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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cde1918 發表於 2007-7-13 07:03 PM

第一百九十五章 藏骨溝


  我同Shinley楊對望了一眼,都想從對方臉上尋找答案,但她和我一樣,根本難以想象隱藏在這古老傳說背後的真相是什麽,野生動物成群結隊自殺的現象世界各地都有,尤以海中的生物爲多,但幾乎從來沒有聽說過,多種不同種群的動物混合在一起結伴自殺,還有在這崇拜高山大湖的藏地,又怎麽會以"災難之海"這種不吉祥的字眼來命名這片山區?這些實在是有點不可思議。

  向導初一解釋道,藏骨溝的傳說,那是多少輩以前的老人們講的,每當彎月似眉的時候,山裏的野獸就會望著月亮,從高處跳進溝裏摔死,以它們的死亡,平息神靈的憤怒,還有的傳說是這樣的,凡是跳入深溝而死的動物,就可以脫離畜牲道,轉世爲人。

  但至今還活在世上的人,可誰也沒見過有野獸在那裏跳崖,也不知道那些古老的傳說是真是假,但在藏骨溝,還能看到不少野獸的遺骨,到了晚上會有鬼火閃動,而且那裏地形複雜,同神螺溝古冰川相連,你們想找四座雪山環繞之地,就在神螺溝冰川,到那裏,大約還需要五天以上的路程。

  神螺溝的地形之複雜,爲世間罕有,這藏北高原,本就地廣人稀,生存環境惡劣,喀拉米爾附近幾乎全是無人區,大部分地區都爲人迹罕至,"初一"本人,最多也只進到過神螺溝采藥,再往裏他也沒去過。喀拉米爾有得是雪山和古冰川。但被四座雪峰環繞的冰川。只有神螺溝冰川,初一所能做地,也只是把我們引至該地。

  探險隊在山口休息了半個多小時,差不多該出發了,體力透支呼吸困難的人,都騎在馬背上。向導初一將獵槍和藏刀重新帶在身上,又拿出裝滿青稞酒的皮囊,咕咚咕咚灌了幾大口,隨後將皮鞭在空中虛擊三下,以告山神,然後對衆人說道:"要進藏骨溝,先翻尕青坡。走了。"說罷,一手搖著轉經筒,一手拎著皮鞭,當先引路進山。

  其餘的人馬都跟在他後邊,在大山裏七轉八轉,終於到了尕青坡(又名尕青高),地名裏雖然有個坡,但和高山峻嶺比起來,也不遜色多少。這裏海拔太高,雲遮霧鎖,初一等一衆康巴漢字們還不覺得怎樣,明叔就有點撐不住了,以前內地人來高原,適應不了高原反應,在高原上逗留超過六十天,就會死亡,因爲氣壓會使心臟逐漸變大,時間長了就超出了身體的負荷,後來可以通過醫療手段減輕這種情況,但仍然有著很大的危險。

  我以前始終覺得有些奇怪,按說明叔這種人,他的錢早就夠花了,怎麽還捨得將這把老骨頭扔進這昆侖山裏,拼上老命也要找到那冰川水晶屍,後來才從韓淑娜嘴裏得知,原來明叔現在的家底,只剩下北京那套宅子和那幾樣古玩了,家產全被他在香港的兩個兒子賭博敗光了,還欠了很大一筆債,明叔想趁著腿腳還能動,再搏一把大的,要不然以後歸西了,他的兩個兒子和幹女兒就得喝西北風去了,知道這些事後,我對明叔也産生了幾分同情。

  我擔心再往高處走,明叔和阿香可能會出意外,便趕上前邊的初一,問他還有多遠的路程才進藏骨溝?

  初一突然停下腳步,對我招了招手,指著斜下方示意我往那裏看,我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周圍的雲霧正被山風吹散,在地面上裂開一條深溝,從高處俯瞰深澗,唯見一氣涳蒙,莫測其際,別說從這跳下去了,單是看上一眼,便覺得心生懼意,如果山頂雲霧再厚重一些,不知這裏地形的人,肯定會繼續向前走,跌進深溝摔的粉身碎骨。

  這下邊就是藏骨溝,我們所在的位置,就是傳說中無數野獸跳下去喪命的所在,當地人稱這裏爲"偃獸台"。

  初一把裝青稞酒的皮口袋遞給我,讓我也喝幾口,驅驅山風的酷寒,對我說道:"我以後叫你都吉怎麽樣,都吉在藏語中是金剛勇敢的意思,只有真正的勇士才敢從偃獸台向下俯視藏骨溝,都吉兄弟,你是好樣的。"

  我喝了兩口酒,咧著嘴對初一笑了笑,心想你是不知道,剛看了那幾眼,我腿肚子還真有點轉筋,現在繞路下去,還能趕在天黑前出藏骨溝,我們正要催動犛牛過去,這時山風又起,頭頂上更厚的雲團慢慢移開,一座凜凜萬仞的雪峰從雲海中顯露出來,這座如同在天上的銀色雪峰,令人覺得觸手可及,難怪當地人都說,到了尕青高,伸手把天抓。

  雪山在日光和白雲的映襯下,極具視覺和心靈的震撼力,初一和那五名腳夫都見慣了,而我們這些不常見雪山的內地人,則看得雙眼發直,徘徊了好一陣子,直到別的雲團飄過來將雪峰遮住,這才一步一回頭的離去。

  在藏骨溝的入口我看了一下時間,由於對行進速度估計有誤,已經來不及在天黑前穿過這條深溝了,看來只能在溝外安營過夜,等第二天天亮再出發。

  但入口處海拔也在四千五以上,剛才翻越尕青坡的時候,有些體力不好的人,産生了強烈的高原反映,雖然吃了藥,也沒見好轉,必須找個海拔較低的地方讓他們休息一晚,那就只有進入藏骨溝了。

  向導初一說,鬧鬼還有野獸自殺這類的事都是很久遠的傳說了,說實話我也不相信,但是怎麽晚上進去還是有危險的,那裏雖然不會受到雪崩的威脅,不過兩側的山崖上如果有鬆動的地方,即使掉落一小塊,如果剛好落在頭上,即便腦袋上扣著鐵鍋,也會被砸穿,這是其一,其二是裏面曾經死過成千上萬的野獸,磷火經常會出現,犛牛和馬匹容易受到驚嚇,犛牛那種傢夥,雖然平時看著很憨厚很老實,它們一旦發起狂來,藏骨溝那麽窄的地方,咱們都會被它踩死。

  我看了看爬在馬背上的明叔一家三口,覺得比較爲難,最後還是Shinley楊想了個辦法,讓犛牛都在前邊,其餘人馬在後。從這裏往下去,藏骨溝中有不少枯樹,在樹後紮營,就會把危險係數降至最低,又討論了一些細節,最後終於決定進溝宿營。

  等繞進海拔不足三千的藏骨溝,那些呼吸困難的人,終於得到喘息的機會,這裏之所以叫溝而不叫穀,是因爲地形過於狹窄,兩側都是如刀削斧切的絕望,擡頭仰望,只有一線天空,溝內到處都是亂石雜草。其間果然有無數殘骨,最多的是一些牛角和山羊角,這些東西千百年不朽。

  據說與此地相連的神螺溝,跟這裏環境完全不同,那裏有大量的原始森林,各種珍惜的植物種類繁多,山中尤其省産藥材,所有又有藥山的別名。

  走了約有四分之一的路程,夜幕已經降臨,我們卻仍沒有找到適合紮營的地區,犛牛們走了一整天,天黑後已經開始有些煩躁,爲了安全起見,只好就近找了幾棵枯樹集中的地方停下腳步,支起帳篷,埋鍋燒水。

  由於這條藏骨溝是東西走向,所以能看到夜空中的月亮,冷月如鈎,由於這裏實在太深,所以月光顯得分外朦朧,只有幹牛糞燃起的火堆能給我們照明。

  衆人圍坐在火堆邊吃飯喝酒,豪爽的向導初一給大家講著西藏的民間傳說,我匆匆吃了幾口東西,便離開營火,獨自坐到不遠處的一斷樹樁上抽煙。

  剛抽了沒兩口,煙就被走過來的Shinley楊搶去踩滅了:"在高原上抽煙,對身體危害很大,不許抽了,我有些事找你商量。"

  我本來想對Shinley楊說你怎麽跟法西斯一樣明搶明奪,但隨即打消了這個念頭,自從進了藏骨溝之後,便有種奇怪的感覺,Shinley楊一定也感覺到了某些不尋常的迹象,所以才來找我商議,這關係到大家的生命安全,還是先別開玩笑了,說正事要緊。

  Shinley楊果然是爲此事而來,這溝中大量的野獸骨骸引起了她的注意,那些牛角、羊角、熊頭之類的殘骨,看上去距今最近的年代,也有兩三百年之久了,如果真象傳說中的一樣,爲什麽最近這些年,不再有野獸跳進溝中自殺?

  我想了想,對Shinley楊說,古時候流傳下來的傳說,可能只保留了一些真相的影子,並不能當作真事看待,那些跳崖尋死的野獸,可能是被狼群包圍所至,也可能是因爲一些自然現象的誘惑,那些事雖然匪夷所思,但確實是存在於世的,不過我想至少在這裏並不存在。

  我祖父留給我的半卷殘書,是清末摸金高手所著,裏面竟然也有提到藏地的"九層妖樓"之結構佈局,我想在過去的歲月中,一定有摸金校尉倒過九層妖樓,象那種妖塔形式的墓葬,一定有兩條規模相同的龍形殉葬溝相伴,也許咱們所在的藏骨溝,就是其中之一,魔國的餘孽輪回宗,可能也曾在這裏舉行過不爲人知的祭祀。

  我踢了踢身邊的半截枯樹樁,上面有個十分模糊的三眼人頭鬼面,少說也是幾百年前留下的,都快風化沒了,我自進入藏骨溝以來,已經看到了數處類似的圖騰標記,這對於我們來說,應該算是個好消息,說明我們距離鳳凰神宮已經不遠了。

  我正在和Shinley楊研究著這條祭祀溝的佈局,以及妖塔可能的位置,忽聽圍在火堆旁的人們一陣驚呼,聲音中充滿了恐慌與混亂,我急忙把頭轉過去,眼前的場景讓人不敢相信是真的,朦朧的月影中,一頭體形碩大無比的藏馬熊,正張牙舞爪的從千米高空中掉落下來。

abcde1918 發表於 2007-7-13 07:04 PM

第一百九十六章 恐慌


  藏馬熊和別的雄略有區別,由於這種熊的面部長得有積分象馬,看上去十分醜陋兇惡,所以才有這麽個稱呼,從我們頭頂落下來的那只藏馬熊,在月影裏揮舞著爪子,翻著跟頭撞在了山壁突起的石頭上。

  這藏骨溝本身就是尕青坡裂開的一條大縫,兩側的山崖陡峭狹窄,使得藏馬熊在這邊的山石上一磕,又改變下墜的角度,撞向了另一邊生長在絕壁上的荊棘枯樹,那千均體重的下墜之力何等之強,立時將枯樹幹撞斷,藏馬熊的肚子也被硬樹杈劃開了一個大口字,還沒等落地,便已遭開膛破肚之,帶來著不少枯樹碎石,黑呼呼的一大片,轟然落下。

  由於這只巨大的藏馬熊,並非筆直落下,使下邊的人難以判斷它落下的地點,而且這場面過於離奇,不少人都驚得呆了,竟然忘了應該躲避。

  就在這緊要關頭,有人大喊了一聲:"快往後躲,後背帖住牆,千萬別動。"胖子和初一,彼得黃幾個人,終於反應了過來,拉住明叔三口,以及幾名驚得腿腳發軟的腳夫,紛紛避向山壁邊緣的古樹下。

  幾乎是與此同時,藏馬熊的軀體也砸到了溝底的地面上,我和Shinley楊距離尚遠,都覺得一股勁風撲面,那熊體就像是個重磅炸彈,震得附近的地面都跟著顫了三顫,在看那藏馬熊,已經被摔成了熊肉餅,血肉模糊的一大團。

  緊跟著上空又陸續有不少鬆動的碎石落下,正如向導初一在先前講過的,從千米高空掉下來的小石子,哪怕只有指甲蓋那麽大,也足能把人砸死。衆人緊靠著幾株古樹後的山岩。一動也不敢動,這時候已經無處可避,唯獨祈求菩薩保佑

  好在那頭藏馬熊跳崖的地方,距離我們稍遠,沒有人員傷亡。所有地人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難道那古老的傳說成真了?或者那種祭祀又開始了?可就算是"輪回宗"也早已在幾百年前滅亡,不復存在於世上了,這頭藏馬熊……

  這時從高空落下的碎石漸漸少了,萬幸的是犛牛和馬匹都未受驚奔逃,都瞪大了眼直勾勾的發愣,可能是發生的事情過於突然,它們受驚過度還沒反應過來該怎麽做。

  政黨我們以爲一切就這樣結束的時候,忽見胖子指著高處說:"我地親娘啊,神風敢死對……又來了!"

  我還沒來得及擡頭往上看,就已經有只頭上有角的野獸砸落下來,頭上的角正好插進一匹馬的馬背。再加上巨大的下墜力一撞。連同我們的那匹馬雙雙折筋斷骨而亡,這時才看清楚,剛才落下來的是一頭昆侖白頸長角羊。

  先後又有十幾頭相同的長角羊從溝頂掉落下來,這下剩餘的馬匹受了驚,由於這溝中沒有什麽堅固的樹木可以拴馬,所以都系得不太牢固,幾匹馬長嘶著掙斷繮繩,紛紛從犛牛背上竄過,沿著曲折地藏骨溝,沒頭沒腦的向前狂奔。

  反映最爲遲鈍地犛牛,在這時候也終於發了性,跟著馬匹低頭往前跑,牛蹄和馬蹄地踩踏聲,以及牲口們地嘶鳴聲,順著深溝逐漸遠去,只留下在轟隆隆的沈悶回聲。

  我們無法想像藏骨溝上面發生了什麽情況,也沒時間去猜測,由於趕了一天的路,十分疲憊,初一等人準備吃完飯喝些酒,然後在給犛牛卸載,所以有些物資還在犛牛背上,沒來得及卸下來,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那些生薑汁,沒有生薑汁,沒辦法鑿冰,雖然我們也有預萬一的炸藥,但在冰川用炸藥地話,那等於找死。

  另外犛牛對於藏民來說是十分尊貴的,那時候初一家在當地算是比較富裕的,才不過有三頭犛牛,二十頭羊,如果一次丟了十頭犛牛會是一筆巨大的損失。

  我們看頭頂不再有野獸掉落下來,便顧不上危險,分做兩隊,我和向導初一,加上胖子,抄起武器,立刻就出發往前追趕牛群,其餘的人收拾收拾東西,在後面跟上。

  沿著曲折的藏骨溝向前,底墒都是牛馬踐踏的痕迹,被翻蹋出了不少沒入泥土的中枯骨,這些殘骨早已腐朽,只是偶爾還能看見一絲鬼火般的磷光閃動,可以想像很久以前,這溝裏一到夜晚,累累白骨間,四處都是鬼火的恐怖場面。兩側叢生的雜草,都有半人多高,一些枯樹斷藤混雜其間,更顯得蕭煞淒冷。

  我們向前趕了很遠一程,前後都沒了動靜,既聽不到那些牛馬的奔跑聲,也看不到後面那隊人照明工具的光亮,只好先停下喘幾口氣。初一把他裝酒的皮口袋取出,三人分別喝了幾大口,以壯膽色,胖子有掏出煙來發了一圈。

  我問初一那藏馬熊和那些長角羊跳崖自殺究竟是怎麽一回事,這麽多年沒發生過的事,怎麽楞是讓咱們趕上了?

  初一搖頭道:"我也將近十年沒進過藏骨溝了。別的人就更沒來過,以前除了古時候的傳說,確實沒有人親眼目睹過,想不明白爲什麽咱們一來,就突然遭到這種怪事。

  三人商量幾句,便有順著深溝的走勢,往前尋找犛牛和馬匹,這時知道短時間內是追不上了,有恐同後邊的那組人距離太遠,萬一有什麽變化來不及接應,只好放慢腳步前進。

  前邊的路旁,雜草更密,向導初一突然警惕起來,對我和胖子指了指路邊的荒草,那草叢間有一股奇怪的氣味,像是屍體的腐爛加雜著一股野獸的騷臭,腥氣哄哄的有些嗆人。

  胖子端著一支運動步槍,我拿著雷明頓散彈槍,初一手中的是他慣用的獵槍,這時都進入了戰備狀態,準備撥開雜亂的長草,看看裏面有些什麽。

  但還沒等我們靠近,就從草間突然竄出一頭母狼,躍在半空,直撲過來,這一下暴起傷人,是又快有狠。站在最前邊的初一動作更快,也沒開槍,拔出藏刀,當頭一劈,"唰"地一聲,將那頭母狼以鼻子尖爲中線,把狼頭劈做兩個半個,死在當場。

  我和胖子都忍不住喝彩好刀又快有准。

  初一哈哈一笑。當時喀拉米爾打狼工作隊隊長,可不是隨隨便便就當上的,這頭廊想埋伏咱們,該著它今天倒楣。

  初一忽然止住話頭,端起獵槍,看他的意思,這草後還有其餘的廊,我們舉著槍撥開那大團的亂草,草後地山壁中露出一個大洞,裏面有無數毛絨絨的東西。遮住洞口的草被撥開,蒙朧的月光照將進去,原來是一大窩狼崽子,暴露在光亮中,都嚇得擠在一起發抖,可能母狼也被剛才奔逃過的牛群驚了,見又有人經過,爲了保護這些狼崽子,就撲出來想要傷人。這裏是個狼穴,

  初一向來青稞酒不離口,這時酒勁發作起來,殺心頓起,再次抽出藏刀要鑽進洞去把那些狼崽子全部捅死。

  剛才母狼突襲的時候,胖子沒來得及表現,這時候卻要搶著出風頭,把初一攔住說道:"好鋼用在刀刃上,好酒擺到國宴上,收拾這些小狼崽子還用那麽費事?你們都看胖爺我的。"說著話,從懷中摸出三枚一組的雷管,就口中叼著的煙將引信點燃,一抖手就扔進狼穴。

  我們趕緊都閃在邊上,沒過多久,便聽狼穴中爆炸聲起,冒出一股濃煙

  等煙散盡後,我們進狼穴進行最後的掃蕩,把沒死的都給補上一刀,這個山洞裏面空間大的驚人,竟然還有很多銅器的殘片,看來是一處很隱秘在藏骨溝中地舉行祭禮的場所,但由於後來被這些狼所佔據,很多東西和標記都毀了,已經無法辨認,我們在這洞裏發現了大量的動物遺骸,有一些還沒被啃淨,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藏骨溝特殊的地形,被這些狼給利用了,由於狼並不適應在高海拔山區奔跑,很難追上獵物,所以就想方設法將獵物趕至尕青坡的溝頂,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很難在遠處發現山坡中裂開一道深溝,跑到跟前想停住已經來不及了,被從草原驅趕來山區的狼群,基本上銷聲匿迹,走投無路了,想不到他們竟然靠這條古代祭祀溝的遺迹生存下來。

  從狼穴出來之後,胖子和初一展開了熱烈地討論,這麽看來那只倒楣的藏馬熊,肯定是在惡浪們趕長角羊的時候,稀裏糊塗的被裹在了其中,藏馬熊面臨絕境的時候瘋狂起來,十幾頭惡狼未必動得了它,不過那是在走投無路的時候,這只藏馬熊大概想遠遠避開跟狼群接觸,結果掉進了深溝,摔成了熊肉餅。

  我也想插嘴跟他們侃上幾句,但忽然想到,糟糕,在尕青坡上打圍的惡狼,不知數量有多少,但它們一定會從我們來的方向繞回藏骨溝,因爲據初一所說,這藏骨溝的前邊是與神螺古冰川相連,那一帶冰川陡峭,只有這條路可以進去,所以狼群回來拖那些摔死的長角羊,不可能從前邊那個方向過來。

  跑到前邊去的犛牛和馬匹,應該不會擔心它們受到狼群的攻擊,但後面那些人毫無準備,我曾經跟藏地的惡狼打過交道,那些傢夥神出鬼沒,實在是狡猾極了,如果明叔他們遭到偷襲,難保不會有傷亡,我把這想法對胖子和初一說了,三人立刻掉頭往回走,畢竟人命關天,暫時顧不上去管那些犛牛了。

  沒想到剛走出不遠,就見燈光閃爍,Shinley楊等人已經跟了上來,原來他們聽到有爆炸聲,以爲我們遇到了什麽危險,就趕著過來接應,

  我見兩組人匯合到一處,這才把心放下,這時卻見初一已經把槍舉了起來,在他槍口所指的方向,出現了數頭惡狼,那些傢夥就停留在武器射程以外的距離不再前進,夜色下,只能隱約看見它們綠油油的眼睛和模糊的體形。

  有武器的人都舉起了槍,準備射擊,我急忙阻攔他們:"這些狼是想試探咱們的火力,咱們只有兩隻運動步槍可以遠距離目標,不要輕易開槍,等它們離近了,再亂槍齊發,。"反正我們人多槍多,在山區的狼聚集起來,最多不過幾十頭而已,只要事先有所防範,也不用懼怕他們。

  這時遠處突然出現了一個白色的影子,毛髮在夜風中抖動,我心中一沈,立刻想起了在大鳳凰寺中的那個夜晚,與狼群激戰的場面歷歷在目,就好像是昨天發生的事情一樣,他媽的,不是冤家不碰頭,想不到一隔十年,在這藏,青、新交界的昆侖山深處,又碰到了那頭白毛狼王,它竟然還活著,剛才我們宰了那麽多狼崽子,雙方的仇恨是越來越深了。

  我低聲對胖子說:"你在這開槍有把握嗎?擒賊先擒王,打掉了狼王,這些狼就不會對咱們形成威脅了,最好能一槍幹掉它。"

  胖子笑道:"小兒科,胡司令你就等著剝這張白毛狼筒子吧。"

  說著話,已經舉起了手中的運動步槍,瞄準的同時已經把手指摳在扳機上了,我心中一喜,如果能在這裏解決掉它,也算去了我一塊心病。但就在胖子的運動步槍隨目標移動,即將擊發之際,白狼已經躲進了射擊的死角,另外幾頭狼也跟著隱入了黑暗。胖子罵了一聲,不得不把槍放下。

  那些狼知道在這狹窄的溝中沖過來,是往槍口上撞,便悄然撤退。但我心裏清楚,它們一定恨我們恨得牙根癢癢。現在的離開,只是暫時的退避,一有機會,它們就會毫不猶豫的進行攻擊。

  但是沒辦法,我們追也追不上,只好整隊繼續向前,尋找那些跑遠了的犛牛。在藏骨溝中跋涉許久,人人都覺得困乏疲憊,在溝口的一個山坡上,終於找到了那些犛牛,它們都在那裏啃草。

  向導初一和四名腳夫見犛牛們安然無恙,都覺得欣喜若狂,忘記了疲勞,匆匆跑上山坡。我們則慢慢地走在後邊,等我上到山坡之後,頓時呆住了,這似乎比從天上掉下來一隻藏馬熊還要離奇,犛牛旁邊倒著五個人,看服飾正是初一等人,他們都像是受了巨大的驚嚇,正倒在地上,全身瑟瑟顫抖。

abcde1918 發表於 2007-7-13 07:05 PM

第一百九十七章 雪域秘境


  別人倒也罷了,初一那種酒不離口、揮刀宰狼連眉頭都不皺的硬漢怎麽也嚇成這樣?但看他們的姿勢,不是混亂中橫七豎八的倒下,都沖著一個方向、臉朝下俯臥在地,全身一陣陣的哆嗦,我更是覺得奇怪!莫非不是恐慌過度,而是在膜拜什麽?但是從他們登上藏骨溝出口的山坡還不到一分鐘,這麽短的時間裏能發生什麽呢?

  我心中想著,加快腳步,剛一踏出狹窄的深溝便立時怔在了當場--只見北面的天空上亮起一道霧濛濛的白光,光線閃動搖曳;這道奇異的光芒剛好圍繞著雪峰的銀頂,一瞬間,似乎産生了如同日月相擁、合和同輝的神聖光芒--這是我很久以前就聽說過的,昆侖山中千年一現的玉頂佛光啊!只有有緣弟子才能得見。

  我也被這神聖的景象懾服,雖然不是佛教信徒,也想應該趕緊跪在地上參拜。這時,後邊的人陸續上來,還沒等他們看清楚,那神奇的光芒就已消失在了夜幕之中。明叔等人只看見半眼,都頓足捶胸,追悔莫及。

  Shinley楊也瞥見了一眼,告訴衆人說:"你們別後悔了,這根本不是千年一現的佛光!剛才那只是雲層中産生的同步放電現象;雪山下的雲團過厚,在夜晚就會産生這種現象。一千年才出現一次的佛光,哪有這麽容易碰到!"

  但是初一等人堅信那就是佛光聖景,見到的人都會吉祥如意。他告訴我們,這種小佛光在喀拉米爾很常見,不過真正的千年大佛光要在他遙遠的老家雲南卡瓦博格雪山頂才有;據說只是在大約一千年前出現過那麽幾秒鐘,被畫在《十相自在圖》中流傳了下來--有活佛預言,在最近十年中還會再出現一次,臨近的時候,很多朝聖者都會不遠萬里的去神山下膜拜。

  剛才拜過了佛光,腳夫們都顯得興高采烈,吆喝著把牛馬聚攏起來;檢點物資裝備,所幸並未損失多少,於是繼續前進。等天亮後,找了處平緩的山坡紮營;休息了一天一夜,養足了精神氣力,就準備進神螺溝冰川了。

  這一段時間,那些惡狼始終沒現蹤迹,但它們不知在哪里正窺伺著我們,所以一刻也不敢掉以輕心。尤其是我們繼續在深山裏前進了兩天之後,即將要進入一片更加危險神秘的地域--神螺溝。

  神螺溝冰川是世間獨一無二的低海拔古冰川,最低的地方海拔只有兩千八。冰川從兩座大雪山之間穿過,延伸到下邊的原始森林中大約有數公里遠,冰川下密密麻麻的原始森林,古木參天,生長著數不盡的奇花異草,擁有著高山寒漠帶,豐富的動植物資源。

  進入神螺溝的森林,高原缺氧酷寒的問題可以得到解決,但是我們遇到的新難題也隨之而來,這種地方根本沒有道路,犛牛和馬匹都不可能從冰川下去,而且還要過一道大冰坎。

  看來只有把補給營紮在這裏了,本來的計劃是只留下兩名腳夫看守物資,其餘的人都負重進入冰川,但與狼群的遭遇,形成了潛在的威脅,留守的人少了可能無法保護營地和牲口。

  我也不想讓初一等當地人跟著進山,因爲前面不知還會有什麽危險,實在不想連累他人,但是初一執意要去幫忙,挖魔國的妖塔是積累功德的事,如果成功了,初一就不打算送他的第三個兒子去寺廟裏當喇嘛修行了,見到了寶頂佛光,更增添了他的信心。我們商量了很久,最後只好留下四名腳夫,看守牛馬,他們人人都有獵槍,是打狼的好手,再給他們留下些炸藥和雷管,有四個人應該就夠了。

  其餘的八個人組成一隊,裏面穿潛水服,外面罩衝鋒衣,戴上登山頭盔等護具,分配了一下武器彈藥,運動步槍兩隻分別給了胖子和Shinley楊使用,我和彼得黃用霰彈槍,初一用獵槍,MI911除了阿香之外,人手一隻,背上必要的物資裝備,整點完畢,便開拔出發。

  神螺溝冰川的門戶,便是當地人俗稱的"大冰坎"。下去的時候是非常容易的,都是四十度到六十度的之間的冰坡,抓住繩子,好像打滑梯一樣下去就是了,但回來時恐怕要費些力氣。

  初一把我們帶到一個位置,這大冰坎看起來很平緩,似乎不難下去,其實裏面有很多脆弱的冰縫和冰洞,人的體重一壓上去,就會把外面薄薄的冰殼壓破,掉到下面去摔死。只有初一當年和僧人們進神螺溝采藥時,發現的一條狹窄的區域,是相對而言比較安全的。

  我們設置了三條長索垂到冰坎下面,由初一打頭,率先溜了下去,其餘的人依次而下,很順利的就到達了冰坎下的神螺溝裏。

  我下去後舉起望遠鏡向遠處看了看,林海雪山,茫茫無盡,這片冰川應該屬於複合型,主體是古冰川,其中也有不少區域是各個時期雪崩形成的現代冰川,大小都有,全被森林分隔包圍,冰漏、冰洞、冰溝以及大冰瀑,數不勝數,在海拔更低的森林中,融化了的冰水彙聚成溪,天曉得那妖塔埋在哪里。

  這裏雖然並非全是雪崩的危險區域,但有些地方是不能發出太大動靜的,那會驚醒銀色的雪山神明,所以向導初一建議衆人,把武器的保險全部關上,在沒有得到安全確認之前,誰也不要開槍,如果有野獸襲擊,咱們就用冷兵器招呼它。

  我們沿著冰川進入森林,邊走邊參照地形,研究妖塔可能所在的位置,輪回宗直到幾百年前,還曾經常派人來舉行祭祀,也許會留下些遺迹,據那本輪回密傳經上所說,具體的位置,應該在四座雪山環繞的冰川裏,那裏就是密宗風水中所謂的鳳凰神宮。

  就這麽在森林裏走了大約兩天時間,這天繼續前進,路上初一給我們講了些這神螺溝的傳說,還有他當年來這裏采藥的經歷,在佛教傳說中,這裏以前是一片內陸海洋,海底有一隻巨大的海螺,變化成了妖魔,法力通神,由於它的原因,附近的生靈飽受荼毒,直到佛祖用佛法將海洋升騰爲陸地高山,才使其降服,海螺魔神願意皈依佛門,最後稱爲了佛教的護法神,而它成佛後,留下的海螺殼,就化爲了這古老的神螺溝冰川。

  這傳說並不載于任何經書,可能只是前人所杜撰出來的,不過這倒符合普通佛教傳說的特性。佛教是最具有包容性的宗教,不管什麽妖魔鬼怪,只要肯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所以在佛經傳說中吸納了很多各地的魔神作爲護法。

  說話間走到一處大冰瀑前,初一讓衆人先停止前進,指著那處冰瀑說:"前邊那塊冰板,剛還是在冰瀑的下邊,冰瀑上是一座雪山的主峰,我在十幾年前在上邊發現了一株八十八味珍珠靈芝草,就攀著冰瀑上去采,但這裏地形絕險,不但八十八味靈芝草沒摘下來,還險些掉下來死掉。你們想找四座雪山圍繞之地,那這前邊就是了,因爲我上去采藥的時候親眼看到過,這裏剛好有四座巨型雪峰環繞,喀拉米爾的雪山很多,東一座、西一座,連在一起的卻不容易找,我所見所知,僅此一處而已,但這盆地裏面,我以前也沒敢進去過,因爲傳說這時災禍之海的中心,咱們進去的時候要倍加小心。"

  我也看出來這裏氣象非比等閒,不是風水形勢,單看這大雪山上千萬噸積雪,就讓人心生寒意,好在冰川相夾的林帶很寬,繞過冰瀑,從森林時穿行而入,只要不出什麽太大的意外,就不會引起雪崩。

  森林心頭是一片高低起伏的冰川,海拔陡然升高,冰川在雪線以上,看樣子在幾千幾萬年前,這裏不是高山冰湖就是塊高山盆地,四周果然是有四座規模相近的高聳雪峰,這就是天地之脊骨地"龍頂"了,供奉邪神的妖塔可能就凍結在這片冰川之中。

  衆人見終於有了著落,都振奮精神,迫不及待的往前趕,想一鼓作氣,在天黑前找到九層妖樓,這裏冰滑溜異常,都跟鏡子似的,彼得黃一向在南方,這種冰天雪地的地方從來沒到過,很難適應,走得稍快就連滑了幾個跟頭,摔得他尾巴骨都要裂了,只好讓胖子和初一架著他走。

  剛要再繼續前進,我一點人數不對,少了一個韓淑娜,這冰川上全是冰縫和冰鬥、冰漏,要是真掉進去可就麻煩了,冰鬥還好辦,掉進冰漏裏沒辦法往上撈,而且冰上沒有足迹,想順著來路往回找也不容易,但在大雪山的下邊,也不敢喊她的名字,就算是阿香也沒有透視能力看到冰層下的情況。

  衆人只好留下彼得黃在原地觀望,其餘的人散開隊形,按來路往回排查,然後改變角度,直換了兩個方向才發現一個被踏破的冰鬥(此鬥非彼鬥,地理專用名詞,指冰川中的空洞間隙,形狀似盆如鬥),我用狼眼手電向裏照了照,韓淑娜正掉在裏面,昏迷不醒,我們低聲呼喚她的名字也沒有任何反映,據我的目測,這冰鬥深有七八米。

  誰也不知道爲什麽她會偏離路線從這裏經過,明叔見老婆掉在下面生死不明,急得團團亂轉,我勸慰他不用擔心,這裏不算太深,都穿著全套的護具,最多是掉下去的時候受驚過度暈過去了,下去把她拉上來就行,不會出大事。

  我收拾繩索準備這就下去,Shinley楊向裏面先扔了一根冷煙火,以便看清楚地形,免得踏破了與此相連的冰縫,沒想到落下去的冷煙火,照亮了冰窖的四壁,衆人望下一看,都"啊"了一聲,冰壁中封凍的很多身著古衣古冠的死人,都保持著站立俯首的姿勢,圍成一圈,好像這些古屍都還活著,正低頭盯著昏迷不醒的韓淑娜,我們所見到的,只是最外邊的一層,在冰層深處還不知有多少被凍住的屍體。

abcde1918 發表於 2007-7-13 07:06 PM

第一百九十八章 雪山金身木乃伊


  我們站在冰層上往下看,看來這冰鬥並非是大自然的産物,冰壁中封凍著的屍體,都擺出一個神秘的姿勢,站立低首俯視著斜下方,胖子看後笑駡:"臨死還不忘撿錢包。"

  我對他們擺了擺手,別議論了,得趕緊下去把韓淑娜救上來,不管怎麽著,這冰窟都透著很重的邪氣,絕非善地。

  於是衆人趕忙放下繩索,我抄起冰鑿拽著山繩滑進冰窟,隨後Shinley楊也跟著下來,我們倆顧不上看四周冰壁中的死人,趕緊先察看韓淑娜的傷勢,身體上沒有明顯的外傷,就是臉上被堅冰滑了幾個淺淺的擦痕,人只是昏迷了過去。

  我拿出硝石,在她鼻端一擦,韓淑娜立刻打了個噴嚏,清醒了過來,我問她有沒有受傷?韓淑娜搖了搖頭,原來她剛才鞋子送了,低頭重新綁好,已和衆人拉開了距離,當時大夥見終於找到了龍頂,都十分興奮,所以一時間沒有注意到有人掉隊了,韓淑娜敢上來的時候,偏離了路線,一腳踩破冰殼掉了進來,這裏黑乎乎的,就打起手電筒照亮,然後準備發信號求救,但還沒等開口,就發現周圍全是古代的冰屍,雖然她平時接觸過很多古屍,但在這種特殊的環境下,毫無思想準備,當時就被嚇暈了過去。

  我見韓淑娜沒受傷,就放下心來,舉著狼眼手電筒看了看四周冰層中的屍體,不像是在獻王墓天宮中見到的銅人,這些屍體可能都是活著的時候凍在冰壁裏的。鮮活如生,裏面一層挨著一層,站得滿滿當當,很難估計冰中具體有多少屍體,但是能看見的,就不下數十具,雖然穿著都是古衣古冠,但並不是魔國的服飾。

  Shinley楊給韓淑娜勾上"快挂",準備讓明叔胖子等人,在上面將韓淑娜拉上去,兩人低頭準備的時候,忽然都驚呼了一聲,分別向後躍開,好像見到地上有毒蛇一樣。

  我忙低頭往下看,用手電筒照著地下平整光滑的冰面,只見裏面有個朦朧的黑色人影,蜷曲著身體,縮成一團,橫倒著凍在地下的冰層中,冷眼一看,可能還以爲是個冷凍的超大蝦仁。

  我對Shinley楊說:"這有什麽可怕的?就是凍著的死人而已,不過怎麽會擺了個這麽奇怪的姿勢?"

  Shinley楊聳了聳肩,說:"我根本沒看清下面是什麽,剛剛是被韓姐嚇了一跳。"

  韓淑娜說道:"剛才一看這下面的人影,好像蜷縮成一團,我就想到了胎兒的樣子,可是猛然間想到世上哪有這麽大的胎兒,所以嚇的向後跳開。"

  我讓韓淑娜先上去,她的特長是古屍鑒定,在這也幫不上什麽忙,只能添亂,等她上去後我和Shinley楊在冰鬥中商量了幾句,這裏可能是輪回宗教主的墓穴。這埋有邪神妖塔的冰川,一定是後世輪回宗信徒眼中的聖地,他們的歷代宗主信徒,大概死後也都葬在此地,這冰鬥就是其中一處,地下這蜷縮的黑色影子,大概就是其中一位教主,周圍這些人是陪葬的信徒,冰川下環繞著九層妖塔,還不知有多少這樣的冰窖墓葬,不妨把這冰下的教主屍體挖出來,看看他的陪葬品中,有沒有什麽資訊。

  二人商議完畢,也從冰窖中爬回上面,把計劃對衆人講了一遍,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可以說是四座雪峰各自的冰川交彙之處,形成了一大片又厚又深的"冰舌",這裏地形凹凸不平,冰溝冰縫縱橫,由於建造妖塔的時候密宗甚至還沒有成形的風水理論,那個時代實在是太古老了,所以無法使用分金定穴的辦法,與其大海撈針一樣在冰舌上逐漸排查,還不如先挖這輪回宗教主的墓穴,以此來確定妖塔的確切位置。

  明叔等人沒有這方面的經驗,自然我怎麽說怎麽是,安排已畢,在剛才那冰鬥旁邊插了支風馬旗作爲標識,就地支起帳篷,由彼得黃和向導初一負責哨戒,防止狼群來偷襲,明叔和韓淑娜負責探險隊的飲食,我帶著阿香、Shinley楊和胖子,吃過飯後,就進冰鬥中開工。

  這時天色將晚,遠處的森林中,傳來一陣陣野狼的哀嗥,看來狼王也聚集了狼群,尾隨而至了,我聽到狼嚎,就想起格瑪軍醫那青色的肚腸,恨得咬牙切齒,囑咐初一等人小心戒備,然後搬著器械,下到冰窖之中。

  明叔就在上面挂起了熒光燈照明,他是倒騰古屍的老手了,見到這冰窖中有具姿勢如此詭異的屍體,也是獵奇心起,說不定這就能挖出一具價值連城的冰川水晶屍,於是和韓淑娜一起在上面觀看。

  把阿香帶在身邊,可比點蠟燭方便多了,不過阿香膽子很小,爲了預防她嚇傻了說不出話,我們還是按老規矩,在東南角的生門,點燃了一隻牛油蠟燭。

  胖子按我說的,把生薑汁灌在一個氣壓噴壺裏,先給地面的冰川噴了幾下,然後需要做的只是慢慢等著滲透進去。

  四周冰壁中封凍著的屍體,都低著頭注視著我們將要挖開的冰面,剛好像是一群看熱鬧的在圍著我們,一言不發的冷眼盯視,這讓人覺得很不舒服,胖子說這太他媽的彆扭了,要不咱們找塊布把這四周的冰壁都擋上,實在是看得人心裏發毛啊。

  我對胖子說:"你又不是大姑娘,還怕被人看,你就當那些死屍不存在就好了~"我雖然這麽說,但也感覺這冰鬥裏邪的厲害,從來沒見過這種陪葬的方式,而且墓主沒有棺材,還擺的跟個大蝦仁兒似的凍在下面,稍後究竟會挖了來個什麽東西,還真不好說。

  Shenley楊大概看出來我有點猶豫,就對我說:"輪回宗保留了很多魔國的邪教傳統,在英雄王說唱詩篇中,魔國是一個崇拜深淵和洞穴的國家,四周的陪葬者做出俯視深淵的姿勢,大概和他們的宗教信仰有關係,不用大驚小怪。"

  這是生薑汁已經滲透的差不多了,我們便用冰鑿風鑽開挖,生薑汁是堅冰的克星,萬年玄冰都可以迎刃而解,這道冰層也並沒有多厚,不多時,就挖掉一個方形,再下面就沒有冰了,我們發現在冰層下黏著魚螵,屍體就裹在其中。

  一看屍體,大夥都覺得有幾分驚訝,阿香嚇的全身直抖,Shinley楊只好把她摟住,問她是否發現了什麽東西?阿香搖了搖頭,就是覺得屍體實在太恐怖了。

  我轉頭看了看蠟燭,正常的燃燒著,看來沒什麽問題,這才沈住了氣觀看冰下露出來的屍體,沒破冰之前,所看到的是個黑影,但這時一看,那屍體十分巨大,全身都是白色的,不是屍變那種長白毛,而是象全身起了一層厚厚的硬繭,有幾處地方白色的繭殼脫落,露出裏面金燦燦的光芒,裏面似乎全是黃金。

  屍體雙手抱膝,蜷縮成一團,這可能也和輪回宗邪惡的教義有關,死亡後將進行轉生,所以將死者擺成回到母體中胎兒的姿態。

  明叔在上面也看得清清楚楚,"哇噻,這是雪山木乃伊啊,不得了,不得了,這具雪山金身木乃伊就值一百多萬啊~只不過年代太近了,要是再久一點,比冰川水晶屍也差不多了。"

  我擡頭問明叔:"什麽是雪山金身木乃伊?"對於這些"骨董",我們誰也沒明叔和他的情婦所知詳熟。

  明叔爲了看得更清楚一些,也下到冰窖,好在這冰鬥中比較寬敞,多一個人,空間也不會顯得過於局促,明叔拿著放大鏡看了半天,又伸手在屍體白色的繭殼上摸了摸,舔了舔自己的手指:"不會錯,絕對是雪山金身木乃伊。"

  這種屍體的處理方式非常複雜,先要將死者擺好特定的姿態,裝進石棺,在裏面填滿沼鹽,停置大約三個月的時間,等待鹽份完全吸入身體各個部分,取代屍體中全部的水份,待到醃漬妥善之後,便再塗抹上一層類似水泥的物質,此物質由檀木香料、泥土以及種種藥品配製而成。

  然後此物質便逐漸凝固硬化,屍體上所有一切凹陷或皺縮的部分,例如眼睛、兩腮、胃部,都會自行膨脹起來,形成自然和諧的比例,再於外部塗抹上一層熔金的漆皮,這就是金身,最後還要再用沼鹽包裹一層,只有一些宗教的宗主、教主才有資格享受這樣的待遇。

  我和胖子都聽傻了,沒想到粽子還有這麽複雜的製作過程,明叔說咱們動手把雪山木乃伊搬上來吧,但我們一動手發現無法移動,屍體下面還是冰層,凍成了一體,極爲結實,用手電筒向深處照了照,冰下似乎有很多東西,但是隔著冰層看不太清楚。

  於是再次取出噴壺,把生薑汁噴灑在冰層上,等了一會,估計差不多了,於是一冰釺打了下去,不料順著冰釺穿破的冰層,突然冒出一道長長的巨大藍色火焰,帶著都能刺破人耳骨的尖嘯聲,直從冰鬥的最深處躥上了天空。

abcde1918 發表於 2007-7-13 07:07 PM

第一百九十九章 無量業火


  明叔急於把那具值錢的教宗屍體搬上去,便迫不及待的動手,他將破冰釺剛剛插進"雪山木乃伊"下的冰層,整個金身屍體就被從冰下冒出的一股藍色火柱吞沒,火柱猶如火龍噴出巨焰,直射到冰鬥外的天空。

  按輪回宗經書所載,藍色的火焰與其他的火焰不同,輪回宗稱之爲"無量業火",是傳說中能把靈魂都燒成灰燼的烈火,誰也沒有預料到,這雪山金身木乃伊下邊,會藏著如此古老而又狠毒的陷阱。

  幸虧胖子眼疾手快,在火焰噴射而上的一瞬間,將明叔向後拉開,我和Shinley楊也拽著阿香向後閃避,衆人都縮到冰窖的角落裏,就覺得舌頭尖發幹,好像全身的水份都在急劇蒸發,不得不把臉貼在冰壁上,拼命用舌頭去舔那些凍著殉葬者屍體的冰面。

  這種時候,每一秒都顯得漫長無比,再加上"無量業火"噴射而上的尖銳呼嘯聲,在狹窄局促的冰窖裏,聽起來格外驚心動魄,但現在什麽也做不了,只能盼著這股鬼火儘快散盡,如果再沒有新鮮空氣進來,根本沒有人能支撐多久。

  無量業火的呼嘯之聲終於止歇,由於我們喪失了對時間長短的感知能力,也不知道剛才經過了幾秒鐘,還是更長的時間,互相看了看,好在沒人受傷,只有明叔沒戴登山頭盔,剛才慌亂中,腦袋被冰壁撞了一下,也無大礙。

  冰窖中的那具"金身木乃伊",已被"無量業火"燒成了一團黑炭。衆人驚魂之余,都無心再去看它,忽聽上面有人大呼小叫,聽聲音是向導初一。

  可能是狼群趁著天黑摸上來了,但是怎麽沒人開槍?我顧不上多想。搶先爬上冰面,只見彼得黃與初一,正在手忙腳亂的搶救韓淑娜,我走近已看,心中頓時一凜,韓淑娜的臉被"無量業火"燒沒了,可能當時她在上面俯身向下看。由於天黑,反倒不如我們在近距離,立刻就能反應過來,結果剛好被"無量業火"燒到臉部,鼻子、眼睛都沒了,鼻子下面相對來將還算完整,但這只是對比腦門那些已經燒爲灰的部分,下邊的臉皮幾乎全燒沒了,由於嘴唇也燒沒了,黑炭般的臉上,只剩下兩排光禿禿的牙齒,和裏面漆黑的舌頭,十分嚇人。

  韓淑娜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初一對我搖了搖頭,看來當場就死了,你看她的腦漿子都烤幹了,整個腦袋凹進去了三分之一,顱骨內燒的一塌糊塗,成了一個大黑窟窿。

  我見韓淑娜死得如此之慘,也覺得心下黯然,拿了張毯子,把屍體遮住,免得讓明叔看見了這慘狀無法接受。

  這時明叔等人也陸續爬了上來,看了看我們幾個人,又望瞭望地下蓋著毯子的屍體,剛想問他老婆哪里去了,卻發現毯子下露出的大彎捲髮,韓淑娜臉部燒沒了,但那"無量業火"似乎並沒有蔓延到她的頭髮上,明叔一看頭髮,便已知道發生了什麽,晃了兩晃,差點暈倒,彼得黃趕緊將他扶住。

  我對Shinley楊使了個眼色,讓她把阿香先帶到帳篷裏,雖然不知道阿香跟她乾媽感情怎麽樣,但就憑她的膽子,看到那沒有臉皮的屍體,非得嚇出點毛病來不可。

  我也不忍看明叔傷心過度,但又想不出怎麽勸慰,只好把初一叫在一邊,跟他商量,能否把明叔、阿香、彼得黃先帶回去,這龍頂冰川危機四伏,再讓他們繼續留在這裏,難保不再出別的危險。

  初一爲難的說,都吉兄弟,現在恐怕想走都走不掉了,你看看這天上的雲有多厚,咱們在喀拉米爾山口,看到那些黑頸水鳥遠飛而去,看來真的有寒潮要來了,雪山上一山有四季,天氣變得太快,沒人能夠預測,一年中只有在風速低,沒有雨雪的日子能進冰川,五月份是最合適的,現在是九月中旬,按理說也是一個吉祥的時間,但雪山上的天氣是不能用情理來推測的,天氣說變就變了,不出兩個小時,就會降下大雪。

  這裏雖然不至於大雪封山,但龍頂冰川地形非常複雜,據推測,這裏可能是在遠古時代,是一個巨大地山間湖泊,所以才有"災難之海"的名稱,後來經過喜瑪拉雅山脈的造山運動,使得這裏的海拔上升,氣溫降低,整個湖演變成了大冰川,偶爾的雪崩,使得冰川越來越厚,裏面的地形也越來越複雜。

  夏天的時候,很厚一層冰川都會融化,冰層的厚度會降低很多,所以韓淑娜才會踏破一個冰鬥,在氣溫低的季節裏,這種情況是不會發生的,而現在龍頂冰川中,許多縱橫交錯的冰縫和冰漏、冰鬥,都暴露了出來。

  進來的時候沒下雪還好說,但是山裏一旦出現寒潮,大雪鋪天蓋地的下起來,不到兩三個小時,就會把冰川覆蓋,冰下脆弱的地方卻還沒凍結實,掉下去就完了,即使最有經驗的向導,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帶隊涉險,何況狼群也跟著進了山,萬一出現狀況,它們肯定會來趁火打劫,想往回走,就必須等到雪停了,冰川徹底凍住之後再離開。

  我和初一正在說話,就覺得臉上一涼,這雪說話間就已經下了起來,我忙回去把衆人聚集了起來,說明了目前所處的狀況,要離開,最少需要等兩天以後,而且我和胖子、Shinley楊三人已經有了破釜沈舟的決心了,不把魔國邪神的妖塔挖個底朝天,決不罷休,別說下雪了,下刀子也不撤退。

  明叔老淚縱橫,盡說些個什麽他和韓淑娜真心相愛,什麽山險不曾離身邊,酒醒常見在床前之類的話。我和胖子以爲他傷心過度,開始胡言亂語了,正想勸他休息休息,沒想到明叔突然來這麽一句:"總不能賠了夫人又折兵,這回就頂硬上了。不挖出冰川水晶屍就不回去。"然後囑託我們,他如果有什麽意外,一定要我們把阿香帶回去。

  我見明叔執迷不悟,也無話好說,心想我和胖子大金牙這些人,又何嘗不是如此,財迷心竅。很多時候,之所以會功敗垂成,不是智謀不足,也不是膽略不夠,其實只不過是利益使人頭腦發昏,雖然都明白這個道理,但設身處地,真正輪到自己的時候,誰也想不起來這個道理了。畢竟都是凡人。誰也沒長一雙能明見澈始澈終永恒的佛眼,而且我們以前也實在是太窮了。

  等我們商議完畢之時,已經是將近午夜時分了,雪開始下得大了,遠處的狼嚎聲在風雪中時隱時現,我們把韓淑娜的屍體放在了營地的旁邊,蓋了一條毯子,胖子和彼得黃負責挖一些冰磚,壘在帳篷邊緣,用來擋風和防備狼群的偷襲。

  我和Shinley楊再次下到冰鬥中,希望能找到一些線索,確認九層妖塔的位置,最好能在明天天黑之前能把它掘開。

  魔國的墳墓,都有一種被密宗稱爲"達普"的透明瓢蟲,接近的人,都會被無量業火焚燒成灰燼,我們進藏之前,已經想到了應對之策,這酷寒的高原上,水壺裏的水很快就會結冰,根本無法使用,而灌滿生薑汁的氣壓噴壺,足可以把"達普"的鬼火澆滅。

  不過這安放輪回宗教主金身的冰窖中,突然出現的巨大藍色火柱卻在我們意料之外,經過Shinley楊的查看,這種火柱可能是一種古老的機關,魔國的鬼火輪回宗不會使用,只是模仿著那種無量業火造了一種人工的噴火機括,金身下是個密封的空間,裏面裝了大量的秘藥,積年累月的絕對封閉環境,使秘藥與停滯其內的空氣相混合,形成了一種特殊的其他,觸動雪山金身木乃伊,冰層一破就會引發它燃燒,墓主寧肯屍身燒成灰,也不能被外人驚擾。

  在冰窖的最深處,被火焰熔化的冰牆後,有一個更大的冰窟,我們在裏面發現了一間隱蔽的冰室,看樣子是用來放教主陪葬器物的,最中央擺放了一個三層靈塔,象徵著天上、地下、人間,靈塔高有一點五米,都是黃金製成,上面嵌滿了各種珍珠,衆寶嚴飾,光彩奪目。

  Shinley楊在四周設置了幾根螢光管照明,我用探陰爪撬開塔門,靈塔中層有十多個類似于"嘎烏"的護身寶盒,以及紅白珊瑚、雲石、瑪瑙之類的珍寶,下邊代表地下的一層,都是些糧食、茶葉、鹽、乾果、藥材之類的東西,上層有一套金絲袍服,以及鏤空的雕刻。

  我們看到靈塔最高處的雕刻漆繪,與古格遺迹中輪回廟的銀眼壁畫類似,用異獸來表示方位座標,中間則有個裸身半透明的女子,那應該就是冰層水晶屍了,從這陪葬靈塔的擺放位置,以及那冊古裝經卷中的描述,供奉邪神的妖塔,就在這冰鬥以西,不超過三十米的範圍內,龍頂冰川上,少說有上百,甚至幾百處輪回教歷代教主的墓穴,我們所發現的只是其中之一,這些墓穴都是按密宗的星圖排列,拱衛著魔國自古遺留下來的九層妖塔,不用再多找了,有了這一個參照物,配合經卷中的記載,明天一定可以找到最終的目標。

  這間冰室的牆壁上刻著許多惡鬼的形象,看樣子靈塔中的財寶都受了詛咒,按我的意思,就是蝨子多了不咬,帳多了不愁,就算是把這些珍寶都倒出去也無所謂,不過眼下大事當前,也沒心思去管這些黃白之物,於是我和Shinley楊將那靈塔,按原樣擺好,返回冰川之上。

  我讓衆人輪流休息,由我和向導初一執第一輪班,我們兩人趴在冰牆後,一邊觀察四周的動靜,一邊喝酒取暖,不久前還若隱若現的狼蹤,此時已經徹底被風雪掩蓋,初一說狼群如果不在今晚來襲擊,可能就是退到林子裏避雪去了。

  我見初一對狼性十分熟悉,又聽他說曾擔任過喀拉米爾打狼工作隊的隊長,不免有些好奇,便出言相詢。

  初一講起了他以前的經歷,解放前,他家世世代代都是爲頭人做活,當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七歲那年,狼群一次就咬死了幾十隻羊,這種現象十分反常,頭人以爲是有人得罪了山神,便將他爺爺活活的扒了皮,還要拿初一去祭神,後來他全家就逃到了千里之外的喀拉米爾定居下來,路上他父親也被追上來的馬隊所殺~

  初一每說一段,就要沈默半天,顯然那些悲慘的往事,不太容易去面對,我見他不太想說,也就不再追問,這時夜已經深了,地上的積雪漸漸變厚,火光中,可以見到不遠處的積雪凸起一塊,那時擺放韓淑娜屍體的地方,我突然發現那團雪動了一動,忙把手中的霰彈槍握緊,舉起手電筒照了過去,心中暗想可能是餓狼摸過來偷屍體了,但馬上發現不是那麽回事,韓淑娜正手足僵硬的從雪堆裏慢慢爬了出來,手電筒的光束穿過風雪中的夜幕,剛好照在她那張沒有了臉皮,並且焦黑如碳的臉上,只有她那兩排裸露的牙齒最爲醒目。

abcde1918 發表於 2007-7-13 07:08 PM

第二百章 妖奴


  韓淑娜那張被"無量業火"燒成黑洞一般的臉,對著我吃力的張了張口,似於是想要發出什麽聲音,然而那沒有嘴唇的口中,只能虛無的陡然張合著。

  我想叫身邊的初一看看這是怎麽回事,喀拉米爾山區以前有沒有過這種先例,被燒死的人還會發生屍起?但一擡頭,卻發現原本一直在和我說話的初一不見了,只有寒夜中的冷風夾雜著大雪片子呼呼呼灌進冰牆。

  我心中似乎也被風雪凍透了,全身突然打了個冷顫,坐起身來,再一擡眼,初一就抱著獵槍坐在我身邊,舉著他的皮口袋,喝著青稞酒,再往放置韓淑娜屍體的地方看了看,上面的積雪沒有任何痕迹,原來剛才打了個磕睡,這麽短的時間裏,竟然做了個噩夢。

  若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也不奇怪,可能是在這個漆黑寒冷的夜晚,連續看到詭異的雪山捨身木乃伊,以及韓淑娜被燒死的慘狀,那景象在腦海中揮之不去,所以才會做了這麽個怪夢,但那夢境中的恐慌感,真的很真實,也許是有某種微妙的預兆?

  初一在旁邊將皮制酒囊遞給我:"剛剛說著話你就睡著了,我看你今天是累壞了,我把酒燙熱了,你喝上兩口,青稞酒的神靈,會幫你緩解疲憊的身軀的。"

  我按過酒囊猛灌了兩大口,站起身來,還是想要再去確認一下,我必須親眼看到那"雪丘"下韓淑娜的屍體沒有變化,才能安心,以前也和她打過交道,就算沒有,這次也是同夥,我可不想等她的屍體發生了什麽變化再做處理,那就有可能要損毀她的遺體,最棘手的問題莫過於此。

  誰知我剛一起身,忽然聽得冰牆後,"嗖"的一聲長鳴。一枚照明彈升上了夜空。這是我們紮營時,爲了防止惡狼偷襲,在週邊設置的幾道絆髮式照明彈,都是安置在了幾道冰丘後邊,那是從週邊接近營地的必經之地。

  照明彈上有一個小型的降落傘。可以使它在空中懸挂一段時間,寒風吹動,慘白的照明彈在夜空中晃來晃去,把原本就一片雪白地冰川,照得白光閃閃,晃人雙日。

  就在這白茫茫的雪霧中,十幾頭巨狼,暴露在了照明彈刺眼地光亮之下,這些狼中最近地,距離我們壘起的冰牆,已不過只有十幾米遠。它們果然是借著鵝毛大雪的夜幕過來偷襲了,我見離得近了,紮營的時候,曾經分析過這裏的冰川結構,這個季節已經有很長時間沒下過雪了,輕型武器地射擊聲,並不容易引起雪峰上的積雪崩塌下來,於是索性就拽出Ml9ll,向後一拽套筒,擡槍射擊,初一也舉起他的獵槍,對準潛蹤而至的惡狼,一彈轟了出去。

  在雪原上悄然接近地群狼,可能是想要等到冰牆下,再暴起發難,不料在還有十幾米地距離,就觸發了照明彈,那奪目的光亮使電們不知所措,趴在雪地上成了活靶子。

  胖子等人聽到槍聲,也立刻抄起武器跑出來相助,長短槍支齊發,立時就打死了十幾頭狼,剩下三頭巨狼見狀不妙,掉頭便向回躥,也都被胖子用步槍一一撂倒,狼屍在冰牆前橫七豎八的倒了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上點點斑斑的積血。

  就在最後一頭狼被胖子射殺的同時,懸在半空地照明彈也逐漸暗淡,最後冰川又被黑暗覆蓋,只能聽見枉風吹雪的哀鳴,這片位於龍頂冰川的鳳凰神宮,風勢都聚集在下面,雪山與雪山之間的間隙,都是吸進狂風的通風道,而越向上,風力將會越小,到了雪峰頂上,基本上就沒有風了,可以把這片冰川比喻成一個口大底窄的喇叭形風井,加上大雪飄飛,附近的能見度很差。

  胖子蹲在冰牆下避風,對我說道:"胡司令,這回咱給狼群來了個下馬威,量它們也不敢再來,總算是能睡個安穩覺了,我這就先回去接著睡了,有什麽事你們再叫我,剛剛正做夢娶媳婦,剛娶了一半就讓你們吵醒了,回去逐得接著做續集去……"

  我對胖子說不要輕敵,等到勝利的那一天再睡覺也來得及,現在這遠遠遠沒有結束,等把白毛狼王的狼皮扒下來,挂在風馬旗上的時候,它們群狼無首,就不足爲患了。

  這時初一說道:"都吉兄弟說的對,這些狼非常詭詐,需防備它們在這裏吸引咱們的注意力,而另外有別的狼從後面繞上來,一旦和惡狼離得近了,就不能用槍了,那會誤傷自己人。"

  經向導初一這一提醒,我們都覺得有這種可能,初一太瞭解狼群的習性了,以剛才這次小規模的接觸判斷,狼群一定會分兵抄我們的後路,我們的營地紮在輪回宗教主墓穴旁邊,兩側的遠端都有冰溝,不易通過,雖然前後都設置了裝有照明彈的機關,但也不能全指望著它能起作用。

  衆人稍一合計,決定與其在這裏固守,被攪得整夜不寧,逐不如迎頭兜上去,在狼群還沒有從後邊發起進攻前,就打它個冷不防。

  初一估計後邊是狼群的主力,而且它們從那邊過來是逆風,槍聲和人的氣味都奪被它們察覺,惡狼們一定是想趁咱們取勝後麻痹大意,散開休息的時候,突然撲上來,咱們要出其不意,就要迷惑它們,而且要行動迅速,一旦讓它們察覺到有變化,今夜就很難消滅這批惡狼了。

  初一不答,翻身躍出冰牆,把最近的一具狼屍拖了回來,讓衆人都往自己額頭上抹一些狼血,按照當地人的傳說,萬物中,只有人的靈魂住在額頭一帶,惡狼是修羅餓鬼,它的鼻子和眼睛,感覺不到人體。只能看到人的靈魂,而且人和動物死後需要一晝夜的時間,靈魂才會離開肉體。所以這死亡不久的狼血中,也帶有狼魂,用它塗抹在額頭,遮住人的靈魂,就可以迷惑狼群了。

  我心想這傳說雖然未必是真的,但抹上氣息很濃的狼血,確實可以隱蔽人的氣味,於是按初一所說,用傘兵刀插入狼頸,這狼剛死沒幾分鐘。並未凍住,血還冒著熱氣。

  每個人都用三根手指沾血,在各自地額頭上橫著一抹,然後帶著武器,關閉了身上攜帶地光源,悄然摸向後面的冰坡。這冰坡大約位於龍頂冰川的正中央,類似高低起伏的冰坡在這片古冰川上有很多,開始的時候我們並未留意,只是覺得這個隆起地冰坡,能起到遮擋風雪的作用,故此在坡下紮管,直到我與Shinley楊在冰鬥中,確認到了九層妖塔的位置,才覺得這冰坡非比尋常,很可能就是埋有冰川水晶屍的地點。

  衆人把明叔和阿香裹在中間,趴冰臥雪,俯在冰坡地楞線以下,我們地裝備足以應付極她的環境,這龍頂海拔並不高,而且有言道是:"風後暖,雪後寒。"真正的寒潮要在降雪後才會來臨,狼群也會在雪停之前,退進森林,否則都會被寒潮凍死,這時雖然下著大雪,卻並不算太冷,不過縱然如此,趴在冰上的積雪中,也夠受的。

  我把手向下一壓,示意衆人停住,我和初一兩人蒙住嘴,只露出額頭上的狼血,然後先將頭探出冰坡地楞線,觀看坡下動靜,如果狼群來偷襲,這裏將是必經之地。

  黑沈沈的大地上,只有漫天飛舞的雪片,我看了半天,什麽也沒發現,天上鉛雲厚重,沒有半點光亮,能見度實在太低了,四周都是一片模糊朦朧的黑暗,這時候初一扯了扯我的衣袖,把手指緩緩指向坡下,我順著他的手提神觀看,只見在風雪夜幕之中,有幾絲小小的綠光在微微閃動,由於雪下得很大,若不是初一指點,幾乎就看不到了。

  我打開微光手電,對著身後的胖子等人晃了兩晃,意思是發現潛伏的狼群了,準備作戰,然而趴在地上的向導初一,突然躍了起來,沖下冰坡,直奔那黑暗中的幾絲綠光奔去。

  我並不知道他爲什麽這麽做,難道是發生了什麽突然的變化,但總不能任由他孤身涉險,於是拎著M1911,舉起"狼眼"手電筒跟追著他跑了過去,身後傳來胖子和Shinley楊等人的呼叫聲:"快回來,你們倆幹什麽去?"

  初一奔到一處,停下腳步,我跟著站定,正要問他怎麽回事?卻發現雪地中倒著七八頭巨稂,狼頸都被鋒利的牙刀切斷,鮮血泊泊流出,有幾頭還沒有斷氣,用惡毒的眼睛盯著我們,但流血太多,已經動彈不得了,死神隨時都會降臨到它們身上,我們在冰坡楞線上看到那些碧綠色的狼眼,就是電們的。

  初一蹲下去看了看狼頸上的傷口:"是那只白毛稂王幹的,它們今夜不會再來了。"說完用藏刀把還沒死掉的狼一一搠死,和我一同回到冰坡後邊。

  我們把情況向衆人一說,大夥都覺得莫名其妙,顯然我們一開始估計的很準確,狼群想從後邊偷襲,但不知發生了什麽,狼王會一連咬死這麽多同類,然後悄然撤退,就連非常熟悉狼性的向導初一,也不明所以。

  Shinley楊踩了踩腳下的冰坡,對衆人說道,這冰層下十有八九便是咱們要找的九層妖塔,魔國的風俗,只有國主與邪神,死後才能入塔安葬,象輪回教的教主教宗,那些地位頗高的神職人員,都不夠資格,只能在聖地四周的冰窟裏下葬,在"世界制敵寶珠雄師大王"的說唱長詩中,白狼是魔國的妖奴,制敵寶珠大王曾率領軍隊,同狼王帶領的狼群惡戰過多次。

  魔國雖然滅亡了很久很久,但國君與狼群的古老契約可能還沒有失效,狼群依然背負著古老的詛咒,也許狼王發現這裏是供奉邪神的妖塔,不得不放棄原有的計劃,並咬死了幾頭狼來進行犧牲祭祀,這有幾分類似于美洲印第安人關於狼群的古老傳說,昆侖山喀拉米爾是否也存在著這種事?

  聽Shinley楊這麽一說,我想起在昆侖埡大鳳凰寺,鬼母的墓室中,曾經有一張巨大的狼皮,以及驅使狼奴的壁刻,所以Shinley楊說的這種可能性應該是存在的。

  既然狼群在今夜不會再來襲擾,就可以安心睡覺了,明天迅要挖掘最重要的"冰川水晶屍",於是衆人便返回營地休息。

  我突然想起那個噩夢來,總覺得不確認一下韓淑娜的屍體,會十分不妥,但這件事最好還是讓明叔知道爲好,免得引起什麽誤會,我勸明叔最好連衣將她的屍體焚化了,把骨灰帶回去就好了。

  明叔這時候已經懵了,正想答應,向導初一卻極力反對,距離韓淑娜死亡到現在,還不到一晝夜,她的靈魂尚未離去,以烈火焚燒屍體,她的靈魂也會感到業火煎熬之苦,對死者是十分不好的,那樣會給大家都帶來災難。

  俗話說入鄉隨俗,雖然我們不信這套規矩,但不好反駁,衆人只好來到韓淑娜的屍體前,我問明叔能不能不用毯子蓋住屍體,而是卷起來裹住,這樣做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明叔沈默了一下,才緩緩點了點頭。

  我把屍體上隆起的積雪撥開,伸手剛一碰那毯子,心中頓時涼了半截,毯子空空的架成拱形,蓋在下面的屍體不翼而飛了,我猛地揭掉毯子,下邊的冰面不知在什麽時候,出現了一個不算太大冰窟窿,而下面則有條巨大的冰隙。

  難道韓淑娜的屍體掉到下面去了不成?衆人都搶著圍上來觀看,我舉著"狼眼"手電筒往下照射,發覺在渾不見底的冰淵下,有個人影一晃,閃進了黑暗的地方,我急忙將手電筒的光束追蹤過去,只見在冰縫間那垂直般的冰壁上,有個女人用手腳懸爬在那裏,她是背對著我們,但她的頭髮巳經表明了她的身份,那就是韓淑娜。

  胖子見原本已死的人又突然活了過來,認爲必有妖魔附體,舉起步樸就想射擊,我將他攔住對著下面大喊一聲:"韓淑娜,你要去哪!"

  韓淑娜顯然是聽到了我們的聲音,也感覺到有數支手電筒在照著她,緩緩的從冰壁上回過頭來,她原本燒成黑碳的臉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慘白,但她那張大白臉上只有兩排牙齒,而沒有眼睛和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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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

abcde1918 發表於 2007-7-20 08:52 AM

第二百零一章 雪彌勒


  韓淑娜從冰淵垂直的絕壁上回過頭來,臉上白濛濛的一片,我們之間相距的距離,已經接近"狼眼"光束射程的極限,我爲了看得更清楚一些,全身都趴在冰窟邊緣,用力將手電筒向下探,雖然看得模糊,但我已經可以感覺到,在冰壁上的那個"女人",她已經不是人類。

  明叔也舉著手電筒往下看,但是一見到韓淑娜的那張臉,竟被嚇得呆住了,手腳頓時也軟了,手中的手電筒翻滾著掉進了冰縫,要不是彼得黃拉著他,險些連人都掉到下面的冰縫裏去了。

  突然長了一張白臉的韓淑娜,被掉落的手電筒所驚,迅捷的爬向黑暗的冰淵下邊,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我們俯身看那只掉落的"狼眼"手電筒,希望能得知這條冰淵的深淺,但只見那支電筒掉下去之後,就變做了一個翻動著的小亮點,越來越小,最終竟被吞進了下面的一片漆黑之中,我和胖子都見過沙漠中的"無底鬼洞",見著冰淵深不見底,不免聯想起那個鬼洞。

  就在這時,Shinley楊把一捆登山繩用快挂固定在了身上,對我說:"咱們趕緊跟上去。"

  看她的架勢,似乎是要下到冰淵中追韓淑娜,我一轉念,便已明白Shinley楊的意思,韓淑娜的屍體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變化,雖然她一看到衆人就逃進了冰淵深處,但那個方向,正好是斜插入冰坡下九層妖塔的方向,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如果不把這件事搞清楚。很可能會給明天挖掘"冰川水晶屍"造成意想不到的麻煩。

  必須在事態繼續惡化之前找到韓淑娜,我也立劉準備繩索,同Shinley楊打開了身上所有的光源,墜索而下,但冰淵中的冰面滑溜異常,根本沒有支撐點可以立足。身上的藍色螢光管與戰術射燈,在如鏡子一樣的冰壁上,反射出奇特而迷離的光線,除此以外四周全是黑沈沈的,使人不知身在何方。剛下到十幾米的深度,就感覺快要喪失方向感了。

  不得不暫時停下來確認位置。這道狹窄的冰淵似乎沒有邊際。

  Shinley楊說下邊至少還有幾百米的深度,最深處可能就是"災難之海"那個湖泊殘存的水脈了,明叔的手電筒掉進了水裏,所以才會消失不見,說著話把一支螢光管扭亮了,扔向冰淵的下方。隔了很久,那藍色的熒光才在視線裏消失,我們把耳朵帖在冰壁上,隱隱約約能聽到流水的聲音傳導上來。

  韓淑娜是往斜下方移動的,我們垂直降下,要想追上她,就必須橫向擺動過去,我們試了一試,在這冰壁上太滑,難以做到,最後只有依賴工具,想用登山鎬鑿住冰壁,借力向內側移動,但剛鑿了一下,就發現碎冰不斷的往下掉落,這冰淵有要裂開的迹象。

  龍頂冰川處於一個特殊的海拔高度,屬於低海拔冰川,每年有兩三個月的表面消融期,但最中間這厚達幾百米的冰層,始終不會改變。

  但我們來得時機並不太合適,剛好趕上消融期的末尾,以及寒潮來臨的前期,正是主體冰川最脆弱的時間段,加上冰川裏有無數天然冰鬥、冰漏、冰裂縫,以及上百處轉回宗的墓穴,可以說這冰層裏跟那馬蜂窩差不多,平常的日子還好說,九月份是最容縣崩潰的時候,雖然幾千年來沒發生過大的地質變動,但是"災禍的海洋",隨時都可能發生讓人意想不到的災唯。

  不過話又說回來,任何事物都有它的兩面性,冰川的脆弱期,對於挖掘深處冰層下的九層妖樓,又是十分有利的,倘若在寒潮之後動手,那就非常吃力了。

  上面的明叔、胖子等人,擔心我們的安全,大聲呼喊著讓我們回去,別追了,太危險了。

  他們這麽一喊不要緊,上面的聲音被風灌下來,我和Shinley楊覺得這整個冰壁都在顫動,趕常用手電筒打信號,讓他們千萬別在冰窟窿那裏喊話了,否則這冰壁萬一裂開發生冰崩,我們都得被活埋在這寒冷漆黑的冰淵裏。

  我們這冰壁上的移動速度,比預想中的還要慢,而且根本不可能橫向移動,加上這冰淵裏的環境過於漆黑複雜,兵貴神速,失了先機。就沒辦法追上了,Shinley楊無奈的對我搖了搖頭,看來不得不放棄追擊了,還是先上去再想辦法吧。

  我們抽動登山繩,準備要回到冰窟窿上面,於是用手電筒對著上面的人劃了幾下十字,胖子等人會意,便在上面協助,我和Shinley楊逐漸上升,由於冰壁上停不住腳,貼近的時候用腳一蹬,身體就會不由自主的懸在空中轉上一圈。

  我轉身的時候,突然看見側面黑暗的冰壁上,趴著一個女人,她一半身體藏在冰壁上的縫隙裏,只探出一小半身體,臉上白呼呼一片,只有兩排牙齒,看她的頭髮和身上黃色的衝鋒衣,正是韓淑娜。

  我本以爲她已經到冰淵深處去了,沒想到離我們不遠的冰壁上,有條不起眼的縫隙,韓淑娜就躲在了其中,在我們放棄了追蹤,準備返回上面的情況下,她又突然出硯,想做什麽?

  我一拉Shinley楊的胳膊,二人同時停下,Shinley楊也看到了從冰縫中爬出來的韓淑娜,同樣感到十分意外,我在下來之前,將照射範圍二十五米的"狼眼"纏到了手臂上,這時舉起胳膊來,直對著韓淑娜照了過去。

  在漆黑寒冷的冰淵中,即便是"狼眼",也只剩下了不足二十米的能見度。但這個距離。恰好可以照到韓淑娜所在的冰縫,"韓淑娜",在我們搞情她是什麽之前,姑且仍然這麽稱呼她,她似乎對戰術電苛的光束照射沒有任何反應,趴在冰縫上探出半個身子。便一動也不動了。

  由於韓淑娜的臉上沒有了五官,只是朦朧的一片花白,兩排牙齒虛張著,所以我們也看不清她的表情是哀是怒,雙方就這麽僵持在了半空。我逐漸有些沈不住氣了,那傢夥根本就不可能是人。似乎也不是身體關節僵硬的屍體。不過不管她是什麽,絕對沒有善意。

  我拽出m1911準備一槍打過去,將韓淑娜的頭打爆,還沒撥開保險便覺得有人輕拍我的肩膀,Shinley楊在我身後說:"不能開槍。會引起冰縫迸裂的。"

  還沒等我把手槍收起來,那個沒有臉的韓淑娜突然象全身通了電一樣,躥出了藏身的冰縫,張開手腳,象個白色的大蜥蜴一般,刷刷幾下就迅速的向我爬了過來。

  我和Shinley楊見狀不妙,不如道"韓淑娜"的屍體爲什麽會變成這種恐怖的樣子,但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一旦被她接觸到,就要面臨巨大的危險,這時不敢怠慢,趕緊全力向下拉動套索裏的登山繩,快速將身體升上冰淵,最好能將韓淑娜引到冰川上。

  但我們上升的速度雖快,但韓淑娜在冰壁上爬動的速度更快,在離冰面還不到五六米的時候,她那張白森森的大臉,就已經可以夠到Shinley楊的鞋子了,冰川上的衆人看得真切,胖子和初一兩個人不顧明叔的阻攔,舉槍探進冰窟中齊射,槍彈都打在了"韓淑娜"的臉上。

  我回頭往下一看,只見"韓淑娜"白呼呼的臉上被開了兩個洞,她的身體也被子彈的衝擊力向下貫去,掉落了數米,便挂在冰壁上。

  擡起沒有眼鼻的臉向上張望,臉上的兩個洞旋即又重新癒合,這時冰淵果然被槍聲震動,碎冰不停的紛紛落下,"韓淑娜"似乎是爲了躲避掉落的堅硬冰塊,身影一閃,就躲在了冰縫之中。

  我和Shinley楊趁機爬到上面,再往下看的時候,上面坍蹋的一些大冰塊巳將那冰縫堵死,我們想要再從這進去找"韓淑娜"已經不可能了,但這冰川下的縫隙縱橫複雜,誰知道她還會從哪里鑽出來,而且槍彈對她似乎沒有什麽作用,十分不好對付。

  在這個風雪交加的夜晚,實在發生了太多難以想象的事情,然而午夜才剛剛過去,距離天亮還有很長一段時間,風雪什麽時候會停,難以預料,看來今夜是別想睡安穩了。

  衆人堵住冰窟,回到帳篷中取暖,折騰了半宿,雖然疲憊,但是都睡不著了,圍在一起議論著"韓淑娜"的事情,彼得黃說:"可能她沒被燒死,只是受了重傷,埋在雪中又活過來了……"

  胖子說:"怎麽可能,老黃說話別不經過大腦思考好不好,咱們都親眼看到了,腦袋燒沒了三分之一,這樣要是還不死,那天底下怕就沒死人了,在上面看她一臉白花花的東西,多半都是白毛,這肯定是變成雪山僵屍了,非常非常不好好對付。"

  我覺得事情不會這麽簡卑,那種東西,從沒見過,也沒聽說過,Shinley楊問阿香有沒有看到什麽特別的地方,才得知阿香根本就沒敢睜開眼去看。

  衆人各說各的理,討論了很久都沒個接過,最後向尋初一忽然一拍巴掌,藏地喇嘛們論禪的時候,經常會做這個動作,表示突然醒悟,或者加深記憶什麽的,初一年輕時經常跟喇嘛去山裏采藥,也養成了這麽個習慣,顯然是他此刻想到了什麽。

  於是我們就停下不再說話,初一對衆人說:"一定是被雪彌勒纏上,兩年前還曾有地堪院的同志們,在昆侖山摩竭崖遇到過這種事,不過喀拉米爾一帶卻還沒有過先例,昆侖山雪彌勒比惡鬼還要可怕,她的屍體會越長越肥大……"

  初一正要講述以前雪彌勒在昆侖山禍害人畜的事情,卻忽然停住了口,在這一瞬間,他的表情似乎也僵化了,和他坐在一側的明叔、阿香、彼得黃也是如此,都一齊盯著我們身後的帳篷上方,好像那裏有什麽可怕的東西。

  我急忙回過頭往後看,只見帳篷的帆布,被從外邊壓進來的兩個巨大的手印,中間還有個巨大的圓印,像是個沒有五官的人臉壓在上面,都比正常人體的比例大出一倍,似乎有個什麽東西正想從外邊用手撐破了帆布,鑽進帳篷裏來,我看那兩隻手實在是大的嚇人,帳篷被壓的直響,很快就要塌了。

abcde1918 發表於 2007-7-20 08:52 AM

第二百零二章 靈蓋破碎


  帳篷快要被外邊的巨人撐破了,難道這就是向導初一所說的"雪彌勒"?夜裏在冰淵中見到韓淑娜,雖然看得並不清楚,但體形上並沒有發生什麽變化,那冰窟暫時崩塌封閉了,時隔還不到兩個小時,就算她從別的地方爬出來,又怎麽可能變得這麽大?

  向導初一好象提到過被"雪彌勒"纏上,死者的屍體會越來越肥大,但這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還沒來得及細問,就在帳篷外突然冒這麽個東西,再任其撐壓,這帳篷就得翻掉,在風雪交加的龍頂冰川沒了帳篷,那後果不堪設想。

  爲了避免開槍把帳篷射破,我順手抄起放在地上的一支登山杖,對著帆布中露出的人臉輪廓捅了過去,誰知登山杖傳來的觸感,那張大臉竟似有形無質,只彈凹下來的帆布被杖頭戳了回去。

  帳篷的入口剛好被堵住,明叔慌了手腳,打算爬出去逃跑,我趕緊拽住他的腿,把他按倒在地,外邊那雪彌勒是什麽東西,除了初一聽說過一點之外,誰都不瞭解,好在這帳篷還能暫時攔住它,冒冒失失的跑出去,那不是往刀尖上撞嗎。

  胖子學著我剛才的樣子,抄起一根在冰川上定位用的豎旗,對著那張臉桶了兩下,見沒什麽作用,便隨手抓起一把雷明頓,也頓不上帳篷壞了之後怎麽辦了,抵在那張臉上,近距離發射了一槍,帳外那東西被散彈擊中,勢頭稍減。

  帳頂的帆布被剛剛這一槍射成了篩子,從中露出很多白色的東西。但是著不清是什麽,只覺得與外邊的積雪差不多,好象在帳外的那傢夥,是個巨大地雪人。

  胖子連續不斷的開槍,彼得黃和初一等人,也各自掏槍射擊。但起不到什麽效果,忽然帳篷中的支撐杆斷裂,整個帳篷立刻倒了下來,七個人全被蒙在了底下。

  我心想這回完了,這帳篷散了架,裏面的人胳膊壓大腿,別說想跑出去了,就是想掙扎著站起來都十分困難。心裏雖然這麽想,但身體沒停,竭盡全力推開壓在我身上的一個人,迅速從帳篷底下鑽了出去。

  還沒站起身。就已經把M1911拔出,但外邊冷風呼嘯,雪片亂舞,什麽東西也沒有,這時初一、Shinley楊和胖子等人,也先後從帳篷底下爬了出來,舉槍四頓,卻不見敵蹤。

  還是向導初一熟悉這雪原冰川的琢境,對準了一個方向,開槍射擊,我們也都順著他地槍口瞄準,可能夜晚已經過去了,龍頂冰川上已不再是漆黑一片,天上濃墨般的烏雲,以及四周大雪峰的輪廓變得依稀可見,只見一個巨大的白色人影,頂風冒雪向白茫茫的遠處奔跑。

  那就是剛才襲擊帳篷的雪彌勒,要不是初一眼毒,在這雪茫之中,很難發現它的蹤影,我和胖子、初一三個人,一邊開槍,一邊踏雪從後追了上去,急得Shinley楊在後邊連喊:"別追了,小心雪下的冰裂縫……"但她的聲音,很快就被刮向身後的風雪淹沒了。

  冰川上的積雪經過一個夜晚,已經沒了小腿肚子,跑出不到十幾米,只見那個巨大的白色身影忽然向下一沈,在雪原上消失了,我們隨後追至,發現這裏也有個很深地冰窟,似乎與先前的冰淵相連,也通向冰坡下的九層妖樓,在這片古老的冰川上,還不知有多少這樣的冰窟,其下的結構之複雜,難以用常理揣摩。

  "雪彌勒"一藏到這裏面去,我們就沒辦法拿它怎麽樣了,只好趕到冰窟邊上罵了幾句,悻悻而回,我和胖子問初一,怎麽那雪彌勒剛占了上風,反倒先逃跑了,它究竟是個什麽東西?怎麽不到幾個小時的時間,竟把一個女人地屍體變成了那副樣子?

  初一說現在沒時間講說這些事了,咱們這些漢子還好說,但隊伍裏還有兩個姑娘和一位老同志,這回帳篷也沒了,不能讓她們就這麽頂著風雪站在冰川上,先找個避風安全的地方安定下來,再說那雪彌勒的事不遲,儘管放心,天一亮它就不會出來了,最要命的是等到今天晚上雪還不停,那狼群也就不會退走,給咱們來個兩面夾擊,可也夠咱們受的。

  我們回到帳篷倒掉的地方,天已經大亮了,但大雪兀了下個不停,這帳篷算是完了,只好就此抛棄,茫茫雪原,表面都被大雪遮蓋,但在冰面還沒有徹底凍結之前,往遠處走是很危險的,附近只有幾座起伏不平的雪丘,根本沒有什麽地方可以容身。

  Shinley楊說現在只有一個去處,直接挖開九層妖搭,至少先挖開最上邊的一層,咱們都到那裏去避過這場風雪,在那裏點起火堆,這樣氣流會向上升,把入口處的雪擋開,足可以避免在雪停之前入口被雪蓋住,而且狼群怕火,也不敢輕易來犯。

  我們連稱此計甚好,這冰天雪地在外邊凍得難熬,都想儘快挖開九層妖樓,管它裏面有什麽鬼鳥,哪怕只是到裏面睡上一會兒。解解乏也好,等養足了精力,一口氣挖出"冰川水晶屍",然後趁著寒潮封凍冰川,便可以收隊撤退了。

  衆人說做就做,把裝備物資都轉移到了雪坡被風的一側,挖開一大塊積雪,露出下面的暗藍色的冰層,依舊把生薑汁刷到冰面上,等候滲透的時候,初一講了一件兩年前聽說地事情,雖然同樣發生地昆侖山的深山裏,但離喀拉米爾是很遠的。

  藏民中流傳著一個古老的恐怖傳說,在雪山上,每當黑夜時分,便會有種生存在冰下的妖怪,來掠取剛死不久的屍體。它們會鑽進屍體的衣服,屍體表層就會變成白色,外邊像是籠罩了一層白色地肉皮,隨著外邊這層肉皮不斷吸收,表面會越漲越大,最多可以長到兩個人加起來那麽大。隨後會逐漸隨著消耗而萎縮,這個過程中,它還會繼續撲咬活的人畜,如果兩三天內吃不到活人,就會慢慢乾枯萎縮,重新散開,鑽進地下的冰川裏藏匿起來,直到再找到新的死人。這種東西喜歡鑽雪溝和冰坑,只在深夜出沒,七百多年前,曾一度釀成大災。死人畜無算,在寺廟的經卷中有一套《至尊宗喀巴大師傳》,對此事有很詳細的記裁。

  我問初一道:"原來雪彌勒不是一個東西,而是一群?很多聚集在一起?"

  初一點頭道,沒錯,最多時一個屍體上會附著十幾個那種東西,只有它們吸收了屍體內地血肉,變得肥胖起來,像是整團整團的肥肉,一層層的黏在死人身上,遠遠看上去像是十很胖的雪人,當地人才管它叫做"雪彌勒",以前"雪彌勒"成災的時候,距離現在是很多年以前了,由於年頭太大了,人們都遂漸把這些事遺忘了。

  直到前兩年有件事鬧得很凶,死了不少人,就是因爲地堪隊的一些人,去昆侖山一處雪線以上的地方工作,結果從雪裏挖出幾十個白花花胖呼呼的大雪人,還沒等地質隊地人搞請楚狀況,就被那些白色的人形撲進了雪窩子,全隊十個人,只活著逃回了兩個。

  地質隊員們遇害的那片區域,不久前剛發生過雪崩,有一支多國組成的登山隊在那裏與外界失去了聯絡,寺裏年長地僧人說,地質隊遇到的那些胖雪人,可能就是被"雪彌勒"纏上的登山隊員的屍體,剛好上面要發動人去找那支失蹤的蒼山隊,以及地質隊員的屍體,於是附近的牧民和喇嘛,加上軍隊,總共去了百十號人,在雪山裏找了整整五天,無功而返。

  "雪彌勒"唯一地弱點就是只能在夜裏出來,白天即使有雨雪也不敢現身,除此之外,《至尊宗喀巴大師傳》中提到過,這種東西還特別怕大鹽。

  初一對我們說:"可現在咱們沒有大鹽,鹽巴也很少,雪彌勒晚上一定會再來,現在狼群肯定也藏在附近某條冰溝中避風雪,等著機會偷襲過來,看來今晚這冰川上會有場好戲。"

  胖子握著運動步槍說:"可惜就是傢夥不太趁手,而且這一帶環境對咱們十分不利,否則胖爺一個人就敢跟它單練,什麽雪彌勒,到我這就給它捏成瘦子。"

  胖子說的話還是有一定道理的,被大雪覆蓋的冰川,到處都是冰縫陷阱,非常危險,眼下似乎只有先挖開這冰層下的妖搭,看著裏面的環境如何,也許可以作爲依託工事。

  不消片刻,生薑汁已經滲進了冰面,衆人當下一齊出力,把冰層挖開,五六米之下,就挖出了大塊類似于祁連圓柏一類的木頭,和我在火山裏著到的一樣,是方木、圓木、夯土組合結構,在這裏動手,土木作業反倒比挖掘堅冰還要麻煩,但好在人多手快,工具齊全,不到半個小時,就挖開了妖搭的第一層。

  爲了防備這冰層下也有"無量業火"和"達普鬼蟲",我們做了充分地準備,但出人意料,第一層妖塔什麽也沒有,進到裏面一看,就像是個土木構建的低矮房間,以黑色的木料,灰白的夯土爲主,色調十分壓抑,在這一層中,只有一塊巨大的冰盤擺在地上,冰盤是透明地,很薄的一層,表面上刻著一個神像,看來要再往下挖,就得把這塊冰盤打碎才行。

  Shinley楊看了著那神像,是個人身狼首,身披戰甲的武將形象,狼首是白色的,鎧甲是銀色的,這個形象似乎在哪里見過,一時卻又想不起來了,正思量間,明叔等人也都陸續下到塔中。

  這時爲了爭取早找到合適的地方休息,初一和胖子,已經用冰鑿開始敲打那塊冰盤,但一聽聲音就不太對頭,再摘下手套用手一摸,不是冰,而是一大塊圓形水晶。

  明叔也在旁邊看著胖子等人幹話,這妖塔中昏暗無比,所以沒瞧見那狼頭雕刻,等到我們湊近了去查看那圓盤材料的時候,登山頭盔上的射燈都照在上面,明叔這才跟著看到,臉上忽然變色,急急忙忙的取出輪回宗那本經書,指著這水晶盤上的狼首魔神說,這塊冰山水晶石不能破壞,這裏面有麾國白狼妖奴的詛咒,一打碎了,詛咒就出來了。

  我搖頭不信,《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中,有講解九層妖塔的佈局,我在火山裏也見到過,這一層不可能有什麽機美,這冰山水晶石的圓盤,左該是一種叫做"靈蓋"的塔葬裝飾,每一層連接的地方都有。

  不過我還吃不准"詛咒"和"機關"之間有什麽區別,這種時候了,就算相信明叔的話也晚了,刻著狼首妖奴的水晶盤,已經被剛剛那幾下,鑿得裂開了,只需再輕輕一碰,就會碎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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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水晶自在山


  一愣神的功夫,水晶靈盤的裂紋已經擴大到了極限,哪怕在妖樓的塔頂,輕輕走動一下,都會使它破碎,剛才明叔說這水晶盤裏有個古老的詛咒,這麽一來,使得衆人的心都懸了起來,但是又不得不盡力抑制,不敢讓它跳得太快,說不定心跳聲稍大,都能震碎這塊水晶,比起歹毒的機會,無形的詛咒更能讓人吃不了兜著走。

  Shinley楊走到近前,輕輕將靈蓋水晶盤敲成無數碎片,我知道她一貫慎重,在誰都吃不准的時刻這麽做,她一定是有十足的把握,於是便放下心來。

  圓盤形的冰山水晶石碎裂之後,果然是什麽也沒有發生,胖子不斷抱怨明叔大驚小怪,這麽一驚一乍的,容易把人嚇成心肌梗塞,這可比詛咒和機關的殺傷力還要大。

  Shinley楊對我們說道:"明叔講的沒錯,不過頂層這個水晶盤是假的,真正有詛咒的水晶盤在最深處,這座供奉邪神水晶屍的妖搭,在制敵寶珠大王的說唱長詩中也提到過,銀色的妖奴白狼王,名爲水晶自在山,它侍奉在塔底邪神的身邊,一旦有人接近,妖狼的大軍就會從天而降,將入侵者吞沒。"

  狼神"水晶自在山",是魔國的妖奴,這在西藏最早的神話體系中也有相關傳說,"水晶自在山"生前也是一頭白色的巨狼,是昆侖山所有惡狼的祖先,但它這個稱號是死後才得到的,傳說其被鏈花生大師所殺後,屍體化爲了一塊巨大的冰山水晶石,所以才被稱做"水晶自在山"。

  這塊由白狼妖奴屍體所化地"水晶自在山"之中,埋藏著妖奴亡魂惡毒的詛咒,任何妄圖接近的人,都會死無葬身之地。魔國是崇拜深淵與洞穴的民族,作爲邪神象徵的冰川水晶屍,肯定在九層妖搭地最底層,挖到最深處的時候,一定要小心,不要損壞了"水晶自在山"而惹火燒身。

  這片龍頂冰川,以前曾經是個巨大的湖泊,而妖搭的位置,據我們判斷,可能正好是位於湖中的湖心島上。妖塔周圍是凍土或者岩石,再外層就是深厚的冰川了,其底層甚至可能與"雪彌勒"藏身地冰淵相連,越往下挖就越是危險。

  我們部署妥當,按部就班的挖開兩層,這裏沒有陪葬的死者,只有一堆成好似"瑪尼堆"的牛頭,都只有花白地頭骨與牛角,這應該是一種白色牛頭崇拜,因爲犛牛在高原的作用很大。全身都是寶,在古藏地,不論哪個部族,惟有在這一點上比較純一。

  最早發現的冰鬥中,輪回宗教主配葬靈塔奢華蓋世,富可敵國,而這最重要地九層妖塔裏卻什麽都沒有,不免讓我們有些失望,這時都感到疲憊起來,於是返回妖樓地頂層,生了火取暖吃飯,然後抓緊時間鑽進睡袋裏睡覺休息。

  下午兩點,我就把他們都叫了起來,要趕在天黑前挖到最深處,如果速度夠快的話,咱們可以趕在寒潮來臨之前撒出龍頂冰川,那麽明叔就可以帶著冰川水晶屍回香港了,我和胖子等人也要按照線索去找魔國的祭壇,總算是能甩掉這幾個大包袱了。

  衆人各自裝備工具武器,明叔從包裏取出他祖傳的"十三須花磁貓",仔細數了數那瓷貓的十三根鬍鬚,並不曾少得半根,然後擺在地上,帶著阿香一起拜了兩拜。

  我和胖子好奇的在旁邊看熱鬧,我問明叔:"磁貓地鬍鬚沒斷,是不是說明咱們能馬到成功,全身而退?"

  明叔說:"那是當然了,這個東西很靈驗的,一定是馬到成功,全身而退,所以祖宗們才有全須全影一說。"

  明叔說完就把"十三須花瓷貓"交給阿香,讓阿香好好收起來,他自己去背包裏我那面刻著"天官賜福,百無禁忌"的天官銅印,準備在挖剄"冰川水晶屍"的時候使用。

  我看見這枚假印才想起來,這印是假的,蛋用都不管,好在Shinley楊在從北京出發前,托人從美國進回來一套三十六根的"星官釘屍針",是唐代摸金校尉使用的古物,後來流落到海外,有這套東西,應該也湊和著能應付了,不過那具冰川水晶屍究竟是什麽東西,沒看到之前還猜不透,總之見機行事便是。

  我走神想這件事的時候,衆人都已經準備完畢,我和胖子、畢得黃、初一等四個人分做兩徂,一組挖一層,輪流交替,進度還算夠快,估計三個小時之內,就會挖到第九層了。

  第三層中挂滿了星火圖案的無字鬼幡,星紋分成五種顔色:紅、藍、白、綠、黑,又以黑色鬼幡最多,藍色的最少,按後世輪回宗對魔國的記述,這些顔色分別有不同的象徵意義,紅色代表鮮血,藍色是天,白色的是山脈,綠色的是水源,黑色的則代表深淵,從這些鬼幡顔色的差別中,也可看出魔國信仰與其餘宗教的不同,在他們的世界觀、宇宙觀中,黑色越多,洞穴越深,力量也就越強大。

  我讓胖子把這些看得人眼花繚亂的鬼幡全部扯掉,留著作爲燒火的燃科,然後當先下到第四層,這層妖塔堆著無數刻有不同符號的卵石,可能就是傳說中的"經石",對考古的人來講可能有價值,在我們眼中就是成堆的爛石頭,看了一層又一層,似乎除了那作爲靈蓋的冰山水晶石之外,再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東西,本以爲會有些關於魔國那個眼球神殿,壁畫記錄一類的線索,但設身處地的一看,不由得逐漸産生了一些失望的情緒。

  就這麽一層一層的不斷挖開,直到第八層的時候,才發現這裏與上邊諸層迥然有異,這層之間也有個水晶靈蓋,剛揭開靈蓋的時候,沒發現什麽,一下去就覺得不對,四周有很多人影,趕緊舉起"狼眼"手電筒查看,另一隻手也抽出了M1911。

  只見有十九具高大的男性古屍,都保持著坐姿,環繞一圈,坐在周圍,由於這妖搭始終被古冰川封凍,這些屍體都與活人無異,只是臉部黑得不同常人,裝束更是奇特,與獻王墓天宮裏所擺設的銅人像十分接近。

  Shinley楊跟在我後邊下來,看到這些坐在周圍的古屍,對我說:"可能是搬運冰串水晶屍入葬後,自願殉亡的祭司護法之類的人,小心這層有埋伏。"

  我打個手勢,讓正要下來的胖子等人停住,請阿香用她那雙"本能的眼睛"來看一看,這層有沒有什麽不乾淨的東西,阿香都快嚇哭了,極不情願的看了著那十九縣古屍,搖頭表示什麽也沒有。

  我仍然不敢大意,說不定這些死在妖搭的護法屍體中,都藏著那種能把靈魂都燒成灰的蟲子,那才是真正的"無量業火",身體碰上一點,就絕對無法撲滅。

  這座最重要的九層妖樓,挖起來實在過於順利,越是這祥,越是讓人覺得禍機暗藏,反正這也是第八層了,準備的生薑汁還有很多,於是讓胖子留下一些備用的,其餘的全噴到那些古屍身上,又把水壺裏的水都集中起來,將整個第八層塔內都灑遍了,到處都是溫淋淋的,這才覺得保險了,可以放心挖最深層的邪神屍體了。

  黑摺子,撬棍,冰纖齊上,把漆黑的大木板啓開,下面顯露出一個方形的空間,也都是用木、土、石所構築的,全部是黑色,往下邊接連扔了七八十熒光管,這塊空間才稍微亮了起來。

  我們誰也沒敢冒然下去,就在上一層開出的洞口邊觀望,明叔急於想看他日思夜想的"冰川水晶屍"是什麽樣子,所以他擠在了最前邊,看了許久,越看心裏翅瓊,這下面哪里有什麽邪神的屍體?

  最底層只有兩個大小相同的,圓形水晶,一個是白色,一個是藍色,擺在石台上面,被熒光管一熙,流光異彩,可以看到上面有天然形成的星圖,除此之外就沒別的東西了,但這兩塊天然晶體,顯然不可能是"冰川水晶屍",也不會是藏有詛咒的"水晶自在山",因爲它們只有拳頭大小。

  胖子還緊著安慰明叔,雖然沒找到正主,但這兩件行貨看上去也值不少銀子,不算空手而回。

  我對明叔說下邊這層空間太暗了,咱們在這裏看,難免有所疏漏,還是下去看看才能確定,也許就藏在什麽地方,既來之,則安之,不翻個底朝天不算完。

  於是衆人陸續下到妖塔的最深層,再下面就是塔基了,這種墓塔不像是寺廟裏的佛搭還有地宮,到這裏就已經是最後的空間了,把那藍白兩色的水晶搬開,發現這石台是話動的,我讓胖子動手。

  胖子一個人就把石台推在一旁,下邊有個很淺的凍土坑,裏面有一大塊很薄的水晶石,上面有一層層的好象水紋一樣的天然紋理,非常密集,刻著一個狼首人身的神將,它面目兇惡猙獰,頭戴白盔,身穿銀甲白袍,手持銀纓長矛,做出一個淩空躍下的姿勢,凜然生風。

  Shinley楊一著趟緊告訴大夥誰也別亂動,這就是藏有妖奴詛咒的"水晶自在山",雖然不知那傳說中的詛咒是具體指的什麽,但是觀看水晶石中的波紋非常奇特,可能會産生一種特殊的聲波,這塊水晶一裂開,整個龍頂的雪山和冰川,都有崩塌的危險,水晶自在山下有個物體,可能就是那邪神的屍體。

abcde1918 發表於 2007-7-20 08:53 AM

第二百零四章 先發制敵


  龍頂的地形,雖然屬於雪山冰川凍土帶相複合,但是目前立足了一年兩個多月的消融期末尾,地理位置本身又屬於低海拔,所以山頂的積雪並非終年不化,經過消融期後,並沒有剩下多少積雪,而且周圍四座雪峰環繞,之間都有很大的空隙,不會輕易隴音,再加上風雪對聲音的稀釋,所以我們在逐漸掌握了這裏的地形結構之後,發現在雪原上開槍之類的響聲是不容易引起雪崩的。

  不過假如風雪一停,經過了整整兩天的降雪,雪峰上的積雪又達到了滿負荷,那時就變得很危險了,Shinley楊說這塊"水晶自在山",裏面密布的鱗狀波紋,可能是一種積壓在裏面的特殊聲波,這塊水晶石一破,馬上就會引發大規模雪崩,另外這白狼妖奴的姿勢也說明了這一切,帶著白色的毀滅力量從天而降,這也符合古神話傳說中,對雪崩、冰崩場面的描述。

  沒經歷過雪崩的幾個人,並不知道那意味著什麽,向導初一得知可能發生雪崩,臉上的肌肉不由自主的緊繃了起來,在喀拉米爾,雪崩是很常見的,有時晌睛白日的時候,在會聽到天邊雷聲滾滾不斷,那就是山裏雪崩的聲音,從古到今,已不知有多少人畜被神明白色的憤怒所吞沒,在雪山腳下生存的人民,天生就對雪峰的狂暴和神聖,有種十分複雜的敬畏之心。

  我剛參軍時,也遇到過大雪崩,那種白色怒濤般的毀滅力量,至今記憶猶新,望著那"水晶自在山"上的狼神,自言自語道:"這他娘的簡直就是個定時炸彈……"

  明叔這時候有點孤注一擲了,舉著手電筒去照水晶石下的物體,想看看那具讓人垂涎已久,價值連城的"冰川水晶屍"到底什麽樣,"狼眼"的光束射在晶體上,我和胖子等人也一直想看,但還沒等看清楚,明叔突然嚇得一縮手,那支"狼眼"從手中滑落,眼看著就要砸到"水晶自在山"薄薄的表面了。

  我們的心都跟著那手電筒往下掉,但發生得太過突然,都來不及伸手去接,眼睜睜地看著它落在了水晶石上,那聲音也不算大,但是能給心理防線撞出一道大口子,明叔腿都軟了,差點沒癱到地上。

  塔底靜悄悄的,一點聲音也沒有,似乎所有人的呼吸都在這一刻凍結了,直到看清楚"水晶自在山"沒被砸裂,這才都長出了一口氣,我對大夥說:"沒關係,不管怎麽說,這也是塊石頭,比咱們想象中的結實多了。"

  我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手電筒對明叔說:"明叔啊,您可真是我親叔,手電筒今天你都掉了兩回了,下回拿緊點行不行?您要是手腳不聽使喚,就乾脆別親力親爲了,還是讓老黃給你打著手電亮吧。"

  明叔解釋道:"不是不是……我也是跑過船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又怎麽會這麽不夠膽色,我剛剛看到那水晶下的東西,是活的,還……還在動啊。"邊說邊掏出"天官銅印",問我道:"這寶印怎麽用?"

  我對明叔後半截的話完全沒聽到,難道那"冰川水晶屍"活轉過來了不成?什麽東西在動?我們聞聽此言,愈發覺得心裏沒底,只好硬著頭皮再次去看"自在山"裏面的東西,越看心跳越快,這裏面竟然真有活的東西……"

  "水晶自在山"名字裏有個山字,其實遠遠沒有那麽大,往大處說,頂多只有個洗澡的浴盆大小,橢圓形的,四周有幾條弧形黃金欄,是用來提放的,它橫著放在塔底的坑中,象徵著雪峰崩塌之力的白狼妖奴,就刻在正面朝上,從上方俯視,有些像是個嵌在眼眶裏的眼球。

  如果仔細看的話,就在這晶體外殼之內,有很多水銀一樣的東西在緩緩流動,而且這水銀的陰影線條分明,剛好是一個女子,在水銀人形的身體中,有一些深紅色的東西微微發光,從位置和形狀上判斷,那些好象是人體的心肝脾肺等內臟。

  由於被外邊這層水晶石裹著,我們無法看清那水銀般流動的人形真面目什麽樣子的,真的好象是個活動的人,但那應該只是光學作用,只能初步判斷,有可能內部的人形也是一塊晶瑩剔透的液體水晶,八成就是明叔要找的那具"冰川水晶屍"。

  至於是不是真正人類的屍體,還是同外邊的這層"水晶自在山"一樣,是一種象徵形的器物,不打開看看,是沒辦法知道的。我這次之所以會同意明叔一道進昆侖山,只是希望從這九層妖樓中,找到利用"雮塵珠"消除身上詛咒的辦法。但這被我寄予厚望的妖塔,竟然什麽資訊也沒有,只還剩下這邪神的屍體沒看。我早已經做好了不到黃河不死心的精神準備,於是招呼衆人動手幫忙,把"水晶自在山"從坑裏擡出來。

  明叔希望想個辦法把它弄到上面去,等運出喀拉米爾再打開,這樣就不用擔心引起雪崩了,想砸想切都可以任意施爲。

  我說這堅決不可行。雖然這種冰山水晶石比我們想的要結實很多,不是那麽輕易就會碎裂,但是用登山繩綁定金欄,逐層的往上吊,等於是在腦袋上頂著個炸彈玩雜耍。而且不僅是要搬到頂層的雪原上,還要穿過冰天雪地的神螺溝,那簡直比登天還難。要把"冰川水晶屍"取出來,只有冒險在塔底進行。這樣做雖然看似危險,其實比運出去要安全許多。

  我把明叔說服後,看了看表,天快黑了。以初一對狼性的掌握,狼群今晚雪停之前,一定會發動總攻。它們在雪溝裏忍饑挨凍,現在差不多也到極限了。這妖塔一旦被挖開,狼群就沒了顧忌。而且這"水晶自在山"是狼群祖先聖物,它們不會容忍人類隨意驚動它。看來今天晚上雙方必須有一方死個乾淨,才算完。

  估計剩下的狼也不會太多了,只有先把別的事都放一放,解決了狼群之後再說。於是衆人都回到九層妖塔的第一層,把火堆的燃料加足,讓明叔和阿香留在這裏,其餘的人都返回大雪掩埋的冰川。雖然分處兩層,但距離很近,有什麽情況,也來得及救應。初一臨上去的時候,把所有的鹽巴都給了明叔。如果雪彌勒從哪鑽出來,就將鹽撒出去潑它。

  外邊的天已經黑透了,雪漸漸小了,看樣子不到半夜,雪就會停。衆人把從塔中挖出的黑木堆積起來,作爲防禦圈,各自檢查武器彈藥。

  我把散彈槍和手槍的子彈裝滿,是時候和那只白毛老狼算一筆總帳了,其實我們之間的恩怨已經很難說清了。在大鳳凰寺,正是狼王咬死了徐幹事,從而救了我一條性命。但也是它帶領狼群圍攻我們,把格瑪的腸子都掏了出來。我又和胖子等人在藏穀溝宰了許多狼崽子,這些事理都理不清了。既然冤家路窄,就只能用一場你死我活的決戰來結束。

  我們看到周圍雪原上死一般的寂靜,沒有任何生命的蹤迹,彼得黃等得焦躁,忍不住問初一:"狼群當真會來嗎?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

  初一對彼得黃點了點頭,自幼便對狼十分憎恨,這時候惡戰在即,由於興奮,眼睛都有點充血了。他摸了摸自己臉上的傷疤,在山地雪野中,初一的直覺甚至比狼還敏銳,只見他舉起酒囊來喝了一大口青稞酒,然後抽出藏刀,把嘴裏的酒全噴到刀身上,低沈的對衆人說了一聲:"來了。"單手舉起獵槍,"碰"的一聲槍響。只見不遠處白色的雪地上,飛濺起一團紅色的雪霧,一頭全身都是雪的巨狼,被槍彈擊中,翻倒在地。

  在四面八方的雪地裏,幾乎同時躥出數十頭惡狼,帶動了大量的雪霧疾沖而至。這一瞬間,我們的眼睛似乎都産生了一種錯覺,好象整個雪坡突然抖動沸騰了起來。狼群早已經潛伏在了附近的雪溝裏,只等我們從妖塔中出來防禦鬆懈的時機進攻。它們剛想發動突擊,卻提前被初一看破,打死了距離最近的一頭狼,其餘的都狂沖過來。

  我們人數雖少,也缺少衝鋒槍的火力,但我們這五個人之中,不乏一等一的射手,而且狼群數量有限。在此之前,已經折了二十多匹,現在只剩下不到七十隻。當即亂槍齊發,白色的雪地上立刻綻放出無數鮮紅的血花。

  狼群對我們的火力估計非常精准。如果先前它們埋伏得太近了,恐怕會被我們發覺,太遠了又沖不到近前,所以都埋伏在了三五十米的區域內。看起來是準備以犧牲十幾頭狼爲代價,快速沖到近距離混戰。那我們的槍械就發揮不出太大作用,但這些計劃都被初一打亂了。

  但狼群與我們之間的距離仍然是太近了,在射殺了沖在第一波的三十餘頭巨狼之後,我們五個人手裏的長槍彈藥告罄。第二波惡狼已如白色的旋風一樣,撲到近前。

abcde1918 發表於 2007-7-20 08:53 AM

第二百零五章 凍結


  第二波的數十頭惡狼已在瞬間沖到面前,我和胖子、Shinley楊、彼得黃等人來不及給槍支裝填彈藥,紛紛舉起手槍射擊。點四五acp彈幾乎是一發一倒,將沖到面前的狼一一射翻;沈穩的射擊聲使人勇氣倍增,抵消了近戰中的恐懼。

  初一則用獵槍的前叉子戳倒一頭惡狼,然後撒手放開獵槍用藏刀亂砍。一頭老狼躲避稍慢,被閃電般的刀鋒切掉了半個鼻子,疼得嗚嗚哀嚎;初一再次手起刀落,把它的狼頭剁了下來。

  從初一打響第一槍開始計算,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地面上已經倒了滿滿一片狼屍,裏面混雜著幾頭還沒完全斷氣的惡狼,還不時冒著白色蒸氣般的喘息。

  衆人長出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鬆弛了下來,眼前的景象非常慘烈,這回喀拉米爾的狼可基本上能算是給打絕了。沒想到這麽快就結束戰鬥,不過如果不是初一制敵先機,雪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裏可能就不止是狼屍了。

  然而,就在我們剛剛從激戰的緊張狀態中脫離出來,稍微有些大意的情況下,一個白色幽靈般的影子突然出現在了初一身後。狼王已經撲住了初一的肩膀,沒有人看清白毛狼王是從哪里冒出來的,想開槍射擊,卻發現空膛手槍還沒來得及裝彈。

  這只白毛獨眼老狼真是快成精了,它似乎知道現在是個空檔,眼睜睜的看著群狼被全部射殺,硬是伏在雪地中一動不動,直到看准了機會才攻其不備。它也應該知道,一旦現身,雖然能咬住一兩個敵人,它自己也絕對活不了。但似乎是受到了它的祖先"水晶自在山"所召喚,捨棄了生命,全力一擊,直撲那破壞了它進攻計劃、打擾它祖先靈魂的牧人。

  白狼行如鬼魅,就連初一也沒有防備會有這麽一手,還以爲狼王已經在混戰中被打死了。想還擊已經來不及了,這一切實在太突然了。就在這連一眨眼都不到的時間裏,白狼撲倒了初一,一同滾進了妖塔頂層的窟窿。

  與此同時,我也給M1911換上了彈夾,沖上去跳進妖塔,胖子等人緊跟在後。到了頂層一看,明叔指著下面一層說:"快!他們滾到下面去了……"

  我急得腦袋都快炸開了,一層一層的追下去,最後在底層找到了初一和狼王的屍體。狼王死死咬住了初一的脖子,初一的長刀落在了上面,但他手中的一柄剝狼皮的短刀全插進了狼王的心臟。狼王一身銀光閃閃的白毛已經被他們兩個的鮮血染成了全紅--從妖塔頂上纏鬥著摔到底下,血都已經流盡了,早已沒了呼吸。

  初一爲人勇敢豪邁,雖然同我和胖子相處時間不長,但彼此之間很對脾氣,極爲投機。我心如刀割,忍不住要流出淚來,頹然坐倒在地,望著初一和狼王的屍體發愣。

  其餘的人也都十分難過,Shinley楊握住我的手安慰道:"想哭的話就哭出來,才痛快一些……"

  我搖了搖頭,感覺心中好象在淌血,但眼淚卻流不出來--又失去了一位值得信賴的戰友,那種痛苦不是大哭一場就能減輕的--現在就是不想同任何人說話。

  明叔也安慰我道:"初一兄弟所殺的狼王是白狼妖奴的後代,他的死亡是功德無量的!壯士陣前死,死得其所。咱們爲他祈福,祝福他早日成佛吧!人死爲大,咱們還是按他們的風俗,先將他的後事好好料理了。"

  我對明叔點點頭,讓他們去收殮初一的屍體;我現在腦子裏像是燒開了鍋,只想先靜一靜。

  明叔讓彼得黃與胖子相幫把初一和狼王的屍首分開,好象他們正好砸在"水晶自在山"上,也不知有沒有砸破。胖子抹了抹眼淚和鼻涕,攔住衆人說道:"且慢!初一是我兄弟,他走得壯烈,我得先爲他念上兩句追悼詞。"

  明叔等人無奈,只好閃在一旁,任由胖子爲初一舉辦追悼會。胖子歎了口氣,對著初一的屍體哽咽著說:"吾輩以戰鬥的生涯,欲換取全人類的幸福;願將這鮮血和眼淚,灑遍天下自由的鮮花……"

  胖子嘮嘮叨叨的說了很多,這才使心中悲戚之情略減,讓彼得黃過來幫忙收殮。剛一擡開狼王的屍體,發現狼屍已經砸碎了"水晶自在山"--剛剛一碰,嘩啦一聲碎成了若干殘片。衆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提著心,支起耳朵聆聽外邊的動靜,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過了片刻,妖塔上的冰川始終靜悄悄的,難道Shinley楊判斷錯了,"水晶自在山"裏根本就不是什麽會使雪峰崩塌的聲波?也許在冰川裏凍的年頭多了,失靈了。不管怎麽說,暫時先松了口氣。

  "水晶自在山"裏露出了一尊全身透明的女屍,皮膚下有流動著的銀色光芒,裏面的骨骼內臟都是深紅色的,好像瑪瑙,外邊好像是透明的水晶,這應該不是真正的屍體,而像是一件巧奪天工的工藝品,這就是"冰川水晶屍"嗎?好像也沒什麽了不起的地方。

  我不管明叔怎樣去看他的寶貝,同胖子一起把初一的屍體搬到第八層,想要繼續往上,突然覺得精疲力竭,有點喘不過氣來,可能是傷心過度,岔了氣,暫時先休息休息。

  胖子對我說:"我說胡司令,咱們能不能到上一層去休息,守著這黑頭黑臉的十八羅漢,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啊。"

  我腦中現在雖然有點模糊,但是卻清楚地記著,這層有十九具坐姿的護法屍體,怎麽胖子說是十八羅漢?他數錯了?或者突然少了一具屍體?我立刻警覺起來,一具一具數了一遍。真的是只有十八具,六個一排,一共分爲三排弧形排列,明明記得應該是有一排有七具屍體,是我記錯了,還是死屍消失了?

  我想走過去看看發生了什麽變化,這是Shinley楊帶著阿香跟著上來,明叔等人也隨後登上,他和彼得黃已經將"冰川水晶屍"用繩子綁好,發丘印用膠帶粘到了水晶屍的腦門上。正準備用繩子把它吊上來,那對一藍一白兩個有天然星圖的水晶球也都給捎上了。

  我問Shinley楊這第八層是不是一共有十九具屍體,Shinley楊點點頭:"沒錯。總共十九具,怎麽了?"

  我擔心阿香聽到害怕,就低聲對Shinley楊說:"不知道什麽時候,少了一具,我先過去看看是怎麽回事。你們趕緊上去,咱們儘快離開這鬼地方。"

  我拍了拍登山頭盔上那被撞歪的戰術射燈。一手握住黑驢蹄子,一手舉著M1911,摸索上前,查看那些高大的古屍,我發現在這層木塔漆黑的角落裏,出現了一個大裂縫,這些古屍都依著牆。那具突然少了的屍體難道掉進去了?怎麽偏趕這個時候作怪,沒等走近,便聽到有種聲音,好像那縫隙中有根大木頭在挪動。

  我過去探頭往下一看,塔角破裂的大縫斜斜的向下,好像是個無底的深淵,一個莽莽撞撞白色胖大人形,正在緩緩地撥開黑色木料,正想給它自己騰出個空間,以便能爬進妖塔。

  是那吃了韓淑娜屍體的雪彌勒,我見那傢夥沒發現我,趕緊往後一縮身,想找胖子要些炸藥,給它扔下去,把下面的洞窟炸塌,將其壓到底下。

  我正要招呼胖子,卻聽明叔和彼得黃同時大叫不好,他們已經把"冰川水晶屍"順利地提上了第八層,但也就在這時,突然從下面傳來一陣密集的破裂聲,那聲音的頻率越來越快,片刻就有無數聲響成了一聲,我頓時醒悟,糟了,那"水晶自在山"並非無效,而是一旦那邪神屍骨被升到某個特定的高度,就會引發它內部的聲波震動,也就是說從理論上,根本沒有任何人能把"冰川水晶屍"帶出去。

  一陣陣悶雷般的聲音從上面傳來,雪峰上的千萬噸積雪,很快就會覆蓋龍頂冰川,不到半個小時,寒潮就會封凍這些積雪,不到明年這個時候別想出去。

  明叔和彼得黃都嚇得面如土色,兩人擡著的"冰川水晶屍"掉在了地上,隆隆雪崩聲如同萬馬奔騰,震得地面都在顫動,我擔心明叔他們自亂陣腳,忙對他們喊道:"別慌,都躲到塔中的牆角去,那裏比較結實……"但是這功夫就連我自己都已經聽不到自己的聲音了。

  不知是誰的"狼眼"手電筒落在了地上,剛好滾到那具古怪的"冰川水晶屍"頭邊,光束照到了嘴上,我無意中看了一眼,那水晶女屍的嘴忽然大張了開來……

  我顧不上再注意上面的雪崩,下意識的就去攜行袋中掏氣壓噴壺,要是有那種能燃起"無量業火"的鬼蟲出來,就用生薑汁先噴它幾下。

  冰川水晶屍的口中,果然飛出一隻小小的瓢蟲,我對準它噴了兩下,竟然半點作用也沒有,這時我已看清楚了,這只從水晶女屍嘴中鑽出的"達普",雖然與那種藍色的蟲子形狀完全一樣,也是全身透明,好像是有七星瓢蟲,但全身是銀白色的,如同一粒微小的冰晶震翅懸在半空,稍作停留,就朝距離它最近的彼得黃飛去。

  彼得黃不知厲害伸手想把它拍死,我出聲制止,但聲音都被雪崩的轟鳴淹沒了,想救它根本就來不及,只見彼得黃一巴掌將冰晶般的小蟲拍在地下,在他的手上立刻結滿了一層冰霜,連給他做出驚慌表情的時間都沒有,亮晶晶的冰霜就蔓延到了他全身,彼得黃凍得棒硬的屍體隨即倒在地上,摔成了無數冰塵,一點冰冷的寒光,從口中飛出。

abcde1918 發表於 2007-7-20 08:54 AM

第二百零六章 乃窮神冰


  我想起在大鳳凰寺見到的鬼母壁畫,當時昔聽鐵棒喇嘛那畫已經殘破,其原貌應該是藍白兩色爲主,象徵鬼母擁有"無量業火"與"乃窮神冰"兩種可以粉碎常人靈魂的邪惡力量,在古藏詩篇中,並沒有魔國這個稱呼,而是稱其爲北方的妖魔,只有世界制敵寶珠大王詩篇中才稱其爲"魔國"。

  突然從"冰川水晶屍"中鑽出的冰蟲,大概就是那種所謂的"乃窮神冰"了,只見彼得黃被"乃窮神冰"凍住的屍體,摔成了無數冰塵,未等塵埃落定,便從中飛出一個冰晶般的瓢蟲,在空中兜了半個圈子,振翅向距離最近的胖子。

  由於雪崩的劇烈震動,所有的人都倒在地上無法站立,胖子趴在地上,把彼得黃的慘死之狀看了個滿眼,知道這種冰蟲犀利,沾上就死,碰上就亡,當下不敢怠慢,那只冰蟲剛向他的方句移動,胖子就已經舉起了MI911,連瞄準確的動作都省了,擡手便打。

  此時龍頂冰川隆隆的雪崩轟鳴聲,愈演愈烈,吞沒了世間一切的聲響,我想出聲制止胖子不要開槍,但無論是槍聲,還是喊叫聲都被雪山的暴怒所掩蓋。

  昏暗的木塔中,被槍火閃得微微一亮,槍口射出的一顆子彈。去碎了空中的冰蟲,緊跟著擦著對面明叔的登山頭盔,射進了妖塔的黑木中,明叔驚得兩眼一翻暈倒在地,也不知是死是活。

  冰蟲被aCP彈擊中,在空中碎成了十幾個小冰晶,都落在我面前的地上。蠕動了幾下,便紛紛生出翅膀,看樣子很快就會飛到空中進行攻擊塔內的活人,剛才只有一隻冰蟲就險些使我們全軍覆沒,若是變成十幾隻。在這低矮狹窄的木塔裏,根本就無法抵擋,人人都將死無葬身之地。

  我急中生專,抓起地上背囊邊地酒壺,裏面有準備在高山地區禦寒的烈酒,猛喝了一大口,一手打著了打火機,將口中的烈酒。對準地上的那十幾隻冰蟲噴去,一片火光掠過,滿以爲能將它們燒個於淨,但卻發生了最意想不到的情況

  地上地冰蟲身體,突然由閃爍的銀白色,轉爲了幽暗的藍色。也就是變成了我曾經兩次遇到過的那種火蟲,它體內的"無量業火"抵消了外部的火焰,毫髮無報。

  我和Shinley楊、胖子三人都看得毛骨聳然,腦門上青筋直蹦,什麽樣的能量才能實規這瞬間地冰火轉換?難道這塔中真有那邪神的力量存在不成?

  "無量業火"的氣息頃刻散播到了塔中的各個角落,雖然鼻中所聞都是火焰的焦灼之氣,但身體卻感覺奇寒透骨。我們幾乎完令室息了,地上的十幾隻達普鬼蟲,已經盤旋著飛了起來,在黑暗地空間中,帶動起一道道陰森的藍色曳光,隨即就要散開,撲向周圍的五個活人

  就在這今人室息的一刻,大量的職雪從塔頂的窟窿裏直灌下來,順著我們挖開的通道。一層層他向九層妖塔內砸落,最後可能塔頂被大塊雪板蓋住,積雪便停止傾瀉而入,這麽短短的一瞬間,上面幾層可能都被積雪鎮滿了。落進第八層的雪,把空中的"達普"壓在了裏面。

  我見機不可失,急忙對Shirly楊打了一個手勢,讓她趕緊把阿香帶到最底層去,這第八層已經不安全了,那種蟲子忽冰忽火,而且又不是常理中的火與冰,似乎是死者亡靈從地秋裏帶回的能量,根本沒法對付,只能在大踏步的撤退中尋找對方的弱點了,但下面不會再有退路,這點我也心知肚明,只好能拖一刻走一刻了。

  我看她們下去,就與胖子拖著明叔和所有的背囊緊跟著爬到底層,地面地震動和聲響逐漸平息,這些迹象表明大規模的雪崩已經結束了,龍頂冰川已被四座雪峰上滾下來的職雪蓋了個嚴嚴實實,不過當務之急,並非想法怎麽出去,而是急於找東西堵死與上層妖塔之間的縫隙,擋住那些鬼蟲下來的通道。

  胖子想去搬地面地石台,我一把將他拉住:"你想學董存端,舉著石台堵上面的窟窿?快找些木頭板子來。"不管是"無量業火",還是"乃窮神冰",這兩種能量只能作用於有生命的東西,只要不留縫隙,應該能暫時擋住它們。

  我和胖子手忙腳亂的我了些塔中黑色園木,把下來的通道堵了個嚴實,Shirly楊用北地玄珠在明叔鼻端一抹,明叔打個噴嚏,蘇醒了過來,一睜眼先摸自己腦袋,確認完好無損,才松了口氣,神色極爲萎頓。

  我知道明叔和阿香這回算是嚇壞了,於是安慰他們說:"咱們這裏應該是很安全的,那些達普鬼蟲雖然厲害,但不碰到人體,就跟普通的小蟲一樣,沒什麽威脅,憑它們的力量不可能推開封堵的木頭。"

  胖子附和道:"蜻蜓撼柱,那是自不量力,咱就跟它們耗上了,早就做好打持戰的準備了了"

  話音未落,頭頂傳來一陣巨響,無數斷木碎雪掉落下來,我和胖子剛好站在下方,多虧戴著頭盔,饒是如此也被砸得有點暈頭轉向,急忙向後躲避,心想難道是我們趕工的工程質量不行?剛堵上就塌方了?還是上面幾層的積雪鬆動了,在塔內又形成了一次小範圍雪崩?

  再看掉下來的東西,黑色的是木頭,白色的是積雪,中間晶瑩之光流轉不定的是那具"冰川水晶屍",尚未細看,頭頂上轟然之聲再次發出,衆人擡頭一看,一個白呼呼的人形,正從上面用力爬將下來,我們這才想起,妖塔外層還有個"雪彌勒",剛才由於雪崩的混亂,幾乎都把它忘了。

  我抓起散彈扮,頂在"雪稱勒"的頭上就轟,但那傢夥渾然不覺,子彈根本耐何不了它,它大頭潮下,不停的往下躥,但身體太胖,被卡在了上方的窟窿裏,不過這傢夥力量很大,選土木結構的妖塔困不住它,掙脫下來只是時間問題

  這次與"雪彌勒"距離極近,終於看清了它的面目,不過它根本就沒有面目,就像是塊人形的白色肉皮,上面有很多密密麻麻的白色圈圈收縮著蠕動,根本讓人不知從何下手。

  我忽然想到初一生前說這傢夥怕大鹽,我們的鹽耙在明叔那裏,急忙找明叔去要,明叔說:"完了,這次真的死定了,鹽巴都放在塔頂沒帶下來。"

  胖子急得直路腳:"明叔你讓我說你什麽好啊,你你……你整個就是我們這邊的義大利人。"選句話本來是我們去新疆的時候,Shirly楊用來對我形容胖子的,說胖子簡直就是咱們這邊的義大利人,現在胖子總算找著機會,把這頂帽子扣給了明叔。(二戰時期德國與義大利是一夥的,在北非戰場上,義大利的部隊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他們的戰債,成爲了德國人取笑的物件,後來美軍剛剛參與北非的戰淨,也是打了不少敗仗,當時英國人就戲稱美軍爲:我們這邊的義大利人。後來這句諺語就在西方流傳開來。)

  我剛想喝止胖子,還不趕緊想輒,都這節骨眼兒了還有心情在口頭上找便宜,難道等會兒"雪彌勒"爬將下來,咱們就跟它練跤不成?

  但話未出口,卻忽聽Shirly楊說道:"你們快看上面,它不是爬不下來……凍住了。"

  我們聞言擡頭觀看,只見頭頂的"雪彌勒"的表皮上結了一層冰霜,但"雪彌勒"性耐酷寒,雖然凍住了,卻還能不斷掙扎著想要擺脫,猛然間,它身體上厚厚的白色肉皮,忽然張開,像是一隻白色的大鳥展開了翅膀,好象隨時都要淩空撲擊而下,我們吃了一驚,做勢要躲,但那展開的肉皮忽然就此凝固住了。

  白花花的肉皮裏面赫然露出一副血沐沐的人類骨架,一看那人骨的骷髏頭,便知道她是韓淑娜,來不及再看第二眼,能已經被冰霜覆蓋,想要四散逃開的"雪彌勒",被"乃窮神冰"不上不下的凍結在了半空,終於一動也不動了,可能稍微碰它一下,就會如同彼得黃一般碎成霧狀的冰塵。

  但如果永遠沒有外力去驚動它,可能就會永遠在冰川下保持著這十樣子,連接塔頂上層的木板雖然被"雪彌勒"撞破,卻也因爲它被"乃窮神冰"凍死,把兩層妖塔之間的通道,給堵了個嚴絲合縫。

  我們從剛才這驚心動魄的一幕中回過神來,就醒悟必須趕緊從塔側打條通道,連接上"雪稱勒"爬進來的冰淵,否則這狹窄的封閉環境中能有多少空氣供五個人呼吸,我不敢耽擱,馬上就準備確認冰淵的方向。

  這時候塔底忽然傳來一陣翅膀振動聲,我們早被這聲音嚇掉了魂,此刻再次聽到,覺得整個身體的汗毛上都像是挂滿了霜,立刻尋聲望去,黑木板堆中露出了"冰川水晶屍"的腦袋,她口中還有達普鬼蟲,不是一隻,而是一群。

abcde1918 發表於 2007-7-20 08:54 AM

第二百零七章 災難之門


  被魔國視爲邪神供奉的"冰川水晶屍",透明的口中銀色的寒光閃動,傳出陣陣瓢蟲翅膀的嗡鳴,從那冰冷的閃爍的可以得知,毫無疑問,大群的達普,即將攜帶著能凍碎靈魂的"乃窮神冰"飛將出來。

  胖子距離水晶屍距離最近,他眼疾手快,從攜行袋裏取出個黑驢蹄子,趁那些達普還沒出現,就搶先塞進了"冰川水晶屍"的口中,然後趕緊把手縮了回來,"冰川水晶屍"體內寒光隱隱閃了下,就此沒了動靜。

  明叔在旁看得心驚肉跳,緊緊摟住阿香,問我道:"胡老弟,……那銅印怎麽不管用?是不是咱們用的方法不對啊?"

  我坐倒在地,無奈地搖了搖頭,"這還不都怪你,把戰略大方向搞錯了,誤導了我們,險些都被你害死,那天官銅印專門是鎮伏屍變的,任它什麽屍魔屍妖,也百無禁忌,可這冰川水晶屍根本不是屍體,別說把銅印扣到腦門上了,就是按到屁股上也沒用。

  我把責任推得一乾二淨,準備先稍微喘口氣,讓心情從大起大落中平衡下來,這時候想動也動不了,多虧胖子冒險使出黑驢蹄子戰術,把鬼蟲堵了回去,不過眼下似乎是沒什麽危險了,但這"冰川水晶屍"也許造得與真人一樣,共有七竅,雖然從口中出不來,卻說不定又會從屁眼之類的什麽地方鑽出來,最保險的辦法,應該是用膠帶一圈圈的把屍體裹個嚴實,好象埃及木乃伊那樣,裹成個名副其實的大粽子。

  我打定主意,深吸了兩口氣,就去翻找膠帶,裝有膠帶的背包掉在白毛狼王與"冰川水晶屍"之間。我硬著頭皮走過去想把背包拖到離這兩個魔頭遠一些的地方再找,但手還沒等碰到背包的帶子,就聽Shinley楊和胖子同聲驚呼:"老胡,快躲開……"

  我心知不妙,當時我面朝著狼王地屍體,這一面並沒有什麽變化,應該是背後的"冰川水晶屍體"有問題。我想縱身跳開,但腳下被些粘呼呼的液體滑了一跤。身體重心失去了平衡,臉朝下摔倒在地,臉部也蹭到了許多腥氣撲鼻的粘液。

  我順手在臉上一抹。腰上一用力,翻過身來,只見那具"冰川水晶屍"整個都碎開了,暗紅透明的臟器都掉到了外邊。一群冒著寒光的冰蟲,如同一陣冰屑般的銀色旋風,從屍體中飛出,全部撲到了我地面前。

  我瞪大眼睛望著那些撲來的冰蟲,再也來不及躲避抵擋,其實就算來得及,也沒有東西可以抵擋,這回真要光榮了。想不到竟然死在這裏。永別了,同志們……

  但就在這時候,冰蟲忽然在空中停了下來,並沒有象幹掉彼得黃那樣乾脆利索,我心裏隱約覺得不對。但此刻生死之間地距離比一頭髮絲還細,腦子都完全懵了,搞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麽,難道這些帶有"乃窮神冰"的飛蟲……

  在塔底遠端的Shinley楊腦子轉得極快,見我愣在當場,忙出言提醒:"老胡,是狼王地血,你額頭上沾到了狼王的血了……"

  這句話如同烏雲壓頂之時天空劃過一道閃電,我立刻醒悟過來,剛才我被地上的狼血滑倒,臉上蹭了不少,當時我並沒有來得及想那些充滿血腥味地粘液是什麽,隨手在臉上抹了一把,無意中把狼王的鮮血抹到了額頭上一些。

  初一生前曾經說過一些事,至今言尤在耳,在藏地傳說中,人和野獸死之後,一晝夜之內,靈魂是不會離開備血液和肉體,萬物中,只有人類的靈魂住在額頭,如果用剛死的狼血蓋住,就可以隱匿行蹤,而且這只剛被初一所殺的狼王,全身銀白色的皮毛,表明了它的身份,是昆侖山群狼的祖先"水晶自在山"的後代,血管裏流著的是先王的血液,"水晶自在山"與"乃窮神冰"同樣是守護這座妖塔的護衛,冰蟲們一定是把我當做了白狼,所以才停止了攻擊。

  當然這些念頭只是在腦中閃了一下,根本沒時間容我整理思緒,那陣冰屑般閃爍的旋風,就盤旋起來,看樣子馬上就要改變目標,撲向明叔和阿香,我立刻把攜行袋裏的幾枚黑驢蹄子拿出來,在地上抹了抹狼血,分別扔給明叔、胖子、Shinley楊等人,我自己也不清楚當時爲什麽不拿別的,而單拿黑驢蹄子,大概是覺得這東西沈重,扔過去比較快。

  此時千鈞一髮,就連一貫閒心過盛,對什麽都漫不在乎地胖子,也顧不上說了,雙手並用,把狼王的鮮血在自己額前抹了又抹。

  達普鬼蟲,無論是"無量業火"還是"乃窮神冰",它們在每次選擇目標飛去之前,都要在空中盤旋幾圈,也就是這麽個空當,給了我們生存下去的機會,當成群的冰蟲盤旋起來之後,發現沒有了目標,便紛紛落回那碎裂開的水晶屍上,身上的銀光逐漸變暗,但仍然在水晶屍的碎片上爬來爬去。

  塔底中央的一大塊區域都被它們占了,我們五個人緊緊貼著塔牆,誰也不敢稍動,我知道藍色的火蟲怕水,按這麽推斷用火一定可以燒死這些冰蟲,但不知是一種什麽神秘的力量控制著它們,可以隨著環境的需要,在冰與火兩極之間進行轉換,簡直就是無懈可擊,如果找不出這種力量的根源,我們仍然擺脫不了當前的困境。

  從剛才開始,我就覺得這塔底似乎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但那個變化,或者迹象,實在太過微小,以至於十分難以察覺,即使看見了,也有可能被忽視,這時形成了僵局,我們都無法行動,這狼王的鮮血也不能抵擋一世。這樣下去,只有拖到明天被凍成冰棍而已,而且看情形,似乎想延遲到明天再死都不可能了,那些鬼蟲半透明的身體中,再次出現了陰冷的寒光,它們似乎已經發現"冰川水晶屍"損壞了。想四散飛離,那將形成最可怕的局面。

  我四處打量。想尋找那個微妙的線索,最後把視線停留在了明叔身邊,明叔貼著塔牆。嚇得臉色都變青了,在他身後,掉落著兩個晶球,我記得最開始見到的時候。分別閃爍著藍與白兩種暗淡的光芒,然而現在一隻暗淡無光,另一隻晶球中白色的寒光比以前明亮了許多。

  Shinley楊剛好也留意到了這一點,同我對望一眼,不用說什麽就已經達到了共識,Shinley楊掏出手槍,對著那枚水晶開了一槍,將其擊成碎片,這麽做十分冒險。也許可以成功,但沒人能保證擊碎了這枚晶球,妖塔中所有的達普鬼蟲,就只能保持"乃窮神冰"的形態了,但蠢蠢欲動的冰蟲。已經沒有時間再讓我們過多思索了。

  Shinley楊剛將晶球擊碎,我就對胖子喊道:"王司令,快用火焰噴射器。"

  胖子聞言,從他身後的背囊中迅速掏出"炳烷噴射瓶",對準地上成群的冰蟲就噴,由於這密封地空間空氣本就不多,胖子也不敢多噴,火舌一吐,便立刻停止,塔底的冰蟲還沒等飛離"冰川水晶屍"地殘片,就一同燒爲了灰燼。

  我見終於奏效,那顆始終懸在嗓子眼的心才算落回原處,但經過剛剛這一股烈焰的燃燒,塔底空氣更少了,人人都覺得胸口憋悶,來不及回想剛才的事,就立刻動手,將塔底的黑木撬開,我先前在妖塔第八層,看到"雪彌勒"爬上來的地方,是塔外側的一條傾斜地大裂縫,都與最大的冰淵相連,龍頂上崩塌下來的積雪,很快就會被席捲而來的寒潮凍結,憑我們的裝備與人力,想從上面挖出去勢比登天,只好向下尋找生路。

  我憑記憶找到了方位,動手撬動塔底的木板,卻又有了一個驚人的發現,此處的黑木,明顯不是原裝的,而是有人拆下來後,重新按上去的,外邊的也不是夯土,而是回填了普通的凍土,簡直就像是個被修復的盜洞,不過看那痕迹,也絕非近代所留。

  有了這條古老地秘密通道,再往外挖就容易了,很快就挖到了那條斜坡,這裏人工修的痕迹更加明顯,但從手法上看,應該不是盜墓賊所打的盜洞,斜坡的凍土上,有一層層的土階,最下面可能連接著冰淵的深處,顯然不是匆忙中修建的,當然更不可能是"雪彌勒"那種傢夥做的,但這究竟是……,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

  我讓明叔等人儘快離開妖塔,鑽進下方的斜坡,別人都還好說,只有阿香被剛才那些情景嚇得體如篩糠,哆哆索索的不肯走動,這裏十分狹窄,也沒辦法背著她,明叔和Shinley楊勸了她半天,始終也挪動不了半步。

  我只好對胖子擠了擠眼睛,胖子立刻明白了,嚇唬阿香道:"阿香妹妹,你要不肯走,我們可不等你了,說句肺腑之言,當哥的實在不忍心把你這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扔到這裏,你大概不知道這塔底下有什麽吧?你看到那燒得黑的水晶女屍了沒有,她死後只能住在這,哪都去不了,在這陰曹地府裏的生活是很乏味的,只能通過亂搞男女關係尋求精神上的寄託,等夜深了,埋在附近的男水晶屍就來找女水晶屍了,不過那男屍看到女屍被燒成了這醜模樣,當然就不會和她亂搞了,但你想過沒有,那男屍會不會對你……"

  阿香被胖子從我這學得的那套,"攻心爲上,從精神上瓦解敵人"的戰術嚇壞了,不敢再聽下去,趕緊抓住Shinley楊的手,緊緊跟著Shinley楊爬進了塔外的坡道。

  我對胖子一招手,二人架起明叔,也隨後跟上,在黑暗中爬至一處略爲平緩的地方稍作休息,Shinley楊對我說:"以你的經難來看,這古冰川深處,會通向什麽地方?"

  我說既然這裏以前是個高山湖泊,也許下面有很深的水系亦未可知,不過這條在冰川下的坡道絕對有什麽名堂,我剛剛想了想,唯一的一種可能,就是輪回宗挖的,不過他們在這冰川裏修了很多宗主的墓穴,又大動土木,從下面挖通了妖塔,而且看來來,這工程量似乎遠不止於此,莫非輪回宗想從冰川下挖也什麽重要的東西?

  Shinley楊說:"鐵棒喇嘛師傅給我講了許多制敵寶珠大王長詩中,關於魔國的篇章,以其中的內容,結合咱們在這裏所見到的種種迹象,我有個大膽的推測,這冰川深處,是通往魔國主城--惡羅海城的災難之門,輪回宗是想把這座神秘的大門挖通。

abcde1918 發表於 2007-7-20 08:54 AM

第二百零八章 黑虎玄壇


  "惡羅海城"又名"畏怖壯力十項城",它與"災難之門",都是只存在於昆侖山遠古傳說中的地名,從未載於史冊,只是傳說隱藏在昆侖山最深處,它們真的曾經存在過嗎?"獻王墓"壁畫中的那座古城,也許描繪的就是"惡羅海城",不過這北方妖魔的巢穴,與新疆沙海深處的"無底鬼洞"之間,又有怎樣的聯繫?能否在那裏找到巨大的"眼球"祭壇?我們目前還沒有太大的把握。

  甚至要做最壞的打算,在傳說中,那古老邪惡的"惡羅海城"也同"精絕古城"一樣,在一天夜裏,神秘的突然消失了,所以強盛的"魔國"才就此一蹶不振,那裏究竟發生了什麽災難或變故,都還屬於未知數。

  我忽然想起張贏川所說的:"終則有始,遇水而得中道。"中道是指中庸之道,正途,也可以理解成安全保身的道路,雪崩壓頂,身陷絕境,卻又柳暗花明,發現了一條更爲神秘的通道,這條漫長狹窄的斜坡,通向龍頂冰川的最深處,那裏應該有湖泊或者暗河,有水就一定有路,想到這裏,頓時增添了一些信心。

  衆人在這緩坡中休息了大約半個鐘頭,由於擔心妖塔附近不安全,就動身繼續向下,這修築有土階的凍土隧道,在地下四通八達,密如蛛網,我們不敢亂走貧路,只順著中間的主道下行,不時能看到一引起符咒、印記,其中不乏一些"眼球"的圖案。

  Shinley楊對我說:"輪回宗如果只想挖通災難之門,那就沒有必要一直把隧道挖進九層妖樓。而且看這地下隧道裏的狀況,都不是同一時期的修建地,可能修了幾百,甚至上千年,這可能與他們相信深淵是力量的來源有關。但你有沒有想過,輪回宗的人爲什麽要挖開妖塔?"

  我想了想說:"這事確實蹊蹺,供奉邪神的妖塔,是不容侵犯的,會不會是輪回宗想從裏面取出什麽重要地東西?除了冰川水晶屍,那塔中還會有什麽?"

  我們邊走邊商量。但始終沒研究出個所以然來,就只得做罷,在向斜下向延伸了一段之後,便與垂直的冰淵相接。冰壁雖然稍微傾斜,但在我們眼中,這種角度與直上直下沒有什麽區別。根本沒辦法下去。

  這裏已經可以看到冰淵的底部了。最深處無數星星點點的淡藍色熒光,彙聚成一條微光閃爍的河流,在冰川下蜿蜒流轉,由於這冰壁略有斜度,所以我們最早在追蹤"雪彌勒"的時候,衆人在凍土隧道口望下一看。如同倒視天河,都忍不住讚歎:"真美,簡直象銀河一樣。"

  下面可能有水晶,或者是河裏有水母一類的熒光體,所以才會出現這樣夢幻般的奇景。

  隧道口有些殘破木料的遺迹,幾百年前,大概有木橋可以通向下方,但年代久了,便坍塌崩壞,木料大概都掉到下邊的河裏去了,我目測好一下高度,這裏已經是冰川的最底部了,距離那熒光閃爍的河流,大約有三十多米的距離,這個高度,可以用長繩直接墜下去。

  我對衆人說既然有活水,就必然會有出路,咱們可以用登山繩下去……

  明叔卻提出異議,這冰壁比鏡子面還要光滑,三十多米雖然說起來不高,但摔下去也能把人摔爛了,還是再找找有沒有別的路,用繩子從冰壁上滑下去實在是太危險了。

  胖子往下看了看,也覺得眼暈,連忙贊同明叔,小心駛得萬年船,後邊隧道有這麽多分支路線,一定還有別的出口,當然胖爺我倒是無所謂了,就算摔扁了,大不了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但咱們現在扶老攜幼的,得多爲明叔他們的安全著想。

  我提醒胖子說,王司令你可不要站錯了隊,放著捷徑不走,非要去鑽那些隧道,一旦在裏面迷了路轉不出來怎麽辦?明叔他們的事咱們就沒必要管了,所以按先前的約定,九層妖塔也掘開了,冰川水晶屍也找到了,以後咱們就各走各的了,要是能留得命在,回北京之後,咱們再把帳目問題結清了,明叔你回家後把你的古董玩器都準備好,到時候我們可就不客氣了。

  我這麽說只是嚇唬嚇唬明叔,明叔果然擔心我們把他和阿香甩在這裏不管,思前想後,還是跟著三名摸金校尉才有可能從這冰川裏出去,而且這次行動損兵折將,把老本都賠光了,也許在這下的"災難之門"裏,能找到具更值錢的東西,當然這些事要以活下來爲前提條件,於是表示絕對不能分開,這樣在災難中存活下來的機率才會變大。

  我見把明叔搞定了,就動手準備繩索,就以長繩配合登山鎬,當先降下,冰淵之下的河谷兩邊,四周有不少散落的黑色朽木,河岸邊存在著大量的冰山水晶石礦脈,閃映著河中淡藍色的熒光,不需要使用任何光源,也會有一定範圍的能見度。

  我看了看四周,見沒什麽危險,就發信號收上邊的人跟著下來,等到胖子最後一個大呼小叫的滑下來,已經耽擱了不少時間,從挖掘木塔、同狼群惡戰,直到來至冰淵深處,這之間大夥只休息了不到半個小時,這時難免都又饑又餓。

  Shinley楊對我說,:"必須找個安全的地方休息一夜,讓明叔和阿香恢復體力,否則再走下去,真要累出人命了。"

  我點頭答應,於是衆人在附近找尋可以安營的地點,先到地下河的邊上往下看了看,這裏河水非常平緩,而且水質極清,水中有不少淡水水母,淡藍色的熒光都是它們發出來的。

  不過這種生物看起來雖然很美,但實際上非常的危險,如果大量聚集,其發出的生物電可以使大型動物瞬間麻痹,Shinley楊告誡衆人儘量遠離河畔。一定注意不要碰到河水。

  這河谷似乎沒有盡頭,沿著水流的方向走過去,不久後在佈滿水晶石的峭壁下發現了一個洞穴,由於在深處地下,上邊如果落下點什麽東西來。砸到誰誰也受不了,絕壁底部的洞穴,自然就成了最理想的宿營場所。

  洞口比較寬敞整齊,象有人工修鑿過的痕迹。不過年代久遠,很難確認,打起手電筒。從洞穴外向裏看。一片片的晶光閃動,洞中和外邊一樣,存在有大量的透明結晶體,但其中似乎極爲曲折幽深,站在外邊,看不清裏面的深淺。

  這洞穴不象有什麽野獸出沒之所。但爲了安全起見,我還是帶著胖子當先進去偵察了一番,深入洞中走了不到五六步,就是個轉彎,其後的空間大約有一間二十來平米的房間大小,如果沒有什麽危險,這裏確實很適合宿營。

  我和胖子舉著"狼眼"在洞中各處亂照,地上有些古舊的石台,角落裏堆放著一些白花花的牛頭,石臺上有尊一尺多高的黑色人形木像,我心中一動,這裏八成是輪回宗祭祀的地方,這黑色的小木人,這種形式,似乎與鐵棒喇嘛提到過邪教的"黑虎玄壇"一樣。

  我讓胖子把阿香等人叫進來,讓阿香看看這洞穴裏,有沒有什麽不乾淨的東西,阿香進洞看了一遍,沒有,死的,活的,都沒有,那黑色的小木人也沒什麽。

  既然一切安全,而且衆人也已經非常疲憊,再往前找,也未必有比這裏合適的地方,於是就在洞中休息,升起火來給飲食加熱。

  這水晶洞穴最裏面的石壁上,還有些天然的小孔,有拳頭大小,不過即使小孩也鑽不進去,用石頭將這些洞都堵上,防止有蛇鑽進來,那應該就比較安全了。

  衆人圍在火旁吃飯,唯獨明叔唉聲歎氣,食不下咽,讓阿香取出他那只祖傳的"十三須花瓷貓"來,不住地搖頭,撿起塊石頭,一下子將瓷貓砸了個粉碎。

  胖子在旁看得可惜,對明叔說:"您老要是不想要了,您給我啊,這大花貓也有幾百年歷史了吧?好賴它也是個玩意兒,砸了多可惜,要說砸東西,破四舊的時候,我砸得比您多,可是現如今呢,不是也有點後悔了嗎?"

  我對明叔說:"記得不久前您還拜過這只花瓷貓,據說這東西很靈驗,它的鬍鬚一要也沒斷,可爲什麽咱們在妖塔中折這了許多人手?莫非沒有看皇曆,犯了沖?"

  明叔長歎一聲,說出實情:"象我這種跑了這麽多年船的人,最信的就是這些事情,也最怕那些不吉利的兆頭,年紀越大,這膽子反而就越小,這了圖個彩頭,這只祖宗傳下來的

  瓷貓,被我用膠水把鬍鬚都粘死了,掰都掰不斷。"越說越生氣,好象有點跟自己過不去,揮手把破碎的瓷貓撥到牆邊。

  說來也巧,那瓷貓身體碎了,可貓頭還很完好,滾到牆邊,剛好正臉沖著明叔,火光映照下,那對貓眼炯然生光,似有神彩,好象變活了一樣,這使明叔更加不舒服,喃喃的罵了一句:"老瓷貓都快成精了,我讓你瞪我。"說著話又撿起那塊石頭,想走過去將花瓷貓的貓頭砸爛。

  我想阻攔明叔,這是何苦呢,犯得上跟個物件兒發火嗎?但還沒等我開口說話,明叔的身體卻突然僵住,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了。

  他背對著我們,我不知道他看到了什麽,我一招手,胖子已經把槍頂上了膛,Shinley楊把阿香拉到稍遠的角落裏。

  我站起身來,看明叔兩眼直勾勾的盯著那貓頭,便問明叔怎麽回事?明叔戰戰兢兢的說:"胡老弟,那裏有蛇啊,你看那邊。"明叔在南洋的時候,曾被除毒蛇咬過,所以他十分懼怕毒蛇。

  我想剛才都檢查過了哪里會有蛇,再說蛇有什麽好怕,按著明叔所指的方向一看,原來那瓷貓的頭旁,有一個被我先前用石塊堵住的孔,石塊微微晃動,似乎裏面有東西要從中拱出來。

  我將明叔護在身後,把工具鏟拔了出不,不管是從裏面鑽出的是蛇還是老鼠,一鏟子拍扁再說,Shinley楊等人也都舉起手電筒,從後邊往這裏照著。

  那石塊又動了幾下,終於掉落在地上,我輪起工兵鏟就拍,但落到一半,硬生生的停了下來,不是蛇,而是一條綠色的植物枝蔓,一瞬間就開出一朵大碗公大小的紅花。

  這裏怎麽會長出花來?我還沒搞清楚怎麽回事,只聽阿香在後面忽然驚叫一聲,我正全神貫注想看個究竟,被她的驚叫聲,嚇得差點把工兵鏟扔在地上,我從沒想過如果女人害怕到了極點,會發出這樣的動靜。

  Shinley楊忙問阿香怎麽回事?是不是看見什麽……東西了?

abcde1918 發表於 2007-7-20 08:55 AM

第二百零九章 血餌


  阿香拼命往後躲:"我……我看到那石孔裏長出來的是……是一具男人的屍體,上面有很多的人血。"說完就捂住眼睛,不敢再看那朵鮮豔的紅花了。

  這段時間來,我們對阿香的眼睛十分信任,覺得有她在身邊,會少了很多麻煩,但這次我不得不産生一些懷疑,那朵鮮豔欲滴的紅色花朵,雖然長得奇怪,卻絕對應該是植物,怎麽會是屍體?這兩者之間的區別……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只有明叔對阿香的話毫不疑慮,我和胖子卻不太相信了,都轉頭去看阿香,她這話說的莫名其妙,哪里有屍體?又哪里有什麽人血?

  Shinley楊指頭從石孔裏長出的紅花,對衆人說道:"你們看,它結果了。"

  我急忙再看那朵紅花,大概就在我剛剛轉移視線的那麽點時間裏,它竟然已完成了開花結果的全部過程,嫩綠的枝蔓頂端,挂著一個好象桂圓般的球形果實,我和胖子、明叔、Shinley楊都是走南闖北,正經見識過一些稀奇事物的人,但都從未見過這樣古怪的植物。

  看樣子這石壁上的孔洞,就是被裏面生長的植物頂破形成的,由於石孔是彎曲的,我們無法直接看到裏面的情況,這洞穴後面,似乎另有一個空間,但究竟是什麽樣的地方,可以不需要陽光水份,也能生長植物?

  我戴上手套,輕輕把那枚果實摘了下來,剝開外邊的堅殼,裏面立刻流出一些暗紅色的液體。好象是腐爛的血液,臭不可近,最中間有一小塊碎肉,竟似是人肉。

  果實剛剛摘下,那綠色的枝蔓就在瞬間枯萎,化成了一堆灰色地塵土,我趕緊把手中拿著的肉塊扔到地上,對衆人說道:"這八成是生人之果的血餌啊。"

  風水秘術中有一門名叫"化",其中內容都是一些關於風水陰陽變化的特例,在風水形勢特殊的地點,會發生一些特異之事,我們所說地"龍頂冰川",是當地人稱爲"神螺溝冰川"的一部分,雖然是世間僅有的低海拔冰川,但玉峰夾持,雪山環繞,是昆侖山中的形勢殊絕之地,昆侖本爲天下龍脈之起源,"神螺溝"又是祖龍的龍頂。其生氣之充沛,冠絕群倫。其實生氣聚集地穴眼並非祖龍才有,只不過極其罕見,正是由於生氣過旺,葬在龍頂一些特殊地點中的屍體,會死而不朽,生氣極盛之地的不朽屍,被稱爲"玄武巨屍",那種地方的天然洞穴裏,甚至還會發生一些奇特的變化,例如變爲不斷長出"血餌"的"生人之果"。

  我們現在下到的位置,是冰淵的底層,這裏海拔只有一千多,已經基本上沒有冰了,到處都是大量的水晶石礦脈,在這裏發現的"黑虎玄壇"應該是個神竈之類的設施,是魔國滅亡後,由後世輪回宗修建的,它們祭拜妖塔中的邪神,主要儀式都是在這種地方進行的。

  我本以爲按慣例,那黑色的小森人像就是某種神的象徵,但我忽略了密宗山水與青烏術存在很大的差異,也許在內地,有個神位神像就夠了,但現在想來,如果是輪回宗的話,也許會真的弄那麽一具屍體來獻祭,在這生氣彙聚之地,證實其永生不滅教詣的神迹。

  我把這些事對Shinley楊等人說明,有必要找到洞穴後邊那個空間的入口,進去探查一番,運氣好的話,說不定可以找到很多關於"惡羅海城"或者"災難之門"的線索,至少讓咱們有個宏觀上的概念,那麽再向前行,那不必如同盲人摸象般的爲難了。

  我又告訴明叔這種地方生氣很旺,不會有什麽危險,儘管放心就是,如果不願同往,就和阿香一塊留在這等我們回來。

  明叔現在對我和胖子倚若長城,哪里肯稍離半步,只好答應帶著阿香同去,於是衆人在洞穴中翻找有沒有什麽機關秘道,可以通向後邊長出"生人之果"的空間。

  明叔問我道:"只有一事不明,我在進藏前,也做了很多關於密宗風水的功課,魔國修築妖塔的時候,密宗還沒有形成風水理論,定穴難哆不准,看這座黑虎玄壇的位置,似乎是與九層妖樓相對應,這裏真的就是生氣最旺的吉穴嗎?萬一稍有偏差,趕上個什麽妖穴,鬼穴,咱們豈不是去白白送死?"

  我心想明叔這老油條,又想打退堂鼓,於是應付著對她說:"風水理論雖然是後世才有的,但自從有了山川河流,其形勢便是客觀存在的,後人也無外乎就是對其進行加工整理,歸納總結,按插個鍾什麽的,龍頂這一大片地域,是天下龍脈之源,各處生氣凝聚,哪里會有什麽異穴,所以您不要妖言惑衆,我和胖子都是鐵石心腸,長這麽大就不知道什麽是害怕,您這麽說只能嚇唬嚇唬阿香。"

  明叔討了個沒趣,只好退在一旁不復多言,這晶石洞穴裏有許多石台,擺放得雜亂無章,我們一一將其挪開,最後發現一個靠牆的石台後,有個低矮的通道,裏面是半圓狀的斜坡,繞向內側洞穴的上面,衆人戴上防毒面具,彎著腰鑽進通道。

  這段通道並沒有多長,繞了半圈,就見到一個更大的穹頂洞穴,大約一百多平米,出口處是個懸空的半天然平臺,向下俯視漆黑一團,看不見底。

  我其實也是由那長出人肉的花朵來推測是"血餌",是除此之外,並不太瞭解這種東西,因爲實在太罕見了,更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麽危險,不過臨陣退縮的事我也不打算做,既然發現了這種地方,若不探明此秘、窮盡其幽,將來一定會後悔莫及。

  這個穹頂的水晶洞,應該就是在我們宿營洞穴的隔壁,我們則位於其中數米的半空,那生長"血餌"的屍體,似乎就在下面,這裏靜悄悄的,除了我們的呼吸聲之餐,就沒有別的動靜了。

  由於頭盔上的燈光難以及遠,所以衆人都俯身趴在石臺上,想用"狼眼"往下探照地形,但手電筒的光束,只照到平臺下密密麻麻的"血餌紅花",植物非常密集,而且枝蔓象爬山虎一樣,在壁上散佈,深處的東西都被遮蓋住了。

  我低聲把阿香叫過來,讓她先從石台向下看看,她先前看到血餌紅花,說那是一個男人的屍體,現在再用她的眼睛看看下面,是否能找出這"血餌"的根莖所在,那裏應該就是"玄武巨屍"的所在,阿香的眼睛只能看到普通肉眼視力範圍內,沒有障礙物遮擋的東西,例如幽靈與非常狀態的死體,即使在黑暗無光的地方也能看到。

  在Shinley楊的鼓勵下,阿香壯著膽子看了看,對我們點了點頭確認,她透過"血餌紅花"的縫隙,看到下面有一個高大的人形,所有的植物,都是從那具屍體叢生長出來的,也就是說,那些"血餌"是屍體一的部分。

  我覺得這下面,是個擺放屍體的祭祀坑,下面肯定還有其餘的祭祀品,於是讓胖子找幾隻熒光管扔下去,照明地形,看看有沒有能下去落腳的地方。

  胖子早就打算下去翻找值錢的明器,聽我這麽一說,立刻扔下去七八隻藍色的熒光棒,平臺下立刻被藍色的光芒照亮,無數鮮血般紅豔的花朵,密布在洞底,有不少已經長出了血餌果實,從上面往下看,像是有個花團錦簇的花圃,只不過這花的顔色單調,加上藍色的熒光襯托,顯得陰鬱之氣沈重,好象都是冥紙糊制的假花,並無任何美感可言。

  花叢的邊緣,有一塊重達千斤的方形巨石,是用一塊塊工整的冰山水晶石料砌起來的,我們離得遠了,巨石表層又爬了不少"血餌紅花",只能從縫隙中看到那上面似乎有些符號圖形之類的石刻,巨石的下方,壓著一口紅木棺材,迎面的擋口上,破了一個大窟窿。

  這種地方怎麽會有這樣的棺材?我看那塊巨大的方形冰山水晶石頗有古怪,就打算從平臺上下去看付之東流究竟,剛要動身,手腕突然一緊,身邊的阿香緊緊抓住我的手,眼中充滿了驚恐的神色,不用她說,我也知道,她一定又看到會東西了。

  Shinley楊好象也聽到了什麽動靜,將食指放在唇邊,對衆人做了個禁聲的手勢,我當即打消了立刻下去的念頭,秉住呼吸趴在石臺上,與衆人關閉了身上所有的光源,靜靜注視著下面發生的事情。

  剛剛扔下去的幾隻熒光棒還沒有熄滅,估計光亮還能維持兩分鐘左右,只聽一陣悉悉索索的輕微響聲,從下方的石縫中傳出,藍幽幽的熒光中,只見一隻綠色的……小狗,無法形容,只能說這東西的開關很象長綠毛的"小狗",慢悠悠的從石縫裏爬出,這東西沒有眼睛,也許是常年生活在地下世界,它的眼睛和嗅覺已經退化了,並沒有注意到四周環境的變化,也沒有發現石臺上有人。

  它不斷的吞吃著"血餌"的果實,十分貪婪,隨著它不停的一咱啃過去,失去了果實的紅花紛紛枯萎成灰,不一會兒下邊就露出一具兩米多高的男性屍體。

  我在上面看得心跳加快,那究竟是個什麽東西?正想再看的時候,熒光管的光芒就逐漸轉爲暗淡,微弱的熒光消失在了黑暗之中,我忽然覺得手背上發癢,似乎多了點什麽東西,用手一摸,頓時覺得不妙,像是長出了什麽植物的嫩芽。

abcde1918 發表於 2007-7-20 08:55 AM

第二百一十章 空殼


  手背上就是有點癢,也不覺得疼,介理用手指捏住了一拔,頓時我險些從平臺上倒翻下去,我急忙擰開頭盔上的射燈,手背接近手腕的地方,竟長出了兩三個小小的黑綠色肉牙,不去碰它就只會感覺微微發癢,但一碰就疼得像是戧茬兒往上撕肉,整個胳膊的骨髓都被帶著一起疼,我急忙再檢查身上其餘的地方,都一切正常。

  這時Shinley楊和胖子等人也打開了光源,我讓他們各自看看有什麽不妥的地方,但除我之外,Shinley楊、明叔、胖子都沒事。

  這事也真奇了,衆人自到達黑虎玄壇,未曾分離半步,怎麽單單就我身上異常,再不想點辦法,怕也要長出"血餌紅花"了。

  正沒理會處,發現阿香倒在我身邊人事不省,她的鼻子正在滴血,沾到血的半邊臉上,佈滿了綠色的肉芽,她的手上也有一睦,阿香有時候看到一些不想看到的東西,鼻子就會流血,适才在外側的洞穴裏,她剛看到"血餌紅花",鼻子便開始淌血,這種現象以前也有過,並未引起我們的重視。

  現在才明白,原來"血餌"這種傳播死亡的植物,在空氣中散播著無形的花粉,一旦觸碰到皮膚的鮮血,就會傳播生長,從阿香看到它的第一眼起,就已經中招染上血毒了。

  剛才衆人趴在石臺上觀察下面動靜的時候,阿香由於突然發現自己鼻子流血不止,抓住我的手腕想告訴我,把血沾到了我的手背上,然後她就昏迷了過去,我當時還以爲是她看到了下面的什麽東西,哪里想到出此意外。

  Shinley楊想幫阿香止血,我趕緊告訴Shinley楊千萬別接觸血液,用手指壓住阿香的上耳骨,也可以止住鼻血,左邊自孔淌血壓右耳,右邊壓左耳,但無論如何不能沾到她身上的血。

  "血餌"在陰陽風水中被解釋爲生氣過盛之地,屍體死而不腐,氣血不衰,積年累月不僅屍體慢慢開始膨脹變大,而且每隔十二個時辰便開出肉花,死人倒還罷了,活人身體中長出這種東西,只能面臨兩種選擇:第一是遠遠逃開,離開這生氣太盛的地方,血餌自然就不治而愈了,但這片地域爲祖龍之淵,只依賴開十一號,在短時間內難以遠遁;再就是留在這裏,等到這被稱爲"生人之果"的血餌開花結果。那活生生的人就會變成漲大的屍體了。

  明叔看她幹女兒三魂悠悠,七魄渺渺,性命只在頃刻之間,便哭喪著臉說:"有沒有搞錯啊,這回真的是全完了,馬仔和保鏢沒了,老婆沒了,冰川水晶屍也沒了,現在連幹女兒也要死了……"

  我對明叔說:"先別嚎喪,我手上也長了血餌,你捨不得你的幹女兒,我也捨不得我自己,眼下應該趕緊想辦法,藏族老鄉不是常說這樣一句諺語嗎--流出填滿水納灘的眼淚,不如想出個鈕扣一樣大的辦法。"

  明叔一聽還有救,趕緊問我道:"原來你有辦法了?果然還是胡老弟胸有成竹臨危不亂,不知計將安出?還請明示,以解老朽愚懷,倘若真能救活阿香,我願意把我幹女兒嫁給你,將來咱們就是一家人了……"

  我並未答話,心中冷哼了一聲,老港農生怕我在危險之時丟下他不管,還想跟我結個親,也太小看人了,這種噱頭拿去唬胖子,也許還能有點作用。

  想不到胖子也一點都不傻,在旁對明叔說:"明叔,您要是真心疼阿香,還捨得帶她來西藏冒這麽大的風險?您那倆寶貝兒子怎麽不跟著來幫忙?不是親生地確實差點事兒。"

  胖子不象我,說起話來沒有任何顧忌,剛剛這幾句話,果然刺到了明叔的痛處,明叔無可辯駁,臉上青一陣紅一陣,顯得十分尷尬。

  我胳膊肘撞了胖子一下,讓他住口別說了,其實明叔對阿香還是不錯的,當然如果是他親生女兒,他肯定捨不得帶她來昆侖環境這麽惡劣的地區,人非聖賢,都是有私心的,這也怪不得他。

  Shinley楊見我們不顧阿香的死活,在石臺上都快吵起來了,一邊按住阿香的耳骨止血,一邊對我們說:"快別爭了,世間萬物迴圈相克相輔,腹蛇五步之內,必有解毒草,下面那綠色的小動物以血餌爲食,它體內一定有能解血餌毒性的東西,或者它是吃了這洞穴中其餘的一些東西……"

  我點頭道:"若走三步路,能成三件事,若蹲著不動,只有活活餓死,胖子你跟我下去捉住那長綠毛的小傢夥。"說完將兩枚冷煙火扔下石台,下面那只小狗一樣的動物,正趴在地上吃著屍體上最後的幾枚果實,再不動手,它吃完後可能就要鑽回洞穴地縫隙裏去了。

  胖子借冷煙火的光芒,看清了下面的情況,想圖個省事,掏出手槍來就打,胖子掏槍、開保險、上彈、瞄準、射擊的動作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完成的,我想攔他已經晚了,匆忙中一擡他的胳膊,胖子剛剛那一槍,就射到了洞壁上。

  子彈擊得碎石飛濺,這一下震動不小,那只似乎又盲又笨的小動物,也被驚動,掉頭就向回爬,我對胖子說:"別殺它,先抓活的。"邊說邊跳下石台,剛才落在下面的男屍身上,攔住了它的去路。

  這石台不算太高,胖子倒轉了身子,也跟著爬到下面,與我一前一後將那綠毛小狗夾在中間,二人都抽出工兵鏟來,這東西看似又蠢又笨,只知道不停地吃生人之果,但四肢粗壯,看樣子力量很足,此時它感覺前後被堵,在原地不斷轉圈,蛇頭一般的臉上長著一張大嘴,虛張虛合著散發出一股惡臭。

  這只小獸全身都是肉褶,遍體都有綠色的硬毛,從來沒聽說世上有這種動物,我和胖子先入爲主,總覺管這東西有可能是僵屍,但是與人類的差別太大,也許是某種野獸死後變成的僵屍,既然身體呈黑綠腥臭的狀態,那必然有毒,不過體型僅僅如同普通的小狗大小,看來要活抓它,倒也並非難事。

  那小獸在原地轉了兩圈,對準胖子,張口亂咬著硬往前沖,胖子掄起工兵鏟拍下,正砸在它頭上,那小獸雖然皮肉甚厚,但被工兵鏟砸中,也疼得發起狂來,躥將起來,將胖子撲倒在地。胖子把黑驢蹄子向前一塞,掖進它的嘴裏。

  那只如同狗一樣的動物,從沒嘗過黑驢蹄子的滋味,應該不太好吃,不斷甩頭,想把黑驢蹄子吐出來。胖子用腦袋頂住它的嘴,兩手抓住它的前肢,雙方各自用力,僵持在了一起。

  我從後邊趕上來,用膠帶在這小怪物的嘴上纏了十幾圈,又用繩子把它的腿腳捆上。

  我把胖子從地上拽起來,胖子對我說:"這東西比想像中的好對付多了,大概它天天除了吃就是睡,根本就沒別的事做,不過這到底是個什麽東西?我看它可不像是條狗。"

  明叔和Shinley楊見我們得手,立刻帶著阿香從石臺上下來,史看了看自己手背上的那些血餌肉芽,這麽一點時間裏,已經又長大了一倍,阿香的情況比我嚴重得多,若不儘快施救,怕是保不住命了。

  胖子踢了一腳那被我們捉住的動物:"這傢夥能當解藥嗎?看它長得這麽醜,備不住身體裏的血肉都有毒,難道是要以毒攻毒?"

  Shinley楊說:"這種動物是什麽我也不清楚,但不外乎兩種可能性,一是它體內分泌地東西可以化解血性,再不然就是它居住的環境或者吃的其餘食物,可以中和毒性,在這洞穴附近搜索一下,或許能有收穫。"

  我們不敢耽擱,分頭在洞底查看,我走到那巨大的冰山水晶石下,石上刻有大量的密宗符號,我還同顧得上看那石上的圖形有些什麽內容,便先發現石下有個奇怪的東西,原來我們在上面看這裏像是壓著一口紅木棺材,而其實是大水晶下,有一個紅底黑紋地空龜殼,被石頭壓得年代應該已經很久了,那巨龜可能早已死亡腐爛盡了。

  明叔也看到了這個空空的龜殼,紅底黑紋地龜甲極其少見,傳說"鳳麟龍龜"爲四靈獸,其中的龜,就是單指殼上顔色變爲暗紅的千年老龜,明叔若有所思,回頭看了看那被胖子捉住的動物,急忙對我說道:"這次發達了……那東西不是狗的僵屍,而是蛻索龜,阿香有救了。"

  我見明叔過於激動,有點語無倫次,便讓他冷靜些,把話說清楚了,什麽發達了有救了?

  明叔顧不上再說,先把龜殼用鏟子切掉一塊,合水搗碎了塗抹在我和阿香長有血餌的地方,一陣清涼透骨,皮膚上地麻癢疼痛立刻減輕了不少。

  看阿香脫離了危險,明叔才告訴我們說,以前彼得黃當海匪的時候,截住了一艘客船,但奇怪的是船上的人都已經死光了,船倉中衆多的屍體上,長出許多菇狀的血藻,海匪在船上打死了一隻小水晰,但也有不少人碰到屍體的血液,命在旦夕,海匪老大熟識海中事物,知道這船上可能藏有什麽東西,於是命人仔細搜索,果然在貨倉中找到了一隻被貨櫃夾住的龜殼,能蛻殼的老龜一定在水中吃過特殊的東西,都變成精了,害死了船上所有的人,它爬過的地方,死者身上都會長出肉花肉草,被吃後死者精血全失,便成爲了乾屍,龍頂上面的深淵裏,大概生氣過旺,所以一具屍體才可以反復生長血餌。

  它的殼是寶貝,所有的毒症皆可醫治,世間難覓,這一整只龜殼,都不能說是天價了,是無價之寶,當時海匪內部因爲爭奪這件東西,自相殘殺,死了不少人,彼得黃也險些把命送掉,也就是在那時候,明叔在海上救了彼得黃,才從他口中知道有這種蛻殼龜,帶人回去再找的時候,海匪的船已經爆炸沈沒了,只好敗興而歸。

  後來這件事隔的時間久了,就逐漸淡忘了,現在看到這水晶石下壓著的空龜殼,紋理顔色都非尋常可比,這才回想起來,看來人還是要積善德,當初舉手之勞,救了彼得黃一命,現在卻也因此救了自己的幹女兒,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多做善事才有好報啊。

  胖子一聽這東西那麽值錢,趕緊就動手想從下面把龜殼全挖出來,我心想明叔說到最後,又把話繞了回來,對我進行旁敲側擊,也許他在香港南洋那些地方,人與人之間缺乏足夠的真誠,但總這麽說也確實很讓我反感,以後還要找機會再嚇他個半死,於是暫時敷衍明叔說:"不見山上尋,不懂問老人,全知全能的人很少,一無所能的人更少,還是您這老江湖見多識廣,我們孤陋寡聞都沒聽過這種奇聞……"

  我心不在焉的同明叔談話,眼睛卻盯著那塊巨大的方形冰山水晶石,只看了幾眼,上面的圖形便將我的眼睛牢牢吸住,難道雲南"獻王"曾經來過這裏?

abcde1918 發表於 2007-7-20 08:56 AM

第二百一十一章 魚陣


  巨大的方形"冰山水晶石",被平均分爲五層,每一層有些簡易的石刻,大量的密文與符號我看不懂,但是其中的圖形卻能一目了然,最上邊一層,刻著很多惡毒的殺人儀式,給我的第一感覺就是,這些儀式與雲南獻王的"痋術"十分相似,都是將人殘忍的殺害後,用某種特別的東西附著在人體上,把死者的怨念轉化爲某種力量。

  我顧不上再往下看,趕緊招呼Shinley楊來看這塊水晶石,Shinley楊聞言將阿香交給明叔照料,走到水晶石下凝神觀看,隔了一陣才對我說:"獻王的痋術本就是起源藏地,這石上記載的痋術,遠遠沒有獻王的痋術花百出,神鬼難測,這裏可能是  術最古老的源頭,還僅僅是一個並不完善的雛形,但是痋術的核心--將死亡的生命轉化爲別的能量,已經完全體現出來了,後來獻王痋術雖然更加繁雜,卻也沒能脫離開這個原始框架。

  Shinley楊說,其實剛看到"雪彌勒"被"乃窮神冰"凍住的時候,就已經感到似曾相識,那種東西實在象極了"痋術",下到冰淵深處後,看到地下河中大量的淡水水母,就覺得有可能那"雪彌勒"的原形,便是一咱水生吸血水母,在高山湖轉變爲古冰川的大災難時期,逐漸演變進化成了在雪原冰層中生存的形態,它們懼怕大鹽,可能也與此有關,也許古代魔國或者後世輪回宗。就是根據這些生物的特性。發明了"痋"這種遺禍百世的邪術。

  這洞穴中那具變爲生人之果的玄武巨屍,從某些角度上來講,也符合"痋"的特徵,再看冰山水晶石的第二層,上面是一個女人,雙手遮住自己的臉的標記;第三層是一條頭上生眼的巨蛇,第四層中最重要的部分。被人爲的磨損毀壞了,但是看那磨損的形狀,是個原形。也許這裏以前應該是個眼球的標記。最下邊的一層,則最爲奇特,只刻著一些好象是骨骸的東西。

  我指著這層對Shinley楊說:"這塊大石頭,分層數層,從上至下每一層都以不同的內容爲主。這好象與精絕古城那座象片地位排列的黑塔一樣。"

  Shinley楊又向下面看了看:"這的確是一種排列,但與精絕古城的完全相反,從制敵寶珠詩篇中對魔國的描述來看。這水晶石上的標記應該象片著力量或者能量,而非地位,順序是從上至下,越向下力量越強大。"

  雖然與精絕古城存在這某種差異,但仍然有著緊密的聯繫,單憑這塊巨石,就能斷言,精絕的鬼洞族與魔國崇拜深淵的民族之間一定有著極深的關係,也許鬼洞族就是當年北方妖魔或輪回宗地一個分支。

  這說明我們確實的在一步步逼進那"眼球"祖咒的真相,只要找到魔國的"惡羅海域",那裏一定比精絕更加險惡,事到如今,不可能再猶豫不決,只能去以命賭命了。

  隨後我和Shinley楊又在洞穴中,找到了一些其餘的水晶碑,上面沒有太多的文字,都是以圖形記事,從其中的記載可以得知,壓住蛻殼龜的冰山水晶石,就是輪回宗從"災難之門"中挖出來的一部分,其上的石刻都是惡羅海人所爲,那"災難之門"本身是一堵不可逾越的巨大水晶牆,在魔國遭到毀滅的時候,"災難之門"封閉了與外界唯一的通道,後世輪回將它挖開一條通道,是爲了等待"輪生之日"的降臨。

  雖然與精絕國存在著某咱差異,但仍然有著緊密的聯繫,單憑這塊巨石,就能斷言,精絕的鬼洞族與魔國崇拜深淵的民族之間一定有著極深的關係,也許鬼洞族就是當年北方妖魔或輪回宗的一個分支。

  這說明我們確實地在一步步逼近那"眼球"詛咒的真相,只要找到魔國的"惡羅海城",說不定就能徹底做個了結,但如果真能找到"惡魔海城",那裏一定比精絕更加險惡,事到如今,不可能再猶豫不決,只能去以命賭命了。

  隨後我和Shinley楊又在洞穴中,找到了一些其餘的水晶碑,上面沒有太多地文字,都是以圖形記事,從其中的記載可以得知,壓住蛻殼龜的冰山水晶石,就是輪回宗從"災難之門"中挖出來的一小部分,其上的石刻都是惡羅海人所爲,那"災難之門"封閉了與外界唯一的通道,後世輪回宗將它挖開一條通道,是爲了等待"轉生之日"的降臨。

  搜遍全洞,所得到的資訊也就這麽多了,我估計將災難之門中的一塊巨石放在洞中,作爲祭祀的場所,用來彰顯輪回宗挖開通向魔國之門的功業,洞穴中的屍體和靈龜都是特殊的祭品,估計沿著這條滿是水母的河流走下去,就必定能找到那座水晶大門,"惡羅海城"也應該在離那裏不遠的地方。

  這時胖子已經把靈龜殼挖了出來,那具膨脹的屍體由於被"蛻殼龜"吃盡了生長出的血餌,已變得形如枯木,估計要到明天這個時候,它才會再次脹大變爲生人之果,而被我們生擒住的"蛻殼龜"由於捉住後就沒再管它,此刻一看,已經一動不動了,究其死因,由於用膠帶纏得太緊,窒息而亡,這東西並非善物,全身是毒,留之不詳,於是胖子把它的屍體,與那能長出血餌的男屍扔在一處,倒了些易燃物,一把火燒成了灰燼。

  我看這洞中已被殺光搶光,再沒有什麽價值了,於是帶著衆人回到外側的洞穴,看阿香的傷勢已經無礙,但失血過多,現在最需要充足的休息,其餘的人也已經疲憊不堪,加之終於肅清了附近的隱患,便都倒頭大睡。

  冰川下的深淵永遠是那個環境,無所謂白晝與黑夜,直到睡得不想再睡了,才起來打點準備,今天要繼續沿著河走,穿過"災難之門"。

  我把武器彈藥和食品裝備都檢查了一遍,由於這裏海拔很低,於是把衝鋒服都替換下來,防寒的裝備不能扔掉,因爲以後可能還要翻山出去,因爲明眇和阿香加起來,只能背負一人份的物資,其餘的就要分攤給我和胖子,所以儘量輕裝,把不必要的東西扔掉,只帶必須品。

  明叔正和胖子討價還價,商量著怎麽分那塊龜殼,二人爭論起來,始終沒個結果,最後胖子發起飆來,把傘兵刀插在地上,雖然沒說話,但那意思明擺著:"懶得跟你掰扯了,港農你就看著辦,分完了不合我意,咱就有必要拿刀子再商量商量。"

  明叔只好妥協,按胖子的分法,按人頭平分,這樣一來胖子分走一分之四,只留給明叔五分之一。

  明叔說:"有沒有搞錯啊肥仔,我和我幹女兒應該分兩份,怎麽只有五分之一?"

  胖子一臉茫然:"明叔你也是個生意場上的聰明人。怎麽睡了一夜,醒來後就淨說傻話?阿香那一份,不是已經讓她自己治傷用掉了嗎?喀拉米爾地雲是潔白的,咱們在喀拉米爾倒鬥的人,心地也應該純潔得象雪山上的雲,雖然我一向天真淳樸,看著跟個傻子似的,但我也知道餓了蘿蔔不吃,渴了打拉不喝,您老人家可也別仗著比我們多吃過兩桶鹹鹽粒子,就拿我真當傻子。"

  明叔一向在南洋古玩界以精明著稱,常以小諸葛自居,做了很多大手筆的買賣,但此刻遇到胖子這種混世魔王,你跟他講道理,他就跟你裝傻充愣,要是把他說急了,那後果都不敢想,一想就覺得毛骨聳然,無可奈何,只好自認倒楣。

  胖子吹著口哨,把靈龜南殼收進了包裏,明叔看見胖子那一臉得意的表情,氣得好懸沒背過氣去,只好耷拉著腦袋去看他幹女兒。

  我走過去把明叔拉到一邊,對他講了現在面臨的處境:"明叔你和阿香比不得我們,我們這次過去就做好了回不去地打算,而你們有三個選擇,第一是沿著河岸往上游走,但那裏能不能走出去的機率是對半分的;其次,留在這黑虎玄壇的洞穴裏,等我們回來接你們,但我們能不能有命回來,有多大機會我也不清楚;最後是跟著我們一起往下游走,穿過災難之門,那門後可能是惡羅海城,這一去絕對是兇險無比,九死一生,我不一定能照顧得了你們父女,生命安全沒有任何保障,究竟何去何從,得你自己拿主意。"

  我對明叔說,如果願意分頭走,那就把靈龜殼都給他,明叔一怔,趕緊表明態度:"絕對不分開走,大夥是生是死都要在一起,一起去災難之門,將來阿香嫁給你,我的生意也都要交給你接手,那靈龜殼自然也都是你的,咱們一家人還說什麽兩家話?不用商量,就這麽決定了。"

  我心中歎了口氣:"看來老港農是認定我們要扔下他不和,不論怎麽說,也改變不了他先入爲主的觀念,總以爲我們是想獨自找路逃生,看來資本主義的大染缸,真可以腐蝕人的靈魂,從昨天到現在,該說的我也都對他說過數遍了,話說三遍淡如水,往下游走是死是活,就看各人的造化了。"

  我只好帶上明叔和阿香,沿著佈滿水晶礦脈的河流不斷向下游前進,一連走了整整三天,走到後來,那些發光的淡水水母漸漸稀少,最後這狹長的深淵終於有了盡頭,巨大的山體縫隙,被一道幾百米高的水晶牆攔住,牆體上都是詭密的符號和印記,一如先前看到的那塊冰山水晶石,不過牆實在是太大太高了,人在這宏偉的巨大水晶壁下一站,便覺得渺小如同螞蟻,巨牆上面隱約可見天光耀眼,這一定就是傳說中的"災難之門"了。

  水晶牆下沒在河裏,河水穿牆而過,現在是昆侖山各個水系一年中流量最大的時期,看來那條被挖開的隧道就在水下,若在平時,災難之門上的通道,可能都會露在水面之上,由於不知道這通道的長度,潛水設備也僅有三套,不敢冒然全隊下去,我決定讓大夥都在這裏先休息一下,由我獨自下水探明道路,再決定如何通過。

  胖子卻攔住我,要自告奮勇的下水偵察通道的長短寬窄,我知道胖子水性極佳,便同意讓他去水下探路,胖子自持幾十米長的河道,也足能一口氣遊個來回,逞能不戴氧氣瓶,只戴上潛水鏡就下到水中。

  我在岸上掐著表等候,時間一秒一秒過去了,水面靜靜的毫無動靜,我和Shinley楊開始有些沈不住氣了,一分鐘了還沒回來,八成讓魚咬住屁股了,正在下水去找他,卻見水花一分,胖子帶著登山頭盔的腦袋冒了出來,抹了一把臉上的河水:"這水晶牆的通道很寬,也並不長,但他媽的對面走不通下,水下的大魚結成了魚陣,數量多得數不清,堵得嚴嚴實實。"

  "魚陣"在內地的湖泊裏就有,但這裏沒有人迹,魚群沒有必要結爲魚陣防人捕捉,除非這水下有什麽不爲人知的東西,正威脅著它們的生存。

abcde1918 發表於 2007-7-20 08:56 AM

第二百一十二章 山路


  除了我和胖子之外,其餘的人都沒聽說過"魚陣"之事,我們曾在福建沿海的海域中,多有這種傳說 ,內地的淡水湖中也有,但不知爲什麽,最近二十年就極少見了,"魚陣"又名"魚牆",是一種生物學家至今還無法解釋的超自然魚類行爲,水中同一種類的魚群大量聚集在一起,互相咬住尾巴,首尾相聯,一圈圈的盤據成圓陣,不論大小,所有的魚都層層疊疊緊緊圍在一起,其規模有時會達到數裏的範圍。

  淡水湖的魚類結成"魚陣",一是爲了防烏鬼捕捉;二是抵禦大型水下獵食動物的襲擊,因爲水下遠遠一看,"魚陣"好象緩慢遊動著的黑色巨大怪物,足可以嚇退任何天敵;也有可能是由於氣候或環境的突變,魚群受了驚嚇,結陣自保。

  衆人在河邊吃些東西,以便有體力游水,順便策劃如何通過水晶牆後的"魚陣",這件事十分傷腦筋。

  Shinley楊找了張紙,把胖子所說的水下情況畫在上邊,"災難之門"在水下有條七八米寬的通道,距離約有二十米長,出去之後的地勢爲喇叭形,前窄後寬,數以萬計的"白鬍子無鱗魚"就是那喇叭口中結成滾桶式"魚陣",堵住了水下通往外界湖泊的去路,到了那裏就過不去了,"白鬍子魚"是喀拉米爾山區水中才存在的特殊魚類,其特點是體大無鱗,通體皆青,惟有鬚子和嘴都是雪白的,所以才得了這麽個名字。胖子說:"災難之門"後邊的"白鬍子魚",大大小小不等,平均來說都有半米多長一尾,那巨大的魚陣翻翻滾滾,根本就沒辦法過去,除非讓它們散開。

  Shinley楊說:"白鬍子魚雖然不傷人。但種群數量龐大,本身就是一咱潛在的威脅,咱們從水下穿過的時候,倘若落了單,就有可能被魚群圍住失去與其他隊員的聯繫,咱們應該設法將魚陣事先擊散,然後才能通過。"

  我對衆人說:"自古漁人想破魚陣,需有鬼帥出馬。但咱們身在昆侖地下深處,上哪去找鬼帥?而且就算真有鬼帥可以驅使,怕是也對付不了數萬條半米多長的白鬍子魚。"

  明叔等人不知道什麽是"鬼帥",請問其詳。我讓胖子給他們講,胖子說你們知不知"烏鬼"是什麽?不是川人對黑豬的那種稱呼。在有些漁鄉,漁人都養一種叫鸕鷀的大嘴水鳥,可以幫忙潛下水裏捉魚,但是得提前把它的脖子用繩紮上,否則它捉著魚就都自己咪西了,這種水鳥的俗名就叫"烏鬼"。

  凡是養"烏鬼"捕魚的地方,在一片湖泊或者一條河道的水域。不論有多少鸕鷀,都必有一隻打頭的"鬼帥",鬼帥比尋常的鸕鷀體形大出兩三倍,那大嘴比鋼勾還厲害,兩隻眼睛精光四射。看著跟老鷹差不多,有時候漁人乘船到湖中捕魚,但是連續數日連片魚鱗都捉不到,那就是說明水下的魚群結了魚陣,這時候所有漁民,就要湊錢出力,燒香上供祭祀河神,然後把"鬼帥"放進水裏,不論多厚的"魚陣",也架不住它三沖兩鑽,便瓦解潰散。

  但這裏的環境得天獨厚,所産的白鬍子魚體形碩大,非是內地湖泊中尋常的魚群可比,這種魚在水裏遊起來,那勁頭能把人撞一跟頭,恐怕縱有"鬼帥"也沖不散這裏的魚陣。

  借著胖子給大夥白話地功夫,我已經打定了主意,既然已到了魔國的大門前了,就絕沒有不進反退的道理,沒有"鬼帥",但我們有炸藥,足可以把魚群炸散,但從水下通道潛水穿過,必須五個人一次性過去,因爲我看這道巨大的"災難之門"並非一體成型,而是用一塊塊數米見方的冰山水晶石,以人工搭建的,不僅刻滿了大量的圖形符號,而且石塊之間有很多縫隙,可能是水流量大的時候沖刷出來的,也可能是修建的時候故意留下,以減輕水流的衝擊力對牆體的影響,爆破魚陣用的炸藥不能太少,太少了驚不散這麽多的白鬍子魚,但炸藥多了,衝擊波一定會把一部分水晶牆破壞,這堵巨牆是上古的遺迹,說不定牽一發動全身,"災難之門"就此崩塌。

  無法進行準確的推算,但看這道牆壁的結構,如果爆炸一旦影響到"災難之門",將全産生一種波動效應,兩分鐘之內,從主牆中塌落下來的石塊會把通道徹底封堵,在此之前約有一分關鍾的時間,應該是相對安全的,只有抓住波動效應擴散之前的這一點時機,從門中穿過,而且一旦過去了,就別想再從原路返回。

  我把可能要面臨的危險同衆人說了,尤其是讓明叔提前有個心理準備,現在後悔了往回走還來得及,一旦進了災難之門,就沒有回頭路了。

  明叔猶豫了半天,咬著牙表示願意跟我們同行,於是我們裝備整齊,下到水中,三個氧氣瓶,胖子自己用一個,由他去爆破魚陣,Shinley楊同阿香合用一個,我和明叔用一個,明叔大半輩子都在海上行船,水性精熟,在水下跟條老魚一樣,阿香雖然水性平平,但有Shinley楊照顧她,絕對可以讓人放心。

  喀拉米爾山底的河水,非常獨特,又清又白,這裏的水下很少有藻類植物,最多的是一簬秘石吞的透明小蝦,構成了獨特的水下生態系統,進到水底,打開探照燈,只見四下裏白光浮動,水下的石頭全是白色的。  一片碧綠的水晶牆上有個將近十米寬的通道,用水下探照燈向通道前方照射,對面的水域顯得十分渾濁,無數白鬍子魚後一隻銜著前一隻的魚尾,它們所組成的魚牆無邊無限,蔚爲壯觀,把連接外邊地河道堵得死死的,水流的速度似乎並未因此減緩,可能在地下更深處,還隱藏有其他分支水系。

  我和明叔、Shinley楊、阿香四人等在洞口邊等待時機,胖子帶著炸藥遊過通道。它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魚陣前濁水之中,過了很久還沒回來,也許在水下時間的流逝容易産生錯覺,每一秒鐘都顯得很漫長,我舉起按照燈不斷往那邊照著,正自焦急,看見對面水中燈光閃動,胖子著急忙慌的遊了回來。

  胖子邊往這邊遊邊打手勢,看他那意思是炸藥不太好放,所以耽擱了時間,馬上就要爆炸,這時明叔也在通道口往那邊看,我趕緊把他地腦袋按了下去。伸出胳膊,把拼命往這邊遊的胖子拽了過來。

  也幾乎就在同時,水下一陣晃動,好象那堵水晶牆都跟著搖了三搖,強烈的爆炸衝擊波,夾帶著破碎的魚肉向四周擴散開來,我們伏在牆底,透過潛水鏡可以看到一股濃烈的紅霧從災難之門裏冒了出來,誰也沒料到爆炸的威力這麽強,胖子手指強開橫擺:"炸藥大概放得有點多了……"

  由於時間緊迫,衝擊波剛一過去,我們就把身體浮向上邊,想儘快從通道中沖過去。我把頭剛擡起來,還沒等看清通道中的狀況,潛水鏡就被撞了一下,鼻梁骨差點都被撞斷了,我趕緊把身體藏回牆後,無數受了驚的白鬍子魚從通道中沖了過來,這些結成"魚陣"的大魚,當時的精神狀態都很亢奮,用生物學家的話講,它們處於一種被"無我"的境界,這時候宰了它,它都不知道疼,所以很難受外力的干擾而散開,但強烈地爆炸衝擊力,使它們忽然從夢遊的狀態中驚醒過來,頓時潰不成軍品,瞪著呆滯的魚眼,拼命亂躥。

  一股股的魚潮好象沒有盡頭,從通道中如瀉洪一般,似乎永遠都過不完,我心道不妙,本來以爲魚群會向另一個方向退散,但是完全沒想到,這些魚完全沒有方向感,仍然有大批鑽進了災難之門的通道,預計水晶牆受到衝擊之後,將會在兩分鐘之內發生規模不小的崩塌,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分半鍾,魚群再過不完,我們就喪失了這唯一能進入"惡羅海城"的機會了。

  正在這時從通道裏噴湧出來的白鬍子魚已竭,我們爭分奪秒地遊進通道,這裏的河水被魚鱗魚肉攪得一片渾濁,身處水中,直欲嘔吐,而且能見度幾乎爲零,好在通道筆直,沒有轉變,長度也有限,含住了一口氣,奮力向前。

  身體不時受到撞擊,還有不少掉隊的白鬍子魚象沒頭蒼蠅似的亂鑽,這些大魚在水底下力量很大,混亂之中明叔帶著的充氣背囊,被一尾半米多長的大青魚撞掉,明叔想遊回去抓住背囊,我和胖子在水下拽著他的腿,硬把他拽了回來,但這時候回頭去找等於送死,不管裏面裝的是什麽東西,丟了就算完了,人能活著過去才是最重要的。

  不到二十米長的距離總算撐到了頭,我最後一個從通道中鑽了出來,這裏的湖水很深,水流的換水量也很大,雖然還有無數在裹在魚陣最裏面的大魚,還沒有來得及逃開,但水下能見度提高了許多,這時"災難之門"上的冰川水晶石開始逐漸崩塌,幾塊巨大的碎石已經遮住了來路。

  我打了個手勢,讓衆人趕緊輪流使用氧氣瓶換氣,然後全速往斜上方遊,然而大夥剛要行動,都不約而同的愣住了,只見最後一層魚陣已經菜開,一條體長十幾米的巨形白鬍子魚從中露出,它似乎沒有受到爆炸的驚嚇,木然的浮在水中,頭頂殷紅,兩腮雪白,鬚子的長度更是驚人,幾米長的魚須上挂滿了小魚,這條老魚的年齡已經難以估計了,它大概是這湖中的魚王。

  雖然我們都知道這些白鬍子魚不會襲擊人,但癩蛤蟆跳到腳面上,不咬也嚇一跳,這條大魚實在太大了,都看傻了,這是他媽的魚還是龍?這裏就是沒有龍門,要是有龍門,這老魚怕就真能變爲龍了,就在我們這麽一愣神的功夫,這條白龍般的"白鬍子魚"搖頭擺尾的遊向了湖水的深處,隱去了蹤迹。衆人被它遊動激起的水流一帶,這才從震驚中回過味來,互相提攜著,向水面上浮起。

  一出水面,我們看到外邊的環境,與先前那雪原地底相比,完全是另一個世界,身後的"災難之門"嵌入萬仞危崖,頭上的天空,被大片濃厚的雲霧封鎖,幾千米的雪山在雲中隱現,四周山環水抱,林樹茂密,望之鬱鬱蔥蔥,若有佳氣,距離我們最近的地方,有一座山坡,上面的樹林中,一條寬闊蜿蜒的道路從林中伸出,路面平滑如鏡,連接著湖面,山林茂密,卻看不清這條路連在哪里。

  明叔見有道路,頓時喜出望外,對我說:"咱們就近遊過去,那條路也許能通山外……"

  我也正有此意,剛要答應,忽聽Shinley楊急切地說:"不行,那條路的路面太光滑了,那絕不是什麽人工修出的道路,而是被什麽猛獸常年累月經過磨出來的,咱們趕快向遠處那塊綠岩遊,現在就過去,快快快……千萬別停下來。

abcde1918 發表於 2007-7-20 08:56 AM

第二百一十三章 風蝕湖的王


  明叔還在猶豫,覺得Shinley楊有些武斷,放著路不走,非要爬那些陡峻高大的綠色岩石,我和胖子卻知道Shinley楊在這種事上一向認真,從來不開這方面的玩笑,她既然這麽著急讓大夥遠遠躲開,那一定是發現了危險的徵兆,何況我經她一說也已經看出來了,山上那條路,的確是太光滑了,上面連根草都沒有,肯定不是人走的路。

  我們在湖中的位置,距離那條光滑如鏡的道路很近,不管從上面沖下來什麽猛獸,在水中都無法抵擋,不敢再去多想那山上究竟有什麽東西,連忙拉住明叔和阿香,手腳並用,遊向左側湖邊的一塊綠色岩石。

  這湖邊雖然山林密布,但能上岸的地方不多,唯有那平滑異常的道路,其餘兩面都是看不到頂的峭壁,另外也就是左邊有一大塊深綠色的巨岩,高有十幾米,想爬上去且得使些力氣。

  我們遊到綠岩下方,剛伸手觸摸到冰涼的石壁,耳中便聽到山上道路的遠端,也傳來一陣陣碎石摩擦的聲音,好象有什麽龐然大物,正迅速從山林深處爬出來,衆人心頭一沈,聽那聲音來得好快,能用身體把山路磨得如此光滑,不是巨蟒大蛇,就是"龍王鱷"一類棲息在昆侖山深處的猛獸,甭管是什麽,都夠我們喝一壺的,趕緊拿登山鎬勾住綠岩往上攀爬。

  但綠岩生了許了苔蘚,斜度又陡,登山鎬並不應手。Shinley楊的飛虎爪又在背囊裏不太好拿,只好找了一條登山繩系個繩圈,使出她在德克薩斯學的套馬手藝,將繩圈在一塊突起的石頭上。

  看明叔那身手一點都不象五十來歲的人,跟只老猿一樣,不愧是在海上曆練了多年的老水手,逃起命來比誰都利索,蹭蹭幾下就拽著繩子,搶先爬上了綠岩中部的一個天然凸台。我和胖子還有Shinley楊在下面托著阿香,將她推向上邊,明叔伸手把香拽上去。

  然後又協助Shinley楊爬上岩石,這時那塊被套著繩子的石頭已經鬆動了。胖子一扯就連繩子帶石頭都扯進了水裏,等Shinley楊重新準備繩索的時候,我和胖子但聽得猛聽身後"嘩啦"一聲猛烈的入水聲,有個東西已經從山中躥下,鑽入了湖中。

  Shinley楊和明叔從岩石上放下登山繩來接應我們,明叔在高處看見了那水裏的怪物。他一向有個毛病,可能是帕金森綜合症的前期徵兆,一緊張手就抖得厲害,早晚要彈弦子,手裏不管拿著什麽東西,都握不牢,此刻也是如此,手裏拿著岩楔想把它固定在岩縫中,突然緊張過度,一鬆手,岩釘掉進了水裏。

  我和胖子的手剛抓到登山繩,正想借力上去,沒想到還沒來得及用力,整團的繩子和岩釘就掉了下來,我和胖子在下面氣得大罵明叔是我們這邊的義大利人,怎麽淨幫倒忙?

  Shinley楊想再拿別的繩子,卻發現已經來不及了,指著水面對我說:"先到水下的岩洞裏去躲一躲。"

  我和胖子雖然不知道從水中過來的怪物究竟是什麽,但肯定不好惹,而且沒有任何變通的餘地,那傢夥轉瞬就到,無奈之下只好閉住氣沈入湖底,這湖並不深,湖水清澈透明,水下能見度很好,水底的岩石都是白色的,湖底有一些與地底相聯的滲水孔,另外還有幾處很深的凹洞,可謂是千創百孔,此處的地貌,都是未被水淹之前被風吹出來形成的,這是一個特殊的"風蝕湖",千萬年滄海桑田的變化,使這塊巨大的風蝕岩沈到了湖底,也許這"風蝕湖"的壽命一到,下面的風孔就會全部蹋陷,而這片從山中流出的湖水,就會沖到地下的更深處,形成一個地下瀑布。

  水是的各種魚兒都亂了營,除了數量最多的"白鬍子無鱗魚"之外,還有一些"紅鱗裂腹魚",以及"長尾黑鱭寸魚",不知是剛才"災難之門"附近的爆炸,還是突然入水的怪物,這些魚顯然受了極子的驚嚇,紛紛遊進洞中躲藏,"白鬍子魚"可能就是"鯰魚"的一個分支,它們的體形小於一米之前,並不適應地下的環境,慌亂中鑽進災難之門的魚群。又紛紛遊了回來,寧可冒著被水怪吃掉的危險,也捨不得逃離這水溫舒適的"風蝕湖"。

  我剛沈到水裏,就發現這慌亂的魚群中,有一條五六米長,生有四短足,身上長著大條黑白斑紋,形似巨蜥的東西,象顆"魚雷"似的,在水裏卯足了勁朝我們猛撞過來。

  我腦中猛然浮現出一個猛獸的名字"斑紋蛟",它生怕喜熱懼寒,一九七二年在昆侖山麥達不察冰川下施工的兄弟部隊,曾經在冰層裏挖出過這種猛獸凍死的屍體,有人想把它做成標本,但後來不知出於什麽原因沒能成功,當時我們還特意趕了幾百里山路,去那裏參觀過,不得了,這東西比"龍王鱷"還狠,而且皮糙肉厚,連來福槍也奈何它不得。

  胖子和我見"斑紋蛟"來勢迅猛,微微一怔,立刻沈到湖底一塊豎起的異形風蝕岩下,"斑紋蛟"的堅硬的三角形腦袋猛撞在岩石上,立時將雪白脆弱的風蝕岩撞成了無數碎塊,趁勢向上破水而出。

  我心中一驚,不好,它想躥出水去襲擊綠岩上的Shinley楊和明叔三人,忽見水花四濺,白沫橫飛,"斑紋蛟"又重重的落回湖中,看來它在水中一躍之力,還夠不到岩石上的獵物,"斑紋蛟"緊接著一個盤旋俯衝下來,然而它似乎沒有固定目標,在湖中亂沖亂撞,來不及逃散的魚群,全被它咬住嚼碎。

  我趁機拿過胖子的氧氣瓶吸了兩口,同他趁亂躲進湖底的一個風洞裏,這裏也擠著很多避難的魚類,如今我們和魚群誰也顧不上誰,各躲各的。很快我就明白了那只"斑紋蛟"的企圖,它在湖中折騰個不停,是想把藏在風洞裏的魚都趕出來,那些白鬍子魚果然受不住驚嚇,從風洞中游出來四處亂躥,"斑紋蛟"就趁機大開殺戒。它好象和這群魚有血海深仇似的,絕不是單純地爲了飽腹。

  "白湖子魚"先前結成"魚陣",可能就是要防禦這個殘暴的天敵。清澈透明的湖水很快就被魚類的鮮血染紅了,湖中到處都是被咬碎的魚屍,我和胖子躲在風洞裏看得驚心動魄,想借機逃回綠岩下爬上去,但爬上去至少需要半分鐘的時間,倘若半路撞上這只殺紅了眼的"斑紋蛟",它在水中的速度比魚雷還快,如果不能依託有利地形躲避,無論在水中或陸地直接面對它,沒有絲毫存活下來的可能性,只好在水底忍耐著等候機會。

  胖子身上戴的氧氣瓶中,也沒剩下多少氧氣了,正沒理會處,湖底卻突然出現了更爲慘烈的場面,追趕著魚群亂咬的"斑紋蛟",剛好遊到我和胖子躲避的風洞前,這時只見混雜著鮮血的水中白影閃動,那條在湖底的白鬍子老魚,神不知鬼不覺的已經出現在了"斑紋蛟"身後,扭動十幾米長的身軀,甩起魚頭,狠狠撞到了"斑紋蛟"全身唯一柔軟的小腹,"斑紋蛟"在水中被撞得翻出一溜兒跟頭,怪軀一扭,複又沖至,一口咬住白鬍子老魚的魚脊,這種白鬍子魚雖然沒魚鱗,但它身上的魚皮有種波紋狀肉鱗,也十分結實,尤其這條老魚身軀龐大,肉鱗的厚度也相應遠遠高於其他白鬍子魚。

  "斑紋蛟"仗著牙尖、皮厚、爪利,"白鬍子老魚"則是活得年頭多了,經驗豐富,而且身長體巨,肉鱗堅固,被咬上幾口也不會致命,雙方糾纏在一起,一時打得難解難分,整個湖裏都開了鍋,不過從山腹間流入的水很多,加上湖底的一些漏底風洞滲水量也不小,所以陣陣血霧隨流隨散,風蝕湖中的水始終明澈透亮。

  我和胖子看得明白,這是二虎相爭,它們是爲了爭奪在"風蝕湖"的生存空間,所展開的決戰,它們爲什麽理由打得你死我活?也許是因爲風蝕湖的獨特水質,也許是天敵之間的宿怨?這我們就無法知道了,但想逃回湖面就得趁現在了,二人分頭將氧氣瓶中最後殘存的氧氣吸了個精光,避開湖中惡鬥的"斑紋蛟"和"白鬍子老魚",摸著邊緣的風蝕岩,遊上水面。

  Shinley楊在綠岩上俯看湖中的情景,遠比我們在水下看得清楚,她見我們趁亂浮上,便將登山繩放下,這次沒敢再讓明叔幫忙。

  我攀上岩石的時候,回頭向下看了一眼,老魚已經占了上風,正用魚頭把那"斑紋蛟"頂到湖底撞擊,"斑紋蛟"嘴裏都吐了血沫了,眼見不能支撐,等我登上岩石,卻發現情勢急轉直下,從那山道上又爬出一條體型更大的"斑紋蛟",白鬍子老魚只顧著眼前的死對頭,對後邊毫無防備,被從後掩至的"斑紋蛟"一口咬住魚鰓,將它拽進了"風蝕湖"深處的最大風洞之中。

  看來這場爭奪"風蝕湖"王位的惡戰已經接近了尾聲,胖子抹了抹臉上的水說:"等它們咬完了,咱還得抓緊時間下去撈點魚肉,明叔把裝食品的背囊丟在水晶牆後了,要不然今天晚上咱們全得餓肚子了。"

  我對胖子說:"水下太危險了,別爲了青錁粒子,滾丟了糌耙團子,我那包裏還有點吃的,咱們可以按當年主席教導咱們的方法,忙時吃幹,閑時吃稀,不忙不閑的時候,那就吃半幹半稀,大夥省著點吃,還能對付個三兩天。"

  胖子說:"有吃糌粑的肚皮,才有想問題的腦袋,一會兒我非下去撈魚不可,這深山老林裏哪有閑著的時候,指不定接下來還碰上什麽,做個餓死鬼到了陰曹地府也免不了受氣。

  Shinley楊注視著湖中的動靜,她顯然是覺得湖下的惡戰還遠未結束,聽到我和胖子的話,便對我們說:"這裏的魚不能吃,當年惡羅海城的居民都在一夜間消失了,外界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麽,有關惡羅海城毀滅的傳說有很多,但其中就有傳說講那些城中的軍民人等,都變爲了水中的魚,雖然這些傳說不太可信,不過藏地確實自古便有不吃魚的風俗,而且這麽大群體的白鬍子魚也確實古怪,咱們最好別自找麻煩……"

  "風蝕湖"中的透明湖水中,忽然出現了數以萬計的白湖子魚,密密麻麻得擠在一起,它們似乎想去水底解救那條老魚。

  這時天色漸晚,幕色蒼茫,爲了看得清楚一些,無爬上了綠岩的最上層,但這道綠岩後邊的情景,比湖中的魚群激戰更令人震驚,岩後是個比風蝕湖水平面更低的凹地,一座好象巨大蜂巢般的風蝕岩古城,少說也有十幾層,兀突的陷在其中,圍著它的也全是白花花的風蝕岩,上面的洞穴數不勝數,有一個巨石修成的眼球標記,難道這就是古代傳說中"惡羅海城"?我沒體會到一絲長途跋涉後抵達目的地的喜悅,相反覺得全身寒毛都快豎起來了,因爲令人膽寒的是,這座城中不僅燈火通明,卻又死氣沈沈。

abcde1918 發表於 2007-7-20 08:57 AM

第二百一十四章 牛頭


  暮靄籠罩下的"惡羅海城",城內有無數星星點點的燈火,在若有若無的薄霧中顯得分外朦朧,好象古城中的居民已經點燃了火燭,準備迎接黑夜的到來,而城中卻是死一般的寂靜,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生氣,只看了幾眼,我就已經出了一身的冷汗,傳說這座城中的居民都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而且就算後世輪回宗也滅絕數百年之久了,這城中怎麽可能還有燈火的光亮?可以容納數萬人的城中,又沒有半點動靜,看來它不是"死城",就是一座"鬼城"。

  就在我吃驚不已的時候,其餘的人陸續攀到了綠岩的頂端,他們同我一樣,見到這座存在著"死"與"生"兩種巨大反差的古城,都半天說不出來話來。

  傳說羅馬時代的"龐貝"古城也是由於火山噴發的災難毀滅於一夜之間,後來的考古發掘,發現城中的居民死亡的時候,都還保留著生前在家中正常生活的樣子,"龐貝城"的姿態,在那毀滅的那一瞬間永遠凝固住了。

  然而我們眼前的古城,裏面的居民似乎全部人間蒸發了,只有蜂巢般的"惡羅海城",燈火輝煌的矗立在暮色裏,它保存的是那樣完好,以至於讓人覺得它似乎掙脫了時間的枷鎖,在這幾千年來從未發生過任何改變,這城中究竟發生過什麽災難?單是想想都覺得恐怖。

  我們難免會想到這城是"鬼螫",但問了阿香之後,卻得到了否定的答案,這座魔鬼的巢穴,是確確實實存在著的,並非死者亡靈製造的"鬼螫"。

  我們正要商量著怎麽進城,忽聽岩下的"風蝕湖"中湖水翻騰,這時天尚未黑透。從高處往下看,玻璃般透明的風蝕湖全貌歷歷在目,只是相對模糊朦朧了一些,"白鬍子老魚"與那兩隻"斑紋蛟"惡鬥已經分出了勝負,成千上萬的白鬍子魚,爲了幫助它們的老祖宗,奮不顧身的在水下用身體撞擊"斑紋蛟"。

  "白鬍子魚"的魚頭頂上都有一塊殷紅的斑痕。那裏似乎是它們最結實的部位。它們的體形平均都在半米左右,在水中將身體彈起來,足能把人撞吐了血,那對"斑紋蛟"雖然猛惡頑強,被十條八條的大魚撞上也不覺得怎樣。但架不住上萬條大魚的狂轟亂炸,加上老魚趁勢反擊,"斑紋蛟"招架不住,只好躥回了岸地的樹林裏。樹木被他們撞得東倒西歪的,頃刻間消失了蹤影。

  遍體嶙傷的老魚浮在湖中,它身上被"斑紋蛟"咬掉了不少肉鱗。魚鰓被扯掉了一大塊,它的魚子魚孫們圍攏過來,用嘴堵住了它的傷口,"白鬍子魚"越聚越多,不消片刻,便再次結成了"魚陣"。黑壓壓的一大片,遮住了"風蝕湖"的湖面。

  我見那"魚陣"緩緩沈向湖底,心想看來"白鬍子魚"與"斑紋蛟"之間。肯定經常有這咱激烈的衝突,"斑紋蛟"似乎只想將魚群趕盡殺絕,而非單純的狗食裹腹,但魚群有魚王統率,"斑紋蛟"雖然厲害,也很難占到什麽便宜,難道它們之間的矛盾,僅僅是想搶奪這片罕見的"風蝕湖"嗎?這湖泊究竟有什麽特殊之處?這其中也許牽涉到很多古老的秘密,但眼前顧不上這些了,趁著天還沒徹底黑下來,應該先進"惡羅海城"。

  Shinley楊問我是否要直接進城?城中明明是有燈火閃爍,卻又靜得出奇,詭異的種咱迹象,讓人望而生畏。

  我對Shinley楊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阿香說這城中沒有什麽不乾淨的東西,我想咱們三十六敗都敗了,到現在也沒有什麽好怕的,只不過這座古城,確實從裏到外都透著股邪氣,而且似乎隱藏著一些難以想象的事情,咱們只有見怪不怪了,單刀直入了。"

  於是衆人帶上剩餘的物品,覓路進城,大蜂巢一樣的古城 ,深陷在地下,圍桶般的白色城牆,似乎只是個擺設,沒有太多軍事防禦的功能,但規模很大,想繞下去頗費力氣,城中飄著一縷縷奇怪的薄霧,這裏的房屋全是蜂巢上的洞穴,裏面四通八達,我們擔心迷路,不敢冒然入內,只在幾處洞口往裏看了看,越看越是覺得心驚肉跳。

  這城中沒有半個人影,但是十裏家有七八家已經點著燈火,而且那些燈不是什麽長明永固的燈火,都是用野獸的幹糞混合油脂而製成的古老燃料,似乎都是剛剛點燃不久,而且城池洞穴雖然古老,卻絕不像是千年古迹那樣殘破,洞中的一些器物和獸皮竟都像是新的,甚至還有磨制了一半的頭骨酒杯。

  這城裏的時間真的仿佛凝固住了,其定格的時間,似乎就是城中居民消失的那一瞬間,我們商量了一下,黑夜裏在城中亂轉很容易迷路,而且這座"惡羅海城"中的街道,包括那些政教、祭祀機構的和要建築,可能都在大蜂巢的深處,這城中千門萬戶,又於尋常的城池結構完全不同,眼下最穩妥的途徑,是等到天亮在週邊看個明白蜂巢的結構,找條捷徑進入深處的祭壇,絕不能在城中魯莽的瞎撞,該耍王八蛋的時候自然不能含糊,但該謹慎的時候也絕不能輕舉妄動。

  我們本打算到城牆上去過夜,但經過牆下一個洞口的時候,胖子像是嗅到了兔子的獵犬,吸著鼻子說:"什麽味兒這麽香?像是誰們家在燉牛肉,操牛魔王他妹妹的,這可真是搔到了胖爺的癢處。"

  聽胖子這麽一說,我也好象聞到了煮牛肉的肉香,就是從那個洞屋中傳出來的,我正發愁食物所剩不多,不敷分配,剛才在風蝕湖湖邊說還能對付個兩三天,那是安慰大夥,其實還不夠吃一頓的,此刻聞到肉香自然是得進去看看。當下和胖子兩人帶頭鑽進了洞屋,裏面的石釜中,確實有正煮得爛熟的犛牛肉,咕嘟著熱氣,真可謂是香熏可口,五味調和。

  胖子咽了咽口水,對我說:"胡司令,咱真是想什麽來什麽。雖說酥油香甜,卻不如糌粑經吃,糌粑雖好,但又比不上犛牛肉抗餓,這鍋牛肉是給咱預備的吧?這個……能吃嗎?"

  這沒有半個人影的古城中,竟然還煮著一鍋剛熟的牛肉。這實在難以用常理去揣測,我想起了剛當知青插隊那會兒,在那座九龍罩玉蓮的"牛心山"裏,吃那老太太的果子。這莫非也是鬼魂之類布的鬼市?都是些青蛙、蚯蚓變的障眼法,吃了就得鬧肚子,想到這些,我不免猶豫起來,這些肉情況不明,還是不吃爲好,看著雖然象牛肉,說不定鍋裏煮的卻是人肉。

  明叔此時也餓得前心貼後背了,跟胖子倆人直勾勾的盯著鍋裏的犛牛肉,這一會兒功夫,他們倆大概已經用眼睛吃了好幾塊了,我問Shinley楊對這鍋肉有沒有什麽看法?

  Shinley楊搖頭搖得很乾脆,又同阿香確認了一遍,這鍋煮著的犛牛肉,確實是實實在在,不摻半點假的。

  胖子聽阿香這麽說,再也等不及了,也不怕燙,伸手捏了一塊肉吞進嘴中:"我捨身取義,先替同志們嘗嘗,肉裏有毒有藥都先往我身上招呼。"他邊吃邊說,一句話沒說完,就已經吃到脖子裏七八塊牛肉了,想攔都攔不住。

  我們等了一下,看他吃完了確實沒出什麽問題,這時候胖子自己已經造掉了半鍋牛肉,我覺得不能再觀察下去了,再等連他媽黃瓜菜都涼了,既然沒毒,有什麽不敢吃的,於是衆人橫下心來,寧死不當餓死鬼,便都用傘兵刀去鍋裏把牛肉挑出來吃。

  我吃著吃著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對明叔說:"明天天一亮,我們就想進那大蜂巢的深處,那裏面有什麽危險不得而知,料來也不會太平,你和阿香還是留在城外比較安全,等我們完事了再出來接你們。"

  明叔嘴裏正塞著好幾塊牛肉,想說話說不出來,一著急乾脆把肉囫圇著硬生生咽了下去,噎得翻了半天白眼,這才對我說:"咱們早晚都是一家子人,怎麽又說見外的話?我和阿香雖然沒多大本領,多少也能幫幫你的忙……"

  以前明叔說要把阿香嫁給我,都是和我兩人私下裏商議的,我從來沒答應過,這時明叔卻說什麽早晚是一家人,Shinley楊聽見了,馬上問明叔:"什麽一家人?你跟老胡要攀親戚嗎?"

  明叔說:"是啊,我就看胡老弟人品沒得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這當前輩的自然要替他們操心了,我幹女兒嫁給他就算終生有托,我死的時候也閉得上眼,算對得起阿香的親生父母了。"

  我趕緊打斷明叔的話:"幾千年來,中國勞動人民的血流成了海,鬥爭了失敗,失敗了再鬥爭,直到取得最後的勝利,爲的就是推翻壓在我們中國人民身上的三座大山,我革了半輩子命,到頭來還想給我安排封建制度下的包辦婚姻?想讓我重吃二遍苦,再造二茬兒罪?我堅決反對,誰再提我就要造誰的反。"

  胖子剛好吃得飽了,他本就惟恐天下不亂,聽我們這麽一說,馬上跟著起哄,對明叔說:"明叔,我親叔,您甭搭理八一,給他說個媳婦,這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他卻愣嫌掉下來的餡餅不是三鮮的,您不如把阿香勻給我得了?我爹媽走的早,算我上你們家倒插門行不行?以後我就拿您當親爹孝敬,等您歸位的時候,我保證從天安門給您嚎到八寶山,向毛主席保證,一聲兒都不帶歇的,要多悲慟就……就他媽有多悲慟。"

  胖子拿明叔打嚓,我聽著差點把嘴裏的牛肉全噴出去,正在這時一聲牛鳴從洞屋的深處傳來,打斷了衆人的說笑聲,屋裏的人全都聽見了,本來犛牛的聲音在藏地並不奇怪,但在這寂靜的古城中聽到,加上我們剛吃了牛肉,這足夠讓人頭皮發麻。

  我讓Shinley楊留下照顧明叔和阿香,對胖子一揮手,二人抄起武器,舉著"狼眼"摸進了洞屋的深處,進來的時候我曾粗略的看了裏面一眼,結構與其餘的洞屋差不多,只不過似乎多了道石門,由於看了幾處洞屋,裏面都沒有人,所以到這之後只是隨便看了看,並沒有太留意,這時走到石門邊,便覺得情況不對。

  石門是滑膩膩的,有一個帶血的人形手印,似乎有人手上沾滿了血,走的時候匆匆忙忙把石門帶上了,用手一摸,那血迹似乎還很新鮮,留下的時間並不長。

  我對胖子點點頭,胖子退後兩步,向前衝刺,用肩膀將石門撞開,我跟著舉槍進去,裏面卻仍然是沒有人蹤,只見四周的牆壁上到處都是鮮血,中間的石案和木樁也都是鮮紅的,看到那一堆堆新鮮的犛牛肉,這裏是城中的屠宰場,有幾張血淋淋的牛皮上還冒著熱氣,像是剛剛從牛上剝下來的。

  我和胖子剛吃過煮牛肉,這時候都覺得有些噁心,忽然發覺頭上有個什麽東西,猛一擡頭,一顆比普通犛牛大上兩三倍的牛頭,倒懸在那裏,牛頭上沒有皮,二目圓睜,血肉淋漓,兩個鼻孔還在噴著氣,多半截牛舌吐在外邊,竟似還活著,對著我和胖子發出一聲沈重的悶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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