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貼]青春痘
青春痘又長了……該死的……
鏡子中,是一位臉上長滿白色膿包的男人,那些白色膿包,很明顯的是青春痘,滿滿的遍佈在他的臉上。
我絕對不會承認鏡中的人是我。
這一陣子,由於為了趕畢業專題,讓我連續好幾個星期都沒辦法好好的睡覺,每天幾乎都睡不到一個小時,但是沒辦法,如果沒有在期限內完成的話,我就必須延畢了。
跟我一組的組員,每次都藉故有事,將工作都交給我一個人做,但是沒辦法,遇人不淑,我也只好認命的拿肝臟的健康,去換我的畢業專題,如果早知道他們是這種人,我死也不會跟他們一組。
這個社會就是這樣,總會有人故意去親近你,讓你以為他們是你的知心好友,但是,他們只是想利用你罷了。你永遠不會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被賣掉,你永遠不知道他們何時會從背後捅你一刀,因為你抵抗不了孤單,你會渴望有朋友的陪伴。
「欸!拜託你擠完痘痘以後稍微清理一下好不好?你的青春湯都濺在鏡子上了,很噁心欸!」
書書在我後面激動的說著,但是我並不打算搭理他,因為他完全沒有想過,今天我會變成這樣是誰害的。
再來,一個大男人為什麼要取書書這種綽號?叫你行書不好嗎?為什麼要用書書這種疊字的綽號?自以為可愛嗎?不!你一個183公分的男子漢,搭上這種自以為可愛的綽號,實在是令人做噁!很噁心哪!你知不知道?
「喂!我在叫你啊!」他激動到出手拍了我的後腦杓,但是他不知道,現在的我,連後腦杓都成了痘痘的根據地,經他這麼一拍,很可能誤觸地雷喔。
「靠!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噁心?啊──受不了了,我要出門。」他甩了甩手,似乎是被引爆的地雷沾在他的手上了。
還敢說我噁心?我今天會這樣,還不是為了讓我跟大家能夠畢業,你也是靠我啊!我拿健康換來的,就這麼一句噁心嗎?不過,算了,剛剛的地雷已經夠你好受了,等我臉上的痘痘消掉之後,我一定要把你的女朋友搶過來,讓你哭死!
啊──好累喔,再去睡一下好了。
「喂!郭、永、鴻!你給我死出來!」門外傳來的叫罵聲夾雜在門板的敲擊聲中。
誰啊……簡直擾人清夢嘛……不知道現在睡眠對於長滿青春痘的我很重要嗎?睡眠不足可是美容的大敵啊!知不知道?
門一開,門外的傢伙就拿著手放在我的眼前,並且大喊著「你看這是什麼鳥?你那是什麼鬼青春痘?為什麼會連我碰到的地方都長了?你要給我負責把它弄掉!給我弄掉!」
啊──是書書啊……
「為什麼是我要負責?今天打我的是你,而且你應該也很清楚,青春痘這種東西是不會傳染的才對啊!腦袋去燒壞了嗎?我為你們忙專題連續幾週熬夜,熬得青春痘滿面還不夠嗎?讓我好好睡覺一下行不行啊?」我大聲的吼了回去,表面上很生氣,但其實心裡很高興。
為什麼青春痘會傳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是書書應得的報應,誰叫他要打我的後腦杓,誰叫他不幫忙製作畢業專題,誰叫他要這樣對我。
「如果沒有別的事,麻煩你別再打擾我的睡眠,謝謝合作。」
將門帶上之後,我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仔細的思索著。
我的青春痘真的有傳染性嗎?不然為什麼書書的手指上會長滿青春痘?他的皮膚一向很好,而且今天早上看到他也沒事,應該不會無緣無故長出青春痘才對,更不會長在手指那種怪地方的,我有聽過人家青春痘長在雞雞、屁股上,但就是沒聽過有人會長在手指上。
我仔細思索,但是所有的線索都指向我,所以……我決定做個實驗。
凌晨四點,大夥睡得最香的時候,我走到明道的房門前,悄悄的打開,腳步像貓一般的輕,就這麼到了明道的床邊,看著熟睡的他。
實驗開始。
我用手輕輕的在臉上隨便擠了幾顆痘痘,將那乳白色的膿湯沾在手指,然後輕輕的滴在明道的右臉頰上,然後悶笑了幾聲,退出房間。
我一整晚都睡不著,因為我非常的興奮,我很期待明天早上看見的明道是如何,是滿臉青春痘,還是毫無效果呢?我不知道,所以我很期待。
如果你的青春痘擁有傳染的能力,你會怎麼做?傳染給旁邊的人,讓大家都跟自己一樣;還是躲起來,讓自己默默受苦,只為了保護他人?我不是聖人,但我也不是什麼大壞蛋,所以,我會選擇報復一些平常令我不爽的人,但是不會波及到無辜的路人,只要他們不試圖插手的話。
我故意在房間中等待,等著明道從廁所傳來的驚叫聲,等著明道在書書的慫恿下來質問我,等著看看明道的臉上是何等的氾濫。我之所以不出房門的原因,是因為我必須這樣才可以不用對他臉上的青春痘負責,我必須假裝清白、假裝不知道,然後擺出一副「你們怎麼可以污賴我」的表情。
叩、叩、叩。
「永鴻,你在嗎?」門外傳來明道的聲音,沒有非常激動,很平淡……
為什麼?為什麼他會如此的冷靜?難道說我的青春痘完全沒有傳染性嗎?但是……如果真的是這樣,那為什麼他要過來找我?所以說,他的臉上,現在應該是長滿青春痘才是,由此推論,他的口氣會如此平緩,一定是有事相求吧。求我有什麼用呢?我自己都不知道如何解除啊!你直接去買一打小護士擦在臉上,都比問我要有用的多吧。
「怎麼囉?」我緩緩的打開門,裝做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絕對不能讓他發現是我做的。
門外的明道,右半邊的臉全部都長滿了乳白色的膿包,已經完全看不出他原本俊俏的臉龐,現在的他,像極了鐘樓怪人。
實驗成功。
「永鴻……對不起……我知道我們前陣子將專題的事情都丟給你很不對,所以請你原諒我們……幫我們把身上的青春痘消除,好嗎?」明道哽塞的說著,但是我看不出他悲傷的表情,只看到皺成一團的膿包。
「唉……你問我這個,我也沒辦法啊……我自己也是飽受青春痘之苦,如果我有辦法的話,我為什麼不先清除掉我臉上的青春痘呢?是吧?所以我根本無法幫你們的忙啊……」我故作悲傷的語氣說著,嘻……我絕對不會告訴你們是我幹的。
「唔……唔……」
嗯?好像有股呻吟聲從書書的房中傳來。
「書書怎麼了?」我看著明道。
「這……你自己去看看吧……我實在不想看到他現在的樣子。」明道稍微移動,讓出了個空間讓我走出房門,前往探勘目前的書書究竟是怎麼樣的慘狀,為何會讓明道不敢正視。
「這……」我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畫面,書書整個人已經脹大成一個巨大的膿包,全身上下的青春痘含苞待放,彷彿正在爭取著第一個噴出的頭銜。
「書書,你……沒事吧……」我試探性的問了問,但我知道,他完全不可能沒事的。
「唔……你……你這個……」書書連話都說不清楚了,大概是因為連嘴巴內部都長滿了青春痘吧。
「我?怎麼了嗎?」我的語氣輕挑了起來,眼神睥睨,但是音量並不大,所以門外的明道並不知情。
我走到書書的面前輕聲的說「其實,都是我幹的,你、去、死、吧。」
「你──咕……咕嚕……咳啊啊啊啊──」書書聽了我的話之後,異常的激動,張開嘴就想大喊,但是……
噗!噗啦啦啦啦啦──
在他張嘴大喊的那一刻,似乎擠破了某顆痘痘,讓那裡面的膿湯射了出來,濺了一條乳白色的湯水在地板上。但是,事情並沒有就這樣停止……一顆地雷引爆之後,便接二連三的起了連鎖效應,身體上的青春痘相繼奔放,百痘爭艷,深怕遲了別顆痘子一些。
身上的青春痘如同水壩洩洪般的湧出,灑落一地,由床上到地板形成了一條乳白色的瀑布,但是他並不水,而比較偏向黏稠狀。
地上的湯水愈來愈多,而床上的書書則愈來愈瘦,接著……竟然只剩了張人皮,書書的人皮。
書書的事情,我並沒有跟明道講,我只有輕輕的將門帶上,然後告訴明道說「書書說他很累,要我們先別吵他,讓他睡吧。」
我之所以不說,是因為我不想造成明道的恐慌,而且……他知道要幹麻?反正他也很快會得到相同的下場,成為一顆人體炸彈,在稍稍的牽動下引爆,造成滿地的膿水。
我走到浴室,打算稍微梳洗一下,然後補足昨晚的睡眠,我要早點讓痘痘好起來才行,我要振作啊!
嗯?角落那些乳白色的泡沫是什麼?明道剛剛洗澡沒沖乾淨的泡沫嗎?
我走近泡沫一看,直愣了會。
那些原來不是泡沫,而是青春痘!但是……怎麼在浴室的角落像是青苔似的生長?我稍微思考了一下,似乎我昨天上午在擠青春痘的時候有往外噴出了些,而落點差不多就是這些青苔膿包的位置。該不會……除了生物體之外,我的青春痘還可以隨處培育嗎?我想,我該來做個實驗了。
實驗這種東西,必須要有實驗組跟對照組,才能夠比較出一般狀況與所實驗狀況的不同,這是我國小的生物老師教我的。
所以,我拿了兩個盤子,並且在兩個盤中都擠上我的青春痘,接著,一組採取自然放生,而另一組則採用澆水的模式培育。青春痘適用植物的那一套?我不知道,不過試試看也無妨吧,不是嗎?
就在我將兩組實驗都設置完畢之後,我聽到門外傳來了一陣水花四濺的聲音,我想,應該是明道所發出來的吧,除了他之外應該不會有別人有本事發出那種聲響,所以,我也沒有興趣走出去查看他的慘樣,我陶醉在自己的實驗之中,不知覺的沉沉睡去。
嗯?我睡了多久?
朦朧的睜開了雙眼,我看見的是兩個相差極大的實驗成果!沒有加水的實驗組已經枯萎,膿包中的湯水已經乾枯,只剩下薄薄的半透明表皮攤在盤上,而另外一組實驗組的痘痘,則是大得誇張!其大小已經差不多如個拳頭般。
我的心跳加速,手心在冒汗,是緊張嗎?不,是興奮……我的實驗結果成功了,青春痘的繁殖除了人類身上外,還可以隨地培育,只要有水分!但是青春痘的構成應該還含有油脂才對啊!那麼,那些青春痘是如何長大的?單靠吸收水分應該是無法製成如此濃稠的膿水才是。
那麼,到底是為什麼?
我隨手拿起了擺在一旁的自動鉛筆,緩緩的朝著青春痘伸出,我在心中默數「三、二、一、戳!」
噗!
青春痘頓時炸開,內有的膿湯四散,將我的房間染上許多大小不一的白點。
天哪……這是什麼東西……
關於這種青春痘是如何構成的原因我已經無心再探究下去,因為我只要知道,這是種究極的生化武器便行了。
人,總是希望有人能夠在自己受傷的時候關心自己。
所以,接下來的幾天,我都將自已關在家中,等待著有人前來關心自己為何這麼久沒去學校,但是……根本沒有人發現我的消失,連通電話也沒有,甚至連即時通與MSN這種通訊軟體都沒有人關心一下。
我,就這麼不重要嗎?為什麼沒有人會想關心我?連續幾天的翹課,就算同學沒注意到,導師與指導老師也應該要發現才對啊!
為什麼?為什麼?到底為什麼?
突然間,我發覺全世界只剩下一片黑暗,我在那片黑暗中最陰暗的角落蹲著,看著那群總在陽光底下活動的人們。沒有人發現我在黑暗之中,沒有人想拉我一把,沒有人注意我,沒有人關心我,沒有人……沒有人、沒有人,沒有人!
很生氣!我非常的生氣!
我將臉上的青春痘一一擠出,然後噴散在房間的四周,準備種植一整個房間的青春痘炸彈。我利用灑水噴霧器替痘痘們澆水,並且不斷的將最大顆的戳破,然後灑上更多的水,藉此繁殖。
兩天後,我們的小窩已經被青春痘所填滿,數量多到連移動都會踩破許多地雷,弄得雙腳溼透。
差不多了……該是我向世人報復的時候了。
我拿起了電話,撥出了119。
叮咚、叮咚。
來了!終於來了!我感受到門外醫護人員的氣息,他們很急躁,急於救人,卻不知道這只是個陷阱,只是全世界落入痘痘地獄的開端罷了。
我沒有回應,只有按住氣息,我不想由我開門,因為我不希望讓他們知道我是一切事情的開端,我必須要喬裝成一個受害者,所以,我躺在滿地的膿包之中,靜靜的等待著他們將門打開。
「沒有回應!撞門吧!他們可能已經昏迷了!再不快點就來不及了!」門外的醫護人員急喊道。
咚!咚!咚!咚!撞擊聲有頻率的響著。
砰!
門撞開的瞬間,我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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