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路小說~~惡魔狂想曲 之 明日驕陽 [C+]
作者:胡鱈~第一章~
寬敞的長廊被濃郁的莊嚴氣氛所籠罩,阿倫默默地跟隨在家族大管家塔依斯的身後,思索著團長要召見自己的原因。
「像疾風這樣規模的傭兵團,家族上下少說也有上萬人,伯列奧這麼忙碌的人,為何他竟會召見像我這樣一個後勤部的低層呢?難道,我寫給他女兒的情書終於給他發現了……」阿倫為自己的這個想法而感到不安。
長廊已走到盡頭,塔依斯推開那扇漆紅色的大門,往裡恭敬地說:「伯列奧大人,阿倫已經帶到!」
「讓他進來吧!」這正是團長伯列奧威嚴的聲音。
阿倫深吸一口氣,昂首走了進去,他希望良好的儀態能幫助他度過眼前這個不明的危機。
外環形的長桌後坐著十來人,阿倫用眼角掃視了這些人一遍後,不禁暗暗一驚,疾風傭兵團所有的高層官員都來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竟然驚動這麼多位高層從外地趕回來……
阿倫向眾人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便察覺到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那樣深切的注視,並沒有任何的慍色,反倒是有點奇異的味道在裡面,只是錯覺嗎?阿倫心裡起了個疙瘩,團中高層好男風的小道新聞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他出於潛意識的自我保護,稍稍低下了頭,躲避那一道道灼灼逼人的目光。
「阿倫,不要害羞!抬起頭,讓我們好好地看看你!」伯列奧的聲音依舊威嚴,但聽在阿倫耳裡,總像是多了些什麼在裡面。
他只好重新抬起頭,不過臉竟然有點紅了。
「怎麼樣,我推薦的貨色不錯吧?」副團長克德傑有點得意的對眾人說。
阿倫的臉更紅了:貨色?這群老傢伙難道……難道要對我做那種齷齪的事情?克德傑,是你將我推薦的嗎?那麼,請允許我親切地問候閣下的母親!
疾風眾高層紛紛交頭接耳,顯然正對阿倫的長相評頭論足。
阿倫擁有一頭罕見的深藍色長髮,配搭上蔚藍色的瞳孔,映得他的眼神深邃而迷離,稍嫌蒼白的皮膚此時透著紅潤的光澤,具有分明的輪廓、修長的身段、淡然自若的風度和高貴的氣質。擁有這樣的條件,這對於絕大多數女性來說,是具有致命殺傷力的。
眾人盯了阿倫好一會,目光中漸漸多了一份讚許,紛紛交目點頭,推薦阿倫的克德傑顯得更得意了。
「完了,他們這樣的神色,我的不幸猜想恐怕要成為現實!看來疾風家族是待不下去了,等會那群老傢伙亂來的話,我就一個一個的殺了他們……」阿倫默默的思考著,他的腰挺得更直,目光漸漸變得銳利起來。
「阿倫,你今年多大了?」其中一個老者和藹地問。
「十七。」
「加入疾風多久了?」
「未滿一年。」
「根據你個人的自述,你對於女性有相當程度的瞭解,譬如她們的禮節、服裝、喜好等等,對嗎?」老頭看了看桌面上的資料。
「對!」阿倫心中暗罵,竟然問出這樣的問題,他們到底想幹什麼啊?齷齪的畫面和血腥的畫面在他腦海中交錯而過。
老頭顯然沒注意到阿倫眼中閃過的殺機,繼續問:「根據你的個人自述,你還懂口技,對嗎?」
「對!」阿倫的手漸漸往藏在腰間的短劍靠去。
「能模仿幾句女聲來聽聽嗎?」老頭目光中透出了期許。
「我知道有好幾種方法是可以令人死得相當不痛快的!」阿倫盯著他們,用女子的聲音冷笑。
房間內頓時響起一片驚嘆聲,疾風眾高層再次交頭接耳。
「模仿得真像啊!」
「相當有磁性的女聲!」
「比女人說話更像女人!」
「應該可以瞞過所有人!」
「難得他喉結並不大,很容易掩蓋過去!」
「……」
眾人因為太過注意聲音而忽略了阿倫話語中的內容,這令阿倫不禁疑惑了起來,自己說出帶有這麼強烈暗示性的叛逆話語,眾人竟然無動於衷,難道他們是另有所圖?
「可以多說兩句嗎?」克德傑面有得色,和藹地問阿倫。
阿倫用女聲說:「你們到底想怎麼樣?」
以假亂真的女聲再次惹起一片驚嘆。
「呵呵,是這樣的,你多次遞交報告要申請到情報部,對不對?」克德傑倒沒注意到阿倫語氣中的不敬。
「對!」阿倫點頭,並淡然自若的曖昧一笑。
在座眾人紛紛露出會心的笑意,任誰都知道,進入情報部便可以接近那裡數之不盡的美女了。
「為了你能否進入情報部這件事,我們是特地來考核你的能力的!」團長伯列奧插言。
哦,是這樣子嗎?阿倫心中仍不無疑惑,進情報部需要熟悉女性習慣和口技的嗎?況且,進情報部也不需要出動軍團所有的高層來考核吧……
阿倫回答:「那麼,諸位尊貴的先生,我的表現令你們感到滿意嗎?」
「我們十分滿意!恭喜你,你已經通過了我們的考核!」伯列奧嚴肅地宣布,話鋒一轉,又說:「並且,我們立即有一個相當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你!關於任務的內容,克德傑,你來給阿倫說說!」
阿倫輕輕鬆了口氣,不用暴露自己的武技,到底還是好的,心中雖仍有不少疑惑,不過有任務分派,證明他們並非如自己想像中的那樣齷齪,不禁暗怪家族裡的傳聞實在誇張,也暗笑自己的想像力實在太過豐富了。
克德傑清了清嗓子,朗聲說:「我們想派遣你前往星雲學院,利用你對女性的高度親和力,接近東方神龍帝國的公主鳳雅玲!」
克德傑緊緊地盯著阿倫,不願放過他臉上絲毫的表情變化。
阿倫靜靜的想著:到時候要離開疾風了嗎?不過星雲學院那裡的環境應該也不算太壞吧!是否接受他們的提議呢?在疾風待了一年,就當為他們做點事情作為回報吧……
看著阿倫臉上的神色變幻,克德傑倒是誤會了阿倫的想法,微笑說:「阿倫,你不必擔心,神龍帝國的公主長得一點也不醜,她是位絕色美人!」
美女,還是絕色的!阿倫立時一副精神大振的模樣,腰一挺,朗聲說:「為了疾風,所有任務我願一肩承擔!」
「那就好,那就好!」克德傑欣慰地笑了,不過笑得有點像隻看著獵物準備上鉤的老狐狸,他笑盈盈的說:「來,阿倫,過來簽下任務的協議書,我們再討論細節。」
「好!」阿倫點了一下頭,蔚藍色的瞳孔在他低頭的瞬間變得深邃無比,但在他抬頭後又再恢復成了那種好色的膚淺。
他走到長桌前,詳細將協議閱讀了三遍,才拿起筆在協議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在阿蘭斯大陸的人類土地上,傭兵這個職業極為重視信用,如果一個傭兵簽下了傭兵協議,就必須嚴格遵守協議上的內容,背棄諾言的傭兵將會被世人所鄙視和唾棄,傭兵協會更會下通緝令追殺該傭兵。所以,對於傭兵而言,簽署傭兵協議是一件相當值得謹慎的事情。
阿倫當然明白它的重要性,所以將協議整整看了三遍,自覺並沒有任何問題才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但他看到克德傑迅速將協議收了起來,然後臉上得意的笑容顯得更為燦爛,阿倫不禁又隱隱感到不妥起來。
「來人,為阿倫換上一套新衣服!」克德傑向門外大聲吩咐。
幾個早已在門外待命的女侍推門而進,擁到阿倫身邊,就要將他拉出去。
「等等,副團長,換什麼新衣服?」阿倫看到軍團各高層臉上曖昧的笑容,頓時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
「當然是正式場合下的宮廷女裝啦!」克德傑笑盈盈地看著阿倫。
「女裝!我為什麼要穿宮廷女裝?」阿倫急了,甩開了身旁女侍的手。
克德傑臉色一沉,嚴肅地說:「剛才你所簽署的協議裡不是說好了嗎?」
阿倫心中一驚,他盯著克德傑,沉聲說:「什麼說好了?協議中哪裡有這一條啊?克德傑先生,請您把話說清楚!我可不做男扮女裝那樣驚世駭俗的事!」
「第十二條,乙方必須按照甲方所提供的形象、身分進入星雲學院……乙方就是你,甲方就是疾風傭兵團,我們所提供的形象就是女性形象,身分等會再告訴你。喂!阿倫,你什麼臉色呀!你不會是打算違反傭兵協議吧?哼哼,這份協議剛剛可是已經通過魔法烙印傳送到了傭兵協會總部的……」克德傑小心翼翼地將協議書遞到阿倫面前,點出那條給他看,還一副唯恐他突然發難撕毀協議的樣子,說到後面更是冷笑了起來。
阿倫的臉色一陣蒼白,如果大幹一場,叛逃出疾風傭兵團的話,那頂多是被疾風傭兵團所追殺,但剛才自己簽下了傭兵協議,假如違反的話,那將是與傭兵協會為敵,與分布在世界每一角落的傭兵為敵!在人類世界裡,背信棄義的傭兵將會被世人所唾棄!
想到這,他一陣心寒,協議中說按他們設計的形象和身分進入星雲學院,本來他還以為只是為了掩人耳目,變換一個身分而已,沒想到這第十二條竟是要自己男扮女裝,都怪自己粗心和驕傲,先入為主的認為他們是想利用自己英俊的外表,在字句上被他們錯誤引導,疾風傭兵團不愧是有「流氓傭兵團」稱號的流氓團體……
阿倫越想越氣,不禁衝克德傑怒道:「克德傑先生,你陰我!」
克德傑慢悠悠地將協議折好,一副懶得和已經上鉤的獵物爭辯的神情。
反倒是團長伯列奧溫言勸說:「阿倫,這個任務關係到疾風未來的百年興衰,只要你肯委屈一下,完成任務後,環形長桌上將會有你的一席之地,絕不食言!」
對於阿蘭斯大陸上屈指可數的疾風傭兵團來說,環形長桌代表的是他們的核心高層,能在上面有一席之地,幾乎是所有傭兵的夢想。那個位置不但象徵著榮譽和地位,還代表著數之不盡的金錢和女人。
「這麼年輕就能成為環形長桌上的一員,阿倫,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情呀!」另一個老頭也說。
「想我這副老骨頭也不知為軍團立了多少汗馬功勞才坐到這位置上的,你這小子去做點小事就可以擁有和我同樣的地位了,真叫人嫉妒啊……」
「又不是犧牲色相,只不過是裝扮成女子身分去接近另一個女子而已嘛……」
「對啊!如果我年輕三十年,我還巴不得讓我去呢……」
「……」
眾人紛紛出言勸說,克德傑不時重重地冷哼一兩聲,提醒著阿倫傭兵協議的存在。
一番軟硬兼施過後,阿倫發熱的頭腦漸漸冷靜了下來,他深吸一口氣,沉聲問:「為什麼要派我去,直接派一個真正的女子豈不是更好嗎?」
克德傑笑了,眼中閃過了一絲欣賞,淡淡地說:「你終於問出一個值得回答的問題了!我們要利用你對女性天然的吸引力。據上個月軍團內不記名的調查表統計,你是女性心目中最想親近的男人,而且遠遠拋離了第二位,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我作為男性時的身分和扮演女性時的身分,對女性的魅力可能是完全不同的,克德傑先生!」阿倫冷冷地說。
「在我們看來,魅力是不分男女的,這在性別上沒有本質上的區別!」克德傑慢悠悠的回答。
阿倫沉聲再問:「既然如此,那直接讓我以男子身分進入星雲學院,豈不是更好嗎?」
克德傑微笑說:「因為你的任務僅僅是去接近鳳雅玲,去套取關於她的一切情報,至於奪取她的芳心,並不是由你來完成。」
阿倫心中一亮:疾風傭兵團所控制的勢力範圍與神龍帝國的領土接壤,如果讓軍團的重要人物得到鳳雅玲的芳心,那麼疾風將會取得神龍的支持,甚至有機會競逐神龍未來的王座。但軍團所有的重要人物都坐在這裡了,還有誰呢?
他迅速在腦海中搜尋著可能的人選,對了,團長伯列奧的獨生子查理士的年齡好像也是和我差不多的,而且剛好擁有一張英俊的臉。
想到這裡,他不禁看了伯列奧一眼,只見這位團長大人一臉平靜的坐在那裡,絲毫看不出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是查理士先生嗎?」阿倫將目光投回了克德傑的臉上。
疾風眾高層立即露出讚賞的神色,阿倫這樣問,顯然已經猜到任務的目的了。
「對,他五天後和你一起入學,」克德傑眼中滿是深沉的笑意,「和聰明人對話真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伯列奧看到阿倫臉上仍是猶豫不定,插言說:「阿倫,你先別想這麼多了,換服裝試試吧!也未必合適我們要求的。」
阿倫默默嘆了口氣,看著克德傑手中輕輕擺動著的傭兵協議,不禁一臉黯然。克德傑使個眼色,幾個女侍便知機的將阿倫擁了出去。
看著阿倫的身影消失在門外,伯列奧淡淡地問:「諸位認為,迪.阿倫這個人怎麼樣?」
「他在我們面前侃侃而談,而且從頭到尾都能保持相當輕鬆的態度,我覺得他是個人才。」其中一名老者發言。
「從一點點蛛絲馬跡就能推斷出我們交給他任務背後的意義,他的思維十分清晰,甚至清晰得有點可怕。」另一個人皺了皺眉說。
「能發掘到這樣的人才,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我也是這麼覺得……」
「……」
一直沒說過什麼話的軍務處部長德爾曼忽然插入說:「我個人認為,迪.阿倫這個人相當可疑!」
「哦?為何這麼說呢?」伯列奧感興趣地將頭轉向了德爾曼這一邊。
「首先,阿倫一直希望能調進情報部,情報部是我們疾風的信息中心,以他這麼淺的資歷竟妄想進入,他的目的可疑。」德爾曼沉聲分析著,「再者,傳聞中的阿倫身手低微,但看他的氣度,還有他那銳利的眼神,都不像是個武技低微的人,我的直覺告訴我,他應該是個高手,而且是一個頂尖的高手,假如真是這樣,他蓄意隱藏自己的武技,他的行為可疑。最後,從他剛才一進門開始,我就十分注意觀察這個人,相信各位都有這樣的感覺,此人對我們的態度並沒有太多的恭敬,這樣過分輕鬆的態度,實在不太像是一個下屬對上司應有的態度,鑒於此,我認為他態度可疑。一個目的、行為、態度都可疑的人,我覺得並不值得信賴,阿倫甚至有可能是敵方派進我方潛伏的間諜!」
德爾曼最後那句話帶有相當程度的攻擊性和暗示性,尤其阿倫是克德傑極力推薦的,眾人頓時「嗡」一下吵開了。
「在太古文學史裡,有一位先賢曾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阿倫一直是在我後勤部工作的,據我近一年的觀察,他對軍團忠誠,對同僚愛護,除了偶爾表現得十分好色,其餘並沒有太大的缺點。他希望進入情報部,代表著他的自信心,他對我們雖稍稍有失恭敬,但正代表他的自尊心,至於德爾曼部長單憑直覺就認為阿倫是絕頂高手,這未免有點駭人聽聞了吧!」後勤部部長帕爾冷冷地嘲諷著德爾曼。
另一人也附和說:「剛才看他一言一行都喜怒形於色,應該不會是間諜!」
但又有一人說:「心思縝密與喜怒形於色一般都是對立的,但它們竟然統一出現在阿倫的身上,就這點而言,確實可疑。」
團長伯列奧與副團長克德傑兩大勢力的對抗,此時明顯體現了出來。假設阿倫能順利完成任務,成為環形長桌的一員,他是克德傑提攜上來的,將理所當然的成為克德傑派系的重要成員,這是伯列奧派系的人所不願意看到的。
正在眾人爭執不休的時候,伯列奧低低地咳嗽了兩聲,眾人頓時靜了下來。
伯列奧迎上眾人目光,平靜地說:「阿倫此人的身分雖然可疑,但我個人覺得,他應該不是間諜,況且他的能力正是我們目前所需要利用的,諸位無須擔心太多……」
伯列奧緩緩地掃視過每一個人,再沒有第二種聲音出現了,他眼中閃過滿意,緩緩說:「叫查理士他們進來吧!關於阿倫的事情,還是要向他們多交代幾句的!」
化妝室中,阿倫一臉無奈地看著鏡中近乎於完美的女子──氣質高雅大方,艷光逼人,修長的身段、驕傲的眼神、高挺而秀氣的鼻子、雪白的肌膚,實在美得不可方物……如果他在街上碰到這樣的美女,他肯定大吹特吹口哨,但此刻他卻緊緊地抿住了嘴,心情惱恨無比,因為這位美女正是他自己。
幾個女侍一邊讚嘆不已,一邊為他作最後的補妝。阿倫看到自己裝扮成女子竟這樣漂亮,真是欲哭無淚啊!當他有這樣想法的時候,鏡中人立時回應出一副楚楚可憐的神色。阿倫心中暗罵:連我自己都看得這麼順眼,就別說裡面那些心理不太健康的老頭了,唉,難道我真的難逃此劫嗎?……
「喂,各位美麗的小姐,我現在都變成這個模樣了,難道你們就不能出於同情心,高抬一下貴手嗎?」阿倫感到女侍們在整理衣裝時趁機對他挨挨蹭蹭,不禁出言抗議。
「有什麼要緊,真小氣!」那幾個女侍嘻嘻哈哈幾聲,對他的騷擾卻是更厲害了。
阿倫不禁為之苦笑,看到鏡中人立時也展示出一個顛倒眾生的淺笑時,阿倫一陣昏眩,對著鏡子罵道:「禍水!」
[[i] Last edited by crap on 2005-5-21 at 03:45 PM [/i]] ~第二章~
漆紅色的大門再次打開,女侍們眾星拱月地將阿倫迎了進來,整個會議室頓時為之震撼,所有人都停止了說話,緊緊地盯著阿倫,大廳掉針可聞,只隱隱聽到急促的呼吸聲,這樣異樣的寂靜整整持續了十秒,才猛一下炸開了。
「天啊!美得太誇張了!」
「比真正的女人還要美!」
「胸部再墊大一點,那樣就更艷麗了!」
「阿倫,其實你更適合去當一個女人啊!」
「哈哈,現在諸位佩服我的眼光了吧!」
「阿倫,我介紹一個精通太古魔道的醫生給你吧!他很擅長做變性手術的!」
「……」
阿倫面無表情,無奈地站在那裡。落在眾人眼中,他現在是那麼矜持,那麼有韻味的女子,卻不知阿倫心中正逐一問候眾位長官的全家老幼。
阿倫的眼角瞥見了自己的損友波特也在大廳一角,他看到自己的變裝,已經笑得實在不行了,一手摀住嘴巴,另一手摀住肚子,因團中眾高層在,他不敢發出過分的笑聲,所以整張臉都憋紅了。
阿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落在那群老色狼眼裡,就是這個女人的一顰一笑,都實在太有味道了。
克德傑清清嗓子,對阿倫說:「阿倫,由今天開始,你的名字就叫作隆.娜娜,以團長侄女,查理士公子堂妹之名,進入星雲學院學習。」
克德傑深深地注視著阿倫,阿倫沒好氣地回望著他,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塊砧板上的魚肉。
這樣的神態落到克德傑眼裡,只覺阿倫是風情萬種地橫了他一眼,不禁深沉地微笑了起來,語氣也變得溫柔許多,「阿倫,哦,不,該是娜娜小姐,至於任務的詳情,瑪雅小姐將會慢慢地告訴你,她也將陪同你前往星雲,協助你完成任務。瑪雅,你陪同娜娜小姐到貴賓房,告訴她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
瑪雅從查理士身後走出,這個團中最美麗的女子用既好笑又不屑的神情看了阿倫一眼,她轉身踏前一步,向團中眾高層行了個禮,領著阿倫往外走去。
瑪雅不屑的神情刺激了阿倫高傲的自尊,他冷冷回望了瑪雅一眼,便挺起了胸,不再去看廳中滿臉好色又期待的中老年高層,乾脆連招呼也不打,昂首就走出了大廳。
剛踏進典雅的貴賓房,阿倫便大大咧咧地坐到柔軟的獸皮椅上。
瑪雅立時皺起了眉,板起臉說:「娜娜小姐,作為一名淑女,你的坐姿很有問題。首先,你的雙腿不該岔開,兩個膝蓋該合攏起來,你的上身應該……」
「這房間就我們兩人,隨意點不可以嗎?」阿倫正悶了滿肚子氣,冷冷地瞥了瑪雅一眼,也懶得去看她的臉色,在身旁的桌上倒了杯椰子茶,自個喝了起來。
瑪雅的神色變得更冷了,「阿倫,既然家族交了這個任務給我們,我們就必須去完成它,雖然你所要扮演的身分,會有點令你感到難以接受,但我們作為疾風的一員,首先該以家族的利益為先……」
阿倫斜著眼看著這個冷艷美麗的女子,打斷道:「別囉哩囉嗦了!直接進入正題吧!我到底要去做什麼?」
瑪雅的呼吸頓時一陣急促,因為出色的容貌和傑出的辦事能力,平常人人都敬她三分,沒想到這個阿倫竟絲毫不把她放在眼裡,還句句搶白。但良好的心性素養令她很快便平靜了下來,沉聲說:「娜娜小姐,從今天開始,你將是伯列奧大人的侄女,查理士公子的堂妹,前往星雲學院學習,今晚就出發……」
瑪雅的神色變化一一落到了阿倫的眼裡,他心中不禁暗想:這是一個十分擅長控制情感的女子,顯然曾有過嚴格的訓練,她擁有著美麗的外表、良好的氣質、得體的談吐……派出這樣的人才,伯列奧他們的確很重視這次的任務啊!
瑪雅又說:「娜娜小姐,在到達星雲學院之前,我想,我應該先將你訓練成為一個真正的淑女!」
瑪雅始終沒有坐下,高挑誘人的身段立在阿倫的對面,尤其她胸前那兩座高聳的玉峰幾乎破衣而出,阿倫故意緊緊地盯著那裡看,臉上還掛上一副淫褻笑容。
瑪雅看到阿倫對自己的話毫不理會,只是緊緊地盯著自己的胸脯,而且目光越來越淫亂,最後連口水都流出來了,她臉色頓時大變,往前一步,重重地拍在阿倫身前的桌子上,阿倫杯中的椰子茶也濺出了不少,她低吼:「娜娜小姐,請你謹記自己的女子身分!」
阿倫彷彿這才從自己編織的狂想曲中清醒過來,他擦了擦嘴角流出的口水,乾笑兩聲,盯著瑪雅說:「這房間就我們兩個人,我還是做回男人吧!」
他在「兩個人」和「男人」這幾個字故意加重了發音,說到後面更露出了曖昧的笑意。
瑪雅感到更憤怒了,她將頭向阿倫探近了少許,冷冷地說:「早就風聞迪.阿倫厚顏無恥的,沒想到傳言只是將你美化了,厚顏無恥根本不足以形容你萬一!」
阿倫哈哈地笑了,說:「謝謝,你終於承認我是迪.阿倫,而不是隆.娜娜了。」
瑪雅深吸一口氣,往後倒退一步,暗暗自覺失態,她一直以為自己已經能成功的控制好自己的情緒,沒想到今天碰到這個男人,卻多次失控,看來只能歸咎於此人太過厚顏無恥了,家族怎麼會找這樣一個人出去執行這樣重要的任務呢……
其實隨便換一個人來說同樣的話,瑪雅也未必會這麼生氣的,只因阿倫說話時的神情和語氣有著常人無法模仿的感染力,還有那種斜睨著你的眼神和那僅翹起一邊的嘴角,再加上一身女裝,卻用男聲說話,才將這位高傲的女情報官氣得不只一次失控。
瑪雅輕咬了一下唇,決定不再去看阿倫那雙蔚藍色的眼睛,她覺得那雙妖異的眼睛正是讓自己失控的主因,她盯著牆角那個古籐製作而成的女神雕像,當作是可供交流的對象,緩慢地講解著扮演一個女性時所需要注意的事項。
於是,打著呵欠的阿倫聽著瑪雅用平板的語言講解著阿蘭斯大陸上有關人類女性的一切,足足聽了一個下午,直到酣然睡去。
到了傍晚時分,浩浩蕩蕩的求學隊伍終於出發,疾風很低調地處理著這件事,甚至連最基本的歡送儀式都沒有辦。不過所有軍團中的高層人物都到了場,作為任務的中心人物查理士先生,他顧盼生輝地接受著每一個長輩的叮嚀,而阿倫同樣作為任務的中心人物,則是揉著朦朧的睡眼就被瑪雅塞進了馬車裡。
疾風對阿倫的身分保密得很好,甚至連有來送行的疾風中層人物都不知道阿倫的身分,更無法將阿倫辨認出來,還驚嘆伯列奧團長何時多了一個如此艷麗的侄女。
深夜,馬車頂著月色,在大道上飛速奔馳著,在身後揚起了淡淡的塵埃。
在行進過程中,瑪雅仍不忘拿著資料向阿倫一字一句念著他需要掌握的事項,「星雲學院位於阿蘭斯大陸東南方的不朽之峰上,千年來培養出了數之不盡的優秀人才,他們對太古時代的文化有著獨到的見解和認識……」
這時的阿倫完全聽不到瑪雅的話,他怔怔地看著車廂外的夜色,今夜的月亮分外的皎潔,這令一望無際的平原看起來銀光閃閃的一片,配上繁星滿布的夜空,整個世界顯得動人無比。七年前那個晚上,也是這樣的月色,這樣的星空啊……那個常常闖進阿倫惡夢的痛苦回憶再次刺激著阿倫的腦海,錐心的痛苦吞噬著他的心靈,那雙空洞不帶任何人類感情的瞳孔、父母死亡前的呻吟、魔獸尖銳的咆哮聲……一切一切,如在昨日!他不禁發出一聲低低的痛苦呻吟聲,緩緩地將頭轉了回來。
瑪雅感覺到了異樣,她停下了朗讀,愕然地看向了阿倫,無法避免地再次接觸上了那對蔚藍色的眼睛,那瞳孔內再無半點虛浮、淺薄,有的只是無窮無盡的悲傷和憂鬱,似乎隱藏著數之不盡的故事在其中,默默地閃爍出深沉的光芒,這是何等深邃的一雙眼睛啊!
瑪雅的芳心頓時一陣無法抑制的劇烈顫抖,心跳不爭氣地加速了起來,他回想起了什麼?過去傷痛的回憶、他曾經的情人,還是……不過,在這一刻的他,真的好動人!
瑪雅的眼睛彷彿被貼住了一樣,只懂呆呆地看著阿倫。
也不知過了多久,阿倫粗喘了幾口大氣,緩緩從那種沉重中回復了過來,他用力地抹了一下自己的臉後,發覺到瑪雅的異樣,便淡淡地問:「你怎麼了,瑪雅小姐?」
瑪雅立即醒覺到自己的失態,慌忙輕輕地咳嗽了兩聲來掩飾尷尬,她板回臉孔,冷冷地說:「你總是在發呆,我很難將你需要掌握的資料告訴你的!」
阿倫看著有點不知所措的瑪雅,牽了牽嘴角,眼中回復了少許邪氣,笑道:「瑪雅小姐,現在好像已經很晚了,你不是打算和我睡在同一個車廂裡吧?」
瑪雅仍是板著臉,冷冷地說:「娜娜小姐,團長吩咐我時刻在身邊照顧你!」
阿倫立時一副生機無限的模樣,他將身體稍稍探前,雙眼放出淫亂的光芒,低聲說:「那是不是包括照顧我的生理需要,如果是的話,我們立即開始吧!畢竟時候已經不早了,不過等會你要控制一下快樂的聲音,畢竟被車伕聽到的話,明天我們會很不好意思的……」
面對恢復常態的阿倫,面對和之前那個憂鬱男子迥然不同的阿倫,瑪雅總是很難控制住自己的怒火,她將手上厚厚的資料狠狠地向阿倫砸去,「迪.阿倫,請你尊重一下別人!」
「哎呀!」阿倫撫摸著被砸痛的額頭,嘴角掛上了邪邪的笑意,輕聲說:「是團長派你來監視我,怕我跑掉吧?」
瑪雅冷哼一聲,卻沒有否認。
「放心吧!簽署了傭兵協議,我能跑到哪去呢?除非我想做全民公敵,或者離開人類世界了,唉……」阿倫側臥在了長椅上,緩緩地閉上眼睛,「我睡啦,歡迎你半夜來侵犯我,我睡得很死的,你什麼行為都可以大膽進行……哎呀!不要再亂扔東西了。」
夜更深了,瑪雅斜靠在椅子上,心情卻是久久未能平息,那雙擁有無窮無盡魅力的眼睛,已經深深地烙進了她的腦海裡,她無比渴望能夠再看一次,雖然她不斷地遏制住自己產生這樣的想法。
為何一個人能夠在短短的一瞬間內,氣質變化得這麼大呢?完全是兩種不同的眼神……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他的心靈力量一定相當強大,因為無論是哪一種眼神,他都能輕易地影響別人的情緒,尤其是那一刻的他……
她怔怔地看著熟睡的阿倫,良久,良久,終於無法再按捺住自己的渴望,她輕手輕腳地走近阿倫,單膝跪在了他的身前,盯著那張猶如大理石雕塑一般的臉,呼吸漸漸急促了起來。
她不斷地警告自己這個男人只是任務中的一個工具,不可以對他產生任何感情,無奈一種奇異的好感卻在最短的時間內,不可思議地萌生著,並漸漸壯大。
她的手終於大膽地輕輕撫摸上阿倫的臉,沉醉於自己也弄不清楚是怎樣的一種情懷當中。
此後三天,這支求學的隊伍翻山越嶺,在他們馬車上烙印著的疾風標記的蔽護下,一路平安,直到不朽之峰的腳下。
遠遠看去,已覺不朽之峰的壯觀非凡之處,整座山峰高入雲霄,晨曦的第一道光芒灑在籠罩山峰的雲霧上,令它看起來猶如被一圈又一圈的彩色光環環繞著一般,披上了一層神聖的面紗。
千年來,就是它傲然獨立,憑海臨風,睥睨沉寂之海海水的潮起潮落,接受著一代又一代學子的頂禮膜拜。
山腳下,人類世界裡從各地前來求學的學子早已排隊等候著上山,在他們當中,不乏聲名顯赫的名人之後。
阿倫跟著瑪雅下了馬車,仰頭看去,不朽之峰的峰頂正被層層雲霧所籠罩著。他呼吸著沁人心脾的山中空氣,鬱悶的心情稍稍好轉了一點。
這時,查理士正皺著眉頭看著隊伍那長長的人龍,對緊跟在他身後的比茲說:「叫他們讓條路,讓我們先走!」
因為他的聲音高昂,頓時惹來了附近不少非議的目光。對於查理士這個命令,比茲面有難色,支支吾吾。
瑪雅忙走近查理士,低聲說:「大人,這些人裡面有不少大國的王子、公主,不能輕易得罪啊!」
查理士的眉頭皺得更厲害了,說:「不是早收買了一個叫木依的傢伙嗎?他哪裡去了,叫他來讓我們優先啊!」
瑪雅耐心解釋說:「木依先生今天是安排在山上做禮儀工作,我們要上了山才能得到他的幫助。」
查理士重重地哼了一聲,「難道我們就跟著排隊啊!那要排到什麼時候……」
在他們爭論中,阿倫的目光早已被山腰中那巨大的鐵臂所吸引住了。
鐵臂是由太古金屬製作而成,在晨曦的光芒下閃耀出銀色的光芒。鐵臂的一端是一個龐大的盤子狀金屬,上面已經站滿了人,另一端鑲在半山之中,它依靠安裝在半山處的幾個巨大齒輪的支持,上下移動,將一組又一組的學子送到不朽之峰的峰頂上。面對這樣壯觀的情景,阿倫不得不由衷地感嘆太古科技的神奇之處。
這時,波特悄悄地走近了阿倫,色迷迷地說:「戰友,你作為一個女人,真是美呀!我雖然明知道你是一個男人,但心神彷彿之間,還是常常會聯想到一張又大又舒服的床。」
波特是阿倫團中的頭號戰友──一起去偷看漂亮女生洗澡,進行各類色情活動的戰友,同時他也是查理士的親信,所以這次也隨行來到了星雲學院。
「哈,死性不改!你終於懂得應該和你的親密戰友說上兩句話了嗎?」阿倫斜著眼打量著波特。
「唉,瑪雅這小娘一天到晚跟著你,我哪敢輕易和你說話啊!」波特一臉無辜,接著又低聲說:「走到馬車的背面,這裡很多人在看著你呢……」
阿倫一直在注意半山那金屬巨臂,這時經波特提醒,才察覺到附近的人,不論男女老幼,此刻都在緊緊地盯著自己,才猛然想起自己現在正扮演著的女子身分是個艷麗無比的美女,他忙低下頭,裝出一副害羞的樣子,跟著波特走到馬車的另一邊。
隔斷了那些人的目光,阿倫才輕輕鬆口氣,低罵道:「做一個女子,還真他媽的麻煩!」
波特笑道:「哈哈,對啊!尤其是當美女!幸好你剛才還記得用女聲來說話,不然被這麼多人聽到,以後也不知如何解釋了!」
阿倫斜覷了一下在那一邊仍不能釋然的查理士先生,低聲說:「像查理士這樣的傢伙,很難侍侯吧?」
波特深沉地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卻沒說什麼。
這時,不知瑪雅用何種方法,竟將插隊的話題轉換成了不朽之峰的歷史,引起了阿倫的興趣。
「……查理士大人,你聽過襖貝大主教的一個夢,造就了星雲千年傳說這個故事嗎?」
「當然聽過,不過還是想聽你親口說說。」查理士自信地說。
阿倫笑了,他不知道就不知道嘛!還故意裝出一副淵博的樣子。
瑪雅說:「大約在一千三百年前的某一夜,在不朽之峰附近修行的大主教襖貝,夢見神用手指指點著不朽之峰的巔峰,並示意他在此修建一個校園。起初襖貝主教不以為意,但在接下來的幾天裡,神三次出現在他的夢中,並用手指在襖貝腦門上點出一個洞,襖貝這才恍然大悟,趕緊著手動工。星雲學院浩大的工程就是從這一年開始的。」
「之後的五百年間,開始醉心於教育事業的襖貝主教率領著無數的勞工們將一塊塊沉重的花崗岩運過流沙,一步步拉上山頂。然後,又有無數的建築家和藝術家在這些堅硬的花崗岩上留下他們修整和雕鑿的痕跡。直到八百年前,星雲學院才真正完工──襖貝的一場夢讓人整整忙活了五個世紀,也是他的一個夢造就了星雲人類學堂的美名。」
聽著瑪雅的娓娓道來,阿倫不禁細看山腳下的各類建築,千年來時斷時續的修築工程、風格各異的眾多建築師和修築方式,居然能把建築群建得如此完美而和諧,實在是了不起啊!
為了分散查理士多餘的精力,瑪雅又講了幾個關於星雲的傳說。終於,輪到他們這一行人上峰了。
踏上那巨大的金屬盤子上時,尊貴的查理士大人再次大皺眉頭,「遠看還覺得它挺牢靠的,怎麼上來以後就覺得它搖搖晃晃的呢?」
比茲慌忙在一旁說:「大人請不要擔心,這個星雲巨臂千年來都沒發生過意外,而且很快我們就到峰頂了。」
查理士發覺到阿倫神情中的不屑,便盯著阿倫問:「娜娜堂妹,你笑得這麼曖昧,是什麼意思啊?」
阿倫優雅地拉了拉自己的裙角,走開兩步,以示自己跟查理士劃清界線,淡淡地說:「查理士堂兄,我的嘴巴經常抽筋,你無須理會!」
波特忙摀住了嘴巴,沒讓自己笑出來。
「你……哼!」查理士重重地哼了一聲,對於阿倫絲毫不買他的帳而深感不忿。
瑪雅輕輕地拉了拉阿倫的衣角,示意他別太過頂撞查理士。
阿倫淡淡一笑,也不再理會那個便宜堂兄,他站到盤子的邊緣,隨著巨臂的緩緩上升,視野所見也漸漸開闊起來。
巨盤上不少貴族子弟也是首見這樣大型的太古技術,能有機會身在其中,周圍響起了陣陣興奮的驚嘆聲。
查理士也不例外,當恐懼漸漸褪去後,興致就上來了,他指著東面的沉寂之海感慨說:「星雲學院背靠沉寂之海,西南面有雷諾帝國,東南方有我們疾風家族,可以說它是整個人類世界裡最安全的地方了。」
比茲立即跟上查理士的思路,讚道:「大人一針見血,真知灼見,真是令我等嘆服啊!」
波特也贊同地說:「人類最大的敵人是獸人,只要暴風要塞不失守,整個人類世界都是安全的,而星雲學院是人類世界裡離暴風要塞最遠的地方,換個角度來講,它的確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瑪雅也微微點了點頭,顯然同意波特的看法。
站在他們周圍的學子紛紛靜了下來,傾聽著這幾個未來疾風高層的見解。
查理士看到自己的看法得到了多人認同,不禁得意的笑了。但當他看到阿倫一臉不以為然的神色時,鬱悶的感覺又湧了上來,他冷笑問:「娜娜堂妹,莫非你又有不同見解?」
阿倫平靜地看著波濤不驚的沉寂之海,淡淡地說:「假如獸人能征服對岸那群低智慧生物,或與他們結成聯盟,獸人就能利用他們的航海技術將大軍從對岸送到我們這片土地上,到了那時候,不朽之峰將成為人類的第一個前哨站,也將成為獸人第一個需要征服的要點。」
周圍頓時「嗡」一聲炸開了,阿倫這個觀點也未免太過驚世駭俗了!因為千年以來,對岸那群低智慧生物所占領的土地從未被獸人踏足過,因為他們頑強的生命力,雖一直以來與獸人戰爭不斷,卻從未失守過一寸土地,這樣深刻的仇恨怎麼可能會令他們結盟呢?
更別說,沉寂之海千年來無人可以渡過,已經成為人們根深蒂固的一個共識了!但面前這人竟用陳述真理的口吻,指出未來有一天,獸人將會率大軍渡過沉寂之海!
阿倫輕描淡寫地繼續說:「相反的,人類如果能與對岸的低智慧生物結成聯盟,那麼就是獸人的末日到了。不過,人類不可能像獸人那樣團結,更何況,人類的航海技術也遠不如獸人世界那邊發達,所以,人類很難利用上這片沉寂之海。」
瑪雅此刻的思緒就像平靜的湖面上被砸下一塊巨石,驚起巨浪。
長期在情報部門工作的她,深知阿倫這個猜想的可能性和本身的價值,排除掉沉寂之海千萬年來無人可以逾越這個共識外,整座沉寂之海的邊緣幾乎沒有什麼人類士兵駐守的,假如獸人真能渡海過來的話,後果真是不堪設想。一幅人間地獄的畫面在她腦海中漸漸由模糊變得清晰,想到可怕之處,她的身軀也顫抖了起來。
她漸漸將目光轉移到了阿倫那張恬靜的臉上,擁有這麼驚人想像力和獨到軍事眼光的男人,怎麼可能一直甘願屈居在疾風的底層呢?最難得的是,他本人還是這樣的年輕。
查理士翻了一下白眼,輕蔑地衝阿倫笑道:「娜娜堂妹,我勸你別老是看那些不入流的上古童話故事了,這會令你的想像力變得不著邊際的,任誰也知道沉寂之海是沒有任何生物可以征服的,哈哈……」
他說完就自個笑了起來,比茲和波特只好也附和的發出笑聲,但波特的眼中卻滿是深思。其實不單是他,在周圍有份聽到阿倫那個驚人猜想的人,此刻腦海裡都充滿著駭人的思考。 ~第三章~
在這群各方豪門的後人仍在思考阿倫那個驚人的猜想時,星雲巨臂已升到了頂峰,視覺所觸之處人山人海,如此多的新生前來報名入學,星雲果然不負「人類學堂」的美名。
寬廣的廣場上早已擠滿了人,星雲廣場的盡頭是一扇用玉石堆砌而成的拱門,氣勢恢弘,拱門的最上方用太古文字題上「星雲學院」四字。
眾人走過巨臂與山峰之間的金屬橋樑,便踏上了不朽之峰頂峰的土地。在紛擾吵雜的環境中,一個外貌老實可靠的中年男人擠了過來。
瑪雅認出他是接應人木依,便走向前問道:「木依主任,事情都安排好了嗎?」
木依的臉上堆出一個很容易便令人產生好感的笑容,低聲道:「煩瑣的入學手續我已經替你們辦好了,不過在入學答辯這個環節上,可能你們要排一排隊……」
一聽到又要排隊,查理士立即就重重哼了一聲。
木依面有難色,解釋說:「今年入學的名流之後比以往任何一年都多,事情有點出乎意料之外,請你們委屈一下,很快就會輪到你們的。這幾個是你們的號碼,注意看大門左側的公告牌,當牌子上出現你們的號碼時,就是你們的入場時間到了……」
這時,另一邊有幾個衣著華麗的男女遠遠招呼著木依,木依一邊隔著人群應付著他們,一邊對查理士他們囑咐,「入學答辯關係到你們最終能否入學,參與的都是學院的高層,我很難幫上什麼,你們自己小心了……」
另一邊那群人又在催促木依了,木依告罪一聲,匆匆忙忙就走了過去。
查理士皺緊了眉,不滿地說:「他不是收了錢的嗎?什麼態度啊!做事這麼不負責任的!」
阿倫淡淡冷笑,看木依剛才的姿態就知道他不只收了你一個人的錢啦!
瑪雅溫言安慰說:「大人,入學答辯的通過率很高的,請不要擔心。我們就排排隊吧!相信很快將輪到我們的。」說罷衝比茲使了個眼色。
比茲立即知機,對查理士曖昧的眨眨眼,低聲說:「大人,這裡有這麼多漂亮的新同學,我們正好趁這個機會去結識結識她們啊!」
查理士眼睛一亮,回以比茲一個同樣曖昧的笑容,又正色對阿倫說:「娜娜堂妹,你先和瑪雅、波特去排隊,我到處走走,看有什麼新同學需要我幫助的。」
阿倫儘量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並不是那麼譏諷,他稍稍彎腰,說:「那真是辛苦你了,查理士堂兄!」
等兩組人分別沒入人潮中,阿倫衝波特擠了擠眼,笑道:「相比之下,你就沒有比茲那樣受到重用了!」
波特苦笑,「你這是在讚我,還是損我呢?」
阿倫正想答話,瑪雅已在一旁冷冷地提醒阿倫,「請注意自己的儀態,娜娜小姐,很多人在看著你呢!」
阿倫偷瞥了一下周圍,果見不少人都在暗暗地注視自己,只好把自己輕浮的神態收斂起來,不禁再嘆一口氣,將頭上那頂精緻帽子的帽沿壓得更低了。其實瑪雅同樣是一個出色的美女,但相對而言,她所受到的注目禮就不大如阿倫了,阿倫扮演女孩時的樣貌和氣質是一種出軌的美麗,就是很容易令男人想入非非的那種。
足有十米高的布告牌上,他們的號碼排到了中後方,也就是說起碼還要半個小時才會輪到他們,這令波特也忍不住低聲咒罵,「木依這傢伙看起來蠻忠實可靠,可辦起事來完全是兩回事啊!」
阿倫淡淡地下結論,「他沒有這樣的外表,根本就坐不到這樣的位置上……這裡實在太乏味,你們先排著吧!我也四處逛逛,很快回來。」
「等等,娜娜小姐!」瑪雅急忙想拉住阿倫,但阿倫話音未落,人已溜進了人潮之中。
「別擔心,瑪雅小姐,他不會開溜的!」波特說。
瑪雅看著阿倫轉眼間已消失無蹤,沒好氣地瞪了一眼自己身邊這個不顯眼的男子,冷冷地問:「何以見得?」
「因為下山那隻星雲巨臂在那一邊,」波特指著他們上來時的反方向,「阿倫並不是走去那個方向。」
瑪雅順著他的手指看去,卻看不到什麼星雲巨臂。
波特輕笑道:「瑪雅小姐,隔了這麼遠,你當然看不到了,請看這裡啊!」
他說著,將手指慢慢指下,只見布告牌最下方的左側有一塊十分不顯眼的暗灰色小牌,打著個箭頭,上面寫著「新生入學日,下山通道由此而去!」。
瑪雅不禁心中暗想:我們站在這裡還不到一分鐘,周圍事物這麼紛亂,他竟能注意到這一塊小小的牌子,這人好強的觀察力啊!團內一直風傳他和阿倫是好色二人組,看來他們兩個都不如表面上那樣膚淺啊……
瑪雅想著想著,不禁用目光細細打量起波特。
波特的臉罕見的一紅,顯然誤會了瑪雅的意圖,他壓低聲音,神秘地問:「瑪雅小姐,你是不是想起上個月我寫給你的那封情書了?我那方面的建議,你到底考慮得怎麼樣?我是指那方面啊……哎呀!」
阿倫才在人潮中轉了一會,就覺得累了,看著已經到達任務的目的地,一想起前幾天被疾風那幾個老傢伙漂亮的耍了一記,他心裡又是一陣窩囊的火氣,相比起他們,自己在很多細節方面還是顯得太嫩了……
他看到廣場中心有兩座可供休息的亭子,分別供男女生使用,他一時想不起自己的身分,迷迷糊糊就要往男生那座走去,快走進去時才發覺裡面坐的全是男人,才猛的想起自己正扮演著一個女性角色,面對亭中眾男子投來的愕然、曖昧眼神,他慌忙低下頭,一個急轉身,頭就撞在了一個寬敞的胸膛上。
阿倫心中暗想:糟了,這麼失態,被瑪雅知道,肯定又要挨罵了!
阿倫慢慢地抬起了頭,胸膛的主人是一位高大英俊的男子,寬闊的肩膀、修長的身段、華麗得體的衣著,這樣的男人,應該經常在女孩子夢裡出現吧……
那男子此刻的臉上卻滿是驚為天人的神色,癡癡的盯著眼前這位艷麗動人的女子,好一會才醒覺自己應該說點什麼,才柔聲的道:「這位美麗的小姐,我竟不小心撞到了你,請原諒我的鹵莽和無禮的冒犯吧!」說罷就對阿倫深深鞠了一躬。
「算了,下次小心點!」阿倫忘了本來是自己撞到人家的,淡淡還了一禮,就要從此人身邊走過。
「等等!」那男子看著自己一見鍾情的女子就要匆匆而過,情急之下一把就拉住了阿倫的衣角。
阿倫一陣憤怒,並不是因為此人的無禮,而是因為自己竟被男人輕薄,他冷冷地瞪著這個男子,沉聲問:「閣下還有什麼事?」
那男子慌忙將手放開,又是深深一躬,再抬頭已是滿臉燦爛的笑容,說:「在下是鳳凰城的貝裡安,第一眼看到小姐,便覺得我倆有宿命的緣分,在神的眷顧下,我們今生相遇在不朽的峰頂上,有幸將這段緣分延續下去……」
阿倫漠然地看著這個叫貝裡安的男子朗聲說著平常自己和波特追女孩子時已經用爛了的對白,臉上神色更冷了,他輕輕舉手,制止貝裡安繼續說下去。
在貝裡安愕然之中,阿倫踏前一步,單手按著貝裡安的肩膀,在他耳邊輕聲說:「噁心的傢伙,本人在此用最親切的態度問候你母親!」
阿倫的聲音極低,只有貝裡安和他身旁的兩個隨從才能聽到。
說罷,阿倫對貝裡安又再冷冷一笑,拍拍衣服上被貝裡安摸過的地方,壓低帽沿,施施然地轉身離去。
這落在貝裡安的眼裡,只覺阿倫衝自己甜甜一笑,然後像一隻受驚的小鳥般逃離出自己的視線,她實在太動人了!唉,是自己太急進了,畢竟和她才是剛認識……
看著貝裡安若有所失的落寞神情,隨從知機的說:「恭喜大人終於能找到自己的心上人,大祭司的預言真準啊!」
另一個稍稍成熟一點的隨從卻說:「這個女子竟敢在大人耳邊說出這麼粗俗的話,可見她是個任意妄為的女人,大人要三思後才動情啊!」
貝裡安卻是充耳不聞,好一會後,臉上才恢復燦爛的笑容,對左右評價,「她真是一個矜持而不失可愛,同時又擁有獨特性情的女孩啊!」
隨從:「……」
瑪雅看著阿倫一臉懶散的歸來,忍不住質問:「阿倫,你跑哪去?這麼久才回來,就要到你了!」
阿倫觀察著布告牌,心不在焉地說:「到處走走而已。對了,剛才我被一個叫貝裡安的男人非禮,還說我和他有緣,真是噁心死我了!」
「貝裡安……這名字好熟啊!」瑪雅皺了皺眉頭,「他有沒有說是哪裡人?」
「好像是鳳凰城吧!一個長得高高大大的小白臉而已,你幹嘛這麼凝重啊?」
「哦,是他呀!」瑪雅像是想起了什麼,立即緊張地問:「你沒說錯什麼話吧?」
「當然沒有,我只是在他耳邊親切地問候了一下他的母親而已!」阿倫理所當然的說。
「天啊!你這個笨蛋!貝裡安是鳳凰城城主的獨生子,人類世界西北方第一大國未來的國王,我們任務目標鳳雅玲的遠房表兄啊……你這個白癡!」瑪雅低聲咒罵著阿倫。
阿倫面不改色,哈哈乾笑兩聲,就當是知道這回事了。
面對憂心忡忡的瑪雅,阿倫轉移話題問:「波特哪去了?」
「快輪到我們了,他去將查理士大人找回來……」
這時,布告牌附近的一個中年男子對著擴音器大聲念出一串號碼,其中包括代表阿倫的號碼。
「哦,到你了!小心點,記得別亂說話!」瑪雅忙踏前一步,細細為阿倫整理一下衣裝。
阿倫無所謂的聳聳肩,跟著禮儀人員和另外幾個人一起走進了校門,一個惡作劇的念頭在他腦海裡萌生──假如我不能入學的話,那份傭兵協議是否就作廢了呢?
寬敞明亮的房間中,一張長形桌子前,阿倫面對幾個嚴肅的中年男女,大大咧咧的坐了下來。
一個胖子友善一笑,說:「隆.娜娜小姐,你好!」
阿倫斜睨了胖子一眼,沒好氣地說:「我不好!排隊等了老半天,周圍的人多得像野狗一樣,有些人身上還有難聞的體味,難受死了!」
幾個審核官面面相覷,紛紛皺起了眉頭,哪有人這樣說話的,面前這個漂亮的女孩子實在是太過嬌生慣養了。
胖子牽強一笑,說:「入學日都是這樣,往後的日子會好起來的,娜娜小姐。」
阿倫一臉不以為然,淡淡地說:「聽著先吧!誰知道呢?世人都喜歡用謊言來推動生活!」
審核官們的眉頭皺得更厲害了,阿倫看在眼裡,心中大喜。
另一個戴銀框眼鏡的女審核官忍不住哼了一聲,冷冷地問:「娜娜小姐,我們還是直接進入正題吧!相信你剛才也在布告牌前站過,請問布告牌的左側放了什麼東西?」
阿倫心不在焉的隨意答道:「不就是一塊暗灰色的牌子嘛!你們星雲該注意一下品味了,這樣顏色的牌子實在難看死了,一點都不符合美學的標準……」
幾個審核官眼中卻是露出了讚許的目光,要知道那個暗灰色的牌子在那樣紛亂的環境下,是剛好處於人類視線的盲點,進來了這麼多新生,能發現那塊牌子存在的人寥寥可數。
阿倫看著他們神色有變,心中暗叫不好,卻想不出自己答錯了什麼地方,要知道,發覺那樣一塊牌子的存在,對於他來說,是最自然不過的一件事情了。
戴著銀框眼鏡的女審核官的態度明顯友善了許多,又問:「娜娜小姐,請你說說對『禽獸』一詞的看法?」
這類問題並沒有絕對的答案,只是藉此來判斷考生對事物的理解力和想像力。
阿倫一副傲慢的樣子打量著眾人,說:「禽獸最可憐、無奈,永遠進化不到動物,牠們不會穿衣服的時候被人說不知羞恥,但當牠們懂得穿衣服遮醜的時候卻被人類罵作衣冠禽獸──現在你該瞭解豬八戒的痛苦了吧!你們知道豬八戒嗎?豬八戒是太古文學史上的一個著名色狼,看你們一副無知的模樣,唉……」
這次眾審核官交換眼神時,都能看出對方眼中的賞識,在星雲裡,傲慢是可以接受的,前提是你要有傲慢的資本。
一個最年長的審核官緩緩地發問了,「娜娜小姐,如果你欠別人錢,你心裡是怎麼想的呢?當然,這僅僅是如果,要知道像你這樣高貴的一位小姐,欠債這種事情是很少很少發生的。」
阿倫把一隻腳搭到了另一隻腳的上面,還從口袋裡掏出一面小小的化妝鏡照了起來,打著呵欠以沒好氣的語調回答:「欠別人的錢一天,可能心有不安;但如果欠了一年又一年,我則可能心安理得。哈哈,你們是過來人,該深有體會吧!」
「……」
「娜娜小姐,恭喜你!星雲學院正式錄取你了!」年長的審核官擲地有聲的宣布。
「什麼?」阿倫震驚地看著他們,自己表現得這麼流氓,舉止這麼傲慢,還多次用言語間接攻擊他們,這些人腦子裡進水了?
「下一位!」
禮儀人員將阿倫請出審核室時,阿倫的臉上仍舊是一臉茫然。
他的入學審核評價是:此人雖傲慢無禮,但極具個性,有相當敏銳的觀察力,對太古文學有獨到的認識,可視為星雲未來的重點培養對象,舉止稍嫌粗俗,可能與她處在傭兵家族的成長經歷有關,建議將她分到一個周圍都是大方得體的女生的環境中去,進行潛移默化的熏陶……
就這樣,阿倫被編進了星雲校史上最具艷名的宿舍之中,這個宿舍的名單裡,就包括有他的任務目標──鳳雅玲。
瑪雅得知阿倫已經通過入學審核後,輕輕的鬆了口氣,又簡單的囑咐了阿倫幾句後,無精打采的阿倫就跟在禮儀人員的身後,先行一步的走向自己未來的宿舍。
星雲的校園景色無疑是充滿觀賞性的,洋溢清新氣息的園林、碧波蕩漾的湖水、鋪滿嫩綠青草的草坪、巧奪天工的噴泉……只是這一切落在阿倫的眼裡,都是灰灰的。他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了,他將要在未來好一段時間裡,扮演一個女孩子……
兩位年輕的禮儀人員無疑對阿倫這位艷麗高貴的小姐是充滿好感的,他們有意討好,用盡最生動的形容詞來介紹著星雲學院,甚至說到後來,兩人間還有點爭風吃醋的味道在裡面,這看在阿倫眼裡,他的苦笑顯得更落寞了。 ~第四章~
繞過巨大而華美的管風琴雕塑,阿倫來到了他未來所要居住的女生宿舍樓。看著這棟用絢爛晶瑩的彩色玻璃來點綴兩側的宿舍樓,阿倫自嘲地想:看來我比波特幸運,因為我再也不用偷偷摸摸去偷看女生洗澡了。
宿舍樓前的女性禮儀人員替代了前面兩位年輕的禮儀人員,接過阿倫的行李,繼續在前面引領阿倫前進。
阿倫心不在焉地聽著美麗的禮儀小姐講解著有關星雲的宿舍管理制度,來到了他未來的宿舍前,宿舍門上貼著這個房間居住者的名單,阿倫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心裡頓時打了個突兀,上面赫然有「鳳雅玲」的名字,他心中暗想:不會真是這麼巧吧……
恰好這時門被打開了,一張嬌俏可愛的娃娃臉映進了阿倫的眼簾,阿倫頓有眼前一亮的感覺,他目不轉睛的注視著來人。這是一種精緻和純潔的美麗,這份美麗的擁有者正用她那雙動人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打量著阿倫,顯然也正在驚詫著阿倫的艷麗。
阿倫暗想:她就是鳳雅玲嗎?果然不負盛名,她的美麗確有非凡之處。
然而,那對眼睛裡的眼神漸漸由好奇變作了友善的笑意,她說:「你好,我是白露,歡迎你的到來!」
白露?她並不是鳳雅玲!
在阿倫微微的錯愕之間,身材高挑的白露讓出了身前的空位,令阿倫清楚地看到房間的情況,一份清麗脫俗的美麗迎面衝擊而來,立時將阿倫震撼得停止了呼吸。
她一身東方的仕女服,正亭亭立於房間窗台邊,這時恰恰回過了頭,美目深深地凝視著阿倫。阿倫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可以大言不慚地自稱閱盡天下美女,精通太古文學的他可以用各種早已遺失的華麗詞彙來形容各種各樣的美色,但這一刻,他的腦海中只剩一片空白,所有用來修飾美麗的詞彙都失去了本來的色彩。一個人,竟能美到如斯地步。
最為驚心動魄的是,她竟嫣然衝阿倫一笑,阿倫一陣昏眩,他終於明白為何美麗也能傾國傾城了。
她仍在笑,並微微施禮,用清脆而動人的聲音說:「你好,我是鳳雅玲,歡迎你的到來!」
她就是鳳雅玲!阿倫立刻清醒了少許,以西方世界的禮節,微微鞠躬還上一禮,朗聲說:「我是隆.娜娜,以後請各位多多關照!」
這時他才看清鳳雅玲身邊其實還站有一人,那人正微笑注視著自己,笑得十分率直,無疑此人同樣是動人美麗的,雖然顴骨稍嫌高了一點,嘴唇也稍嫌厚了一點,但整個五官搭配起來,卻是相當的賞心悅目,尤其配合她那令人噴血的火辣身材,實在可以令一個正常的男人想到最原始的深處!
那人笑道:「我叫艾波琳,南部女子一個,沒有你們北方人這麼注重禮節,反正大家以後好好相處就是了!」
清純的白露、美絕人寰的鳳雅玲、身材火辣的艾波琳,以後我就是跟她們同居嗎?阿倫忽然發覺這個任務也並不如想像中那麼苦了。
艾波琳忽然像是發現了什麼新鮮事物似的,衝到阿倫身旁,撫上了他的頭髮,嘆道:「深藍色的頭髮,真是罕見啊!」
不拘小節的艾波琳將身體壓近了阿倫,嘖嘖感嘆著阿倫那頭罕見的藍髮,酥胸無法避免地頂在了阿倫的手臂上,整張俏臉更是靠得近在咫尺,說話時暖暖的氣體鑽進阿倫的耳朵裡,可憐的阿倫趕緊收攝心神,控制住自己的原始衝動,免得自己的身體出現什麼異樣的狀況。
艾波琳絲毫也不體諒阿倫的景況,將手穿進了阿倫的臂彎裡,那驚人而有彈性的玉峰緊緊地壓住了阿倫的手臂,笑道:「快過來看星雲四年才出現一次的『夢幻仙境』。」
阿倫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已被她拖到了窗台邊,緊緊地將他夾在她和鳳雅玲的中間,女子特有的淡淡芬芳頓時熏得阿倫有點迷糊了,以致在他眼中,遠方的景色是那樣的迷離和飄渺。
西面的天空上,沉寂之海盡頭的上方,一幅童話般的畫面正緩緩成形。一道巨瀑傾洩而下,恍若自九天而來,沖在冰清玉潔的藍色湖面上,濺起萬串水花,在陽光的照耀下,變換出各種奇妙而亮麗的花紋,映襯著藍湖周邊的連綿的山巒和銀裝素裹的樹木,令人不由自主的將自己融了進去,只覺魂魄似乎也癡醉其中……
艾波琳嚷道:「好美呀!四年一遇的夢幻仙境給我們遇上了,運氣真不壞啊!」
其實不單他們,整個星雲的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工作,仰首看向西方,為這幅突然出現的奇景而驚嘆不已。
鳳雅玲輕輕地感嘆說:「夢幻仙境應該就是太古魔道中的海市蜃樓吧!」
不知何時已站到鳳雅玲另一旁的白露說:「海市蜃樓?」
鳳雅玲解釋說:「據太古魔道的一些野史記載,海市蜃樓是由於光線在大氣層中的折射而產生的自然現象。一般發生在沙漠地區和海邊,折射的光線把遠處的景物顯示在空中或地面,形成奇異的幻景。」
艾波琳隔著阿倫衝鳳雅玲睜大了眼睛,疑惑的問:「那大氣層又是什麼?」
鳳雅玲耐心解釋:「大氣層也就是……」
阿倫不禁也轉過頭呆呆地注視著鳳雅玲,一個女子的美麗程度往往是與她的智商成反比的,看來這條定律並沒有出現在鳳雅玲身上啊!
「據星雲校史記載,夢幻仙境從未重複過,每次都是一幅不同的畫面,真不愧是星雲有名的奇觀呀……」
這樣的奇景整整持續了半個多小時才漸漸褪去,阿倫在這段時間被緊緊地夾在兩個美女中間,卻要緊緊地控制住自己的慾望衝動,免得露出破綻,這半個多小時也不知算是幸福還是折磨。
阿倫再回過頭時,禮儀人員早已將他的行李放好,這是一個四人宿舍,寬敞而整潔,布置得也相當典雅,有獨立的衛生間和浴室。阿倫的床在靠窗戶的右側,恰好在鳳雅玲的對面。阿倫一想到往後好一段日子每晚都可以對著這樣的絕色佳人來入睡,心跳不禁又加速了起來。
這時,艾波琳嚷道:「呼,忙了一個上午,洗個澡再說!」邊說邊把外套脫了下來。
她笑道:「我們南方女子可沒有你們那麼講究,大家都是女生,就隨便點啦,你們有不習慣的地方,就請多多包涵啦!」說著肆無忌憚的把褲子也脫了下來,曼妙惹火的身材暴露無遺。
阿倫看得眼睛瞪得大大的,連呼吸都急促了起來;鳳雅玲對此報以從容一笑,又將目光投向了窗外;白露卻是皺了皺眉頭。
艾波琳忽然驚詫地盯著阿倫,奇道:「娜娜,你怎麼流鼻血了?」
「哦……沒,沒什麼,我想可能是天氣太熱,哈……哈!」阿倫趕緊擦著鼻子,尷尬的回答。
身上只剩下一條小棉褲和貼身內衣的艾波琳疑惑地打量了一下阿倫,才釋然的笑道:「那可要喝涼茶了……我剩下的,還是到裡面再脫吧!看你們好像不太習慣的樣子,唉,你們太保守了,嘿嘿……」
「其實我一點都不保守,我會儘快習慣的。」大嘆可惜的阿倫邪邪的笑了。
中午,順利入學的瑪雅找上了阿倫,兩人就在宿舍外面的長廊上交談了起來,因為人來人往,瑪雅只好將身體儘量靠近阿倫,以免兩人的對話外洩。
瑪雅說:「我住在五○六房,和你很近的,有什麼問題可以立即找我!」
阿倫看著樓下來往的女生中實在不乏動人的尤物,星雲果然名不虛傳,是個盛產美女的好地方啊!口中隨意答道:「問題?瑪雅大姐,整天對著這些絕世尤物,我憋得好辛苦啊!可不可以處理一下我生理上的問題……」
他看著瑪雅隨時要將長廊上拿來點綴的盆景砸到自己頭上時,忙改話題問:「查理士他們通過了嗎?」
「通過了,而且住的地方離我們並不遠!」瑪雅盯著阿倫,輕聲說:「你和鳳雅玲竟住到同一個房間裡,要好好把握住這個好機會啊!」
「哦……」阿倫一想起自己的任務就無精打采。
瑪雅才不會在乎阿倫的情緒,又問:「根據你的初步接觸,鳳雅玲是怎樣的一個人?」
阿倫牽動了一下嘴角,淡淡地說:「恕我直言,就算我將鳳雅玲的一切信息都提供給查理士,他也無法將鳳雅玲追到手!」
瑪雅冷冷地問:「為什麼?」
阿倫平靜地說:「不單是樣貌上的差距,還有心靈上的差距、智慧上的差距,我們的任務要想完成,實在不比將天上的月亮摘下來容易。」
瑪雅深深地注視著阿倫,聲音放柔,說:「不管如何,這是家族交給我們的任務,無論多難,都一定要完成。別忘了,事成以後,你將成為環形長桌上的一員!」
阿倫冷冷一笑,不置一詞。
瑪雅心中一寒,難道眼前這個男人竟絲毫也不在乎可以觸及的榮譽和地位嗎?
於是她換上另一種語調,冷冷地說:「就算你不在乎環形長桌的地位,那麼協議上的事,你就馬虎應對了?」
阿倫終於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說:「要不是看在這份上,你以為我會站在這裡和你說這麼久嗎?」說完也不去看瑪雅的臉色,轉身走回了他的五○二宿舍中。
瑪雅抿緊了嘴,卻不能發作什麼,恰好這時看到查理士帶著比茲和波特在宿舍樓外面的大道上走過,給人感覺流裡流氣的,就像幾個混跡在校園中的小流氓,她不禁嘆了口氣,這次任務的不穩定因素實在太多了。
星雲的入學流程要進行一天。
下午這段時光,阿倫是與三位絕色美女在打牌的時光中度過的,豪放的艾波琳開始提議打輸的人脫一件衣服,直到脫光為止,因為他們的窗戶面對的是沉寂之海,所以不用擔心走光方面的問題。
阿倫對於這個提議大聲叫好,當然只能叫在內心深處,不過白露和鳳雅玲很快就否決了這個提議,所以最後換成輸的人要幫贏的人按摩三分鐘。
於是,「心不在焉」的阿倫總是輸個不停,他幫鳳雅玲按過肩膀,幫白露按過大腿,幫艾波琳進行過腳底按摩……到了快到晚餐的時候,他已經可以閉上眼睛就判斷出這是誰的肩膀,誰的大腿了。
因為他們還沒有學號,無法到學院的食堂、餐廳用餐,所以晚餐是由禮儀人員送到宿舍讓他們進食的。
此時阿倫臉上的笑容帶著苦中作樂的滿足,曼妙的手感仍在他手心處來回盪漾著。
哲人常說,從一個人的用餐過程,可以判斷出一個人的修養。
鳳雅玲儀態萬千的食姿就可以令阿倫遐想萬千了,果然不愧是神龍帝國的公主;白露也相當大方得體,對得起神龍名門之後的身分;而艾波琳吃東西的姿態就實在不敢恭維了,比一個粗魯的漢子吃東西時的模樣不遑多讓,雞腿抓起來就塞進嘴裡,飲料大口大口的喝……
可憐的阿倫他本來的食姿是可以和艾波琳媲美的,但他想起了瑪雅的警告,所以只好小塊小塊地切著牛排,然後輕盈地放到嘴裡,不過到了後來因飢火的煎熬,牛排是越切越大塊,放到嘴裡的頻率也越來越高了
「娜娜,你為什麼還不洗澡呢?」艾波琳看著仍是一套盛裝的阿倫,疑惑的問。
阿倫心中暗想:鬼才不想洗澡呢!可是自己胸前那兩團厚厚的棉墊,還有自己那還不熟練的脫女裝手法,叫他怎敢輕易就早早去洗澡,萬一弄濕了棉墊,衣服卡住脫不下來……後果真是不堪設想啊!
於是他推搪著說:「我習慣睡前再洗澡!」等到你們都睡覺,我才好研究怎麼在最安全的情況下脫掉這身華服。
白露也插言說:「我們的浴室加入了星雲太古魔道的設計,有冷熱水功能,很舒服的哦!」
「哦,哦……」阿倫隨口敷衍。
「我也喜歡睡前洗澡,到時我和你一起洗好了!」艾波琳笑咪咪的放言,一副南方女子的豪邁模樣。
阿倫將口中的椰子茶噴了出來。
飯後,聊各地的風土人情和奇聞怪談成了四人溝通的話題,見多識廣的阿倫和博覽群書的鳳雅玲很快便成為了這個話題的主導。
聽著聽著,阿倫心中暗暗驚詫起來,自己是幼時跟隨父母走過了阿蘭斯大陸的很多地方,才有這樣的見地,而鳳雅玲該是溫室裡的花朵才對,何以也有這樣的見識呢?
他終於忍不住說:「有這樣的見識,雅玲你絲毫不比一個男人差啊!」
鳳雅玲嫣然一笑,美目深深注視著阿倫說:「娜娜,你給我也是同樣的感覺!如果我能遇到一個男孩子有你這樣的見地,我一定會為他傾倒的!呵呵……」
鳳雅玲這麼大膽的宣言頓時令眾人笑鬧成一片,阿倫的臉罕見的微微一紅,他淡淡的苦笑,不過,鳳雅玲倒真是個直率、絲毫也不做作的女生。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漸漸流逝。
夜漸深,窗外隱約傳來了三長兩短的野貓叫聲,聲音哀怨得令人恨不得馬上將牠的皮剝下來。
阿倫側耳聆聽,不一會便露出了會心的微笑,這是波特給他的暗號,他的口技又大有進步了。
「我到外面走走!」他向三位同居美女打個招呼,就往外走去。
白露擔憂地說:「娜娜,禮儀人員曾告戒我們,新生進入星雲的第一天,最好不要到處走動的!」
「好吧!那我不走,用跑的……」阿倫話未說完,人已消失在了門外。
在夜色的掩護下,波特引領著阿倫繞到宿舍樓的後方,又藉著月色走了一小段路,躲到一塊巨岩的背後,才笑道:「戰友,第一天的女生生活過得如何啊?」
「還好啦,不過用女聲說了一天的話,舌頭都快打結了!」阿倫暗暗觀察四周,這裡剛好處在星雲學院的最邊緣處,幾乎沒有什麼行人來往,巨岩將他們的身影掩蓋在夜色之中,就算有人路過,也未必能看到他們,前方是一望無際的沉寂之海,真難得波特發掘到這樣一個特殊的地點。
「嘿嘿,這裡不錯吧!我找了好幾圈才找到這裡的,以後這裡就是我們幽會的地方了!哈哈……」波特笑著說。
「去死!」阿倫沒好氣。
波特從褲袋裡掏出了一個精緻的盒子,曖昧的笑道:「戰友,你看這是什麼?」
「香煙?」阿倫驚詫地看著波特手中的長方形盒子,「你哪弄來這些奢侈品啊?」
波特得意的說:「查理士在星雲這裡買的,他買了很多,我隨便弄了包出來和你分享!星雲比較精於太古魔道,所以這裡的香煙純度比疾風那邊高多了!」
阿倫不客氣的接過了一根,點燃後深吸一口,就很沒儀態的和波特一起蹲了下來。
隨便聊了幾句閒話後,阿倫沉聲問:「戰友啊!疾風裡美女如雲,為何要派我這個男的冒充成女的去接近鳳雅玲呢?」
「你親和力高嘛!嘿嘿……」
「就算這是原因,但說服力還是不夠的!」阿倫不以為然,用眼睛瞥了波特一下,暗示他不要用疾風高層那一套來敷衍自己。
波特想了想,才緩緩地說:「其實家族這次一共派出兩個人去接近鳳雅玲的,一個是你,另一個是瑪雅,你比較成功,因為你直接和鳳雅玲住到一塊去了。其實,你被派來星雲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那就是你對太古時代的認識!」
阿倫奇道:「太古時代和鳳雅玲有什麼關係?」
波特眨了眨眼,說:「你到現在還弄不懂鳳雅玲來星雲要學習什麼嗎?就是太古綜合概論啊!」
阿倫啞然失笑,他的確現在才知道自己未來要學習的專業。
波特皺眉說:「瑪雅過去三天到底都和你說了些什麼啊!這麼重要的事情竟遺漏了。」
阿倫淡淡地說:「她太過注重矯正我的行為舉止了,而且我也常常心不在焉,忽略過去也沒什麼好奇怪。」
波特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忽然問:「根據你的初步接觸,你覺得鳳雅玲是怎樣一個人?」
阿倫是同一天裡第二次面對這個問題了,他淡淡地看了波特一眼,才沉聲說:「她樣子美極了,身材一級棒,她那套東方仕女服的質地也十分不錯……」
對於阿倫這番價值不大的評價,波特深沉的笑了起來,默默地遞給阿倫第二根煙。
當阿倫再回到宿舍時,艾波琳和白露已酣然入睡,只剩下鳳雅玲正在淡淡、柔和的燈光下看著書。兩人對視一笑,阿倫就躡手躡腳地摸進了浴室,對著那寬大的落地全身鏡,準備開始他那艱辛的洗澡過程。
那華麗的貴族女袍整整費了阿倫十分鐘才將它絲毫不損的脫下來,重新綁起頭髮,看著鏡中人恢復成男兒模樣,令阿倫委屈的心靈感受到了一點點安慰。打開噴頭,溫水灑在他健壯的軀體上,那樣舒適的感覺,阿倫差點哼起了小調,不過他很快就制止了自己這方面的慾望,他還沒有用假聲來哼歌這種壞習慣。
「咿」的一聲,浴室的門竟在這時被人打開了! ~第五章~
「見鬼!」阿倫暗暗咒罵,不管來人是誰,如果被她看見自己現在這副模樣,以後就不用在這裡混下去了。
他慌忙轉過身,反手扯來一條浴巾,遮住了頭部以下的部位。
身後傳來了艾波琳的輕笑聲,說:「呵呵,都看到啦!」
「看到了?你看到什麼了?艾波琳,你不是睡覺了嗎?」浴室中驀然間殺氣大盛,阿倫冷冷地問。
艾波琳仍在笑,「看到你身材不錯咯!唉,你們北部女子就是保守,我們南方女子常常共浴,還不是這麼一回事!」
阿倫側過頭,看到艾波琳已走進洗手間之中。
艾波琳朗聲笑著說:「娜娜,繼續洗呀!等下我來幫你擦背,別那麼緊張嘛!」
阿倫輕輕鬆了口氣,艾波琳應該沒看到自己的男兒身。
為了緩和一下氣氛,阿倫也微笑道:「是姐姐太保守,叫妹子你見笑了。我不是把門鎖好了嗎,你怎麼進來的?」
艾波琳笑道:「有鑰匙掛在外面的嘛!嗯,人有三急……誰叫星雲設計得這麼不科學,竟將浴室和洗手間連在一塊了。不過看你的反應,看來我以後還是應該多注意一點,學會忍耐了,嘻嘻……」
你知道就好!阿倫心中暗想,當然,他沒把這話說出來。
艾波琳從洗手間中走了出來,竟走向阿倫,阿倫慌忙反手將身後的兩塊棉墊塞到衣服裡藏起來,然後裝出害羞的樣子摀住胸口,被艾波琳看到自己胸口平平的,那會產生什麼不良後果,他可不敢保證。
艾波琳驚訝地看著阿倫,深吸了一口氣後才說:「娜娜,你綁起頭髮的樣子很好看呀!如果你是男孩子,一定帥得很!」
「是……是嗎?」阿倫反倒感到有點不好意思了。
「你看,你現在就把我迷住了!」大膽的艾波琳雙手輕輕撫上了阿倫的臉,忽然身子探前,親了一下阿倫。
在阿倫目瞪口呆中,艾波琳已發出一陣作弄到人的輕笑聲,轉身跑出浴室,不忘拋下一句,「娜娜,你太可愛了,明天見了!」
當阿倫提心吊膽的洗完澡,再踏出浴室的時候,三位絕色佳人都已入睡。看著這幅香艷的美女入睡圖,阿倫又是一陣心猿意馬,他強忍著一個正常男人該有的衝動,以無上的定力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卻是翻來覆去都睡不著。
三個美女和自己睡在同一個房間裡固然是一個重要原因,然而他還有別的顧慮,萬一自己打呼嚕怎麼辦?呼嚕也不要緊,因為呼嚕是很難分出男女聲的,萬一自己說夢話又怎麼辦?說夢話被她們聽到了,又該如何解釋呢……
直到他想得頭都有點痛了,才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清晨的陽光是美好的,但對於睡眠不足的人來說,它卻是無比的刺眼。
阿倫就是迎著刺眼的陽光,被艾波琳拖了起來。
「快,快點起床!懶蟲,新生入學典禮就要開始了!」
於是,半夢半醒的阿倫迷迷糊糊的簡單梳洗一番後,就和三位美女走出了宿舍,發覺瑪雅正和她的女室友們走在一起,她正遠遠地注視著阿倫。
阿倫一邊長長地打了個呵欠,一邊衝瑪雅點點頭,就當是打過招呼了。
眾人隨著人潮,湧到了星雲的中心大廣場上。周圍的人,尤其是男生,頻頻對她們四人行注目禮,娜娜的艷麗、鳳雅玲的脫俗、白露的清純、艾波琳的迷人,這四種迥然不同的美麗走在一起,效果是相當驚人的,連早早到場的導師們也不時看向了他們所在的方向。
豪放的艾波琳則輕鬆應對,常常對注視她的人回以令人想入非非的微笑。鳳雅玲顯然早已習慣這樣的注視,十分淡然自若,依舊和一旁的白露有說有笑。白露就顯得有點緊張,抿緊了嘴,和鳳雅玲的對話大多以點頭來完成,相信看在旁人眼裡,感覺此女一定相當矜持。
阿倫就顯得有點狼狽了,前方有不少男生正對他偷偷的指指點點,右方不遠處,損友波特正對他擠眉弄眼,當然還有那便宜堂兄查理士誇張的哈哈,左方是昨天撞到的那個叫貝裡安傢伙的深情注視,後方還有瑪雅冷冷的注視……阿倫恨不得可以挖個洞鑽進去,以此來躲避這一道道灼灼逼人的目光。
這一個早上是阿倫所住的五○二宿舍成名的早上,周圍的人們開始打聽她們的名字,然後她們的名字很快就在廣場上傳播開了。在未來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太古文化宿舍樓的五○二宿舍成為了所有男生心目中的聖地,女生所嫉妒的根源。五○二也因為其艷名,被永久地記載在了星雲的校史上。
中心廣場上的人雖然很多,但還不算太過嘈雜,顯示出了這群新生良好的素養。在禮儀人員的指引下,眾人排成了一列列的隊伍,紛亂的人潮漸漸變得有秩序起來。
瑪雅知機的站到了阿倫的身後,手按在阿倫的肩膀上,湊到他的耳邊輕聲說:「看看查理士大人的反應。」
阿倫早留意到了,查理士開始時雖然不屑的盯著自己,但很快就已將目光轉移到了鳳雅玲身上,那模樣具體可以用「如癡如醉」這個詞語來形容。
「就差口水沒有流出來。」阿倫用低不可聞的聲音淡淡評價。
「這是個好的開始,查理士大人對鳳雅玲已有相當程度的好感,這個很方便我們任務的進行!」瑪雅將嘴巴湊得更近了,帶著淡淡芬芳的暖氣噴在阿倫的臉上、脖子上,鑽進他的鼻子、耳朵裡。
阿倫一陣心猿意馬,趕緊控制好自己的心神。他厭惡地瞥了一眼查理士,聲音壓得更低了,「像他這樣的人,會不會將我的身分洩露出去?」
「絕對不會,這點請你放心……」
「希望你的保證不會令我失望!」
這時,全場慢慢靜了下來,瑪雅才緩緩從阿倫的肩膀上離開。廣場正前方的寬闊講台上,站上了一個白鬍子老頭,新生的入學典禮就從他的喋喋不休中開始了。阿倫後來才知道,原來白鬍子並不是校長,僅僅是他們這個年級的組長而已。
睡眠嚴重不足的阿倫為了令自己不至於入睡,只好將目光分散到各處。新生並沒有校服,廣場上五花八門的服飾無疑成為今天一道亮麗的風景,鳳雅玲的東方仕女服、艾波琳的南方民族服裝、白露的宮廷正統服裝……還有些連阿倫也無法辨別出到底是哪個地區的服飾,他不禁暗暗感嘆人類的確是最喜歡區分地域、區分階級、區分你我的種族……
當他暗怪自己想太遠的時候,就在原地打起了瞌睡。直到瑪雅在後面狠狠地捏了他一把,他才醒覺自己需要做出鼓掌這個動作了。
上午的開學典禮完畢後,領教材、資料、校服等環節,阿倫都在懵懂中度過的。
根據星雲安排的流程,下午休息半天,好讓新生熟悉校園。阿倫正要藉此機會好好睡上一覺,無奈同居的三位美女熱情無限,不論如何都要拉著阿倫一同去漫步校園。可憐的阿倫只好撐著眼皮,陪伴她們走在綠蔭大道上。
鳳雅玲對阿倫相當有好感,很自然地就緊緊拉住了阿倫的手,這令阿倫不禁暗暗判斷她是一個相當隨和的公主,假如有一天她真能登上神龍帝國的王座,她在民眾眼中的親和力一定是相當驚人的。艾波琳換上了一套南部地區比較開放的服飾,她緊緊地靠在了阿倫的另一側,深深的乳溝在阿倫的角度看去清晰可見,香艷的感覺令阿倫的腦神經一陣刺激,驅趕走了不少睡意。
剛剛成名的四大美女攜手漫遊校園,引起相當多的關注。因為大家都在熟悉校園,所以走在同一條路上是一件最正常不過的事了,於是,鳳雅玲她們後面跟了一大隊人,其中就包括查理士他們。
「比茲,你有沒有發現我們周圍的人越來越多了?」查理士皺眉看著四周。
「大人,無須理會這些好色的傢伙,我們走我們的!」比茲不屑地看了看四周,卻忘記了他們也是其中一員。
「波特,你覺得我這個時候上去和娜娜堂妹打個招呼,恰當嗎?」查理士轉向波特,他比較信任波特的判斷力,只等波特點頭,他就大方走上去,風度翩翩的與那面目可憎的堂妹打個招呼,然後再一腳將他踹到一邊去,再代替娜娜的位置,拉上鳳雅玲的小手……一幅攜美遨遊星雲圖,已在他腦海中慢慢成形。
波特的回應卻是,「大人請忍耐,現在並不是恰當的時機。」
查理士盯著前方阿倫與鳳雅玲緊拉的手,重重地哼了一聲,不過仍信服波特的判斷,並沒有輕舉妄動。
在他們的不遠處,英俊的貝裡安王子也在默默地注視著阿倫的背影,那樣深情的目光可以將最堅固的岩石也熔化掉。
終於,他忍不住向在他左右的兩位隨從說:「兩位忠實的朋友,你們有沒有注意到我在觀察什麼呢?」
隨從說:「先生,雖然我們愚昧,但仍可判斷出您正在看著疾風家族的娜娜小姐。」
貝裡安滿意地點了點頭,又說:「那麼,你們又有沒有發覺,那位高貴的小姐已經具備有鳳凰城未來王妃的氣質和儀態了呢?」
在他那兩位隨從站立不穩的時候,貝裡安無法再按捺住心中的熱情,他大步走上前,遠遠就招呼說:「雅玲表妹,你還好嗎?」
鳳雅玲聽到熟悉聲音的呼喚,回過了頭,看到是貝裡安時,大方一笑,以東方人的禮節施了一禮,說:「貝裡安表兄,很高興見到你!我感覺相當不錯,你呢?」
貝裡安咧嘴一笑,說:「我和你一樣,星雲的空氣太清新了!剛才遠遠看到了你們,不知我有沒有這樣的榮幸,能陪伴幾位同遊星雲呢?」
「這是最好不過的事了,貝裡安表兄,很高興你能加入我們!」鳳雅玲得體的回答。
貝裡安說話的時候,目光卻是大多落在阿倫的臉上。阿倫心裡起了個疙瘩,同時暗暗感嘆,貝裡安單就形象而論,絕對能稱得上一位英偉的美男子,何以他眼中只是自己這個不可能與他發生任何關係的人妖,而忽略他那美麗動人的表妹和白露她們呢?
於是,貝裡安風度翩翩地插進了鳳雅玲和白露中間,以他那獨特的嗓音,滔滔不絕地向眾人說起話來。
阿倫對於貝裡安的位置還是比較滿意的,起碼他沒有站在自己和鳳雅玲之間,因此,阿倫始終是緊拉著鳳雅玲的小手。
貝裡安這樣的舉動立時引起了後方跟隨著的人群的不滿:哪裡來的野小子,竟然捷足先登的插進美女群當中。一道道殺氣騰騰的目光從後方瞪著貝裡安的後背,不過殺氣是傷不了人的,所以貝裡安毫無知覺,仍在眾美女中侃侃而談。
查理士不滿地覷了波特一眼,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你看,有個傢伙大方上前,現在已經攜美同行了。
波特當然感受到了查理士責怪的目光,解釋說:「大人,那個男子據我所知是鳳雅玲的遠房表兄,並非大人的競爭對手。」
「哦?」查理士歪過頭看了一眼波特,笑容也變得奇怪起來,「難道說,他的目標是?」
波特看著阿倫他們的背影,笑容也曖昧了起來,說:「大人明鑒,據我觀察,貝裡安的目標很有可能是娜娜小姐。」
「哈哈,真是個可憐的傢伙……」查理士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看向貝裡安的眼神中的敵意也大大下降了。
波特陪笑幾聲,又說:「而且,這樣冒昧的行為並不討好,大人請看,娜娜小姐對他很不滿意呢!」
此時的阿倫,他感到貝裡安熾熱的目光實在太討厭,就轉過頭去和艾波琳說話,艾波琳也樂得如此,將手穿進了阿倫的臂彎內,酥胸緊緊的頂住了阿倫的手臂。
艾波琳忽然湊近阿倫,壓低了聲音,「娜娜,你的手臂很強壯呀!女孩子很少有你這麼強壯的,嘻嘻……」說罷還對阿倫眨了眨眼睛。
阿倫不禁也跟著眨了眨眼,然後才目不轉睛的盯著艾波琳,判斷著她的用意。
難道昨晚她在浴室真的看到了什麼?他的手心微微冒汗了。
不過他很快便判斷出艾波琳真的在很單純讚嘆著他的強壯,心裡不禁又起了個疙瘩,難道……難道面前這個火辣尤物竟是個同性戀者?要知道,在這個時代,同性戀是世人所不容的。
阿倫遐想之際,艾波琳似乎不敵阿倫的目光,臉竟然罕見的紅了,聲音變得更低了,夢囈般的說:「娜娜,你在看什麼呀……對了,雅玲的表兄好討厭,老在盯著你看。」顯然,她是想轉換話題了。
阿倫歪過頭瞥了下貝裡安,深以為然的說:「同感,真是個討厭的傢伙。」
貝裡安總想將話題繞到阿倫的身上,阿倫豈會讓他得逞,每次都輕描淡寫的將話題引到別處去。但對於白露而言,貝裡安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能引起她的興趣,阿倫不由得暗暗猜測,白露是否對這個和自己一樣輕浮的男子有著特別的好感。在這一點上,阿倫是誤會貝裡安了,在鳳凰城,貝裡安王子一直是以高傲著稱的,在命運的作弄下,他才向「美艷」的娜娜小姐低下了高貴的頭。
不知不覺中,眾人已來到巍峨壯觀的星雲競技場外,只聽到場內不時傳出陣陣歡呼,好奇的艾波琳便提議進去參觀一下,這個提議得到了所有人的認同。
貝裡安為了顯示自己的淵博,邊走進競技場邊解釋說:「星雲除了對太古文化有著獨到的認識,它還是一個重視武力的地方,競技場裡崇尚的就是武道精神,人們在裡面常常分成兩組,每組五人,穿上特製的衣服,然後在模擬出來的環境下進行對決。」
鳳雅玲微微一笑,說:「聽說這個競技項目每年都舉行一次,獲勝者還將得到學分。」
貝裡安笑道:「雅玲,你手癢了?什麼時候讓為兄領教一下神龍第一女劍手的風采呀?」
「表兄,你又在笑話人家了!」鳳雅玲的笑容依舊淡然自若。
阿倫將這些對話聽在心裡,這兩個人自己都曾暗暗觀察過,貝裡安腳步沉穩,神氣內斂,在人類世界可算是第一流的高手,不過自己仍有信心在短時間內將他擊倒,至於鳳雅玲,她神龍家特有的東方武術固然聞名,但她本人怎麼看也頂多和A級騎士的水準差不多。
說話間,一行人已進入競技場內,跟隨在他們後面的人群少說也有過百,這支隊伍可謂浩浩蕩蕩,幸好星雲的競技場建設頗具規模,所以裡面有足夠的空間容納他們。
圓形競技場的正中央,一大片土地被透明魔法結界所籠罩覆蓋,空地的邊緣是鬱鬱蔥蔥的茅草地,中心是一大片針葉林,一條人工河從其中穿過,一直連到結界的邊緣。河上只有一條籐橋,兩根鋼絲橫拉兩岸,用節節鐵絲織成網兜狀,再在網兜狀底部鋪上一塊不足尺寬的木板,一塊接一塊伸向對岸。
在太古魔道的氣氛模擬下,場上正下著濛濛細雨,兩隊選手正利用場上的環境和天氣變化,用毅力和智慧,配合武技,進行著對決。
橢圓形的觀眾席上少說也坐有五六千人,其中除了學生,不乏講師和教授前來捧場,人人屏息觀看,看到精彩之處便發出陣陣熱烈的歡呼。
阿倫等人找了幾個連著的空位坐下,場上顯然已接近高潮部分,觀眾們的驚嘆聲和掌聲漸漸頻繁起來。
「有人,有人死在裡面了?」白露忽然失聲驚叫。
果然見場上的叢林邊、樹叉上掛著兩具一動也不動的屍體。
貝裡安為了白露的驚叫為之啞然失笑,溫柔的說:「白露小姐,請勿驚慌,選手們都穿上了特製的衣服,衣服上有一層相當於人體同等生命值的保護層,當保護層被對手擊破時,該選手便會昏迷過去,而被宣布在這場競技已經『死亡』,請注意,僅僅是在這場比賽中死亡,他真人只是昏迷過去而已。事實上,在星雲的競技場裡,傷亡事件是極少發生的。」
白露輕輕的拍了拍胸口,臉上露出釋然的神情,微笑說:「真嚇了我一跳呢!小妹孤陋寡聞,真叫王子見笑了!」
貝裡安微笑說:「這種競技方式是近年來星雲在太古魔道方面取得決定性突破後,才開始推行的,尚未在人類世界裡流行起來,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這種新興的競技方式,白露小姐又怎麼會算是孤陋寡聞呢!」
白露小姐對著貝裡安甜甜一笑,以示對他的善解人意表示感謝。
貝裡安又轉向了阿倫,微笑說:「娜娜小姐,你喜歡武技方面的活動嗎?」
然而,阿倫的精神已完全放進了場上,無暇理會貝裡安了。其實不單他,全場的焦點都集中到了競技場的正中央,其中包括跟隨著他們進場的百多名新生。
這場比賽顯然已經到了白熱化的階段,紅隊只剩下兩名選手,而藍隊卻是戰術運用得當,五名選手無一倒下。紅隊剩餘的兩人為了不再分散火力,已走在一起,躲進了叢林的深處。藍隊的五人採取包夾戰術,逐漸將包圍圈收窄。
結局本已可預料了,但為何大多數人們的目光中還是充滿了期待呢?阿倫默默觀察了一下場上觀眾的反應,他的目光最後落在了紅隊那位身材修長的男子身上,此人實力非比一般,如果戰局能有所扭轉,關鍵一定就在此人身上了。
又是一陣熱烈的歡呼聲,紅隊另一名選手因為步伐沒有跟上,被追蹤者追上,在三名藍衣的圍毆下,迅速倒了下來。
阿倫不禁暗暗讚嘆一聲,並不是因為藍隊的戰術運用,而是讚嘆剩餘那名紅衣男子的勇決,他眼看同伴掉了隊,對手又已洶湧而至,他並沒有婦人之仁的回救,而是選擇立即逃離,迅速尋找下一個隱匿地點。
在當時那樣的時刻,換作是任何人都會有絲毫的猶豫,考慮一下是否回救,但此人竟毫無猶豫的選擇立即逃逸,如果他在現實中也有這樣的勇氣,那麼將是個相當可怕的傢伙。
假如不出什麼意外,藍隊應該贏得這場比賽了,為何觀眾的神情變得更期待了呢?難道這個男子真有什麼不凡之處?產生這樣的想法後,阿倫的目光中不禁也產生了少許的期望。
那男子果斷的捨棄同伴後,直直奔向河流的方向,卻沒有過那道籐橋,撲通一下便跳進了水中,幾乎沒有濺出什麼水花。
場上的幾千名觀眾對於這一切當然看得清清楚楚,但身在局中的藍隊並不知道對手的去向,跟著對手逃逸的方向飛奔而去。五個人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迅速過橋,身手相當矯健,搖搖晃晃的籐橋在他們的腳下如走平地一般。
阿倫聽到鳳雅玲在他一旁發出輕輕的議論,「藍隊的人精神開始鬆懈了。」
五對一,這樣壓倒性的優勢,任何正常人都會在精神上出現一絲鬆懈的,但精明的戰士就可利用這麼一瞬間的精神空隙,將對手置於死地。
當最後一個藍衣過橋時,潛伏在水底深處的紅衣男子忽然穿水而起,伴隨著濺起的水珠,他手中利劍鋒芒一閃,那藍衣還沒搞懂怎麼回事,人已撲通一聲掉進了河流之中。
他那幾個同伴發覺身後有異,急忙同時回身相救。紅衣男子絲毫不戀戰,甚至連看也不去看那幾人一眼,身形一閃,重新跑回原路,隱進了樹林之中。
場上又是一陣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他們大多數人都是中立派,只要是精彩的場面,就能贏得他們的掌聲。
阿倫身後一個導師發出了讚嘆,「不愧是魯迪斯啊!竟然秒殺了瓦哈里!」
另一人也說:「儘管是偷襲,但也實在令人叫絕啊!」
阿倫卻是默默回味著這個名叫魯迪斯的男子剛才的那一劍,這樣千錘百鍊,充滿一往無前氣勢的劍術並不是說朝夕練習就能修煉出來的,除了過人的天分,此人一定經歷過多次沙場的生死惡鬥。 有回復再貼 無人看嗎???? mark兄不好意思, 小弟早幾天好忙, 未有時間睇文, 請Mark兄繼續努力:)
先+15鼓勵:) 無緊要^^
有人看我就會繼續的了^^
~第六章~
魯迪斯剛進樹林,立即摘下自己的帽子,往前方砸去。那頂帽子就像被人工操控著一般,劃出一道美妙的弧線,擦過樹葉,帶出陣陣輕微的風聲,飛進叢林的深處,他本人幾乎同時就隱匿在一棵巨松之後。
阿倫聽到了貝裡安喃喃的評價了一句,「這個傢伙真有膽色啊!」
阿倫不禁也默默的點了點頭,這個叫魯迪斯的傢伙又想故技重施了。眼看就能取得完勝的人們是最容不得半點失敗的,現在那幾個藍衣的身心狀態並不適合對決了。
果然,那幾個氣急敗壞的藍衣越過魯迪斯藏匿的那個位置,徑直往魯迪斯那頂帽子拋出的方向追去,魯迪斯又一次故技重施,手中長劍厲芒一閃,跑在最後的那個藍衣一聲不哼就倒了下去。
魯迪斯臉上無絲毫得意之色,一臉冷峻,腳下沒有絲毫停留,身形如疾風一般衝了上去,跑在剛剛倒地的那個藍衣前面的傢伙察覺身後有異,猛然回過頭,恰好迎上了魯迪斯的劍刃,想必他還不搞懂是怎麼一回事,人已經倒在了草地上。
剩餘的兩個藍衣駭然回頭,察覺到形勢正急劇轉變時,魯迪斯已悠然轉身,又再往河流的方向跑去。
急怒攻心的兩個藍衣慌忙掉過了身形,怒吼著去追趕這個神出鬼沒的敵人。
他們輸了!阿倫在觀眾席中默默下了結論。不過如果魯迪斯一開始就採取這種偷襲戰術,肯定不能奏效,場上都是第一流的高手,一開始步步為營,哪容得你輕易就偷襲到,魯迪斯是利用上了對方勝券在握的心理,也就是在他們心理上最弱的時刻,取得了翻盤的效果。
形勢轉換得實在太快,全場停止了所有的聲音,甚至連掌聲和歡呼都忘了,人人屏息看著魯迪斯的一舉一動,彷彿這一刻他成了神奇的化身。
轉眼間,魯迪斯已踏上了那座籐橋,心細如阿倫等人才能發現,他在踏出第二步的時候是特別用力的,神志已經變得有點激憤的兩名藍衣不容有疑,想也沒想就緊追了過去。
跑在前面的那個藍衣「哎呀」一聲,在橋中央的騰板上踏出了一個洞,腳立即被騰板下的鐵絲網勒住了,魯迪斯像是早已計算好了一般,同時閃電轉身,一劍就砍在連接兩岸的鋼絲上,整座籐橋立時有大半都塌進了水裡,包括那個腳卡進了鐵絲網裡的藍衣,魯迪斯幾乎是在砍斷鐵絲的同時,飛身躍進水裡,水面上飄起了幾個大大小小的水泡。
那名倒霉藍衣的同伴顯然缺乏應變力,他起碼猶豫了三秒鐘,才跟著飛身跳進河裡搭救同伴。看得阿倫暗嘆一口氣,這傢伙在這樣的時刻還猶豫,三秒鐘就可以決定最後的結果,他錯過最後的機會了。
果然,水面上翻過了幾個小浪花後,漸漸又再恢復了平靜,魯迪斯緩緩浮出了水面,施施然以自由式慢慢游回岸邊。
場上的太古擴音筒發出了裁定,「帝王學院代表隊對決物理攻擊學院代表隊的友誼賽完滿結束,恭喜帝王學院勝出!」
這時,全場觀眾才懂得發出如雷般的掌聲和歡呼聲,全場的人都情不自禁的站了起來,對眼前這個男子致上自己的敬意。魔法結界製作出來的保護層慢慢褪去,場上的魯迪斯終於聽清了轟然的掌聲和看到了瘋狂叫喚他名字的人們,他謙虛的向各個方向的人們鞠躬。
阿倫也由衷的站了起來,為眼前這個厲害角色鼓掌。
掌聲歷久不息,阿倫默默觀察著周圍眾人的神情,有興奮的、有崇慕的,也有嫉妒的……但他看到鳳雅玲的神情時,心中暗叫不妙,鳳雅玲此時的眼睛裡正蕩起絲絲漣漪,那是一個女子遇見心上人時才會出現的眼神。
唉,查理士先生,你離失敗又走近一步了!阿倫這樣想的時候,不知為何,自己也為鳳雅玲這種眼神而感到一陣酸溜溜的。
「娜娜小姐,請相信,如果是我,我也能做到像他那樣的!」貝裡安一邊鼓掌一邊堅定的說,像是提醒阿倫自己的存在。
「哦,我也相信是這樣的!」阿倫無精打采的應了一句。
這場競賽完滿的降下了帷幕,人們化做潮水,湧出了競技場,幾乎每個人都在討論著剛才比賽中那些驚心動魄的畫面。
這樣的討論,一直延續到了五○二宿舍。
鳳雅玲固然不斷的邀請同伴和她一起回味著每一個細節,連明顯鍾情於貝裡安的白露在談到魯迪斯時雙眼也閃著光芒,甚至艾波琳這位疑為同性戀者的小姐也對魯迪斯充滿了興趣,相對她們來說,阿倫的反應就冷淡多了,心裡也很不是滋味。
這是崇尚武力的時代,擁有力壓群雄的武技和過人智慧的男子將得到世人的尊重和美女們的青睞,何況魯迪斯還長著一張相當有男子氣概的臉蛋……
「……娜娜,你是這麼認為的嗎?」鳳雅玲的美目深深注視著阿倫,熱切期待著這位見識不凡的女伴能說出一番不同的見解。
無奈阿倫叫她失望了,他愕然反問:「什麼?」
艾波琳哈哈的笑了,「娜娜,你走神走得還不是一般的離譜呀!」
鳳雅玲注視著阿倫,也淡淡的笑了,「我們剛才說,如果魯迪斯……」
「咚──咚──」的敲門聲為阿倫解困了。
「我去開門。」阿倫立即離座。
門外是瑪雅,她已經換上一套星雲的校服,看起來精神抖擻,身體發出淡淡的沐浴後的香氣,落在阿倫眼裡,感到瑪雅此刻可愛了許多,因為他正想退出身後那個沒完沒了的話題。他向女伴們招呼一聲,便隨著瑪雅走了出去。
看著阿倫的離去,鳳雅玲和艾波琳的眼中難掩失望之色,在她們心中,雖然與這位娜娜小姐相處的時間並不多,但已視她為自己的一個重要伙伴,或許是因為她溫文爾雅的舉止,也或許是因為她那精闢的見解,少了她,接下來的討論將會無趣很多。
鋪著大理石的道路上,阿倫與瑪雅漫步而行,大道的兩旁是紅彤彤的楓林,在西邊夕陽餘暉的映襯下,這條楓林大道顯得格外的詩意。
兩人很有默契,默默前行,彷彿害怕對方一哼聲就將這種意境破壞掉。
一直走到道路的盡頭,瑪雅才輕輕的嘆了一口氣,看著西方慢慢隱退的紅霞,感嘆的說:「很久沒試過這麼寧靜的感覺了。」
「我也是!」阿倫的目光慢慢變得深邃起來,他蔚藍色的瞳孔在夕陽的映照下,變幻成一種奇異的色彩。
當瑪雅轉過頭接觸到這樣的眼神時,心神一陣莫名的顫動,她忙將頭又轉了回去,深吸了一口氣,輕聲說:「阿倫,傳說中,你是個好色無恥的無賴……」
「我本來就是!」阿倫淡淡的笑了,夕陽為他迷人的笑容帶上了少許的落寞。
瑪雅輕輕接著說:「但根據我這幾天的觀察,你並不是這麼膚淺的人!」
「小姐,你也會說是幾天,幾天時間不足以讓一個人瞭解另一個人的!」阿倫微笑看著瑪雅,但瑪雅的目光始終不去接觸他的眼睛。
她仍繼續說:「你是不是在逃避什麼?所以你渴望變成另一個人,將自己偽裝成一個下流無恥的男人,藉此來掩蓋真實的自我!」
你是不是在逃避什麼?你是不是在逃避什麼?……
這句話彷彿一個驚雷轟在阿倫的腦海中,並且不斷的重複。自從七年前在飛龍沙漠的那個晚上之後,自己是否真的在逃避什麼?我是在逃避嗎?七年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如此直接的刺進阿倫的內心!
撕心的痛苦如同一條大毒蛇,吞噬著阿倫脆弱的心靈。飛龍沙漠上魔獸的咆哮、父母慘死時絕望的眼神、亡靈法師空洞得不帶任何感情的瞳孔,還有父母在他施展了詭異的法術後重新站起來的情形……那一刻,父母的眼神變得和那個亡靈法師一樣的空洞,他們已經變成了另一種生物,從此與自己形同陌路,從此他們的軀體仍在,卻喪失了靈魂,他瘋狂的呼喚著父母的名字,卻得不到絲毫的回應,或許,永遠也得不到他們的回應了……
令人痛不欲生的回憶令他的眼神更深邃,並逐漸變得迷濛,直到瑪雅緊緊的拉住了他雙手,關切的呼喚著他的名字,他才漸漸從回憶中清醒過來,發覺自己已淚流滿面。
瑪雅緊緊握住這位唯一一個能打動自己芳心的男子的雙手,察覺這雙手變得冰冷無比,他無聲的哭泣是如此的令人心神顫動,她在心慌意亂下,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安慰他,只有默默的,關切的注視阿倫,期望自己的目光能給予他少許的溫暖。
阿倫深吸了幾口氣後,才慢慢令自己的情緒穩定下來,他迎上了瑪雅的目光,知道剛才自己的失態拉近了雙方的距離,但他仍輕輕的甩開了瑪雅緊握著自己的手,淡淡的,平靜的說:「瑪雅小姐,你太多疑了,我並沒有逃避什麼!」
瑪雅若有所失的收回了雙手,盯著這雙動人心魄的眼睛,沉聲說:「迪.阿倫先生,你的眼神將你出賣了!還有,一個好色的男人怎麼會拒絕美女的牽手呢?你的行為也將你出賣了!」
阿倫知道自己剛才抗拒她牽手的行為,已經傷害了面前這位高傲的女情報官,但他仍沉聲說:「瑪雅小姐,請切記你我的身分,請切記我們現在的任務!這一個對於任務來說完全沒有意義的話題,讓我們到此為止!」
瑪雅的臉色頓時蒼白了許多,身體不自覺的後退了一小步,是什麼樣可怕的力量令眼前這名男子緊緊的封閉起自己的心靈呢?她知道,要打開這個男子的心扉,並不是短時間就輕而易舉能做到的。
她聽到自己的語氣慢慢變回冰冷,冷冷的說:「娜娜小姐,請您原諒我剛才的無禮,我向您鄭重道歉!」
阿倫默默的點點頭,算是應付了瑪雅的道歉,他緩緩地擦著臉上的淚痕,默默觀察了一下周圍,行人稀少而且大多匆匆而行,應該沒有人看到自己剛才的失態。
兩人繼續前行,繞過星雲的中心花園廣場。
瑪雅進入到另一個話題,「今天下午在競技場上……」
又是要說魯迪斯的!阿倫皺皺眉,輕輕的打斷瑪雅說:「關於魯迪斯的過人之處,我已經聽了一個下午,所以不必重複了。」
瑪雅敏感的心靈立即察覺到阿倫的想法,臉上不禁重新出現了笑意,這個內心冷漠的男子竟然罕見的出現了嫉妒情緒啊!她微笑說:「魯迪斯的確不凡,但我要和你說的並不是這個。」
「哦?」
瑪雅說:「在競技場的時候,十姐妹的乾弟弟剛好坐在我的後面。你聽過十姐妹嗎?」
天色漸漸沉了下來,道路兩旁的路燈紛紛亮起,前往晚修的學子們令校園的道路又再熱鬧起來,兩人不得不重新走近,避免他們的對話外洩出去。
阿倫回答:「十姐妹?是不是以不朽之峰為中心,在星雲山脈一帶頻頻作案的那幫女盜賊團伙?她們和疾風一樣,擁有流氓軍團的稱號,不同的是規模而已。」
瑪雅淡淡一笑,她知道傭兵協議那事阿倫仍耿耿於懷,她說:「傳說中,這個團伙由十個貌美如花的女子率領,活動地帶正如你前面所言。她們認了一個乾弟弟,叫菲斯普,他今天剛好坐在我後面。」
「這與我有什麼關係?」阿倫奇問。
瑪雅說:「有,當然有!他說他一定要強姦你!」
「什麼?」阿倫為之啞然失笑,說:「他說要強姦就強姦,那星雲的警戒隊豈不是很沒面子嗎?」
瑪雅說:「娜娜小姐,切莫大意!菲斯普在校的四年裡,曾有五名美艷的校花失蹤。要知道,死亡和失蹤是有很多差別的,有些人其實已經死亡,但因為無法找到他們的屍體,所以在世人眼中,他們僅僅是失蹤,並不是死亡!」
阿倫說:「據你手中的情報,她們的失蹤都和菲斯普有關?」
瑪雅點頭說:「對!每一個失蹤者失蹤前的幾天,他都曾經宣布要強姦她。但因為沒有任何證據顯示與他有關,每一宗失蹤案最後都變成了懸案,星雲奈何不了他,因為沒有證據,口頭上的性幻想並不能構成罪名!同時,因為他身後有一個臭名遠揚的盜賊團伙支持,菲斯普本人又擁有相當強悍的武技,所以很多人都敢怒不敢言。」
阿倫不禁湧起了一點激憤,怒道:「這個叫菲斯普的傢伙實在太可恨了,姦就姦了,為何還要殺人呢?」
瑪雅翻了一下白眼,顯然對阿倫觀察問題的著眼點不敢苟同,她冷冷的說:「你還是先擔心一下你自己吧,娜娜小姐!菲斯普在大競技場上,注視了你很久很久,然後就高聲宣布要強姦你,不過他的聲音和歡呼聲同時響起,所以聽清他說什麼的人並不多。」
「哦,我知道了。」阿倫淡淡回應。
瑪雅看著阿倫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冷冷的提醒說:「娜娜小姐,不要以為自己是個男人就不擔心這種事情的發生。要知道,你的武技是如此的低微,而且說不定那個菲斯普有什麼特殊的嗜好,就算到那時發覺你是個男人,仍然會幹出那種禽獸行為,然後再讓人們永遠都看不到你!這絕對不是危言聳聽!」
阿倫眼中閃過笑意,說:「瑪雅小姐,謝謝你的提醒,我會注意的!」
繞了校園半圈,他們踏上了回宿舍的道路。
剛剛入夜的校園充滿了恬靜的美態,不時吹來的陣陣海風為走在路上的行人帶來了清爽的快意。
瑪雅說:「你和鳳雅玲又相處一天了,有什麼新發現嗎?」
阿倫淡淡回應說:「查理士大人離失敗更近了。據我觀察,鳳雅玲對今天在競技場上大出風頭的魯迪斯深有好感,嗯,準確點來講,已近乎於一見鍾情了!」
「哦?竟有這樣的事,不過也難怪……」
瑪雅擔憂的皺了皺眉,魯迪斯的確是屬於那種輕易就可俘虜女孩子芳心的男子,自己的芳心完全被阿倫占據的時候,仍情不自禁的對這個男人產生不少好感,他的魅力就可見一斑了。不過,身邊的阿倫如果也有像魯迪斯那樣的武技的話,那他的魅力將變得多可怕呢?甚至還遠在魯迪斯之上吧……
她轉過頭看了看阿倫,唉,算了吧!這個武功低微的傢伙,看他輕浮的腳步和絲毫沒有節奏感的呼吸,可能連個D級騎士都不如啊!
阿倫看著瑪雅的眼神閃爍變動,哪知道她此刻微妙的心情,沉聲問:「魯迪斯是什麼人?」
瑪雅簡潔的回答:「西方冰風家族族長的兒子,冰風家族第一順位繼承人!」
「好顯赫的出身啊……」阿倫喃喃的評價。
瑪雅點頭說:「事情是有點麻煩,查理士大人多出了一個這麼強而有力的競爭者,為任務的完成又增添了不少難度啊!」
不知不覺中,他們走到了查理士、波特他們的宿舍樓前。
瑪雅停下了腳步,說:「娜娜小姐,我要去見見查理士大人,你和我一同前往嗎?」
「不必了!」阿倫一想起查理士那噁心模樣就反胃。
瑪雅似是體諒阿倫的心情,說:「那好吧!我們的宿舍離這裡已經不遠了,小姐您先回去吧!」
「好!」
阿倫爽快的答應了,因為他感覺附近另一座宿舍樓裡,有一道貪婪的目光正默默的注視著他,他瞥了一下那棟宿舍樓,一道人影正飛速的跑下來,他想起了瑪雅善意的警告,聯想到那貪婪目光的主人。
自己也太久沒運動了!不知是為了聽到瑪雅描述那幾個可憐女子的慘事引起的惻隱,還是今天看到魯迪斯武技時的興奮,又或者是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刺激了他的心靈,令他需要發洩。他不知道,也懶得去分辨這種情緒,他只知道自己正離開了回宿舍的道路,專找偏僻的小路走,而後面有一個男人正遙遙地跟在身後。 ~第七章~
當阿倫用了半個小時走到星雲邊緣的一個陰森密林中,連他本人也覺得有點不耐煩時,後面那個男子終於動手了。
他動手的方式十分大方得體,直接從後面飛奔而近,速度相當驚人,來到阿倫面前就立即停下,說停就停,動作十分俐落瀟灑。
他長著一張並不難看的臉,但因為常常冷笑的緣故,令這張臉看起來十分陰冷深沉。
他對阿倫深深鞠了一個躬,抬頭微笑說:「娜娜小姐,你好!我是菲斯普,我是特地前來強姦你的!」
哈,果然是你!相當不錯的開場白,你沒有令我失望。阿倫滿意的打量菲斯普,微笑說:「你好,菲斯普先生!」
菲斯普為阿倫過分的鎮定感到了驚訝,但他很快便從容的說:「娜娜小姐,在面對一個經常強姦美女的人來說,你的勇氣十分可嘉!」
「是嗎?」阿倫保持笑容,並細心聆聽四周,他要再一次確定沒有人在這裡。
菲斯普的笑容逐漸變冷,變猙獰,盯著阿倫的目光緩緩變得熾熱起來,說:「娜娜小姐,自從今天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無法自拔的想強姦你,真沒想到我這個想法這麼快就變成了現實,可見神一直在眷顧著我啊!」
看著菲斯普在獰笑中一步步向自己走近,阿倫笑得更甜了,說:「菲斯普先生,姦就好,千萬不要殺啊!」
「那就視情況而定,我的小綿羊!」菲斯普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雙眼緊緊的盯著阿倫的胸脯。
阿倫退後了兩步,他還想多說兩句,「你入學四年來,有五個校花失蹤了,都是你幹的嗎?」
「只有四個是,還有一個並不是我做的,可見星雲裡愛好強姦的人並不單單我一個!」菲斯普一邊走一邊在脫自己的衣服,「娜娜小姐,你是我強姦過的所有女子當中表現得最鎮定的,日後我會記住今天的。」
「你一定會記住的!」阿倫甜美的笑容變得詭異起來。
「嗷──」菲斯普怪叫一聲,往阿倫飛撲而去,他的思想已從人退化成了野獸。
阿倫保持住詭異的笑容,飛起一腳,狠狠的踏在了菲斯普的肚皮上,菲斯普慾望的聲音立即變作了痛苦的慘嚎,人直直飛到了半空中。在菲斯普快要落地的時候,阿倫又再輕描淡寫的踢出一腳,正正踢在了他的腰間,他的身體立即變成橫飛,高速的撞在了一棵大樹上。
當菲斯普的身體快撞到樹幹的時候,他凌空一掌拍在樹上,留下深深的掌印,他的身形就在空中逆轉了一圈,平穩落回地上。他單膝跪地,左手撐在身前,粗喘著大氣,狠狠的盯著眼前這個女子,目光中全是驚駭,是自己剛才大意,還是這個女人真的擁有無法想像的實力,需要自己用盡全力才能化解她輕輕踢來的一腳……
阿倫背負起雙手,笑咪咪地向菲斯普走來,但他的笑容在月色下變得越來越詭異了,他柔聲問:「菲斯普先生,你不是說要強姦我的嗎?你還在等什麼呢?」
「嗷!」菲斯普又再低吼一聲,俯身往前向阿倫疾衝而去,他不甘心將到手的獵物放棄,剛才的失誤很可能只是一個意外。
阿倫眼中嘲諷的笑意更濃了,仍然緩步前行,到菲斯普快來到身前時,又是輕輕踢出一腳,便令菲斯普所有華麗的進攻招式都變作了破綻。他的腳尖正正地踢在了菲斯普的下巴上,菲斯普的身體便如斷線風箏般,遠遠的飛向了一邊
菲斯普的下巴頓時發出一聲骨頭碎裂的聲音,他悶哼一聲,心裡不再有絲毫懷疑,眼前此人的實力是自己無法挑戰的,最可怕的是他從頭到尾連手也沒有動過,僅僅用一隻腳就將自己逼得沒有絲毫的還手之力。
想到這裡,他知道自己已經面臨出道以來最可怕的危機了,不敢再有絲毫猶豫,當身體快要著地的時候,用巧力一拍,身形已往遠方疾射而去,為了能第一時間迅速擺脫身後那個恐怖的高手,他不惜用壽命作為代價,使用他的逃命絕技「幻影」。
數道與他一模一樣的身影從他身上幻化而出,分別奔向各個不同的方向。
只有神才能分辨出我逃往哪個方向,雖然耗費了數年壽命,但總將性命保住,身後那個怪物到底是什麼人,以後一定要調查清楚……正當菲斯普以為自己已經僥倖逃脫,面前忽然就出現了阿倫微笑的面孔,這令菲斯普完全驚呆了,他什麼時候追上來的,為何連絲毫腳步聲也沒有?
正在菲斯普無比驚愕間,阿倫又再向他走來了,腳步依舊像之前那樣不緊不慢,他微笑說:「菲斯普先生,你掌握了一項相當不錯的逃命技能,可惜你的動作太慢了,又可惜對手是我,不然就一定讓你跑掉了!唉,可惜時間不允許,不然我真的很想示範一次真正的『幻影』給你看看。」
菲斯普怒吼一聲,垂死一搏地向阿倫再次撲去。阿倫踏地而起,右腳在空中劃出一個半圓,重重地掛在菲斯普的小腹上,將他重重地踢倒在地上。
「我不喜歡讓人痛快的死去,我喜歡折磨人,菲斯普先生!慢慢聆聽死神靠近的腳步也是一種美態,你說對嗎?」菲斯普先前的獰笑已經變到了阿倫臉上,他身形一晃,又已來到了菲斯普的身前,一腳狠狠的踏在菲斯普的下陰處。
「我向你保證,菲斯普先生,你永遠都無法再使用那個部位使壞了!」阿倫已經下了決心,連聲音也變回了男聲。
看著獵物變成獵人,菲斯普眼睛裡寫滿了恐懼,肉體上的痛苦更是令他發出陣陣求饒的哀號。
「想想你強姦過的每一個可憐女子,想想你用殘忍手段將她們殺死的瞬間吧!菲斯普先生,這些應該都是你平常最快樂的回憶吧!現在將變作你準備向神懺悔的資料!」阿倫又在獰笑中踏碎了菲斯普一隻眼珠。
菲斯普做夢也沒有想到,以自己這樣強悍的實力,竟然會被人在短短的幾個回合下就擊倒,但痛不欲生的感覺已經不容得他去多分析了,他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立即死去,免受眼前這個惡魔的折磨。
他用他剩餘的一隻眼睛看向阿倫,這個不知是男是女的怪物,在月光下獰笑著看著自己,那張美麗無瑕的臉此刻因為施虐而變得有點扭曲了。
「菲斯普先生,我被你那隻單眼看得很不舒服,你知道,我討厭你這樣的注視,為了表達我的厭惡,我將讓你永遠面對黑暗,無盡的黑暗!」阿倫用手中揀起的葉子飛向了菲斯普剩餘的那隻眼睛,輕飄飄的樹葉彷彿變作了硬物,直直的插進了菲斯普的眼睛裡。
血肉飛濺,極度的痛苦令菲斯普的叫聲更慘烈了,已經虛脫了的他,不知哪裡又來了力氣,在原地瘋狂的打滾起來,這令他的臉和身體粘滿了血和泥巴。
「混蛋!惡魔!你這樣殘忍,這樣暴戾,神將會懲罰你!」菲斯普號叫著,詛咒著,罵著大陸上各種各樣惡毒的方言。
「哦,不!菲斯普先生,你怎麼可以這樣詛咒我呢?雖然我沒有親眼目睹你怎麼去傷害那些可憐的女子,但我是一個很有想像力的人,每當我想到那些畫面,我就悲憤難平,所以我是替那些可憐的女子討回一些公道而已,我想,神非但不會懲罰我,還會讚賞我這種義舉的。」阿倫在說話間,又用樹葉切掉了菲斯普的鼻子和一隻耳朵。
「我是十姐妹的乾弟弟,你會遭到你無法想像的報復!惡魔!」
「哦,沒有人會知道是我幹的。菲斯普先生,正如你所見,這裡一個人也沒有!」阿倫在獰笑中又卸下了菲斯普的一隻手臂。
阿倫又說:「菲斯普先生,在太古文學裡,曾有這麼一句話,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那就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如果真有輪迴,希望我這句格言能陪伴你度過下一個生命旅程!」
「啊!」菲斯普又失去了另一隻手臂,「惡魔,我詛咒你,我不接受輪迴,我會化做怨靈,永遠糾纏你,直到你痛苦的死去!」
「呵呵,菲斯普先生,別老說些孩子氣的話好嗎?你也別滾來滾去了,多不方便我們交流呀!」為了令菲斯普不再滾動,阿倫隨手摘下了一根樹枝,樹枝似變作了最鋒銳的劍,劈在菲斯普的腳上,菲斯普那對健壯的腿從此與他說再見了。
「我要詛咒你世世代代,詛咒你千千萬萬年,詛咒你……」因為太過痛苦,菲斯普的話句已經在哀號中變得斷斷續續了,因為阿倫獨特的手法,他始終無法因為過度的痛苦而昏迷過去。
阿倫獰笑中的雙眼閃過了滿足的快意,他說:「好了,好了,菲斯普先生,我已經聽累你千篇一律的詛咒了,我一直給機會讓你說些新鮮一點的對白,無奈你老叫我失望,現在,我將讓你永遠的閉上嘴巴!」
阿倫用樹枝一下就插進了菲斯普的斷臂裡,然後將那隻斷臂狠狠的插進了他的嘴巴中,再用力的攪動了一圈,他的牙齒立即被一股陰柔的力量全部搞掉了。
菲斯普失去了說話的權利,痛不欲生的含住自己的斷臂,狠不得死神立即拿起鐮刀割斷自己的生命,無奈死神遲遲未至,所以他仍能聽清阿倫的話。
「菲斯普先生,請仔細聆聽,遠方隱隱傳來了腳步聲,對你來說應該說是天籟之音吧?都怪你叫得太大聲了,將星雲警戒隊給招惹過來。好吧!看在他們的份上,我就不再折磨你了!」
阿倫將那隻斷臂完全貫穿了菲斯普的喉嚨,輕聲說:「菲斯普先生,願你在地獄裡能找到宣洩的方式。你看我對你多好,並沒有讓你失蹤,而讓世人知道你的死亡。由此看來,我實在是個仁慈的君子!」
「咦?」阿倫側耳聆聽,腳步聲忽然靠近了許多,這支警戒隊裡有一個人的速度明顯快於他的同伴。
來人的步伐再次加快,離阿倫更近了,顯然聞到了血腥味,突然加速了。
「我是星雲學生警戒隊隊長魯迪斯,你是什麼人?」一道強烈的燈光遙遙朝阿倫的方向照來。
哦,是他?來得還真快!阿倫手中飛起兩片小樹葉,身形直直就往魯迪斯那個方向迎去。
小樹葉速度奇快,幾乎是剛離開阿倫的手就已來到魯迪斯的面前。魯迪斯慌忙側身避過,另一片樹葉已至,「乒」一聲打破了魯迪斯手中的魔法燈,那才是阿倫真正的目標。
當魯迪斯分辨出那僅僅是一片樹葉時,內心頓時無比震驚,只是一片樹葉就有這麼驚人的攻擊力,這是何等可怕的一個對手,甚至是自己生平首遇的頂尖高手!
這時烏雲恰好遮擋住了明月,四周變得一片漆黑,心智堅定的魯迪斯並沒有因為對手強大的實力而退卻,他拔出了那把為他帶來了無數榮耀的長劍,直接衝向那道黑影,期待在同伴到來之前將對方攔截住。
長劍在魯迪斯的氣勁下閃動出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顯得格外的耀眼奪目,它直指對手,伴隨著一往無前的氣勢,撞向那道黑影。
那道黑影迎面而來,似是絲毫不懼,當快要和那劍刃接觸時,忽然往左一閃,閃過有一米之多,又保持同樣的高速與魯迪斯擦身而來。
這怎麼可能?身體在高速往前奔跑,突然橫移是可以做到的,但仍然保持同樣的高速,這怎麼可能?這完全違反人體的自然規律了,難道是個幽靈?魯迪斯想到這裡,不禁心中一寒,但他立即又恢復了信心,就算是幽靈,我也要將他留下!
魯迪斯的這些想法只在瞬間完成,眼看那道黑影就要在自己眼皮底下溜走時,魯迪斯一個急停,頭也不回,反手就是一劍,準確的刺向了黑影的背心。
「咦,失傳了的反手劍!」
這是一個充滿了磁性的男聲,聲音的主人應該十分的年輕!魯迪斯默默的分析。
阿倫在措手不及下,堪堪避過了那一劍,但背後的衣服被劍刃砍下了一小片。他不敢再作絲毫停留,加快腳下步伐,消失在黑夜之中。
魯迪斯的心中此時卻是無比的震駭,這是他生平第一次用上反手劍也無法傷到對手,這個到底是什麼人?在完全漆黑的環境下,單憑我出手的方位就能判斷出我的劍術。
這時他的同伴才打著魔法燈急奔而至,看到魯迪斯一臉深沉的看著漆黑的盡頭,奇道:「惹是生非的傢伙呢?魯迪斯!」
「跑掉了,是個很年輕的男子!」魯迪斯沉聲說。
「跑掉了?在你眼皮下跑掉了?」他的同伴感到不可思議,魯迪斯在他們心中就是不敗的象徵。
「對!在我眼皮下跑掉的!等等,這是什麼?」魯迪斯低下頭看到了阿倫的衣服碎片。
他的同伴打著燈湊過頭來看,說:「看布料,這應該是女孩子衣服的料子啊!是那個傢伙掉下來的?」
「應該是他留下的,這是西方貴族女孩經常用來做服裝的布料,真奇怪啊!我剛才聽到的明明是男聲啊!」魯迪斯困惑的盯著那塊布料,看了好一會才將它放進自己的布囊裡。
「那肇事者應該是個喜歡穿女裝的變態狂!」另一個同伴判斷。
「或許吧……走,去看看那傢伙在那裡幹了些什麼!」魯迪斯搶過一個同伴的燈,往阿倫跑來的方向探去。
入目的情景實在觸目驚心,一個四肢全部被卸下、遍體鱗傷、五官不全、血肉模糊的男子,含著自己的斷臂,直直的倒在地上。
看到這麼血腥的一幕,也算見過場面的學生警戒隊成員,有幾個立時原地嘔吐了起來。
「塞爾,立即去通知星雲警戒隊的大隊長,這樣的事件我們學生隊伍是無法處理的。還有,你們所看到的一切,由這一刻開始,要作為最高機密來保密,這件事如果傳出去,會引起整個星雲的恐慌的!」魯迪斯沉聲吩咐,他的神色變得更凝重了。
這件事的元兇正從附近一家服裝店的後門走了出來,原來的衣服因為後背破了,不能再穿,所以他立即去偷了一件,本來他可以用自己的學號消費卡去買一件的,但為了不留下任何把柄,他還是選擇最直接有效的辦法。而這件衣服和原來那件有七八分相似,如果不是細心的人,應該不會發覺自己的換裝。
他施施然的走回大道,坦然面對路人愛慕或者妒忌的目光,一直走回宿舍。
在宿舍的門口,他就被一聲野貓的叫聲喚停了,接著他發現波特正縮在一個角落裡偷偷的向他打了個眼色,他心領神會,繞過宿舍樓,走向了他們的老地方,那面向沉寂之海的巨岩背後。
波特端詳了阿倫一會,才緩緩地說:「戰友,你的情緒在不久前得到過宣洩啊!你殺人了?」
「何以見得呢?」阿倫不置可否。
波特盯著阿倫的眼睛說:「因為你的眉頭比下午見你的時候寬了一點點,那是很微小的距離,普通人是發覺不到的,但我對人的表情曾做過特別的研究,你瞞不過我!」
阿倫漠然回視著波特,淡淡一笑,「戰友,你的想像力越來越豐富了!以我的武技和膽量,敢去殺人嗎?」
「嘿嘿,那倒是!不說這個無趣的話題了。戰友,今天感覺如何啊?」波特遞給了阿倫一根煙。
阿倫不客氣的接過,貪婪的吸了一口,才說:「一般,生命就是為繼續而繼續呀!」
「呵呵,精闢呀!你剛才去哪了?瑪雅那小娘說你應該已經回宿舍的了,搞得我在樓下學貓叫學了半天都沒人回應。」波特問。
「嘿嘿,令你嗓子受損,真是不好意思!我呀!發覺到一個絕色佳人,就跟著去瞧瞧啦!」阿倫漫不經心的說。
「呵呵,戰友啊!我說,所有的絕色佳人不都全集中在你五○二了嗎?」
「我說戰友,要放眼世界,不能局限於一個小小五○二呀!」
「哈哈,也對!那你跟蹤到那個美女住哪了嗎?什麼名字啊?」波特一副好奇的樣子。
「當然,一八八宿舍樓。」阿倫隨便編了個數字。
「一八八……一八八,見鬼!那是男生宿舍,戰友!」
阿倫趕緊補救,「哈哈,瞞你不過,原來那美女是去找他男朋友,我看得很沒趣,就回來了。戰友呀!你對星雲這麼快就熟悉了?」
波特淡淡的說:「我是為主人辦事的奴才命,哪敢不熟悉!」他忽然注視著阿倫的衣服,疑惑的問:「戰友,你今天穿的不是這套衣服啊!」
「不小心弄髒了,在外面換了一套!」阿倫輕描淡寫的化解,他早已清楚波特的觀察力與自己是在伯仲之間。
波特算是接受了阿倫的解釋,不再糾纏這個話題。
兩人默默的抽完一根煙,波特又遞了一根給阿倫,忽然說:「我覺得艾波琳挺有味道的,你覺得呢?」
「什麼?再說一次!」阿倫有點驚訝的看向波特,要知道,艾波琳很可能是個同性戀啊!
波特笑了笑,說:「你聽清楚的,我不重複!」
阿倫壓下了透露艾波琳很可能是同性戀的念頭,笑著說:「看你蠻認真的樣子,什麼時候開始的?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
「不是,第一眼看到她沒什麼感覺,但越看她就越有味道!」波特的樣子很坦然,「戰友,我想,我墜入愛河了!」
「哈哈,你又來了!」阿倫不屑一顧,因為波特過去在疾風的口頭禪就是「我想,我墜入愛河了」。
「或許,這次真的有點不同……」波特說:「對了,你第二天接觸鳳雅玲,有什麼新想法嗎?」
阿倫淡淡一笑,說:「瑪雅告訴查理士情報的時候,你也應該在旁邊吧?」
波特敦厚一笑,注視著阿倫說:「但我很想聽你再說一遍。」
阿倫打量著波特,這位戰友對鳳雅玲的關注似乎已經超出手下對主子賣命的忠心了,但他出於友情,還是將對瑪雅說的話,向波特又說了一次。 ~第八章~
與波特談話結束後,已經是半小時以後的事情,宿舍樓已經關上了大門,於是,娜娜小姐就很沒儀態的爬過了那大鐵門,然後在宿舍管理員發現之前,閃進了大樓之中。
這已經深夜時分,阿倫輕手輕腳的將五○二宿舍門打開,他的三位同居美女早已甜甜入睡。
他藉著月光,摸進了浴室之中,在溫水的沖洗下,懶洋洋的倦意便湧上了身體,他忽然想起自己已有兩天沒睡過好覺了。
當阿倫躺到床上時,已經是凌晨兩點多了。
柔和的月光靜靜的灑在窗台上,他用與月光同樣柔和的目光注視著睡在他對面的鳳雅玲,她無瑕的臉蛋被月色染上了一層銀色的光芒,令她看起來是如此的美麗和聖潔,猶如代表天宿中最美麗的女神一般。阿倫的心中湧起了一陣莫名的甜蜜,將打呼嚕和說夢話的擔憂都拋到了腦後,隨著疲憊的襲來,他終於也緩緩的合上了眼睛。
但天意似乎就是不讓阿倫好好的睡上一覺,在後半夜的某個時刻,阿倫被一陣正向他走來的輕微腳步聲驚醒了,他心中暗暗一驚,是誰能瞞過自己進入這房間的?他全身的毛孔立即又再放鬆,模擬出自己仍在睡眠狀態,讓自己的眼睛微微張開了一條細縫,觀察著腳步聲的方向,心中立時暗罵了一句,原來是艾波琳。怪不得自己感覺不到有人曾進入過這房間,原來來人是房間裡的人,她想幹什麼?都這麼晚了……
艾波琳慢慢的來到了阿倫的床前,半跪了下來,以無比深情的目光深深地注視著阿倫。阿倫本已放鬆的心情又再警惕起來,因為艾波琳的小手已撫上了他的臉,可以感覺得出對方的溫柔,如果是男性身分,阿倫會十分歡迎美女對自己採取這種曖昧的行為,然而現在自己是女性身分。
為了避免對方的進一步行動,阿倫正尋找著有效的解決辦法時,嘴唇已經被艾波琳封上了,濃郁的女性芳香狂湧而至,艾波琳誘人的香舌在他嘴裡柔和的挑逗著,阿倫一陣昏眩,自己的初吻竟在被動的情況下被人劫去了!
此時,阿倫已確定艾波琳的確是個同性戀者了,他做好了心理準備,要是艾波琳有進一步行為的時候,他就立即翻身。要是給她摸自己的其他重要部位,那此刻這種曖昧的甜蜜將會變成自己在星雲的悲劇──「一個叫迪.阿倫的人妖曾在星雲待過」,那將成為人類世界各大小報紙的頭條。
艾波琳忽然在阿倫耳邊夢囈般的說:「娜娜,我很想控制住自己,但做不到啊……請原諒我這種世人所無法理解的感情和行為,好嗎……我期待著,能有這麼一天,我能擁有你永恆的愛……世人也會接受我們的愛情和觀念……」
幸好,艾波琳或許還有著一份僅存不多的矜持,也或許是怕驚醒阿倫,她並沒有進一步侵犯美艷的娜娜小姐。在熱吻了阿倫一番後,她便靜靜的退回了自己的床上去。
阿倫輕輕的鬆了口氣,為自己這份忽然而來卻又莫名其妙的艷遇感嘆一陣子之後,發覺自己已經無法入睡,明明十分疲倦,卻又無法進入睡眠狀態,這是一種十分痛苦的半亢奮狀態。
翌日,阿倫成為了五○二宿舍第一個起來的人,他又沐浴了一次,換上嶄新的星雲校服後,女伴們才紛紛起床。
女伴們問起阿倫昨晚的去處,阿倫胡謅一番便混過去了。他偷偷的觀察艾波琳,察覺她神色如常,就像昨晚什麼也沒有發生,阿倫也樂得如此,也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不過,鏡中人眼睛下淡淡的黑眼圈卻在清晰的告訴他,自己已經快有三天沒好好睡過一覺了。
第一天開始學院的生涯,大多數人都是存在著興奮的,道路上處處是新生清脆且爽朗的笑聲,伴隨著晨曦小鳥們的鳴叫,星雲顯得生氣勃勃。
瑪雅遠遠對著阿倫一笑,不知為何,阿倫感到她的笑容遠沒有以前冰冷了,她的笑容裡似是多了點親切和眷戀之意。阿倫回以一笑,便算招呼過了。
像昨天那樣,鳳雅玲仍在左邊拉著他的手,艾波琳在右邊挽著他的臂彎,與昨天不同的是,他的精神狀態更差了。在疾風傭兵團的後勤部懶散慣的他,隨著亢奮狀態的逐漸褪去,該死的疲憊又再慢慢襲來。
瑪雅遠遠看到阿倫開始呵欠連連,便離開了自己的同伴,將阿倫從他的女伴裡借走,冷冷的,略帶憤怒的低聲問:「你昨晚幹什麼壞事了?」
這樣問話的語調,已經有點不太像正常的同僚關係,反倒有點像美麗的嬌妻正責問著不忠的丈夫。
想起昨晚香艷旖旎的一刻,阿倫搖搖頭,嘆了口氣,就算將真相告訴瑪雅,她也不可能相信,如果將故事裡的身分對調,她才會深信不疑,因為那本來就是她腦海裡構想出來的畫面。所以阿倫選擇壓低聲音回答:「瑪雅小姐,我在後勤部懶散慣了,所以還是不太適應星雲晚睡早起的生活。」
瑪雅瞪了阿倫一眼,不過還是勉強接受了阿倫的說法,輕聲說:「第一天上課,別打瞌睡,那會破壞你形象的。」
阿倫淡淡苦笑,「你是擔心我會破壞我在鳳雅玲小姐心目中的形象吧!因為那會影響我取得的情報。」
瑪雅為之語塞,用複雜的神情注視著阿倫,低聲說:「這裡人多,不和你說了,學院裡面見吧!」
隨著人流,走過星雲西區的園林,一行人來到了太古文化學院的大樓前。恢弘的太古大樓前是一座大型的碧綠噴泉,但繞過噴泉再回頭看時,噴泉的顏色已變換成了銀灰色。原來這座噴泉可以隨著時間的轉換和周圍的人流來調節自己的色彩,十分具有觀賞性。
太古文化學院的主幹大樓採取了一種相當獨特的建設手法,完全有別於星雲裡的其他大樓,它頂端呈橢圓,左右兩翼向外偏出了許多,令它的外形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天平,配合頂端飄揚著一面繡著金色天平的旗幟,予人印象十分深刻,雖明知它是人工製作出來的建築,但仍產生它自太古就矗立在此的錯覺。
新生們在一樓的會議大廳裡集合,過往的老生不時探頭進來,用善意、好奇的目光看看他們。
面對周圍都是充滿新奇感的同學,懶散的阿倫感覺更疲憊了,在他又打了一個呵欠後,發覺瑪雅正在遠處狠狠的盯著他,顯然在提醒他正在扮演著什麼角色──人類世界中的貴族,疾風未來的高層,高貴大方的娜娜小姐。
他勉力挺了挺腰,轉動了幾下脖子,便發覺查理士和波特他們坐在自己的後排,而查理士正用色迷迷的眼光貪婪的注視著坐在自己身邊的鳳雅玲。
查理士感覺到阿倫的回頭,立即乾咳兩聲,挖苦說:「娜娜堂妹,看你這副模樣,你昨晚做賊去啦?」
阿倫笑嘻嘻的注視著他說:「查理士堂兄,你說我昨晚能做什麼呢?要知道,我可是住在五○二的。」說著說著,他的目光變得曖昧起來,不時又看看身邊的鳳雅玲,說到最後,更是伸出舌頭輕舔了自己的嘴唇一圈。
聯想力豐富的查理士先生立即被激怒了,「你,你這個……」
不知是什麼誓言約束著這位目空一切的疾風繼承人,他始終沒將可以暗示出阿倫性別的字眼喊出來。
波特忙打圓場,「大人,娜娜小姐一直喜歡開玩笑,你難道忘記這點了嗎?」
連比茲也不想鬧得太僵,笑道:「大人,娜娜小姐是個品行高尚的人,我相信她是不會做出令你不高興的事情的。」
「哼,品行高尚……」查理士的臉因為憤怒而漲得有點紅了,他也很奇怪為何這個便宜堂妹總是這麼容易就可以將自己激怒。
正當阿倫哈哈大笑,還想繼續刺激查理士,藉此來提神時,鳳雅玲也轉過了頭,微笑說:「娜娜,談什麼談得這麼開心呀?」
「雅玲啊!每次看到我堂兄,我都很開心!」阿倫仍在肆無忌憚的笑。
比起阿倫,鳳雅玲就顯得有風度許多了,她微笑說:「哦,這位就是你堂兄查理士先生嗎?那請你快介紹給我認識吧!」
比茲害怕阿倫又說出什麼混話來,忙搶先介紹說:「鳳雅玲小姐你好,這就是我們家大人查理士先生,疾風家族第一順位繼承人!」
「雅玲小姐,你好!」查理士忙展示出自己認為最有風度的笑容,目光溫柔地看向鳳雅玲,又在台下輕輕的捏了比茲一下,以示對他介紹的滿意。
鳳雅玲微微欠身,說:「查理士先生,你好,我是來自東方神龍帝國的鳳雅玲。」
阿倫將嘴巴湊到了鳳雅玲耳邊,但說話的聲量又足夠讓查理士他們聽見,他說:「我堂兄在幽默方面真有天分,你看,他和你初次見面就直接稱你作『雅玲小姐』了,多麼跳躍的思維呀!」
查理士被氣得臉色由紅轉白了。
鳳雅玲對阿倫甜甜一笑,說:「娜娜,我很欣賞令兄的不拘小節,希望以後有機會能與他多多交往。」
鳳雅玲這是客套話,但聽在查理士耳中,卻是徹底的甜到心裡,他先是狠狠地瞪了阿倫一眼,才轉向鳳雅玲微笑說:「雅玲,我也正是如此希望的!」
「你看,正如我前面所言,我堂兄說話多麼的富有跳躍性,已經升級為『雅玲』了。」阿倫完全將查理士的窘態當作是提神劑了。
鳳雅玲不禁也低頭一笑,東方人是最注重禮儀文化的,只有十分親切的親友才會直接呼喚名字的。她想,或許正如娜娜所言,她堂兄真的具有另類的幽默感,所以對自己的稱謂才會跳躍得這麼快吧!
查理士惡狠狠的盯著阿倫,正待發作,但整個會議室卻慢慢安靜了下來。一個戴著帽子,穿著相當隨意的中年人領著三名導師走進了會議室,徑直來到講台上,將手中厚厚一疊試卷往台上一放,平靜地環視了會議室一圈,整個大廳此時已經完全安靜了下來。
他親切一笑,朗聲說:「各位好,我是科科塔教授,是你們太古一年級新生的輔導員。大家可能會奇怪我這麼年輕就是教授了,別擔心,我不是騙子。」
說著,科科塔揚了揚胸前的牌子,爽朗一笑,「騙子也不可能走到這裡。我是個爽快的人,關於星雲的一切,關於你們的未來,昨天你們已經聽了太多太多了,我不打算重複,也討厭重複,所以我就切入正題吧……」
科科塔停頓了一下,大廳裡立即響起了掌聲。隨意的衣著加上簡潔的對白,迅速贏得了在座新生的好感。
科科塔舉了一下手,讓新生們安靜下來,便繼續說:「進入太古文化學院的第一天就是考試,或許你們過去接受的教育對『考試』這個詞並不敏感,但相信日後你們會對考試敏感起來的,不過,我們今天考的都是些輕鬆的話題,所以請放心作答。考試時間全長兩個半小時,歡迎提前交卷,我們會根據你們的作答內容進行分班。好了,還有問題嗎?有問題的同學,請舉手!」
前排一名高個男生立即舉手,問:「科科塔教授,為什麼一定要分班呢?大家一起共同學習不是更好嗎?」
不少男生立時發出會心的笑意,此名男生的企圖顯然說出了好一部分人的心聲。
科科塔微微一笑,說:「要知道,不同的理解力、不同的性格,都會影響你們的學習進度。而且,一千多個人坐在一起,你們不覺得太擠了嗎?大家還有問題嗎?」
他看到沒有人再舉手,滿意的點了點頭,大手一揮,跟隨他的三名導師便將一張張試卷發到眾人的手上。
阿倫接過試卷,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人類文字,倦意又再湧了上來,看著周圍每一個同學開始緊張作答,顯然都希望能分到一個好的班級,他就決定先閉目養神一會。
他右手拿著筆,左手撐住額頭,手剛好撐擋住眼睛,就這樣睡了過去。
開始的一個小時還好,他還能維持住這個姿勢,但一個小時以後,他就完全趴在了桌子上,昏昏大睡了過去。
科科塔教授早就留意阿倫了,發覺他終於失態到在莊嚴緊張的考試氣氛中睡著,實在忍無可忍,便走到阿倫跟前,輕輕的拍了拍阿倫的桌子。但阿倫在特別安全的環境下,他是睡得很死的,身旁的鳳雅玲早已善意的撞過他幾次手肘了,所以科科塔這麼輕微的動作是無法將他喚醒的。
他看了看阿倫學號上的名字──隆.娜娜,想起她就是校方高層特別提到日後要重點培養的學生,果然如校方所言,桀驁不馴。現在他還想在那些評語後面再添上一句──極度貪睡,睡覺的樣子像頭豬,和她真人一點也不像。
另一名導師也走到科科塔的旁邊,看到阿倫連口水也流出來了,幸好並沒有打呼嚕和說夢話,他做了個手勢,請示科科塔是否採用暴力一點的方式將該名學員喚醒。
科科塔緩緩的搖了搖頭,他決定再觀察一個小時,被校方高層相中的人物必然有她過人之處,到時還不醒再採取那位導師所說的手段吧!
阿倫身旁的鳳雅玲和艾波琳發覺導師並沒有責難阿倫,反倒任由他繼續睡,都輕輕地鬆了口氣。白露卻是露出了一種難以理解的表情,顯然有點以阿倫為恥,又顯然不太明白導師們的縱容。
坐在阿倫後面的查理士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真是丟臉呀!人家會怎麼看呢!疾風未來的高層都是些什麼樣的人物啊?
坐在遠處的瑪雅則恨不得將手中的筆飛出插到阿倫的頭上去,怒其不爭氣的鬱悶令她考卷上的答案是如此的憤世嫉俗。
只有貝裡安依舊一臉觀賞的遠遠看著阿倫,終於,他忍不住向左右低聲評論,「娜娜小姐的睡姿真是美極了!」
他的兩名手下抬頭看了看睡得像頭死豬的阿倫,不禁又再次跌倒,遭到科科塔教授嚴肅的警告。
終於,又一個小時過去,阿倫才在重重的搖晃下醒了過來。他揉了揉眼睛,迎來了周圍不時偷偷看過來的學員們的嘲笑目光,還有身邊鳳雅玲和艾波琳善意的關注,當然還有將他搖醒的科科塔教授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
阿倫訕然一笑,也懶得去解釋什麼,揉揉眼睛,擦了擦口水,開始低頭作答。面對阿倫這樣的表情,科科塔反倒笑了,他喜歡直率且不做作的學生。
題目看起來十分簡單,內容往往是「你喜歡什麼顏色的花,為什麼?」,「一條分岔路口上,有一群野狼在追趕你,左邊是樹林,右邊是峽谷,你會逃往哪個方向?」,這類問題往往沒有正確的答案,就像「到底是雞生了蛋,還是蛋生了雞?」之類的問題一樣,主要是看你如何回答。
所以阿倫回答的速度極快,幾乎是想到什麼寫什麼,二十分鐘後已來到最後一題──你希望哪位同學和你一班,你最不希望哪位同學和你一班?
阿倫便將他的三位女伴和波特的名字寫在了前者,後者就寫上了查理士的名字。其實他幾乎已經對任務的完成死心了,他期望的是疾風看清查理士永遠不可能追到任務目標鳳雅玲,放棄這個任務,權當他履行了傭兵協議,將他釋放;或者熬下去,熬到畢業為止,任務無論成功失敗,他也是履行了傭兵協議。
畢竟現在的生活還不算太過乏味,有三位絕色佳人同居相伴,尤其是鳳雅玲,總能給他寧靜的舒適感。一想她,阿倫心裡又是一陣莫名的甜蜜,不禁轉過頭看了她一眼,發覺鳳雅玲恰好也轉頭看向自己,迎上他的目光,甜甜一笑,又再重新低下頭檢查試卷。
她的笑容真是要命啊!阿倫摸著下巴想。
考試結束了,分班的結果將在第二天清晨公布。
隨著人們湧出會議大廳,阿倫發覺瑪雅正怒氣沖沖的從後面追了上來,顯然要問罪他破壞形象、公開睡覺的事情,他慌忙向同伴告罪一聲,往洗手間方向逃去。
就在他脫離同伴的那一剎那,一個清麗脫俗,長著一張天使臉蛋的女孩迎面向他走來,這樣的絕色,就算與鳳雅玲相比,也不遑多讓啊!如果用風華絕代的百合花來形容鳳雅玲的話,那面前這個女子就是一朵艷絕群芳的白玫瑰。阿倫感到自己的心跳也為之停頓了剎那,就在他微微發呆之際,那女子與他擦身而過,並往他手裡塞進了一個紙團。
阿倫愕然了一下,再回頭看時,那女子已不知所蹤,眼前只剩下紛紛而過的人潮。
而遠遠看到瑪雅被查理士叫停了下來,阿倫知道查理士大概是要借瑪雅的嘴巴來向自己秋後算帳。
那個女的給了自己什麼?在好奇心的驅動下,阿倫閃到清淨的一角,忙將紙團攤開,上面竟是觸目驚心的幾個大字──我知道你昨晚幹過什麼!紙團上的字體秀氣大方,內容卻是震駭人心。
阿倫的眉頭立即緊皺了起來,忙再往下看,一行小字緊跟其後──來廢棄的實驗樓頂樓找我,我有話和你說!
那人彷彿知道阿倫並不清楚廢棄的實驗樓在哪,所以在那兩行字下面畫了幅詳細的地圖。
阿倫立即知道了那個位置,就在昨晚他殺菲斯普的叢林附近。
他深吸一口氣,看了瑪雅那邊一眼,她仍被一臉怒氣的查理士糾纏著,望向另一個方向,而他的三位女伴正站在太古大樓門外的那個噴泉旁邊等待著他。
他收拾了一下有點慌亂的心情,招呼身邊走過的一個男同學,微笑說:「這位先生,站在那座噴泉邊的三位美麗女性是我的朋友,拜託你過去和她們說一聲,我臨時有事,不能與她們一起回宿舍了,請她們原諒。謝謝你了!」
看著那位男同學欣然領命而去,阿倫又再變得一臉陰沉,默然轉過身,走向太古大樓後門的方向,繞開認識自己的人,往那個廢棄的實驗樓快步走去。
阿倫默默的回想昨晚的每一個細節,並沒有任何漏洞啊!難道來人是危言聳聽,僅僅在嚇唬自己?但為何偏偏選擇見面的地點,與昨晚的事發地點如此的接近呢……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第九章~
同樣是在星雲的邊緣,這座廢棄的實驗樓明顯就比中心區的建築群落伍了幾十年,無論是建築風格還是構造,牆上很多地方都有脫落的跡象,顯得殘缺不堪,透過沒有玻璃的窗框能看到每個實驗教室裡都布滿了蜘蛛網。
阿倫徑直衝上了頂樓,一道美麗的身影映入了眼簾,她正負手看著遠處的樹林,那正是昨晚阿倫殺死菲斯普的那片樹林。
「你來了,請過來好嗎?我們好好談談。」說話的聲音靈動且清脆,十分悅耳,而聲音的主人正是阿倫之前所見的那個女子。
阿倫默默的來到了她的身邊,決定採取以不變應萬變的手段,一聲不吭,陪著那美麗的女子觀看風景。這裡可能是星雲裡景色最差的一個點,但阿倫卻是一副看得十分陶醉的樣子。
良久後,那美麗女子轉過頭衝阿倫笑了,說:「你沒有令我失望!」
那是可以令萬物失色、艷絕人間的笑容,可以令人在這一瞬間忘記周圍破舊不堪的環境。
看著這樣的笑容,阿倫卻是可有可無的應了一句,「哦?」
那女子深深地注視著阿倫,微笑說:「我叫愛莉婭,你呢?」
阿倫回以微笑,說:「愛莉婭小姐,你好!我是疾風家族的隆.娜娜。」
那個叫愛莉婭的女子的笑容忽然變得調皮了起來,輕聲說:「這是女孩子的名字,那你男孩子的名字叫什麼呢?」
阿倫的內心不由自主的一陣劇震,他凝視著愛莉婭,這個容貌可以媲美鳳雅玲的女子,她到底知道多少事情?
表面上,阿倫仍保持著文雅的微笑,柔聲問:「愛莉婭小姐,一個女孩子怎麼會有男孩子的名字呢?」
愛莉婭的笑容更古怪了,「一個男孩子可以有女孩子的名字,那為什麼一個女孩子不可以有男孩子的名字呢?」
阿倫說:「那請你說個具體的例子吧!愛莉婭小姐。」
「譬如你啊!」愛莉婭一臉驚訝,似是很難接受阿倫這麼遲鈍的理解力。
阿倫笑了,聲音卻是冰冷的,他說:「愛莉婭小姐,你太會開玩笑了,如果你叫我來,就是和我說這些無聊的話,那恕我先行告退了!」
愛莉婭微笑說:「請不要著急,好嗎?我直接說關鍵的吧!」
她指著遠處那家服裝店,說:「我姨媽是那裡的老闆,昨晚我剛好去幫她整理過時的服裝。當我在閣樓上整理著舊式貴族男裝的時候,有一個身穿華麗衣裝的美麗女孩闖進了我樓下的房間。她是如此的美麗,可惜臉上卻滿是暴戾的氣息,我憑直覺就知道她剛剛殺過人,忙停止了所有的動作,屏住了呼吸,透過閣樓地板的細縫偷偷觀察著這個女孩。」
「這個女孩子十分俐落就將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當時我差點就嚇得叫出聲。他竟是個男的,還是個十分英俊的男孩子,他面對著全身鏡,臉上暴戾的氣息漸漸消失。我感到自己的心神一陣迷醉,原來他是個相當有魅力的男孩啊!甚至可以說,是我生平見過最有魅力的一位。看著他慢悠悠的將另一套女裝穿上,又再拿起自己原來那套衣服,施施然離去後,我才輕輕鬆了口氣。」
「沒過多久,我的表哥,也就是我姨媽的獨生子來了,他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空氣,喝了幾口水後,便開始嘔吐了起來。我姨媽拍著他的背脊,關切的問他怎麼了。他嘔吐了好一會,看了看我們,思量再三後,才決定將事情經過告訴我們。」
「他是星雲學生警戒隊裡的精英,竟然慌亂至嘔吐了起來,一定是有什麼可怕的事情發生了,我和姨媽不禁都屏息聆聽。」
「原來他們昨晚執勤的時候,在那片叢林中發現了一宗可怕的兇案,兇手以最殘忍的手段殺死了受害人。哦,補充一下,在那一個小時之後,我又在我表哥的同僚口中得知,原來那受害人就是惡名昭著的菲斯普。」
「表哥警告我們最近要小心,因為兇手手段之殘忍,超出了人類所想像的極限,而且兇手的武技也強悍到了極點,竟然輕輕鬆鬆就在魯迪斯先生劍下逃脫了,他建議姨媽最近服裝店一入夜就關門為好。」
「他建議的這些話,我完全聽不進去。我在想,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能這樣高強,將擁有強大實力的菲斯普折磨得不成人樣,又可以從容在魯迪斯手下逃脫呢……」
「配合表哥的描述,兇手是一個喜歡穿女裝的變態狂,背部的衣服被魯迪斯先生劃下了一小塊布料,我立即聯想到了偷進儲存室裡更換衣服的那位男孩,那位擁有著天使容貌、惡魔心靈的男孩,而那個男孩就是你。先生,你還需要否認嗎?」
阿倫聽著聽著,手心漸漸已冒出了汗水,他相信自己的臉色此刻看起來一定是微微發白,他盯著愛莉婭,沉聲問:「你將這件事還告訴誰了?」已經到了如此田地,他失去了繼續偽裝下去的慾望,說話也恢復了男聲。
愛莉婭甜甜的笑了,凝視著阿倫,說:「你用男聲說話,比用女聲說話好聽多了!放心吧!這件事情我沒告訴任何人,包括我姨媽、表哥,和我所有的摯友!還有,星雲擔心引起校園的恐慌,也沒將菲斯普遇害的消息公布出來,相信沒查到真相之前,菲斯普僅僅是失蹤而已。」
阿倫立即輕輕的鬆了口氣,實驗樓周邊長有幾棵廢棄的桂花樹,枝葉十分茂盛,直伸到實驗樓的頂樓上,也無人修葺,阿倫慢悠悠的摘下了一片桂花的葉子,拿在手上把玩了起來,柔聲問:「那麼,愛莉婭小姐,你想怎麼樣呢?」
愛莉婭的笑容依然甜美,像是絲毫也不知道死神正向她一步步逼近,只是輕聲說:「在我告訴你,我想怎麼樣之前,還是讓我先猜猜你現在想幹什麼吧!好嗎?」
「好的,你猜吧!猜對了,我不否認。」阿倫輕柔的撥弄著手中的葉子,它隨時會以高速劃過空氣,割破一個人的喉嚨,結束一個生命。
「你想殺我滅口,對嗎?」愛莉婭微笑問。
阿倫苦澀一笑,說:「你是一個既聰明又美麗可愛的女孩子,如果換一個場合和時間,我說不定會盡力去討你歡心,但此刻,我將會採取你猜測的那一種方式,畢竟,死人才是最能保守秘密的。」
阿倫默默觀察著愛莉婭,她仍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他心中不禁暗暗警惕,難道周圍有什麼埋伏,還是她有什麼厲害的後著?但他仍舊把玩著手中的桂花葉,目光柔和的注視著愛莉婭。
愛莉婭甜蜜的與阿倫對視,宛如一對傾情相戀的愛人,她柔聲說:「在我確定了你就是殺菲斯普的兇手後,我立即去做了兩件事。第一件事是立了封遺書,裡面記錄了昨晚我看到和聽到的一切,並記錄下我準備和你約會這件事。我明確的指出如果我突然失蹤一段時間,則代表我已經死亡,可以將這封遺書公布於世。」
「哦……」阿倫的臉色微微一變,「那第二件事呢?」
愛莉婭的目光變得更溫柔了,她說:「第二件事就是將遺書抄了一份,然後分別寄給了為我出生沐浴洗禮過的洛塞夫大主教和總部在暴風要塞的保密者協會。假如有一天我慘遭不幸,那麼我的兩封遺書將會公布於世人面前。」
阿倫的手輕輕一滑,手中的葉子立即滑出了他的指縫,被微風帶走,他淡淡的苦笑,「愛莉婭小姐,你真是個心思縝密的好女孩。」
愛莉婭羞怯一笑,似是很高興阿倫的誇獎,向阿倫走近一步,深深凝視著他,柔聲說:「你真令我百看不厭呢!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呢?」
兩人身體的距離變得十分接近,阿倫可以感覺到愛莉婭身體芬芳的氣息,那是一種茉莉花的清香,但他卻無法升起絲毫旖旎的感覺。
自己實在太粗心了,被疾風擺了一道是這樣,昨晚也是這樣,何時才能改掉這個壞毛病呢!唉……
他嘆了口氣,正容回答:「我叫迪.阿倫,愛莉婭小姐,很高興能認識你!」
「阿倫……阿倫……我會永遠將這個名字烙進腦海裡的!」愛莉婭喃喃念著這個名字,一副低回不已的模樣。
阿倫不想再兜圈子,只想知道自己這次粗心的結果,他沉聲問:「愛莉婭小姐,你到底想我幹什麼呢?」
愛莉婭緩緩將頭轉開,目光投向了星雲的遠方,淡淡的說:「我要你為我做三件事!」
「好!只要我力所能及,我一定辦到!哪三件?」
「在此之前,我懇求你能先聽我講一個故事,一個可能令你聽後不太愉快的悲慘故事!」愛莉婭的神情像是忽然間落寞了許多,連她動人的身影也似在微風中蕭索了起來。
阿倫心中莫名的一陣難過,但他立即警覺了起來,眼前此人和自己一樣,擁有強大的心靈力量!
愛莉婭的目光凝視著遠方的盡頭,輕輕的說:「在十年前,也就是在我八歲的時候,當時我父親是自由天堂著名的富商,那時的我十分嚮往旅行,有一次在我苦苦哀求之下,父親終於同意將我帶到商隊裡進行一次遠行。沒想到,那一次遠行就成為了我父母的死亡之旅。」
「在星雲山脈中一個叫死亡峽谷的地方,我們遭到了盜賊團伙的襲擊,後來我才知道那是一個叫作所謂的『盜賊之王』博塔斯混蛋所率領的盜賊軍團。他們將我們的財物洗劫一空,然後將父親他們關到一個帳篷,將我和母親等所有的女性關到了另一個帳篷。」
「我在帳篷中聽到他們在外面歡歌狂飲的聲音,因為飢餓的原因,我偷偷的飲泣了起來,母親當時安慰我,說父親會和他們談判,我們一定會沒事的,我不想她擔心,只好默默的收起了淚水。八歲,已經是一個可以分辨清很多事情和可以記住很多事情的年齡了!」
「到了深夜,我在睡眠中驚醒了,朦朦朧朧的看到那群盜賊衝進了我們的帳篷內,肆意的強姦我身邊成年的伙伴!」
愛莉婭的聲音漸漸升高,變得尖銳起來,眼神迷濛而渾濁,似是整個人也陷進了那個回憶之中。
她在顫抖中緩緩地搖著頭,狠狠的說:「我親眼目睹一個身形剽悍的大漢在我面前將我母親姦污,將我高貴美麗的母親姦污。我好幾次衝了上去,都被他一巴掌搧退,最後那次更將我一腳踹得再也爬不起來,但這並沒有結束,在他之後,又有幾個禽獸對我母親……」
說到這裡,愛莉婭的聲音已經變得力竭聲嘶,然後慢慢嗚咽起來,最後更是泣不成聲。
阿倫心中一陣難過,痛苦的共鳴令他不由自主的走到了愛莉婭的身後,緊緊的摟住了她的腰,卻找不出任何可以安慰她的言語,那樣的痛苦,只有親身體會過才知道其中的刻骨銘心。
這樣緊緊抱住一位絕色美女,阿倫的心裡非但沒有半點褻瀆,反倒充滿了受害者錐心痛苦的共鳴。
過了很久,愛莉婭才漸漸平靜,她抽噎著繼續將話說下去。
「這樣的悲劇一直持續到了黎明,那群禽獸才退了出去。母親痛苦的爬到我身邊,沉聲告訴我,發生這樣的情況,我父親可能已經遇害了,叫我要沉住氣,記住這個仇恨,日後將他們一個一個的殺死。記得當時我只懂哭個不停,母親撫摩著我的頭,溫言勸慰著我,直到我不再哭泣,她才從身後的毛墊中取出了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說那是剛才從一個盜賊身上偷過來的。」
「她勉力爬到帳篷的邊緣,又看了看周圍的女性,她們大多都因為過分的痛苦而昏迷了過去,就算沒有昏迷,也因此成為了瘋子。母親輕手輕腳的在帳篷下割了一道裂縫,僅夠一人的身位,她柔聲對我說:『孩子,走吧!黎明這個時刻是人們心理上最鬆懈的,只要你小心謹慎一點,一定能跑掉的。』」
「我被嚇壞了,因為我聽出母親的意思是讓我一個人走,我剛爬出帳篷又爬了回去,求母親和我一起走,但母親說她再沒有力氣逃離了。她見我死活也不肯走,便將匕首頂到了自己的喉嚨上,說我再不走,她就立即自刎。」
「我感到自己的心在泣血,忍受著無比的痛苦,我慢慢地爬過了眾多帳篷,運氣還算不錯,站崗的兩個衛兵喝醉了,像兩堆爛泥那樣躺在地上。當時我真想給那些人渣們一刀,但我還是壓下了這個不智的想法,繼續輕手輕腳的往外爬去……」
阿倫的心中不禁湧起了敬意,八歲時的她就有這樣的心智,實在比七年前的那個自己強上太多了。
愛莉婭繼續說:「在那群禽獸的駐點外,我看到了父親和他手下們的屍體。他們一個個被吊在樹上,眼睛凸來出來,瞪得大大的,顯然是死不瞑目,我忍不住又再痛哭了出來。或許是父親在天之靈的庇佑,悲憤讓我弱小的身軀充滿了力量,我跌跌撞撞的一路跑出峽谷,幸好神並沒有拋棄我這個可憐兒,一支中小型的商隊剛好路過,他們收容了我。」
「我懇求他們能進入峽谷將我母親她們也救出來,但他們一聽到是盜賊軍團,死活也不肯,只答應送我回自由天堂,並在最近的驛站向有關政府報告這件事情。我像個沒有靈魂的人一樣過了很多天,承蒙我叔叔畢農先生的照顧,我並沒有在痛苦中擊垮自己,後來在相關部門的告知下,我知道了母親也遇害的消息,我又大大痛哭了一場。」
「在我繼承了父親龐大的家業後,畢農叔叔一直照顧著我,幫我照管著家族的生意,無奈厄運似乎降臨了我們這個商號,十年來生意越來越差。但我關心的並不是這個,因為是仇恨和淚水伴隨著我的成長,我期待的是有這麼一天,我能親手將『盜賊之王』博塔斯這禽獸手刃!」
「我每天都騰出好幾個小時來練劍,無奈我在武技方面並沒有太多的天分,一直沒有太大的進展,幸好有神的眷顧,將你賜到我的身邊,又恰好讓我抓住了你的把柄。抓住了一個最頂尖高手的把柄,這是何等的幸運啊!」
愛莉婭的情緒已慢慢變得平靜下來,在阿倫的擁抱中緩緩轉過身,臉上展示了一個梨花帶雨的淺笑,卻忽然僵住了表情──面前的阿倫緊緊的閉著雙眼,淚水靜靜地在他面上流淌,原來,他一直在自己身後無聲的哭泣啊!
愛莉婭不禁感到一陣刻骨銘心的感動,她輕輕的呼喚著阿倫的名字,緊緊的抱緊了阿倫的腰,將自己的臉深深的藏進阿倫的胸口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阿倫才從屬於自己的那份迷思中清醒了過來,因為相似的經歷將兩顆心靈在最短的時間內拉得近無可近,阿倫環抱著愛莉婭的纖腰,柔聲問:「你要求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殺了『盜賊之王』博塔斯,對嗎?」其實就算愛莉婭不要挾自己,單憑這份相似的經歷,阿倫感到自己都將會義不容辭的出手。
愛莉婭卻是搖了搖頭,聲音很輕卻十分堅定,「我要你帶著我,讓我親手殺死『盜賊之王』博塔斯!」
阿倫沉吟了一下,忽然問:「假如我將整個博塔斯盜賊軍團的盜賊全部殺光,那將如何計算?」
愛莉婭說:「那我將當你完成了我要求的兩件事情!」接著她又苦笑:「那是不可能的,博塔斯盜賊軍團有接近兩千人的軍事實力,並且還號稱擁有可以與冰風皇家親衛隊叫板的實力,你很強,或許比魯迪斯先生還要強,但一個人是不可能面對千軍萬馬的!」
阿倫神秘一笑,說:「看著辦吧!請謹記你的承諾就好!告訴我盜賊軍團的位置,我們立即行動吧!看來請假幾天是在所難免,嗯,好像才剛開學呢!」
愛莉婭說:「用不著幾天,因為我用我的情報網剛剛查到,博塔斯盜賊軍團此刻正駐在不朽之峰南面的一個小鎮裡,如果我們動作夠快的話,黃昏就可以來回,當然,如果我們有命回來的話。」
她似是想到了復仇的快意,眼睛裡閃過光芒,對阿倫說:「阿倫,在樓下第一個房間裡,我放了一套男裝服飾在那裡,我希望你能夠以男性的身分和我去完成我神聖的復仇。」
「呵,你將一切都計算好了!想得還真周到啊!」阿倫心中暗暗一凜,好厲害的一個女人,無論在哪方面,都不能將眼前這個女人看作是一個普通的女子!她在來這裡之前已經將一切都計算到位了,拋開她說的那個悲慘故事,綜觀整件事情,自己最後的結果仍然是被她成功要挾,並準備在她的安排下,去做她需要自己去做的事情。
愛莉婭對阿倫歉然一笑,兩人由剛見面時一觸即發的緊張氣氛,再到兩人緊緊相擁,她彷彿很甜蜜的笑了。
這樣一個出色的男子,何以被疾風家族大材小用的安排到這裡呢?而且還是裝扮女性的角色……她靜靜的凝視著阿倫離去的背影,甜美的笑容慢慢變得深沉而複雜起來。
離開愛莉婭後,阿倫走進了愛莉婭所指的那個房間。
他的心神漸漸平靜下來,雖然一開始就警惕自己,愛莉婭擁有強大的精神力量,但剛才仍在不知不覺中就完全沉浸在了她的精神世界裡。
出現這樣的情況,愛莉婭所說的那個童年很可能是真實的,所以才能產生如此強烈震撼的精神力。但正因如此,擁有像她這樣一段過去的女子,她這十年來一定做過和經歷不少扭曲心靈的事情。
阿倫一邊換上衣服,一邊暗暗告戒自己:絕不能因為一時的共鳴,而落入情感的陷阱啊! ~第十章~
看著阿倫穿著一身雪白的武士裝束向自己走來,愛莉婭不禁雙眼一亮。
男裝的阿倫與之前穿女裝的娜娜,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氣質。緊身的武士服將他修長的身材恰到好處的展現出來,那張輪廓分明的臉上散發出淡淡的傲氣,他冷傲、挺拔、俊美,緩步而行,英氣逼人。那從容的儀態,是必須經歷過無數風霜才能錘鍊出來的,配上淡然自若的風度、高貴的氣質,這是一個可以令女性為之傾倒的男子啊!
因為不久前情感的失控,加上在愛莉婭面前並不需要隱藏什麼,阿倫便將真實的自我表現了出來,他的眼神不再裝出膚淺,神態也不再裝出無賴。
他微笑說:「愛莉婭小姐,我們走吧!」
「等等!」愛莉婭敏銳地觀察到阿倫的雙眼又重新回復成深邃,之前無比憐惜看著自己的眼神這麼快就化作冷靜了嗎?
當阿倫不解地看著愛莉婭,美麗動人的愛莉婭小姐已奔到了他的面前,阿倫根本來不及抗拒,雙唇已經被愛莉婭封上,在她香舌近乎瘋狂的挑動下,阿倫感到一陣洶湧澎湃的銷魂,一陣茫然失措的迷失。
哲人曾說,當出現第一次的時候,第二次很快就會來臨。
阿倫對此深以為然,沒想到昨晚才剛被艾波琳劫去了初吻,第二次這麼快就已經來臨了。
良久後,雙唇才緩緩分開,愛莉婭深情地盯著阿倫,當她看到阿倫深邃的眼神中再次飄起迷惘和愛慕時,她嫣然一笑,說:「你現在這個樣子走到星雲裡面去,那我肯定會多出不少競爭對手。好了,我們走吧!」
阿倫默默跟在愛莉婭身後,看著愛莉婭將他那套女裝折好,放進她的背包裡時,剛才突然而來的激情一吻的餘韻仍在他腦海裡來回盤旋。
走出廢棄的實驗樓,阿倫默默的跟著愛莉婭走上一段路後,終於忍不住問:「愛莉婭小姐,星雲巨臂好像不是這個方向啊?」
愛莉婭神秘一笑,低聲說:「上下不朽之峰不一定需要通過星雲巨臂的,要知道,使用星雲巨臂的學員都必須登記的,這會給我們的行動帶來麻煩。跟著我來,我知道一條神才知道的密道。」
阿倫疑惑地跟在愛莉婭身後,來到了星雲最邊緣的地帶。
在幾塊形狀古怪的巨石後面,愛莉婭蹲著身子,撥開了一堆毫不起眼的碎石,便露出了一根粗鐵樁,看樣子,它的根部應該深深陷進了碎石的深層。愛莉婭示意阿倫過來幫忙,兩人合力下,又撥開了周圍的碎石,原來鐵樁周圍纏繞著一圈又一圈的粗繩。
阿倫有點明白愛莉婭想怎麼下山了,他不禁搖晃了一下那鐵樁,應該十分堅固。
愛莉婭立即洞察到阿倫的擔憂,微笑道:「別擔心,我用這個上下不朽之峰好幾回了,從未出過問題,安全性不比星雲巨臂差。」
說話間,她在繩端繫上了一塊石頭,然後抓著石頭,往峰下扔去。圍住鐵樁的繩子立即迅速收細,一會過後,繩子就已來到盡頭。
阿倫輕輕讚嘆了一句:這根可能是人類世界裡最長的繩子!
「我先走一步了,我們下面見!」愛莉婭向阿倫眨眨眼,抓住繩子就往不朽之峰下面的雲霧深處滑去。
阿倫看著腳下瀰漫的雲霧,愛莉婭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雲霧的深處,他靜心聆聽了一下,也抓住繩子,往下高速滑去。
當阿倫到達地面,愛莉婭早已牽著兩匹健馬在一旁恭候了。
她將其中一匹的韁繩交到阿倫手中,自己飛身上馬,動作相當利索,輕笑說:「來,阿倫,動作要快!」
阿倫抬頭看了看高不可攀登的不朽之峰,眼神中不禁閃過擔憂,如果用這條繩子爬回去,起碼要一個多小時,而且還要配合驚人的體力,愛莉婭能行嗎?
「我們上峰時,我另有方法,無須擔心。當然,那方法是我們有命回來才能使用的!」愛莉婭彷彿察覺到阿倫的憂心,立時為阿倫解除困惑。
阿倫點點頭,也飛身躍到馬上,跟在愛莉婭的馬後,飛速往西南面奔去。
愛莉婭的騎術相當出色,在處處布滿了奇形怪狀巨石的荒野之上,仍能左閃右避,保持住高速前進,她看到阿倫始終能跟在身後,速度便更驚人了。
阿倫一直都在觀察著愛莉婭,希望能判斷出她實力的深淺,到目前為止,他的初步結論是,單憑她能藏匿在自己身邊偷看自己換衣服一事,眼前這個女子肯定能躋身於阿蘭斯大陸第一流高手的行列。
兩人足足奔跑了一個多小時,穿過數條小溪,越過兩座大山後,愛莉婭立馬山頭。
指著山下,她沉聲說:「博塔斯盜賊軍團就隱藏在山下那個小村鎮裡,村鎮裡的人們早已被他們殺光了,等會我們小心點,狗賊博塔斯是阿蘭斯大陸上有名的頂尖高手,出道以來從未敗過……」
阿倫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個小村鎮在他們的角度看來就像一個小小的方塊,根本看不清內裡的玄虛。
阿倫沉聲問道:「你為何這麼清楚博塔斯的動向呢?」
愛莉婭眼中閃過寒光,冷冷的說:「在一年前,我用重金收買了博塔斯的一個得力手下,我們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用特定的手法聯絡一次。」
愛莉婭眼中的光芒令阿倫也看得心中一寒,說不定愛莉婭除了金錢,還在那場交易中奉獻出了自己青春美麗的肉體……不知為何,阿倫為自己的這個猜測而感到一陣不舒服。
愛莉婭看向阿倫,目光漸漸轉化成了溫柔,輕聲說:「我知道你這壞蛋會聯想到什麼,請不要胡思亂想,我和他僅僅是金錢交易。幹他們這種喪盡天良的職業,誰不把金錢當作是自己的第一生命。如果你還不相信,總有一天,我會證明給你看的……」
阿倫心中不禁一蕩,因為證明的方法只有一種!
他淡淡一笑,點了點頭,這是他對愛莉婭過人智慧的讚賞,也暗帶期望著那一天到來的意思。
然而,他還是必須將他的想法說出來,他說:「愛莉婭小姐,等會我希望我能一個人去完成你所希望做的一切,你在這裡等我回來。」
愛莉婭的神色中立即表現出強烈的不滿,盯著阿倫,沉聲問:「阿倫,我們之前不是說好了嗎?」
阿倫淡淡的回應,「我答應讓你親手殺死博塔斯,我一定會做到的……」
愛莉婭的聲音轉厲,冷冷的說:「那你現在如何做到?」
阿倫柔聲說:「小姐,請放心,我會將他帶回來給你親手殺死的!」
愛莉婭的聲音慢慢又放溫柔,說:「但是為什麼不讓我去?請相信,我不比任何一個A級騎士差的!」
阿倫溫柔的看著愛莉婭,柔聲說:「我深信這一點,小姐。只是……我不習慣在我殺人的時候,有人在旁邊看著。」
愛莉婭不禁無言。
阿倫又問:「你派在博塔斯身邊的臥底,如果條件允許,要殺了他嗎?」
愛莉婭並沒有作答,只是靜靜地做了一個封喉的手勢。
這是阿倫早已可以預計的答案,所以他沒再多評論什麼。他馳馬向前,直直衝下了那近乎是筆直的山坡,揚起一片塵埃,留下首次處於下風的愛莉婭,呆呆立在山頭上,目送他的背影離去。
「請謹記你的承諾,愛莉婭小姐!」這是阿倫跑到山坡中段,藉著風向愛莉婭喊出了他離去前的最後一句話。
我的承諾?呵,是殺光整個博塔斯盜賊軍團,我就當他完成了兩件事的那個承諾嗎?他真是個瘋子,一個人是不可能戰勝整支軍團的!難道他真的打算這麼去做?
愛莉婭想到這裡,她早已變得無比冰冷的心,竟不禁為阿倫擔憂起來。
山坡下是一片小小的針葉林,阿倫知道,穿出這片針葉林後,博塔斯軍團的駐地將會呈現在眼前,所以,他的口袋裡裝滿了剛剛從樹上摘落下來的針葉。
針林已盡,已能遠遠看到那個小村鎮的大門和圍牆。但阿倫的目光首先看到的是幾大堆被燒焦了的屍體,堆放在林子的外面,發出陣陣惡臭。
這些就是博塔斯軍團殘殺村民後留下的罪證吧!死者已逝,博塔斯軍團竟然連挖個大坑將他們埋葬的耐心也欠缺,由得他們暴屍荒野!
無比的義憤如同一點火星,進入到阿倫心靈的那片平原上,迅速便化作熊熊的烈火。
整個小鎮的四周被有兩個人高的小城牆圍起,村鎮的大門外正站著兩個懶散的低層盜賊,他們發現東北方正有一騎高速逼近的時候,也是懶洋洋的吹響了手中的警笛,發出三級危險信號。
所謂危險信號,分為三級:當關係到生死存亡時,警笛響一級;比較嚴重的危機,警笛響二級;微不足道的小危險,警笛響三級。
顯然,在他們眼裡,阿倫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騎士,只須他們和幾個值班衛兵就能輕易擺平。
有幾個衣衫不整的盜賊從他們身後的一間小茅屋裡走了出來,一臉的不滿,嚷嚷道:「兄弟,什麼事呀?」
當他們看到阿倫騎著白馬飛速而來,滿臉不屑的說:「我說兄弟,一個小兔崽子而已,用不著驚動我們吧!」
「嘿嘿,大伙一起幹,可以快點完事啊……」
正當這幾個盜賊談話間,那白馬忽然加速,化作一團疾風,猛的向他們衝來。他們猶在驚詫之間,只聽得「嗖」的一聲在他們身邊擦過,然後他們每個人的喉嚨上就都多了一片針葉。這幾個盜賊緩緩地倒在了地上,兩眼直瞪瞪地盯著天空,顯然他們到死也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阿倫臉上慢慢布上了詭異的笑容,喃喃的說:「下了地獄,與同伴會合以後,你們將明白到自己的死亡方式是何等的幸福了……」
他搶下了立在村口的巨大火把,一路在街道上貼著屋子馳馬急奔,將火送到每一間茅屋上面。
這是一個比較落後的小鎮,幾乎每間屋子都是由茅草做成,所以火焰擴散得很快,熊熊的烈火迅速在阿倫的身後蔓延開來,不少屋子裡立即衝出了不明所以的盜賊們,當他們分辨出有可能就是那個騎著白馬的小子所為時,乾脆連傢伙也不抄,氣勢洶洶的從後追來,心想才一個人而已,輕易就能收拾!
很快,阿倫身後的整條街道上,就追滿了博塔斯軍團的盜賊們。阿倫默默的觀察,發覺有好幾間屋子是毫無動靜的,他的笑容變得更詭異了,裡面住的肯定是昨晚值班的盜賊,那些可憐的傢伙將會在熟睡中被烈火無情的燒死。他仔細聆聽,果然聽到裡面隱約傳來了可憐蟲們臨死前的哀號,但因為此時四周已亂成一片,誰也沒有空去顧及他們。
在身後盜賊們的吆喝聲中,阿倫已經在高速中繞到了另一條街道上,他在一家屋子前有了意外的發現,那是一大堆易燃的松木,他側過身子,身體以與地面幾乎平行的角度,探手取過了一大捆,然後用手中的火把將它們逐一點燃,再一一砸到每一間屋子的頂樓,烈火肆意擴張,蔓延的速度變得更驚人了。
阿倫在烈火和濃煙的世界中左衝右突,盜賊們慢慢也學聰明了,開始採取包夾戰術來追擊阿倫,有些傢伙甚至不畏烈火,爬到屋頂,從上面跳下來撲向阿倫。阿倫輕笑著一一避開他們,實在避無可避,就用詭異的手法削下對方一隻手或者一隻腿,然後駕御著馬從其身上踐踏過去。
又繞了一圈之後,阿倫終於在南面發現了盜賊們的馬棚,他將帶火松枝一根接一根的扔進馬棚中,然後再利索的將馬棚的閘門一一打開,受驚的馬群立時像瘋了一般疾衝向他們的主人,不少因為過度慌亂而變得遲鈍的盜賊立時被馬群踐踏而過,然後變作一堆無法辨認的肉醬。
接近兩千匹發了瘋的野馬狂奔,這是何等驚人的氣勢,盜賊們都嚇傻了眼,紛紛從口袋裡取出警笛吹響,二級危險警笛聲和一級危險警笛聲在村鎮裡響不絕耳。
靠近馬棚的盜賊們看到馬群湧近,紛紛沒命地往前狂奔跑,為了生存不惜推倒前面跑得比自己慢的同伴,然後再從他們身上用力的踩過去。那些速度不快的盜賊沒給敵人殺死,就先被自己的同伴推倒,然後在馬群還沒來到之前,就已被同伴們的皮靴踏得奄奄一息了,死亡率漸漸被推上了新的高潮
阿倫又來到村莊的各個入口,打算將大門栓起來,發覺盜賊們為了避免他逃跑,做得十分周到,很配合的早已將各個大門栓緊了。他滿意的獰笑著,回頭又再御馬重新往城鎮的中心奔去。
一時間,整個小鎮充滿了怒吼聲、哀號聲、烈火燃燒的劈啪聲、馬兒驚亂的嘶叫聲、轟隆的馬蹄聲……
在紛亂嘈雜的聲音中,一陣狂風適時的刮過,更是助長了烈火的蔓延,恐怖的死亡氣息迅速占領了整個小鎮。
這時,盜賊們完全慌了,此刻的他們猶如一群缺乏指揮的流寇,在村鎮的各個角落慌亂的吆喝跑動。
「該死的,快將那個騎白馬的瘋子給攔截下來!」
「上面的,別怕死啊!跳下來將他壓住……」
「射他的馬腿呀!該死的……」
「又被他避過了,真是混帳……」
「你他媽當年怎麼通過弓箭考核的?」
「兄弟們,還是快救火吧!我們快連立足的地方都沒有了……」那個人說話間就被一間燒斷了橫樑的茅屋倒塌下來壓死了。
「快制止那些該死的馬,牠們是我們慌亂的根源!」
「媽的,你就會叫,幹嘛自己不去做,那些馬像瘋了一樣。」
「天啊!老大他們怎麼還沒開完會,快點回來?我們都要瘋了!」
「……」
阿倫口袋裡的針葉不斷飛出,刺進馬兒耳朵裡最薄弱的位置上,令馬群始終保持瘋狂狀態四處狂奔。被自己的馬踐踏成肉醬的盜賊人數正直線上升,村鎮裡處處是血肉模糊一片,盜賊們奔跑而過時,看到腳下那一團團肉醬,好些還粘在自己的靴子上,不禁陣陣反胃,這其中一團說不定就是剛剛和自己喝酒的那位。
阿倫又搶下了一個撲向自己的盜賊手中的大刀,順手砍下了那個傢伙的肩膀後,便勒著馬頭回過身去,在狂笑中衝向了正在身後追擊他的那幫盜賊。
如同一隻餓獅撲進了羊群當中,阿倫每出一刀都能砍掉對方的一個重要部位,或手、或腳、或某個重要器官,這樣準確又可怕的刀法是盜賊們從未見過的,最令人膽戰心驚的是,這個騎著白馬的惡魔似乎洞悉了所有人體的疼痛點,他出手只是傷人,卻不要你的命,盜賊們在他刀下紛紛倒下,然後生不如死的在地上翻滾了起來。
這是神派來折磨我們的惡魔!經過幾輪自殺式的衝擊過後,盜賊們忽然有了這個覺悟,明白到這一點後,他們開始四處逃竄,像一群喪家之犬在村鎮中尋找躲藏的地方。
當然,也有聰明的傢伙想起打開大門逃走的,但來到大門時才想起大門已被自己的同伴在不久前牢牢的栓死了,他們趕緊又爬到小城牆上,希望能就此逃到外面去。
不過,阿倫早已經密切留意各處高點,一有人爬上去,手中的針葉就會毫不留情的飛出。而為了表示他對聰明人的讚賞,那些針葉往往都是一針刺破喉嚨致命的。
盜賊們此時的心裡是充滿了極度恐慌,恰逢烈火正到高潮,房屋在四處倒塌,壓死一群又一群的盜賊,馬群像瘋了一般,以比野馬還要野性的方式奔馳在各條大街小道,有些盜賊想跳上馬背征服牠們,就立即被牠們狠狠地摔了下來,將妄想征服牠們的勇士踐踏成一團又一團的肉醬。
但最可怕的還是那個騎著白馬的惡魔,一旦遇上他,你將遭遇到比死亡還要痛苦可怕的事情。看著同伴們的慘況,盜賊們都變得聰明了點,如果阿倫在後面追上來的話,他們情願迎上失控的馬群,也不要去面對這個惡魔。
世界末日的來臨,大概也就是這樣子了吧!到處是生不如死的人們,哭喊的哀號聲響不絕耳,盜賊們的目光四處搜索,卻發現沒有一個地方是安全的,烈火和野馬,還有自己無助的同伴們占領了每一寸空間。
阿倫蔚藍色的瞳孔被火光和血光映成了一種詭異的顏色,他英俊的臉上全是扭曲後的快意,他專往人多的地方殺去,他的臉因為持續施虐而變得無比猙獰,他狂笑著將每一個看到的盜賊都折磨得痛不欲生。
他心中本來正奇怪博塔斯軍團裡為何沒有一個像樣的人物,但盜賊們的哀號聲早已給出了答案,博塔斯率領著幾十個大頭目到附近一個山頭和另一支盜賊軍團結盟去了。
在他們回來之前,先將這裡處理乾淨吧!阿倫想到這裡,殺戮的速度就變得更快更殘酷了。
在他手下,死者是幸運的,只有傷者才是不幸的,因為他們必須接受生不如死的折磨。
阿倫在挖掉一個盜賊的兩隻眼珠,砍掉一個正想爬上火勢還不算猛烈的屋子的盜賊的大腿後,在狂笑中大叫。
「先生們,好好回憶吧!在痛苦中回憶,在無助的彷徨中回憶,回憶那些在你們手中慘死的無辜人們,回憶那些在你們胯下痛苦掙扎的可憐女子,回憶起他們的模樣吧!你們說得一點都沒錯,我是神從地獄裡釋放出來的惡魔,專門來折磨你們的!哀號,盡情的哀號吧!我喜歡聽你們痛苦的聲音,我喜歡聽你們絕望的聲音,它們將伴隨我度過未來每一個晚上的美夢,哈哈哈……」
這時,大地遠方的盡頭揚起淡淡的塵埃,顯然是博塔斯和他的頭目們正趕回這個小鎮。
在他們的身後,還有另一支和他們剛剛結盟的盜賊軍團。 第二集~~~第一章~
阿倫仍在村鎮裡獰笑殺戮之際,遠在那高高山坡上的愛莉婭眼中卻是寫滿了驚訝和疑惑,她隱約看到了山下小鎮中升起的火光,甚至隱約可聽聞其中傳來的淒厲哀號,她也感應到了那裡正發出陣陣死亡的氣息。
難道……難道阿倫真的可以將那群凶悍的盜賊殺光嗎?他才一個人啊……
慢慢的,她的目光又被遠方揚起的暗黃色塵埃所吸引住了。
有另一隊人馬向博塔斯的駐地奔來了,會是些什麼人呢?雷諾帝國的騎士團,還是另一伙盜賊人馬?
星雲山脈是個相當敏感的地帶,這座連綿的山脈處於疾風家族和雷諾帝國的邊界上,兩股勢力從來沒有認真去劃分過國界,為了避免衝突,兩邊的軍隊都很少進駐這一區,所以這一帶的治安從來就不好,到了近百年,更成為了盜賊們盤踞的要點。
只有不朽之峰的周邊是比較安定的,那也是盜賊們懾於星雲學院的千年威名。但博塔斯盜賊軍團這次就在不朽之峰附近行兇,在地理上又比較靠近雷諾帝國,實在很難說雷諾帝國會不會出兵干涉了。但看那隊騎兵的陣形,更像是另一隊盜賊居多啊!
愛莉婭馳著馬在原地來回走動了起來,是否該下去提醒阿倫撤退呢?但從那隊人馬的行進速度來判斷,自己現在下去已經來不及了,難道由得阿倫一個人去應付危機嗎?不過就算自己現在下去,如果是危機,這樣龐大的一隊人馬,恐怕結果也是和他死一塊的……
想到能與阿倫死到一塊,愛莉婭心中莫名地湧起一陣甜蜜,但她的理智立即令她冷靜了下來。她握緊了拳頭,指甲緊緊地陷進了肉裡,緊咬著下唇,因為過分用力,鮮艷的血液從嘴角緩緩逸出,她竟也毫無知覺,冷靜地告訴自己,「繼續在這裡靜觀其變,這是最理智的辦法!」
博塔斯和另一支盜賊軍團看到地平線上飄起的火光,他們的行進速度變得更快,連村鎮中的阿倫也隱隱聽到了西南面傳來的隆隆馬蹄聲。
此時的村鎮完全是一幅末日來臨時,本來應該在地獄裡才會出現的畫面──熊熊的烈火仍在劈啪的燃燒,野馬仍在恣意狂衝,大街小道上處處是一具一具的屍體,死狀各異,有的已經成為一團肉醬,有的被自己的武器釘在牆上,有的被倒塌下來的房屋壓死,有的被烈火活活的燒死……
但對比起那些未死的同伴來說,他們基本上還是比較幸運的。那些在痛苦呻吟中的盜賊們,恨不得死神立即將他們帶走,生不如死的折磨將他們的靈魂淨化了一遍又一遍,從不信奉神靈的他們向神祈禱了一次又一次,偏偏神還是沒原諒他們,所以他們仍必須在絕望的痛苦中繼續煎熬下去。
阿倫正緩緩的馳馬走在處處是烈焰的廢墟中,獰笑著用他獨特的嗓子叫道:「先生們,罪人們,看看天空吧!午後的陽光是如此的美妙,好好緬懷這道陽光吧!因為這是你們最後面對的光芒,下了地獄,那裡將是無盡的漆黑,永恆的漆黑,只有痛苦和寂寞,只有無奈和悲涼!」
因為他叫嚷了太久,以至嗓子也變得有點沙啞。
在火焰的燃燒聲、馬群的嘶叫聲、盜賊們的呻吟聲中,這樣的聲音顯得分外的淒厲,他的叫聲仍在這個烈火的廢墟中迴盪著,「看到了嗎?眾位先生,你們殘忍殺害過的人們的怨靈,你們用卑劣手段姦污過的女子們的怨靈,此刻都一一站在你們的身邊,只等你們嚥氣的那一刻,他們就會上前將你們撕成碎片。先生們啊!請你們務必要相信我說的一切,因為我就是被神從地獄深處釋放出來的惡魔!」
未曾嚥氣的盜賊們此刻不單受到肉體的折磨,還受到精神上的折磨。那個騎著白馬的惡魔所說的一切是這樣的真切,他的聲音彷彿就在自己的腦海深處響起,他們彷彿真看到了身邊有著無數個飄蕩著的怨靈,個個用刻骨銘心的仇恨目光盯著自己,只等自己嚥下最後一口氣,就一起衝上來將自己的靈魂撕個粉碎。想到這,盜賊們痛苦的呻吟聲中又添上恐怖的喘息。
看著這一切,阿倫又再狂笑了起來,他細心的觀察著周圍,大多數的盜賊已經死去,沒死的也奄奄一息了。
他在烈火中緩緩巡視著,每次看到尚未嚥氣的盜賊,他都會興奮地補上一兩刀,狠狠地割在對方最痛苦的位置上,令對方可以接受更長時間的折磨。
他嘲笑著說:「各位先生啊!你們為何不多堅持一會呢!你聽,你們的首領正帶著救兵回來了……」
他又切掉了一個盜賊的下巴,才接著說:「好了好了,各位先生!我不能再和你們交談了,儘管與你們交談的這段時間,我感到十分的愉快。但要知道,我可是一位謙虛有禮的紳士,你們的老大就要回來了,我需要準備一下才能迎接他!」
他狠狠一勒馬韁,胯下白馬的一對前蹄立即高高踢起,他轉過馬頭,徑直就往四處瘋狂奔馳的馬群衝去。
「轟──隆──」一聲過後,村鎮緊緊拴死的大門就被博塔斯帶來的那個盜賊軍團轟開了。
入目的情景實在是觸目驚心,村鎮已經變成了廢墟,處處是倒塌下來的房屋,上面猶帶著未熄的火焰,屍體堆滿了其中,夾雜著一兩聲傷者的絕望呻吟,莫名的心悸自他們的內心升起。
他們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這一切,尤其是一臉大鬍子的博塔斯,他粗喘起了大氣,看著自己經營多年的心血毀於一旦,目光幾乎噴出火來。
博塔斯身後一名大頭目駭然地說:「我們兩千多個兄弟幾乎全掛了?難道是雷諾帝國的正規軍,還是星雲警戒隊曾來這裡掃蕩過?」
另一人觀察著四肢殘缺不全的死者,沉聲說:「這麼殘忍的手法,不像是正規軍所為,是不是我們的同行做的?」
「十姐妹!」不少人同時想起了一個名字,然後紛紛倒抽一口冷氣。
「應該不是十姐妹做的,第一,她們和你們並沒有利益上的衝突;第二,據我所知,她們正在星雲山脈的東面幹著大買賣!」與博塔斯並馬齊驅的一個高瘦漢子沉聲分析。
博塔斯身後那名頭目不禁問:「那麼,肯特團長!你認為是什麼人幹的?」
那個叫肯特的男人,也就是另一個盜賊軍團的團長皺了皺眉,搖搖頭說:「實在很難猜測,會不會是有新生勢力出現了?」
肯特身後一個髒兮兮的矮子喃喃地說:「地上只有博塔斯的人,而沒有對方的屍體,好可怕的新生力量啊!起碼得有五六千人才能做到這樣壓倒性的優勢吧!會不會是惡魔鬼怪所為……」
博塔斯憤然回頭盯著那個矮子,那矮子慌忙將後面的話吞了下去,面臨大變的兇徒是最容易遷怒於人的。
博塔斯雙眼變得赤紅,他向天怒吼:「啊──嗷──」聲嘶力竭,恰逢一陣風沙刮過,真有天地為之變色的氣勢,「我操你媽的!到底是哪個混蛋幹的?給我站出來,我要將你撕成碎片!」
驚天動地的聲音,彷彿天地也被這瞬間的怨氣所懾,風沙刮得更厲害了,直刮得每個人幾乎都睜不開眼睛,烏雲慢慢在天空洶湧成形,遮擋住了下午的烈日。
人人心裡都在想:行兇者早就走了,博塔斯老大這樣吼叫,也僅僅能起發洩的作用而已。
但他們卻錯了,行兇者仍在附近。
阿倫將所有發了瘋的馬群慢慢聚集在一起,領著牠們繞出另一個大門,兜了兩圈,自問能控制住牠們往同一個方向衝鋒後,又重新從那個大門衝了回來。
在眾盜賊眼中,長街的盡頭,隱約有一大隊騎兵正從風沙的深處衝殺而來,聽那急速而有秩序的馬蹄聲,人人一陣心寒。不好,原來這裡有埋伏,博塔斯的吼叫將他們都引出來了。
阿倫左手持著馬鞭,右手緊握長柄的大馬刀,藉著風沙的氣勢,逞著一人面對千軍萬馬的血性,領著一群處於半瘋狂狀態下的野馬,直直往這隊接近一千五百人的盜賊軍團衝了過去。
肯特立刻吼道:「弟兄們,列隊!準備作戰!拿出你們的膽色和氣概,別讓博塔斯老大給小看了!」
他身後的盜賊們本看著前方彷彿有數之不盡的人馬正洶湧而來,膽氣早已有點怯了,但畢竟是每天在刀口下混飯吃的兇徒,首領的一番話立即激起了他們的鬥志,眾人轟然應諾,氣勢也相當驚人!
博塔斯吼道:「我操你媽的崽,老子跟你拼了!」他從馬鞍上取下巨大的雙斧,策馬率先而出,徑直就往風沙之中朦朧的人影殺去。
風沙越來越盛,四周的景物變得更朦朧了。
阿倫沉著氣,獰笑著往前馳去,馬刀衝著來人就是一個直劈,他本來打算將衝在最前面的那人活生生地從馬上劈下來,以此來加強氣勢的,沒想到那人以手中那對巨斧一擋,就將他的馬刀震開了,馬刀上還留下了一個小小的缺口。
阿倫手上一陣發麻,心中更是一陣震駭,這傢伙好大的力氣,竟能擋住我全力一擊,他就是博塔斯嗎?果然名不虛傳!
博塔斯心中的震撼卻遠在阿倫之上,他成名以來,罕見有人在與他兵器接觸後,手中兵器卻不脫手的。此人非但拿穩了傢伙,還將自己的雙手震得差點連斧頭都拿不住了,剛才隱約看到對方似乎還是個十來歲的小毛孩,哪裡冒出來的厲害人物?
他很快就迎來了另一個震駭,那傢伙身後的馬上全部沒人!
那些馬兒似乎已經失去了動物本身該有的理性,完全不理身前有什麼障礙物,只管直直的撞去。博塔斯差點被這些野馬撞下了馬鞍,趕緊掉過馬頭,順著馬群奔跑的方向,往剛才與自己交手的那個小子追去。
博塔斯身後的盜賊們沒有他那樣的實力,也就沒有他那樣的運氣了。阿倫將右手的長柄馬刀拋到左手,用仍微微發麻的右手操控著胯下的馬兒,殺進了盜賊群中。
在越來越狂妄肆意的風沙之中,周圍的每一個人都只是一團朦朧的人影。阿倫的臉上再次重現獰笑,這樣的天氣,看來連神也厭惡了你們這群人渣的所作所為啊!
博塔斯身後幾個頭目只覺得四周是暗黃一片,在人們的吆喝聲和馬蹄踏著大地所發出的轟隆聲中,他們幾乎是一過馬就被阿倫砍倒在馬下,然後立即就被隨後而上的瘋馬們踏成了肉醬。
嗜血的惡魔仍堅持自己獨特的方式,他從不砍對手的要害,他喜歡砍斷對方的大腿,或者用刀柄將對方撞下馬,又或者砍下對方的馬頭,讓對方滑落馬下,在亂馬的踐踏下痛苦的死去。
阿倫一路往前衝殺,未遇一合之將。盜賊們落馬時的慘叫聲,被馬群踐踏而過的哀號聲,配上風沙的舞動聲,匯成了一首詭異的魔曲。敵人濺出的鮮血將他的白袍染得豔紅,阿倫詭異的笑容因為越來越多的鮮血而變得更猙獰,恣意的殺戮令他疾衝的速度變得越來越快!
他一直衝到肯特那裡,才遇上小小的阻攔。肯特的一根長矛將身體守得密不透風,阿倫傾盡全力的一擊也僅能在他的馬頭上留下一道小小的傷痕。
肯特的坐騎受驚,前面又迎上了發狂的馬群,差點就將肯特摔下了馬。他一驚之下,立即作出了冷血的決定,飛身躍起跳向另一匹馬上,將那匹馬上的原主人,也就是他其中一個得力手下踢了下去,然後轉身再向阿倫追去,卻由得那人被馬群踐踏而過。
博塔斯遠遠在後面追趕著,他怒吼著,「弟兄們,這傢伙就一個人,將他截下來!」
其實有份與阿倫過馬的人都知道了這個事實,但要將這個傢伙截下來卻是談何容易!他身法靈動、刀術詭異,御馬的技術又極其高明,配合他身後那群發瘋的野馬,加上這個見鬼的風沙天氣,還未接近他就變作他刀下的亡魂了。
阿倫已經直直地插入敵軍的腹地,盜賊們死亡的數字在直線上升。肯特軍團後方的盜賊們不知前面情況,因為風向問題,博塔斯的警示傳到他們耳裡已經變得模糊不清了,他們還以為是哪個勢力的正規軍殺過來了,個個膽戰心驚。
等到阿倫率著馬群殺到他們這裡的時候,不知誰叫了一句,「跑啊!弟兄們,小命要緊!」
這些烏合之眾最容易接受的就是逃命的煽動,不知誰先發起的,一個個倒轉了馬頭,往後四處逃竄而去。
阿倫哈哈大笑,佯裝追出一段路,追到那群逃兵肯定不敢再回頭時,重新又轉回馬頭,往博塔斯他們再殺過去。
翻滾的烏雲已經占領了下午的天空,將白晝渲染成了黑夜,一道霹靂在遠方天空的盡頭閃過,雷聲之中,阿倫狂笑著再次向陣容混亂不堪的敵軍衝去。
長達兩個多小時的殺戮,他的體力早已接近極限,但亢奮的熱流和嗜血的慾望令他仍精神奕奕,蔚藍色的雙眼如同惡魔最珍貴的寶石,在鮮血中閃閃發亮。
隨著轟隆隆的雷聲來臨,暴雨瘋狂地傾灑向大地,盡情地沖洗去了漫天的風沙,盜賊們終於看清楚了他們的敵人,這應該只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但因為距離太遠,無法看清他真實的面目,但他身上散發出猙獰、暴戾的氣息卻令這些殺人無數的盜賊們也感到一陣膽戰心驚,最觸目驚心的是他一身衣裳已完全被鮮血染紅,任由雨點沖刷也未能洗去一二。騎著白馬的他,領著數之不清的瘋狂馬兒,又再冒著烈雨,向他們疾衝而來。
再看看自己這邊,一個大型的盜賊軍團竟然僅存四百多人,配合滿地同伴已被踐踏得不像人形的屍體,恐懼慢慢占據他們的心頭。
到這一刻還沒有逃走的,都是博塔斯和肯特手下最忠誠和最強悍的戰士,這群凶悍的盜賊在頭目的吆喝下,戰戰慄慄地重新列陣。
博塔斯狂吼:「奶奶的,他就他媽一個人,你們怕什麼鳥呀!衝上去,一起衝上去宰掉他!」
不知是哪個被嚇破了膽的盜賊小聲地說了一句,「那傢伙很可能是惡魔,殺不死的……」
博塔斯怒喝一聲,反手一斧就將那個多嘴傢伙的人頭給砍了下來,喝道:「真他媽的懦夫!」
肯特眼中閃過不滿的厲芒,博塔斯的心情他可以體諒,但這樣肆意殺死自己的手下,就實在沒將自己放在眼裡了!
肯特的其餘手下立即憤怒地盯著博塔斯,在他們眼中,此時的博塔斯和對面那個惡魔同樣的面目可憎!
博塔斯吐了一口濃痰,迎上那些仇視的目光,不屑地說:「誰他媽不服,我立即殺誰!我操!」
肯特看著那個惡魔已經越來越近了,又看看身邊一個個不忿的下屬,當機立斷地沉聲說:「博塔斯老大,這傢伙看來是你的私人恩怨問題,恕肯特不蹚這次混水了!」
他發出一聲尖銳的長哨,領著他剩餘的四百多名手下,飛速往另一個方向逃去。
「媽的,肯特!你奶奶的什麼意思?」博塔斯看著肯特等人迅速離去的背影狂喝。
這時,阿倫率領的馬群已經殺到他們的面前。
博塔斯領著十來個倖存的手下,怒吼著就徑直迎了上去,「弟兄們,跟他拼了!」在狂風驟雨中,他逆風吼道:「崽子,你他媽有種和我單挑!」
阿倫狂笑說:「哈哈,白癡!」
他一個錯身策馬避過博塔斯,然後一刀就砍下了博塔斯身後那個盜賊的右手,在那個盜賊淒厲的叫聲中,阿倫又已經過馬,將另一個盜賊的整隻左腿切了下來。
歷史再次重演,不過這次阿倫輕鬆了許多,因為剩餘的人已經很少了,博塔斯手下的確有一兩個不錯的高手,阿倫碰到能擋得住自己一招的就立即避開,轉向另一個人殺去。
當阿倫又一次掉過馬頭的時候,博塔斯他們只剩餘三名盜賊立在寒風之中了。
看著博塔斯發出野獸般的咆哮,阿倫哈哈的狂笑了起來,胯下的白馬並沒有絲毫停留,又再一次往博塔斯他們衝去。他身後的馬群多輪衝殺下來,跑的跑,死的死,僅剩餘三、四百匹左右,但對付三個盜賊,那已經是綽綽有餘了。
阿倫與博塔斯又一次過馬,他正準備像以往那樣避過,然後將博塔斯最後兩名手下殺掉的,無奈他低估了博塔斯玉石俱焚的決心,快要錯馬而過時,博塔斯忽然一聲怒吼,飛身離馬,直直的往阿倫撲來。
看著博塔斯手中那對巨斧由遠而近,阿倫心中一驚,博塔斯驚人的力氣他是領教過的,不敢直纓其鋒,幾乎想也不想,一個翻身就翻到馬下,雙腳緊緊地夾住了馬肚子,但儘管如此,博塔斯的來勢過於兇猛,巨斧在兩人空中錯身之際,仍在阿倫的右臂上劃出了一道長長的缺口。
這是阿倫在這場漫長的戰鬥中首次負傷,但奇異的是,他的傷口上流出的並不是鮮紅的血液,而是另一種銀灰色的液體。
阿倫低低地呻吟了一聲,緊緊地摀住傷口,看到博塔斯已跌倒在地,仍滿目凶光地盯著自己,阿倫眼中閃過一道駭人的寒光。
在飛龍沙漠的那個恐怖夜晚,他重傷的身軀曾被亡靈族洗禮過,雖然亡靈儀式只開始了一小段,但從此他的血液不再鮮紅,而是變成了這種深沉的銀灰色。如果這件事被世人知道了的話,那將是天下之大,也無藏身之處的下場。
看著博塔斯被亂馬踐踏而過,阿倫心中一嘆,像他這樣的惡徒就這樣死掉了嗎?那未免也太可惜了。
他雙腿一使勁,重新翻身上馬,撕下左手的衣袖,將右手的傷口緊緊地包紮了起來。
博塔斯最後兩名忠實的手下看到主人已經遇害,就像發了狂一樣,也像他們主子般躍離自己的馬,飛身往阿倫撲去。
可惜他們的實力離他們的老大還遠遠有著一段距離,兩人都被阿倫凌空削去了四肢,然後在鮮血淋漓中跌落在地,被馬群狠狠地踏過。
阿倫勒住了胯下的白馬,由得那些陪著自己征戰了一個下午的馬群從身旁衝過,奔馳向遠方。他回過身,抹了抹臉上的雨水,緩緩地馳馬走近了博塔斯,發覺他一動不動地直躺在地上,直直地瞪著自己,顯然仍有呼吸。
阿倫不禁哈哈的狂笑了起來,說:「博塔斯先生,作為一名武者,我很敬佩你蟑螂一般的生命力,但你將會為你所擁有的強大生命力而感到遺憾的。」
-------------------------------------------------------------------------------- 第二集~第二章~~
遠方的那個山頭上,愛莉婭由得暴雨將自己的全身打濕。在電閃雷鳴中,她默默地站了很久,終於下了一個決心,無論如何也要下去看看,如果有什麼不對勁,再想辦法抽身而退好了。
當她小心翼翼地下了山坡,穿過那片針葉林,來到那個原本是一個小城鎮的邊緣時,就被眼前這個廢墟震懾住了。
幾乎所有的房屋都倒塌了下來,遍地都是盜賊們的屍體,具具屍體的死狀都是如此的觸目驚心,地上的雨水全被染成了血紅色,發出淡淡的腥臭味。
她曾不止一次地幻想著如何將這群天殺的盜賊一個個殺死,但從沒有一次想像是眼前這樣的血腥,幾乎每一具屍體都是四肢、五官殘缺不全的,配合暴雨中的電閃雷鳴,她真的有點懷疑自己是否進入到了地獄的深處。
這時,在廢墟的另一個角落裡,阿倫正低頭嘲諷著奄奄一息的博塔斯,他已經濕透的散亂劉海在額前輕輕地飄擺著。
正當他下馬要採取進一步行動時,半死不活的博塔斯雙眼忽然精光乍現,他暴喝一聲,彈地而起,手中的巨斧在雨點中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直直往阿倫的腦門劈去。
阿倫眼中閃過驚駭,慌忙側身堪堪避過,幸好他的反應相當敏捷,這一斧並沒有真正傷到他,但巨斧的鋒芒將他深藍色的頭髮切掉了一小截。
阿倫正想回身還擊,博塔斯的第二斧就已經來到,速度更勝過第一斧。
阿倫暗叫不好:博塔斯不愧是成名人物,他沒有假裝停止呼吸,如果他是裝得完全沒有了呼吸,自己還會小心防範一下他是否裝死,但他裝出一副受了重傷的模樣,自己就絲毫不再懷疑,完全放下了警惕的心理。阿倫啊!阿倫啊!你這個粗心的毛病什麼時候才能改過來啊?
他轉身一踏原地,就徑直往後退去,博塔斯的巨斧卻是如影隨形,隨著夜空一道閃電劈過,在阿倫的左胸上砍下了一小道深深的缺口,銀灰色的液體從那傷口狂湧而出。
肉體的痛苦和生死關頭的危機反倒令阿倫完全冷靜下來,他默默地盯著眼前的博塔斯,尋找著每一個可能出現的破綻,身形倒退的速度更快得驚人,但博塔斯此時是俯衝的勢頭,緊緊跟著阿倫,根本不給阿倫任何擺脫的機會,他暴喝一聲,第三斧就已經狂劈到阿倫的面前。
連環三斧,這一斧的氣勢比前兩斧更要驚人,速度也更為迅猛。阿倫知道自己不能再退,再後退,結果將會被巨斧生生劈成兩截,他乾脆直直往後倒地,巨斧恰恰在他眼皮上劃過,又在他左胸上劃下了另一道缺口。
阿倫低低的悶哼了一聲,銀灰色的液體噴湧出來的速度變得更驚人了。
「咦?」博塔斯愕然了一下,眼中立時射出無盡的驚恐,這時他才看清楚阿倫身體上狂湧而出的並不是鮮紅色的血液,而是一種銀灰色的液體。
阿蘭斯大陸上,人類世界裡關於亡靈族的傳說在他腦海中湧起。
自千年前,亡靈族穿越過飛龍沙漠,與人類進行了長達二十年的戰爭之後,這樣的傳聞已經深深的烙印在每一個人類的腦海裡:亡靈裡那些骷髏並不可怕,那些拖著步子前行的喪屍,那些雙眼空洞的亡靈法師也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身體裡流淌出銀灰色液體、外形和人類一模一樣的亡靈,他們每一個都是可以令大地為之震動、風雲為之變色的惡魔。
博塔斯本來已到了強弩之末,再加上此刻稍稍這麼一個愕然的分神,阿倫豈會錯過這樣的機會,他在身體快要貼到地面時飛出兩腳,博塔斯手中那對巨斧立即脫離了主人的手,在高速翻騰中射向了天空的深處。
阿倫立即彈地而起,手肘重重地撞在博塔斯的胸口上,博塔斯反應不及,立時被撞飛到了一邊。
阿倫心有餘悸地盯了博塔斯一眼,只見這個傳說中的盜賊之王並沒有打算就此倒下,他氣喘吁吁地萎縮著身子又爬了起來,就像一頭受傷的野獸般,用惡毒的目光狠狠地盯著阿倫,緊握著的拳頭已微微顫抖了,站在面前的這個怪物是來自亡靈族裡最可怕的惡魔啊!
阿倫緩緩地向博塔斯走去,他撕下大腿上的一塊布,迅速地包紮起自己的傷口,並暗暗觀察了一下,左胸上所中的兩斧受創甚深,這兩道呈交叉狀的傷口將成為博塔斯留在他身上永恆的印記!
阿倫看著地上自己飄落的藍髮,不怒反笑,哈哈狂笑著說:「博塔斯先生,你真不愧是一位擁有過強者之名的先生,被萬馬踐踏而過後,還能這樣生龍活虎。如果小弟反應遲鈍了一點的話,那麼我現在的笑容恐怕就將要落到閣下的臉上去了。」
「你這個亡靈惡魔,我和你拼了!」博塔斯「嗷」的咆哮一聲,又再向阿倫撲去。
但重傷之後的博塔斯完全沒有了先前的速度和力量,阿倫在狂笑中飛出一腳,就正正踢在了博塔斯的小腹上,博塔斯痛苦地嚎叫一聲,身體完全失去了重心,直直飛到了身後的破牆上。
阿倫根本不等他落地,雙腳閃電踢出,博塔斯那對重達百斤的巨斧恰好這時在空中翻騰落下,被阿倫的腳尖碰到後,像有了生命一樣,化作兩道直線,徑直飛向了它的主人,兩根斧柄分別插入了博塔斯兩隻手的手筋裡,盜賊之王博塔斯就像一個十字那樣被緊緊釘在破牆上。
錐心的痛苦令他再次怒吼了起來,他拚命地掙扎,身子不斷地探前,雙腳往前不斷地亂踢,彷彿立即要再撲向阿倫拚個你死我活,但這樣的掙扎令他的雙手更為疼痛,令他的神經在痛苦的深淵裡煎熬。
阿倫微笑說:「博塔斯先生,請你注意,我並不是亡靈族,但像你這麼野蠻的一位先生,看來是無法接受我的說法,對嗎?唉,你這個號稱從未一敗的勇士竟敗在我手下,有什麼感想呀?哈哈!」
「小崽子,惡魔!我操你媽的!我要立即剝掉你的皮,吃你的肉,生吃!」博塔斯衝著阿倫狂吼怒叫著。
阿倫笑得更歡了,他隨手揀起兩把長槍,閃點擲出,這兩把武器分別插入博塔斯雙腿的關節處,極度的痛苦令他再次發出一聲尖銳的咆哮,剛好迎上一道雷鳴,顯得分外的淒厲。
阿倫看著已經完全被釘死在牆上的博塔斯,笑著說:「博塔斯先生,你到底怎麼當上一個盜賊團伙老大的,這麼孩子氣的話也能說出口啊?哈哈……對了,你說小崽子,倒提醒了我一件事,我的年紀真的很輕,僅僅十七歲而已,你呢!四十多了吧?竟然被一個小毛孩給打敗了,什麼盜賊之王啊?哈哈……」
失敗的恥辱比肉體的疼痛更難令博塔斯所接受,他痛苦的咆哮,絕望的嚎叫著,口中吼叫著的「惡魔」之名與雷鳴聲交替響起。
阿倫又拾起了地上的一把小匕首,仰頭看著電閃雷鳴的天空,任由雨點灑在自己臉上,他柔聲說:「好了,好了,博塔斯先生!別像個小孩子似的,一點點疼痛就鬼哭狼嚎個不停,想想被你殺害過的善良人們,想想你手上沾滿的鮮血,想想你自己所做過的每一件壞事,怎麼樣?心裡舒坦多了吧!」
他看也不看博塔斯的方向,手中的匕首已徑直飛了出去,插入了博塔斯作為男人最要害的那個部位去。
博塔斯痛苦的叫聲一下就到了高潮,他本來粗野沙啞的聲音在這一刻變得尖銳起來,絕望的痛苦令他想起了阿倫不久前曾對他說過的話:「你將會為你所擁有的強大生命力而感到遺憾的。」
受了這樣的痛苦,這樣重的傷,竟然還是無法死去,要接受這種生不如死的折磨,他不禁衝著阿倫怒吼:「你是個惡魔!你絕對是個惡魔中的惡魔!」
阿倫仰望天空的臉上呈現出悠然的笑意,他乾脆閉上了眼睛,似是很享受雨點的沖洗,他輕輕地說:「博塔斯先生,你頑強的生命力實在叫我吃驚啊!至今為止,你始終能保持住高昂的語調,流利地說出每一句話,實在令我嘆服呀!至於你稱呼我作惡魔,我不介意,因為你並不是第一個這樣稱呼我的人!」
又折磨了博塔斯一番後,阿倫撥了一下額上的劉海,然後低頭看到自己傷口處又在慢慢滲出那種銀灰色的液體,在暴雨的沖洗下,銀灰色漸漸滲進了他的衣服裡,他輕微地皺了一下眉,眼神中流露出落寞和無奈,歇斯底里的悲哀又自他內心深處升起,七年前的那個夜晚,那個夜晚啊……
水珠緩緩地從他臉上滑下,他也分不清那到底是雨點還是淚水,他忽然忘記自身現在正處於何種的環境之下,忘記了身旁那個惡名昭著的博塔斯,直到遠方傳來了輕微的馬蹄聲,他才從茫然中漸漸清醒過來。
眼前的博塔斯已經奄奄一息,但仍不忘喃喃自語的詛咒著阿倫。阿倫漠然一笑,轉過身就看到全身濕透的愛莉婭正策馬向這個方向奔來。
愛莉婭透過暴雨看清站立著的那個男子正是阿倫,心中不禁湧起一陣狂喜,她快馬奔到阿倫的跟前,飛身下馬,「嚶」的一聲就投進了阿倫的懷抱裡,也不管他身上沾滿了污土和鮮血。
「你沒事,那實在太好了,感謝神的庇佑啊!」愛莉婭因為過分激動,連聲音也顫抖了起來。
阿倫看到面前這位麗人深切的關懷之情溢於言表,心中不禁湧起了一陣感激,他微笑撫摩著愛莉婭的頭髮,柔聲說:「我怎麼會有事呢!」
「你流血了,天啊!你受了很重的傷嗎?」愛莉婭這時才發覺阿倫全身上下都是鮮血,那樣艷麗的色彩,連雨點也未能沖刷掉絲毫。
「那是別人的血,愛莉婭小姐,請不要擔心!」阿倫眼中不禁閃過一絲落寞,在內心靜靜地補充:我的血並不是這個顏色的,小姐!
「那就好,那就好……」愛莉婭將阿倫摟得更緊了,彷彿要用盡全身的力氣,將阿倫的身體與自己的身體揉合在一塊。
阿倫看到深沉的愛莉婭竟如此動情,聞著她身體發出的淡淡茉莉花清香,一絲感動的暖意游進了他的心頭,或許她是因為看到周圍殘酷的廢墟而感到害怕,或許是真的深切地惦掛著我,無論如何,這一刻的感動我都將永遠銘記在心頭。
阿倫微笑說:「愛莉婭小姐,還記得你的承諾嗎?假如我能殺光博塔斯盜賊軍團裡的盜賊,你將當我已經完成了兩件事。你看,我已經超額完成任務了!還有,你那位可恨的仇人,博塔斯先生正被我安置在那裡了。」
聽到博塔斯的名字,愛莉婭的呼吸又再急促了起來,她緩緩離開了阿倫的懷抱,順著阿倫的目光往那堵破牆上看去,胃不禁一陣收縮。
一個人──假如還能稱呼他是人的話──被緊緊地盯在牆上,身體的各個關節,各個重要部位都插上了鋒銳的利器,耳朵已經被切掉了一隻,鼻子被割了半個。奇怪的是,在這樣殘酷的折磨下,他竟然並未死去,目光癡呆地盯著阿倫,口中仍在喃喃地說著什麼。
他下巴上那標誌一般的大鬍子立即勾起了愛莉婭仇恨的記憶,就是這個人渣將自己幸福的童年剝奪走,就是這個混蛋將刻骨銘心的仇恨灌進了自己的心田。夢裡千百度,她都在幻想著如何去折磨這個惡棍,但沒有一次是像眼前這樣,做得如此的徹底和血腥。
她升起了復仇的快意,仰頭看著仍黑漆漆的天空,對著奄奄一息的博塔斯,輕輕的念著一段禱文。念完以後,她迎著雨點狂笑了起來,轟隆的雷聲似是在回應她的快意。
阿倫在一旁靜靜地說:「愛莉婭小姐,為了完成我對你的承諾,博塔斯並沒有斷氣,你還可以用你所想像出的各種方法繼續折磨他的。」
愛莉婭緩緩向博塔斯走去,「不用了,親愛的阿倫,你已經為我做得十分徹底了,我很感激你!」
「哦……」她身後的惡魔失望地應了一句,他顯然並不想就此結束的。
愛莉婭走到博塔斯跟前,厲聲說:「博塔斯,你這個人渣,還記得殺害我父母那一天嗎?」
博塔斯目光呆滯地看了眼前這個女子一眼,用幾乎低不可聞的聲音冷笑,「操!老……老子生平殺人無數,哪……哪能記得清這麼多?」因為生命氣息已經越來越弱,他連說話也變得斷斷續續了。
愛莉婭冷冷地笑著說:「那你聽清楚了,我是自由天堂商人塞木的女兒,我永遠都忘不了你將我父親吊死,將我母親姦污的那一天,混蛋!」
「塞木……塞木……」博塔斯低聲重複著這個名字,似乎勾起了什麼回憶。
愛莉婭看到博塔斯現在這個痛苦的模樣,又忍不住開心的笑了起來,她冷笑著說:「地獄之門已為你打開,博塔斯!請你到裡面去接受永恆的折磨吧!」
她從腰間抽出了一把閃著綠光的匕首,正待一劍就插進博塔斯的胸口,博塔斯的雙眼忽然閃了一下,像是回憶到了什麼,他喘著氣說:「我想起那件事了,哈哈,你就是當年逃掉的那個小女孩吧!能死在你手裡,也不算太冤!不過當年這件事,是有人出高價拜託我們這樣做的,畢竟你父親曾向我交納過保護費,我本來是不想向他下手的……」
愛莉婭一驚,慌忙走近一步,急問:「那人是誰?」
「是……是……」博塔斯的呼吸變得更急速了,雙眼幾乎凸了出來,他拚命呼吸著空氣,卻始終無法將那個委託人的名字說出來,無論生命多頑強的人,長時間的失血過多,下場只有一個。
彷彿是上天並不願意這個兇徒將幕後人說出來,博塔斯已經嚥氣了。
目睹著仇人博塔斯就在自己面前死去,愛莉婭臉上並沒有絲毫的歡欣,也沒有大仇得報後的那份喜悅,她呆呆地看著博塔斯的屍身,想著他最後說的那一句話,難道父母的慘劇還有一個幕後黑手在操縱嗎?那到底是誰?那到底是誰……是父親商場的敵人,還是一些我們家族史上的世仇……
阿倫靜靜地站在她身後,默默地等待著她身心的恢復,本來他以為愛莉婭會扭過頭,然後衝進自己的懷裡痛哭一番的,然而她始終沒這麼做。
良久後,她漸漸恢復了平靜,轉身牽上了阿倫的手,心不在焉地望著天空。阿倫看得出,她仍在思考著那個問題。
愛莉婭輕輕嘆了口氣,對阿倫說:「我們走吧!是時候回去了!」
阿倫點了點頭,牽了一下嘴角,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去安慰愛莉婭,當一個人連自己也不懂如何去安慰的時候,他是不可能知道如何去安慰別人的。
兩人飛身上馬,從來路高速奔回星雲。
到了他們下峰時的那條繩索前,愛莉婭默默地將那匹白馬拴在一棵小樹上,便招呼阿倫雙手拉著繩子,然後緊緊地抱住了阿倫,輕聲說:「阿倫,抓緊繩子了!」
「她想幹什麼?天啊!她不是要我背著她爬上這麼高的不朽之峰吧!要知道,我已經很累了!」
正當阿倫悲哀的思考時,愛莉婭一手勾著阿倫的脖子,另一隻手觸動了不朽之峰腳下那條繩子附近一塊不顯眼的小石塊,那小石塊鑲在峭壁上,怎麼看它都是眾多石塊裡最普通的一員,但在她用一種奇異的手法擺弄了幾下後,那根繩子立即高速上滑。
阿倫差點失聲尖叫了出來,趕緊將繩子抓得更緊了,這麼別出心裁的上峰方式,他真是想也沒想過。疾風刮得他眼睛都幾乎睜不開,皮膚也因風速太疾,被刮得微微疼痛起來。
對比起他,愛莉婭就鎮靜許多,她閉上了雙眼,緊緊地摟著阿倫的脖子,頭靠在阿倫的肩膀上,顯然完全信任阿倫,將性命交託到他手上了。
上峰比下峰的時間更快,眨眼間就已完成,在慣性帶動下,阿倫在峰上連續前衝了好幾步才將身形穩住。愛莉婭一臉平靜的站穩了腳,對阿倫淡淡一笑,就將繩子重新盤好,又將碎石慢慢地掩蓋在其上。
阿倫走到山峰的邊緣,探頭下去看了看雲霧瀰漫的世界,感嘆道:「剛才的一幕真是神奇,愛莉婭,這也是由太古魔道技術發展出來的吧!」
愛莉婭的笑容裡多了一點燦爛,輕聲說:「是我自己創作出來的,還好吧!利用的是磁石的正負極原理,當我轉動峰下那塊磁石,這裡的磁鐵軸就會感應到,然後在相互排斥的力量下飛速旋轉,帶動著繩子,就將我們帶上來了!」
阿倫不禁湧起敬意,竟是她本人製作出來的,他問:「愛莉婭小姐,你在太古學院裡幾年級了?」
愛莉婭淡淡回應,「二年級,不過我從小就對太古魔道裡的機械學十分感興趣,製作這個對我來說並不算太困難。」
阿倫不再問了,他看得出愛莉婭的情緒仍在低落之中,博塔斯最後說出來的話仍在深深地困惑著她。 第二集~~~第三章~
廢棄的實驗樓裡,阿倫又在那個房間裡換回了衣服,右臂和胸口上的傷口已結了疤,但他仍不放心,撕下一小塊布將傷口又再細心包紮了一次,避免那些銀灰色的液體流淌出來。
阿倫再回到天台上時,愛莉婭正站在圍欄邊上,呆呆地看著遠方的盡頭。阿倫看到她身上仍是濕漉漉的,心中湧起一陣憐惜,柔聲說:「愛莉婭小姐,我想,你還是去換一套衣服吧!」
愛莉婭轉過身,默默地注視著阿倫,看到阿倫已經換回一身女裝校服,紮起的頭髮重新散落披下,她的眼中難以掩飾地閃過失望,忽然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說:「阿倫,假如你永遠都是以男性的身分待在我身邊,永遠也不離開我,那該多好啊……」
阿倫苦澀一笑,自己也不喜歡老穿著女裝晃來晃去啊!但愛莉婭後面那句話,似乎帶有暗示要地老天荒的意思啊!是不是她此刻特別脆弱,所以分外需要心靈上的依賴呢?
阿倫柔聲說:「愛莉婭小姐,我也希望能天長地久地照顧著你,不過這一刻,我想你還是先把衣服換了吧!雖然你有健康的體格,但還是難保不會出現類似感冒這樣的小病痛的!」
愛莉婭嘆了口氣,幽幽地看了阿倫一眼,似是感嘆著自己的心事,也似是怪阿倫沒有給她任何正面的承諾,她牽上了阿倫的手,說:「本來我還打算在這裡站一會的,既然你這麼建議,我們就一同回去吧!」
兩人默默走在路上,一直走到阿倫的那棟宿舍樓前,愛莉婭才轉過身,緊緊地握著阿倫的雙手,深深地凝視著他,柔聲說:「阿倫,很高興神將你賜到我身邊,我很高興你為我所做的一切,這一切,我都會永遠的銘記於心,一個人誅殺了一個大型盜賊軍團,多麼了不起的戰績啊!我終生都以你為傲!」
阿倫微微苦笑著回應,美麗動人的愛莉婭說出這番話,實在太像愛侶間的一段愛的宣言了,他默默觀察四周,此時已是傍晚時分,為何路人竟是如此的稀少呢?
愛莉婭柔和的目光漸漸添上一點迷惘,她輕輕地說:「但是我今天的心情實在不佳,不然真想聽你詳細講講如何做到這不可能完成的一切。我會思念你,同時,我會再來找你的!我就住在你附近的一六五宿舍樓裡的六○三房,如果你想念我,隨時可以來找我!」
愛莉婭看了看四周並沒有路人注意他們,便飛速地在阿倫唇上蜻蜓點水的一吻,又深深地看了阿倫一眼,然後才轉身奔跑離去。
愛莉婭在公開場所仍有這麼大膽的行為,實在令阿倫驚愕了一下,他慌忙觀察周圍,幸好沒人看向這個方向,剛剛鬆了口氣,就迎上了瑪雅的目光,她不知何時已站在宿舍樓五樓上,遠遠地盯著他。
雖然隔了這麼遠,但阿倫仍能感覺到瑪雅目光中的寒意,他心中暗叫不好,就已看到瑪雅作了個手勢,要他在原地等候,她本人就往樓梯的方向走去。
完了,我該如何解釋?我該如何解釋!阿倫看著瑪雅走近,首次感受到一陣強烈的壓迫感。
瑪雅劈頭蓋臉第一句話就是,「阿倫,你什麼時候和星雲的校花勾搭上的?」
「她是星雲的校花嗎?」阿倫眨了眨眼。
瑪雅臉色更陰沉了,冷冷地說:「裝什麼傻,她就是星雲校花愛莉婭,你這個花心大少會不知道?迪.阿倫,我警告你,你現在這樣的行為已經觸犯了你所簽署的傭兵協議,告訴我,你是否將你的男性身分公開給她知道了,所以她才會對你這麼親熱!」
說到最後那句話,瑪雅說話的神情已經不像是同僚間對對方失職時的質疑語態了,更像是一個美麗而且管教得十分嚴的妻子在怒斥自己負心的丈夫。
阿倫眼珠一轉,沉聲說:「我以神的頭顱來發誓,我沒有將自己的男性身分公開給她知道!」他在心裡補充:是她自己發現我男性身分的!
瑪雅的臉容微微一鬆,冷笑說:「不要發這種褻瀆神靈的誓言,小心受到詛咒!如果你沒告訴她你是個男子,她為何對你這麼親熱,臨別竟有一吻?還有,你失蹤了一個下午,到底和她去幹什麼了?你老實告訴我!」
瑪雅說著說著,心裡湧起一陣難明的委屈,那種委屈好像是一個專一的女子發覺自己的心上人原來竟是個薄倖人。
阿倫摸了摸下巴,微笑說:「瑪雅小姐!她所在的自由天堂塞木家族有這樣一個奇怪的風俗,當一個女子碰到另一個性情相投的女子,第一次別離的時候,將會有這樣一個友情之吻。我本想拒絕的,但為了我們以後能順利完成任務,只有勉強接受了。哦,對了,下午我就是接受了她的邀請,一起共遊校園。」
瑪雅盯著阿倫的眼睛,沉聲問:「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不信你去問她!」阿倫微笑,去吧!去問她吧!愛莉婭肯定會幫我圓謊的。
「她為何要邀請你共遊校園呢?」瑪雅的聲音仍是冰冷,不過臉容已經緩下來了。
「同樣可以去問她。因為我說什麼你都是充滿懷疑的,瑪雅小姐,你說是嗎?」阿倫將包袱丟給愛莉婭去解決。
瑪雅終於笑了一笑,但臉色很快又變回凝重,她說:「好了,先不和你計較這件事,都怪你,讓我浪費了這麼多時間!快跟我去體育館,阻止查理士大人和貝裡安先生之間的決鬥!」
「什麼,他們決鬥?他們為什麼決鬥?」阿倫一臉驚訝,腳卻是站在原地不動。
瑪雅臉色一沉,說:「邊走邊說好嗎?」
「說清楚再走!哈哈……」阿倫感到自己重新占回上風,不禁發出一陣清脆的笑聲,查理士的死活並不是他簽署的傭兵協議所提及的範圍。
瑪雅咬了咬下唇,她顯然猜到阿倫腦海裡正在想什麼,她儘量用平靜的語調來解釋,「那還不是因為你,娜娜小姐!他們的決鬥就是為了你啊!」
「哈哈!瑪雅小姐,你說的笑話一點都不好笑。」阿倫笑了。
瑪雅耐心地說:「是這樣的,今天在食堂裡,查理士大人說你丟盡了疾風的臉,睡覺的樣子像頭豬一樣……」
阿倫插入說:「嗯,查理士先生確實侮辱了我!」
瑪雅怒道:「你聽我說下去!結果查理士大人的話被剛好坐在附近的貝裡安先生聽到了,他說查理士大人侮辱了他的女神,他要和大人決鬥啊!就約在今晚七點,也就是二十分鐘之後!要知道,貝裡安可是北方有名的劍手啊!」
阿倫笑了,說:「我說瑪雅小姐,我覺得貝裡安先生做得很對啊!查理士侮辱了我,他為我出氣,我為什麼要阻止他呢?還有,查理士先生不是一直自誇他的劍術是如何如何的高明嗎?現在正有一個大好機會給他證明自己了!哈哈……」
瑪雅沒好氣地說:「阿倫,你睡覺的樣子的確像頭豬一樣,我覺得查理士大人並沒有侮辱你,他說的是實情!」
阿倫立即板起了臉,說:「瑪雅小姐,現在,連你也在侮辱我了!好了,就當我睡覺的樣子很像一頭豬那樣好了,如果沒什麼事,我先回宿舍休息了!」說著就要轉身向宿舍走去。
瑪雅急忙上前將阿倫一把拉住,語氣終於放軟,輕聲說:「好了,阿倫,你說,你要怎麼樣才肯去阻止這場決鬥!」
阿倫回過頭,惡作劇地盯著瑪雅,微笑說:「這樣吧!瑪雅小姐,如果你肯像剛才那位愛莉婭小姐親我那樣,給我一個吻,我就將查理士從死亡的邊緣拉回來!」
瑪雅一下愕住了,顯然沒想到阿倫會提出這樣無賴的要求,臉立即紅了起來。
阿倫一臉挑戰的看著瑪雅,他算準瑪雅不會親自己的,那時她就會提出一些讓步的要求,譬如說不干涉以後自己在課堂上睡覺……
但阿倫想錯了,瑪雅在猶豫了一下之後,就踏前了一步,嬌嫩欲滴的紅唇深深地印在阿倫的唇上,足足在那裡停頓了有兩秒鐘後才緩緩離開,她的目光中閃過不易察覺的感情,隱隱還帶著為雙唇分開的戀戀不捨之意。
阿倫愕在當場,唇上餘溫猶在,他輕輕地捏了自己一下,疼痛告訴他此刻並不是在做夢,這個在疾風裡高傲無比的女情報官竟然真的吻了自己!難道,難道瑪雅深深地愛上了查理士,為了他,什麼都肯做……
如果瑪雅知道阿倫此時的想法,可能又要當場使用暴力。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輕輕地抿了一下嘴唇,柔聲說:「現在,你可以跟我走了嗎?」
「走吧!今天天氣不錯,並不是個決鬥的好日子!」阿倫笑著看了看天邊的彩虹,畢竟能讓一個高傲的女子在自己面前低頭,心情很難壞到哪裡去的。
方形的體育館裡,密密麻麻地擠滿了人,小販商人把握商機,在人行通道上叫賣著零食飲料。阿倫終於明白為什麼路上行人這麼少,原來都跑來這裡看決鬥了。
場中心的兩端分別站著貝裡安和查理士,都穿上了標準的武士服,他們各自的隨從正為他們的服裝作最後的整理。
阿倫他們一路跑來,在入口處看到決鬥還沒有開始,瑪雅不禁輕輕鬆了口氣,說:「幸好還來得及!」她看到阿倫要走向體育館的中心,忙一把拉住,說:「現在還不用急著去阻止!」
「等查理士掛了再去?」阿倫疑惑地看著瑪雅。
瑪雅將他拉到身邊,在他耳邊輕聲說:「大人怎麼也能支撐二三十招的,在他們未分高下,恰好是一副旗鼓相當模樣的時候,你就衝出去喊:『太古文學裡曾有一位先賢說過,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兩位都是當世豪傑,一個是我堂兄,一個是我好朋友,不要因為一點小事而傷了和氣啊!』,你明白了嗎?」
「天啊!」阿倫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竟要我在公眾場合說出這麼噁心的話,我才不幹!還有,我什麼時候和那個叫貝裡安的噁心傢伙成為好朋友了?」
瑪雅面有難色地說:「你想想,這樣做可以提高查理士大人的形象,也是為了任務可以更快的完成啊!要不,你覺得太委屈……這件事過後,像剛……剛才那樣的事,我再做一次!」說到最後那句,她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清了。
阿倫轉過頭驚訝地看著瑪雅,這個女人還不是一般的深愛查理士啊!為了他,竟然願意親我兩次!
瑪雅當然不清楚阿倫內心的想法,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她將手輕輕地放進阿倫的手裡,用略帶羞澀的動人眼神看著阿倫,低聲說:「好嗎?」
阿倫嘆了口氣,看了看場上正在熱身的兩人,又看到了查理士身邊的波特正無奈的牽著嘴角,他苦笑說:「好了,好了,算我怕你了!」
瑪雅一拉阿倫就坐到附近一個位置上,低聲說:「別站著了,你的室友鳳雅玲她們就坐在斜對面,別讓她們這麼快發現我們。」
星雲裡的學生大多是出身豪門,因為大家都是高傲的性格,所以衝突時常會有,但發展到決鬥,卻是十分罕見的,尤其是決鬥雙方的身分都是這麼的顯赫,一個是鳳凰城未來的統治者貝裡安,另一個是疾風家族第一順位繼承人查理士。所以到場觀眾的人數之多,實在超出了星雲體育館所能容納的極限了。
「可惜大競技場不開放給他們,不然他們可以考慮到那裡去決鬥!然後我們就賣門票賺收入!」阿倫在一旁低聲嘆息。
「……」瑪雅翻了一下白眼,忽然將阿倫的手握得更緊了,說:「開始了!」
阿倫很奇怪瑪雅為何拉著自己的手不放,她很清楚自己是男性身分的。還有,她現在叫自己作阿倫的次數遠比叫娜娜的次數多了,要知道,在剛開始的時候,她還不斷糾正自己該自稱娜娜小姐的,難道……難道她除了深愛著查理士,還對我產生了朦朧的好感,她真是個多情的女子啊……
場上的觀眾發出一聲歡呼,查理士和貝裡安的劍終於第一次撞擊在一起,激出一陣火光。阿倫無精打采的看向場上,這一定是一場一邊倒的決鬥,貝裡安不用武器,再讓查理士一隻手一隻腳,也能輕易將查理士擊倒。
不過查理士到底是名門之後,開始的十來招還是能招架住的,場上的歡呼聲變得更瘋狂了,因為雙方表面上旗鼓相當。這是一場真正的決鬥,是一場直到有一方倒下才能結束的對決,人們嗜血的本性此時表露無遺,大多數人都在如癡如醉地拍掌叫喊著。
正是氣氛熱烈之際,體育館的大門入口處突然衝進了一大隊人,步伐整齊的進到體育館內,分成兩邊將體育館包圍起來。
年輕英俊的魯迪斯從中而出,喝道:「我們是星雲學生警戒隊!學園禁止學員私下的毆打決鬥行為,是誰在搗亂?」
全場頓時靜了下來,星雲學生警戒隊在學員心目中地位甚高,誰也不敢哼一聲,但眼中卻是難掩失望之色,這場決鬥看來是無法進行下去了。只有阿倫是面露喜色的,因為他不用跑出去喊那些噁心的話。
但場中兩人並沒有因為警戒隊的到來而停手,貝裡安攻的更快了,他有把握能在十招之內就將查理士擊倒,他不想殺查理士,只想狠狠地教訓他一頓!
魯迪斯看到場中兩人仍未停手,心中微微一怒,拔劍大步走向場中央,一劍就擊在雙方格鬥的空隙處,將兩人分開,挽救了正在失敗邊緣上苦苦掙扎的查理士。
但魯迪斯用的勁實在太巧,立即令查理士站立不穩。查理士在倒退了幾步之後,終於無法再保持平衡,一屁股就坐在地上,全場立即為他的滑稽表現報以轟然大笑。
查理士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像他那樣從小就從未受過挫折的人來說,這樣的處境實在是生平的奇恥大辱,尤其鳳雅玲小姐還在左邊的看臺上看著自己呢!於是,查理士對自己的救命恩人魯迪斯投向的是無比仇恨的目光。
而貝裡安眼看就要擊倒查理士,卻被這個魯迪斯插了進來,心中暗暗惱恨,也不哼聲,大步走向查理士,正要警告他以後別再侮辱高貴的娜娜小姐,卻被魯迪斯伸出的劍擋住了。
貝裡安冷冷一笑,揮劍一個直刺,直取魯迪斯腋下的要害,魯迪斯立即回劍一擋,貝裡安僅是虛招,魯迪斯還沒完全回擋,他已經收劍,又要越過魯迪斯走去教訓查理士。
魯迪斯的長劍再次揮出,又準確無誤地擋在貝裡安身前,頗為揮灑自如。貝裡安笑意更冷了,一劍砍出,直直砍落在魯迪斯的長劍上,魯迪斯的長劍往下一滑,就將貝裡安的勁道卸走。
貝裡安的劍又再轉換方向,挑向魯迪斯的右側,魯迪斯的劍絲毫不讓,始終將貝裡安纏繞在周圍。
兩人就這樣在原地幾步的小範圍空間內比試了起來,魯迪斯的目光漸漸凝重,貝裡安的劍術竟相當高明,自己未必能輕言取勝。
貝裡安和魯迪斯踏的步子漸漸變大,你來我往,有攻有守的打了起來。全場人都呆住了,兩人竟不相上下地默默鬥了百招以上,星雲學院裡的第一高手魯迪斯竟然有對手了。但誰也不敢輕易出聲喝彩,害怕這場精彩的比試會因為一點點聲音而中斷。
阿倫終於提起了幾分興趣,他默默觀察著場上兩人的劍術,貝裡安輕靈,魯迪斯沉穩,他知道自己一直低估貝裡安了,這位王子的劍術竟意外的高明,按這樣比試下去,兩人沒有過千招是不可能分出勝負的,但阿倫可以斷言魯迪斯是在貝裡安之上的,因為魯迪斯那種在沙場上積累出來的一往無前的氣勢是貝裡安所缺乏的,況且,魯迪斯還沒使出他最拿手的反手劍。
不知是哪個傢伙低聲說了一句,「星雲不是禁止私人鬥毆嗎?警戒隊長魯迪斯卻先和別人打起來了……」
魯迪斯臉上微微一紅,他見對手難逢,情不自禁就比試了下去,他暗怪自己失職,一下格開了貝裡安的劍,後退一步說:「這位先生的劍術十分高明,希望日後能多多切磋,但這裡不是作為一個決鬥場來使用的,地點並不合適!請兩位停止決鬥,警戒隊將不再追究這件事,也不會上報給校方知道!」
「好!本來我也僅僅想教訓那個傢伙一下而已,但他已經出了醜,我也懶得再和他計較了!」貝裡安不屑地看了查理士一眼,目光又重新轉回魯迪斯,伸出手說:「同時,我很高興能認識你,魯迪斯先生!」
魯迪斯笑了笑,與他的手緊握在一起,說:「我懷著與你同樣的心情,朋友,能知道你的名字嗎?」
「我是來自鳳凰城的貝裡安!」貝裡安傲然回答。
於是,星雲校史上一對著名的好朋友就此誕生了。
--------------------------------------------------------------------------------
頁: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