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震 撼 ， 也 是 無 力 感
一 位 念 中 六 的 女 孩 子 來 信 問 ， 愛 情 的 定 義 是 甚 麼 ？她思 考 了 很 久 ， 還 是 想 不 到 。愛 情 的 定 義 ， 對 每 個 人 來 說 ， 也 許 都 有 點 不 同 。
有 些 女 人 覺 得 男 朋 友 那 天 不 打 她 就 是 愛 她 ， 有 些 女 人覺得 男 朋 友 那 天 打 她 才 是 愛 她 。
有 些 女 人 認 為 替 男 人 生 孩 子 是 愛 他 ， 有 些 女 人 卻 認 為為男 人 打 掉 孩 子 才 是 愛 他 。
有 些 女 人 覺 得 為 一 個 男 人 放 棄 自 己 的 理 想 ， 便 是 愛 他。有 些 女 人 卻 會 因 為 愛 一 個 男 人 而 有 自 己 的 理 想 ， 她 怕跟不 上 他 。
付 出 是 一 種 愛 ， 但 是 ， 想 從 他 身 上 得 到 更 多 ， 也 是 一種愛 。
思 念 是 愛 ， 但 是 ， 你 叫 自 己 不 要 再 思 念 他 ， 你 負 擔 不起了 ， 那 也 是 愛 。
愛 是 有 安 全 感 ， 又 沒 有 安 全 感 。
愛 是 一 種 震 撼 ， 也 是 一 種 無 力 感 。
愛 是 誘 惑 ， 也 惟 有 愛 能 給 你 力 量 抗 拒 誘 惑 。
愛 是 忠 誠 ， 可 是 ， 愛 也 曾 令 你 背 叛 。
愛 情 ， 讓 老 人 覺 得 年 輕 ， 又 讓 年 輕 人 覺 得 自 己 老 了 。
不 要 問 我 愛 情 的 定 義 ， 它 的 定 義 會 隨 著 你 的 經 歷 改 變，愈 來 愈 清 晰 ， 或 者 愈 來 愈 模 糊 。 那 時 候 ， 你 會 明 白 ，尋找 定 義 是 不 必 要 的 。
負 心 和 記 性
負 心 也 許 是 和 記 性 有 關 的 。一 個 人 負 心 ， 或 許 是 因 為 他 的 記 憶 力 不 好 。
他 變 心 的 時 候 ， 女 人 淒 然 問 他 ：
「 你 忘 了 你 當 天 多 麼 愛 我 嗎 ？ 」
「 你 忘 了 我 們 曾 經 多 麼 快 樂 嗎 ？ 」
「 你 忘 了 我 們 經 歷 過 多 少 困 難 才 可 以 一 起 嗎 ？ 為 甚 麼你忘 了 ？ 」
是 的 ， 他 忘 了 。 他 忘 記 了 ， 所 以 他 能 夠 負 心 ； 不 是 因為他 負 心 ， 所 以 他 忘 記 了 。
以 前 的 事 ， 他 沒 有 完 全 忘 記 ， 但 他 記 憶 力 太 差 了 ， 往事已 經 不 再 深 刻 ， 很 快 就 被 新 的 記 憶 取 代 ， 只 記 得 新 人的歡 笑 ， 忘 記 舊 人 的 笑 臉 。
大 部 分 負 心 人 的 記 性 都 是 差 勁 的 。 如 果 他 的 記 性 好 ，記得 情 人 為 他 付 出 的 一 切 ， 記 得 當 天 多 麼 甜 蜜 ， 他 又 如何能 夠 忍 心 背 棄 她 ？
要 做 一 個 無 情 的 人 ， 首 先 不 能 有 太 好 的 記 性 ， 正 如 要做 一 個 無 義 的 人 ， 也 不 能 太 記 得 別 人 的 恩 惠 。
記 性 不 好 ， 就 全 然 沒 有 負 擔 ， 往 事 飄 飄 渺 渺 ， 好 像 過眼 雲 煙 ， 恩 恩 愛 愛 ， 已 是 明 日 黃 花 ， 早 就 不 記 得 了 ， 記著 來 幹 甚 麼 ？
記 性 太 好 ， 有 時 候 是 一 種 負 擔 ， 容 易 忘 記 往 事 的 人 ，是幸 福 的 。
不 要 審 審 他
有 些 女 人 老 愛 埋 怨 丈 夫 或 男 朋 友 甚 麼 也 不 告 訴 她 。 女人知 不 知 道 這 其 實 是 她 自 己 一 手 造 成 的 ？當 男 人 興 高 采 烈 地 說 起 ： 「 我 那 天 跟 阿 鍾 喝 酒 的 時 候．． ． 」 男 人 還 沒 說 完 ， 女 人 就 立 刻 審 問 他 ： 「 你 甚 麼時候 跟 阿 鍾 去 喝 酒 ？ 為 甚 麼 我 不 知 道 的 ？ 」
男 人 只 好 掃 興 地 說 ： 「 不 就 是 星 期 二 晚 嗎 ？ 」
女 人 一 聽 到 星 期 二 晚 ， 就 質 問 男 人 ：
「 你 不 是 說 那 天 要 加 班 的 嗎 ？ 」
男 人 啞 口 無 言 ， 那 天 晚 上 發 生 了 甚 麼 有 趣 的 事 ， 也 不敢說 下 去 。
女 人 還 不 罷 休 ， 繼 續 追 問 ：
「 除 了 阿 鍾 之 外 ， 還 有 甚 麼 人 ？ 有 沒 有 女 人 ？ 你 們 在哪裡 喝 酒 ？ 」
男 人 聽 到 這 裡 ， 簡 直 像 一 個 洩 了 氣 的 皮 球 ， 以 後 有 甚麼事 ， 他 也 不 想 跟 女 人 說 。 他 本 來 想 和 她 分 享 ， 結 果 變成被 她 審 問 ， 然 後 還 要 向 她 解 釋 。 他 為 甚 麼 要 自 討 苦 吃？不 如 乾 脆 不 告 訴 她 。
女 人 想 男 人 甚 麼 也 告 訴 你 ， 最 好 記 著 ， 當 他 說 那 天 跟某某 喝 茶 ， 你 不 要 問 他 是 哪 一 天 。 當 他 說 那 天 跟 某 某 吃飯， 你 不 要 問 他 在 哪 裡 吃 。 當 他 說 那 天 晚 上 跟 某 某 喝 酒，你 不 要 問 他 那 個 某 某 是 誰 。 時 、 地 、 人 ， 有 甚 麼 重 要？最 重 要 是 他 可 以 和 你 分 享 而 又 不 用 害 怕 被 審 問 。 審 問一個 人 ， 是 法 官 的 職 責 ， 不 是 女 人 的 職 責 。
愛 情 也 是 一 種 膽 固 醇
收 到 Emily 的 電 郵 ， 她 說 ， 幾 個 星 期 前 ， 是 她 舊 男 朋 友的生 日 ， 她 約 他 出 來 吃 飯 。 她 告 訴 他 ， 雖 然 已 經 分 開 兩年， 她 從 未 忘 記 他 ， 但 是 ， 一 年 前 他 已 經 和 另 一 個 女 孩子開 始 了 。這 一 晚 ， 他 擁 抱 著 她 ， 叫 她 忘 記 以 前 的 一 切 。 她 很 痛苦， 不 知 道 應 該 忘 記 他 還 是 記 著 他 ， 她 只 知 道 自 己 很 愛他。
這 件 事 的 訊 息 已 經 很 清 楚 了 ， 他 正 愛 著 另 一 個 女 人 ，並且 不 打 算 回 到 Emily 的 身 邊 ， 他 擁 抱 她 ， 只 是 可 憐 她 。現在 不 走 ， 還 等 甚 麼 ？
等 一 個 不 會 回 心 轉 意 的 人 回 來 ， 那 不 是 浪 漫 ， 而 是 自暴自 棄 。 為 甚 麼 不 向 前 望 ？ 你 很 愛 他 又 怎 樣 ？ 他 不 愛 你了。
愛 情 也 是 一 種 膽 固 醇 ， 膽 固 醇 有 好 和 壞 的 ， 好 的 膽 固醇能 為 身 體 提 供 營 養 ， 好 的 愛 情 ， 滋 養 你 的 生 命 。 壞 的膽固 醇 會 塞 著 血 管 ， 為 了 疏 通 血 流 ， 心 臟 只 好 比 平 時 加倍賣 力 ， 結 果 會 導 致 中 風 和 心 臟 病 發 。
人 家 不 愛 你 了 ， 你 仍 然 不 肯 忘 記 他 ， 那 就 是 不 斷 吃 下高膽 固 醇 食 物 ， 自 殘 身 體 。 當 血 管 塞 著 了 ， 即 使 有 其 他好的 營 養 ， 你 也 無 法 吸 收 。
愛 情 膽 固 醇 太 高 ， 早 晚 會 愛 情 中 風 ， 已 經 過 去 的 事 ，最好 還 是 把 它 忘 了 ， 從 今 以 後 ， 吃 得 健 康 一 點 ， 好 好 對自己 。
友 情 的 豬 油
《 一 個 自 閉 者 的 獨 白 》 刊 出 之 後 ， 竟 然 收 到 很 多 朋 友的關 心 。 C 問 ： 「 長 此 下 去 ， 你 會 不 會 有 一 天 變 成瘋 子， 拿 起 稿 紙 來 吃 ？ 」 我 才 不 會 吃 稿 紙 ， 它 的 味 道 太差 了。K說 ： 「 要 不 要 請 你 吃 魚 翅 ？ 我 昨 天 晚 上 吃 過 了 ， 真是回 味 無 窮 。 」 噢 ， 我 很 想 吃 ， 但 是 吃 那 麼 好 ， 恐 怕 回家之 後 無 心 寫 作 ， 還 是 寫 完 稿 再 說 吧 。
蔡 瀾 打 電 話 來 說 ： 「 天 天 吃 外 賣 不 行 的 ， 來 我 家 飲 湯。」
還 是 頭 一 次 有 男 人 跟 我 說 這 句 話 ， 這 句 話 通 常 是 女 人跟男 人 說 的 ， 聽 得 我 很 感 動 。
我 天 天 也 喝 湯 ， 不 過 是 罐 頭 雞 湯 煮 蝦 子 麵 ， 這 是 我 的主要 食 糧 ， 所 以 聽 到 飲 湯 就 害 怕 。 蔡 瀾 說 ： 「 那 麼 和 你去吃 豬 油 撈 飯 吧 。 」 豬 油 ？ 豬 油 不 太 好 吧 ？
鍾 偉 民 說 的 ， 跟 蔡 瀾 做 朋 友 ， 吃 蔡 瀾 的 ， 拿 蔡 瀾 的 好處， 天 公 地 道 ， 不 用 客 氣 。 看 來 ， 他 還 想 住 蔡 瀾 的 ， 穿蔡瀾 的 ， 可 惜 他 不 是 女 人 。 至 於 我 ， 卻 只 可 以 吃 蔡 瀾 的豬油 ， 太 不 公 平 了 。
這 天 深 夜 兩 點 鐘 來 到 「 豬 油 撈 飯 」 吃 消 夜 ， 本 來 沒 甚麼心 機 ， 但 是 一 邊 吃 一 邊 聽 蔡 瀾 說 笑 話 ， 忽 然 覺 得 ， 有朋友 真 好 。 只 要 捱 一 點 苦 ， 就 有 很 多 朋 友 關 心 你 ， 甚 至願意 熬 夜 陪 你 吃 消 夜 ， 說 笑 話 給 你 聽 ， 本 來 怕 胖 ， 感 恩圖報 ， 也 吃 了 小 半 碗 豬 油 撈 飯 ， 吃 的 是 友 情 ， 深 夜 回 到家裡 ， 還 要 寫 稿 ， 但 請 朋 友 們 放 心 ， 我 一 定 不 會 吃 原 稿紙。
閨 中 密 友 的 品 味
不 要 害 怕 你 的 閨 中 密 友 不 滿 意 你 的 新 男 朋 友 。 她 不 表示意 見 ， 甚 至 坦 白 說 出 她 不 喜 歡 他 ， 你 應 該 高 興 才 對 ，如果 她 也 和 你 一 樣 喜 歡 他 ， 不 是 更 令 人 擔 心 嗎 ？找 閨 中 密 友 ， 要 找 些 對 男 人 的 品 味 跟 你 不 一 樣 的 女 人。
你 們 可 以 喜 歡 同 一 件 衣 服 ， 同 一 個 髮 型 ， 卻 不 能 喜 歡同一 類 男 人 。 他 喜 歡 成 熟 的 男 人 ， 你 喜 歡 活 潑 的 大 男 該，那 就 最 好 了 。 她 看 到 你 所 交 的 男 朋 友 ， 心 裡 會 說 ： 「如果 換 了 是 我 一 定 受 不 了 。 」 ， 你 看 到 她 的 男 朋 友 ， 心裡也 會 說 ： 「 全 世 界 的 男 人 死 光 了 ， 我 也 不 會 要 他 。 」，這 兩 種 女 人 ， 最 能 夠 成 為 莫 逆 。
萬 一 你 的 閨 中 密 友 毫 不 客 氣 地 批 評 你 的 男 朋 友 ， 把 他說得 一 文 不 值 ， 不 斷 說 他 配 不 起 你 ， 你 也 要 提 防 。 真 正的朋 友 ， 是 不 會 那 樣 無 情 地 批 評 你 的 男 人 的 ， 如 果 她 連這一 點 人 情 世 故 的 常 識 都 沒 有 ， 其 中 一 定 有 詭 計 。 最 大的可 能 性 就 是 她 看 中 了 你 的 男 朋 友 ， 想 說 服 你 放 棄 他 。你放 棄 他 ， 她 就 可 以 乘 虛 而 入 。
如 果 你 因 此 而 放 棄 了 一 個 好 男 人 ， 不 必 從 此 懷 疑 友 情，友 情 本 來 就 是 經 不 起 試 探 的 ， 尤 其 當 一 個 條 件 好 的 男人在 你 們 中 間 出 現 。 看 到 一 個 條 件 太 好 的 男 人 ， 女 人 是可以 改 變 自 己 的 品 味 的 。
品 味 相 同 又 不 是 ， 品 味 不 同 又 不 是 ， 那 應 該 找 一 個 怎樣的 閨 中 密 友 ？
你 應 該 找 一 個 有 品 味 的 男 人 。 有 品 味 的 男 人 通 常 不 會同時 愛 上 一 對 好 朋 友 ， 這 是 道 德 來 的 。
那 條 法 國 麵 包
美 國 女 人 愛 形 容 法 國 浪 子 為 「 那 條 法 國 麵 包 」 ， 在 英語的 世 界 裡 ， 女 人 是 「 蜜 桃 」 ， 情 人 是 「 蜜 糖 」 、 「 牛奶」 、 「 葡 萄 」 或 者 「 巧 克 力 」 ， 食 物 用 來 比 擬 人 ， 總是美 好 的 ， 但 中 國 人 的 世 界 卻 不 一 樣 ， 和 食 物 有 關 的 ，都不 是 好 東 西 。妓 女 是 「 雞 」 ， 男 妓 是 「 鴨 」 。
老 女 人 是 「 老 藕 」 ， 男 人 愛 上 年 紀 比 自 己 大 的 女 人 就是「 煲 老 藕 」 。
沒 反 應 的 人 叫 「 死 魚 」 ， 雙 眼 無 神 叫 「 死 魚 眼 」 。
蠢 才 是 「 一 舊 飯 」 ， 容 易 受 騙 的 人 叫 「 水 魚 」 。
依 靠 妓 女 維 生 的 叫 「 龜 公 」 或 「 龜 婆 」 。
死 屍 叫 「 鹹 魚 」 。
臉 孔 胖 的 叫 「 發 水 麵 包 」 ， 眼 睛 小 的 叫 「 豆 豉 眼 」 ，瘦人 叫 「 排 骨 」 ， 胖 人 叫 「 豬 」 ， 又 矮 又 胖 的 叫 「 大 冬瓜」 或 「 大 番 薯 」 ， 大 腿 粗 壯 的 叫 「 金 華 火 腿 」 ， 穿 得臃腫 就 是 「 裹 蒸 種 」 ， 女 人 乳 房 太 小 就 叫 「 荷 包 蛋 」 或「生 煎 包 」 ， 手 指 又 肥 又 短 的 叫 「 皇 帝 蕉 」 ， 小 腿 太 胖就說 是 「 蘿 蔔 腿 」 ， 哨 牙 叫 「 西 瓜 刨 」 。
你 看 我 們 把 自 己 和 食 物 醜 化 到 甚 麼 樣 子 ？
食 物 該 是 美 好 的 ， 應 該 用 來 比 擬 愛 情 ， 比 擬 美 麗 的 身段， 比 擬 情 人 身 上 的 特 點 。 為 甚 麼 西 方 人 可 以 ， 而 中 國人不 可 以 ？ 會 不 會 是 我 們 的 食 物 不 夠 優 雅 ？ 是 的 ， 你 總不能 形 容 一 個 中 國 男 人 說 「 那 條 廣 東 臘 腸 」 ， 好 難 聽 ，還是 「 法 國 麵 包 」 含 蓄 得 多 。
消 逝 成 一 舞
有 一 首 歌 其 中 的 兩 句 歌 詞 是 這 樣 的 ： 「 有 些 人 跳 舞 是為了 忘 記 ， 有 些 人 跳 舞 是 為 了 回 憶 。 」 你 的 舞 是 為 了 忘記還 是 為 了 回 憶 ？你 曾 否 跳 過 一 支 刻 骨 銘 心 的 舞 ？ 如 果 沒 有 ， 那 是 生 命裡的 一 個 小 小 的 遺 憾 。
一 對 窮 困 的 老 夫 婦 每 星 期 也 相 伴 去 跳 舞 ， 從 年 輕 跳 到鬢白 如 霜 ， 後 來 ， 妻 子 患 病 ， 行 動 不 便 ， 丈 夫 還 是 用 輛木頭 車 推 著 她 去 跳 舞 ， 直 到 一 天 ， 她 猝 死 在 家 中 ， 那 一雙舞 鞋 再 也 用 不 著 了 。 她 去 了 之 後 ， 男 人 孤 單 地 來 到 舞場， 在 低 迴 的 老 歌 中 ， 懷 念 從 前 的 舞 。 他 們 從 前 的 舞 是為了 忘 記 ， 同 時 也 是 為 了 回 憶 。 忘 記 生 活 的 困 乏 ， 回 憶青春 的 狂 傲 。 逝 水 如 斯 ， 光 陰 的 舞 步 總 比 人 的 舞 步 急 促和狂 亂 ， 到 了 最 後 ， 人 無 可 奈 何 成 為 舞 場 上 的 旁 觀 者 。
如 果 是 一 次 完 美 的 分 手 ， 我 想 ， 還 是 應 該 跟 你 跳 一 支舞的 。 我 曾 經 愛 你 深 於 我 的 靈 魂 ， 你 曾 許 諾 我 以 永 遠 ，但是 我 們 終 究 是 要 回 到 生 活 的 軌 道 上 ， 跟 另 一 個 人 終 老。今 夜 ， 在 沉 痛 如 哀 泣 的 歌 聲 中 ， 我 們 何 妨 作 最 後 的 相擁？
也 許 ， 你 會 忘 記 這 一 支 舞 而 只 記 得 年 少 的 輕 愁 。
那 不 要 緊 ， 我 會 回 憶 這 一 支 舞 直 到 肉 體 衰 朽 。
我 只 知 道 ， 離 別 的 痛 楚 與 我 們 曾 共 擁 有 的 歡 愉 ， 在 今天， 都 要 消 逝 成 一 舞 。 來 來 來 ， 我 們 跳 一 支 舞 吧 ， 不 要說話 。
何 必 做 肉 醬 ？
有 沒 有 人 統 計 過 ， 跳 樓 自 殺 的 人 通 常 選 擇 在 甚 麼 地方跳 樓 ？我 沒 有 做 過 統 計 ， 從 報 紙 上 的 報 道 看 來 ， 他 們 選 擇 的地方 都 是 些 環 境 擠 迫 ， 外 形 也 不 漂 亮 的 大 廈 ， 不 是 面 對人來 人 往 的 馬 路 ， 就 是 在 橫 街 窄 巷 ? 。
如 果 他 們 站 在 同 樣 的 高 度 ， 選 擇 一 所 向 海 的 房 子 ， 看到了 蔚 藍 的 天 空 和 一 片 碧 海 ， 他 們 會 不 會 改 變 主 意 ？
星 期 天 的 早 上 ， 開 車 經 過 東 區 走 廊 ， 看 到 維 多 利 亞 港上帆 船 來 去 ， 飛 鳥 在 海 上 覓 食 ， 天 朗 氣 清 ， 那 一 片 景 致讓你 覺 得 ， 人 生 還 是 有 希 望 的 ， 即 使 有 煩 惱 ， 有 痛 楚 ，也都 可 以 拋 諸 腦 後 。
穿 上 紅 衣 從 二 十 樓 躍 下 來 ， 向 負 心 的 他 報 復 ？ 最 後 你只會 變 成 一 堆 黏 在 人 家 曬 衣 架 上 的 肉 醬 。 人 生 就 是 最 後的歸 宿 ， 沒 今 生 ， 亦 無 來 世 ， 何 必 為 一 個 不 愛 你 的 人 自毀成 肉 醬 ？ 你 是 不 會 化 成 厲 鬼 的 。
沒 有 比 活 著 更 荒 謬 的 事 ， 但 是 活 下 去 似 乎 就 是 唯 一 的意義 。 女 孩 來 信 說 ， 那 天 她 自 殺 ， 險 些 死 去 ， 她 說 ： 「你一 定 看 不 起 我 。 」 我 只 想 帶 她 去 看 看 蔚 藍 的 天 空 。 那個時 候 ， 你 會 覺 得 ， 了 結 生 命 ， 是 多 麼 對 不 起 自 己 。 不如把 尋 死 的 意 志 化 成 力 量 ， 努 力 買 一 所 看 到 一 片 蔚 藍 的天空 的 房 子 ， 如 果 你 最 後 還 是 買 不 起 ， 不 要 緊 ， 因 為 你還活 著 。
求 職 反 攻 術
是 畢 業 生 求 職 面 試 的 季 節 ， 想 在 面 試 時 有 出 色 的 表現， 就 要 隨 機 應 變 。 主 持 面 試 的 人 常 常 會 觀 察 應 徵 者 的衣著 打 扮 ， 從 而 推 測 他 是 一 個 怎 樣 的 人 。 作 為 應 徵 者 ，你也 應 該 觀 察 對 方 的 衣 著 打 扮 ， 從 而 調 整 你 的 答 案 ， 轉守為 攻 。負 責 面 試 的 主 管 是 個 男 的 ， 他 今 天 竟 然 結 一 條 小 鹿 斑比領 帶 或 者 熊 仔 領 帶 ， 那 麼 ， 你 的 答 案 可 以 儘 管 答 得 有創意 一 點 ， 他 是 一 個 可 以 接 受 創 意 的 人 。 如 果 他 的 領 帶是傳 統 保 守 的 斜 紋 或 圓 點 ， 你 的 答 案 也 不 能 太 天 馬 行 空。
他 在 公 司 的 職 位 應 該 不 太 低 ， 但 是 他 手 上 戴 著 的 是 一枚數 百 元 的 電 子 表 ， 那 麼 ， 你 談 話 也 應 該 踏 實 一 點 ， 別說甚 麼 「 如 果 不 聘 請 我 將 會 是 貴 公 司 的 損 失 」 之 類 狂 妄自大 的 說 話 。 如 果 他 戴 的 是 名 貴 手 表 ， 他 最 想 屬 下 能 夠替他 賺 錢 ， 你 的 談 話 要 現 實 一 點 ， 別 裝 出 一 副 不 吃 人 間煙火 的 樣 子 。
負 責 面 試 的 主 管 是 個 女 的 ， 她 的 顴 骨 比 你 的 拳 頭 還 要大， 穿 著 顏 色 深 沉 ， 款 式 保 守 的 洋 裝 ， 她 是 個 要 求 嚴 格，近 乎 挑 剔 的 上 司 ， 你 要 不 卑 不 亢 ， 面 面 俱 圓 。
如 果 她 穿 得 花 枝 招 展 ， 一 身 名 牌 ， 她 可 能 想 聽 些 比 較風趣 幽 默 的 答 案 。 如 果 她 穿 得 十 分 性 感 ， 你 得 小 心 回 答她的 問 題 ， 她 穿 成 這 樣 子 也 敢 上 班 ， 說 不 定 是 老 闆 的 情婦或 女 兒 。
臉 皮 太 厚 沒 鬍 鬚
我 認 為 最 恐 怖 的 電 影 場 面 是 一 個 男 人 拿 著 一 把 鋒 利 的剃 刀 在 刮 鬍 子 ， 或 者 是 由 一 個 冷 若 冰 霜 的 女 人 拿 著 剃 刀在替 他 刮 鬍 子 ， 一 下 一 下 的 ， 由 咽 喉 開 始 。 每 次 看 到 這個鏡 頭 ， 我 就 毛 骨 悚 然 ， 好 害 怕 那 一 刀 會 割 破 那 個 男 人的咽 喉 。刮 鬍 子 是 一 件 好 可 怕 的 事 ， 常 常 看 到 男 人 脖 子 上 有 傷口 ， 他 們 說 ：
「 今 早 刮 鬍 子 時 刮 傷 的 。 」
幸 好 女 人 不 用 刮 鬍 子 。 小 時 候 在 《 兒 童 樂 園 》 看 到 一個故 事 ， 一 個 男 人 到 了 成 年 還 長 不 出 鬍 子 ， 他 跑 去 問 神 仙， 為 甚 麼 他 沒 有 鬍 子 ， 神 仙 說 ： 「 那 是 因 為 你 的 面 皮 太厚 。 」 可 惜 現 實 世 界 裡 ， 臉 皮 厚 的 男 人 也 能 長 出 濃 密 的鬍 子 。 鬍 子 與 臉 皮 的 厚 薄 無 關 ， 與 男 性 荷 爾 蒙 有 關 ； 所以 男 人 都 愛 誇 耀 自 己 的 鬍 鬚 生 長 速 度 之 驚 人 。
甲 說 ： 「 我 不 能 一 天 不 剃 鬍 子 。 」
乙 說 ： 「 早 上 剃 了 鬍 子 ， 晚 上 就 長 出 來 。 」
丙 不 甘 示 弱 ， 說 ： 「 只 要 打 一 場 麻 雀 ， 我 的 鬍 子 就 長出來 。 」
其 實 我 好 怕 大 鬍 子 ， 除 了 他 們 的 鬍 鬚 令 人 不 舒 服 之 外，老 是 覺 得 他 們 吃 飯 之 後 沒 法 把 嘴 巴 徹 底 抹 乾 淨 ， 不 是 留下 送 汁 ， 就 是 留 下 紙 巾 屑 。
都 在 同 一 天 用 完
如 果 問 男 人 ： 「 在 你 一 生 中 ， 錢 和 精 力 ， 其 中 一 樣 會首先 用 完 ， 你 會 選 擇 哪 一 樣 ？ 」 年 輕 的 男 人 會 說 ： 「 當然要 留 住 精 力 。 」年 紀 大 一 點 的 男 人 也 許 會 說 ： 「 當 然 要 錢 。 」
男 人 老 了 ， 仍 有 很 多 精 力 可 以 找 女 人 ， 但 是 已 經 沒 有錢了 ， 想 來 也 是 蠻 可 憐 的 。 年 輕 的 時 候 ， 即 使 口 袋 裡 沒有錢 ， 還 有 女 人 會 喜 歡 他 。 年 老 的 時 候 ， 原 始 的 需 求 沒有隨 著 年 齡 下 降 ， 但 是 已 經 洗 錢 去 找 女 孩 子 了 ， 又 老 又窮又 好 色 ， 那 豈 不 是 變 成 糟 老 頭 ？
錢 用 完 了 ， 精 力 還 沒 用 完 ， 原 來 是 一 種 折 騰 ， 一 闕 悲歌。
精 力 比 錢 首 先 用 完 ， 雖 然 也 蠻 可 憐 ， 但 是 有 錢 的 話 ，最低 限 度 可 以 談 精 神 上 的 戀 愛 ， 想 找 一 個 年 輕 女 孩 照 顧自己 ， 也 不 成 問 題 ， 況 且 ， 男 人 的 精 力 始 終 有 用 完 一 天，還 是 拿 著 錢 活 到 最 後 一 刻 比 較 有 尊 嚴 。 男 人 慨 嘆 ： 「這抉 擇 其 實 很 難 。 」
是 的 ， 當 你 精 力 充 沛 的 時 候 ， 你 沒 有 錢 。 當 你 有 錢 ，你卻 沒 有 精 力 。 有 錢 的 時 候 ， 你 想 要 精 力 。 有 精 力 的 時候， 你 又 想 要 錢 ， 這 是 永 遠 的 矛 盾 。
錢 和 精 力 ， 其 中 一 樣 首 先 用 完 ， 那 不 是 最 悲 哀 的 。 最悲哀 是 你 的 錢 和 精 力 幸 運 地 在 同 一 天 用 完 ， 但 你 還 是 活生生 ， 而 且 看 情 形 還 可 以 多 活 十 年 八 載 ！
填 補 別 人 空 間 的 你
有 些 人 ， 有 人 願 意 空 出 一 天 甚 至 一 輩 子 來 等 他 ， 苦 苦守候 ， 不 惜 浪 費 光 陰 。有 些 人 ， 卻 只 能 被 人 用 來 填 補 空 檔 時 間 。 他 不 是 她 的首選 ， 她 喜 歡 的 另 有 其 人 ， 但 是 那 個 男 人 不 常 找 她 ， 於是， 眼 前 這 個 常 常 纏 ? 她 ， 一 往 情 深 的 男 人 ， 正 好 用 來填 補她 的 空 檔 時 間 。
她 約 了 朋 友 看 演 唱 會 ， 還 有 兩 小 時 才 開 場 ， 就 找 他 來陪她 逛 逛 街 。 她 心 儀 的 男 人 約 了 她 今 晚 見 面 ， 現 在 還 有三小 時 的 空 檔 ， 最 好 就 是 找 那 個 一 定 肯 立 刻 出 來 的 男 人填補 這 段 空 檔 ， 時 間 一 到 ， 就 打 發 他 回 去 。 這 個 男 人 約了她 看 電 影 ， 她 原 本 答 應 了 ， 但 那 個 她 喜 歡 的 男 人 突 然打電 話 來 約 她 出 去 ， 於 是 他 立 刻 推 了 這 個 男 人 的 約 會 ，去填 補 別 人 的 空 檔 。
你 們 都 曾 經 填 補 過 別 人 的 空 檔 時 間 吧 ？ 起 初 是 心 甘 情願， 後 來 有 點 不 甘 心 ， 可 是 ， 只 要 一 接 到 對 方 的 電 話 ，還是 匆 匆 趕 去 填 補 空 檔 ， 還 是 盡 量 逢 迎 對 方 。 他 在 她 面前， 絕 對 不 敢 說 「 你 以 為 我 是 專 門 替 你 填 空 檔 的 嗎 ？ 」這類 說 話 ， 只 敢 默 默 接 受 ， 直 到 心 灰 意 冷 ， 或 者 直 到 她連找 他 填 補 空 檔 時 間 都 不 想 。 但 請 不 要 難 過 ， 路 上 行 人匆匆 ， 也 許 其 中 很 多 都 是 趕 著 去 填 補 別 人 的 空 檔 的 。
談 一 段 轟 轟 烈 烈 的 愛 情
電 視 上 一 個 女 演 員 說 ： 「 我 每 一 段 情 都 是 很 轟 烈 的 。」不 知 道 她 對 轟 烈 的 定 義 ， 從 節 目 中 的 前 文 後 理 看 來 ，她所 謂 的 轟 烈 是 充 滿 暴 力 的 ， 相 愛 的 時 候 ， 大 家 滿 身 齒痕， 吵 架 的 時 候 ， 也 許 是 我 摑 你 幾 巴 掌 ， 你 扯 著 我 的 頭髮， 把 我 從 睡 房 拖 進 浴 室 。 分 手 的 時 候 ， 大 家 扭 作 一 團，你 變 成 獨 眼 龍 ， 我 變 成 鐵 拐 李 ， 如 此 方 休 。每 個 人 都 說 自 己 要 追 求 一 段 轟 轟 烈 烈 的 戀 愛 ， 甚 麼 才是轟 烈 ？
為 了 一 個 女 人 ， 拋 妻 棄 子 虧 空 公 款 打 劫 銀 行 鋃 鐺 入 獄，這 不 叫 轟 烈 ， 這 叫 失 常 。 為 了 一 個 男 人 ， 背 叛 父 母 離家出 走 下 海 伴 舞 割 脈 自 殺 與 他 同 歸 於 盡 ， 這 也 不 叫 轟 烈，這 叫 愚 蠢 。 愛 得 死 去 活 來 互 相 虐 待 嗜 血 成 狂 ， 以 為 愈暴力 愈 愛 你 ， 這 不 是 轟 烈 而 是 暴 力 ， 應 該 去 看 精 神 科 。
這 些 所 謂 轟 烈 不 過 是 一 聲 響 雷 ， 從 此 聲 沉 ， 換 不 到 餘音嬝 嬝 。 真 正 的 轟 烈 ， 是 你 能 夠 與 一 個 人 長 相 廝 守 ， 無論外 面 的 世 界 變 成 怎 樣 ， 無 論 身 邊 有 多 少 誘 惑 ， 你 有 勇氣負 擔 責 任 和 承 諾 ， 即 使 有 軟 弱 和 懷 疑 的 時 刻 ， 你 會 變得更 堅 定 ， 你 會 盡 你 此 生 最 大 的 努 力 來 保 護 他 和 令 他 幸福， 你 捨 不 得 動 他 一 根 頭 髮 也 不 會 讓 人 動 他 一 根 頭 髮 。你們 是 如 此 轟 烈 ， 戰 勝 了 光 陰 。
一 腳 踏 兩 船 的 孤 單
Ｐ 是 第 三 者 ， 她 男 朋 友 有 一 個 同 居 女 朋 友 ， Ｐ 說 ： 「她根 本 不 知 道 我 的 存 在 ， 而 我 男 朋 友 也 不 會 離 開 她 而 跟我一 起 ， 他 被 兩 個 女 人 愛 著 ， 只 有 我 是 三 個 人 之 中 最 孤單的 。 」第 三 者 也 許 是 最 痛 苦 的 ， 卻 不 是 最 孤 單 的 。
最 孤 單 的 是 一 腳 踏 兩 船 的 那 個 人 。
如 果 他 是 一 個 好 男 人 ， 真 心 愛 著 這 兩 個 女 人 ， 那 麼 ，他才 是 最 孤 單 的 ， 因 為 ， 只 有 他 知 道 全 局 ， 知 道 全 局 的人是 寂 寞 和 孤 獨 的 。
第 三 者 從 男 人 口 中 知 道 的 ， 不 會 是 事 情 的 全 部 ， 一 個好男 人 不 會 說 「 我 太 太 不 了 解 我 」 之 類 的 說 話 來 哄 第 三者。 而 男 人 原 本 的 女 朋 友 可 能 甚 麼 也 不 知 道 ， 所 以 她 甚至連 痛 苦 也 沒 有 。
我 不 是 要 替 男 人 說 話 ， 換 了 兩 男 一 女 ， 也 是 一 樣 ， 只要同 時 愛 著 兩 個 人 ， 就 有 說 不 出 的 孤 單 。 只 有 他 ， 因 為愛， 從 此 活 在 謊 言 和 背 叛 之 中 ， 最 初 也 許 是 為 了 快 樂 ，到了 後 來 ， 無 痛 苦 ， 亦 無 快 樂 ， 同 時 愛 ? 兩 個 人 ， 同 時被 兩個 人 愛 著 ， 彷 彿 是 生 命 中 非 如 此 不 可 的 事 情 ， 只 能這 樣一 直 走 下 去 。
一 腳 踏 兩 船 而 不 覺 得 孤 單 的 ， 不 是 好 人 。 一 個 好 人 ，一腳 踏 兩 船 ， 從 此 以 後 ， 就 體 會 到 甚 麼 是 孤 單 ， 孤 單 是你控 制 著 這 一 局 棋 ， 但 你 其 實 不 想 下 棋 。
最 後 一 集
在 沒 有 錄 影 機 的 年 代 ， 每 當 看 完 一 套 精 采 的 電 視 連 續劇 的 最 後 一 集 ， 總 有 一 種 悵 然 若 失 的 感 覺 。 故 事 播 完 了， 下 星 期 同 樣 時 間 幹 甚 麼 好 呢 ？ 下 一 套 電 視 劇 不 一 定 像這 一 套 這 麼 盪 氣 迴 腸 ， 最 後 一 集 不 可 能 重 溫 ， 當 字 幕 打出來 ， 就 是 離 別 的 時 候 。這 不 是 生 離 死 別 ， 也 不 是 跟 心 愛 的 人 分 手 ， 但 是 離 別的 滋 味 終 究 不 好 受 。 在 還 沒 開 始 春 心 蕩 漾 ， 還 沒 懂 得 談戀 愛 的 時 候 ， 我 們 已 經 要 忍 受 離 別 的 煎 熬 。
也 許 就 是 那 最 後 一 集 的 離 別 太 刻 骨 銘 心 ， 所 以 ， 即 使現 在 的 電 視 劇 多 麼 精 采 ， 我 們 還 是 固 執 地 認 為 我 們 以 前看 的 電 視 劇 好 看 得 多 ， 因 為 ， 我 們 曾 經 每 個 星 期 或 每 天準 時 守 候 在 電 視 機 前 面 ， 等 待 劇 集 的 主 題 曲 響 起 ， 大 結局 播 出 的 時 候 ， 我 們 曾 經 依 依 惜 別 。
當 畫 面 上 的 字 幕 也 消 失 了 ， 我 們 惆 悵 地 望 著 螢 光 幕 ，無限 失 落 ， 一 家 人 本 來 正 在 吃 飯 ， 到 了 這 個 時 候 ， 也 相對無 言 。
就 這 樣 完 了 ？ 噢 ， 真 的 不 敢 相 信 。
後 來 才 知 道 ， 那 種 感 覺 ， 就 像 你 喜 歡 一 個 人 ， 你 常 常可以 跟 他 見 面 ， 你 們 共 度 許 多 美 麗 的 時 光 ， 一 天 ， 他 告 訴你 ， 他 要 走 了 ， 雖 然 明 知 道 有 這 一 天 。 但 你 仍 然 覺 得，離 別 是 一 件 殘 忍 的 事 ， 但 願 從 今 以 後 ， 你 能 夠 首 先 說 離別 ， 而 不 是 由 對 方 說 。
別 指 望 這 群 娘 娘 腔
女 人 曾 經 以 為 最 好 的 一 份 保 險 就 是 找 到 一 個 好 男 人 。那麼 ， 無 論 環 境 順 逆 ， 無 論 疾 病 痛 苦 ， 她 都 會 得 到 足 夠 的保 障 和 周 全 的 照 顧 。男 人 就 是 她 的 人 壽 保 險 單 ， 她 不 用 再 買 其 他 保 險 。
如 果 男 人 還 能 買 一 份 巨 額 的 保 險 ， 在 受 益 人 一 欄 填 上她的 名 字 ， 就 是 雙 重 的 感 動 。
可 是 ， 男 人 愈 來 愈 不 保 險 了 ， 他 們 是 一 份 失 效 的 保 險單， 女 人 要 尋 找 生 活 的 保 障 ， 現 在 要 靠 自 己 ， 君 不 見 近來電 視 上 頻 頻 宣 傳 專 為 女 性 而 設 的 保 險 服 務 嗎 ？ 在 在 提醒我 們 ， 女 人 要 自 己 買 保 險 。
男 人 不 單 不 再 可 靠 ， 而 且 還 令 人 惡 心 。 電 視 台 舉 辦 的男士 選 舉 ， 引 來 一 群 朝 夕 渴 望 一 舉 成 名 的 男 人 ， 這 群 人之中 ， 有 的 娘 娘 腔 ， 有 的 人 頭 豬 腦 （ 其 中 一 位 參 加 者 自誇懂 四 種 語 言 ， 分 別 是 廣 東 話 、 英 語 、 國 語 和 台 語 ！ ），當 然 ， 他 們 絕 大 部 分 只 是 沒 有 自 知 之 明 的 。 他 們 坦 胸露臂 讓 人 評 頭 品 足 ， 可 惜 他 們 不 是 「 光 豬 六 壯 士 」 ， 沒有那 麼 悲 壯 。
有 幾 位 參 加 者 是 未 成 年 少 男 ， 忸 忸 怩 怩 的 他 們 ， 尚 要由母 親 大 人 陪 伴 來 面 試 ， 說 這 次 參 賽 是 想 見 識 世 面 。
如 果 將 來 的 社 會 由 這 群 男 人 統 治 ， 我 們 的 日 子 怎 麼 過？我 想 ， 還 是 快 點 替 自 己 買 一 份 保 險 吧 ， 別 指 望 這 群 娘娘腔 。
寄 出 去 的 男 人
認 識 一 個 男 人 ， 他 愛 收 集 所 有 可 以 升 值 的 東 西 ， 譬 如郵票 。 他 最 引 以 為 榮 的 是 十 年 前 用 三 塊 錢 買 回 來 的 一 枚郵票 今 天 已 升 值 到 六 萬 元 。 每 次 見 到 舊 朋 友 或 新 朋 友 ，他也 會 口 沫 橫 飛 地 稱 讚 自 己 的 眼 光 。他 收 集 的 郵 票 統 統 放 在 家 裡 ， 他 最 大 的 樂 趣 就 是 把 自己的 收 集 品 拿 出 來 細 意 欣 賞 ， 這 樣 就 可 以 消 磨 許 多 個 晚上。
他 有 一 位 女 朋 友 ， 兩 個 人 的 拍 拖 節 目 就 是 她 陪 他 去 逛郵票 商 店 ， 看 郵 票 展 覽 ， 聽 他 談 論 他 心 愛 的 郵 票 。 今 年她的 生 日 ， 他 送 給 她 的 禮 物 是 一 枚 郵 票 ， 他 說 ： 「 將 來升值 了 ， 比 一 枚 鑽 石 戒 指 還 要 昂 貴 。 」
他 省 吃 儉 用 ， 對 人 冷 漠 ， 沒 有 情 趣 ， 唯 一 的 歡 樂 就 是收集 東 西 ， 除 了 郵 票 之 外 ， 他 還 收 集 古 董 照 片 、 錢 幣 和電話 卡 。 初 次 見 面 的 時 候 ， 他 問 我 ： 「 你 收 集 些 甚 麼 ？」
我 說 ： 「 我 不 收 集 東 西 的 。 」
他 很 奇 怪 ， 好 像 認 為 我 是 個 沒 有 情 趣 的 人 。
「 你 連 火 柴 盒 都 不 收 集 ？ 」 他 問 。
「 是 的 。 」 我 說 。
後 來 ， 他 女 朋 友 終 於 受 不 了 ， 離 他 而 去 ， 分 手 的 時 候，她 把 一 枚 一 元 三 角 的 本 地 郵 票 貼 在 他 胸 前 。 這 種 男 人，是 應 該 盡 快 寄 出 去 的 。
下 半 生 的 愛
一 個 男 人 ， 上 半 生 忙 著 侍 候 女 人 ， 下 半 生 則 忙 著 被女人 侍 候 。上 半 輩 子 ， 他 愛 追 求 美 女 ， 美 女 當 然 是 要 侍 候 的 ， 他不富 有 ， 只 能 用 溫 柔 體 貼 來 感 動 美 女 ， 每 次 愛 上 一 個 女人時 ， 他 是 很 認 真 也 很 情 深 的 ， 幾 乎 傾 盡 所 有 ， 每 次 失戀， 也 要 很 久 才 能 復 原 。
現 在 的 他 ， 徹 底 改 變 了 ， 不 再 追 求 美 女 ， 他 身 邊 的 女人， 十 分 平 凡 ， 也 因 為 平 凡 ， 所 以 她 對 他 比 他 對 她 好 ，她侍 候 得 他 無 微 不 至 。 活 到 中 年 ， 他 才 享 受 到 被 人 關 心、被 人 照 顧 和 被 人 疼 愛 的 滋 味 。 原 來 那 種 滋 味 是 這 麼 舒服的 。
女 人 何 嘗 不 明 白 這 個 道 理 ？
當 你 曾 經 很 用 力 地 愛 一 個 人 ， 你 只 希 望 下 一 個 愛 你 的人不 用 你 再 這 麼 辛 苦 。 你 好 想 舒 舒 服 服 地 被 愛 。 你 不 用花心 思 去 討 他 歡 心 ， 不 用 扮 演 一 個 小 女 人 ， 處 處 為 他 著想， 以 他 為 重 ， 他 的 快 樂 就 是 你 的 快 樂 。 你 不 想 再 侍 候男人 ， 只 想 被 男 人 侍 候 。
中 年 女 人 忽 然 找 個 年 輕 情 郎 ， 大 概 就 是 這 個 原 因 。 她不是 怕 老 ， 而 是 年 輕 的 時 候 愛 得 太 辛 苦 ， 雖 然 愛 得 辛 苦也是 一 種 享 受 ， 但 是 這 種 愛 ， 一 次 已 經 很 足 夠 ， 下 半 輩子， 她 只 要 一 個 情 人 服 侍 她 ， 被 她 差 遣 ， 用 她 的 方 法 來愛她 。 上 半 輩 子 遇 上 她 的 話 ， 比 較 幸 福 。 下 半 輩 子 ， 她要的 不 過 是 一 個 隨 從 。
愛 情 像 報 紙
每 次 外 遊 ， 也 請 報 社 替 我 把 每 天 的 報 紙 儲 起 來 ， 外 遊歸來 ， 那 一 些 報 紙 已 經 有 半 個 人 那 麼 高 了 。 這 個 時 候 ，飢渴 地 坐 在 地 上 看 報 紙 ， 努 力 想 把 失 去 的 賺 回 來 ， 然 而，累 積 的 報 紙 愈 厚 ， 看 得 愈 不 是 味 兒 ， 還 是 新 鮮 的 報 紙好看 。報 紙 就 像 愛 情 ， 但 凡 新 鮮 ， 必 然 美 好 。 即 使 這 一 天 的新聞 很 平 淡 ， 副 刊 也 不 好 看 ， 但 是 能 夠 看 到 當 天 的 報 紙，就 像 吃 到 剛 剛 出 爐 的 蛋 撻 ， 味 道 也 許 不 是 最 好 的 ， 因為新 鮮 ， 所 有 缺 點 也 可 以 包 容 。 幾 天 之 前 的 報 紙 ， 內 容再好 看 ， 已 是 明 日 黃 花 。
半 個 月 之 前 的 報 紙 再 怎 麼 好 看 ， 都 好 像 與 你 無 關 。 過期報 紙 就 像 過 期 愛 情 ， 它 已 經 沒 有 味 道 ， 不 再 鮮 活 ， 你也失 去 熱 情 去 看 它 。 然 而 ， 舊 報 紙 是 另 一 回 事 ， 二 十 年前某 一 天 的 報 紙 ， 那 是 古 董 了 。 如 果 一 份 報 紙 能 夠 保 存十年 、 二 十 年 、 三 十 年 ， 那 就 像 一 段 長 相 廝 守 的 愛 情 ，珍貴 得 要 用 一 個 鏡 框 把 它 鑲 起 來 。
為 結 婚 而 結 婚 ， 是 一 份 拍 拖 報 紙 ， 期 限 快 到 了 ， 為 免過期 ， 只 好 勉 強
配 成 一 對 。 失 戀 是 昨 天 的 報 紙 ， 剛 剛 過 去 ， 所 以 最 痛。
從 今 天 開 始 ， 外 遊 時 不 會 再 叫 報 社 替 我 儲 起 每 天 的 報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