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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deaki 發表於 2005-6-12 04:07 PM

[轉貼] 衛斯理系列 - 筆友[nep+]

[color=Red]第一部:快見面的筆友[/color]

有很多難志上,都有“微求筆友”這一欄。
  筆友不如是誰首先想出來的玩意儿,但不論是誰首創的,首創者一定是一個對心理學有极其深刻矸究的人。
  人是喜歡想像的,人的想像力,甚至無窮無盡,而且憑通信來交朋友,就可以使人的想像力有發揮的余地。
  兩個人,本來是絕不相識的,但是可以通過寫信而變成相識,當他們相互之間,了解得十分深刻之際,他們就算是面對著面,卻仍然可以不知對方就是自己的朋友,這又可以滿足人的掩蔽心理。
  人長喜歡公開自己心中的話,但同時又希望沒有人知道自己是甚么人的。
  許多無目的的犯罪,犯罪者就是基于這一點心理而從事犯罪的。
  而正因為通信的另一方,可能根本不能和自己見面,所以筆友之間的“交談”,有時反倒比天天見面的朋友更來得坦白。
  最喜歡交筆友的年齡,當然和一個人最喜歡幻想的年齡是有關的:根据統計,大約呈十五歲到十八歲左右。
  而高彩虹全年剛好十六足歲。
  高彩虹是妻子的表妹,我結婚那一年,她還是跳跳蹦蹦,只喜歡吃冰琪琳和汽水的小女孩,但是几年一過,當她穿起高跟鞋、旗袍,眼睛上涂得五顏六色之際,你是絕不能將她和几年前的小女孩聯系在一起的了。
  彩虹的生性恨活潑,一切流行的東西都會,她也喜歡交筆友。
  我和彩虹見面的机會并不多。
  我是她的表姐夫,她見了我多少有點拘謹;找猜想她不怎么高与見到我,但是她和她的表姐倒是感惰十分好的。
  那一天,彩虹竟然破例走到我的面前,我正在場台上看報紙。
  這几天的天气,很不正常,悶而濕熱,在冬天有都樣的天气,真是怪事。
  彩虹來到了我的身前,叫了我一聲。
  我向她笑了笑,道:“你來了么?吃了飯再走,和你表姐多玩一會。”
  我和她之間,似乎只有那几句話可以說,而在經常,她一定是高高興興地答應著,轉身走了開去。
  可是今天,她的態度都有對不尋常。
  她又叫了我一聲,然后道:“我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表姐夫。”
  我放下了報紙,道:“有甚么事,你只管說好了!”
  她臉上紅了一下,神情十分靦腆,道:“表姐夫,我有一個朋友,明天要來見我。”
  她的詁,听來實在是沒頭沒腦的,她有一個朋友,明天要來見她,都和我有甚么關系?
  為甚么要找我來商量?
  但是我都沒有說甚么,只是微笑著鼓勵她說下去。
  彩虹繼續道:“我從來沒有見遇他,表姐夫,我們是在信上認識的。”
  “噢,是筆友。”
  我明白了。
  “是的,是筆友。”
  彩虹道。
  “彩虹,”我略想了一想:“如果是筆友的話,都最好不要見面,很多筆友在一見面之后,從此以后就不再通信了。”
  彩虹睜了眼睛,道:“會有那樣的情形?”
  “當然會,而且還十分普遍,筆友是靠想像力在維持著的,而事實和想像,往往有很大的一段距离,所以見面之后,就……”
  我沒有再說下去,彩虹是一個十分聰明的少女,她自然會明白我的意思的。
  彩虹低下頭去,過了半晌,才歎了一口气,道:“可是,表姐夫,我卻非見他不可。”
  我有點不愉快,沉聲道:“為甚座?”
  彩虹的臉頰紅了起來,道:“因為……我愛他。”
  我陡地一呆,人聾反問道:“甚么?”
  也許是我那突如其來的一聲反問,實在太大聲了,是以彩虹嚇了老大一跳,連忙向后退去。
  就在這時,妻子走了出來,扶住了彩虹,接著埋怨我道:“你看你,彩虹好意找你商量,你卻將她嚇了一大跳,她是將你當作兄長,才向你說出她心中話的!”
  我不禁苦笑了一下,心中暗忖,如果我有一個妹妹,而她又對我說出那等荒謬的話來,我一定先給她一巴掌,再慢慢來教訓她!
  但是,彩虹卻不是我的妹妹,她甚至不是我的表妹,而是白素的表妹,我當然不能打她,然而我又絕不能像是和我完全無關的人那樣對她表示漠不關心,況且,我也難以掩飾我心中的那种滑稽之感。
  我用一种十分奇怪的聲調笑了起來,道:“原來是這樣,你愛上了他,現在的男孩子真幸福,竟會有一個從來未曾見過面的少女愛上了他,彩虹,但連見也未曾見過他,這算是甚么愛情?”
  我自問我的責問是最為名正言順的,彩虹一定多少也曾感到她的所謂“愛上了他”是极其荒謬的了才對。
  但是,我卻完全料錯了!
  因為彩虹一听得我那樣問她,立時睜大了眼,當我是一個星球怪人一樣地望定了我,然后,又像是我犯了不可救藥的錯誤一樣,搖了搖頭。
  再然后,她歎了一二气,道:“表姐夫,想不到你沒有老,但是你卻完全落伍了,你知道么?你們這樣的人,已經發霉了!”
  她忽然那樣指責我,倒使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我道:“我發霉了?或者是,比起你來,我自然沒有那么新鮮,但是我希望听你新鮮的意見。”
  彩虹一揮手,擺出了一副演講家的姿態來,道:“你剛才問我,連見也未曾見過面,那算是甚么愛情,對不對?這种問法,便是發舊的問法,是中古時代的[一見鍾情”,現在,還講這些么?
  “”一點也不,表姐夫,你該知道,愛情是心靈深處感情的交流,是人類最深切、最透徹的感情,都應該是触及靈魂深處的,而不應該是表面的。
  而一個人,就算我一天看上二十小睛,我所看到的仍然是他的表面,而看不到他的內心的,是么?
  “想不到彩虹竟如此會說話,我不得不點頭。彩虹又道:”可是,我在十三歲開始起,就和他成了筆友,他在和我三年的通信中,已使我徹底地了解了他的為人,了解了他的內心,為甚么一定要見他?
  為甚么我不能愛他?
  “彩虹的話,听來是振振有詞的,但是那即是屬于愛惜至上的理論,我不相信她的筆友如果是一個畸形的怪人,她還會維持她那种愛情。但一則為了她那种認真的神情,二則,妻正對我頻頻在使眼色,所以我便放棄了出言譏諷她的主意,只是笑著道:”你說得很動人“想不到這一句話,也引來了彩虹的反對,大聲道:“什么叫我說得動人?表姐夫,但難道認為愛情是靠視覺來決定,而不是心靈來決定的么?”
  我實在忍不住笑,但我還是忍住了,我道:“好,那么我們該從頭討論起了,你有一個通信三年的筆友,你已愛上了他,他自然地愛你,他明天要來見你了,那么,我看不出這件事,和我有甚么可商量的,但你卻說要和我商量這件事。”
  彩虹猶豫著,沒有出聲,白素道:“彩虹要你陪她去接飛机!”
  我笑了起來,道:“要我這發霉的人和她一起去接飛机?給她那新鮮的愛人看到了,不怎么好吧?”
  彩虹一頓足,嗔道:“表姐夫!”
  我看她的臉袋漲得通紅,真是急了,我忙道:“彩虹,別急,我只不過和你開玩笑而已,但是為甚么要我一起去接他呢?你們一定已商量好了各自戴甚么標志,以便互祖識別的,對不?”
  彩虹皺起了眉,道:“表姐夫,我……很難說明為甚麾,但是你是經歷過許多稀奇古怪的事情的,所以我才覺得要和你來商量一下。”
  我听了之后,更是大惑不解,這其中有甚么稀奇古怪的事呢?
  我實在想不出來。
  彩虹看到我在猶豫,她便道:“我失讓你看最后他給我的那封信。”
  我知道事情一定有點不尋常,是以我忙道:“好的,他信中說些甚么?”
  彩虹一面打開她的手袋,取出了一封信來,她的精神像是十分焦慮,道:“他寫信給我,一直是很有條理的,但是這封信,不但字跡潦草,而且有點……有難語無倫次的樣子。”
  我已伸手將信接了過來,抽出了洁白的信紙,那的确這一封极其潦草的信,以下便是這封信的全文:“彩虹;他們一定不讓我來見你,但是我卻非來見你不可,我一定要來見你,你是我心愛的人,我怎能不見見我的愛人?如果他們的阻攔不成功,那么,我在十二日早上八時的都班飛机,可以見到你了,當然我希望你到机場來,或者我不能……我不能說甚么,他們一直在阻攔我,但是我想他們不會成功,但愿他們不成功,愿所有的一切都保佑我能見你。伊樂,你的。”
  我迅速地看完了整封信,然后抬起頭來,道:“彩虹,彷佛有些人不讓他來見你。”
  彩虹點頭道:“看來像是那樣,但是三年來,伊樂從來也未曾向我提及過他有些甚么和他有關系的人,是可以阻止他行動的。”
  我有點不明白,我道:“難道他只是一個人?譬如說,他的父母,或者他的監護人,或者他是像我那樣發了霉的人,不贊成他千里迢迢,來看一個未曾謀過面的沙女,而且愛上她?”
  “不,不,”彩虹立時道:“伊樂沒有父母,他說他根本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誰,他也沒有監護人,他說有六個人是照料他的。”
  “他是一個富家子?”
  “我想是的,”彩虹說:“不然也怎可能有六個人照料他?但是表姐夫,我卻不是為了這才愛他的,希望你明白這一點。”
  對這一點,我倒是毫無疑問的,我略想了一想,道:“你是否曾想到,都些想阻止他來見你的人,伊樂信中的所謂”他們“,就是都照料他的六個人?”
  彩虹搖著頭,道:“我不知道,我從來也未曾想到他的行動,會受人阻攔,而從來也不能想像他會是一個那樣沒有勇气的人,會因為人家的阻攔,而改變了他的行動,使一定會來的!”
  我看出彩虹在講那句話的時候,態度神情,都是很認真的。
  我又問道:“那么,在你的想像之中,他應該是怎樣一個人呢?”
  彩虹一听,臉上焦慮的神情,立時消退了不少,自她的臉上,現出一种异樣的光彩來。
  她道:“伊樂几乎是一個完人,他甚么都知道,他學識之丰富,決不是我所能形容的,他……我想你見了他,一定也魯喜歡他的。”
  我笑了起來,道:“你說得他那么好,那我一定要見一見他了。好的,明天我起一個早,你先到我這里來,然后我們一齊到机場去。”
  我道:“那我卻不能預言,你應該更明白這一點,因為你了解他,你有他的照片?”
  彩虹搖著頭,道:“沒有,我們沒有交換過照片。”
  我皺了皺眉,道:“那么,你憑什么認出他來了?”
  彩虹想了一會,道:“我想我一看到他,就可以認出他來的,不知道為了甚么,我有這個感覺,感到他即使雜在一万個人中間,我也可以認出他的。”
  彩虹仍不免有點憂慮,道:“表姐夫,你說他……會不曹終于不能成行呢?”
  我沒有再說甚么,因為我明白彩虹為甚么會有那樣的感覺。
  她之所以會有那樣的感覺,是因為她長期來与伊樂通信,久而久之,憑藉著她自己的想像,塑造了伊樂的形像。
  雖然在她腦中塑造成功的伊樂,只是她的想像,但是她卻固執地相信著這個想像。
  筆友見面,往往會造成悲劇,那就是因為想像和事實,總是有距离,而有時距离,又十分之大的原故。
  然而,對于彩虹和伊樂的事,我卻并不十分耽心,因為伊樂不管怎樣,總是一個環境优裕,而且勤力向學、學識丰富的年輕人。
  也就是說,伊樂的實際情形,和彩虹的想像,可能不會相去太遠的。
  我只是道:“好的,但記得明天一早來?”
  彩虹和她的表姐,一齊离開了陽台,我繼續看我的報紙,但是我發覺我的精神,竟不能集中在報紙上,我放下了報紙,向遠處望去。
  遠處的山,被濃霧阻隔,形成一層層朦朦朧朧的山影,看來十分美麗,但是山上的建物,卻也完全隱沒看不見,我陡地感到,彩虹此際的心情,一定和我這時所看到的景象相類的;她有一個朋友叫伊樂,她甚至已愛上了他,但是,伊樂是甚么樣子的,她卻未曾見過,伊樂還躲在濃霧之中!
  我伸了一個懶腰,希望明晨八時,飛机到達之后,濃霧便會消散,我們都可以見到伊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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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deaki 發表於 2005-6-12 04:22 PM

[color=Red]第二部:出色之极的信件[/color]

第二天,早上六時半,天還只有朦朦光時,彩虹便已經來了。
  幸而白素早已起身,連忙將我從床上拉了起來,等我見到彩虹的時候,是六時三刻。
  彩虹經過小心的打扮,她選擇了一件十分淡雅的服裝,那件米白色的服裝將她顯得高貴、大方和成熟,我一看到她,便點頭道:“彩虹,你揀了一件好衣服。”
  “那是伊樂設計的,表姐夫!”
  彩虹高興地回答:“他是在三個月前,將圖樣、顯色一起寄來的,他信中還說,經過了三年的通信,他深深地信這件他設計的衣服。穿在我身上,一定是最适合不過。”
  我不得不承認這句話,我道:“很不錯,你的那位筆友,他可以成為一個第一流的服裝設計師!”
  彩虹更高興了;但不論她如何高興,總難以掩飾她昨天晚上一夜未睡的疲倦神態。
  我心中已然感到,如果那個伊樂先生不能依時來到的話,那么對彩虹而言,一定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白素也在耽心這一點,她偷偷地問我,道:“你看表妹能見到她的筆友么?”
  我笑著回答:“不必緊張,就算她的筆友因故不能來,難道她就不能去看人么?”
  白素笑了起來,道:“你倒想得周到。”
  七時十分,我和彩虹一齊到机場了,一路上,彩虹不斷埋怨我將車子開得太慢,又在每一個紅燈之前頓足表示不耐煩,說城市交通管理不善。
  但事實上,當我們到達机場的時候,只不過七點四十分,彩虹急急地到服務台前去詢問,那班班机在八時正抵達,于是她又開抬抱怨時鐘走得太慢,好不容易,飛机在跑道上停了下來,她又急不及待地奔向閘口。
  在閘口又等了二十分鐘,在那二十分鐘之中,彩虹不住地攻擊海關的旅行護照檢查制度和行李檢查制度,使我不得不勸她,道:“彩虹,你以為伊樂會喜歡見到一個一小時以來,不斷埋怨這、埋怨那的女孩子么?”
  彩虹歎了一聲,“我多么心急想見他!”
  我當然明白她的心情,那是她的初戀,她不知為她初戀的對象作出了多少幻想,如今,她以為她的幻想會變成事實了,所以她不能不心急。
  第一個旅客從闡口走出來了,那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生意人,接著是一對新婚夫婦般的青年男女,然后是兩個老婦人,再接著,是一隊奇形怪狀服裝的樂隊。
  跟在那隊樂隊之后的,是一個身形高大,膚色黝黑,像是運動家一樣的年輕人。
  那年輕人在走出闡口的時候,正在東張西望,彩虹的臉突然紅了起來,她推著我,道:”表姐夫,你過去問問他,他可能就是伊樂?我倒愿意這年輕人就是伊樂,是以我走向前去,向他點了點頭,道:“閣下是伊樂先生?”
  那年輕人奇怪地望看我,道:“不是,我叫班尼。”
  我連忙向他道歉,后退了一步,回頭向彩虹望了一眼,攤了攤手作出一個無可奈何的手勢,彩虹現出十分失望的神色來。
  這時,那叫著班尼的年輕人,已和一個穿著軟皮長靴和短裙的少女,手拉著手走開去了。
  我看到彩虹又伸手向闡口指著,我回過頭去,看到在几個絕不可能是伊樂的人之后,又有一個看來神情很害羞的年輕人,提著一只箱子,走出了闡口。
  我知道彩虹的意思,她又是叫我去問那年輕人,是不是伊樂?
  那實在是一個十分尷尬的差使,但是我既然陪著她來了,卻也不能不問,是以我又走了上去,微笑著,道:“是伊樂先生?”
  那年輕人的神情有點吃惊,忙道:“不,不,你認錯人了,我叫趙駒。”
  我不得不再度退了下來,回頭向彩虹望去,彩虹面上失望的神色,又增加了不少。
  我再繼續等著,陸續又有四三個年輕人走出來,每一個年青人走出來,我總上前問他們是不是伊樂,但是他們的回答都是“不是”!
  半小時之后,看來那一班班机的旅客,已經全走出閘口了,我退回到彩虹的身邊。
  彩虹咬著下唇,過了好一會,才道:“他,他沒有來。”
  我安慰著她,道:“或許我們錯過了他,待我去向空中小妲要旅客名單看看。”
  我向閘口走去,對一位站在閘口的空中小姐,提出了我的要求,那位美麓的空中小姐猶豫了一下,我向彩虹指了一指:“她在等一個她未會過面的筆友,不知是不是我們錯過了他,還是對方根本沒有來,所以才希望查看一下旅客名單。”
  “他的筆友叫甚么名字?”
  空中小姐問。
  “伊樂。”
  我回答。
  中小姐開始查看她手上夾子上的旅客名單,她查閿得十分小心,且結果她還是搖了搖頭,道:“沒有,這班客机上沒有這位先生。”
  我向她道了謝,那位空中小姐十分好心,她又告訴我,一小清后還有一班客机,也是從那個城市中飛來的,或許他在那斑客机上。
  我再次向她道謝,然后回到了彩虹的身邊,向她轉達了那位空中小姐的話。
  彩虹歎了一聱,道:“不會的,他既然在信上說得很清楚,是搭八時正抵達的那班飛机來,不會改搭下一班的,一定是他信中所說的都些人,不讓他來,可是,他為甚么會被人阻攔得住呢?”
  我很不忍看彩虹那种沮喪的神情,道:“你可以寫一封信去問問他。”
  彩虹搖著頭,通:“不,我要打一封電報去問他,叫他立時給我回電。”
  我道:“好,那也是一個辦法,我們可以立時在机場拍發這個電報,你記得他的地址么?“
  彩虹勉強笑了一下,通:“表姐夫,我和他通信通了三年,怎會不記得他的地址?”
  我陪著彩虹去拍出了那封電報,電文自然是彩虹擬的,我不知道內容,但是那一定相當長,長到了彩虹的錢不夠支忖電報費而要我代付的程度!
  彩虹在和我一起离開机場時,才道:“表姐夫,回電地址,我借用你的地址,我怕爸爸突然看到有電報來,會大吃一惊。”
  我忙道:“那不成問題,我們一齊回家去等回電好了,我想,不必到中午,回電一定可以來了。”
  彩虹滿怀希望而來,但是卻极度失望地回去,一路上,他几乎一句話也未曾講過。
  到了家門口,白素迎了出來,一看到我們兩人的神情,她也知道發生了甚么事情了!
  而彩虹則立即向她的表姐奔了過去,哭了起來。
  白素忙用各种各樣的話安慰著彩虹,我自顯自走了開去,心中在暗忖,這伴事,是不是就只是伊樂忽然受了阻攔,不能前來那樣簡單?
  但是我想來想去,卻不可能有別的甚么事發生,是以我也只將彩虹的哭泣,當作一种幼稚的行徑,心中多少還有點好笑的感覺。
  彩虹足足哭了一小時有余,然后,她紅著哭腫了的雙眼,在門口等回電了。
  我告她,電報最快,至少也得在十二時才會來,但是她都不肖听我勸,咬著唇,一定要等在門口。
  讀者諸君之中,如果有誰嗜試過去勸一位十六七歲的女孩子,叫她不要做傻事,那就可以知道,那一定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我勸了兩次,也不再勸下去,任由得她在門口等著。
  這一天清晨時分,還見過一絲陽光,但是天色越來越陰沉,到了將近中午,天色黑得如同黃昏一樣,而且還在下著雨。
  彩虹一直等在門口,我也知道她一直等在門口,因為白素不時走進來,在我面前唉聲歎气。
  一直到達了中午,已快到一點鍾了,我才听到白素在勸彩虹不要再等,但彩虹則固執地道:“別理我,表姐,你別理會我好不好?”
  白素又來到我對面坐了下來,她剛坐下,便听得門口傳來了一聲吆喝,道:“收電報!”
  我們兩人一齊跳了起來,一齊奔下樓梯,到了大門口,我們看到送電報的人,已紀騎著摩托車走了,而彩虹手中,則拿著一封電報,一動不動地站著。
  由于她背對著我們,我們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
  但是我的心中卻在奇怪,何以她等了兩三個鐘頭,等到了電報,卻不將之柝開來?
  我的心中正在奇怪,白素已忍不住道:“彩虹,快將電報拆開來看看,伊樂怎么說?”
  彩虹本來只是木頭人一樣地站著的,但是白素的話才一說出口,她的身子,便像是雷殛一樣,震動了起來,她轉過身來。
  她臉上可以說一點血色也沒有,她望了我們一眼,將手中的那封電報,放在桌上,就向外走了出去。
  我一個箭步跳向前去,伸手抓起那封電報來。
  一抓到了那封電報,我便已明白何以彩虹的面上,會變得一絲血色也沒有了。
  那并不是伊樂的回電,而且不過是電報局的通知書,通知書上清清楚楚地寫著:尊駕于上午八時四十二分拍發之電報,該地址并無收報人,無法投遞。
  沒有伊樂這個人了!
  我抬起頭來,彩虹像是一個夢游病人一樣,仍然在向前走著,我大叫一聲,道:“快去追她回來。”
  白素奔了出去,她本來也是對中國武術有极高造造詣的人,但自從結婚以來,她几乎還未曾用那樣快的速度奔跑過,她赶到了彩虹的身邊,她几乎是將彩虹硬生生拉進屋子來的。
  她又接著彩扛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我忙道:“彩虹,別著急,事情總有辦法的。”
  彩虹緩緩地搖著頭,我也不知道她搖頭是什么意思,我又道:“彩虹,最主要的是你對他有沒有信心,他是不是有可能是故意在避開問你。”
  “不會!”
  彩虹立即回答。
  “那就行了,那我們就可以假定,是有一些人在阻攔著他和你的儿面,那种阻攔,一定可以打破的,請你相信我。”
  彩虹苦笑,道:“怎么………打破它呢?”
  “首先,我要研究研究伊樂這個人,彩虹,三年來,他的來信,你都藏著?”
  “是的。”
  “拿來給找看,你從他的信中,或者看不出他是怎樣的一個人,但是我卻是一定可以看得出來的!”
  。
  彩虹略有為難的神色,但是她隨即點頭道:“好的我這就回家去拿。”
  我忙道:“叫你表姐陪你去。”
  彩虹苦澀地笑著:“不必了,你認為那樣經不起打擊!就算只是我一個人,也可以經受得起,何況還有你們兩人幫助我。”
  我道:“我的意思是叫你的表姐駕車送你去,那你就可以快怏些回來我實在急于知道這個伊樂是怎樣的人和他的家庭背景。”
  白素听得我那樣說,立時便挽著形虹,向外走了出去。
  我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思索著何以那封電報,會無法遞交的原因。
  我心想,唯一的原因自然是因為伊樂的家人,反對伊樂和不相識的少文談情說愛,伊樂所住的那個城市,正是民風十分保守的城市但是我還是不能肯定,那必須等我看到了伊樂的全部來信之后,才能作出決定。
  白素和彩虹在半小時之后就同來了,在彩虹的手中,揍著一只盒子當她揭開盒蓋的時候,盒中滿滿一盒是信,至少有一百多封。
  在信封中,她還都小心地注明收到的日期,和將信編了號。
  我接過了所有的信,道:“別來打扰我,我要好好研究這些信件。”
  我走進了書房,關好了門,開始根据彩虹的編號,看起伊樂的信來。
  伊樂的信,在開始的二三十封,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但是到了編號“三十”之后的那些信,都是一篇辭情并茂,罕見的散文!
  真難使人相信,一個二十歲的年輕人(那是伊樂的信中說的),會有那樣美妙的文筆。
  而越向下看去,越是令我惊异臭,因為伊樂樊不但文筆好到了极熱,他知識的淵博,更是使我歎為觀止,他几乎什么都懂有,一封极長的信,是和彩虹討論第二次世界大載后期的太平洋逐島戰的,我不以為像彩虹那樣的女孩子,會對這個問題有興趣。
  但是,任何女孩子面對著那樣知識深邃的討論,都會心儀的。
  那一封長信,我相信即使叫富時盟軍最高負責人來寫,也不能寫得更好些。
  而他几乎是什么都懂的,大約彩虹曾寫信給他向他,訴說過一些身体不舒服的事,所以有一封信中,他開列了一張中藥方。
  在那張中藥方下面,彩虹寫著一行字:只喝一次就好了,不過,藥真苦!
  二十歲的年輕人,會開中藥方子,而且藥到痛除,會討論文學、藝術,軍事、政治、考古、歷史、地理,种种問題,曾作最佳妙的時裝設計。
  老實說,我再也不奇怪彩虹雖然未曾見過他,但是如會愛上他了。
  關于他家庭中的事,伊樂說得很少。
  他看來沒有儿弟姐妹,也沒有父母,但是的确,他會提到有六個人在侍候他,他還會提及過一個“脾气古怪,經常補充他知識”的老人。
  但是他未曾說明那老人和他的關系,看來像是家庭教師。
  我一封又一封信看著,一直看到几乎天亮,我才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地方,所有的信中,絕沒有一封,是談論到運動的!
  彩虹是一個十分好動的少女,几乎每一种運動她都喜歡,但是伊樂在這方面的趣味,顯然是和她不合的,因為伊樂對于世界知名的一切,和歷次世界運動曹的經過,都知殖得十分詳細,然而他的信中卻從來未曾提及他自己曹參加過什么運動!
  當我想到了這一點的時候,我覺得我已對整件事,有了一個概念!
  我閉上了眼睛,在我的眼前,好像已浮起了一個有著一雙充滿了智慧的眼睛,但是面色卻异常蒼白的青年人,我似乎還仿佛看到這個青年人坐在輪椅上,他是殘廢,生理上有缺憾,這就是他最后終于不敢來見彩虹的原因。
  而我也像是已看到了結局,彩虹是一個有著如此狂熱情緒的少女,不論伊樂是怎樣的一個,她既然已愛著他,一定仍會愛他的。
  于是,我又好像看到了大國圓的結局。
  但是,我知沒有再向下想去,因為我發現我自己所設想的,太像一篇令人作嘔的流行小說或是愛情文藝悲喜劇了。
  現實生活中是不是會有那樣的情形,真是天曉得。
  我在書房的安樂椅上躺了下來,睡了兩個來鐘頭,然后才打開了書房門。

hideaki 發表於 2005-6-12 04:22 PM

[color=Red]第三部:一個大軍事基地[/color]

我一打開書房門就嚇了一跳,因為彩虹竟挨在門框上睡著了。
  我的開門聲惊醒了她,她睜開眼,跳了起來,道:“表姐夫,你在他的信中,看出了一些什么來?”
  我用十分輕描淡寫的口气道:“彩虹,伊樂像是不喜歡運動,對不?”
  彩虹點了點頭,道:“是的,他信中從來也未曾向我提起過參加任何運動過。”
  我慢慢向前走著,彩虹跟在我的后面。
  我又道:“他的信中,好像也從來未曾提及過他曹到什么地方去玩或是去游歷,對不對?”
  彩虹點了點頭。
  我站定了身子,這時白素也從房間中走了出來。
  我又道:“伊樂給你的所有的信,談的都是靜態的一面,全是他所知的一切,他為什么從來也不談起動態的一面,例如他今天做了什么、昨天做了什么,難道你的信也是那樣的。“
  彩虹又呆了半晌:“當然不是,我常告訴他我做了些什么,我曾告訴他我打贏了全校選手,取得了乓乓球冠軍,我告訴他很多事。”
  我的聲音變得低沉了些,道:“彩虹,那你可曾想到他為什么從來不向你提及他的行動?”
  彩虹怔怔地望了我半晌,才道:“表姐夫,你的意思是他………他……”
  彩虹像是不知道該如何措詞才好,或者是她已然想到了其中的關鍵,但是由放心中的震惊,所以講不出來。
  我接上口去,道:“他一定有异乎常人的地方,彩虹,你明白了么?”
  彩虹長長地吸了一口气,道:“我明白了,表姐夫,你是說,伊樂是殘廢?他不能行動?”
  “那只是我的猜想,彩虹。”
  為了怕彩虹受的打擊太大,我連忙解釋著。
  彩虹沒有出聲,只是默默地轉過身,向前走去,她是向著一堵牆走去的,在她几乎要撞到那幅牆時,我叫了她一聲,她站定了身子。
  她就那樣站著,一動不動,也不出聲。
  我和妻互望了一眼,各自做了一個無可奈何的手勢。
  我已將我一夜不睡,研究伊樂來信,所推測到的結果,對彩虹說了出來。
  對彩扛兩言,那自然是一個十分可怕的結果,彩扛自然深受打擎,而我們也無法勸說。
  過了足有三五分鐘之久,彩虹才轉回身來。
  出乎我們的意料之外,她面上的神情,卻不像是受了什么深重的打擊,而相富開朗。
  她道:“伊樂真是太傻了,他以為他自己是殘疾、我就會不愛他了么?”
  這正是我昨天晚上便已經料到的結果,我笑了笑,不置可否,彩虹雖然只有十六足歲,但是她是個早熟的孩子,我相信她自己已有決定能力。
  彩虹又道:“他有那种莫名其妙的自卑感,我一定要好好地責備他,現在,事情已很簡單了,”“你有了解決的辦法?”
  我問她。
  “是的,他不肯來見我,那么解決的方法自然是我去見他!”
  彩虹十分堅決地說。
  彩虹會講出那樣的話來,我也一點不覺得意外。
  可是,在這時候,我總覺得我對伊樂的推測,可能是犯了什么錯誤。
  但是究竟是什么錯誤,我卻說不上來。
  我只是想到,要來看彩虹那也是伊樂自己的提出的,他之所以不能成行,好像并不是受了他自己自卑感的影晌,而是因為有人在阻攔。
  如果他是一個十分自卑的殘廢者,那么,他如何會有勇气表示要來見彩虹呢?
  但是這一個疑問,我暫時無法解決。
  而白素听得彩虹說她要去見伊樂,白素不禁嚇了一大跳,忙道:“表蛛,那怎么行?舅父、舅母第一不言答應,你學校也不會讓你請假的!”
  然而彩虹卻固執地道:“我不管,我什么也不管,我一定要去見他我已不算小了,我可以去見他的。表姐夫,謝謝你替我找到了問題的症結!”
  她向我們揮了揮手,跳下了樓梯走了。
  白素歎了一聲,道:“理,你看著好了,不必一小時,我們這里,一定會熱鬧起來了。”
  我明白她那樣說是什么意思,是以只是笑了笑。
  白素的估計十分正确,不到一小時,彩虹又回來了,她鼓著腮,一副鬧別扭的神气。
  和她一齊來的,是白素的舅父,滿面怒容,再后面便是白素的舅母,鼻紅眼腫,正在抹著眼淚。
  凡是女儿有了外向之心、父母的反應,几乎是千篇一律的,父親發怒,母親哭。
  做父母的為什么總不肯想一想,女儿也是人,也有她自己的,獨立的意見?
  白素的舅父在年輕的時候,是三十六幫之中,赫赫有名的人物,這時雖然已屆中年,而且經商多年,但是他發起怒來,還是十分威武迫人。
  我和白素連忙招呼他們坐了下來,舅母哭得更大聲了,拉著白秦的手,道:“你看,你叫我怎么辦?她書也不要讀了,要到那么遠的地方去,去看一個叫伊樂的人,誰知道這個伊樂是什么樣的人!”
  舅員父則大聲吼叫著,道:“讓她去----她要去就讓她去,去了就別再回來,我當沒有養這個女儿。”
  而彩虹呢,只是抿著嘴不出聲。
  臉上則是一副倔強的神熊。
  舅母听得舅父那樣說,哭得更厲害了,白素俏俏地位著我的衣袖,道:“你怎么不出聲?”
  本來,我不想將這件事攬上身來的,因為彩虹那樣的愛情,在我這已“發霉”人看來,也未免是太“新鮮”一些了。
  但是,如今的情形,卻逼得我不能不出聲,不能不管這件事了,我歎了一聲,道:“不知道你們肯不肯听從我的解決辦法?”
  舅母停止了哭聲,舅父的怒容也稍卸,他們一齊向我望來,我道:“看彩虹的情形,如果不給她去,當然不是辦法,但是她卻從來未曾出過遠門,而且那邊的情形,究竟怎樣,也不知道,唯一的辦法是由我陪她去,你們可放心么?”
  我話才一出口,舅母已然頻頻點頭。
  “舅父呆了半晌,才道:“誰知道那伊樂是什么人,彩虹年紀還輕,只有十六足歲----”不等他講完,我就知道了他的意思,是以我忙打斷了話頭,道:“所以,你們兩位必須信得過我,給我以處理一切之權,我想表妹也愿意和我一起去的。”
  我向彩虹望去,她點著頭。
  員父面上,已沒有什么怒容了,他歎了一聲,道:“只是麻煩了你,真不好意思。”
  我笑道:“千万別那么說,我們是自己人,而且那城市是一個十分好玩的地,我還未曾去過,正好趁此机會好去玩一玩。事情如果就那樣決定了,那我立即通知旅行社,替彩虹辦旅行手續。”
  他已經同意彩虹去探訪伊樂了,可是當他向彩虹望去時,還是沉著臉,“哼”地一聲,我和白素兩人,心中都覺得好笑,因為世上決不會有人,再比他愛彩虹愛得更深的了,但是他卻偏偏要擺出父親的威嚴來,那确然是十分有趣的事。
  我留他們晚飯,第二天開始,彩虹就准備出遠門了。
  五天之后,一切手續都以十分快的速度辦好,下午十二時,我和彩虹一齊上了飛机,向南飛去。
  在飛机上,我對彩虹道:“我們到了之后,先在酒店中住下來,然后,再由我一個人,根据地址去看看情形,你在酒店等我?”
  彩虹立即反對:“不,我和你一起去。”
  我道:“那也好,但是你必須作好思想准備,我們就算依址造訪,也不一定見得到他,這其中可能還有一些我們不能觀測的曲折在。”
  彩虹的面色又鑾得蒼白,道:“會有什么曲折?”
  “我也說不上來,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證,我一定盡我所能,使你見到伊樂。”
  “表姐夫,如果伊樂是一個殘廢,你想爸會怎樣?”
  “別問爸會怎樣,媽會言怎樣,形虹:這是你自己的事情,只要問你自已怎檬就可以了!”
  彩虹點著頭,她忽然抱歉地對我笑了一笑,道:“表姐夫,我曾說你發霍了,很對不起。”
  我被她逗得笑了起來,道:“你不必介意,我和你未曾相差一代,但卻也差半代,在你看來,我們這些人,就算不是發霍,至少也是變了味儿。”
  彩虹也笑了起來,飛机在云層之上飛著,十分穩定,彩虹大約是連日來太疲倦,不一會就睡著了,我閉上了眼睛,在設想著我們可能遇到的事。
  飛机降落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那城市的机場,不算落后,可是辦事人員的效率,卻落后到了可怕的程度,在飛机場中足足耽擱了一小時,至少看到了十七、八宗將鈔票夾在護照中遞過去的事,才算是通過了檢查,走出了机場,已經是万家燈火了。
  我們搭車來到了早已訂好的酒店之中,才放下行李,彩扛便嚷著要去找伊樂了。
  我一則扭不過彩虹,二則,我自己也十分心急,也想早一點去看看伊樂是怎樣的人,我通知侍役者我們找一輛由中國人駕駛的出租汽車,等到侍役通知我們,車子已在門口等候之后,我們下了樓。
  那司机看來更老實,我將伊樂的地址講了他听,他听了之后,揚起了雙眉,現出奇怪的神色來,我道:“我們到了之后,你在外面等我們,我會照時問付酬勞給你的,你可愿意么?”
  “愿意,當然愿意,”司机回答著,他忽然又問:“先生,你是軍官?”
  我呆了一呆,實在不知道那司机這樣問我是什么意思。
  我道:“不是,你為什么那樣問?”
  “沒有什么!”
  司机打開了車門,“請上車。”
  我和彩扛一齊上了車,車子向前駛去,城市的夜景十分美麗,雖然有一些小街巷十分之簡陋肮髒,但是在夜晚,它們卻是被夜色隱藏起來的,可以看到的,全是有霓虹燈照耀的新型建筑。
  漸漸地,車子駛离了市區,到了十分黑暗的公路上,我不免有些奇怪:“你記得那地址么?”
  “記得的,先生。l”是在郊區?
  “”是的,离市區很遠,那是一個小鎮----要經過了一個小鎮之后,才能到你要去的地方。
  “”峨,“我心中十分疑惑,那是什么地方呢?我沒有再問,因為看來那司机不像在騙人,所以只好由得他向前駛去。車子以每小時五十哩的速度,足足駛了四十分鐘,才穿過了一個小鎮。但是那卻不是普通的小鎮,那鎮的房屋全,都十分整齊、干淨,而且,房屋的式樣,都是划一的,當車子經過一座教堂之際,我更加惊疑!如果在領上看到一座佛寺,那我一定不覺得奇怪,因為這里的佛寺是世界知名的,但是我卻看到了一座教堂,我忍不住問道:“這是什么鎮?”
  司机道:“這鎮上住的,全是基地中的人員。”
  “基地,”我更奇怪了,“您說什么基地?”
  司机突然將車子停了下來,轉過頭,扭亮了車中的小燈,用十分奇怪的眼光看看我,將我剛才告訴他的地址,复述了一遍,道:“先生,你不是要到那地方去么?”
  “是啊,那是----”“那就是基地,是市郊最大的軍事基地。”
  我呆住了,那實在是再也想不到的事情,難怪那司机曾間我是不是軍官,因為找要去的地方,正是一個龐大的軍事基地。
  難道伊樂竟是軍事基地中的一員?
  如果他是的話,那么他又如何可能是殘廢呢?
  這其中究竟有什么曲折?
  本來,我已想到了好几套辦法,來應付我們見不到伊樂的場面的,可是我做夢也想不到伊樂的地址,會是一個重事某地!
  我連忙向彩虹望去,彩虹也知道了我的意思,她急忙道:“是那個地址,三年來,我一直寫的是一這個地址,他也一直可以收到我的信!”
  在那樣的情形下,雖然我心中十分亂,但還是需要我的決定,所以我道:“向前去。”
  司机道:“先生,你連那地址是軍事基地也不知道,我看你是很難進去的。”
  我吸了一口气道:“你只管車我們去,到了不能再前進的時候,由我來應付,決計不會使你為難的,你只放心好了。”
  我雖然那樣對司机說著,但是到時究竟有什么辦法可想,我卻一點也想不出來。
  而且,要我想辦法的邢一刻,很快就到來了。
  車子又向前駛出了半哩,便看到了一股強烈的光芒,照在一塊十分大的招牌上。
  那路牌上用雨种文字寫看“停止”。
  還有一行較小的字則是“等候檢查”。
  同時,還可以看到在路牌之后,是十分高的刺鐵絲网,和兩條石柱,石柱之旁,各有一只崗亭亨,在雨只崗亭之間的,是一扇大鐵門。
  大鐵門緊閉著再,向前看去,可以看到零零落落的燈光,那是遠處的房屋中傳出來的,在基地之中,好像還有一個相當規模的机場,但因為天色很黑,是以看得不是十分清楚。
  司机停下了車,兩個頭戴鋼盔,持著沖鋒槍的衛兵,走了過來,一邊一個,站在車旁。
  彩虹嚇得緊握住我的手,她一直在和乎的環境中長大,几時曾見過那樣的陣仗,那兩個衛兵中的一個,伸出手來,道:“護件。”
  我感到喉頭有些發干,但是我還是道:“我沒有證件,我們剛從另一個城市飛來,是來找一個人的,我們希望見他。”
  那兩個衛兵俯下身,向車中望來。
  他們的眼光先停留在我的身上,然后又停在彩虹的身上,打量了我們一分鐘之久,其中一個才道:“我想你們不能進去,基地是絕不准沒有護件的人出入的,你們應該明白這一點。”
  “那么”我忙道:“是不是可以通知我們要見的人,請他出來見我們?”
  衛乓略想了一想,道:“好,他叫什么名字。”
  “叫伊樂。”
  彩虹搶著說。
  “軍銜是什么?”
  衛兵問。
  彩虹苦笑著:“我不知道他有軍銜,我----甚至不知道他是軍人。”
  衛兵皺了皺眉道:“那么,他是在哪一個部門工作的,你總該知道。”
  彩虹又尷尬地搖著頭,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寫信給他,寫這個地址,他一定收得到的。”
  彩虹又將那地址念了一遍。
  衛兵搖著頭道:“不錯,地址是這裒,但那是整個基地的總稱,看來很難替你找到這個人了,小姐。”
  我忙道:“那么,他是如何取到來信的呢?”
  衛兵道:“通常,沒有寫明是什么部門的信,會放在饅廳的信插中按字母的編號排列,等候收信人自己去取。”
  我道:“那就行了,這位伊樂先生曾收到過這位小姐的信,三年來一直如此,可見他是這某地中的人員,你們能不能替我查一查?”
  那衛兵顯得十分為難道:“這不是我們的責任,但如果你們明天來,和聯絡官見見面,那么或者可以有結果的,現在只好請你們回去了。”
  我也知道,如果再苛求那兩個衛兵,那是不可能的事,我拍著彩虹的于臂,道:“看來我們只好明天再來一次了!”
  彩虹無可奈何地點著頭。
  那司机顯然不愿在此久留,他已急不及待掉轉了車頭,向回途駛去,不一會,又經過了那小鎮,四十分鐘后,又回到了市區。

hideaki 發表於 2005-6-12 04:23 PM

[color=Red]第四部:根本沒有這個人[/color]

當我們回到酒店之后,她進了自己的房間,道:“表姐夫,我想睡了。”
  我安慰著她,道:“明天我們一定可以找到他的了,你不必著急,明天一早我們就出發。彩虹苦笑著,點著頭,關上了房門,我回到自己的房中,我歎著气倒在床上,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睡著。直到我被一陣拍門聲駕醒,睜開眼來,才知道天色已經大明了。我連忙開了門,彩虹已是滿面埋怨之色,站在門口,道:“表姐夫你忘記我們要做什么了?”
  “記得,記得,”我連忙說:“我是立時可以出發的,但我們去得太早也沒有用,你吃了早餐沒有?”
  “我吃不下。”
  彩虹搖著頭。
  我匆匆地洗了臉,我的動作已經夠快的了,但是還被彩虹催了六七次之多,我們一齊走出酒店的大門,門童替我們叫來了車子。
  四十分鐘之后,我們又在昨天晚上到過的那兩個崗亭之前了,我向衛兵解釋著,我們要找一個人,他是在這個軍事某地中工作的,他叫伊樂,并且告訴他,昨天晚上我們已經來過,我們希望能見聯絡官。
  一個衛兵十分有耐心地听完了我的話,他回到崗亨去打電話,另外有一個衛兵,用槍對准了我們,那出租車的司机,嚇得面色發,身子也在發抖。
  那衛兵在五分鐘后,又來到了車旁,道:“麥隆上尉可以接見你們,但是你們不能進基地去,沒有特准的證件,任何入都不准進基地去的,這是最高當局的命令,誰也不能違反。“
  我問道:“那我們如何和這位上尉見面呢?”
  “在前面的駐守人員宿舍中,另有一所辦公處,是聯絡官專用的,你們可以到那里去見他。而且你們也不能再到這里來,這种行動是不受歡迎的。”
  我苦笑著,道:“如果我們找到了要找的人,你想我們會喜歡到這里來么?”
  那衛兵沒有說什么,揮著手,令我們快快离去。
  駛到了那小鎮的盡頭處,在一所挂著“聯絡官辦事處”的招牌的房子前停了下來。
  我和彩虹下了車,走進那房子去,一個年輕的軍官攔住了我們,在問明了我們的來意之后,他便將我們帶到了一間辦公室之前,推開了門。
  在那辦公室中,坐著几名軍官,一名女少尉抬起頭來,那年輕軍官道:“這兩位,就是想見麥隆上尉。”
  “上尉正在等他們,請進。”
  女少尉說。
  我和彩虹走了進去,那女少尉用對講机將我們的來到,通知麥隆上尉,然后,我們又被帶到另一扇門前,敲了門,等里面有了回答之后,才走了進去,見到了麥隆上尉。
  麥隆上尉的年紀也十分輕,大約不會有三十歲,態度和藹。
  我們在他的面前,坐了下來,我又將彩虹和伊樂間的事,詳細向他講了一遍。
  麥隆上尉的耐心也十分好,他用心地听著。
  最后,我提出了要求,道:“所以,我想請閣下查一查,那位伊樂先生究竟是在基地的那一部份工作的,并請你通知他,請他和我們見見面。”
  在听了我的要求之后,麥隆上尉的臉上,現出了十分為難的神色來他沉吟了半晌,才道:“衛先生,高小姐,我十分愿意幫助你們,可是這件事,如實在太為難了。你們或者不知道,我們這軍事基地,是需要特別保守秘密的----”我道:“上尉,天下大約也沒有不需要保守秘密的軍事基地。”
  “是的,但是我們的軍事基地是特殊的,基地中的人員,甚至是不能和外界人士接触的!”
  我搖顛道:“不致于吧,基地中的人員,也有眷屬,這小鎮不是全為他們而設的么?”
  “是的,但是所有的眷屬,都經經嚴格的審查,兩位遠道而來----”麥隆上尉禮貌地住了口,他不必講下去,我們也可以知道他的意思那是他說我們的來歷不明,要求又奇特,實在是十分可疑的人物。
  我早已料到了這一點,是以我攤了攤手,道:“上尉,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沒有別的證件可以證明我的身份,但是閣下不妨和貴國的最高警務總監聯絡一下,向他了解一下這种證件持有人的身份。”
  我一面說,一面將一份證件,放在他的面前。
  那是國際警方發出的一种特殊身份的證明,世上持有這种身份證明的人,大約不會超過六十人,我因為在不久之前,曾幫助國際警方對付過意大利的黑手党,事后經過我的要求,得了這樣一份證件。
  那證件上,有五十几個國家最高警務負責人的親筆簽字,而持有這證件的人,在那五十几個國家中,都可以得到特許的行動自由,但麥隆上尉以前顯然未曾看到過這樣的文件過。
  所以,他好奇地看看這份證件,看了好一會才道:“好的,我會打電話去問,請你們到外面去等一等。”
  我和彩虹退了出來,在外面等著。
  足足等了十五分鐘,上尉辦公室的門才又打了開來,他笑容可掬地請我們進去,道:”衛先生,你的身份已經查明了,警務總監和國防部也通過了電話,我們將會盡一切可能幫助你,我立即和基地的檔案室聯絡,請坐!”
  我們又在他的面前坐了下來,他拿起電話,接通了基地的檔案室,要他們查伊樂這個人,一查到之后,立時打電話通知他。
  然后,他放下電話,和我們閒談著,彩虹几乎沒有講什么話,她只是心急地望著辦公桌上的那一只電話。
  麥隆上尉顯然是一個忙入,几乎不斷有電話來找他,也不斷有人來見他。
  每一次電話鈐響起來,我都看到彩虹的臉上,現出了充滿希望的神色來,但是在上尉講了几句話之后,她就又變得十分失望。
  我們足足等了四十分鐘之久,那是十分難捱的四十分鐘,彩虹已然焦急得不耐煩了,終于,又一次電話鈴響了,麥隆上尉拿起了電話:“是的,我是麥隆上尉,你們的調查結果怎樣?”
  我和彩虹兩人,立時緊張了起來,但是我們都听不到電話中的聲音,只听得麥隆上尉在怔了片刻之后,道:“不會吧,怎么曾查不到?是的,他叫伊樂,你肯定基地內根本沒有這個人,請你等一等!”
  他抬起頭來,道:“檔案室已查過了基地上所有工作人員以及士兵的名單,衛先生,沒有伊樂這個人!”
  彩虹的面色一下子變得十分蒼白,她緊抿著嘴,卻是一聲不出,但是我卻可以看得出,她是隨時可以大聲哭出來的。
  這樣的結果,對于我來說,卻不覺得是十分的意外,因為我早已料到過,“伊樂”個名字,可能只一個假名,因為伊樂的工作單位也未曾告訴過彩虹,彩虹寄給他的信,自然是放在食堂中任人自己去取的,那么,他用一個假名,也就不足為奇了。
  而如今,基地所有人員之中,既然沒有這個人,那么,他用的假名,這一件事更可以肯定了。
  我心中突然對這個“伊樂”恨了起來,他竟是如此無恥卑鄙的騙子,竟用一個假名字來和彩虹通信,令得彩虹對他神魂顛倒,這家伙,我絕不能那樣輕易地放過他的!
  事情發展到現在,看來已經很明朗化了,伊樂是一個假名,使用這假名字的人,一定是在那軍事基地之中,只過他的真名叫什么還不知道,但是要查出他的真名,那也不是什么難事。
  我忙對麥隆上尉道:“請你讓我直接和這位檔案室的負責人講几句話,可以么?”
  上尉向著電話,道:“中校,那位衛先生要和你講几句話,是的,請你等一等。”
  上尉將電話交到了我的手中,我首先道:“我是衛斯理,對不起得很,我可能打斷了你日常的工作,但是我一定要查到這個人。”
  電話那邊是一個相富誠懇的中年人的聲音,他道:“我是譚中校,真對不起,我們查遍了所有單位的名冊,都沒有閣下要找的那個人可是,他一定是在基地之中,伊樂可能是他所化的一個假名。”
  “那我就沒有辦法了。”
  譚中校為難地回答:“我又有什么辦法,知道誰是假化了伊樂這個名字的人呢?基地中有上千名人員!”
  “我卻有辦法的,你愿意幫助我們么?”
  “請你相信我,我們絕對有誠意幫助你的,國防部曾引述警務總監的話,說你是一個特殊的人物,要我們盡一切可能幫助你。”
  中校這樣說,我倒真放心了,我又疸:“三年來,寫信到基地中,寫著伊樂的名字,不但信有人收,而且每一封信,都有回信,收信的那人,自然是在食堂的信插中取到來信的,對么?”
  譚中校略停了片刻,才道:“我想是的。”
  “那就很易辦了,我們再寄一封信來,和以前的信一樣,那信也必然被插在食堂的公共信插之中,只要你派人監視著食堂,就可以知道,那封信是什么人取走的了。”
  譚中校沉吟了一下,道:“你這個辦法不錯很有用,但是……但是這樣的監視,和我們軍隊的一貫傳統,知是不相符合的。”
  “中校,”我說著:“在基地中,有一個人格可稱是十分卑鄙的人他雖然未犯軍紀,也沒有触犯法律,但是他卻用十分卑鄙的手段傷害了一個少文的心靈,我想,如果有机會給他叛國的話,他一定不會遲疑的,這樣的一個人,你總也想將他找出來的!”
  我的話說到后來,聲音已相當激動。
  譚中校也顯然給我說服了,他立時道:“好,我親自去監視誰將會取走這封信,你去投寄這封信好了,請留下你酒店的電話號碼,我將會直接和你聯絡的。”
  我將酒店的名稱和我住的房間號碼,告訴了譚中校,譚中校挂上了電話。
  我也放下了電話,轉過身來,道:“多謝你,上尉,多謝你的幫助麥陸上尉的兩道濃眉緊蹙著:“衛先生,高小姐,我們的軍隊之中竟有那樣卑鄙的無聊人,連我也覺得難過。”
  我苦笑了一下,彩虹望著窗外,她的聲音听來很不自然:“沒有甚么。”
  麥隆上尉道:“一星期之后,我會有半個月的假期,如果你們還未曾离去,我愿意陪你們一齊參觀游歷我們的國家,也算是----我的一份歉意。”
  我忙道:“上尉,你又沒有做什么事損害了我們,又何必表示歉意?”
  麥隆上尉歎了一聲:“可是使得高小姐傷心的人,卻和我在同一部隊。”
  麥隆上尉的話才說出口,彩虹已突然轉過身來,她道:“我沒有傷心,上尉,那不值我傷心!”
  必再寫什么信了,我們回去吧,就富從來也沒有這件事發生過好了。
  “我立時道:“不行,我非得將這小子從基地中揪出來給他吃一難苫頭,他別以為那樣做,不必負什么責任,法律或者將他不能怎樣,但是我的拳頭,卻不會放過他,你快寫!”
  彩虹歎了一聲,道:“表姐夫,他一直在愚弄看我,而我不知道,現在我知道了,他也不能再愚弄我了,還生甚么事呢?”
  我大聲道:“不行,你快寫信封,一定要將他找出來!”
  彩虹顯然也不知道我執拗起來,也那樣難以被人說服,她望了我一會,按鐘咐吩侍者拿著信紙信封進來,她對著空白的信紙發呆。
  我道:“不必寫信了,寫了一個信封,塞一張白紙進去,也就可以了。”
  彩虹又呆了半晌,她顯然是想到了她以前和伊樂通信的情形,是以心中難過。
  以前,她在寫信給伊樂的時候,可能不住地在幻想,在她的幻想中伊樂可能是一個風度翩翩,學識丰富,熱情誠實的青年人,是她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但是現在,幻想如完全被殘酷的事實所粉碎了,伊樂是一個化名,是一個不負責任,沒有人格的騙子的化名了!
  彩虹呆坐了好久,才寫好了信封,我連忙隨便摺了一張白紙,塞了進去,親自到郵局,將那封信寄了出去,在寄出了那封信之后,我就開始等待譚中校的通知,我估計那封信,至遲在第二天早上,就可以寄達軍事基地了。
  那也就是說,最遲到明天中午,我就應該接到譚中校的電話了。
  我一步也不离開我的房問,一直到第二天,中午一時左右,電話鈴果然晌了起來,那邊才“喂”了一聲,我便已听出那是譚中校的聲音,我忙道:“中校結果怎樣?”
  “我看到了那封,信衛先生,它一早就被插在信插中,但是午飯已開過了,所有的人都應該到過食堂,可是并沒有人拿走那封信。”
  我不禁呆了一呆,這件事,倒頗出我的意料之外,我和彩虹到了這里,并且向基地方面調查過伊樂,這件事,伊樂是不應該知道的。
  伊樂既然不知道我們已在調查他;那么他就沒有理由不去取那封信!
  我呆住了不出聲,譚中校又問我,道:“衛先生,你看這件事應該怎歷辦?”
  我道:“讓那封信仍然留在信插中,或許那家伙不想在人太多的時候取走它,中校請你繼續進行監視,直到他取走信為止。”
  譚中校說:“好的,看看情形發展如何。”
  我放下了電話,向彩虹看去,彩虹的眼皮還有點腫,但是她的神熊卻是鎮定了許多,她走向窗口,望著街上,道:“表姐夫,我們該回去了。”
  我道:“你可以先走,你离開學校太久了,也不十分好,但是我卻要留在這里,繼續查下去。”
  彩虹略想了一想,便同意了我的建議,道:“好的,那我一個人先回去。”
  我連忙向航空公司查航机的班期,當天下午,就將她送上了飛机。
  送走了彩虹之后,我的心中輕松了不少,因為我本來最怕彩虹受不起那樣的打擊,她想到了回家,想到了學校,那我可以說已沒有什么顧慮了。
  那樣,我就可以全心全意地來對伊樂這臭小子了。

hideaki 發表於 2005-6-12 04:24 PM

[color=Red]第五部:冒險入基地[/color]

我從机場回到酒店之后,譚中校打過一次電話來,他留下了話,說是半小時后再打電話來,我在電話旁等著,沒多久,譚中校的電話果然來了,可是他所講的一切,又令我失望的,那封信,仍然在信插上,并沒有人取走。
  我渡過了焦躁不安的一夜,一直到第二天下午一時,譚中校第三次來電話,告訴我那封信仍然在信插上時,我不得不失望了!
  隔了整整的一天,那封信仍然在信插上,那證明伊樂是不會去取那封信的了。
  我實在是想不出這其中的可能來,唯一的可能,只有伊樂已知道我們來了,但是他怎么會知道的?
  莫非伊樂就是那天晚上,兩個衛兵中的一個?
  或者,化名伊樂的,就是譚中校?
  我又和譚中校討論了一會,我承認這個方法失敗之后,只怕沒有什么別的辦法可以將那個伊樂找出來,于是我想起了伊樂的那些信來我問譚中校,在某地中可有那樣一個學識淵博,几乎無所不知,但是又不喜歡運動的人。
  譚中校的回答是否定的。
  我又問:“那么,基地中是不是有一個特別重要的人物,是有六個人在服侍他的?”
  譚中校笑了起來:“那不可能,基地司令的軍銜是上將,也不過一個副官和兩個勤務乓,不會有六個人服侍一個人的特殊情形。”
  我苦笑著,在那樣的情形下,即使我心中一百二十個個不愿意,但卻也只好放棄了。
  我道:“對不起,麻煩你了,我想你可以撤銷監視,將那封信撕掉算了,我也准備离去了。”
  譚中校倒是真客气:“希望你明白,我真是想幫助你,但如無能為力。”
  我歎了一聲,放下電話,開始收拾行李。
  一點結果也沒有,多耽下去也沒有意思,我自然只好回家去。
  下午五時,我到了机場,飛机是五時四十分起飛,我辦完了行李過磅的手續,買了一份晚報,坐了下來,等候召喚上机。
  我實在沒有心思去看報紙,因為我是遭受了挫敗而回去的,我覓不能查出一個這樣無聊的騙子來痛懲他,那實在十分之不值。
  我只是隨便地翻著報紙,但突然之間,我如被一段廣告所吸引住了那段廣告所占地位不多,只兩個字比較大些而已。
  而我就被那兩個較大的字吸引了的,那兩個字是:彩虹。
  而當我再去看那些小字時,我心頭頓時狂跳了起來,那內文只有几句,但是已足以使我的行動計划,完全為之改變。
  那內文乃是:“我知你已來,但他們不讓我見你,我無行動自由,請原諒我,伊樂。”
  我當時是坐著的,但是一看到那段廣告,我整個人直跳了起來,我的行動一定大突兀了,是以令得我身邊的一位老太太,嚇了一大跳我也來不及向那位毛太太道歉了,我奔出机場,召了一輛計程車,一直來到那家報館中,找到了負責處理廣告的人,我指著那段廣告問他:“這段廣告是由什歷人送來刊登的,請你告訴我。”
  那位先生有些陰陽怪气,他用一种非常不友善的態度打量著我,我取出了那證件來,道:“我是國際警方的人員,你必須輿我合作!”
  那人這才道:“一般來說,來登廣告的客戶,是可以受到保護的他們的來歷、姓名,不應泄露,而且刊登的廣吉,也沒有違反法律的地方,除非……除非……”
  他講到這里,露出了奸笑,和發出干笑聲來。
  他臉上忽然現出十分奇怪的神色來,我忙間道:“怎么?查不到?”
  “不,查到了”他抬起頭來:“可是,那廣告……是軍部送來。”
  “是軍事基地送來,對不對?”
  更正了他的話。
  他點頭道:“是,是,是昨天送來的,和一段拍賈一些軍事廢材料的廣告在一齊,今天,兩段廣告一齊刊登了出來,你說和那一件大案有關?”
  “是的,”他已經有點起疑,我不能讓他有怀疑的机會,是以忙肯定地回答著:“請你將原稿找出來,我要看看原稿,兩份我都要。”
  他找了一會,道:“全在這里。”
  他將兩張紙遞了給我,我先看一張,那是一張拍賣廢棄器材的廣告摺成一只信封的樣子,上面寫著“后勤科發”四個字。
  還有一份,就是那份廣告了,廣告和登出來的一樣,而兩張廣告的字体,也是一樣的,顯然是一個人所寫的。
  這一點并不值得奇,廣告可能是擬好了,交給文書人員去抄寫的。
  而我翻過來,又看到了四個字,那四個字是“第七科發。”
  我自然知道,“第七科”只是一個代號,是基于保密的原則而來的,它可能是“保衛科”,也可能是“飛彈科”等,現在我自然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科,但是我卻已經知道,伊樂是在第七科的。
  伊樂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看來我的觀念,又要來一次大大的改變。
  在未曾來之前,我認為他是一個殘廢者,但后來,我認為他是一個騙子。
  但是現在,我卻不再認為他是一個騙子,而認為他是一個做秘密工作的人,是以他的行動,几乎是沒有自由的。
  但是,他是用什么辦法將這份廣告送出來,在報紙上刊登,使我能夠看到的呢?
  我無法回答這些問題,但是我知可以肯定,在伊樂這個人的周圍,一定有看极其神秘的事情,那些事情的神秘性,可能是我所不能想像的。
  我本來是想立即和譚中校聯絡的。
  但是我又立即想到,譚中校是基地中的高級軍官,如果基于某种神秘的原因,伊樂不能和外人相見的話,那么他當然是服從決定,而不會違背上級的決定,而全力來幫助我的!
  那也就是說,找譚中校,非但沒有用,而且會坏事!
  我看了看手表,早已過了飛机起飛的時間,而我也決定留下來,我自有我的行動計划。
  我將兩張廣告的原稿摺好,放進口袋中,向那人揮了揮手,道:“多讀你的合作。”
  那人一直送找出報館門口,還在不斷問我殖:“究竟你要廣告原稿做甚么?”
  我笑著:“講給你听你也不明白的。”
  那人和我握手,我离問了報館之后,到了另一家酒店之中,要了一間房間,然后,我關在房間之中,思索著。
  其實我的心中,早已有了行動的計划,這時,我只不過是檢討我的計划是否可以行得通而已。
  我的決定是:偷進那軍事基地去!
  那的确是一個大膽之极的計划,即使我有著國際警方特等的身份證明,但是那軍事基地是絕對不許別人進去的,我若是被發現,不堪設想!
  但是我想來想去,卻也只有這一個辦法,可以使我和伊樂見面,我非但要偷進基地去,而且要找到第七科的辦公室,想想容易,要實行起來,是十分困難的。
  但是我還是決定那樣做。
  我离開了酒店,去賈了一些應用的東西,才又回到了酒店之中,一直等到天黑。
  天黑之后,我又离開了酒店,我的第一步行動,就是帶著我所買的那些應用之物,走到了酒店的停車場中,偷走了一輛汽車,將那些應用的東西放進了車中,架著車,离開了市區。
  我已到那重事基地去過兩次,是以我已記熟了道路。
  當我的車子經過那小鎮之后,我便轉進了一條支路之中,我知道那條路是通向一片村子去的,而在過了那片林子之后,則是一個小湖。
  這一切,全是我從買到的全市詳細地圖中查出來的,我將車子駛得十分小心,令得它几乎走已無聲息地滑進林子中去的。
  我將車子盡可能停在隱蔽之處,我提著那袋用具,下了車子,我翻過了一片小山坡,已經可以看到圍在軍事基地外的鐵絲网了。
  那种有著銳利的尖刺的鐵絲网,足有十二米高,而且每隔兩百米就有一個相當高的崗樓,大約有二十個,崗摟上的探照燈,在緩緩轉動著。
  我伏在地上,打量著眼前的情形。
  要偷進軍營去,不是不可能,但是卻也相當困難。
  第一,我絕不能被探射燈的光芒照到。
  第二,我必須找到隱蔽的据點以展開活動。
  我在打量了片刻之后,發現那都不是難事,探照燈轉動的速度并不快,我离鐵絲网約有百五十米,而探照燈至少有十二秒是照射不到的,我可以在十二秒的時間沖向前去,在崗摟之下,暫時歇足,只有那墓,才是探照燈光芒照不到的死角。
  我在探照燈緩緩轉過去之際,便發力向前奔去,奔到了崗樓下,喘了一口气,我還等了兩秒鐘,探照燈才照回我剛才奔過去的地方。
  我停了半分鐘,在工具箱中取出了一枝電器匠用的的電筆來,用那枝電筆,輕輕碰在鐵絲网上,才碰上去,電筆的盡端,便亮了起來不出我所料,那是電网!
  這軍事基地一定是有著极其秘密的任務的,要不然,雖然每一個軍事基地都防守,但也不見得每一個軍事基地,都防守如此之嚴。
  我戴上了一副絕緣的橡皮手套,然后,我取出了一只十分鋒利的大鉗子,去鉗鐵絲网,我已經十分小心了,但是鉗子鉗斷鐵絲网時,必發出來的那那一聲響,仍然令得我嚇了一大跳!
  剎那之間,我簡直以為我已被人發現了,好像已有十數柄机槍對准了我的背脊一樣,令得我的背脊,直冒冷汗,人也僵硬了片刻。
  我喘了口气,才開始去鉗第二根鐵絲,直到鉗斷了十根鐵絲,弄開了一個可以供我鑽進去的大洞。
  我十分小心地從那洞中鑽進去,因為這鐵絲网上的每一根鐵絲,全是帶電的,如果我被其中一杖尖刺刺破了衣服,而那尖刺又碰到了我皮膚的話,那實在不堪設想。
  我慢慢地通過那破洞,終于,我的身于穿過了鐵絲网,在那一剎間我心情之輕松,真是難以形容的。
  我在草地之上,打了一個滾。
  我本來是想一滾就跳起來的,因為我已經成功地偷進了那軍事基地之中。
  但是,我這一滾,卻滾出禍事來了。
  我才滾出了几米,突然之間,我身下的地面一軟,我整個人向下沉去!
  那竟是一個陷阱!
  幸而我手上還握著那柄鉗子,就在我身子將要跌進去之際,我用鉗子的柄,勾住了一株小樹。
  那株小樹顯然也不能承受我的力量太多我另一雙手抓住了草,勉力將我自己的身子,拖上了地面。
  當我肯定我回到了結實的地面之后,我再藉著黯淡的星月微光,向下看去,我看到的情形,令我伏在地上,半晌起不了身。
  那是一道足有十米深的溝,那溝有六米寬,緊緊挨著鐵絲网掘過去的,在黑漆漆的溝底上,插著很多削尖了的竹片,如果我剛才竟跌了下去的話,那么,我這時一定已血肉模糊,躺在清底了。
  我呆了好一會,才慢慢站起身來,用力跳過了那道溝,發力向前,奔了出去,五分鐘之后,我已奔到了一座非常大的庫房之前。
  我在那庫房的門前,停了下來。
  我已經偷進軍營來了,我的下一個步驟,便是要弄清楚那“第七科”在甚么地方,才能和伊樂見面。
  我也早已安排好了計划,我走向一條電線杆,那條經過我特意選擇的電線杆,几乎是全隱沒在黑暗之中的,我爬了上去。
  要分別電線和電話線,并不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我找到了一根電話線,鉗斷,然后拉出銅線來,用最迅速的手法,接在我帶來的一具電話上。
  當我接好了線,我拿起電話听筒,模仿著譚中校的聲音:“怎么一回事,剛才電話是怎么一回事?今天是誰富班?”
  我也立即听到了一個慌慌張張的聲音:“是列上士,剛才電話線好像斷了,你現在可以听到我的聲音,那就已經沒事了。”
  “我是譚中校。”
  我說:“有要緊的事務,你替我接到第七科去!”
  在這時候,我等于下了一個賭注,因為我不知道第七科是不是有人在值夜班的,如果有的話,那我的計划自然進行得很順利。
  但如果第七科根本沒有人值夜班的話,那么,我還得化一番唇舌掩飾我假冒的身份。
  我的心中,自然十分緊張,只听得接線生立時答應了我,這令得我安心了些。
  接著,我便听到了一個女人的聲音,道:“第七科!”
  我忙道:“我是譚中校,你們有几個人在值班?”
  那女子像是十分奇怪,這點,在她的音聲之中,是可以听得出來的她道:“沒有人請病假啊,我們富然是六個人同時值班的。”
  我呆了一呆,六個人同時值班,六個人,這個數字,使我想起伊樂的信中,曾說他是經常和六個人在一起的,那么,他應該是那六個人中的一個?
  但是好像又有些不對頭,因為當那女子說“當然是六個人”之際,像是那是理所當然,絕不容怀疑的事,而伊樂則說有六個人和他在一起,那么,連伊樂在內,一共應該是七個人才是的。
  我自然沒有在那樣的情形下,繼續想下去,我只是立即道:“我是譚中校,現在,我有一种十分緊急的事命今你,你暫時离開一下,到第五號崗樓附近的庫房來見我,快,立即就來。”
  我想,將她引出來,我就可以逼她帶我到第七科去了!
  卻不料我的話才一出口,那女子已尖聲叫了起來:“你不是譚中校,你不知道我們是絕對不能离開工作崗位的!接線生,接線生,這電話是從甚么地方打來的,你快查一查!”
  我呆了一呆,知道我的計划,已經触礁了,我連忙拉斷了電話線,滑了下來。
  我一著地,便听到一陣車聲,已經有一輛車子,駛向五號崗亭。
  緊接著,警號便嗚鳴的響了起來!
  那顯然是五號崗亭中的人,也發現有人弄斷了鐵絲网,偷了進來,我連忙向前奔去,可是,在不到兩分鐘之內,至少有二十多輛汽車,開大了燈,從四面八方,駛了過來!
  我已無路可走了!
  如果我再向前去,我一定會被發現的,我所能仿的只是立時躲起來我迅速地向前奔出了几步,來到了一扇門前,我用是快的手法弄開了鎖,推門而入,又立時關上了門,我的眼前,立時一片漆黑。
  我只知道自己已進入了一所庫房之中,至于那樣,我是不是安全,不得而知。
  我背靠著門站著,連气也不敢喘,我听到來回飛駛的車聲,和奔跑而過的腳步聲,以及呼喝聲,正不知有多少入在捕捉找!
  几分鐘后,我就听得有人叫道:“這里的電線被弄斷了,他爬上電線杆的工具還在,快在附近,展開搜索,不能讓他溜走!”
  在庫房外面的腳步聲更緊密,我相信外面每一寸的地面,他們都已搜查過了,幸而他們未曾想到搜查庫房里面,我明白他們不搜查庫房,是以為庫房的鎖十分好,不是隨便弄得開的。
  那鎖的确十分好,因為像我那樣的開銷專家,也弄了六七秒鐘才弄開,但愿他們不搜尋庫房的門便收隊,那我就可以逃過去了。
  但是,在二十分鐘之后,我又听得一個聲音叫道:“打開所有的庫房,用強力探射燈照射庫房內部,他一定躲進庫房去了。”
  另一個聲音道:“上校,打開庫房,是要基地司令批准的。”
  那聲音怒吼道:“快著副官去請基地司令!”
  我吸了一口气,他們終于想到要打開庫房了,去請基地司令,再等基地司令將庫房的門打開,那需要多少時間呢?
  算它二十分鐘吧,那么,這二十分鐘就是我唯一可以爭取得到的時間了。
  我不能到外面去,那么,我就必需在這二十分鐘內,在這所庫房之中,找到妥善的地方躲地來,好使他們不發現我!
  我連忙按亮了電筒,想看看倉庫中的情形。
  而當我一按亮電筒之后,我不禁呆了一呆,我看到了兩個很大的支架,斜放在那兩個支架上的,是兩枚各有將近一百米長的飛彈!
  那么大的飛彈,那一定是一枚長程的越洲飛彈了!
  我雖然從來也未曾見過那种飛彈,但是我卻也可以猜得到,多半那种飛彈,還是裝上了原子彈頭的!
  也就是說,只要基地司令在某一個地方,一按鈕,帶有核子彈頭的長程飛彈,便會發射,核子戰爭便會爆發,人類的未日,便會來到!

hideaki 發表於 2005-6-12 04:25 PM

[color=Red]第六部:主理亞洲最大電腦[/color]

我現在也明白為甚么這基地要如此保守秘密了,原來它竟是一個核子越洲飛彈基地!
  我電筒再移動看,整座庫房之中,除了那兩枚大型飛彈之外,沒有別的東面!
  那也就是說,我沒有藏身之所!
  而時間卻在慢慢地過去,我已听到大聲呼喝“立正”的口號,那表示有高級軍官到場了,來的自然是基地司令。
  我已沒有選擇的余地,我連忙奔向前去,爬上了支架,然后,順著斜放著的飛彈,在冰涼的金屬身上,向上爬了上去。
  我一直爬到了飛彈的頂端,因為我發現那頂端有一個帆布套子套著。
  我用一柄小刀割斷了扎緊那帆布套的繩子,鑽進了那套子之中。
  我總算找到了一個可以躲起來的地方,我躲在帆布罩之下,為了使我的身子不滑下去,我必須緊抱住飛彈尖端的凸出物。
  我所抱的,可能就是一枚核彈頭!
  我抱住了一枚核彈頭,這實在是匪夷所思的,但是現在我卻要霏這樣來避免被發現。
  我等了不到五分鐘,便听到鐵門被推開的聲音,我低頭看去,也可以看到了燈光,更可以听到不少人,一齊走了進來。
  我那時,离地大約有五十米高,而且我又有帆布罩蓋著,我知道自己只要不是蠢得大聲叫嚷的話,我是一定可以躲得過去的。
  我估計至少有一排人進來搜索。
  但是因為庫房之中,根本沒有多少地方可供搜索,是以不到五分鐘他們便退了出去,門又關上,眼前又是一片漆黑。
  抱住了核彈頭的滋昧,究竟不是怎樣好受,所以我等了片刻,沒有甚么特別的動靜,我便順著飛彈的彈身,慢慢地滑了下來。
  我在考慮著,我在甚么的時候走出去才合适。
  在走出庫房之后,又怎么樣?
  現在這一切情形,全是在我的估計之外的,如果我早有准備,那么我大可帶些糧食水來,在庫房之中,住上它一兩天再說。
  怛現在我自然不能這樣,我准備在天亮之前就出去,然后再設法去尋找伊樂。
  我到了門口,向外听著,外面各种各樣的聲響,漸漸靜了下來,可能已然收隊了。
  但是我也知道,即使收了隊,加強警戒,也是必然的了。
  我的心中十分懊喪,因為我事先未曾料到,我在電話中假冒譚中校,也會有漏洞。
  我的漏洞是叫第七科中任何入來見我,原來他們的工作,絕對不能离開崗位的。
  在一個越洲核子飛彈基地中,他們擔任的究竟是甚么工作,以致如此緊張?
  我這時實在想不透,而我也不准備去多想它。
  我在听得外面几乎已完全靜了下來之后,便用電筒向鎖照去,當電筒光芒照到鎖上的時候,我整個人都像是遭了雷亟一樣地呆住了!
  我記得那种鎖,那种鎖在里面,除非將整個鎖炸毀,否則是絕打不開!
  也就是說,我無法打開那鎖,絕對沒有辦法,在我的身邊,自然帶有少量的炸藥,也能夠將鎖炸開,但是在發生了一下爆炸之后,我還能逃得脫么?
  我苦笑著,不由自主,在地上坐了下來。
  我走不出去了,當然,我不是真的走不出去,但是我卻必須成為俘虜。
  我在地上呆坐了很久,仍然想不出甚么妥善的辦法來。
  我考慮著當爆炸發生后我逃出去的可能性,那几乎等于零,最大的可能是找死在亂槍之下!
  我唯一活著走出去的可能,是敲打鐵門,等他們听到了來開門將我活捉!
  我當然不喜歡那樣,但是我無法再作其余的選擇!
  我坐在地上,捧著頭,我不住地苦笑著,這時如果我有一面鏡子的話,我一定可以在鏡子之中,看到一個窮途未路的傻瓜。
  過了不知多久,我才將耳朵貼在鐵門上,向外面仔細傾听著。
  我听到了不絕的腳步聲,那自然是守衛所發出來的,那些腳步聲,使我爆門逃生的希望告絕,我在巨型的飛彈之下,團團打著轉,我曾克服過許許多多的困難,我應該有辦法的!
  我在考慮了將近半小時之后,才想出了一個辦法:設法將那柄鎖拆下來!
  如果我拆下了鎖,那我自然可以打開鐵門,也自然而然,可以等待机會,偷偷打開鐵門,溜出去了。
  我充滿著希望,又回到了鐵門前但是,當電筒照到了那柄鎖的時候,我的希望又幻滅了。
  那柄鎖是焊死在門上的,如果有适富的工具,我自然可以將它弄下來,但是我知沒有是么工具!
  而且,即使我有工具的話,我也不能不發出聲響來,而且要一發出聲響來,那結果就像是我自己拍門,求他們放我出來一樣。
  我開始團團亂轉,在接下來的几小時中,我設想了几十种离開這庫房的方法,但是沒有一個辦法是行得通的,我用電筒照射看庫房的每一個角落,希望有一個地方可使我逃出去。
  但是,一直到電筒中的干電池也消耗盡了,我還是找不到甚么出口。
  在我被困在庫房中八小時之管,我已筋疲力盡,心力交瘁,又渴又餓,再也沒有法子支持下去了;我的腦中昏昏沉沉,几乎不能再多想甚么。
  我腳步蹌踉地來到了鐵門前,我已准備投降了。
  我用力大力拍著鐵門,我還未曾出聲,便听得鐵門外,已引起了一場渾亂,一定有很多人向鐵門奔過來,因為腳步聲是如此之雜沓,而且人聲嘈雜。
  不一會,便有人大聲問:“甚么人?”
  我應道:“我,就是你們要找而找不到的人。”
  外面也立時有了回答,道:“你將手放在頭上,別動,等基地司令來下令開門,門打開時,如果你對手不放在頭上,那我們立時開槍向你掃射!”
  我想告訴門外的人,不必叫基地司令前來,只要用一柄簡單的百合匙,就可以將門打開,而我就是那樣走進庫房來的。
  但是,我卻忍住了沒有說,我只是道:“好的,但是請你們通知譚中校,告訴他,和國際警方有關的衛斯理在這里,請他來見我。”
  外面傳來了一陣低議聲,我听不清他們在議論些甚么,但是他們顯然是為了一個偷進軍事基地來的人,竟會和國際警方有關連而感到奇怪。
  但他們還是答應了我的要求:“好的,我們請譚中校來。”
  我后退了几步,等著。
  我大約等了半小時,便听到了汽車疾馳而來的聲音,接著,鐵門上發出了聲響,我記起了守衛給我的警告,連忙將雙手放在頭頂上!
  接下來的時間,可以說是我一生之中,是是狼狽的時刻!
  而我之所以會處身在如此狼狽的境地之中,竟是因為我妻子的表妹的筆友,這樣的事,講出去給人家听,人家也未必相信,而自己想起來,都是啼笑皆非的!
  鐵門一打了開來,好几盞探射燈,一齊照射在我的身上,同時,我估計至少有十柄以上的沖鋒槍對准了我!
  在那樣強烈的光芒照射之下,我几乎甚歷都看不到,我在剎那問的感覺,就像是赤身露体而站在訐多衣冠楚楚的入面前!
  我想向前走去,但是我才跨出了一步,便至少有十個人同時喝道:“別動!”
  我只得又站住了不動,接著,我便听到了譚中校的聲音:“衛先生,果然是你!”
  而另有一個听來十分庄嚴的聲音道:“中校,這是甚么人?”
  譚中校道:“我很難解釋,但是將軍,他是國際警方所信任的人,他有一張特殊的證件,有我國警務總監的簽名,而國防部也曾特別通知,要我們協助他的。”
  將軍十分惱怒,道:“包括讓他偷進秘密基地來?哼,太荒唐了!”
  譚中校倒十分替著我辯護,忙道:“我想他一定有原因的,將重,交給我來處理好了!“
  我可以完全听到他們的交談聲,但是我卻一點也看不到他們。
  將軍像是在考慮,過了几分鐘,他才道:“好的,但是譚中校,你卻必須明白,本基地是絕對不能對外公開的,而這個外來的人;卻已經知道了本基地太多的秘密了,你要好好處理。”
  譚中校忙道:“我知道,將軍,請相信我。”
  “好,”將軍回答道:“交給你了!”
  接著,便是腳步聲和車聲,然后,便是譚中校的聲音,道:“將燈熄了。”
  我的眼前,突然一陣發黑,等到我的視力漸漸恢复之際,我看出,現在只不過是天色黃昏時分,在我的面前,仍然有十几柄槍對著我,而譚中校就站在我的身前不遠處,望看我。
  我苦笑了一下,道:“中校,我們又見面了!”
  譚中校點頭道:“是的,又見面了,但是想不到在那樣的情形下,你為甚么要偷進某地來。你可知道,即使你有那樣特殊的身份,我也很難為你開脫的!”
  我歎了一聲:“我可以喝一點水,坐下休息一回?我給你看一樣東西,你就知道為甚么了!”
  謔中校又望了我片刻,才帶點無可宗何的神气道:“好的,你上我的車吧。”
  我和他一齊上了一輛吉普卓,五分鍾后,已在他的辦公室中,我坐在沙發上,喝了一杯點牛奶之后,我才將那廣告稿取了出來,交給他看。
  譚中校用不到几秒鐘的時間,就看完了那段稿子,他的臉上,也出現了疑惑之极的神色來,抬起頭來望著我,一句話也不說。
  我忙道:“中校,現在你知殖我是為甚么要來了?伊樂在軍事基地中,他隸屬于第七料。中校,你能解釋為甚么他行動不能自由的原因?”
  譚中校臉上的神色,仍然是十分之怪异,他在听了我的話之后,卻連連搖顛,道:“不可能的,衛先生,那是不可能的。”
  “你那樣說,是甚么意思?”
  “衛先生,第七科一共有二十四名軍官日夜不停地輪值----”“伊樂一定就是那二十四名軍官之一!”
  譚中校苦笑道:“所以,我說那是不可能的,第七科的二十四名軍官,全是女性。”
  我從沙發上直跳了起來,然后又坐了下來。
  第七科的所有軍官全是女性!
  我苦笑著,實在不知道說甚么才好,我對伊樂這個人,曾作了許多估計,估計他是一個殘廢人,估計他是一個騙子,但現在看來,似乎還應該加多一樣佑計,那便是:伊樂可能是一個變態心理的同性戀者!
  我實在有啼笑皆非的感覺,望著譚中校,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譚中校皺起了雙眉,揚了揚手中的廣告稿,道:“從廣告稿看來,似乎事情沒有那么簡單,通常,基地如果要刊登廣告,一定是由各科交來,而由秘書處統一發出去的,毫無疑問,這廣告一定是第七利二十四位軍官中的一個擬寫的。”
  我忙道:“那個人就是伊樂。”
  譚中校同意我的說法,道:“或者是,我們一起去展開調查,衛先生,你可知道,基地中的第七科,是主理甚么的?”
  我搖顛道:“不知道。”
  “那是電腦計算科,”譚中校說:“這個科主理著全亞洲最大的電腦。”
  我并沒有出聲,譚中校又道:“這副電腦,不但是基地的靈魂,而且也是我國國防的靈魂,更是盟軍在亞洲防務的靈魂,它和一個龐大的雷達系統連結著,敵人來自空中的攻擊,即使遠在千哩之外,它也可以立時探索得知,在螢光屏上顯示出來的。”
  我殖:“所以,第七科的工作入員,在工作時間,是必須嚴守崗位,不准离開的了。”
  譚中校笑道:“當然是,因為如果敵人對我們展開攻擊,是絕不會事先通知我們的,對么?”
  他吨了一頓,然后再說:“由于這种工作,需要极度的小心,才能夠胜任,所以我們在第七科的工作人員,全是女性。”
  我吸了一口气,道:“中校,從你所說的看來,我想事情比我想像的,還要复雜,那廣告的原稿,你也看到的了,它的來源如何,希望你能調查。”
  譚中校道:“好的,明天一早,我就展開調查,但是有一件事,十分抱歉,你今晚必須暫留在基地之中,并且要有人看守你。”
  我在沙發上躺了下來,我實在十分疲倦了,我道:“那不成問題,你請便好了。”
  譚中校向外走了出去,我雖然心事重重,但是終究敵不過疲倦,還是睡了過去。
  我在沙發上腫著,一夜之間,不知做了多少稀奇古怪的夢。
  我先夢見伊樂是一個坐在輪椅上的殘廢者,接著又夢見他是一個油頭粉臉的愛情騙子,然后又夢見他是一個不如從何處來的怪入。
  當我夢到伊樂原來也是一個女人,而且是一個令人嘔心的同性戀者時,我醒了過來,而陽光也已射進窗于來了。
  我坐起身來,不多久,我就听到腳步聲,行敬禮聲,譚中校推門,走了進來。
  譚中校的面色十分凝重,他望了我一眼,在我的對面,坐了下來。
  我忙問他:“調查過了么?”
  譚中校并不立時回答,只是燃著了一技煙,深深地吸了几口,才道:“是,調查過了。“
  “那廣告是由誰發出去的。”
  “沒有人承認,一位專理文書,翻譯電腦文字的軍官說,是由她從電腦的文字帶上翻譯過來的,夾雜在別的電腦指示文件之中,她只當是上級的命令,就照譯好了之后,送到了秘書科去,廣告稿一到秘書科自然就發到報館去了。”
  我呆了一呆,道:“我有點不明白,甚么叫作電腦的文字帶?”
  譚中校向我望了一眼,道:“我們的這具電腦,最主要的构成部份之一,便是將答案通過一條半寸寬的紙帶,傳送出來,紙帶上全是小孔,在不懂的人看來,一點意義義沒有,但是在專家看來,那就是文字了。”
  我點頭表示明白,又道:“那么,這則廣告雖然是由電腦的文字帶傳譯過來的,也一定有人控制電腦,令得它傳出那樣的文字來的。”
  “那當然,”譚中校同意我的看法。
  接著,我和他兩人,异口同聲地道:“那就很簡單了,使用電腦,今電腦發出那樣文字帶來的人,一定就是伊樂了!”
  譚中校直跳了起來,道:“好,那樣,我們的偵查范圍,便縮小了許多了,因為電腦傳出所有的文字帶,都是有記錄的,根据記錄,我們可以知道那是甚么時侯傳出來的,富時在場的六個人,自然是最大的受嫌者了。”
  我點頭道:“那你應該立即去展開調查。”
  譚中校匆匆推開門,走了出去。
  我在他的辦公室中,又等了大約三十分鐘,只一個軍官椎門走進來:“衛先生,譚中校請你去。”
  我忙道:“他在甚么地方?”
  “他在第七科。”
  那軍官回答。
  譚中校在第七科,而且又請我去,那一定是他的調查,已經有了結果了,那使我十分興奮,我連忙向外走去。
  那軍官帶著我,上了一輛吉普車,車子來到了一幢十分宏偉的建筑物前,停了下來。
  接著,通過了三道檢查,又經過了一扇厚達尺許的鋼門,我便看到了那副電腦!
  那副電腦,几乎占据了三千平方米的空間,其大無比,各种各樣的顏色的小燈,各种的的答答的聲音,許多幅閃耀著各种光芒的熒光屏,六姐各种按鈕的控制台,使得人一走進來,有置身在另一個世界中之感。
  這時,在每一組控制台前,都有一位女軍官,在全神貫注地工作著那軍官打開了,我走進了那道門,就看到了譚中校。
  那是一間小小的休息室,當門關上之后,外面的一切聲響,便都被隔絕了。
  自然,我也看到,在房問中,除了譚中校之外,還有六位文軍官。
  那六位女軍官的年齡,大約是二十五歲,她們的面色,都十分蒼白現出十分惊惶之色來,看來她們六個人,都有犯了罪。
  照說,她們六人之中自然有一個是化名伊樂和彩虹通信的入,其于五個人,應該是無辜的,怛為甚么她們的神色,都如此倉皇呢?
  我一進去,譚中校便道:“請坐!請坐!”
  譚中校的面色,也十分難看,我坐了下來之后,譚中校搓著手,道:“衛先生,我代表我們國家的軍隊,向你道歉,因為在我們的軍隊之中,竟發生了那樣荒唐絕倫的事情!”
  我心想,他所謂“荒唐絕倫”的事情,自然是指女軍官化名和彩虹通信一事了,我也有同樣的感覺。
  我還不知道那是她們六個人之中那一個做的事,是以我向他們六人瞪了一眼:“對,那的确荒唐了些。”
  譚中校又道:“衛先生,你一定不能相信----”他的話未曾講完,我已經道:“中校,請你先告訴我,哪一位小姐是伊樂,我想告訴她,她的無聊之舉,令得一個女孩子多么傷心。”
  譚中校苦笑了一下,道:“衛先生,沒有伊樂。”
  我陡地一呆,剎那之問,我充滿了受戲侮的感覺,我一定發怒了,因為我的臉煩發熱,聲音也大了許多:“甚么意思?”
  “沒有伊樂,”中校重复著:“世上沒有伊樂這個人,衛先生。”
  我瞪著他,不知如何開始責問他才好,他竟然賴得那樣一干二淨,這不是太豈有此理了!

hideaki 發表於 2005-6-12 04:26 PM

[color=Red]第七部:電腦活了![/color]

我的神情十分之震怒,是以譚中校連忙搖著手:“衛先生,你听我解釋,一切全是她們六個人做出來的,她們嚴重地違反了軍官守則一定會受到极嚴重的處分!我完全糊涂了,根本不知他在說些甚么。譚中校又道:“你或許不明白,由她們自己來說,或者你會明白一些的。”
  我向她們看去,她們都低著頭一聲不出,譚中校大喝道:“快講,當初是由誰最先想出來的,曼中尉,是你,你說!”
  六位女軍官中,有一個抬起頭來。
  她是六入之中,年紀最輕的一位,圓臉,大眼,看來十分精靈,但這時她卻像待罪羔羊一樣地望著我,過了一會,才道:“那最先是我的主意,我想,如果將一封信……送進電腦去,讓電腦來回信,不知是甚么樣的結果,那是在三年前開始的,我們隨便在一本雜志上剪下了一則徵友的啟事……”
  我吸了一口气:“那是高彩虹的徵友啟事。”
  “是的,我們完全是隨便剪下來的,那只不過是為了好玩,想看看電腦的反應如何,那徵友啟事上,有著高彩虹的興趣、愛好和年齡,我……將之翻譯成電腦的語言,結果,我們得到了一封回信,也是由我翻譯繕寫了,寄出去的。”
  我苦笑著,坐在沙發上,根本不想站起來,一切原來全是那樣的一個玩笑!
  我的話听來也顯得有气無力:“那么,三年來,擔任回信角色的,一直是電腦?”
  “是的,”那女軍官的面色更惶恐了,“電腦是沒有名字的,我們隨便取了一個名字叫伊樂,我們將高彩虹的來信,譯成電腦文字送進電腦去,回信就由電腦自己完成,三年來一直如此。”
  我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閉上了眼睛,在那片刻間,我記憶著彩虹給我看的那封信,我發現那文軍官此際所講的,一點不錯,因為除了一副電腦之外,是不會有一個人有那么丰富的學識,几乎無所不知的。
  在信中“伊樂”有六個人服侍他,那自然是輪值的六名軍官了。
  我迅速地轉著念,可是突然之間,我卻睜大了眼自沙發上直跳了起來!
  我如此突兀的行動,一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因為八人都瞪大了眼望著我,不知發生了甚么事。
  這時,不但他們不知發生了甚么事,連我自己的,也是混亂到了极點,因為我想到了一點,那几乎是不可能發生的。
  我搖著雙手:“不對,不對,這其中有一點不對!”
  那女軍官望著我,仍不知我是甚么意思。
  我道:“那些信,我全看過,小姐,你自然也是全看過?”
  “自然,都是我經手翻譯的。”
  “我想,你一定也看得出,那些信中,充滿了感情,那是极濃的感情,是人類的感情,而不是電子儀器所能產生出來的感情!”
  我几乎是尖聲叫嚷著。
  那女軍官苦笑著:“我們旱就發現了這一點,但我們卻不知道事情會發展得那樣嚴重,你和彩虹小姐覓會找到基地來----”我打斷了她的話頭:“不是,我不是這意思,我是在問:對于電腦的覆信,竟充滿了人類才有的感情這一點,你有甚么解釋?”
  那位女軍官并沒有出聲,另一位年紀較大的女軍官道:“我能解釋我是經過嚴格訓練的電腦專家,我可以解釋這一點。”
  “請說。”
  “電腦雖然是儀器,但是,根据人類給它的資料,它也會作作出變化的反應,一副電腦之中,所儲存的資料,是如此之多,而且全是人給它的,那么,在它的反應中,含有人的感情,也就不是甚么奇怪的事情了。”
  這樣的解釋,我勉強可以接納,但是我的心中,卻仍然有著兩個极大的疑問!
  我先提出了第一個大疑問來:“各位,你們一定不能否定這一事實那便是,要和彩虹見面,是電腦自己提出來的,在信中,它還說你們不讓它有行動的自由,這……不是大過份了?”
  那年紀較大的女軍官點頭疸:“是的,我們在看到了這封信之后,也覺得這個游戲應該停止了,我們也感到,這副電腦的情緒,已不受……控制了。”
  “你說甚么?”
  我大聲問:“電腦的情緒?”
  “我應該說是電腦的反應,電腦的反應,就是電腦積聚資料的自然反應,電腦認為在通信三年之后,雙方該見面了,那是一般筆友在通信三年之后都會這樣提出來的,并不值得……奇怪。”
  我直視著那女軍官:“小姐,你在作違心之言,你是電腦專家,你并不是不覺得奇怪,而是覺得奇怪透頂!因為,電腦對你們發出了怨言,埋怨你們限制了它的自由,不讓它見彩虹!”
  那位女軍宮的臉色,頓時蒼白得可怕!
  譚中校也因為我的如此突兀的話,而突然高聲叫了起來:“衛先生,你在說些甚么?”
  我做著手勢,令他們全都別出聲,然后我才道:“中校,我是說,電腦在經過了三年通信之后,電腦本身,已因之而產主了一种新的情絲,這种情緒,是日積月累而來的,是出于她們几位意料之外的,中校,這副電腦愛上了高彩虹!”
  譚中校在听了我的話之后,他臉上的神情,像是服食了過多的迷幻藥一樣!
  他張大了口,望了我好一會,才道:“衛先生,你……是在問玩笑?電腦怎會愛上一個人?”
  我并不直接回答譚中校的這個間題,只是道:“你可以問她們,她們全是電腦專家。”
  譚中校立時向那六位文軍官望去,她們六入的面色都很難看,在靜默了几分鐘之后,年紀最長的那位才歎了一聲。
  年紀最長的那位歎了一聲,道:“中校,衛先生的話,或者是對的,我們都發現……發現……電腦在……彩虹這件事上,不受控制………而且……”
  “而且怎樣?”
  我和譚中校齊聲問。
  “而且……”
  那女軍官硬著頭皮講了出來:“而且它曾向我們提過最后警告。”
  我那時,臉上的神情大的也和服食了過量的迷幻樂差不了多少,因為我的聲音,在我自己听來,有虛無縹緲之感,我反問道:“警告?”
  那女軍官道:“是的,電腦曾自動傳出文字帶,說它必需和彩虹見面,否則……否則……”
  “否則怎樣?”
  我急不及待地問。
  “否則它就……自己毀滅自己。”
  女軍官回答。
  譚中校站了起來,雙手無目的地揮動著,像是要揮去甚么夢魘一樣,他道:“夠了,夠了,那實在太荒謬了,事情到這里已告一段落了,衛先生,請你將一切轉告高小姐,我們將會處分她們。”
  我沉聲道:“中校,我看事情并未告一段落。”
  “還有甚么?”
  “還有那段廣告稿,中校。”
  我緩慢地回答著。
  譚中校顯然不明白我的話是甚么意思,是以他瞪大了眼睛望定了我。
  我重覆著,道:“電腦那段廣告稿,譚中校,曼中尉,你們都不覺得奇怪么?我想你們六個人之中,誰也不曾控制過電腦,發遏那段廣告吧?”
  那六名女軍宮甚至不知道有那段廣告這件事,而等我解釋清楚之后,她們都駭然之极:“當然不是我們,那是……那是……”
  她們遲疑著未曾說出來,譚中校知已咆哮了起來:“那是甚么?”
  年紀最長的那位軍官站了起來,她的面色十分蒼白,但是她臉上的神情,如是十分嚴肅的,她先向譚中校行了一個軍禮,然后道:“中校,必需立即向最高當局報告這個情況。”
  “報告甚么情況?”
  譚中校有點無可奈何。
  “那副電腦,”女軍官頓了一頓:“中校,那副電腦,我們認為……或者說我個人認為那副電腦……它……活了。或者不應該說它活了,而應該說……應該說……”
  她顯然找不到适當的詞匯來形容如何發生在電腦身上的那件事,是以她遲疑未曾說下去。
  我立時接上了口,道:“應該說,電腦在積存的資料的基礎上。產生了新的、不受人類控制的思想?電腦的這种思想,通過文字帶表達出來。”
  我的話,令得那六名文軍官點頭不已。
  譚中校的臉上,現出詭异莫名的神色來,苦笑著:“如果我將那樣的情形報告上去,那么,上級一定將我送到神經病院去。”
  我正色道:“中校,事情發展到如今這般地步,和我個人已完全沒有甚么關系了,但是和你們國家,卻有著极重大的影響,這副電腦現在的确已有了它自己的感情,自己的思想,這是不容忽視的問題,你必須將之報吉上去,請第一流的專家來挽救這件事!”
  譚中校顯然已被我說動了,雖然他的口中還在不斷喃喃地道:“荒謬,太荒謬了!”
  他站了起來,道:“好的,我照你們的話去做,衛先生,你還必須在看管之下,留在這里,我去會晤基地司令,商討對策。”
  譚中校帶著副官,走了出去。
  我在譚中校的辦公室中,和那六位女軍官又交談了片刻,使我對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知道得更清楚。
  她們六個人,將彩虹的來信,送進電腦去,又將電腦的覆信,寄給彩虹,以此為樂,那自然是一种十分無聊的行動。
  但是值得原諒的是,她們的确未曾想到,事情會有那樣檬重的后果。
  彩虹會從電腦的覆信中愛上了“伊樂”,其實那是不足為怪的,因為這副電腦積聚的資料是如此之丰富,世界上可以說沒有任何人會有那樣丰富的知識,也沒有任何人會有那樣好的文采,更沒有任何人能從一個人的來信中如此深刻地了解對方的心理。
  由電腦來扮演大情人的角色,那自然是世界第一的大情人了,也難怪彩虹墮人情网的。
  我和彩扛一起找到基地來,向譚中校查問基地中有沒有一個人叫作“伊樂”讀中校是資料科的主管,但是全部資料,包括人事資料在內,卻也都是儲存枉電腦之內的,譚中校要查有沒有“伊樂”這個人,一定要透過電腦,是以那六位女軍官也立時知道我和彩虹已經找上門來,她們知道闖禍了!
  在她們知道闖禍了之后,她們自然不敢再去取那封信,這便是我最后要彩虹寄出的那封信,為甚么一直放在食堂的信插中,無人來取的原因。
  本來,事情發展到那時,她們人人之間,只要能相互保守秘密的話,是不會再有甚么人知道她們曾玩弄過這樣一個“游戲”的。
  但是,那廣告卻突如其來地出現在報紙上!
  据她們六人所說,那段廣告稿,并不是那副電腦第一次自動不受控制傳出的文字帶,在那段廣告稿之前,還有許多文件帶,其中甚至有威脅要自我毀滅的語句,但都被她們六人收起來了。
  可能是電腦也知道了這一點,是以那段廣告稿的文字帶傳送出來之際,并不是那六人當值的時候,另一班當值的軍官,并不知道有那樣的“游戲”,也不知道這副電腦自己已有了思想,自己有了行動,看到有文字帶傳出來,自然照譯送出去。
  所以,我才看到了那段廣告。
  對整個事情的過程,我都有了十分清楚的了解,但是我卻如同趺進了一片迷霧中一樣:那副電腦活了,這實在大不可思議了!
  或許,那“活”字月得不十分恰當,但是它的确是活了,它有自己的思想產生,那种思想,并不是積聚的資料,而是在積聚的資料之中產生的。
  電腦在某揮程度上,和入腦是十分相似的,人腦在人的成長遏程中、不斷地吸收知識,就和電腦不斷增加資料的積聚一樣。
  人腦在吸收知識到了一定程度之后,人的一切反應,有很多是超乎吸收的知識之上的,有新的發明、新的思想產生。
  新的是在舊的基礎上產生出來的,人腦能夠產生新的東西,電腦在同樣的情形下,為甚么不能?
  我越想越感到可怖,感到我的身子,像是浸在冰水之中一樣!
  這副電腦如今因為“愛情”困扰,它的“情緒”在极度的惶惑不安之中,而它,如是負擔著這個長程核飛彈基地的最重要責任!
  我相信,那么多枚的長程原于飛彈,一定也是由電腦控制發射的,如果它“胡作非為”起來…
  …
  我一連打了几個戰,我必需將我想到的這一點,告訴譚中校和基地的最高負責人,因為那事情實在太嚴重了,嚴重到了難以想像的地步!
  我忙對那年紀最長的女軍官道:“你們所說的電腦不受控制的情形,是怎樣的?”
  那女軍官苦笑著:“常我們值班的時候,文字帶會自動傳送出來。”
  我深深地吸進了一口气,道:“電腦有自己工作的能力,有這可能么?”
  那女軍官洽我逼問得哭了起來,道:“我不知道,照理論上說,是可能的,只要有電源,它就能有動作,我不知道會有那樣的結果。”
  我正色道:“我不是在恐嚇你們,可是你們可曾想到,電腦如是有自動工作的能力,它如果『發怒』了,曾有甚么結果?我想,長程核子飛彈的發射,一定也由它控制的,如果它也自動一下的話----”在我一開始講話的時候,譚中校和兩位將官以及几個便服人員,已走了進來。
  但是我還是繼續著我的話,到我講完,那位女軍官已經尖聲叫了起來:“切斷電索源,快切斷電源!”
  譚中校則抓住了她的手臂,喝道:“你叫甚么?電腦的電源系統是獨立的,電源是不能切斷,因為它在電腦的中心部份。”
  我忙道:“那是甚么意思?”
  “這副電腦在建造之初,就預算它要在二十四小時不停,經年累月地工作,所以它的電源是特殊設計的,在電腦的中心部份,由電腦自動控制發電,那也就是說----”譚中校苦笑了一下。
  “那怎樣?”
  “就算找們切斷了電源,但如果事實如你所說,那電腦已經『活』了的話,那么,它也會再開放電源的,衛先生,剛才你提到長程桔于飛彈,不幸得很,事情正如你所言,飛彈的發射由電腦控制!”
  我頓著足:“那你們還不想辦法?”
  譚中校的面色很難看,他道:“我先替你引見,這兩位是基地司令和副司令。”
  我和兩位將軍握了手。
  譚中校又介紹兩個便衣人員,那是兩個身形高大的西方中年人,他道:“這兩位,是基地的高級技術顧問,是我國軍隊的貴賓,他們全是電腦專家,是這副電腦的主要設計人。”
  我只和他們握了手,然后歎道:“你們不覺得事情十分嚴重么?”
  一個顧問道:“如是事情是那樣,那的确十分嚴重,但是我們還要證明電腦是不是除了積聚的資料之外,產生了屬于它自己的思想。”
  我道:“這几位軍官已很可以證明這一點,當然,我們還可以進一步再去證明一下。”
  基地司令道:“我已和國防部長談過,可以暫停電腦工作一小時。”
  “司令,”曼中尉說:“電腦的正常工作,不必停頓,它有十二個文字帶的傳送口,我們可以在其中任何一個傳送口的文字帶中,得知電腦的想法的。”
  我們互望著,心中都有一种奇异之极的感覺。
  人類大約是覺得人和人之間,無法徹底了解和互相信任,所以才發明了電腦,和將一切最重要的工作,交給了電腦。
  人類以為電腦是人最忠實的伙伴,因為電腦是死的,電腦的一切知識,全是人給它的。
  但是卻未行料到,電腦也會活,也會產生它自己的思想。
  如果說有一天,電腦會完全背叛人類,那實在也不稀奇。
  我們一齊向外走去,在電腦控制台前值班的另六名女軍宮,仍然在全神貫注地工作。
  我們來到了其中一個控制台前,基地司令親自對那位守在控制台削的文軍官下了命令,那女罩官才离開了她的工作崗位,而由曼中尉坐上了控制台前的椅子。
  曼中尉才一坐了上去,今得我們目瞪口呆的事,便立即發生!
  控制台上的十几排小燈,突然閃亮起來,燈光一排又一排地迅捷走動著,但是我們間的每一個人,都看得十分清楚,曼中尉的手,并未曾触及任何按鈕。
  接著,文字帶的傳送口上,紅燈亮起,有節奏的“得得”聲,響了起來,文字帶開始轉了出來。
  不是專家,是無法看得懂紙帶上的文字的,因為那看來只是一個個的小孔而已。
  但是,曼中尉和那兩個顧問,即全是專家,文字帶才一傳出來,曼中尉便執住了文字帶的一端,緩緩向外拉著,她的臉色灰白。
  那兩個顧問的臉上,也現出了极之古怪的神色來,當文字傳出了足有三尺長短之后,一個顧問道:“中尉,請你告訴它,我們會設法。”
  曼中尉的手指有些發抖,但是她的手指,仍然在控制台前的几列字鍵上,迅速地敲打著。
  在曼中尉開始在字鍵上敲打之后,文字帶也停止傳送了,司令和副司令已齊聲間道:”它說些甚么?這些字帶上說甚么?”
  兩個顧問苦芙著:“它說我要見她,我要見她,這句話重覆了七次之多,然后它說,如果見不到……彩虹……它就毀滅自己,毀滅一切。它最后一旬話是:你們應該知道我有這力量!”
  兩位將軍一齊笑了起來,他們在那樣的情形之下發笑,顯然是他們想要令得气氛輕松些,想所有的人,都認為那是一件可笑的荒唐的事!
  但是由于他們自己的心中,首先不那樣認為,是以他們勉強作出來的笑聲,是令人遍体生寒的。
  而他們也听出了他們的笑聱,起了很坏的反效果,是以他們立時又停止了發笑。
  而當他們停止發笑時,气氛又更加惡劣!
  副司令用一种听來十分奇怪的聲調道:“太無稽了!電腦竟會用那樣無稽的話來威脅我們,我們所看到的一切,全是事實?l那兩位顧問先生,顯然比較容易接受事實,因為他們立時齊聲道:“是的,是事實。”
  接著,一位顧問在我的肩頭上拍了拍:“衛先生,你有超級的想像力,所以才想到電腦已有了它自己的思想,現在電腦一定要見那位小姐----”我大聲道:“那是沒有意義的,電腦只一副……”
  我本來想說“電腦只是一副机器”的,但如今這副電腦,就算彩虹站在它面前,它也看不到的。
  那顧問搖著頭:“不,事實上它看得到,它有二十四個觀察點,觀察點是無線電波反射原理所构成,它”看“到的東西,也存入它的記憶之中,它曾經認出過兩架國籍不明的飛机,是蘇制的米格十九型。”

hideaki 發表於 2005-6-12 04:28 PM

[color=Red]第八部:電腦的愛情[/color]

我張大了口,說不出話來。
  另一個顧問道:“我們最好不要違拗它,因為它的責任重大,最好請那位小姐來,站在它的觀察點前,讓它看看。”
  我團團地轉著,在那樣的情形下,我實在不知道該用甚么樣的動作,來表示我心中的情緒才好,在轉了好几個圈之后,我才道:“那么,你們必須弄清楚一點,這個被寵坏了的孩子,它的目的,絕不止看看那住小姐,它還『愛』著那位小姐,說不定它在『看』到了那位小姐之后,愛她更甚,要和她結婚!”
  我是想一面說,一面哈哈大笑起來的,因為那實在是非常好笑的一件事。
  可是,我卻又一點也笑不出來!
  在我講完了之后,所有的人都沉默著,不出聲,因為他們都知道我的話是真的。
  就在那時候,傳送文字帶的轉盤,又再度自動地轉動了起來,曼中尉忙又拈超文字帶來,讀道:“我已等得不耐煩了,我知道彩虹在,她是來看我的,我要見她,一小時之內要見她,不然照我的計划行事!”
  “一小時,”我們几個人都呻吟似地叫了起來。
  我忙道:“那不可能,彩虹已回去了,一小時無論如何不行,快對它說!”
  曼中尉連忙又按動著字鍵,但是文字帶再度傳出,卻只是重覆著一句話:“一小時,從十四時三十一分十五秒起計算,一小時。”
  那簡直沒有通容的余地了!
  我們互相望著,基地司令最先開口:“如果一小時之內找不到那位小姐,那會有甚么結果?”
  他那個問題,是向那兩個專家發問的。
  兩個顧問呆了片刻,才道:“我們不敢說,但是我們的勸告是,千万刷冒這檬的大險,電腦的自動控制系統,可以做很多的事,如果----”他們也難以講得下去,只是搖頭苦笑著。
  而他們的話雖然未曾講完,我們也全可以知道他是甚么意思的了。
  他們的意思是,如果電腦的自動控制系統,在電腦的那种“情緒”之下,作反常的活動,那么,說那是人類未日的開始,也不為過!
  基地司令的面色十分蒼白,道:“那……那我們怎么辦?難道沒有法子可以對付它?”
  顧問道:“有是有的,可以拆除它的自備電源,使整個電腦停止活動!”
  “那就快拆除它的自備電源!”
  “但是,”顧問抹著汗,“那至少得兩小時以上的工作,才能接触到自動供電的電源中心、再加以破坏,而我們的限期,只有一小時。”
  司令也開始抹汗,道:“那和它商量,將限期改為三小時,快和它商量!”
  曼中尉輕巧的手指,又不斷地在字鍵上敲了下去。
  我們几個人,都被一种詭异之极的气氛所包圍著。
  現在,我們是在就一件极嚴重的事,在展開談判,但是我們的談判對象,卻是一具電腦。
  在曼中尉的手指停下來之后,文字傳送帶又轉動了起來,文字帶一節一節地傳送出來。
  兩個顧問拈起文字帶來,從他們臉上那种苦笑的神情,我就知道,提議已被拒絕了!
  果然,一個顧問一字一頓地念著文字帶上的話,道:“三小時,那足夠拆除電源,使一切停頓了,不行,只一小時、還有三十六分三十秒。”
  基地司令脫下了將軍帽,用力抓著他已然十分稀疏的頭發,道:“通知國防部,通知全世界,快改變預定的飛彈射擊路線,使飛彈發射到大海去,快!”
  兩名女軍官立時答應著,她們不斷操縱著儀器,但是四分鍾之后,她們面青唇白地來報告,道:“司令,電腦完主失靈了!”
  一個顧問道:“不是失靈,而是它不听指揮了,由于它的失戀,它已下決心要毀掉全世界,它甚至不肯諼飛彈在海中爆炸。”
  我也苦笑著:“其實,那么多核彈,在大海中爆炸,和在大城市中爆炸,有甚么不同?“
  另一個顧問道:“多少好些,雖然免不了是毀滅,但至少可以有几個月的時間,給人類去腦侮,為甚么要制造那么多核武器!”
  基地副司令突然抓住了曼中尉的肩頭,將曼中尉從座位上直提了起來。
  抓住曼中尉的,雖然只是副司令一人,但是基地司令卻也參加了對旦中尉怒喝,他們兩人一齊罵疸:“都是你,都是你闖下的禍!”
  曼中尉的神色蒼白之极,睜大了眼,一語不出。
  在那樣的情形下,几乎每一個人的行動,都有點失常的,連我也不能例外、我突然手起掌落,重重地一掌,砍在副司令的頸際。
  那一掌,令得他痛极而嚎,松開了曼中尉,退開了几步,而我已立時一轉身,伸手抓住了基地司令胸前的衣服,基地司令身上的將重制服,本來是威嚴的象徵,是令人一望便肅然起敬的。
  但是我們已知道,世界未日离現在只不過几十分鐘,還有甚么值得尊敬的?
  我揪住了將軍的衣襟,厲聲道:“別將責任推在曼中尉一個人的身上,如果不是你們這些將軍,那么熱衷于核武器,怎會有那樣的事發生?你們設立那樣龐大的核武器基地,不是為了有朝一日可以使用核武器么?現在好了,你們如愿以償了!”
  基地司令气得張大了口,說不出話來。
  我用力向前一推,基地司令趺出了兩步。
  我揮著手,大叫道:“每個人都盡快赶回去吧,快些赶回去,或許還來得及和你們最親愛的人,擁抱著一齊迎接死亡,快走吧,世界未日終于來了!”
  我那時失神地狂叫,樣子一定十分怪异。
  但是,所有在電腦旁邊的人,卻沒有一個人笑我,他們的神情,都十分嚴肅,其中有兩個年紀較輕的女軍官,甚至哭了起來。
  被我推倒在地的基地司令,這時已掙才著站了起來,大聲叫道:“我們可以先炸毀電腦?”
  兩個顧問齊聲道:“司令,你忘記了?我們在裝置一切的時侯,曾假定過電腦若是受到了破坏,一定來自敵方,所以電腦在遭受破坏時的反應,便是立即發射所有的長程飛彈!”
  基地司令呆呆站著,我則“哈哈”笑著,我實在沒有法子控制我自己的情緒,我必須笑,雖然我不知道自己為甚么要笑,整個第七科中,亂成了一片,那還是消息未曹傳出去,加果消息傳出去了,那整個基地會亂成一片,整個國家,整個世界都會陷入极度的混亂之中!
  我一面大笑著,一面想要奪門而出,但譚中校卻將我從門邊硬生生地拉了回來。
  我被譚中校拉了回來之后,才听到曼中尉,那位年輕的女軍官,正在宣布一些甚么,她說:“是我闊的禍,應該由我來結束它。”
  副司令撫著被我擊痛的頸際:“中尉,你已經闖下了無可收拾的大禍,你已無法結束它!曼中尉的面色雖然蒼白,但是她的神情,卻出于意料之鎮定。她道:“我想,還是有辦法的。”
  基地司令甚至忍不住罵了一句祖言,在明知世界末日就快來到的時候,人都有一种難以自我控制的情緒,一切平日隱藏在教育、禮貌面具下的本性,也就會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來。
  一個庄嚴的將軍,竟會突然罵出了粗言來,便是那种情緒的結果。
  他一點也不覺難為情,罵了之后,還立時道:“你有甚么辦法?你能有甚歷辦法?”
  曼中尉給將軍的那一下粗盲,罵得目瞪口呆,一時之間,不知該說甚么才好。
  但是,我卻看出,曼中尉真想說甚么,她好像的确有辦法可以提出來一樣。
  是以我忙道:“曼中尉,你不妨說,你有甚么辦法?”
  將軍又罵了起來,曼中尉向我看了一眼:“可是將軍他……他……”
  基地司令揚著拳頭,喝道:“他嫣的,你有甚么話,就他媽的快說吧,要知道只有几十分鍾了!”
  曼中尉咽下了一口口水,道:“幸而這副電腦,并听不到我們的談話,不知道我們會怎么對付它。”
  副司令道:“我們也無法對付它!”
  我大聲道:“別打斷曼中尉的話,讓她說下去,我們的時問已不多了!”
  基地副司令狠狠地望著我,他剛才給我重重地砍了一掌,現在已經十分惱怒,他可能會不顧自己的身份,要來和我打架!
  不論我的情緒是多么瘋狂,但是我卻還不想和他打架,是以我連忙轉過頭去,不去看他。
  要知疸在瘋狂的情緒之下,就算兩個人多望几眼,也會打起架來的。
  曼中尉在我大聲呼喝之后,總算又有了講話的机會,她道:“而且,最大的幸事,是它從來也沒有看到過彩虹的照片。”
  屋中尉講到這得,我的心中,便陡地一震,我失聲叫道:“曼中尉,你是說----”曼中尉點著顛:“是,你已明白我的意思了,由我做出來的酸牛奶,那就該由我自己喝掉,我的想法,就是那樣。”
  基地司令罵道:“他螞的,你的辦法是甚歷?”
  我忙道:“曼中尉的意思是,電腦根本不知道他通信的彩虹,究竟是甚么樣子的,曼中尉她可以充作是彩虹,讓它去『看』!”
  基地司令和副司令一齊轉過頭,向那兩個專家望去,那兩個專家緊皺的雙眉,舒展了開來,道:“這是多么奇妙的主意!”
  基地司令道:“那你還不去改裝?”
  曼中尉陡地立正,敬禮,奔了開去。
  我們几個人則在電腦控制室中,團團亂轉,很要命,曼中尉去換衣服,怎么去了那么久!
  其實,曼中尉只不過去了七分鐘,但是,等到她換上了便裝,又回到控制室來的時候,我發現曼中尉的神色雖然蒼白,但是在換上了便裝之后,她卻也十分嫵媚。
  我替她理了理頭發,道:“你應該裝得快活一些,你的臉色太蒼白了,你應該去喝一點酒。”
  司令大聲道:“行了!行了!或許電腦喜歡臉色蒼白的文孩子,你別胡亂出主意來!”
  我問道:“電腦的觀察點,在甚么地方?”
  一個顧問道:“推電視攝像管來,和電腦進行聯系。”
  立時有兩個女軍官,推了一具十分高大的電視攝像管來,專家用熟練的手法,和電腦聯絡在一起,一個專家來到字鍵之前,道:“讓我來通知電腦,它的心上人來了,叫它好好看看。”
  曼中尉就站在電視攝像管前,從那樣的情形看來,倒像是電視台在招考新人,一個神情緊張的少女正在試鏡一樣,不明情由的人,是決想不到事情那么嚴重的。
  另一個專家扳下了許多掣,攝像管上的紅燈,亮了起來,電腦上的各种燈,也閃耀不停,在剎那間,電腦的全部工作,突然都自動停吨了。
  曼中尉也在那時,在她蒼白的臉上,努力擠出一個微笑來。
  電腦的文字帶,突然以超常的速度,將文字帶送了出來,一個專家拉起了文字帶,讀道:“你太美麗了,比我意像中更美麗,我要你一直倍伴著我,別离開我,否則我會發狂的。”
  等到那專家讀出了文字帶上,電腦表示滿意的話之后,我們都大大松了一口气。
  但文字帶還在不斷地傳出來,那顧問也不住地拈起文字帶,讀著文字帶上,電腦的“話”。
  在經過了剛才如此緊張气氛之后,這時再听那位專家讀文字帶上的那些“話”,實在給人以十分不調和的感覺。
  因為那具電腦,剛才還在威脅著,要不顧一切,施放由它所控制的長程核子飛彈,以毀滅全世界,但此際,那專家念出來的,即全是對一個年輕文性的贊美詞,世上最感情丰富的人,只怕也難以對著他心愛的文子,有那樣動人的贊美的。
  那种贊美,簡直可以使任何一個女于听了,打從心底下高興出來。
  我看到壘中尉的臉上,有著興奮的緋紅色,當那位專家讀到“我愿意永遠和你在一起,你千万別擔心我,我們一直在守著”的時候,曼中尉竟低聲道:“我會的,你放心,我會永遠陪著你的。”
  基地司令和副司令兩人,弄平了他們的將軍制服,我們都已從瘋狂的夢幻情緒中,回到現實中來了,我對剛才的行動,感到抱歉,而司令和副司令,顫然也因為剛才的粗言感到抱歉。
  是以我們各自相互一笑,互相說了一聲對不起。
  也沒有再說甚么,剛才的一切,誰都愿意將它富作一場惡夢一樣。
  曼中尉在她的座位上坐了下來,敲打著字鍵,我們也不知道她和電腦在“說”些甚么,但是可想而知,多半是一些山盟海誓的語言,因為電腦的贊美詞是加此之動听,曼中尉總不能無動于中的。
  那兩位專家則巡視著電腦的工作,電腦正常的工作,又已開始進行了,當他們巡視完整個電腦工作之后,頻頻說道:“太奇妙了,真太奇妙了,電腦的工作效率,和它的靈敏度,竟超過了設計時的兩倍。”
  我呆了一呆:“兩位,人若是戀愛成功,也會使他的情緒開朗,判若兩入這樣看來,電腦和入腦,不是一樣么?”
  那兩位專家并沒有立時同答,只是和我并肩向外走去,我們出了第七科,在長長的走廊中向前走著。
  那兩位專家在快到走廊的盡頭時,才停了下來,一個道:“衛先生,你剛才提出來的問題,我很難回答,在理論上來計,電腦只不過是一具由許多許多電子管組成的机器,富然和人腦不同的,人腦有生命!”
  另一個專家卻苦笑了起來,道:“但是,生命是甚么?生命并不是一种存在的物質,生命根本是虛渺到無可捉摸的。一個活人和一個死人,在物質上,沒有絲毫不同,但是一個活,一個死,卻又大不相同,我們以為電腦沒有生命,又怎樣證明它?”
  首先回答我問題的那位沉默了半響,才道:“這問題太复雜了,現在,我們不能決定電腦是不是有生命,但是都至少已知道了知識的積累,即使在電腦之中,也可以產生新知識,這實在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如果一旦,電腦的思想范疇,逸出了人類的思想范疇之外……“
  他講到這里,沒有再講下去,我和另一個專家也都不出聲,他說的雖然還是很遙遠將來的事,但是,它遲早總會來的,不是么?
  事情到這里,本來已可以估一段落了,但是還有兩件事,卻是要補充說明的。
  第一件,那具電腦的“戀愛史”并沒有繼續下,國防部下令拆除電腦,首先便是在它”熱戀”的時候,除了它的自動電源,然后將電腦拆成了几百万件零件,將之化整為零件作別樣的用途。
  曼中尉和那五位女軍官,都受到了相富嚴厲的處分曼中尉還被開除了軍籍。
  第二件要說的是彩虹,當我回家之后,我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彩虹,將一切經過,源源本本告訴她。
  我以為她听了之后,一定會十分難過的了。
  但等我講究之后,卻發覓她若無其事,我正在大感詫异間,一個高大、黝黑、英俊的年輕人,突然到訪,我一看他便認出他是甚么人來了,他就是那軍事基地聯絡處的那位上尉,他渡假來了,看他和彩虹的情形,他們的感情已很不錯了。
  這或者可以算是喜劇結束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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