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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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看了一部非常壓抑的電影,是2008年上映的[Lost in Beijing],中文名是[迷失北京],可由於2008年是奧運年,北京成了一個非常敏感的字眼,所以電影中文名改做了[蘋果],由范冰冰,梁家輝,金燕玲主演,一齣講述北漂一族低下階級人士的生活,與這社會扭曲的價值觀。

電影一開始,是一個漂亮女孩的背影,打扮入時,戴著很好看的耳環,穿過人群,走進一間酒店,原來,她是一名妓女。這樣的開頭,是讓你我明白,社會有一群人,他們不是沒有錢到買不起吃的,他們一樣會坐地鐵會去吃麥當勞,他們有生活能力,但同樣也是會迷失在這紙醉金迷的城市。單是買得起吃的穿的,不夠,他們要的,這社會主流的、提倡的,要最好的,最高級的。荀子有言,人性本惡,人一出生便是喜歡聽好聽的音樂吃好吃的東西以最舒服的姿態生活。燈紅酒綠的北京城,你能不心動嗎?於是,你開始墜落,從最開始讓別人碰一下也恨不得把他殺掉的那顆純潔的心,到陪別人唱歌喝酒,只為一部手機,最後,覺得也沒什麼區別,所以接客,名正言順地成了一名妓女。這是戲中飾演范冰冰好友小妹的命運,也是很多身於世界不同角落的人的寫照。你可以說是她個人的錯,但假如你眼光夠闊,錯,從來不是一個人的。是她父親的錯?是她身邊的人的錯?是社會的錯?一個人不會無緣無故地犯錯,一個人犯錯,牽涉的不止是一個人,可以是好幾個人,可以是一個故事,或是好幾個故事。


劉蘋果在電影中是社會最低下階層人士─洗腳妹;老公是「蜘蛛人」,也就是每天用幾條脆弱的繩子吊在四、五十層樓外面替別人刷玻璃窗的人。兩個人住在環境惡劣的房子,吃著最廉價的晚餐。但蘋果一天上班時被老闆(梁家輝演)強姦了,是故事環繞的主題。窮人被富人強姦了,員工被老闆強姦了,假如你是她,你會怎麼辦?處於那種身份與環境,蘋果的老公阿坤第一時間是向老闆討錢;第二是跟老闆的老婆也搞上,好彌補自己的精神損失。這種索償心態,是扭曲的。就好比黃子華說的笑話,甲和乙一起買魚蛋,乙有六粒而甲只有五粒,甲不甘心,賣魚蛋的老闆只好給甲多一粒,甲不肯,他只想乙少一粒,以達到心理平衡。這是可怕的,也是被社會所迫的。你可以說阿坤很賤,竟然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安慰自己老婆,而是錢。可當你每天的工作都是以生命作賭注,朝不保夕,一個月下來每天不吃不喝節省的錢也抵不上有錢人一件最便宜的衣服時,你的想法,也許會改變。不是說他對或錯,沒有對或錯,角度不同,觀點不同。


蘋果懷孕了,孩子不是一條人命,而是十萬元的交易。假如孩子是老闆的,十萬元歸蘋果老公阿坤;假如是阿坤的,也沒差。結果孩子是阿坤的,可他又把血型改了過來,成功取得十萬。他幾乎每天摟著這十萬睡覺,可當他看到自己老婆跟老闆一齊親密的舉動時,他又覺得,十萬元不過如此,他想要的,是一個孩子。注意,他並不是愛蘋果,只是他不甘心她是快樂的,這如此一大事發生後,蘋果竟然還笑得出來,他覺得她如同一個妓女。但說要十萬元的是他,要把孩子生下來的是他,把血型改掉的是他,如今,不甘心的又是他。他一氣之下把孩子抱走,不是因為他有多愛這個孩子,而是他知道這個孩子對於老闆來說有多重要,他想要的,是老闆的無助,崩潰與痛苦,蘋果的慌張與哭泣,而不是這個孩子,更不是蘋果回到自己身邊。


電影中很少描述蘋果的內心,可從言行中可看出,蘋果只是一個大約農村出來受父系社會觀念捆綁的傳統中國女人,善良,貪心,沒有主見,以老公為主。電影中她沒有主見,一切都是阿坤說了算,說生孩子就生孩子,十萬元也不見得她有份,她只是阿坤用來取得十萬元的工具。雖然電影最後一個鏡頭是她抱著孩子拿著錢走了,可不見得是女性抬頭或任何的意識。電影描述蘋果太少,以及最後阿坤爭奪孩子權力卻不了了之是這齣電影的敗筆之處。


看完電影,有種抑壓的情緒圍繞著自己。電影中可以說沒有一個人是快樂的,無論是有錢人還是窮人,有欲望的人最後都是不快樂收尾,尤其是對錢的欲望。偏偏北京城中,哪個人沒有對錢的欲望?窮人盼有錢,有錢人盼更有錢。在這個資產階級的社會,推崇物質與消費,窮人該怎麼辦?於是有人被打劫,有人去當妓女,有人買賣人體器官.沒有道德標準,沒有底線,只有生存。人生太短,掙錢太辛苦,那麼多捷徑,每個人都在選擇,選擇最簡單最直接的方式掙錢。於是這世界愈來愈亂,我們愈來愈害怕對下一代的教育。你怪誰呢?這社會?資本主義?其實我們每一個人都有份。



世界之大,那麼多人,不止一種生活方式,一種生存之道。

你,又選擇了哪一條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