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貼]大海，多美

大中国

韶華在最後一聲鐘聲的余音沒有消失之前，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海潮老師幾乎是同時推開教室的前門，來到教室。

已經是六年級了，過了這個學期，韶華就要到鄉中去讀書了。

韶華看著老師，覺得老師已經越來越老了，她的頭發已經花白，腰越來越彎，看她走路的時候，雙手好象吃力得撐不起拐棍了。這幾天，他聽出老師的聲音有些嘶啞，經常伴著咳嗽，一咳就是很長時間，咳完後老師總是微笑著說一句：老了。

韶華不希望老師老得那麽快，老師說過，等他考上初中，帶他回老師的故鄉看大海。

在老師的描述中，大海要多美有多美。碧波蕩漾，一望無邊，海鷗飛翔，白帆點點，潮湧浪起，動人心弦。老師說，最好看的是大海的早晨和傍晚。當一輪朝陽從海面升起，波光閃閃，那太陽那個圓啊，就象什麽呢？對，就好象蛋黃一樣。月光下的大海，閃爍著銀光，就好象一匹銀色的錦緞，望不到邊。

古峰山離大海太遠了，爺爺說，從這裏到海邊，要翻七七四十九座山，過七七四十九道河。韶華可想看海了，可從老師的描述中，韶華總覺得自己看過大海的，只是想不起是在白天還是夢裏了。

老師呢？老師也已經四十年沒有看過大海了，自從來到這所小學，她就沒有離開過這座大山。進山的第二年，她在家訪的時候掉下山崖，落下雙腿殘疾，一年後從縣醫院回來，學校就成為了她的天地她永遠的家。從爸爸到哥哥到他，這山裏的人幾乎個個是老師的學生。老師說：她的腳留在這裏，她的青春留在這裏，她的魂也留在這裏了。

老師又咳嗽了，她已經上完了前面五個年級的課，最後到給韶華上課了。韶華走到前面去，想給老師添杯水，他看見老師想要挪動一下，結果更厲害地咳嗽起來，伴隨老師全身的抖動，他看見一道紅光從老師嘴裏噴出。韶華大喊一聲老師，上前抱著老師瘦弱的身軀跑出教室。

村長來了，爸爸來了，鄉親們來了，最後，鄉醫院的醫生也趕來了。孩子們哭著，喊著。

村長說：老師，去縣醫院吧，好好看看。

海潮老師笑著說：沒事，我睡一會就好。海潮老師就這樣睡著了，韶華和同學們守著她，不肯離開。

半夜裏，老師又咳嗽了，一次比一次厲害。老師對韶華說，也許，我不能帶你去看大海了，我也好想再看看大海啊。

韶華看著老師，眼淚一個勁地往下流。這時候，他突然想起老師描繪過的大海，他對老師說：“老師，我們去看大海，我們現在就去看大海。”

韶華給老師披了一件衣服，背著老師就往山頂上跑，一群孩子跟在後面。

古峰山頂的一塊巖石上，海潮老師靠著韶華坐著。

晨霧水一樣彌漫整個山谷，如大海一樣寬闊，霧流在山邊無聲地向上湧動，如潮水輕輕拍打著海灘，偶爾露出的山尖，就好象大海中的小島。太陽從東邊冉冉升起，在朝陽的映照下，遠處金光閃爍，近處銀波翻滾，是那麽美麗，那麽燦爛。

海潮老師微笑著說：“孩子們，你們看，大海，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