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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貼] [科幻小說] 黑暗精靈三部曲之故土 [C+] [打印本頁]

作者: waiting    時間: 2005-5-31 09:36 AM     標題: [轉貼] [科幻小說] 黑暗精靈三部曲之故土 [C+]

[R·A·薩爾瓦多作品集]

序章

為詩人所贊頌的神秘星光從未照耀這塊土地,放射出溫暖生命力的陽光也不得其門而入。此處就是幽暗地域,被遺忘的國度喧扰地表下的秘密世界。這里的天空是無血無淚的堅硬岩石,在意外闖入此處的愚蠢地表居民的火把照耀下,四周的石壁灰色單調,泛著死亡的气息。這里不是他們的世界,這里不屬于光明的勢力范圍。不請自來的訪客多半再也沒有机會見到陽光。
  极少數能夠逃离此處,回到地表的人都有了重大的轉變。因為他們的雙眼見識過了幽暗地域的魁影幢幢,目睹了無法逃避的末日景象。
  黑暗的隧道曲折地穿越這陰森的國度,鑿通了大大小小的洞穴,串連起高高低低的窟洞。如同沉睡巨龍尖齒樣銳利的石筍沉默地阻擋著入侵者的道路。
  此地的寂靜如同悄悄潛行的猛獸一般,暗藏無比的壓力。對于幽暗地域的旅行者來說,大多數時候,唯一能夠提醒自己意識依舊清醒、沒有喪失听覺的聲音就只有不斷的滴水聲。水聲像是猛獸的心跳,擊打在沉默的岩石上,落入幽暗地域冰冷的地底湖中。沒有人知道在這些如同瑪瑞一樣平靜無波的湖水底下,隱藏著什么樣的秘密。
  只有在這平靜被打破之后,愚蠢又勇敢的冒險者才能夠知道是什么樣的恐懼等待著他們。
  這就是幽暗地域。
  此處依舊有許多生命的聚落,和地面上城市一樣雄偉的城鎮。
  旅行者在繞過無數的曲折和灰色的岩石之后,可能會突然闖進這樣的城市中。生气蓬勃的城市和死气沉沉的地道构成了強烈的對比。
  不過,這里并不是天堂,只有最愚蠢的旅行者才會天真的如此認為。
  這些城市是被遺忘的國度中最邪惡种族的家園,其中最著名的就是灰矮人、寇濤魚人和又被稱作卓爾精靈的黑暗精靈。
  就在這樣的一個寬兩里,高數千尺的洞穴中矗立著魔索布萊城。這座城市散發著黑暗精靈一族仿佛來自异世界的致命优雅气質。以黑暗精靈的標准來看,只住著兩万名精靈的魔索布萊城并不算是座大城。在古遠的年代,這里不過只是個原始的石筍和鐘乳石的空曠洞穴;而現在,這里成為沐浴在魔光下精雕細琢城堡列隊的殿堂。整個城市构成了完成的圖像,沒有任何石塊保留了原來的形狀。
  由之而生的秩序和控制感不過是個殘酷的假象,掩飾住了統治所有黑暗精靈的渾沌和邪惡。黑暗精靈就和他們的城市一樣,美麗、纖細,擁有輪廓分明,讓人無法忘怀的臉孔。
  但是,黑暗精靈依舊是這個混亂世界的統治者,他們是位在食物鏈頂端最致命的生物,所有其它的种族都會小心注意他們的動向。
  任何的美麗在黑暗精靈的劍尖下都會相形失色。這里是幽暗地域,死前的幽谷,充斥著無數莫名夢厲的大地;而黑暗精靈是這里生存下來的适應者。

[ Last edited by crap on 2005-6-3 at 12:37 AM ]
作者: waiting    時間: 2005-5-31 09:37 AM     標題: 第一章 魔索布萊城

對地表的居民來說,這名黑暗精靈可以在几尺之外走過,絲毫不被偵測到。他跨下的蜥蜴坐騎四蹄配著肉墊,腳步無聲無息。手工完美,嵌鑲的天衣無縫的鎖于甲挂在騎士和坐騎的身上,密合得滿水不漏,跟隨著他們的一切行動彎曲折合,仿佛是他們的第二層皮膚。
  狄宁的蜥蜴用輕松、快速的腳步前進著。無聲地踏在破碎的地板、牆壁,甚至是漫長隧道的天花板上。地底蜥蜴藉著他們三趾黏足的幫助,可以像蜘蛛一樣飛檐走壁,也因此成為眾人喜愛的坐騎。在光明的地表世界里,踏過堅硬的地面并不會留下該死的足跡,但是,几乎所有幽暗地域的生物都擁有夜視能力,能夠以紅外線觀察這個世界。旅行者如果照著可以預料的路線前進,許多生物可以輕易地追尋他們所留下來的溫度异常現象。
  狄宁雙膝用力地夾住鞍具,指揮著蜥蜴越過穴頂,接著跳到牆壁上的另外一個落腳處。狄宁可不想被人跟蹤。
  沒有任何的光芒引導他,因為他根本不需要。他是一名肌膚烏黑的黑暗精靈,是那些在地面森林中,耀眼星光下舞蹈的精靈們的血親。在狄宁銳利的雙眼中,溫度細微的差异都被轉換成鮮明、生動的影像,幽暗地域也不再是黑暗無光的世界。光譜上的所有色彩在他面前的石牆和地板上跳躍,顯示出隱藏的礦脈或是地下水脈。生物的熱影像是最為清晰的,讓黑暗精靈觀看敵人就如同地表居民在大白天視物一樣的纖毫畢現。
  在正常的情況下,狄宁不會單獨离開城市。即使對黑暗精靈來說,幽暗地域也不是一個适合單獨探索的地方。不過,今天的情況不一樣。狄宁必須要确定沒有任何不友善的黑暗精靈跟蹤他的足跡。
  在一扇精雕細琢的拱門之后閃著柔和的魔光,這讓秋宁知道自己已經靠近了城市的入口,所以將蜥蜴的步子慢了下來。很少人會使用這條通往提爾。布里契狹窄的隧道,因為魔索布萊城北方的這個區域是專屬于學院的。除了牧師和武技師之外,沒有人可以通過這里而不引起怀疑的。
  每當狄宁來到這里的時候,他總會不由自主地感到緊張。在通往魔索布萊城巨大洞穴的數百條隧道當中,這是防衛最嚴密的一條。
  在拱門之后,兩個巨大的蜘蛛靜靜地守衛此處。如果有任何的敵人通過,蜘蛛將會活動起來,并且攻擊敵人,而整個學院區域也會響起警報。
  狄宁离開蜥蜴的背,讓它舒适地站在与他胸部同高的洞壁上。
  他伸手進魔斗篷的領口中,掏出了挂在脖子上的頸袋。狄宁從頸袋中掏出了杜堊登家族的家徽,那是一只蜘蛛,蜘蛛的八只腳上各拿著不同的武器,背部雋刻著DN兩字,這是杜堊登家族古老,正式的家號德蒙。納更斯巴農的簡寫。
  “你在這邊等我回來。”狄宁在蜥蜴面前揮動家徽,同時耳語道。
  和其它的家族一樣,杜堊登家族的家徽上附有特別的咒文,其中一种可以讓家族成員對家畜有絕對的控制權。蜥蜴將會忠實地服從這個指令,四蹄仿佛生了根一樣的堅守崗位,即使它最愛吃的疾鼠就在它的大嘴前打盹也無法讓它動搖分毫。
  狄宁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踏進拱門。他注意到兩只蜘蛛從十五尺的高度向他望來。狄宁是居住在城中的黑暗精靈,不是敵人,可以不受任何干扰的通過其它的隧道,但學院是個難以預料的地方;狄宁听說這兩只又蜘蛛往往會的暴地拒絕那些未受邀請的黑暗精靈。
  狄宁提醒自己,現在可不能被恐懼和謠言所拖累。這次的任務對于家族的戰略來說是最重要的一環。他雙眼直机前方,故意忽略巨大的蜘蛛,踏入了提爾。布里契。
  狄宁往側邊一閃,想要先确定是否附近有可疑的人物,再來就是為了俯瞰魔索布萊城的景色。不管是不是黑暗精靈,從這個角度欣賞這座城市,都一定會贊歎不已。提爾。市里契這個兩里高的洞穴中的最高點,可以鳥瞰整座魔索布萊城。學院的校區并不大,組成學院的只有一座建筑:蜘蛛教院,羅斯女神蜘蛛形狀的傳道所;術士學院,外型优雅,擁有許多高聳尖塔,法師們研究、進修的地方,格斗武塔,十分朴實的金字塔型建筑物,男性戰士們在此學習他們的行當。
  在提爾布里契之下,一通過了標示入口的無數高聳石筍群之后,地面的高度迅速下降并且擴展開來,整個范圍遠遠超過秋宁銳利的目光所及的區域。在黑暗精靈敏銳的眼中,魔索布萊城更加多采多姿。由不同的溫泉裂縫所噴射出來的熱影像在整個洞穴中翻滾著。
  紫色和紅色,亮黃色和含蓄的藍色彼此交叉混合,攀爬上高牆以及石柱,或者單獨在黑暗的岩石背景中流動。在紅外線的視野中,強大魔法力集中的地方顯得更為鮮明,剛剛狄宁經過的那對蜘蛛就閃著能量的光芒。最后才是城市中真正的照明,妖火照耀在庄園中特別打光的雕像上。黑暗精靈對他們自己美麗的創作感到十分自豪,特別華麗的石柱雕刻和雄偉的石像多半都會沐浴在永恒的魔光之中。
  即使從這個距离,狄宁也可以看見班瑞家族,魔索布萊城中的首席家族,他們擁有二十座巨大的鐘乳五柱,以及同樣壯觀的十座石筍。班瑞家族從魔索布萊城奠基的時候就已經存在,已經有將近五千年的歷史,在這段漫長的時間中,修飾家族藝品以求完美的努力從來沒有松懈過。
  在幽暗地域中少見的燭光從某些屋子的窗戶中流地出來。狄宁知道,只有牧師和法師會點蜡燭,因為這樣他們才能夠閱讀寶貴的卷軸和書籍。
  這就是魔索布萊城,黑暗精靈的城市。兩千名的黑暗精靈居住在這里,也是邪惡大軍中兩千名強悍的將士。
  當他想到今晚可能會有些將上死亡的時候,狄宁單薄的嘴唇上不禁滑過一抹笑容。
  狄宁仔細地觀察著納邦德爾時往,那是魔索布萊城正中央用來計時的巨大石柱。在這個沒有季節晝夜的地方,這是黑暗精靈記錄時光流逝的唯一方法。在一天結束的時候,城市指定的大法師將會在石柱底端施展他的魔火焰。這個法術在一整個循環,也就是等于地面一天的時間中都會有效。而火焰的溫度將會治著時往慢慢往上擴展,直到整根時柱在紅外線的視野中完全變成紅色為止。現在咒文的效力已經消失了,整根石柱現在暗沉沉的。狄宁推論出來,現在那名法師甚至可能正在時柱底端,准備重新開始一整個循環。現在是午夜,約定的時刻。
  狄宁遠离入口處的那對蜘蛛,悄悄地沿著提爾。布里契的外圍行走,尋找牆壁上熱紋中的陰影,以便有效隱藏自己身体所顯承出來的熱影像。最后,他終于到了術上學院,也就是法師們接受教育的場所。他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溜進外牆和學院地基之間所溝成的暗巷中。
  “是學生還是大師?”預料之中的耳語聲說。
  “在納邦德爾時往的黑暗之下,只有大師才能夠在提爾。布里契的室外走動。”狄宁回應道。一個穿著厚重長袍的身影繞過暗巷的轉角,走到狄宁面前。這個陌生人保持著學院中大師的姿勢,雙臂外伸,手肘彎曲,雙掌在胸前——下交疊。
  這個姿勢是那人唯一正常的地方。“向你心請安,無面者。”他比出黑暗精靈的無聲于語,這和開口說出的語言一樣的詳細。狄宁顫抖的手泄漏他內心的不安,因為這名法師讓他神經緊繃得快要斷掉。
  “杜堊登家族的次子,”法師同樣用手勢回應道。“你把酬勞帶來了嗎?”
  “你會獲得補償的,”狄宁的手勢強調道,這一波的怒气好不容易把恐懼給壓制一下來。“你膽敢怀疑魔索布萊城排名第十的德蒙。納夏斯巴農家族,馬烈絲。杜堊登主母對你的承諾?”
  無面者往后退了一步,知道自己犯了錯。“杜堊登家族的次子,我向您道歉。”他單膝跪地,表示認錯讓步。打從他參与這次的陰謀以來,這名法師就一直擔心自己薄弱的耐心會讓自己白白送命。他在一場魔法實驗中發生了意外,這場悲劇把他所有的臉部輪廓都給融化了,只留下一團溫熱的白綠色黏稠物。馬烈絲。杜堊登主母是這座龐大城市中据傳最會制造靈藥的人,她提供了一線無面者不想要錯過的薄弱希望。
  狄宁冷漠的心對這名巫師絲毫沒有同情,不過杜堊登家族需要這名法師。“你將會拿到你的處方,”狄宁冷靜地承諾道,“在艾頓。迪佛身亡之后。”
  “沒問題,”法師同意道。“今晚嗎?”
  狄宁雙臂交叉,考慮著這個問題。馬烈絲主母下令文領。迪怫應該在兩家之間的戰斗開始的時候就命喪黃泉。但是那景象對狄宁來說看起來太過清洁、太簡單了。無面者注意到這名年輕的杜堊登成員紅色的眼中突然閃動的光芒。
  “等到時柱的光芒升到頂端的時候,”狄宁回答道,雙手興奮地比著手勢,愁眉苦臉的表情仿佛如同猙獰的笑容一般。
  “在他死前,要讓這個命運已經走到盡頭的家伙知道家族的下場嗎?”法師從狄宁的表情猜到了他猙獰的目的。
  “當你給他致命一擊的時候,”狄宁回答道。“剝奪艾頓。迪佛的一切希望。”
  狄宁喚回了坐騎,沿著隧道狂奔,找到了會讓他從另外一邊進入城市的岔路。他從巨大洞穴的東邊,魔索布萊城的產業區進入城市;在這里沒有其它的家族會注意到他曾經离開這座城,此地也只有几座簡陋的石筍固定在平坦的地面上。狄宁胯下一用力,催促著坐騎沿著東尼加頓湖岸狂奔。這個城市專屬的大池塘中有座長滿苔鮮的小島,上面畜養著作用和牛一樣,中型大小的洛斯獸。几百名的地精和半獸人在持續進行著釣魚或是放牧的工作,他們抬頭注意到了這名黑暗精靈戰士的迅疾步伐。不過,他們也知道自己身為奴隸的禁忌,不敢直視狄宁的目光。
  反正秋宁也沒時間理他們,這個時候他正全心全意在赶路。當他又來到發光城堡之間的窄巷時,他更催促坐騎加快步伐朝著城市中央偏南的區域赶路。那里生長著許多巨大的蕈類,也是魔索布萊城中最美麗房屋的聚集處。
  當他盲目的一轉彎之后,差點踩到成群漫游的四只熊地精。
  這些高大、多毛的地精生物暫停了片刻,打量著黑暗精靈,然后才故意慢慢地讓開。
  狄宁知道,這些熊地精認得他是杜堊登家族的人。他是名由貴族,是高階女祭司的子鬧,他的姓氏杜玉登也正是家族的稱號。在魔索布萊城的二万名黑暗精靈中,只有一千名左右是貴族,也就是認可的六十七個家族的直系血緣。其它的都只是平民戰士。
  熊地精并不是愚蠢的生物。他們可以分辨平民与貴族,雖然卓爾精靈們并不會公開張揚自己的家做,但是狄宁耀眼白發蓄留的馬尾也和他的黑色魔斗篷上顯眼的紫色和紅色紋路就已經明白地告訴他們眼前的人是誰。
  這次任務的急迫性讓狄宁無暇他顧、但是他卻無法忽略熊地精的怠慢。如果他是班瑞家族、或者是其它的八個執政家族的成員,他們讓路的速度會有多快?他忍不住要想。
  “你很快就會學著要尊敬杜堊登家族!”黑暗精靈壓低聲音說,同時將蜥蜴掉轉頭,對准他們沖去。熊地精們開始逃命,轉進一條滿瓦礫和碎石的巷子。
  為了壓制自己內心的怒焰,狄宁召喚出黑暗精靈与生俱來的能力。他召喚出一團可以阻擋紅外線和普通光線的黑暗結界,丟在他們逃竄的路上。他認為這樣引起他人的注目相當不智,但是一段時間之后,當他听見熊地精們盲目的撞擊和咒罵聲時,他覺得這其實是很值得的。
  在怒气平息下來之后,他又開始赶路,更小心地把路徑保持在熱气的陰影中。身為城中第十家族的成員,猶宁可以不受質問地在洞穴中自由行動。但是,馬烈絲主母嚴格要求不能有任何和杜里家族有爪葛的人被發覺出現在這個空傘群中。
  馬烈絲主母,狄宁的母親不是~個可以忏逆的人。但是,這也只不過是某种形式的規定。在龐索布萊城中,有一個超越所有其它律法的規定:別被抓到。
  在蕈傘群的南邊,不耐煩的黑暗精靈終于到了他的目的地。五個高聳,從洞頂到地面的石柱挖空成許多的房間,之間由金屬或岩石的矮牆和橋梁所連接。發出紅光的石像鬼,也就是這個家族的宋徽,從無數的城保上往下凝視,仿佛是沉默的哨兵。這就是迪佛家族,魔索布萊城排名第四的家族。
  高大的蕈類環繞著這整個區域,每五個之中就有一個是尖叫蕈,它們是一种有智慧的蕈類;正如其名,它們會在有任何生物靠近的時候發出刺耳的尖叫聲。狄宁小心地保持距离,不想触發這些陷阱。
  同時,他也知道此地還有更多、更致命的結界守護著這座堡壘。馬烈絲主母會料理這些問題的。
  預期之中的靜默讓這里的空气仿佛都凝結起來。魔索布萊城中几乎每個人都知道,迪佛家族的吉娜菲主母已經不再受蜘蛛神后羅絲的寵愛,而她才是所有家族力量背后真正的來源。黑暗精靈從不會公開討論這种情況,但是每個人都預料地位較低的家族很快將會對發發可危的迪佛家族展開攻擊。吉娜菲主母和她的家族將會是最后一個得知蜘蛛神后旨意的,這就是蜘蛛神后一向的殘酷作風。狄宁只要看一眼,就可以知道這個倒霉的家族根本沒有足夠的時間豎立适當的防御工事。迪佛家族擁有將近四百名的士兵,許多的女性,但狄宁在城垛間看見的士兵許多張臉上都露出緊張和不安的神情。
  當狄宁想起自己的家族在馬烈絲主母的詭詐的計謀帶領下日益茁壯的時候,他的笑容變得更燦爛了。隨著他的三名姐妹快速地接近高階祭司的地位,他的兄弟又是已有所成的法師,而他的叔叔和克納梵又是魔索布萊城中最強的武技長,正日夜不停地訓練三百名精兵;杜至登家族擁有的是完整的戰斗力量。而馬烈絲主母和吉娜菲可不一樣,她目前正是蜘蛛神后御一即的紅人。
  “達蒙。納夏斯巴農,”狄宁壓低聲音道,喃喃地念著杜堊登家族正式而古老的稱呼。“魔索布萊城的第九家族!”他喜歡這句話。
  在城市的中央,越過了發出銀光的陽台,進入洞穴西邊二十尺高的拱門,此地聚集的是杜買登家族最重要的成員。他們聚集在此處是為了完成今晚的工作,作出完美的計划。在這個謁見室中高聳的台座上坐著的是德高望重的馬烈絲主母,腹部因為即將生產而明顯隆起。有榮幸能夠站在她身邊的是她的三名女儿,瑪雅、維爾娜和剛獲選為高階女祭司的長女布里莎。瑪雅和維爾娜看起來像是他們母親的年輕版本,纖細,身材瘦小,体內卻蘊藏著巨大的力量。布里莎卻沒有這家族的特征。以黑暗精靈的標准來看,她十分碩壯,肩膀和臀部都圓鼓鼓的。認識她的人都知道,這种体型不過是忠實反應了她的脾气;纖瘦的体格恐怕無法承擔杜堊家族的這名新祭司的狂暴脾气。
  “狄宁應該很快就回來了,”銳森說,他是目前家族的侍父。
  “可以讓我們知道攻擊的時机是否已經到了。”
  “我們在時往顯示清晨的時候就立刻出發!”布里莎用她低沉卻銳利的聲音對他大吼。她轉過身對母親露出期待的微笑,希望能夠因為讓男人知道自己的地位而獲得夸獎。
  “孩子今晚就要出生,”馬烈絲生母對她著急的丈夫說。“不管狄宁帶回什么消息,我們都一定得出發。”
  “那將是個男孩,”布里莎低嚷道,絲毫不掩飾地的失望,“杜堊登家族第11名活著的儿子。”
  “要獻家給羅絲女神。”札克納梵插嘴道,他是這個家族的前任侍父,現在則是擔任武技長的重要職位。這個戰技高超的黑暗精靈戰士似乎對所謂的犧牲很感興趣,站在和克身邊的長子諾梵似乎也是一樣。諸梵是家族的長子,除了狄宁之外,在這個家里他不希望有任何的其它的人和他競爭。
  “根据傳統,”布里莎怒目道,紅色的雙眼似乎迸射出光芒。“協助我們獲胜!”
  銳森不安地變換姿勢。“馬烈絲主母,”他大膽開口道,“您應該很清楚生產的痛苦這痛苦會不會讓您分心——”
  “你膽敢質疑主母?”布里莎刺耳地大吼,毫不遲疑地將手伸向腰間的纏繞著的蛇首鞭。馬烈絲主母伸出一只手阻止了她。
  “你只管戰斗就好,”主母對稅森說。“讓族中的女性來處理這場戰斗中重要的事情吧。”
  銳森的身体搖了搖,視線低垂了下去。
  狄宁來到了將社正登家族兩個矮小石筍塔包圍在其中的魔法所制的圍欄旁,圍欄內的就是杜堊登家的大院。圍欄是由世界上最堅硬的精金所制,上百個拿著武器的蜘蛛裝飾在其間,每個雕像上都有著致命的咒文和結界。杜堊登家族雄偉的大門是許多其它家族羡慕的對象,但是在目睹了蕈傘群中的壯觀建筑之后,再看到自己家寒酸的景象,狄宁只覺得十分失望。他的家園看起來十分平凡,甚至有些光禿禿的;第二層的秘銀和精金合金所打造的陽台是個例外,因為那是個保留給家中貴族的地方。陽台上的每個欄杆都刻畫著上千組的雕刻,這一切都构成了一個巨大的藝術品。
  杜堊登家族和魔索布萊城中其它的家族不一樣的地方在于他們的建筑大半位在一座洞穴中,而不是孤立在高聳的石柱群中。雖然這种設計易守難攻,但狄宁依舊忍不住希望自己的家園能夠再華麗一些。
  一名興奮的士兵飛快地打開大門歡迎次子的到來。狄宁一言不發地走過他身邊,快步走進大院,意識到有數百個好奇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士兵和奴隸們都知道狄宁今晚的任務和即將到來的戰斗有關。
  沒有任何的階梯通往杜至登家族銀色陽台所在的二樓。這种設計也是為了讓貴族們不受家中的奴隸和平民騷扰而規划的。黑暗精靈的貴族不需要階梯,他們与生俱來的能力通過特別進化之后,讓他們擁有淨空的能力。狄宁在一動念之間就輕松地漂浮起來,落在陽台上。
  他急沖過拱門,來到長廊中,此地隱約亮著微弱的妖火,讓正常的視力可以運作,卻又不會干扰夜視能力的使用。走廊盡頭的華麗黃銅門標示了他的目的地,他在那邊暫停了片刻,等待雙眼調适回紅外線的光譜。門后的房間和走廊不一樣,沒有任何的照明。這是高階女祭司的謁見室,杜安登家族雄偉的神堂。黑暗精靈們牧師的房間根据蜘蛛神后的傳統,是不准有光亮出現的地方。
  當狄宁感覺自己已經准備好之后,他直接推開那扇門,毫不遲疑地擠開兩名惊訝的女侍衛,大膽地直接走到主母面前。家族中的三位女儿都眯起眼,瞪著他們大膽猖狂的兄弟。不待准許就闖進來!
  他知道她們在想什么。莫非今晚要獻祭的是他?!
  雖然狄宁很喜歡測試他身為低等男性的行為极限,但是他可不能忽視維爾娜、瑪雅和布巴莎以如同舞步一般的优雅所展露出來的威脅。她們不但比狄宁高大,更花了一輩子的時間練習使用牧師的邪力和武器。牧師法力延伸的蛇首鞭開始興奮地扰動,期待著即將降下的懲罰。蛇首鞭的握柄是十分朴實的精金所打道,但鞭身和鞭頭都是活生生的毒蛇。布里莎的六首蛇鞭更是迫不及待地舞動、推擠著,將自己沿著腰帶纏繞成許多結。布里莎一向是最快給予懲罰的人。
  不過,馬烈絲主母似乎對于狄宁的招搖十分欣賞。次子知道他在主母眼中的地位,并已會毫無畏懼,更沒有絲毫遲疑的執行她的命令。
  狄宁從母親的冷靜表情上感到安心,這和他三名姐妹白熱的怒气构成強烈的對比。“一切都准備妥當了,”他對她說。“迪佛家族躲在自己的圍欄中,當然,只有艾頓還在術士學校中愚蠢地學習著魔法。”
  “你和無面者會過面了嗎?”馬烈絲主母問道。
  “學院今晚相當平靜,”狄宁回答道,“我們的全面十分順利。”
  “他同意了約定嗎?”“文頓。迪佛會照著在我們的計划被處理掉,”狄宁咯咯笑道。然后他記起來為了讓計划更加殘酷并已滿足自己的欲望,他將馬烈絲的計划說了一些修改,延遲了艾頓被處死的時間。狄宁的這個念頭帶起了另外一個想法:羅絲的高价女祭司們特別擅長讀心術。
  “艾頓今晚就會死!”狄宁赶快說,意圖在其它人為了細節而探問之前作一個結束。
  “好极了。”布里莎皺眉道。狄宁松了一口气。
  “開始融合!”馬烈絲主母命令道。
  四名卓爾族的男性走向前跪在主母和她的女儿們面前:銳森跪在馬烈絲面前,札克納梵跪在布里莎面前,諾梵對瑪雅,狄宁對維爾娜。牧師一同吟唱起來,手靈巧地放在每名戰士的前額,和他們的情緒融為一体。
  “你們都知道自己的位置了!”馬烈絲主母在儀式結束后說。她因為另一次的胎動而痛得毗牙咧嘴。“上工吧。”
  不到一個小時之后,札克納梵和布里莎并肩站在陽台上,俯瞰杜堊登家族的大門。在地面上,由銳森和諾梵所領軍的第二和第三大隊正忙亂地准備著,穿戴上加熱的皮甲和金屬片;這些都是為了騙過精靈們對熱敏感的雙眼用的偽裝。狄宁的部隊是包括一千名地精奴隸的第一先遣大隊,早就出發了。
  “在今晚之后我們將會名聞遐邇,”布里莎說。“沒有人會怀疑排名第十的家族膽敢對抗和迪佛家族一樣有力的對手。當我們今晚的血腥工程結束,謠言傳開之后,連班瑞家族都會注意到達獲創夏斯巴農!”她靠著陽台的欄杆,看著兩個大隊組成陣形,寂靜無聲的開拔。兩個大隊沿著不同的路徑前進,穿越過魔索布萊城曲折的道路,最后將會在迪佛家族五個巨大石柱的位置會合。
  札克納梵瞄著馬烈絲主母長女的背影,一心只想要把匕首刺進她的脊椎。不過,和以前一樣,判斷力讓札克經驗丰富的手安分地放在原位。
  “你收到了需要的道具嗎?“布里莎問道,此時她的態度比有馬烈絲主母在身邊的時候要尊敬多了。札克只不過是名男子,一個有幸冠上家族名號的平民,這一切只因為他和主母之間有若有似無的夫妻關系,以及他曾經擔任過這個家族的詩父。但是,布里莎依舊害怕触怒地。札克是杜玉登家族的武技長,是一名高大強壯的男子,比大多數的女子都要強悍。那些曾經目睹過他戰斗時狂暴態勢的人都認定他是魔索布萊城中的首席戰士。除了擔任高階祭司的布里莎和她母親之外,加上和克納梵無人可及的高超劍術,這三者才是杜至登家族成功的基礎。
  札克戴起黑色的兜帽,并且打開腰間的袋子,掏出几枚陶瓷小圓球。
  布里莎露出邪惡的笑容,緩緩揉搓著纖細的雙手。“吉娜菲主母會不高興的。”她低聲道。
  札克回了她一個同樣的笑容,轉過身打量著即將出發的士兵。
  對這名武技長來說,沒有什么比殺死黑暗精靈更能夠帶來滿足的,特別是殺死羅絲女神的牧師。
  “做好准備,”布里莎几分鐘之后說。
  札克把濃密的頭發從臉上甩開,僵直地站著,緊緊閉住雙眼。布里莎慢慢地掏出法杖,開始吟唱啟動這個物品的咒文。她輕触札克的右肩,然后碰碰另外一邊的肩膀,最后法杖在他頭上停了下來。
  札克感覺到冰冷的碎片落在他身上,穿透他的衣物和盔甲,甚至直触他的肌膚,直到他身上所有的物品都降到一樣的溫度為止。札克痛恨這种魔法制造的低溫,因為這和他想像中死亡的感覺一樣。
  但是,他也知道,在魔杖低溫的影響下,對于幽暗地域靠熱感應視物的生物來說,他就像發沉沉的岩石一樣,既不引人注意,更難以發現。
  札克睜開眼,打了個寒顫。他伸出雙手試著握了握,确認自己是否還能夠擁有足夠的靈巧度。他看著布里莎,后者已經陷入了第二個召喚術的失神狀態中。這次將會多花一點時間,所以和克靠在牆上,細細的品味眼前這有些危險,卻十分讓人期待的任務。馬烈絲生母把迪佛家族所有的牧師都留給他,這可真是体貼啊!
  “完成了,”布里莎几分鐘之后宣布道。她引著扎克的視線往天空,看往這巨大洞穴不可見的頂端。
  是札克先注意到了布里莎的杰作,一陣靠近的气流,因為比洞穴的溫度要略高,而帶著些黃色。這是一股活生生的气流。
  這個從元素界召喚來的生物,呼嘯著飄浮在陽台的外線,忠實地等待著召喚者的命令。
  札克沒有遲疑。他跳進這股气流之中,讓它包圍著地飄浮在空中。
  布里莎最后向他敬禮,并且示意召喚來的仆人上路。“戰斗順利!”雖然和克已經消失在空中,她還是對他喊道。
  隨著扭曲的魔索布萊城在他的腳下飛過,札克不禁因為這句無意卻十分諷刺的話而咯咯輕笑。她和札克一樣都想要迪佛家族的牧師死光,只不過理由無差地別。如果把這切都撇開,札克也會很樂意殺光杜至登家族的牧師的。
  武技長抽出一把精金打造的利劍,一柄用魔法打造的黑暗精靈寶劍,劍刃不只鋒利,更附上了致人于死的咒文。“戰斗的确應該要順利。”他低聲說。如果布里莎能夠知道有多順利就好了。
作者: waiting    時間: 2005-5-31 09:37 AM     標題: 第二章 迪佛家族的陷落

狄宁現在很滿意地注意到,不只是那些丑惡的熊地精,所有魔索布萊城中的种族,連黑暗精靈也包括在內,都匆忙閃開避免擋住他的路。這次杜堊登家族的次子不是孤身一人,將近三十名的家族士兵以緊密的陣形走在他后方。在這儿入身后則是以同樣的緊密陣形,但是卻不太期待這次冒險的低下种族。他們是地精、半獸人和熊地精。
  毫無疑問四周還是有看熱鬧的人,因為家族之間掀起戰事可不是魔索布萊城每天都會發生的事情;但也不是太出乎人意料的事情。
  至少每十年就會有家族開始計划消滅另外一個家族,好讓自己的排名上升。這是個非常冒險的作法,因為“受害”家族中所有的貴族都必須盡快、盡可能不引人注意的被料理掉。如果有任何一個貴族活下來指控這些凶手,魔索布萊城冷酷的正義就會發出制裁,將發起攻擊的家族斬草除根,一個不留。
  如果突襲執行得十分完美,就不會有任何的負面效應。城中的所有人,甚于包括執政議會中的八名主母,都會為了對方的勇气和智慧而暗地叫好;不會有人再提起這次的意外。
  狄宁特別繞了遠路,不愿意留下任何直接將杜堊登家族和迪佛家族連接起來的痕跡。半個小時之后,也是當夜的第二次,他再度悄悄潛進了高聳蕈傘群的南方盡頭,也就是迪佛家族的五座石柱群聚集的地方。他麾下的士兵急切地散開,紛紛掏出武器,仔細打量跟前建筑的全貌。
  奴隸們的動作就慢多了。許多奴隸四下打量著,想要找尋脫逃的路徑;因為他們內心都知道自己這次是注定要完蛋了。但是,死亡所帶給他們的恐懼還不及黑暗精靈的魔影恐怖,所以他們也不敢逃跑。反正魔索布萊城的每個出口都被黑暗精靈的魔法給看守著,他們還能逃到哪里去?每個奴隸都看過卓爾族精靈在拷打后再俘虜奴工的殘酷景象。狄宁一聲令下,他們就全部在蕈傘群的圍欄四周就位。
  狄宁伸手進他的大腰包里面,拿出一片加熱過的金屬。他揚了揚這樣東西三次,在紅外線光譜中等于發出了三次明亮的訊號,通知后方由諾梵和銳森領導的兩個大隊兵力。然后,照著他平常的賣弄習性,狄宁將金屬片往空中一擲,隨即接住,再把它丟進防熱腰包中的密袋里。在這炫目的訊號之下,狄宁的黑暗精靈部隊紛紛將附有魔法的短鏢裝上單手持用的十字弓上,瞄准先前計划好的目標。
  每五個章是一個尖叫蕈,而每枚短鏢上面的咒文都足以壓制住巨龍的怒吼。
  “……二……三,”狄宁的手勢指揮著部隊的運動,因為在施展于他的手下身上的魔法沉寂狀態中,根本傳不出任何聲音。當十字弓的弓弦一松,短鏢朝著最近的尖叫蕈飛去的時候,他腦中響起了想像的“喀達”一聲。在整個狄佛家族的四周正發生同樣的事情,第一線的警戒被有系統的被以數十枚附有咒文的短鏢給破坏了。
  魔索布萊城的另外一邊,馬烈絲子母以及她的女儿們和四名家族的平民牧師聯手圍成了羅絲女神的邪惡八度陣。她們環繞著這名邪惡女神的圣像,一枚寶石雕刻成擁有黑暗精靈面孔的蜘蛛,開始祈求羅絲女神協助她們的戰斗。
  馬烈絲坐在首席的位置,仰躺在專為生產所制的傾斜椅子上。
  布里莎和維爾娜分別站在她的兩邊,布里莎緊握著她的手。
  這群選民异口同聲地吟唱,將所有的力量凝聚成單一的個攻擊法術。几分鐘之后,和狄宁心靈連結的維爾娜得知第一波的攻擊已經就位之后,杜堊登家族的八魔陣立刻對敵方家族釋出了第一陣的心靈暗示能量波。
  吉娜菲主母和她的兩名女儿以及家族中的五名平比牧師瑟縮在漆黑的迪佛家族之神堂中。在吉娜菲主母得知她們已經在羅絲女神的失寵之后,她們就聚集在神堂中日夜不停地禱告。吉娜菲知道在找到取悅蜘蛛神后的人法之前,自己的家族將會有多么的脆弱。魔索布萊城中還有另外的六十六個家族,在這樣明顯的不利情況下,膽敢對迪佛家族動下的有十個家族。聚集的八名牧師感到隱隱的有些期待,似乎今晚將會非常漫長。
  吉娜菲先感覺到了,一陣冰冷的震爆,帶著讓人迷惑的力量,讓她祈求原諒的禱文結巴了起來。迪佛家族的其它牧師不安地看著主母不尋常的失態,尋求她的确認。
  “我們被攻擊了。”吉娜菲對她們說,此時她的頭已經開始因為杜堊登家族的強烈攻擊而隱隱作痛。
  狄宁的第二次信號讓奴隸部隊開始行動。他們依舊以寂靜為掩護,悄悄地沖向軍傘群,以寬刃的大刀斬開一條通路。杜堊登家族的次于好整以暇地欣賞迪佛家族的防御被輕易突破。“這可不算什么銅牆鐵壁。”他默默地對高牆上發著紅光的石像鬼諷刺地說。這些雕像早先看起來像是凶惡的守衛,現在它們只能無助得袖手旁觀。
  狄宁感覺到了四周士兵壓抑,但是不斷增高的期望;他們身上所流的卓爾族好戰血液几乎已經快要沸騰。隨著奴隸踏中防御咒文,前方不時傳來致命的閃光,但次子和其它的黑暗精靈只不過對著這奇觀大笑。這些低下种族本來就是杜堊登部隊中可以犧牲的炮灰。
  帶來這些地精唯一的目的只是讓他們誘發迪佛家族四周的陷阱,好替黑暗精靈,真正的戰士們開出一條路來。
  圍篱現在已經打開了,隱密已經不再重要。迪佛家族的士兵在工事中和入侵的奴隸們展開遭遇戰。狄宁微微揮揮手,示意攻擊展開,他手下的六十名戰士就飛奔向前,面孔因為快樂而扭曲,手中的武器揮舞著。
  不過,他們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記住自己還有最后一個任務。
  每名黑暗精靈,不管是貴族或是平民,都擁有一定程度的魔法能力。
  召喚出一團黑暗結界,如同狄宁早先在暗巷中對熊地精施展的技巧,是連最低等的黑暗精靈都可以施展的能力。這也正是現在發生的狀況,六十名杜堊登家族的士兵以無數團的黑暗結界遮住了整個迪佛家族。
  不管他們如何小心,如何隱密,杜堊登家族都知道會有很多旁觀者。目擊證人不是個大問題;他們無法,或者說是不愿意管這么多閒事,去指認進攻的家族。但是習俗和慣例還是要求必須有一定的保密動作,這也是黑暗精靈戰爭的禮貌。在一眨眼的時間中,迪佛家族對城中的其它人來說,就已經變成了魔索布萊城中的一個黑點。
  銳森出現在么儿的背后。“干得好,”他用黑暗精靈复雜的手語對儿子表示。“諾梵正要從背后突襲。”
  “輕而易舉,”招搖的狄宁比划著,“如果吉娜菲和她的牧師能夠被壓制住的話。”
  “要相信馬烈絲生母。”銳森只這樣回答。他拍拍儿子的肩膀,跟著部隊鑽進已經被突破的防御陣線。
  在迪佛家族正上方的高空中,札克納梵愜意地倚靠在布里莎召喚來的風元素臂彎中,目睹著底下的戲劇開鑼。從這個角度看來,扎克可以看透那一圈黑暗,可以听見那片魔法寂靜中傳來的聲音。狄宁最先沖入的部隊在每扇門都遭遇到了抵抗,遭遇到非常慘重的打擊。
  諾梵和他的大隊,也就是杜堊登家族對魔法最訓練有素的戰斗力量,從建筑后方的圍欄突入。閃電和魔法的強酸球不停地轟擊著迪佛家族的房屋,同時鏟除了杜堊登家族的炮灰和迪佛家族的防御部隊。
  在前方的大院中,銳森和狄宁指揮著杜堊登家族最精良的戰士。
  羅絲的祝福落在杜堊登家族的身上。當戰斗進入最高潮時,札克可以看見杜堊登家族的攻擊比敵人要快,而且也更准。很快的,戰斗就開始蔓延到五個石柱之間。
  札克伸了伸他快要凍僵的手臂,并且用意念告訴風元素開始行動。他在這股气流中俯沖,朝著中央石柱的陽台沖去。等他一落地,兩名守衛,其中一名是女性,立刻飛奔出來阻止他。
  他們迷惑得遲疑了一下子,想要搞清楚眼前那一片灰色的朦朧到底是什么東西。這一下子就太久了。
  他們根本沒听見札克納梵。杜堊登的到來。他們不知道死神已經降臨了。
  札克的鞭子一揮,纏住那女性的喉嚨,濺出血花;同時間他的另外一只手如閃電般的使出一連串的劍招,逼得男子節節后退。札克一瞬間就用讓人目眩的速度解決了兩個對手,他拿鞭的手腕一放,就將那女子丟下了城牆;同時一招回旋踢正中那男子的面孔,也讓他往地面疾墜下去。
  札克接著走近屋內,另一名守衛起身阻擋他……隨即倒在他腳邊。
  札克沿著石柱彎曲的牆壁行走,冰冷的身体和岩石几乎完美的融合在一起。迪佛家族的十兵在他四周亂竄,試著要有組織的抵抗入侵者;很不幸的,這些入侵者已經占領了每座建筑的底層,也完全控制住了兩座石柱。
  札克對這些一點也不關切。他忽略了精金武器撞擊的聲音、下令的吼聲、死亡的慘叫聲,只專注在一個會引領他抵達目標的聲音:慌亂、由許多聲音統會的祈禱聲。
  他找到一個空曠的走廊,上面刻滿了蜘蛛的符號,一直通往柱子的正中央。如同杜堊登家族一樣,這走廊通往一扇華麗的黃銅門,上面的裝飾几乎都是各种各樣的蜘蛛變体。“一定就是這里了。”札克壓低聲音,邊把兜帽戴上。
  一只巨大的蜘蛛從他身邊躲藏的地方冒了出來。
  札克身形矮,鑽進那蜘蛛的肚子底下,如疾電般的給了它一腳。隨即一個滾翻,將劍深深地插進它圓球狀的身体。黏稠的液体噴得武技長滿身都是,蜘蛛隨即顫抖几下就死了。
  “好极了,”札克低聲說,邊拭去臉上蜘蛛的体液,“一定就是這個地方了。”他把這只又死去的怪物塞回巢穴里,溜到巢穴旁,希望沒有人注意這次短暫的掙扎。
  從武器撞擊的聲音判斷,札克知道戰斗几乎已經抵達了這層樓。
  不過,迪佛家族似乎終于穩住了陣腳,開始妥善布陣,應付入侵的敵人。
  “就是現在,馬烈絲。”札克低語道,希望和他心靈同調融合的布里莎能夠感應到他現在的緊張。“不要太遲了!”
  此時,在杜堊登家族的神堂中,馬烈絲和她的下屬們繼續對迪佛家族毫不放松地施以心靈的猛擊。她們的禱文要比對手的祈禱更讓羅絲女神听得清楚,也因此賜給她們這揚無聲的爭斗中更強的咒語。
  她們已經輕易地將對方逼到守熱。迪佛家族的一名低階牧師已經被布里莎的心靈暴震給擊潰,死在地板上,距离吉娜菲主母不過尺寸。
  但整個戰況似乎突然逆轉,戰斗開始變得勢均力敵。馬烈絲主母正在和即將臨盆的劇烈陣痛搏斗,根本無法集中精神。沒有了她的聲音,邪惡八魔陣的威力開始減弱了。
  布里莎站在母親的身邊,用盡全身力气握著她的手,几乎把所有的血液都擠出了那只手,讓它變成低溫的白色,在其它人眼中,這是那臨盆的女子身上唯一低溫的地方。布里莎看著初生嬰儿的白發和陣痛收縮的周期,計算著嬰儿墜地的時間。她們正在計划將臨盆的劇痛轉為攻擊法術的力量,這大膽的想法除了傳說之外,根本沒人嘗試過。布里莎知道使用的時机將會是關鍵。
  她對母親的耳朵呢喃了几句,背誦一段致命的咒語。
  馬烈絲主母覆頌了咒文的開端,壓住喘息,將痛苦和憤怒轉換成攻擊的力量。
  “敵能。杜瓦。馬…布里沈。托爾,”布里莎提示道。
  “敵能。杜瓦…馬…布里沈。托爾!”馬烈絲怒目道,她用力過度連薄削的下唇都咬破了。
  嬰儿的頭探了出來,這次比上次要更徹底,眼看著嬰儿呱呱墜地的時刻就要到了。
  布里莎打了個寒顫,自己几乎也忘記了咒文。她對著主母的耳朵低聲念出最后部分的符文,自己也不禁為了魔法的效果而感到恐懼。
  馬烈絲深吸一口气,鼓起殘余的勇气。她可以感覺到法術的力量如同陣痛一樣的顫動著。對于她站在圣像邊的女儿們來說,她几乎已經變成了一團紅熱的怒气。額前閃爍的汁珠几乎和滾燙的熱水一樣閃亮。
  “阿巴克,”主線感覺到壓力已經到達了頂點,于是開口道。“阿巴克。”她感覺到肌肉撕烈的劇烈疼痛,嬰儿滑出產道的流暢,以及分娩的快意。“阿巴克。迪納。布雷格。達渥!”馬烈絲尖聲嘶吼,把所有的痛苦擠壓成极度濃縮的魔法能量,這股力量連她自己家族的牧師都被震飛開來。
  伴隨著馬烈絲主母的強大力量,這道咒文以雷霆万鈞之勢炸入迪佛家族的神堂,震碎了羅絲女神的寶石圣像,把兩扇厚重的大門扭曲得無法辨認,同時也把吉娜菲和她屬下的牧師震倒在地上。
  札克不可置信地搖搖頭,看著神堂的大門飛過身邊。“真有力,馬烈絲。”他低聲一笑,一閃身進了神堂。利用他的夜視能力,他飛快地打量了一下室內的七名活口,每個人的袍子都破爛不堪,正掙扎著站起。札克再度對眼前馬烈絲所展現的強大力量搖搖頭,同時拉下兜帽,遮住整張臉。
  當他將腰中的陶瓷圓球掏出,砸碎在地面上的時候,另外一只手已經同時抽出一鞭。陶球碎片飛散開來,掉出一顆經過布里莎施法,為了這場合而准備的圓球,一顆放射出白晝一樣光亮的圓球。
  對于習慣于黑暗,利用熱影像來視物的生物來說,這樣強烈的光芒將會帶來目眩和難以承受的疼痛。牧師們的痛苦呼喊只不過幫助了札克有系統地掃蕩這間房間;每當他感覺到自己的武器刺進黑暗精靈的血肉中時,兜帽底下的面孔就會露出滿足的笑容。
  在半路他听見了咒文吟唱聲,他知道迪佛家族有人已經從惊駭中恢复過來,成了危險的對手。不過,經驗老道的武技長不需要雙眼來瞄准,鞭子揮舞的破空聲之后,吉娜菲主母的舌頭就被硬生生地拉斷。
  布里莎把新生的嬰儿放到蜘蛛圣像的背上,并且舉起了祭祀用的匕首;在好戲上場之前,她暫停了片刻,欣賞手中這柄殘酷的武器。
  匕首的柄是只伸出八只腳的蜘蛛,上面布滿了倒勾,看來如同蜘蛛身上的剛毛,這八只腳都以同樣的角度往下彎,排成了銳利的刀刃。布里莎把匕首舉到嬰儿的胸口上。“賜名給這個孩子,”她提示母親。
  “蜘蛛神后不會接受沒有命名的祭品!”
  馬烈絲主母轉過頭。試著弄清楚女儿的意思。主母剛剛已經把所有的力气耗盡在施法和生產中,意識已經開始模糊起來。
  “賜名給這孩子!”布里莎命令母親,迫切地想要喂養她饑渴的女神。
  “已經決結束了,”當兄弟們在迪佛家族建筑物的底層大廳中見面的時候,狄宁對哥哥說。“銳森已經快要攻下頂樓了,大家也相信札克納梵的幕后工作也已經完成了。”
  “已經有四十名迪佛家族的士兵投靠了我們,”諾梵回答道。
  “他們已經看到結局了,”狄宁笑道。“任何一個家族都可以喂飽他們,而在平民的眼中,沒有任何家族值得犧牲性命。我們的任務很快就會結束了。”
  “快到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諾梵說。“現在杜堊登家族,德蒙。納夏斯巴農成了魔索布萊城的第九家族,迪佛家族去死吧!”
  “小心!”狄宁突然大喊,假裝害怕得雙眼圓睜,看著哥哥的背后。
  諾梵立刻作出反應,轉過身面對背后的危險,殊不知此時真正的危險正在他背后露出獰笑。即使當諾梵意識到弟弟的詭計時,狄宁的利劍已經刺進了他的脊髓。狄宁把頭靠在哥哥的肩膀,面頰貼著諾梵,看著哥哥眼中紅色的光芒慢慢熄滅。
  “快到不會引起任何人注意,”狄宁嘲弄著,模仿哥哥早先的話語。
  他將尸体丟在腳邊,“現在狄宁成了杜堊登家族的長子,諾梵去死吧。”
  “崔斯特,”馬絲主母喘息道。“孩子的名字是崔斯特!”
  布里莎握緊匕首,開始獻祭的儀式。“蜘蛛神后,收下這個嬰儿,”她道。她高舉匕首准備刺下。“我們將崔斯特。杜堊登獻給你,換取我們光榮的胜——”
  “等等!”瑪雅從房間的旁邊大喊道。她和諾梵之間的心靈連結突然中斷了。只有一個可能。“諾梵死了,”她宣布道。“嬰儿不再是第三名儿子了。”
  維爾娜好奇地瞪著妹妹。在瑪雅感應到諾梵身亡的同時,和狄宁融合的維爾娜感應到一股強烈的情感沖動。興高采烈?維爾娜將手指放在上揚的嘴唇上,不知道狄宁是否已經成功的擺脫這次暗殺的嫌疑。
  布里莎依舊握著匕首,放在嬰儿的胸口,等著將這孩子獻給羅絲女神。
  “我們應承了蜘蛛神后第三名活著的男孩,”瑪雅警告道。“而我們已經獻上了。”
  “但不是用獻祭的方式,”布里莎爭辯道。
  維爾娜聳聳肩,不知如何是好。“如果羅絲女神接受了諾梵,那我們就已經獻祭了。要是再畫蛇添足反而可能惹惱羅絲女神。”
  “但是不獻上我們所承諾的將會帶來更大的災難!”布里莎堅持道。
  “那就赶快動手吧。”瑪雅說。
  布里莎緊握匕首,再度開始念誦咒語。
  “留人,”馬絲主母命令道,在椅子中直起身來。“羅絲女神已經滿意了,我們已經獲得了胜利。所以,歡迎你的弟弟,杜堊登家族最新的成員。”
  “只不過是個男孩,”布里莎用明顯不屑的口吻說,走离那孩子和圣像。
  “下次我們會做得更好,”馬絲主母咯咯笑道,不過內心其實怀疑會不會有下次。她已經將近六百歲了,而且,即使是年輕的黑暗精靈也并不多產。布里莎是馬絲在一百歲的少女時代所生的,而在那之后漫長的四百年內,她也不過再生了另外五名小孩。連這個嬰儿崔斯特都算是個意外,馬絲實在不認為自己可能會再受孕了。
  “想夠了,”馬絲對自己低聲說,感覺到精疲力盡。“會有足夠的時間…”她躺回椅子上,立刻陷入了滿足、美妙,步步高升的邪惡美夢中。
  札克納梵大踏步地走過迪佛家族的中央尖塔,手中握著兜帽,鞭子和利劍輕松地插在腰間。四周時常傳來迅即消失的格斗聲。杜堊登家族已經獲得了胜利,剩下的只是鏟除證据和目擊者。一群地位低下的女性牧師走了過來,醫治輕傷的杜堊登家人,并且將那些傷勢太重,無法醫治的人操縱成行尸,好讓他們自行走离犯罪現場。一旦回到杜堊登家族的根据地,沒有受到徹底破坏的尸体將會經由牧師的手复活。
  札克轉過身,打了個冷顫,看著牧師昂首闊步地走著,身后跟著不斷增加的杜堊登家族的僵尸。
  眼前的景象雖然足夠讓札克納梵感到惡心,但接下來的事情更糟糕。兩名杜堊登家族的牧師領著一隊士兵,用偵測法術來搜尋迪佛家族幸存者躲藏的地方。其中一名牧師在札克面前停了下來。雙眼無神,仿佛正在感應法術的輕微顫動。她伸出手指,緩慢地在空中划動,仿佛某种偵測黑暗精靈血肉的圣杖。
  “就在那邊!”她大聲宣布,手指著地板上的一塊隱密的板子。士兵們像是惡狠一樣沖向前,飛快地撞破這塊密門。在一個秘密洞穴里面擠滿了迪佛家族的孩子。這些是貴族,不是平民,不能夠留活口。
  札克加快腳步离開這丑惡的地方,但是他依舊可以听見饑渴的杜堊登家族士兵扑向前,依舊躲不過那些孩子們無助、清晰刺耳的慘叫聲。札克發現自己不由自主地跑了起來,飛快地轉過眼前的轉角,差點撞上狄宁和銳森。
  “諾梵死了,”銳森不帶感情地說。
  札克立刻狐疑地瞪著杜堊登家年輕的次子。
  “我已經把那動手的迪佛家族士兵給殺死了,”狄宁對他保證,甚至毫不隱藏臉上得意的笑容。
  札克已經活了將近四個世紀了,他當然不會對同胞的野心勃勃視而不見。杜堊登家族原先的長子是以守勢來到第二線,他和敵人之間還有一大群杜堊登的士兵。當他們終于遭遇到敵對的黑暗精靈時,大部分迪佛家族的士兵都已經投降了。札克怀疑杜堊登家族的兩名男性到底是否真的有目擊到雙方的爭斗。
  “神堂里面所發生的慘劇已經傳遍了我方的陣營,”銳森對武技長說。“你和平常一樣干淨利落,就和我們所期待的一模一樣。”
  札克對杜堊登家族的侍父投以不屑的眼光,自顧自地往前走,走出建筑物,踏出魔法所造成的黑暗和沉寂,走進魔索布萊城漆黑的黎明。銳森只不過是馬烈絲主母成群面首的其中一個而已。當馬烈絲厭倦他之后,她可能會命他重新回到士兵的行列中,剝奪他的姓以及伴隨而來的一切權利,或者她會直接除掉他。札克并沒有必要尊敬他。
  札克走出審類的圍欄,到了他能夠找到最高的制高點,在地上坐了下來。几分鐘之后,他惊訝地看著杜堊登家族的軍隊井然有序地移動著,侍父和儿子、士兵和牧師、以及背后緩緩移動的兩行僵尸都朝著家的方向走去。在這場戰斗中,杜堊登家族失去了所有的奴隸和炮灰,但是离開的隊伍卻比當初進攻的時候長得多。奴隸們被迪佛家族兩倍之多的奴隸所取代,五十名以上迪佛家族的平民土兵也自愿加入了攻擊者的陣營。這些叛變的士兵將會經過牧師們的拷問,以确保他們的誠心。
  他們每個人都會通過拷問,札克深信。因為黑暗精靈們是只求生存的生物,不是死守信條的人。士兵們將會獲得新的身份,并且暫時安全地待在杜堊登家族大院几個月,直到迪佛家族的毀滅被人遺忘為止。
  札克并沒有立刻跟上去。相反的,他穿過一連串的蕈類植物,找到了一個隱密的小山谷。他在那里找了片苔蘚躺了下來,看著穴頂永恒的黑暗,同時也目睹著自己永恒黑暗的人生。
  當時他保持沉默只是行事小心;因為他是城中最有勢力區域的入侵者。他想到了可能有人听見他所說的話,就是那些全心全意的欣賞迪佛家族被摧毀的同樣邪惡的黑暗精靈。在目睹了今晚的惡行和屠殺之后,札克再也沒辦法壓抑他的情感。他的懊悔轉化成了對某名未知神靈的哀告。
  “我的世界到底算是什么樣的煉獄;我的靈魂到底陷入了什么樣的邪惡糾纏?”他咬牙切齒地低聲送出一向存在心中的憤怒。“在光明中,我的肌膚是烏黑的;而在黑暗中,它又因為我無法排解的憤怒而顯示出炙烈的白熱來。”
  “我是否能擁有足夠的勇气离開這個地方、這种生活,公開地對抗我的同胞、這個世界的錯誤?找到一個能夠不和我的信念相沖突,讓我堅持自己信念的地方。”
  “我的名字叫做札克納梵。杜堊登,但是不管從行為或是從我的內心來看,我都不是黑暗精靈。那么,就讓他們發現我是這樣的人,讓他們把怒火降在我這雙已經無法再承擔魔索布萊城絕望無助的衰老肩膀吧。”
  武技長不顧后果,猛然站起身來大喊,“魔索布萊城,你到底他媽的是個什么東西?!”
  在寂靜的城市許久都沒有回答之后,札克活動筋骨,把布里莎施展在身上的寒气驅走。當他拍著腰間的鞭子時,勉強感覺到一些快慰。因為那是將一名主母舌頭扯出來的鞭子。
作者: waiting    時間: 2005-5-31 09:38 AM     標題: 第三章 嬰儿的雙眼

瑪索吉是名年輕的學徒,對于學習魔法的生涯來說,他現在不過是名掃地的清洁工。他靠著掃把看著艾頓。迪佛走近塔中最高的房間。瑪索吉感到十分同情這個家伙,因為他必須面對無面者。
  不過,瑪索吉也知道艾頓和無面者之間沖突的燦爛煙火將會值得一看。他繼續掃地,用掃把當作借口,繼續靠近房間的門外。
  “你要求我來這里,無面者大師,”艾頓。迪佛再度說,一只手遮在面前,試圖遮檔房間中三根蜡燭刺眼的燭光。
  無面者彎著腰,一路背對著年輕的艾頓。法師提醒自己,這要處理得干淨利落。不過,他知道,現在准備的這個咒文將會在艾頓來得及知道家族的命運之前就把他徹底毀滅,無法照著狄宁最后的指示。
  有太多的風險了,最好小心行事。
  “您……”艾頓又再度開口,但隨即又魯莽地收回這句話,開始理清眼前的處境。在一天的課程開始前就被叫來大師的房間實在很不尋常。
  當艾頓一接到這召喚的時候,他很害怕自己在某項課程上沒有達到標准。在術士學校中這會是個要命的錯誤。艾頓已經快要畢業了,但一個大師的怒气就足以把這一切逆轉。
  他在無面者的課程中一向表現得很好,甚至相信這個神秘的大師對他有所偏愛。這次的會面是否可能只是恭賀他即將畢業的客套?艾頓撇開自己內心的希望,知道這不太可能。黑暗精靈學院的大師們极少會跟學生客套。
  艾頓接著听見大師低聲吟唱咒文的聲音,并且注意到大師正要施展法術。有什么東西讓他覺得非常不對勁,眼前的這一切都不符合學院中的所有慣例和准則。艾頓雙腳站穩,肌肉緊繃,完全照著一句深入學院中每一名學生心中的銘言,也是讓在這個徹底專注于混亂渾沌中的社會成員能夠生存下來的座右銘:做好准備。
  門在瑪索吉的眼前炸了開來,讓他重重地撞上背后的牆壁,洒了他一頭一臉的石屑。當他看見艾頓。迪佛掙扎著奔出房間時,覺得即使肩膀上又多了一塊黑青,這畫面也值得他大費周章。那學生的背后和左手臂飄著陣陣青煙,臉上滿是恐懼和惊嚇的表情是瑪索吉有生以來看過最惡心的表情。
  艾頓踉蹌地奔跑著,拼了命想要盡量拉開和大師間的距离。當他好不容易終于轉過轉角,踏准下一層的時候,無面者正好出現在破碎的門邊。
  大師暫停腳步詛咒著自己的失誤,開始思索要怎么要更換這扇門。“掃干淨!”他對正把手倚在掃把柄頂端,把下巴舒服地放在其上的瑪索吉大吼道。
  瑪索吉乖乖地拿著掃把,開始清掃石頭的碎屑。不過,當無面者走過他身邊一段距离之后,他立刻小心翼翼地跟在大師的后面。
  艾頓是一定逃不掉了,這場精彩的表演可絕對不能錯過。
  第三間房間,也就是無面者的私人圖書館,是塔中最亮的一間圖書室,兩邊的牆壁上插著數十根的蜡燭。
  “該死的光亮!”艾頓詛咒道。他蹣跚地穿越這炫目的光芒,想要走到大師的會客室,也是最底層的房間去。如果他能夠逃离這座子塔,甚至走出衛士學校到廣場上,也許這一切的情況反而會變得對大師不利。
  艾頓的世界依舊是永夜的魔索布萊城,但是經過在塔中日夜的研究之后,無面者已經習慣了在燭光下視物,不再慣于熱影像的世界。
  會客室中擠滿了椅子和箱子,不過由于只有一根蜡燭,艾頓可以看得很清楚,因此輕易地閃過了這許多障礙物。他沖向門口,握住沉重的門把。門把一轉就開了,但是當艾頓想要擠出去的時候,一陣藍白色的能量波把他給撞回房間內。
  “這個該死的地方,”艾頓咒罵道。大門被魔法封印住了。他知道一個解開封印的咒文,但是怀疑自己有沒有足夠的力量可以抵消大師所施展的法術。而且,在恐懼和匆忙之中,腦海中的這個咒文已經變成不知所云的雜亂文字。
  “不要跑,迪佛小弟,”無面者的聲音從前一個房間傳過來。“你這樣只不過是讓自己受苦的時間延長而已!”
  “去你媽的,”艾頓壓抑著呼吸說。艾頓已經完全忘記了那法術,恐怕他也不會即時出現在他腦海中。他打量著四下的環境,想要找到解決之道。
  他的雙眼在邊牆上找到了一個不尋常的地方,那是兩個大柜子之間的空隙。艾頓往后退了几步,想要找個更好的角度,卻發現自己出現在一個奇怪的空間中;他同時在那里看見了光和熱的影像。
  他只能夠判斷出這塊區域在熱光譜中顯示為相同的溫度,卻又和附近的石牆有些微微的不同。另一扇門?艾頓只能希望他的猜測正确。他沖回房間的中央,正對著那樣物品,強迫自己的視覺從紅外線轉變到可見光的世界。
  隨著他目光的适應,出現在眼前的景象讓年輕的艾頓吃了一惊,而且不知所措。他看見的不是門,也不是另一個房間的景象。出現在那里的是他自己的影像,和房間中一部份的景物。在過去的五十五年短暫的生命中,艾頓從來沒看過這樣的奇觀,但是他曾經听過術士學校中的大師們提過這樣的裝飾。這是面鏡子。
  上層房間中傳來的聲響提醒了艾頓,無面者几乎已經要到這里了。他沒有時間仔細思索自己的決定。他低下頭,沖向鏡子。
  也許這是通往城中另外區域的傳送門,也許只是通往另外一個房間的門。或者,在這絕望的几秒鐘,艾頓大膽想像,這可能是扇通往另外一個空間与時間的空間門!
  當他越來越靠近那裝置的時候,漸漸感覺到体內冒險的血液在呼喚著他。然后,他只感覺到猛烈的撞擊、破碎的玻璃,以及那后面紋風不動的石牆。
  也許這只是面鏡子。
  “看看他的眼睛,”維爾娜在察看杜堊登家族最新的成員時,低聲對瑪雅說。
  那嬰儿的眼睛的确与眾不同。雖然那個小孩才不過离開母体不到一個小時,他的雙眸已經開始靈活地四下轉動。雖然那雙眼睛顯示出夜視能力所特有的紅色,但那熟悉的血紅卻染上了藍色的陰影,讓它們成為特异的紫色。
  “瞎了嗎?”瑪雅擔心道!“也許我們還是要把這個小孩獻給蜘蛛神后。”
  布里莎期待地看著她們,黑暗精靈可不容許生理有缺陷的小孩浪費食糧。
  “沒有瞎,”維爾娜將手指在嬰孩面前晃動,對姐妹們投以憤怒的眼神。“他注視著我的手指。”
  瑪雅明白維爾娜說的是實話。她靠近嬰儿,研究他的臉孔和那對奇怪的雙眸。“你到底看見了什么,崔斯特。杜堊登?”她柔聲問;這可不是因為体貼小孩,而是怕吵醒正在蜘蛛圣像頂端椅子上休息的母親。
  “你到底看見了什么我們看不見的東西?”
  艾頓軀体下玻璃不斷地碎裂開來,當他試著要站起身的時候,又在他身上割出更深的傷口來。這有什么關系?他想。“我的鏡子!”
  他听見無面者的哀嚎,抬頭看見气憤的大師俯瞰著他。
  在艾頓的眼中,他是多么的高大!充滿了力量和魔力,完全遮擋住這個小空間中的燭光。在他的受害者眼中,光是他的身影就足以造成擴大十倍的幻象。
  接著艾頓感覺到一种黏黏的物質流泄到他身上,蛛网隨即黏著在兩邊的檐子上、牆壁上和艾頓身上。小艾頓試著要滾開來,但是無面者的法術很快就將他困住,讓他仿佛成為蛛网上一只無助的小蒼蠅。
  “先是我的門,”無面者皺眉對他說,“現在又是這個,我的鏡子!
  你知道我為了要弄到這稀有的裝置花了多少功夫嗎?“
  艾頓的頭左右亂轉,不是為了回答對方的問題,而是為了不讓臉也沾上那惡心的東西。
  “你為什么不肯乖乖地站好,讓我把事情做完?”無面者非常厭惡地大吼道。
  “為什么?”艾頓從薄削的嘴唇中擠出几個字,邊把沾到唇邊的蛛网吐出。“你為什么想殺我?”
  “因為你弄破了我的鏡子!”無面者吼道。
  當然,這一點道理都沒有,鏡子是在對方先發動攻擊之后才破掉的。不過,艾頓想,對大師來說不需要有任何的理由。艾頓知道他的希望十分渺茫,但是他繼續試圖說服敵人。
  “你知道我的家族,迪佛家族,”他驕傲地說,“城中的第四家族。
  吉娜菲主母不會高興的。高階祭司一向都可以查出背后的真相!“
  “迪佛家族?”無面者哄然大笑。也許狄宁。杜堊登要求的折磨現在可以插隊進來了。艾頓竟然膽敢打破他的鏡子!
  “排名第四!”艾頓勉力說。
  “愚蠢的小孩,”無面者沙啞地笑道。“迪佛家族已經不存在了。
  不是排名第四,也不是五十四,什么都不是。“
  艾頓全身一軟,不過蛛网依舊讓他站得挺直。大師在胡說些什么?
  “他們都死光了,”無面者繼續道。“吉娜菲主母終于可以和羅絲女神面對面了!”艾頓的恐懼表情讓丑陋的大師感到十分滿意。“全死光了,”他再度吼叫道。“除了可怜的艾頓,必須活下來听完家族的悲慘命運。這一切都將划下一個句點,”無面者舉起手,准備施展法術。
  “是誰?”艾頓大喊。
  無面者停了下來,似乎不了解這個問題。
  “是哪個家族干的?”注定送命的學生堅持追問。“是哪個家族的陰謀扳倒了迪佛家族?”
  “啊,我應該告訴你,”無面者回答道,很明顯的在慢慢享受這情境。“我想在你和老朋友在陰間見面之前應該有資格知道這件事。”
  曾經是嘴的那道裂口微微牽動,似乎代表著笑容。
  “但是你打破了我的鏡子!”大師低吼道。“死吧,你這個愚蠢的家伙!自己去問答案吧!”
  無面者的胸口突然一動,全身開始顫抖,用一种無法理解的口音咒罵著。眼前的大師到底在准備什么樣的魔法,在艾頓的耳中听來咒語竟然不知所云,邪惡的力量竟然會讓施法者的身軀不听話的顫抖?無面者接著倒了下來,呼出最后一口气。
  艾頓震惊地打量著法師,發現在他的背后露出一支短鏢的尾端。
  艾頓看著這淬毒的兵器依舊因為剛剛的撞擊而不斷地搖晃著,最后他的目光掃視到房間中央,那名年輕的掃地工正站著的地方。
  “不錯的武器吧,無面者!”瑪索吉大吼著,手中轉動著一柄雙手使用的十字弓。他對艾頓露出邪惡的笑容,開始裝上另一枚短縹。
  馬烈絲主母掙扎著把自己從椅子上撐了起來,勉力站起身。“滾開”她對女儿們大吼。
  瑪雅和維爾娜連忙從蜘蛛圣像和嬰儿前面讓開。“看看他的眼睛,主母大人,”維爾娜大膽地補上一句。“它們看起來很不尋常。”
  馬烈絲主母研究著那嬰儿。一切看起來都還算正常。這也是件好事,杜堊登家族能干的長子諾梵剛死,這個小孩崔斯特將會必須非常努力才能夠彌補他所留下的空缺。
  “他的雙眼,”維爾娜說。
  主母惡毒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吃力地彎下腰去看看到底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紫色?”馬烈絲惊訝地說。她從來沒有听說過這樣的事情。
  “他沒有瞎,”注意到母親臉上露出不悅的表情,瑪雅很快地插嘴道。
  “拿起那根蜡燭,‘馮烈絲主母命令道。”讓我們看看這雙眼睛在普通的光亮下看起來是什么樣的。“
  瑪雅和維爾娜反射性地走向圣柜,但布里莎阻止了她們。“只有高階祭司可以碰圣物。”她提醒的音調中帶著威脅的口气。她鬼臉般地轉過身,伸手進柜子中,拿出用了一半的紅蜡燭。牧師們遮住眼睛,馬烈絲主母小心地用手遮住嬰儿的面孔,讓布里莎點燃圣燭。它只有制造出一小點火光,但是在黑暗精靈的眼中這是十分刺眼的光芒。
  “拿過來,”在調适了几分鐘之后,馬烈絲主母說。布里莎把蜡燭拿近崔斯特,馬烈絲慢慢將手移開。
  “他沒有哭,”布里莎惊訝于這個嬰儿可以靜靜地接受這么刺眼的光芒。
  “還是紫色,”主母低聲說,對她女儿的嘀咕置之不顧。“在兩個世界中,這小孩的眼睛都是紫色的。”
  當維爾娜再度看著她幼小的弟弟和惊人的淡紫色眼眸時,忍不住吃了一惊。
  “他是你的弟弟,”馬烈絲主母將維爾娜的吃惊當作將來情況的線索。“當他年紀稍長,那對紫色的眼眸依舊銳利的瞪視著你時,請記得,他一生一世都是你的兄弟。”
  維爾娜轉過身,差點脫口而出一句會讓她后悔的回答。馬烈絲主母和杜堊登家族士兵間的關系和其他与家族之間的風流韻事也几乎是魔索布萊城中的傳奇。她又怎么有資格教導她該怎么樣做才好?維爾娜咬著下唇,希望布里莎或馬烈絲在這個時候不會剛好在讀她的心。
  在魔索布萊城中,想到這种有關高階祭司的流言,不管是不是真的,都會讓你被痛苦的處死。
  她母親的雙眼眯了起來,維爾娜以為自己被發現了。“他是你的責任,”馬烈絲主母說。
  “瑪雅更年輕,”維爾娜大膽地抗議道。“如果我可以繼續學習,只要再几年的時間,我就有机會可以晉升到高階祭司的位置。”
  “你也可能永遠都沒有机會,”主母嚴厲地提醒她。“把這個孩子帶到神堂去。讓他沐浴在女神的圣言中,并且教導他所有在杜堊登家族中擔任王子見習生必須知道的事情。”
  “我會照顧他,”布里莎自告奮勇地說,手下意識地移往腰間的鞭子。“我實在很喜歡教導那些男性在這世界上的地位。”
  馬烈絲瞪著她。“你是名高階祭司。你有其它比教導男孩更重要的責任要去完成。”接著,她對維爾娜說,“這個嬰儿是你的了;不要讓我失望!你教導崔斯特的課程將會讓你更了解我們的生活方式。
  你擔任‘保母’的練習也會幫助你更接近高階祭司的地位。“她給維爾娜一點時間以正面的角度看這個任務,接著語調一轉,話聲中又帶著明顯的威脅語气。”這可以幫助你,但這也一定可以摧毀你,“
  維爾娜歎了口气,不敢把自己內心的想法講出口。馬烈絲生母丟在她肩上的責任至少會占去寶貴的十年時間。維爾娜不喜歡這個責任,她必須要和這個紫眼的小孩待在一起十年的時間。不過,另外的選擇,也就是馬烈絲。杜堊登主母的怒气,恐怕坏得多了。
  艾頓把另外一段蛛网從嘴邊吹開。“你只不過是個男孩,一名學徒,”他結巴地說。“你為什么會——?”
  “殺死他?”瑪索吉替他說完。“我可不是為了要救你。”他對著無面者的尸体吐口水。“看看我,我是第六家族的王子,現在竟然是這個該死的家伙的仆人——”
  “赫耐特,”艾頓插嘴。“赫耐特是第六家族。”
  較年輕的卓爾精靈將手指放到彎曲的唇邊。“等等,”他用漸漸浮現的笑容回答,一個嘲諷的邪惡笑容。“我們現在應該是第五家族了,因為迪佛家族已經被滅門了。”
  “還沒!”艾頓低吼道。
  “暫時而已,”瑪索吉向他保證,手指摸弄著十字弓。
  艾頓更是感覺到全身無力地陷在蛛网中。被大師殺死已經夠糟糕了,但是被小孩子殺死的羞辱…
  “我想我應該感謝你,”瑪索吉說。“我已經花了很多時間策划如何除掉這個家伙。”
  “為什么?”艾頓追問著他的新玩弄者。“只是為了你的家族安排你當他的仆人,你就膽敢殺害術士學校的大師?”
  “因為他會讓我退學!”瑪索吉大喊道。“我伺候了那個爛貨整整四年。擦他的鞋子,為他嘿心的鬼臉准備藥膏!這樣夠了嗎?那個家伙永遠不會滿足。”他又對那尸体吐了口口水,仿佛只是在跟自己講話。“對魔法有天份的貴族子弟擁有特權,可以在及齡進入術上學校之前先擔任學徒進行實習。”
  “當然,”艾頓說。“我自己就曾經在——”
  “他只想要讓我無法進入術士學校!”瑪索吉咕噥著,完全不理艾頓。“他會強迫我進入格斗武塔,也就是戰士的學校。戰士學校!我的二十五歲生日只剩兩個禮拜。”瑪索吉格起頭,仿佛突然間記起來房間里不只一個人。
  “我知道我得要殺死他,”他繼續道,現在才是對艾頓說話。“然后你出現了,讓這一切都變得十分輕松。學生和大師在戰斗中彼此互相殘殺?這以前就發生過。誰會怀疑這一點?我想,我其實應該感謝你,不值一提家族的艾頓。迪佛,”瑪索吉深深一鞠躬。“在我殺死你之前。”
  “等等!”艾頓大喊道。“殺了我有什么好處?”
  “不在場證明。”
  “但是你已經有了不在場證明,我們可以把它更強化!”
  “解釋給我听,”瑪索吉事實上也不急于這一時。無面者是個高等級的法師,蛛网不會那么快消失的。
  “釋放我,”艾頓認直一地說。
  “難道你真的和無面者所認為的一樣愚蠢嗎?”
  艾頓只能接受這污辱,畢竟十字弓在那孩子手上。“釋放我,好讓我可以假冒無面者的身份,”他解釋道。“大師的死亡將會造成怀疑,但是,如果沒有人知道有大師死掉了……”
  “這怎么辦?”瑪索吉踢著尸体說。
  “燒爛它,”艾頓急中生智的計划現在終于成形了。“讓它變成艾頓。迪佛的尸体。迪佛家族已經被抹消了,不會有人复仇,不會有人質疑。”
  瑪索吉看起來有些怀疑。
  “無面者基本上是個閉門不出的隱土,”艾頓說明道。“我已經快要畢業了,在三十年的學習之后,我一定可以胜任簡單的教學工作。”
  “那我有什么好處?”
  艾頓張大了嘴,几乎讓自己被蛛网包住,仿佛答案明顯的不需要多此一舉。“術士學校里面有名大師可以擔任你的導師。這可以讓你輕松地完成數十年的學業。”
  “他也是只要一有机會就可以指證某個年輕人早年犯上錯誤的人,”瑪索吉狡詐地說。
  “可是我有什么好處呢?”艾頓辯解道。“激怒第五家族赫奈特,而我背后又沒有家族的支持?不,年輕的瑪索吉,我并不像無面者所認為的那么蠢。”
  瑪索吉用長而尖的指甲敲著牙齒,考慮著這個可能性。在術士學校的大師中有一名盟友?這的确值得考慮。
  另外一個想法溜進了瑪索吉的腦袋,讓他開始搜索著艾頓身邊的柜子。當艾頓听見陶瓷和玻璃瓶子碰撞的聲音時,他不禁感到牙齦發酸。一想到這些藥材,甚至已經完成的藥劑可能被這個學徒的粗心大意給摧毀掉,艾頓就不禁覺得搞不好,格斗武塔比較适合這個家伙。
  一段時間之后,年輕的黑暗精靈又再度出現了,艾頓記起來自己實在沒有什么教訓人的資格。
  “這是我的,”瑪索吉讓艾頓看著他手中的一個小小黑色物品。
  那是一個無比精細的瑪瑙雕像,是一個正在狩獵的黑豹。“這是一個低層界的妖物為了感謝我的幫助而給我的禮物。”
  “你幫助過那种妖物?”艾頓實在忍不住要問,因為他非常難以相信一個小小的學徒擁有能力活著和這樣強大、難以遇料的生物打交道,更別提什么幫助了。
  “無面者——”瑪索吉又踢了那尸体一下,“把所有的功勞和這座雕像都搶走了,但是它們都是我的!當然,此地的其它東西都可以給你。我知道大多數上面所附著的魔法,我會告訴你哪些有什么用處。”
  艾頓對于自己終于有希望可以活過這恐怖的一天感到慶幸,此刻實在沒有心情管這個雕像。他只想要脫离這些蛛网,搞清楚自己的家族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突然,瑪索吉這個讓人難以理解的年輕黑暗精靈一轉身离開了這個房間。
  “你要去哪里?”艾頓問道。
  “去找強酸。”
  “強酸?”艾頓強自壓抑著自己的慌亂,不過他依稀可以猜到瑪索吉要做些什么。
  “你想要偽裝得像,對吧?”瑪索吉理所當然地解釋道。“否則,就不算什么偽裝了嘛。我們應該要好好利用這個蛛网還完好的時候,它可以讓你不會隨便亂動。”
  “不要,”艾頓開口抗議,但瑪素吉飛快地繞過他,臉上挂著邪惡的微笑。
  “這看起來會有點痛苦,然后還會很麻煩,”瑪京吉承認道。“你沒有家族的后援,在術士學校中也找不到其他的盟友,因為其他的大師也都討厭無面者。”他拿出十字弓,瞄准艾頓的眼睛,裝上另外一枚淬毒的短鏢。“也許你宁愿死掉。”
  “快去拿強酸!”艾頓大喊道。
  “為什么?”瑪索吉揮舞著十字弓嘲弄他。“你活下去有什么目的嗎?不值一提家族的艾頓。迪怫?”
  “复仇,”艾頓輕蔑地說,他聲音中強烈的怒气讓瑪索吉汗毛直立。“你現在還沒有學到,不過你以后會的,我年輕的學生。人的一生中沒有比复仇的渴望更強烈的動力了!”
  瑪索吉放下十字弓,用尊敬,几乎有些恐懼的眼光看著被困在蛛网中的黑暗精靈。不過,稍后這名年輕的學徒才會明了艾頓的決心;因為,艾頓這次又帶著渴望的笑容重复了一次,“去把強酸拿過來。”
作者: waiting    時間: 2005-5-31 09:39 AM     標題: 第四章 第一家族

納邦戴爾時柱四個循環,也就是四天之后,一個發著藍光的碟子經過蕈類遍植的小徑,來到了雋刻著蜘蛛的杜堊登家族大門。哨兵們從外圍的兩座尖塔和大院旁的崗哨中監視著這碟子,觀察著它漂浮在距地面三尺的空中。几秒鐘之后,家族的統治階層就收到了消息。
  “這會是什么?”當狄宁、瑪雅等人會合在上層的陽台上時,布里莎詢問武技長札克納梵道。
  “是召喚嗎?”札克反問道。“在我們調查之前是不會知道的。”他踏出陽台,輕飄飄地落在大院中。布里莎對瑪雅比了個手勢,杜堊登家族最年輕的女儿就隨著札克跳了下去。
  “上面有著班瑞家族的家徽,”在更靠近了些之后,札克大喊道。
  他和瑪雅打開了大門,那碟子浮了進來,沒有任何具有敵意的舉動。
  “班瑞家族,”布里莎回頭喊著,聲音沿著長廊傳到了在房間中等待著的銳森和馬烈絲主母。
  “看起來有人邀請您會面,主母大人。”狄宁緊張地說。
  馬烈絲走到陽台上,她的丈夫服從地跟在后面。
  “他們知道了我們的攻擊嗎?”布里莎用沉默的手語問道,此時,不管是平民或是貴族,杜堊登家族的人都有著同樣不祥的想法。迪佛家族被滅門不過是几天之前的事情,此時魔索布萊城的第一主母又遞來了邀請卡,實在不能算是巧合。
  “每個家族都知道,”馬烈絲大聲地回答,不認為在家族的勢力范圍中有必要這樣小心翼翼。“證据強烈到足以讓執政議會對我們采取行動嗎?”她目光銳利地瞪著布里莎,她的雙眼在夜視能力的血紅和可見光之下的綠色之間交互變換。“這才是我們必須要問的問題。”馬烈絲准備踏出陽台,但是布里莎抓住了她厚重的黑色袍子,想要留住她。
  “您不會真的想要靠近那樣東西吧?”布里莎問道。
  馬烈絲的回答讓更多的人大吃一惊。“當然,”她回答道,“如果班瑞主母想要傷害我的話,她不會公開邀請我。即使是她的力量也沒有大到可以忽視城中的規范。”
  “您确定安全嗎?”銳森詢問道,話中流露出真正的關憂。如果馬烈絲被殺害了,布里莎將會繼承主母的位置,銳森怀疑這個長女會需要任何的男人在她身邊。即使這個殘暴的女性需要一名侍父,銳森也不想要留在那個位置上。他不是布里莎的父親,甚至年紀也沒她大。很明顯的,目前杜堊登家族傳父的權力和馬烈絲主母的安危有很大的關系。
  “你的關怀讓我很感動,”馬烈絲回答道,心中十分明白丈夫的恐懼。她扯開布里莎的手,在緩緩降落到地面的過程中把弄皺的袍子拉直。布里莎厭惡地搖搖頭,揮手示意銳森跟著她回到屋子里面,認為家族的全部成員不應該暴露在不友善的目光之下。
  “您想要有人護衛嗎?”札克詢問正准備坐在碟子上的馬烈絲。
  “我很确定!只要我一离開了自己的勢力范圍,立刻會有人護送我的,”馬烈絲回答道。“班瑞主母不會讓我在接受了她的邀請之后還暴露于危險中。”
  “我也同意,”札克說,“但是您想要杜堊登家族派遣護衛嗎?”
  “如果對方有這個意思,會有兩個碟子出現的,”馬烈絲斬釘截鐵地說。主母開始覺得她四周人的關切有些煩人了。畢竟,她是家族中的主母,她應該是最強、最年長,最睿智的人,不喜歡別人怀疑她的決定。馬烈絲對著魔碟說,“執行你的任務,讓大家都可以松口气吧!”
  札克几乎要因為馬烈絲的遣詞用字而笑了出來。
  “馬烈絲。杜堊登主母,”魔碟中傳出一個聲音說,“班瑞主母向您問好。您二位已經太久沒有坐下來好好談談了。”
  “其實從來沒有過,”馬烈絲對札克比著手語。“那就帶我去班瑞家族吧!”馬烈絲命令道。“我不想要浪費我的時間和一張魔嘴講話!”
  很明顯的,班瑞主母完全預期到馬烈絲的不耐煩,因為那魔碟立刻就漂浮出了杜堊登家族的大院。
  札克關上大門,立刻示意手下的士兵開始行動。馬烈絲不想要公開的護衛,但是杜堊登家族的間諜网將會隱密的跟蹤魔碟,直到統治家族的雄偉大門。
  馬烈絲對于有關護衛的猜測是正确的。當魔浮碟一离開杜堊登家族的勢力范圍時,二十名全為女性的班瑞家族土兵就從道路兩旁的隱蔽物中出現了。她們在受邀的這名主母身邊圍成了鑽石形的防護陣形。在鑽石兩個尖端的守衛穿著黑色的長袍,背后繡著紫色和紅色的蜘蛛:這是高階祭司的穿著。
  “班瑞的親女儿,”馬烈絲大感興趣地說,因為只有貴族的女儿才能夠獲得這樣的殊榮。第一主母為了确保馬烈絲旅途的安全竟然花了這么大的功夫!
  當這群人穿越彎曲的街道,走向章類森林之時,沿路的奴隸和黑暗精靈的平民們紛紛慌亂的离開這些人的面前。班瑞的家族的士兵公開配戴著家族的家微,沒有人想要為了任阿原因惹惱班瑞。
  馬烈絲只能難以置信地轉動雙眼,希望自己在死前能夠体會這樣的權力。
  几分鐘之后,當這群人靠近了統治家族的住所時,她又再度忍不住四下打量著。班瑞家族擁有二十座高大雄偉的石筍,每座之間都有优雅華麗的橋梁和城垛相連接。魔法和妖火照耀著數千個不同的雕像和數百名隊形嚴整,服裝整齊的守衛。
  內圈的建筑更讓人吃惊,班瑞家族居住在二十座較小的鐘乳石中。它們吊挂在洞穴上,根部隱沒在黑暗之中。有些鐘乳石和石筍相連成石柱,而其它的則像是矛尖一樣垂吊在空中。陽台環繞著這些鐘乳石建造,閃著強力的魔法和各种神秘的光源。
  魔法也是連結外界石筍之間的圍欄,整座宅邸被它們所環繞。
  那是一面巨大的蛛网,在外院閃爍著的藍色光芒中呈現銀色的光澤。
  有些說這是羅絲女神的賞賜;如同鋼鐵一般堅硬的蛛絲,几乎有黑暗。
  精靈的手臂那么粗。任何東西碰触到班瑞家族的圍欄,即使是最銳利的武器,都只會無助地黏在蛛网上,直到主母授意蛛网將其釋放為止。
  馬烈絲和她的護衛們直直走向圍欄一段對稱、圓形的區域,剛好介于外圍兩座最高的塔之間。當他們靠近的時候,大門往外延伸,開始旋轉出一個足以讓隊伍通過的空間。
  馬烈絲紋風不動,試圖讓自己外表看起來十分冷靜。
  几百名好奇的士兵看著這隊伍一路走到班瑞家族的主建筑之前。那是一棟閃著紫光的圓頂神堂。平民的士兵离開了隊伍,只留下四名高階祭司護送馬烈絲主母入內。
  在大門內的景象果然沒有讓她失望。中央一座巨大的祭壇主導了整座神堂中的气勢,環繞著祭壇坐落著許多留的長凳,一直延伸到圓頂神堂的邊緣。這里可以坐——兩千名的黑暗精靈還綽綽有余。
  多得不可胜數的雕刻和圣像充斥在這個地方,在黑光中隱隱發亮。
  在祭壇上方飄浮著一個巨大發光的影像,一個紅黑色的幻象不停地在蜘蛛的形象和美麗的黑暗精靈女子之間變換。
  “這是貢夫的作品,他是我家族的法師,”班瑞主母猜到馬烈絲主母和其它人一樣,一定會對這壯麗的幻影印象深刻;于是從座位上對她解釋道。“連法師都有他派上用場的地方。”
  “只要他們能夠記得自己應有的地位就好了,”馬烈絲從現在已經停止的魔浮碟上飄了下來。
  “同意,”班瑞主母說。“男性有時實在太自以為是了,特別是法師們!不過,我還是希望這些日子貢夫能夠多待在我身邊。你也知道,他被指派為魔索布萊城的大法師,每天不是在操縱納邦德爾時柱,就是在執行什么其它的任務。”
  馬烈絲只是點點頭,不想多說。當然,她當然知道班端的儿子是城中的大法師。每個人都知道。每個人也都知道,班瑞的女儿崔爾是學院的主母教長,這個地位之高僅次于任何一個家族的主母。馬烈絲毫不怀疑班瑞會在談話中提到這件事實。
  在馬烈絲往祭壇跨出一步之前,她最新的護衛從陰影中走了出來。當馬烈絲看清楚這是靈吸怪,又被稱做奪心妖的妖物時,忍不住皺起眉頭。它將近有六尺高,比馬烈絲整整高出一尺,這額外的高度大半都要歸功于那顆大腦袋。那顆腦袋有著閃閃發光的黏液,就像是有著白色雙目,沒有眼珠的大烏賊。
  馬烈絲立刻恢复了鎮定。奪心妖在魔索布萊城中并不少見,謠傳有一只靈吸怪甚至和班瑞家族結成了盟友。不過,這些生物比黑暗精靈要更邪惡,智慧更高,因此,他們的出現總會讓人忍不住渾身打顫。
  “你可以叫他麥希爾,”班瑞主母解釋道。“他的名字我們念不出來,他是個朋友。”
  在馬烈絲主母回答之前,班瑞又加上一句,“當然,麥希爾讓我在討論中占了便宜,而你又不習慣和靈吸怪打交道。”然后,馬烈絲難以署信地張大嘴,看著班瑞主母將靈吸怪遣走。
  “您可以讀我的心!”馬烈絲抗議道。只有极少數的人可以穿透高階祭司的心靈障壁使用讀心術,而這种作法又是黑暗精靈社會中最重的罪名。
  “不要亂說!”班瑞主母立刻反駁道。“我必須先向您道歉,馬烈絲生母。麥希爾可以讀心,即使是最高階的祭司內心所想的也像在和他聊天一樣公開。他是用傳心術來溝通的。我可以發誓,我甚至不知道您剛剛沒有講話。”
  馬烈絲看著那生物离開大堂,接著——走上祭壇的台階。即使她努力壓抑自己不去這樣做,但是她依舊不由自主地會抬頭觀看那不停變換的蜘蛛和黑暗精靈的形象。
  “杜堊登家族還好吧?”班瑞主母問道,語气中帶著虛假的禮貌。
  “還過得去,”馬烈絲回答道,此刻,她對于在交談中觀察對手的行為更感到興趣。身在祭壇上的只有她們兩個人,不過,毫無疑問的有數十名牧師在神堂的陰影中四下游走,隨時注意眼前的情況。
  馬烈絲用盡所有的克制力才壓抑住自己對班瑞主母的輕蔑。馬烈絲將近五百歲,已經算是很老了,但是班瑞主母簡直是人瑞中的人瑞。她的雙眼曾經看過千年的變換;但是,根据一般的說法,黑暗精靈很少能夠活過七百歲,更別提八百歲了。雖然黑暗精靈外貌通常看不出她們的年紀,馬烈絲主母就和她一百歲生日的時候一樣美麗和活躍,但班瑞主母看起來已經又老又干。她嘴唇附近的皺紋就像是蜘蛛网一樣,低垂的眼皮几乎隨時都會會在一起。馬烈絲認為,班瑞主母早就該死了,但她還是活了下來。
  班瑞主母雖然看來早就已經過了巔峰的歲月,但是她還是怀孕了,几周之后就要生產。
  即使是在這個方面,班瑞主母也和一般的黑暗精靈大异其趣。
  她已經生了二十名的子嗣,比魔索布萊城中的任何人都要多產兩倍以上,而且其中還有十五名是女性,個個都是高階祭司!班瑞的其中十個孩子還比馬烈絲要年長!
  “您手下有多少士兵?”班瑞主母問道,又靠近了些,顯示出她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
  “三百名,”馬烈絲回答道。
  “喔,”那名衰老的卓爾精靈感興趣地說,一根手指放到嘴角。
  “我听說總數應該是三百五十吧。”
  馬烈絲忍不住要皺眉。班瑞在取笑她,提醒她在攻擊迪佛家族時所增加的五十名士兵。
  “三百名,”馬烈絲再強調。
  “當然,”班瑞回答道,又躺了回去。
  “班瑞家族有一千名士兵嗎?”馬烈絲問這個問題其實沒有多大意義,只不過是為了讓自己在討論中看起來比較平等而已。
  “我們許多年來都是這個數目。”
  馬烈絲又再度怀疑這個老怪物為什么還活著。班瑞的某個女儿應該想要獲得主母的地位。為什么她們沒有聯手策划某种陰謀,把班瑞主母給除掉?又或者是她們為什么沒有在年長以后,自己獨力出擊,設法組成自己的家族,就像一般貴族的女儿在渡過五百歲之后一樣?只要當她們還在班瑞家族的統治之下,她們的子孫就沒有貴族的資格,而會被降成和平民一樣的低賤。
  “你听說了迪佛家族的下場了嗎?”班瑞主母直接問,她和對手一樣對這种閒聊感到不耐煩。
  “哪個家族?”馬烈絲故意反問道。在這個時候,魔索布萊城中沒有所謂的迪佛家族。就黑暗精靈的傳統而言,這個家族已經消失了,甚至它根本從來沒有存在過。
  班瑞主母咯咯笑了。“當然了,你瞧我都忘了,”她回答道。“您現在是第九家族的主母了。這可是相當光榮的唷。”
  馬烈絲點點頭。“但這可比不上第八家族的主母光榮。”
  “是的,”班瑞點點頭,“但第九家族距离執政議會的席位也不過只有一名之遙。”
  “那的确是相當的榮耀,”馬烈絲回答道。她開始明了班瑞不是只為了嘲弄她,同時也是為了恭喜她,并且鼓勵她往更高的榮耀努力。馬烈絲一想到這件事情就覺得豁然開朗。班瑞是蜘蛛神后最寵愛的凡人。如果她對杜堊登家族的晉升感到滿意,那么羅絲女神也不會例外的。
  “可能不會和您所想象的一樣榮耀,”班瑞說。“我們只不過是一群愛淌渾水的古老家族,時常會聚在一起想出新的方法去管我們不該管的事情。”
  “這座城市認同您的統治。”
  “它有選擇嗎?”班瑞笑道。“不過,黑暗精靈的所作所為還是由每個家族的主母來管理比較恰當。羅絲女神可不會欣賞任何有太多統治權的執政議會。難道你不認為,如果不是蜘蛛神后的意思,班瑞家族老早就可以一統魔索布萊城了?”
  馬烈絲不安地在位于上變換著姿勢,對于這大膽的言論感到十分惊訝。
  “當然,不是現在,”班瑞主母解釋道。“現在這年代,這座城市已經大到沒有力量可以這樣做了。但是很久以前,甚至在你出生以前,班瑞家族要做到這件事可不會覺得太過困難。但這不是我們的風格。她很高興可以看到家族間彼此對抗,求取平衡,而在有需要的時候又可以并肩作戰。”她暫停片刻,嘴角浮出笑容。“而且他們也都准備好去吞食那些不再為神后所寵愛的家族。”
  馬烈絲注意到,這是另外一次提及迪佛家族的對話,這次直接和蜘蛛神后的喜好有所關連。馬烈絲終于將她憤怒的防御解除,最后才發現,其實和班瑞主母整整兩個小時的交談相當有趣。
  不過,當馬烈隆乘坐著魔浮碟通過魔索布萊城中最雄偉的建筑時,她臉上并沒有笑容。面對這么公開的力量展示,她無法忘記班瑞主母召喚她來其實有兩個目的:私下恭喜她這場完美的陰謀,另外,也提醒她不要野心太大。
作者: waiting    時間: 2005-5-31 09:39 AM     標題: 第五章 養育

維爾娜花了五年漫長的時間,醒著的每一分每一秒几乎都耗在崔斯特這個小嬰儿身上。在黑暗精靈的社會中,這段時間不只是養育嬰儿成人,同時也要灌輸他所有的行為規范。這個孩子必須要學習基本的動作和語言技巧,如同所有的智慧生物一樣;但是,卓爾精靈的孩子還必須接受維系這個混飩社會的各种戒律的煎熬。
  在崔斯特這种男孩的情況中,維爾娜必須花費無數的時間不停提醒他遠比黑暗精靈女性低下的地位。由于崔斯特童年的所有時間几乎都花在這間神堂中,所以除了一同禮拜的時間之外,他見不到其它的男性。即使當所有人都集合起來進行邪异的儀式時,崔斯特也只能站在維爾娜的身邊,听話地看著地面。
  當崔斯特年紀大到足以听懂命令的時候,維爾娜的工作份量就減輕了。不過,她依舊必須花費許多的時間教導她年輕的弟弟,目前他們正在針對手語中所牽涉到的精細面部表情、手部動作和身体語言做深入的研究。不過!她最常做的還是指使崔斯特去清掃那永遠掃不完的圓頂神堂。它大概只有班瑞家族雄偉神堂的五分之一大小,不過,這就足以擠進杜堊登家族所有的人,還空出一百多個位置來。
  維爾娜想,現在養母的這個職位還不算太差,不過她總是希望能夠挪出更多的時間進行研究。如果馬烈絲主母將養育小孩的任務指派給瑪雅,維爾娜現在早就已經成了高階祭司。而維爾娜現在依舊必須在崔斯特的身上花費另外五年的時間,瑪雅甚至有可能比她還要早晉升高階祭司!
  維爾娜把這個可能性赶出腦海。她可沒這個資格擔心這樣的問題。只要再短短几年的時間,她就可以解脫養母的這個任務。在十歲左右,崔斯特就會正式的成為家族的王子見習生,服侍家族中的所有人。只要她的成績沒有讓馬烈絲主母失望,維爾娜知道她會獲得補償的。
  “上牆,”維爾娜指示道。“清掃那座雕像。”她指著一座距离地面大約二十尺的裸女雕像。年幼的崔斯特看著它,感到十分疑惑。他沒有辦法站在安全的立足點上擦干淨那雕像。崔斯特知道抗命的巨大代价,即使是遲疑也會受到懲罰。因此他立刻伸出手,開始尋找第一個立足點。
  “不是這樣!”維爾娜微慍地說。
  “要怎么做?”崔斯特大膽地詢問,因為他實在不知道姐姐在暗示些什么。
  “想像你飄浮到那座石像旁,”維爾娜解釋道。
  崔斯特的小臉因為困惑而皺成一團。
  “你是杜堊登家族的貴族!”維爾娜對他大吼。“至少你有一天會獲得這個資格。在你的頸袋中有一枚家徽,那是個擁有強大魔力的物品。”維爾娜依舊不太确定崔斯特是否准備好接受這樣的考驗;浮空術是黑暗精靈天賦魔力中較為高深的能力,比用妖火照亮物体或是召喚黑暗結界要困難多了。杜堊登家的家徽可以增強黑暗精靈的天賦能力,這能力是只有在黑暗精靈成熟之后才會浮現的。雖然大部分的黑暗精靈可以召喚魔力一天漂浮起來一兩次,但杜堊登家族的貴族借著家徽的幫助,卻可以不停重复這樣做。
  在一般的情況下,維爾娜絕對不會讓低于十歲的黑暗精靈嘗試這樣的舉動,但是這個小孩在過去的數年中展現出了許多讓人咋舌的潛力;而且維爾娜也看不出來單純的嘗試會有什么傷害。“你只需要站在雕像前面,”維爾娜解釋道,“想像自己漂浮起來即可。”
  崔斯特抬頭看著那女性的雕像,讓自己正好站在那張輪廓深刻的面孔之前。他一只手握住頸袋,試著讓自己取得和家徽共鳴的默契。他之前就覺得這個徽章似乎擁有某种力量,但那只不過是小孩子的直覺。現在崔斯特已經有确實的證据證實自己的想法,他可以清楚地感覺到懂法的波動。
  一連串的深呼吸讓這名年幼黑暗精靈的腦中沒有了雜念。他驅走了房間中其他事物的影像;他只能看到那雕像,也就是他的目的地。他感覺到自己慢慢變輕,腳跟提了起來;然后他用腳尖站著,一點重量也感覺不到。崔斯特回頭看著維爾娜,臉上露出惊喜的笑容……然后他就跌了個四腳朝天。
  “愚蠢的男性!”維爾娜怒目道。“再試一次!如果有必要,一千次你也得給我試!”她將手伸向腰間的蛇首鞭。“如果你失敗了……”
  崔斯特移開視線,咒罵自己。他自己的大意讓法術失敗了。現在,他知道自己可以做到,也不再害怕被鞭打了。他再度將意志集中在雕像上,讓魔法能量在体內慢慢累積。
  維爾娜也知道崔斯特最后一定會成功。他天資聰穎,意志堅強,比維爾娜所認識的任何人都要強韌;連杜堊登家族的其它女性都比不上。這孩子也很頑固,崔斯特不會讓這魔法把他擊敗的。她知道,只要有可能他將會一直站到餓昏為止。
  維爾娜看著他經歷一連串的小成功和失敗,最后一次的嘗試讓崔斯特從將近十尺高的地方摔落下來。維爾娜忍不住畏縮了一下,不知道他是否受了重傷。不過,不管傷勢如何,崔斯特還是哼也不哼地就繼續回到位置上,重新開始集中精神。
  “他太年輕了,”維爾娜身后傳來一個評論的聲音。她在位子上扭過頭,看見布里莎站在背后,臉上依舊挂著惡狠狠的表情。
  “也許吧,”維爾娜回答道,“但是如果不讓他試試看是不會知道的。”
  “當他失敗的時候給他一鞭,”布里莎建議道,邊把腰間那柄六頭的武器抽了出來。她愛怜地看著那鞭子,仿佛那是某种寵物,同時還讓蛇首在她的腰間和臉上爬來爬去。“給他點靈感。”
  “把它拿開,”維爾娜气沖沖地說。“崔斯特是我負責教導的,我不需要你幫忙!”
  “你應該注意自己和高階祭司說話的口气,”布里莎警告道。所有的蛇首都是她意志的延伸,立刻殺气騰騰地朝向維爾娜。
  “你最好也小心一點,馬烈絲生母會注意到你是怎么樣干扰我的,”維爾娜很快地回答。
  一提到馬烈絲主母,布里莎立刻就將鞭子拿開了。“你的工作,”
  她嘲弄他說。“你對這家伙太心軟了。男孩應該是被訓練的動物,我們必須要教導他們的地位。”意識到維爾娜的威脅其實不是開玩笑的,姐姐立刻轉身离開。
  維爾娜就給布里莎一個下台階,讓她不會太失面子。養母接著回頭看著崔斯特,他依舊努力的試著碰触到雕像。“夠了!”她意識到這孩子已經累了,連腳都不太抬得起來,于是她下令道。
  “我做得到!”崔斯特對她大喊。
  維爾娜喜歡他的決心,卻討厭他的語气。也許布里莎說的話還算正确。維爾娜把蛇首鞭從腰間解了下來。一點小小的靈感應該可以持續很久吧。
  維爾娜第二天坐在神堂里,看著崔斯特認真地擦拭著那裸体的女性雕像。今天他第一次嘗試就浮起了二十尺高。
  當崔斯特沒有轉過頭來,因為這次的成功而露出微笑時,維爾娜實在忍不住有些失望。她現在看著他飄浮在空中,拿著刷子的手動作快得几乎看不清楚。她看得更清楚的是弟弟赤裸背上的傷痕,這是他們激發靈感的討論所留下的痕跡。在紅外線的視線之下,那些鞭痕清晰可見;因為原先具有絕緣作用的外皮被撕扯掉,露出底下溫暖的肌膚來。
  維爾娜明白体罰小孩的好處,特別是針對那些男孩。只有极少數的男性黑暗精靈膽敢對女性亮出武器,除非這是另外一名女性的命令。“我們到底會失去多少?”維爾娜不假思索地說。“像崔斯特這樣的小孩本來到底可以成為什么樣的人物?”
  當她听見自己竟然把想法說出口時,連忙把這褻瀆的思緒赶出腦海。她渴望成為蜘蛛神后,冷血羅絲的祭司。這樣的想法和那地位可不相配。她惱怒地瞪了弟弟一眼,把自己的罪惡感怪到他身上,邊又拿出了她的刑具。
  今天她又必須再度懲罰崔斯特,因為他竟然讓她興起了這樣褻瀆的念頭。
  這樣的關系又繼續了五年,崔斯特不停地清理杜堊登家族的神堂,同時學習黑暗精靈社會中的規范。除了女性在社會中的絕對地位之外(這個課程一向是用邪惡的蛇首鞭來作為輔助教具的);最引人注意的就是有關地表精靈,也就是所謂妖精的課程了。邪惡的帝國通常會讓以敵人的仇恨來讓自身團結,而歷史上沒有比黑暗精靈更擅長這种事情的种族了。從卓爾精靈會听話的第一天起,孩子們就學會必須將生命中所有的錯誤怪罪到地表精靈身上。
  每當維爾娜長鞭的毒牙撕扯著崔斯特的血肉時,他就祈求妖精們通通死光滅絕。經過刻意灌輸的恨意通常很難用理性來判斷的。
作者: waiting    時間: 2005-5-31 09:40 AM     標題: 第六章 “雙手”

崔斯特迅速地回應主母的召喚,赶到她的身邊,不需要布里莎的鞭子來催促他。他實在太常感受到這武器刺骨的疼痛了!崔斯特不敢對凶暴的姐姐有任何复仇的念頭。在他所受過的所有教訓中,他對毆打她或是任何一個女性的后果都感到無比的恐懼,這种情緒讓他害怕得根本不可能產生這樣的想法。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特別的日子嗎?”當他走入神堂中黑暗的謁見室時,馬烈絲問道。
  “不知道,主母大入,”崔斯特回答道,下意識地注視著自己的腳趾。當他注意到自己永遠不變的腳趾頭時,忍不住從喉嚨深處擠出一口气。生命中應該有比灰白色的石頭和十根扭動的腳趾要精彩多的事情。
  他把一只腳偷拔出短靴,在紅外線的視線下,体熱會在地面上留下痕跡。而崔斯特的身手矯健到足以在一開始的痕跡消失之前畫出簡單的圖畫。
  “十六年了,”馬烈絲主母對他說。“你已經呼吸了魔索布萊城的空气有十六年之久。你生命中重要的一段時間已經過去了。”
  崔斯特沒有反應,因為他看不出來這段宣告有什么重美的。他的生命只是一段永恒不變的例行步驟。一天,十六年,這之間有什么差別?如果母親認為他過去的這段歲月非常重要,那么崔斯特簡直不敢想像以后十年會是什么樣子。
  他几乎已經完成了一幅圖畫:一名肩膀渾圓的黑暗精靈,也就是布里莎;屁股被一只非常巨大的毒蛇緊緊地咬住。
  “看著我,”馬烈絲主母命令道。
  崔斯特有些不知所措。他本來的天性是自然而然地看著對他說話的人,但布里莎毫不遲疑地把他的這种本能打到九霄云外。王子見習生的地位就是最低下的仆人,他唯一能夠直視的就只有跑過地面的諸多低賤生物,當然,蜘蛛是個例外。每當有蜘蛛爬過他的視線時,他就必須把目光移開。因為蜘蛛對于王子見習生來說實在太高貴了,不能讓他糟蹋。
  “看著我,”馬烈絲再度說,語調中隱含著极度的不耐煩。崔斯特曾經看過這种怒气的爆發,這股不可思議的強大怒气摧毀了一切擋路的事物。當母親生气的時候,即使是無比驕傲、自大、暴躁的布里莎也會躲起來。
  崔斯特強迫自己的目光往上移,沿著母親袍子上熟悉的蜘蛛花紋往上看,隨時有被一巴掌打在腦袋上的准備;或者是鞭子打在背上的感覺,因為布里莎就在他背后。
  接著他看到了她,偉大的馬烈絲。杜堊登主母,她的雙眼發著紅光,但面孔卻保持著冷靜,而不是憤怒的高熱狀態。崔斯特依舊保持警覺,隨時預期會受到嚴重的處罰。
  “你擔任王子見習生的時間已經結束了,”馬烈絲解釋道。“根据傳統,你已經正式成為杜堊登家族的次子…”
  崔斯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滑回地板。
  “看著我!”她的母親突然暴怒道。
  崔斯特害怕地把目光轉回到她的臉上,那張瞼在夜視能力的目光之下閃著高溫的白光。他從眼角可以看見馬烈絲揮舞的手臂,不過他并沒有愚蠢到伸手去阻擋對方。然后他就倒在地板上,面頰腫了起來。
  即使在跌落到地面的過程中,崔斯特依舊警醒的將目光鎖定在馬烈絲生母臉上。
  “你不再是個仆人了!”主母暴吼道。“你繼續這樣下去會讓我們的家族丟臉的。”她抓住崔斯特的喉嚨,粗魯地將他拉起來。
  “如果你讓杜堊登家族丟臉,”她的面孔距离他不過几寸,說道,“我會用針刺進你那紫色的雙眸!”
  崔斯特的眼睛連眨也不眨。在維爾娜的任務結束之后的六年間,他服務的對象是整個家族;所以,他明了馬烈絲主母的威脅底下所蘊含的真正力量。雖然,不管怎樣,她都是他的母親,但崔斯特毫不怀疑她會很樂意地將針刺進他的雙眼。
  “這個家伙与眾不同,”維爾娜說,“差別可不只是在他雙眼的顏色而已。”
  “那么是在什么地方呢?”札克納梵問道,試著讓自己的好奇心保持在職業的水准。扎克一向比較喜歡維爾娜,但她最近獲得了高階祭司的地位,從那以后她的態度就變得太過積极。
  維爾娜放慢了腳步,因為通往神堂的門已經出現在眼前。“這很難說清楚,”她承認道。“崔斯特和我所碰到的任何男孩一樣的聰明,他五歲就可以施展浮空術。但是,在他成為王子見習生之后,我們花了好几個禮拜的時間去懲罰他,才讓他學會把目光保持在地板上;仿佛這樣的動作自然而然和他的天性相違背。”
  札克納梵停下腳步,讓維爾娜走到他前方。“自然?”他壓低聲音自言自語道,考慮著維爾娜的觀察所顯示的可能性。也許這對于一般的黑暗精靈來說不尋常,但是這是札克納梵期待——也暗自希望——自己的血脈會展現出來的行為。
  他在維爾娜之前走近了那個黑暗的謁見室。馬烈絲如同往常一樣,坐在蜘蛛圣像頂端的王座中;不過,雖然整個家族的人都出席了,但此處的椅子反而全部被收了起來。札克意識到,這是次正式的會議,照傳統,只有主母才有資格享有座位的特權。
  “馬烈絲主母,”維爾娜用最尊敬的口吻說。“依您的指示,我將札克納梵帶到你的面前了。”
  札克走到維爾娜身邊,以目光向馬烈絲致意;但他的全部注意力几乎都集中在上身精赤,站在主母身邊的崔斯特。
  馬烈絲舉起一只手,示意眾人安靜,示意拿著家傳魔斗篷的布里莎繼續下去。
  布里莎吟唱了适當的咒語,將染著紫色和紅色條紋的黑色斗篷披上崔斯特的肩膀;少年的面孔忍不住露出欣喜的表情。
  “您好,札克納梵。杜堊登,”崔斯特誠懇地說,讓房間里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馬烈絲主母沒有准許他開口說話;他甚至沒有詢問她的思准!
  “我是崔斯特,杜堊登家族的次子,不再是王子見習生了。我現在可以看著你的臉,不再只能看著你的靴子了。母親眼我這樣說的。”當崔斯特抬頭看見馬烈絲主母暴怒的表情時,笑容立刻消失了。
  維爾娜仿佛被石化一樣全身不能動彈,嘴已合不攏,眼睛不可置信地睜大。
  札克也吃了一惊,但反應卻完全不同。他伸出一只手將自己的嘴唇捏著,阻止微笑爬上嘴角,最后無可避免的開始捧腹大笑。札克不記得上次看到生母的臉气成這么亮是什么時候了。
  布里莎和平常一樣,站在馬烈絲背后的位置,笨手笨腳地掏著鞭子。即使她明明知道自己該做些什么,但是弟弟出人意表的奇招還是讓她不知所措。
  札克知道,這真是非常少見的情形。通常,在找到理由之后,馬烈絲的長女在執行懲罰時是不會有絲毫猶豫的。
  崔斯特依舊站在主母的身邊,但他悄悄地溜遠了一步,僵直地站著,忍不住咬著下唇。不過,扎克看得出來,精靈少年的眼中依舊帶著笑意。崔斯特的不拘小節并不只是因為年輕、缺乏經驗的疏忽。
  武技長跨出一大步,試圖將主母的注意力從崔斯特的身上轉移開來。“次子?”他假裝吃惊地問道,一方面是為了安撫崔斯特的自豪,一方面是為了吸引馬烈絲的注意力。“那么,現在也到了你接受訓練的時候了。”
  十分少見的,馬烈絲竟然讓怒气平息下來。“你只會負責最基礎的,札克納梵。如果崔斯特要取代諸梵的地位;他在學院中的歸屬就必須是衛士學校。所以他大多數的訓練和指導都必須落在銳森身上,雖然他的魔法能力和知識十分有限,但我們也別無選擇。”
  “您确定魔法是他的專長嗎,主母大人?”札克反應迅速地問。
  “他看起來很聰明,”馬烈絲回答道。她憤怒的瞪了崔斯特一眼。
  “至少有些時候是這樣的。維爾娜回報過他的天賦能力進步得超乎异常。況且,我們的家族需要一名新的法師。”馬烈絲想起班瑞主母對于擔任城中大法師的儿子的驕傲,下意識地大吼起來。在馬烈絲主母上次和魔索布萊城的第一主母會面之后轉眼間已經過了十六年,但是她從未忘記任何一絲一毫的細節。“術士學校是個很合理的選擇。”
  札克從頸袋中掏出了一枚扁平的硬幣,輕輕一彈,讓它在半空中旋轉,并且飛快地將它抓住。“我們可以測驗看看嗎?”他問道。
  “隨你便,”馬烈絲對于札克想要證明她的錯誤并不感到訝异。
  札克瞧不起魔法,宁愿握著刀柄也不愿碰触發出閃電的水晶杖。
  扎克走到崔斯特面前,并且將硬幣交給他,“把它彈起來。”
  崔斯特聳聳肩,不知道這段母親和武技長之間的對話到底代表什么意思。直到現在,他還是沒有听懂自己將來到底會走上什么道路,或者這術士學校到底是什么東西。他不在意地聳聳肩,將硬幣塞入拇指和食指之間,并且拇指將硬幣彈到空中,輕松地接住了它。接著他把硬幣還給札克,臉上露出迷惑的表情,仿佛在質疑這么簡單的事情到底有什么重要的。
  武技長并沒有接下硬幣,只是從頸袋中掏出了另外枚硬幣。“試著用兩只手,”他把硬幣遞給崔斯特道。
  崔斯特再度聳聳肩,輕松地將硬幣彈起,并且再度接住它們。
  札克轉過頭看著馬烈絲主母。任何一名黑暗精靈都可以做得到,但是眼前的年輕人流暢、輕松的動作讓人看來賞心悅目。札克用眼角注意著主母,又掏出了兩枚硬幣。一每只了一堆兩枚,一次把四枚都丟上去,“他對崔斯特說。
  四枚硬幣彈入空中。四枚硬幣隨后也被接住。崔斯特全身只有手臂微微地抽動了一下。
  “雙巧手,”扎克對馬烈絲說。“這孩子是個戰士的料。他屬于格斗武塔。”
  “我曾經看過法師做到這樣的事情,”馬烈絲不屑地說,愛惹麻煩的武技長臉上露出的胜利表情讓她非常不悅。札克曾經是馬烈絲的丈夫,在讓位之后也常常是她床第之間的入幕之賓。他的技巧和敏捷的反應并不只限于武器這一方面。雖然札克納梵帶給她許多歡愉,馬烈絲也因此饒了他不少次的性命,但相對的也讓她頭痛不已。
  他是魔索布萊城武藝最高強的武技長,這是馬烈絲無法忽視的另外一個事實;但是他對于蜘蛛神后的輕蔑,甚至是仇視的情感常常會讓杜堊登家族陷入麻煩。
  札克又再遞給崔斯特兩枚硬幣。崔斯特覺得這游戲十分好玩,毫不遲疑的讓它們飛入空中。六枚硬幣彈入空中,六枚硬幣落了下來,每只手中握著和原來的一樣的三枚硬幣,連位置都沒有改變。
  “雙巧手,”札克再度強調道。馬烈絲生母示意他繼續下去,無法忽視這儿优雅動作所代表的惊人反射神經。
  “你可以再做一次嗎?”札克要求崔斯特。
  崔斯特兩只手分別開始動作,很快地就把硬幣堆好,准備動作。
  扎克示意他暫停下來,再掏出四枚硬幣,讓兩邊各變成五枚硬幣。札克暫停片刻,觀察年輕精靈意志集中的表情(同時也讓自己的手多放在硬幣上一段時間,好讓它的溫度增高,讓崔斯特在黑暗之中可以清楚看見它們的形体)。
  “把它們全部接住,杜堊登家族的次子,”他認真地說。“把它們全都接住,否則你就會進入衛士學校,學習魔法的地方。這可不是你應該去的地方!”
  崔斯特依舊只大概明白札克在說些什么,但是他可以從武技長認真的表情中看出來這件事情的重要性。他深吸一口气,穩住自己,然后將硬幣全部彈出去。他很快地分辨出它們的溫度,專注在每一枚硬幣上。頭兩枚毫無意外的落在他手心,但崔斯特從其它硬幣的軌跡中看出來事情恐怕不會這么順利。
  崔斯特加閃電般的反射神經立刻開始運作,在原地轉了一圈,雙手如疾電般的在空中揮舞,變成一道模糊的影像。接著他突然停止不動,但直地站在札克面前。他的雙手緊握成拳,臉上露出凝重的表情。
  札克和馬烈絲主母交換著眼神,彼此都不太确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崔斯特對著札克伸出手,緩緩地張開,孩子气的臉上露出漸漸擴散的自信笑容。
  每只手中都有五枚硬幣。
  札克呼了一口气。即使是他,身為家族的武技長,也花了十几次的練習才成功地接到十枚硬幣。他走向馬烈絲主母。
  “雙巧手,”他第三次說。“他是名戰士,而且我也沒有多的硬幣了。”
  “他能夠接到多少枚硬幣?”馬烈絲有些克制不住地追問道。
  “我們可以堆多少枚?”札克納梵臉上露出胜利的微笑。
  馬烈絲主母大聲笑出來,緩緩地搖搖頭。她自己想要讓崔斯特取代諾梵身為家族法師的地位;但是,她手下頑固的武技長如同以往一樣改變了她的計划。“很好,札克納梵,”她承認自己的失敗。“次子是個戰士的料。”
  札克點點頭,開始走向崔斯特。
  “也許很快就會成為杜堊登家族的武技長,”馬烈絲主母對著札克的背后說。她的譏諷讓札克停下腳步,回頭望著她。
  “有這樣的身手,”馬烈絲主母靠著她一貫的厚顏無恥再度搶回上風,“還會做不到嗎?”
  銳森,目前家族的詩父不安地變換著姿勢。他知道,連杜堊登家族的奴隸們都明白,這家伙不是他的孩子。
  “三個房間?”當崔斯特和札克進入杜堊登家族最南邊的巨大練功房時,他忍不住問道。多彩的魔光球間隔著定的距离安放在這挑高的房間中,讓整個房間都沐浴在柔和的光芒中。這個練功房只有三個門:東人的是通往外面的房間,連接著家族的陽台;另外一個就在南邊牆上,崔斯特的正對面,通往建筑中的最后個房間。那扇通往走廊的門,光從和克鎖上的層層大鎖看來,崔斯特就知道這條路不太常用。
  “只有一個房間,”札克更正他。
  “但是有另外兩扇門,”崔斯特推斷道,看著房間中的擺設。“都沒有鎖。”
  “啊,”札克糾正道,“它們的鎖是由每個人對此處的常識所打造的。”崔斯特似乎慢慢開始理解了。“那扇門,”扎克指著南方說,“通往我的房間。你可不會想要讓我抓到你待在里面。另外一扇門是通往戰棋室,只有戰爭的時候才會派上用場。如果你的表現讓我滿意,那么也許我會邀請你和我一起過去。不過,那天恐怕還要好几年才會到來;所以,在那之前把這個巨大的房間——”他將手揮了個大圓——“就當作你的象吧。”
  崔斯特四下打量著,并沒有被嚇到。他大膽地認為自己已經可以將這樣的對待和王子見習生的生涯一起拋棄。不過,眼前的情況,把他甚至帶回了一開始那十年歲月中,讓他感覺好像又和維爾娜回到了神堂中。這間房間甚至沒有家族的神堂那么大,對于這個精力旺盛的精靈來說也賺太小了。他的下個問題是皺著眉頭低吼出來的。
  “我要睡在哪里?”
  “你的家,”札克若無其事地說。
  “我要在哪里吃飯?”
  “你的家。”
  崔斯特的眼睛眯成一線,臉上的溫度節節升高,在紅外線的視線之下開始發亮。“我要在哪里…”他頑固地說,內心暗自下定決心要推翻武技長的邏輯。
  “你的家,”在崔斯特來得及說完之前,札克就用同樣的語調和音量回答了他的問題。
  崔斯特雙腳站穩,雙手交叉在胸前。“這听起來很糟,”他低吼道。
  “真希望對你來說不會這樣,”札克也低吼回去。
  “這有什么意義?”崔斯特開口道“你讓我离開母親身邊——”
  “你必須稱呼她為馬烈絲主母”札克警告道“你永遠都得叫她馬烈絲主母。”
  “從我母親——”
  札克的下一個行動不是用言語糾正他,而是用緊握的拳頭一揮。
  崔斯特大概二十分鐘之后才醒過來。
  “第一課,”札克隨意的靠在几尺之外的牆上。“是為你自己好。
  你最好一直稱呼她為馬烈絲主母。“
  崔斯特翻過身,想要用手肘撐起來,但很快就發現腦袋一离開地板就無族地轉。札克抓住他,一把將他抱起來。
  “這比接硬幣難多了吧,”武技長解釋道。
  “什么?”
  “擋住別人的攻擊。”
  “什么攻擊?”
  “同意吧,你這個頑固的孩子。”
  “我是次子!!”崔斯特糾正道,他的聲音又再度化成低吼,雙手堅定地回到胸前。
  札克的手又再度緊握成拳,崔斯特可沒有粗心到忽略這個動作。
  “你想要再睡一覺嗎?”武技長冷靜地問。
  “家族的次子其實也是小孩子,”崔斯特聰明地妥協了。
  札克難以置信地搖搖頭。看來這會很有趣。“你也許會覺得待在這里的時間很快樂,”他領著崔斯特來到一個又長、又厚、裝飾多彩(不過大多數的顏色都十分灰暗)的帘幕前。“但是你必須先學會控制你那張賤嘴。”札克猛力一拉,讓帘幕飄落下來,露出了崔斯特所看過最惊人的武器陳列(許多比他年長的精靈也沒看過這么多樣的武器)。各种樣式的長柄武器、劍、斧頭、錘子以及許多崔斯特想象不到,甚至想像十到的武器都陳列在那精致的武器挂架上。
  “檢查看看,”札克告訴他。“花時間好好事受一下。看看哪种武器最适用,照著你的想法來選擇。在我們完成訓練之后,你會學著把每樣武器都當作自己最信任的伙伴。”
  崔斯特睜大眼睛,仔仔細細地看著眼前的每一樣武器和它們所可能帶來的樂趣。在他短暫的這輩子中,他最大的敵人就是無聊。
  現在,看起來崔斯特似乎已經找到了對抗這敵人的武器。
  札克走向自己的房間,認為這剛開始接触武器的笨拙時刻應該讓他自己獨處。
  不過,當他走到門口的時候,武技長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年輕的崔斯特。崔斯特正緩緩地揮舞著一柄又長又重的戟,那武器的高度几乎比他高上兩倍。盡管崔斯特花費全部的力量試圖控制這柄武器,但它的慣性還是讓他瘦小的身体止不住地彎向地面。
  札克听見自己咯咯的笑聲,但這笑聲只是提醒了自己殘酷的事實。他必須訓練崔斯特成為戰士,就如同之前的几千名黑暗精靈一樣。他必須讓他准備好面對學院的試煉,以及質索布萊城中危險的生活。他必須要把崔斯特訓練成殺手。
  這樣的課程和這個年輕人的天性根本是背道而馳啊!札克暗地里想。崔斯特太愛笑了;他冷酷地將刀劍刺進另外一個生物心髒的景象讓札克納梵覺得反胃。不過,這就是黑暗精靈的生活模式,札克過去四百年中都無法抗拒的鐵律。扎克把目光從把玩著武器的崔斯特身上移開,孤單走入房間,將門關了起來。
  “他們一開始都像這樣嗎?”他在空曠的房間中自問。“所有黑暗精靈的孩子都擁有這种無辜、單純、不受污染的笑容灘道這樣的笑容無一幸免,都無法在我們殘酷的世界中生存下來?”札克走向小書桌,准備將遮住發光陶瓷球的布掀開來,照亮這房間。但是,崔斯特看見武器欣喜的景象拒絕從他的腦中消失,他改變主意走向門對面的那張大床。
  “或者,崔斯特。杜堊登,你會和他們都不一樣?”他躺在松軟的床上,繼續道。“如果你這么与眾不同,那又是為了什么?是因為血統,因為我的血脈在你的身体內流動嗎?還是因為你和養母共處的那段時間?”
  札克舉手遮住雙眼,考慮著這許多的問題。他最后終于決定,崔斯特和其它人都不一樣,但是他不知道該感謝維爾娜,還是感謝自己。
  一段時間之后,他陷入沉睡。但是這并沒有讓武技長獲得多少的安慰。一個熟悉的夢境出現了,一段永遠不會消退的生動記憶。
  札克納梵再度听見迪佛家族孩童的凄厲叫聲,他一手訓練出來的社堊登家族士兵毫不留情地砍殺他們。
  “他和其它人不一樣!”札克從床上彈了起來,哭喊著。他擦去臉上的冷汗。
  “他和其它人不一樣。”他必須要這樣相信。
作者: waiting    時間: 2005-5-31 09:41 AM     標題: 第七章 不為人知的秘密

“你真的要試嗎?”瑪索吉詢問道,他的聲音帶著极度的优越感和難以置信的語气。
  艾頓邪异的目光轉向眼前的學生。
  “把你的气出在別的地方,無面者,”瑪索吉躲開導師疤痕遍的面孔。“可不是我害你喪气的喔!我問這個問題是很合理的。”
  “你已經學習魔法將近十年的時間了,”艾頓回應道。“但是你依舊害怕在術上學校的大師身邊探索冥界?!”
  “如果你真的是名大師,我也不會害怕,”瑪索吉大膽地說。
  艾頓不理對方的評論,就和過去十六年這個赫奈特家的家伙曉叨的時候一樣置之不理。瑪京吉是艾頓和外界的唯一牽連,瑪索吉背后有一個勢力強大的家族,而艾頓只有瑪索吉。
  他們走進艾頓屋子最上層的房間。那里只有一根蜡燭,光芒被整間房間中灰暗的挂毯和黑色的石磚及地毯給整個吸收過去。艾頓在一張小圓桌旁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把一本厚重的書放在面前。
  “這個法術最好讓牧師來施展,”瑪索吉坐在沒有臉孔的老師面前,抗議道“法師控制低層界,但亡者最好還是給牧師來管。”
  艾頓好奇地打量著四周,皺眉瞪了瑪索吉一眼,扭曲的面孔在跳躍的燭光下更顯得歪曲變形。“看起來我沒有听話的牧師可以用,”
  無面者諷刺地解釋道。還是說你要再找另外一個第九層地獄的妖物來幫忙?“
  瑪索吉靠回椅子上,無助而且同情地搖搖頭。艾頓說得有道理。
  一年以前,無面者召喚來一只冰魔,想要尋求答案。這個邪惡的家伙把整個房間冰凍起來,溫度低到在紅外線光譜下黑得發亮,還打破了一大堆价值連城的煉金術器材。如果瑪索吉沒有召喚來那只魔豹來誘開冰魔的注意力,恐怕他和艾頓都沒辦法活著逃出那房間。
  “好吧,”瑪索吉只好妥協道,雙手交疊放在桌上。“叫出你的幽靈,盡管問你的問題吧。”
  艾頓并沒有忽略瑪索吉袍子不由自主的一陣抖動。他瞪著那學生片刻,又回去繼續施法的准備。
  隨著艾頓施法的准備慢慢完成,瑪索吉的手也下意識地伸向口袋,握著和艾頓獲取無面者身份同一天取得的瑪瑙獵豹雕像。這個小小的雕像上面附著一個強力的咒文,可以讓持有者召喚一只強壯的豬豹。瑪索吉只有在迫不得已的時候才會使用這雕像,因為他不清楚這咒文的限制和潛在的危險。“只有在別無選擇的時候。”瑪索吉提著這樣東西,靜靜地提醒自己。真奇怪,為什么每次和艾頓在一起的時候就會別無選擇呢?學徒忍不住要想。
  艾頓雖然表面看起來十分勇敢,但他內心其實和馬索吉一樣擔心。亡者的靈魂雖然不會和冥界的妖物一樣擁有強大的破坏力;但是,在他們受盡折磨的日子里,他們可能更為殘酷、更為狡詐。
  不過,艾頓還是需要答案。在過去的十五年中,艾頓透過了所有可能的管道,詢問過大師和學生們一切有關迪佛家族被滅門的消息;當然,都是利用迂回的方式。許多人知道那晚的謠傳,有些人甚至對當晚敵對家族所使用的戰術知之甚詳。
  不過,沒有人會指明是那個家族的手。在魔索布萊城中,即使每個人都知道這件事實,但是在沒有足夠的證据指控之下,沒有人會指名道姓地說出是那個家族下的干。如果有如山的鐵證可以逼迫執政議會采取行動,執行他們殘酷的正義,那么動手的家族就被消滅了。
  但是在對迪佛家族這樣成功的攻擊之下,指控對方的人可能反而會受到蛇鞭毫不留情的懲罰。
  “不要造成眾人的尷尬”,也許是黑暗精靈城市中比任何形式的榮譽都要重要的指導原則,他們的正義与公理,都是照著這樣的規范在運作的。
  艾頓現在只好用其它的方法來解決問題。開始他試著向冥界尋求答案,而冰魔給他帶來了毀滅性的結局。現在,艾頓手中擁有一樣可以結束他挫折的東西:那是一本由地表的法師所撰寫的秘法。在黑暗精靈的社會中,只有羅絲女神的牧師可以和亡者的領域打交道。
  艾頓從術士學校的圖書館中找到這本書,并且,他相信自己已經翻譯了足夠的內容,可以進行一次和靈界的溝通。
  他揉搓著雙手,小心地打開做好記號的那一頁,再把那段咒文讀了最后一次。“你准備好了嗎?”他問瑪索吉說。
  “沒有。”
  艾頓不管那家伙永無止盡的冷嘲熱諷,將手平放在桌上。他慢慢地陷入最深沉的祈禱冥想狀態中。
  “費。陰拿……”他一不小心發錯了音,只好停下來清清喉嚨。雖然瑪索吉沒有仔細地研讀那段咒語,但是他也听得出其中的錯誤。
  “費。陰暖德。敵冥……”另外一次暫停。
  “天哪,”瑪索吉壓低聲音抱怨道。
  艾頓的眼睛圓睜,瞪著那惱人的學生。“這是翻譯,”他皺眉道。
  “是從人類法師的奇怪語言翻譯過來的!”
  “垃圾,”瑪索吉不屑地說。
  “我面前擺著的是地表世界中一名法師的專用法術書,”艾頓耐心地說。“根据那名把法術書偷出來,賣給我們的半獸人保證這是一名大法師的。”他恢复鎮定,搖搖秀掉的腦袋,試圖回到原先的冥想狀態。
  “一個單純、愚蠢的半獸人可以從大法師手上偷走法術書,”瑪索吉輕蔑地覆頌,讓這夸張的描述說明自身的荒唐之處。
  “那法師已經死了!”艾頓大吼道。“這本書是真的!”
  “是誰翻譯的?”瑪索吉冷靜地回答。
  艾頓拒絕再和他爭辯。他不理馬索吉臉上促狹的表情,再度開始吟唱咒語。
  “費。陰暖德。敵冥。敵蘇。敵卡。”
  瑪索吉無聊得快要昏倒,正試著复習剛上的課程,希望自己的笑聲不會干扰到艾頓。他一點也不認為艾頓的嘗試會成功,但是他可不想要打斷這白痴出洋相的机會,免得要從頭再听一遍那奇怪的咒語。
  一段時間之后,當瑪索吉听見艾頓興奮的低語:“吉娜菲主母?”
  他立刻把注意力轉移到眼前所發生的情況。
  的确,一陣不尋常的綠煙出現在蜡燭的火焰上,慢慢成形。
  “吉娜菲主母!”當召喚術完成之后,艾頓惊訝地低呼。漂浮在他面前的影像毫無疑問的就是他死去母親的面孔。
  那靈魂掃視著房間,十分迷惑地問道。“你是誰?”它緩慢地說。
  “我是艾頓。艾頓。迪佛,您的儿子。”
  “儿子?”那靈魂問道。
  “我不記得有這么丑陋的儿子。”
  “這是偽裝,”艾頓飛快地回答,回頭看著瑪索吉,預料他會照慣例發出訕笑聲。如果瑪索吉在這之前對他有所怀疑,那他現在流露的則是完全不同的尊敬。
  艾頓微笑著繼續道,“只是种偽裝,這樣我才能夠光明正大地在城中行走,向我們的敵人复仇!”
  “什么城市?”
  “當然是魔索布萊城。”
  那靈魂看來依舊無法理解。
  “您是吉娜菲嗎?”艾頓追問道。“吉娜菲。迪佛主母?”
  靈魂的面孔扭曲成一團,考慮著這問題。“我想……我曾經是。”
  “魔索布萊城的第四家族,迪佛家族的主母,”艾頓提示道,顯得更為興奮。“羅絲女神的高階祭司。”
  一提到蜘蛛神后的圣名,讓那靈魂豁然開朗。“喔,不要!”它畏縮地說。吉娜菲現在記得了。“你不應該這樣做的,我丑陋的儿子!”
  “這只不過是個偽裝而已,”艾頓插嘴道。
  “我得要离開你了,”吉娜菲的靈魂緊張地四下打量,繼續說道。
  “你必須赶快釋放我!”
  “但是我需要從你那邊知道一些消息,吉娜菲主母。”
  “不要這樣叫我!”那靈魂尖叫道。“你不明白!羅絲女神對我……”
  “若上麻煩了。”瑪索吉心不在焉地說,仿佛一切早在預料之中。
  “我只要一個答案!”艾頓追問道,拒絕讓另外一次獲知敵人姓名的机會就這樣從手中溜走。
  “快點!”那靈魂尖叫著。
  “告訴我摧毀迪佛家族的敵人。”
  “敵人?”吉娜菲思索著。“是的,我還記得那邪惡的一晚。就是——”
  蜡燭的火焰開始搖動變形,讓吉娜菲的影像扭曲,最后句話變成模糊不清的囈語。
  艾頓猛然站了起來。“不行!”他大吼道。“你定要告訴我!我們的敵人有哪些人?”
  “你要把我算做一個嗎?”那影像用和之前完全不同的聲。這聲音中所隱含的力量讓艾頓瞬間血色全無。那影像開始扭曲變化,成為某种比艾頓的面孔還要丑陋的東西。那是在凡間從沒有人經歷過的恐怖。
  當然,艾頓不是牧師,所以除了男性所能夠學到的淺薄知識之外!他從來沒有深入研究過黑暗精靈的宗教。不過,他依舊知道現在漂浮在他面前的是什么怪物;因為它看起來像是一段不斷融化、黍稠的蜡條:這是蜡融妖,羅絲女神的侍女。
  “你膽敢打攪吉娜菲所受的折磨?”蜡融妖咆哮道。
  “該死!”瑪索吉低聲說,緩緩地鑽進黑色的桌布下。即使像他這樣不相信無面者,也万万想不到這個爛臉的家伙會意上這么大的麻煩。
  “但是……”艾頓結巴地說。
  “再也不准插手魔域,軟弱的法師!”蜡融妖怒吼道。
  “我不是故意要冒犯深淵魔域,”艾頓虛弱地抗議。“我只是想要——”
  “和吉娜菲談話!”蜡融妖大喊著。“羅絲女神亡故的女祭司。你想她的靈魂會到哪里去?愚蠢的男性!難道是在奧林帕斯,和那些地表精靈的偽神一起享清福?”
  “我不這樣想……”
  “你有動腦想過嗎?”蜡融妖低吼道。
  “沒有。”瑪索吉偷偷地回答,小心地盡量遠离這個妖物。
  “再也不准插手魔域的事情,”蜡融妖最后一次警告道。“蜘蛛神后可不會對大膽冒犯的男性网開一面!”那生物的面孔不斷腫大,遠遠超過了那陣煙霧的范圍。文頓听見一种咕嚕咕嚕的怪聲,他踢翻了凳子,不停地往后退,一直到背靠在牆上為止;當他無路可退的時候,他下意識地舉起雙手遮住臉。
  蜡融妖的嘴巴不停擴張,吐出一大堆的小東西。他們飛到艾頓的身上,輪在他身体四周的牆壁上。是石頭嗎?沒有面孔的法師困惑地想。那些東西攀住文頓的抱子,開始朝向他露出的脖子爬。是蜘蛛——一大群八條腿的怪物沖進小桌子底下,讓瑪索吉緊張得滾了出來。他忙亂地站起身,轉過頭,看著艾頓慌亂地渾身亂抖,用力地踩踏著,試著要躲開大多數的蜘蛛。“不要殺死他們!”瑪索吉尖叫道。
  “我們不應該冒犯圣虫——”
  “叫那些牧師和他們的規定去死吧!”艾頓尖聲回答。
  瑪索吉別無選擇地聳聳肩,伸手過袍子里面掏出當年殺掉無面者的雙手十字弓。他看著這把強力的武器以及地面上到處亂爬的小蜘蛛。
  “威力會不會太大了?”他大聲地問。由于沒有人回答,他自顧自地聳聳肩,對准目標發射了。
  沉重的箭關在艾頓的肩膀上畫出深深一道血痕。法師不可置信地看著傷口,怒目瞪著馬索吉。
  “你肩膀上有一只蜘蛛,”他解釋道。
  艾頓的表情并沒有改變。
  “不懂得感恩圖報?”瑪索吉大吼道。“愚蠢的艾頓,所有的蜘蛛都在你那一邊。還記得嗎?”瑪索吉轉過身要离開,同時又回頭大喊道,“祝你踩蜘蛛順利,”他伸出手准備握住門把,走到另外一個房間。
  但是,那扇門突然變成吉娜菲主母的面孔。她臉上挂著笑容,配上大得不可思議的血盆大口,一條又長又濕的舌頭伸出來,舔得瑪索吉一頭一臉黍液。
  “艾頓!”他大喊著靠在牆壁上,試圖躲開那惡心的長舌頭。他注意到法師正集中注意力准備施法。一大群的蜘蛛饑渴地追著艾頓的味道往臉上爬,而他正盡全力的保持心神專一。
  “你死定了。”瑪索吉搖搖頭,理所當然地評論道。
  艾頓掙扎著念誦咒女,強自壓抑對于這些八腳怪物的惡。感覺,硬是逼著自己完成整個法術。在這么多年研究魔法的歲月中,他絕對想像不到現在要做的事情。即使只是提到這樣的情況,也會讓他笑得人仰馬翻。現在,這和被蜡融妖吞食的厄運比起來,已經算是比較好的選擇了。
  他對著腳邊丟出了一顆火球。
  瑪索吉渾身燒得赤裸精光,連毛發都被燒掉了;不過,他還是連滾帶爬地撞穿門,逃出了里面的灼熱煉獄。全身是火的艾頓旋即跟著沖出來,在地上不停地翻滾,扑熄熊熊燃燒的火焰,并且將衣服三把兩把地脫了下來。
  當瑪索吉看著艾頓扑滅身上的火焰時,一個歡愉的記憶出現在他的腦海;他忍不住把從這悲劇性的一刻開始之后就一直縈繞不去的念頭說出口:“當年他還困在蜘蛛网里面的時候,我應該把他給殺掉才對。”
  一段時間之后,在瑪索吉回到房間研讀教材之后,艾頓戴上代表他是學院中大師的裝飾用金屬護腕,悄悄地溜出了術士學校。他走到提爾。布里契往下的寬大階梯,坐下來靜靜欣賞著魔索布萊城的景色。
  即使身臨這雄偉的景色,也無法讓艾頓將心思從最近的失敗上移開。他花了十六年的時間,舍棄了一切的野心和欲望,全心全心地想要找出滅他滿門的家族。他也整整失敗了十六年。
  他思索著自己到底還要花費多少的時問和精力。如果把瑪索吉算做他唯一的朋友,這個朋友也已經快要完成他在術士學校的學業。
  當瑪索吉畢業回到赫奈特家族之后,自己要怎么辦?
  “也許我應該一直繼續偽裝下去,”他大聲地說,“最后被某個野心勃勃的學生所殺,就像我們殺死無面者一樣。不知道那個學生會不會自毀容貌,取代我的地位!”艾頓一想到這諷刺的情況,無奈的嘴唇就忍不住發出沙啞的笑聲。術上學校的“無面大師”。學院的主母教長要多久才會起疑?一千年?一万年?或者無面者可能比魔索布萊城還要長命?擔任大師并不算是太糟糕的生活模式,艾頓這樣想。
  許多黑暗精靈會愿意犧牲許多來換取這樣的榮耀。
作者: waiting    時間: 2005-5-31 09:41 AM     標題: 第八章 同族

札克以一連串的低段刺擊步步進逼。崔斯特想要快速地后退,恢复平衡;但對方毫不放松的攻勢緊跟著他的每一個步伐,他的每一招都被壓制,只能被動地防御。崔斯特的刀柄常常因為這樣反而比刀鋒還要接近札克。
  札克迅速地一躬身,鑽進了崔斯特的防御姿勢中。
  崔斯特將兩把彎刀迅速地交叉回防,但他必須要猛然直起身才能夠險險閃開武技長同樣快速的突襲。崔斯特知道自己中計了,下一步札克多半會把全身的重量部移向后腿,兩把劍同時撩向崔斯特的下体。
  崔斯特咒罵了一聲,將彎刀一轉猛力往下壓,想要用交叉的雙刀接住老師的攻勢。但崔斯特下意識的一遲疑,沒有完全攔住老師的武器,被迫往后跳開。這一下的遲疑讓他大腿內側被狠狠地敲了一下,中招處熱辣辣的十分難受。他气憤地將兩把彎刀都丟到地上。
  札克第一個反應和他一樣也是往后跳開。他把劍平貼在身体兩側,臉上露出十分困惑的表情。“你應該躲得過這一招的,”他直截了當地說。
  “這招不應該這樣擋,”崔斯特回答道。
  札克以劍尖支著地面,把身体倚靠上去,等待對方做進一步的解釋。在過去,札克曾經因為同樣粗魯的舉動而打傷、甚至殺死自己的弟子。
  “交叉下壓可以阻擋住這招式,但有什么好處呢?”崔斯特繼續道。“當我這一招式結束之后,我的刀尖位置太低,不可能作出任何有效的攻勢,而你卻可以往后退,拉開我們的距离。
  “但你的确擋住了我的攻擊。”
  “卻必須面對下一次的攻擊,”崔斯特爭辯道。“交叉下壓所能爭取到的机會最多不過是雙方平手。”
  “是的…”札克回答道,不太明白是什么東西在困扰著眼前的學生。
  “你忘了自己教過我的!”崔斯特大喊道。“你不停的洗腦,告訴我每一個招式都必須占到优勢,但是我看不出來交叉下壓能夠爭取到什么优勢。”
  “你為了方便,只引用我教你的前半句話,”札克皺眉道,變得一樣生气。“要用就用整句話,否則就別用!‘每個招式都應該占到优勢,或者是能夠抵消一次劣勢。’交叉下壓可以擋住雙段下刺去,如果你的敵人膽敢用這么冒險的攻擊,那他一定占了很大的优勢!在這個時候,能夠獲得平手的机會要好得多了!”
  “這防御就是不對。”崔斯特頑固地說。
  “拿起你的武器,”札克對他低吼道,滿身殺气地往前跨出一步。
  崔斯特遲疑了片刻,札克沖向前,劍鋒直指對方的心口。
  崔斯特彎下身!撿起彎刀,站起身面對一連串的攻勢,心中不明白這到底是另外一課或者是真正的攻擊。
  武技長怒气沖沖的進逼,格擋住對方的每一次反擊,逼得崔斯特繞圈退避。崔斯特防守得滴水不漏,但是漸漸地注意到一個熟悉的模式,對方的攻擊不停地往下降,再一次的逼著崔斯特用彎刀架位同樣的攻擊。
  崔斯特知道札克想要用行動而不是言語來證明他的觀點。不過,從武技長臉上的怒气看來,崔斯特實在不太能夠确定他會多認真。如果札克證明他的觀點是正确的,這次會不會同樣的攻向崔斯特的胯下?或者是他的心髒?札克沖向前,再度一躬身,崔斯特渾身緊繃地直起身。“雙段下刺擊!”武技長低吼道,雙劍鑽了進來。
  崔斯特已經准備好面對這招式。他施展了交叉下壓,听到自己的武器和對方武器的撞擊聲,忍不住露出狡猾的笑容。崔斯特只用單刀來施展這招式,認為這樣就足夠壓制住和克的雙劍。崔斯特現在空出了一只手,手腕輕輕使力,將刀鋒回轉,迂回地施出反擊。
  崔斯特一反轉手腕,札克就看出了他的意圖;他早就怀疑崔斯特會這樣做。札克把最靠近崔斯特下壓刀柄的劍往下壓到地面。不知情的崔斯特還在持續對著格檔的彎刀出力,因而失去了平衡。崔斯特飛快的反應讓他不至于踉蹌太遠的距离,不過也讓他的指節重重的敲擊到地面。他依舊相信自己已經把札克騙入了陷講,他可以完成這次完美的反擊。他再往前跨了一步,終于恢复了平衡。
  武技長一伏地,閃過了崔斯特彎刀的弧線,一個掃堂腿敲中了對方毫無防備的腿彎。在崔斯特意識到這攻擊之前,自己就已經仰天倒在地上。
  札克猛地終止自己的來勢,一翻身站了起來。在崔斯特搞清楚這迅如閃電的反擊之前,札克就已經低頭看著他,劍尖在他的喉嚨上畫出一道劇痛的血痕來。
  “你還有什么話好說?”札克抵吼道。
  “這樣的防御是錯誤的,”崔斯特回答道。
  扎克由衷地哈哈大笑。他把武器一丟,伸手將這頑固的學生拉起來。他很快就冷靜下來,看著眼前崔斯特淡紫色的雙眸。札克對于崔斯特輕而易舉的動作感到十分訝异,他使用雙刀的樣子仿佛那對武器是他手臂的延伸一樣。崔斯特只不過受了几個月的訓練,但是他已經能夠像大師一般,輕易使用杜堊登家族兵器庫中的每一种武器。
  特別是這對彎刀!這是崔斯特最趁手的武器,它們彎曲的刀鋒讓他有如行云流水一般的閃電攻擊更為眼花鐐亂。有了這對彎刀在手,這位還不過只是個孩子的黑暗精靈就能夠擊敗學院中半數的戰士。只要一想起崔斯特在接受過完整的訓練之后能夠有多高強的身手,就讓利克禁不住感到背脊發寒。
  讓札克納梵仔細思量的不只是崔斯情的体格和潛力。真正讓利克吃惊的是崔斯待的個性的确和一般的黑暗精靈不同。崔斯特的個性十分天真,而且也不像一般人那樣的狡詐。札克光看著崔斯特就忍不住感到由衷的驕傲。從所有的方面看來,這名年輕的黑暗精靈和札克擁有完全一樣的信念,而這种道德感在魔索布萊城中可說是少之又少。
  崔斯特也注意到這樣的關連,雖然他并不清楚自己和札克的特立獨行在邪惡的黑暗精靈世界中有多么的獨特。他意識到“札克叔叔”和他所認識的其它人都不一樣,雖然這所謂的其它人不過是他的家人和几名家族的士兵。札克當然和崔斯特的大姐布里莎有很大的不同;后者對于羅絲女神的宗教有种近乎瘋狂、盲目的強烈野心。札克當然也和崔斯特的母親,馬烈絲主母有所不同;自為她對他所說的每句話几乎都是命令。
  扎克能夠對不讓任何人痛苦的情況發笑。他是崔斯特所遇到第位對目前的權力和地位滿意的黑暗精靈。札克是崔斯特听到的第一個會笑的黑暗精靈。
  “這是個不錯的嘗試,”武技長對崔斯特失敗的反擊下了結論。
  “在真正的戰斗中,我早就已經死了,”崔斯特回答道。
  “當然,”札克說,“但這也是為什么我們要訓練的原因。你的計策非常高明,時机掌握的精准無比。只不過情況料錯了。我依然認為這是個不錯的嘗試。”
  “你早就料中了,”崔斯特說。
  札克微笑點點頭。“也許,這搞不好是因為我看過其它的學生用過同一招。”
  “對付你?”崔斯特詢問道,因為自己的點子竟然不是獨創的而感到有些丟臉。
  “不太算,”札克促狹地眨了眨眼睛。“我用和你一樣的角度目睹這樣的招式,得到了同樣的結果。”
  崔斯特的臉又再度亮了起來。“我們的想法一樣,”他評論道。
  “的确,”札克說,“但是我的實力中包含了數世紀以來累積的知識,您這輩子恐怕也不過只有我的十分之一而且。相信我,年輕的學生。交叉下壓是個正确的防御格式。”
  “也許吧,”崔斯特回答道。
  札克忍住笑說,“當你找出更好的招術后,我們可以再試試看。
  在那之前,就先相信我吧。我訓練過的戰士多到我都記不得;這包括了所有杜堊登家族的士兵,還有我當年在格斗武塔擔任教頭的時候所教過的學生。我教過銳森,你所有的姐姐,和你的兩位哥哥。“
  “兩位?”
  “我……”札克好奇地瞄了崔斯特一眼。“我明白了,”片刻之后他說。“他們根本做得告訴你。”扎克思索著這里到底是不是告訴崔斯特真話的好地方。他很怀疑馬烈絲主母到底在不在乎;她沒有告訴崔斯特只是因為她認為諸梵的故事不值一提。
  “沒錯,兩位。”札克決定對他解釋。“當你出生的時候,你有兩位哥哥:你認識的是狄宁;另外年紀比較長的是諾梵,擁有強大魔力的法師。諸梵在你叭叭墜地的那天晚上被殺了。”
  “是因為對抗矮人和殘暴的侏儒嗎?”崔斯特睜大雙眼的表情仿佛像是孩子要求父母再多說一些恐怖的床邊故事一樣。“他那時正在防守這座城市免受邪惡的征服者或是怪獸的攻擊嗎?”
  札克百般不愿意破坏崔斯特純真的天性。“把年輕人埋葬在謊言之下,”他壓低聲音道,但他給予崔斯特的答案只是,“不是。”
  “那么是對抗更邪惡的敵人嗎?”崔斯特追問道。“地面上來的殘暴精靈?”
  “他是死在黑暗精靈的手中!”札克惱怒地說,瞬間奪去了崔斯特無邪雙眼中好奇的光芒。
  崔斯特踉蹌地后退,考慮著這個可能性,扎克實在不忍心看著他年輕面孔上流露出的困惑和質疑的表情。
  “和另外一座城市的戰爭片崔斯特陰郁地問。”我沒听說……“
  札克認為到此為只就好了。他轉過身,悄悄地走向自己的房間。
  就讓馬烈絲或是她的手下來破坏崔斯特的天真吧。在他身后,崔斯特把下半段的問題給吞了回去,明白今天的課程和對話都已經結束了。同時,他也明白剛剛發生了一件日后將會很重要的事情。
  武技長和崔斯特日夜不休地練習,一周复一周,一月复一月。時間變得毫不重要,雙方都奮戰到精疲力盡才罷休。只要一恢复体力,他們又馬不停蹄地立刻回到訓練場上。
  在第三年,崔斯特十九歲的時候,他已經可以和武技長對抗數小時而不會落敗,甚至在許多次的練習中可以采取主動的攻勢。
  這些日子對札克來說是難得的享受。他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遇過擁有和自己勢均力敵潛力的對手了。札克這輩子以來第一次,听見在訓練場中金鐵交鳴聲之后伴隨著輕松的笑語聲。
  他看著崔斯特長高長壯,變得聰明、意志更集中。即使在他接受訓練的第一年結束時,學院的教官恐怕都很難和他打成平手。
  只要他一想起學院的行事作風。黑暗精靈的道德規范,以及這會對他的得意門生造成什么影響;他對此的自做就會馬上煙消云散。
  他們會想盡辦法偷走崔斯特淡紫雙眸中的笑意。
  有一天,險惡的黑暗精靈社會化成馬烈絲主母的身份來造訪他們。
  “以尊敬的口吻來稱呼她,”當瑪雅宣布主母的到來時,札克警告崔斯特道。武技長迅疾跨前數步,私下先迎接杜堊登家族的大家長。
  “您好,主母大人,”他鞠躬道。“不知為何有幸讓您大駕光臨?”
  馬烈絲主母對她露出笑容,看穿他的彬彬有禮。
  “你和我的儿子在這邊花了許多時間,”她說。“我來看看他的進步如何。”
  “他是個不錯的戰士,”札克對她保證。
  “他一定得是才行,”馬烈絲咕噥道。“一年之內他就要進入學院。”
  札克因為這段話而眯起了眼睛,皺眉道。“學院從來沒有收過這么高強的劍手。”
  主母走過他,來到崔斯特面前。“我不怀疑你對于劍術的擅長,”
  她對崔斯特說!不過,同時她也瞄了札克一眼。“你的体內天生就流著劍客的血液。但是,黑暗精靈戰士還需要別的特質,關鍵在于戰士的內心。也就是戰士的行為!”
  崔斯特不知道應該怎么回應。在過去的三年中,他只見過主母几次面,這其間從來沒有交談過。
  札克看見了崔斯特臉上迷惑的表情,害怕男孩會像馬烈絲主母預料的一樣說溜嘴。那么馬烈絲就有理由不讓札克繼續教導崔斯特,同時狠狠地羞辱他,最后再把崔斯特交給狄宁或是其它的冷血殺手。札克也許是劍術上最強的老師,但既然現在崔斯特已經學會了如何使用武器;馬烈絲想要改造他的心靈。
  札克不敢冒這個險,他太珍惜自己和崔斯特之間的時光了。他從鑲滿珠寶的劍鞘中拔出劍,沖過馬烈絲主母身邊,大喊著,“年輕的戰士,讓她看看!”
  一看到老師對他沖了過來,崔斯特的眼中立刻燃起了火焰。他的彎刀一瞬間就出現在手中。
  幸好他的動作夠快!札克身上的殺气是前所未見的,即使連那次教導他交叉下壓防御的時候都沒有這么怒气沖天。當雙創和雙刀撞擊的時候,青白色的火花四下噴濺,崔斯特不由自主地后退,雙臂因為這猛烈的撞擊而隱隱生痛。
  “你在干……”崔斯特試著問。
  “讓她看看,”札克低吼道,一次又一次地揮劍進攻。
  崔斯特惊險地躲過原本會將他砍成兩半的一台。不過,震惊和迷惑依舊讓他只采守勢。
  札克蕩開崔斯特的兩柄彎刀,等到他防御大開的時候,出其不意的一腳飛出,正中崔斯特的鼻梁。
  崔斯特听見鼻梁骨折斷的劈啪聲,感覺到溫暖的血液淌了下來,甚至流進喉中。他一個彎身,立刻翻滾開來,想要在恢复清醒之前盡量和眼前這瘋狂的對手保持距离。
  他看見札克就在不遠之處步步進逼。“讓她看看!”札克每走一步,怒火就更加高漲。
  崔斯特的肌膚上染著妖火藍色的光芒,讓他成為明顯的目標。
  他做出了唯一可能的反應:對著自己和札克擲出了黑暗結界。崔斯特隱約的感覺到武技長的下一個招數,立刻趴在地上,再度翻滾出對方的攻擊范圍,同時將腦袋緊貼地面。這是個聰明的選擇。
  一發現到這團黑暗結界,札克立刻浮上空中,一個翻身,頭下腳上的將雙劍對著崔斯特腦袋的高度橫劈過去。
  當崔斯特終于离開那團黑暗結界后,回頭一看,只見到札克的小腿露在黑霧之外。他不需要再看到其它跡象就明白老師盲目中發出的致命攻擊。如果崔斯特沒有立刻趴下來,可能現在已經身首异處了。
  憤怒取代了迷惑。當札克從空中落地,沖出黑暗結界時,崔斯特的怒气帶領著他再度和老師交鋒。在他撞上札克之前,猛地一旋身,手中的彎刀畫出一道优美的弧線直取咽喉,另一把彎刀則疾如閃電地刺了出去。
  札克閃開了刺向他的那桶彎刀,反手一劍格開了隨即劈來的另一柄刀。
  崔斯特的招式還沒結束。他立刻發動了一刀接一刀綿密不斷有如暴雨一般的刺擊,逼得札克不停后退,直追人那魔法的黑暗半徑中。現在他們只能倚靠無比靈敏的听覺和本能來作戰了。札克終于止住了退勢。但崔斯特的雙腿立刻開始出擊;只要能夠維持刀勢,他的腳就挾著烈風踢向對手身上的任何一處。甚至有一腳直接突破了札克的防御,踹得武技長一口气緩不過來。
  雙方又再度脫离了黑暗的半徑,札克現在也成為了妖人標示出的目標。武技長對于得意門生臉——所露出來的恨意感到無比的反胃;但是,這次他意識到,兩方都沒有其它的選擇。這場格斗必須要真實,必須要丑惡。漸漸的,札克將自己的節奏放慢,慢慢消耗被憤怒蒙蔽了理智的崔斯特寶貴的体力。
  崔斯特毫不畏懼、毫不疲倦地繼續攻擊。札克故意讓他看見其實并不存在的破綻,崔斯特總是想也不想的就往破綻發出一刀、踢出一腿。
  馬烈絲主母沉默地看著眼前的奇觀。她無法忽視札克給他儿子的訓練;崔斯特的体能已經是完完全全的戰士了。
  札克知道,對馬烈絲生母來說,單只有使用武器的知識是不夠的。札克必須要盡一切可能不讓馬烈絲和她儿子講話。她可不會欣賞儿子的心態。
  札克可以看出來,崔斯特已經疲倦了。不過,更進一步的觀察,他也發現這其中有一部分是偽裝出來的。
  “來吧,”他低聲嘟噥道,突然之間腳踝“扭”到了,在掙扎著保持平衡的同時,他的右手往外揮舞,滴水不露的防御中露出了一個崔斯特無法抗拒的空隙。
  預料之中的攻擊以雷霆万鈞之勢刺進破綻,札克的左手回防,鏘的一聲把崔斯特的彎刀撞脫了手。
  “哈!”崔斯特早就預料到這一招,立刻開始他的第二招。剩下的那把彎刀切向札克的左肩,刺進對方前一招防御所留下來的空隙。
  但是崔斯特這一把剛發出去,札克就蹲了下來。崔斯特隨著崔斯特一刀揮空,札克立刻彈了起來,劍柄往右一揮,正好敲中崔斯特的面門。震昏了的崔斯特呆立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剩下的那一把彎刀掉落在地面,無神的雙眼眨也不眨地直視著前方。
  “陷講中的陷阱還加上一個陷講!”札克冷靜地解釋道。
  崔斯特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當札克走到他身邊之后,馬烈絲主母表示贊許的點點頭。“他已經可以進入學院了,”她評斷道。
  札克的臉色一變,沒有回答。
  “維爾娜已經先進入學院了,”馬烈絲繼續道。“她擔任的是蜘蛛教院——也就是羅絲女神的傳道所中的教師。這是很高的榮譽。”
  札克明白,也是杜堊登家族的榮耀,不過他聰明地把這個想法藏在心中。
  “狄宁很快也會离開,”主母說。
  札克相當惊訝。同時有兩名孩子在學院擔任教師,“你一定非常努力才能夠獲得這樣的推崇,”他大膽地說。
  馬烈絲主母笑著說。“欠下別人一些人情,也讓人還了一些人情。”
  “為了什么?”札克問道。“要保護崔斯特嗎?”
  馬烈絲大笑道。“從我所看到的景象,崔斯特還可以保護這兩個人!”
  札克緊咬下唇。狄宁依舊在技巧上胜過崔斯特兩倍,在殘暴上則更胜過他十倍。札克知道馬烈絲一定有其他的動机。
  “在接下來的二十年中,八大家族中的三個家族將會有四名以上的子女出現在學院中,”馬烈絲主母承認道。“班瑞主母的親生儿子會和崔斯特就讀同一班。”
  “原來你的野心還不只于此,”札克說。“那么在馬烈絲主母的領導下,杜堊登家族還會攀升到多高的地位!”
  “愛諷刺人的坏習慣會讓你的舌頭不見的,”主母警告道。“如果我們放棄這個可以更了解對手的机會,那么我們就實在太笨了!”
  “八大家族,”札克感興趣地說。“要小心,馬烈絲主母。不要忘記那些排名在我們之后的家族。有個名叫迪佛的家族曾經犯過這樣的錯誤。”
  “不會有來自下面的攻擊,”馬烈絲輕蔑地說。“我們是第九家族,但是展露出來的實力只輸給少數的几個家族。沒有人會從背后偷襲我們,在我們之前還有更容易摧毀的目標。”
  “而且我們都會獲利,”札克插嘴道。
  “這就是重點了,對吧?”馬烈絲問道,臉上挂著邪惡的笑容。
  札克根本不需要回答;主母明白他的感受。他的想法一點也不重要。
  “少說話,你的下巴會好得快一點,”札克在稍后獨處的時候對崔斯特說。
  崔斯特瞪了他一眼。
  武技長搖搖頭。“我們是很好的朋友”他說。
  “我原先也這么以為,”崔斯特含糊地說。
  “那再仔細想清楚,”札克皺眉道。“你真的認為馬烈絲主母會讓這樣的關系發生在她的武技長和她天賦异秉的儿子之間嗎?你是個黑暗精靈,崔斯特。杜堊登,還有著貴族的血統。你本來根本不會有任何朋友的!”
  崔斯特渾身一額,仿佛當面被打了一個巴掌。
  “至少不是公開的,”札克輕拍著年輕人的肩膀。“朋友就等于弱點,沒有人會接受的弱點。馬烈絲主母永遠不會接受……”他停了下來,意識到自己是在嚇唬自己的門生。“好吧,”他靜靜地說,“至少我們兩個知道自己是什么關系。”
  不知道怎么搞的,對崔斯特來說,這樣并不夠。
作者: waiting    時間: 2005-5-31 09:42 AM     標題: 第九章 家族

“快點來!”在經過一整天的攻防練習之后,札克傍晚的時候對崔斯特說道。從武技長的緊張語調、以及他甚至沒有停下腳步等待崔斯特的情況看起來,崔斯特知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發生了。
  他最后終于在杜堊登家族的陽台上追到了札克,瑪雅和布里莎已經在那邊等待著。
  “發生了什么事情?”崔斯特問道。
  札克把他拉近,指著這個巨大的洞穴,一直到城市的東北邊。刺眼的光芒不停地閃爍著,一道火柱直沖洞頂,隨即消失的無聲無息。
  “一次攻擊,”布里莎漫不經心地說。“小家族,和我們沒有什么關系。”
  札克注意到崔斯特迷惑的表情。
  “一個家族攻擊另外一個家族,”他解釋道,“也許是复仇,不過多半是正因為想要提升自己家族在城市中的排名。”
  “這場戰斗已經拖得太久了,”布里莎評論道,“各种光芒閃爍不停。”
  札克繼續為困惑的家族決于理清眼前的景象。“攻擊者應該把所有的戰斗都限制在黑暗的范圍之中。眼前這樣的景象代表防御的家族早就做好了准備。”
  “攻擊的一方恐怕不太順利,”瑪雅同意道。
  崔斯特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事情。比這個消息更讓人惊訝的是他的家人談論這件事情的態度。他們對這情形非常冷靜,仿佛一切都在預期之中。
  “攻擊者不能留下任何目擊證人,”札克對崔斯特解釋道,“否則他們將會面對執政議會的怒气。”
  “但我們就是目擊者,”崔斯特說道。
  “不對,”札克回答道。“我們是旁觀者,這場戰斗和我們一點關系都沒有。只有受害家族的貴族才擁有指控攻擊者的特權。”
  “要有貴族活下來才成,”布里莎很明顯地正享受著眼前的景象。
  在那一刻,崔斯特不太确定自己是否喜歡這樣的新發現。不管他當時心中是什么感覺,他都無法把視線從這場戰斗的景象上移開。
  杜堊登家族的大院仿佛沸騰一般,所有的人,包括了土兵和奴隸,都搶著要找最好的觀景點;捷足先登的人則對著那些晚到一步的家伙大聲描述著戰斗的景象。
  這就是黑暗精靈社會的浮世繪,雖然在杜堊登家族的這名年輕人心中看起來是罪大惡极的景象,但崔斯特卻不能否認這一晚所帶來的興奮。崔斯特也無法忽視陽台上身邊三個人臉上挂著的歡愉表情。
  艾頓再一次地走進自己的房間,确認所有會牽扯上一絲一毫褻瀆意味的物品或書籍都安全地藏了起來。他正在等待一名主母的造訪,對于和蜘蛛教院沒有關連的學院大師來說,這是很少有的情況。
  艾頓對于席娜菲。赫奈特主母此次造訪的目的感到十分好奇;她是城中的第五家族老大,和艾頓同謀的瑪索吉母親。
  樓房最外面房間的石門上傳來了敲門的聲響。他順順袍子,又四下打量了一下房間。在艾頓赶到之前,那扇門就自己打開了,席娜菲主母步入房中。即使剛從完全的黑暗中踏入艾頓房中的燭光照耀下,她也并沒有展露出任何异樣的神色。
  席娜菲比艾頓想像中的要矮小,即使以黑暗精靈的標准來說都嫌太小了些。她站直身大概只有四尺高,根据艾頓的目測,体重多半不超過五十磅。不過,艾頓提醒自己,她是名主母,彈指之間就可以施展出致人于死的法術。
  艾頓恭順地低下頭,說服自己這次的造訪并沒有什么特殊的意義。不過,當瑪索吉走到母親身邊,臉上挂著詭詐的笑容時,他的自信心突然消失了。
  “赫奈特家族向你問候,加爾盧司,”席娜菲主母說。“我們上次聊天是二十五年前的事情了。”
  “加爾盧司?”艾頓壓低聲音咕噥道。他清清喉嚨,掩飾自己的惊訝。“我向您請安,席娜菲主母,”他結結巴巴地說。“有這么久了嗎?”
  “你應該回家里來的,”主母說。“我們一直把你的房間空下來。”
  “我的房間?”艾頓開始覺得一肚子酸水往喉嚨沖。
  席娜菲并沒有忽略這怪异的反應。她皺起眉頭,邪惡地眯起眼。
  艾頓猜想自己已經被揭穿了。如果無面者是赫奈特家族的成員,那他怎么可能騙過赫耐特家族的主母?他開始搜尋最佳逃脫的路徑,或者是至少能夠在席娜菲打死他之前把瑪索吉一起拖下水。
  當他回頭再看著席娜菲主母的時候,她已經開始施展法術。法術的成功讓她吃惊地睜大眼睛,原先的怀疑現在已經獲得了證實。
  “你是誰?”她問道,聲音中好奇的成分遠大于關心。
  這里無路可逃,也來不及除掉緊靠著主母身邊的瑪索吉。
  “你到底是誰?”席娜菲再問道,一邊掏出了三頭的蛇首鞭,這武器會朝目標注射對黑暗精靈最有效、最疼痛的劇毒。
  “艾頓,”他毫無選擇,只能含糊不清地回答。他知道現在席娜菲已經全力戒備,只要一個簡單的法術就可以偵測出最小的謊言。“我是艾頓。迪怫。”
  “迪佛?‘席娜菲主母露出了一絲興趣。”是那個十几年前被鏟除的迪佛家族嗎?“
  “我是唯一的生還者,”艾頓承認道。
  “而你殺死了加爾盧司,加爾盧司。赫余特,并且取代了他的身份成為學院的大師,”主母推斷道,聲音几乎算是怒吼。艾頓赶覺到自己的末日已經接近了。
  “我沒有……我不知道他是……不然他會殺死我的!”艾頓結巴地說。
  “加爾盧司是我殺的,”旁邊一個聲音說。
  席娜菲和艾頓不約而同地轉過身看著瑪索吉,他手中又再度握著最順手的雙手十字弓。
  “用這個殺的,”年輕的赫奈特解釋道。“就在迪佛家族被滅門的那天晚上。在加爾盧司和這個家伙打斗的過程中我找到了机會和借口。”他指著艾頓說。
  “加爾盧司是你的哥哥,”席娜菲主母提醒瑪索吉。
  “叫他去地獄吧!”瑪索吉輕蔑地說。“我花了四年的時間服侍他,仿佛他是為主母一般!他本來會阻撓我進入術士學校,強迫我進入格斗武塔。”
  生母的視線從瑪索吉身上移到艾頓身上。最后再移動到自己的儿子臉上。“而你讓這個家伙活了下來,”她推論道,笑容再度浮上唇邊。“一下子你不只殺死自己的敵人,并且還和一名大師成為盟友。”
  “這是我所學到的,”馬索吉咬緊牙關說,不太确定接下來的到底會是懲罰還是夸贊。
  “你那時還不過只是個孩子,”席娜菲思索著當時的情況,突然間發現。
  瑪索吉靜靜地接受了這贊美。
  艾頓緊張地看著這一切。“那我怎么辦?”他大喊著。“你們要怎么對付我?”
  席娜菲轉頭瞪著他。“看起來,在迪佛家族陷落的那一天,艾頓。
  迪佛的生命就已經結束了。所以你只能繼續保持無面者的身份,也就是加爾盧司。赫奈特。你可以成為我在學院的眼線,照顧我的儿子,觀察我的敵人。“
  艾頓几乎沒辦法呼吸。突然之間自己竟然變成魔索布萊城中一個強大家族的盟友。一大堆的可能性和疑問涌進他的腦中,特別是一個已經困扰他二十年的問題。
  收養他的主母明了他的興奮。“只管說出口,”她命令道。
  “你真是羅絲女神的高階祭司,”艾頓大膽地說,那個念頭蓋過了一切的理性。“您有權可以揭露我最想要知道的內幕。”
  “你膽敢要求我幫忙?”席娜菲主母大叫道,不過她注意到艾頓臉上掙扎的表情,也對這個秘密的重要性感到好奇。“說吧。”
  “是那個家族摧毀了我的家庭?”艾頓低吼道。“我懇求您,席娜菲主母,幫我詢問冥界這個問題。”
  席娜菲小心地考慮著這個問題以及艾頓复仇的渴望。這是讓這個家伙加入家族中的另外一個优勢嗎?席娜菲思索著。
  “我已經知道答案了,”她回答道。“也許當你證明了你的价值之后,我會——”
  “不可以!”艾頓哭喊道。意識到自己竟然冒犯了一名主母,可能招來死刑的懲罰,他硬生生地把話吞回肚子里。
  席娜菲壓抑下怒火。“這個問題對你來說一定非常重要,才會讓你做出這么愚蠢的行為。”
  “求求您,”艾頓懇求道。“我一定得要知道。您可以先告訴我,再殺了我。”
  席娜菲欣賞他的勇气,而這种執念日后也對她很有价值。“杜堊登家族,”她說。
  “杜堊登家族?”艾頓复頌著,一時間無法相信竟然是排名這么后面的家族打敗了迪佛家族。
  “你不可以對采取任何行動,”席娜菲主母警告道。“這次我也愿意原諒你的唐突。你現在已經是赫奈特家族的儿子了,千万不要忘記你的地位!”她話也只說到此為止;因為她相信,能夠隱藏身份二十年之久的人應該不會笨到違背自己家族的主母。
  “來,瑪索吉,”席娜菲對儿子說,“我們先离開這里,讓他思索一下自己的新身份。”
  “我必須坦白告訴你,席娜菲主母,”在走出術士學校的路上,瑪索吉大膽地對母親說,“艾頓。迪佛是個小丑,他可能會讓我們赫奈特家族名譽受損。”
  “他在家族滅亡的慘況下生存下來,”席娜菲回答道,“并且偽裝成無面者的身份生存了十九年。小丑?也許是吧。不過至少算是個詭計多端的小丑。”
  馬索吉下意識地撫摸著那塊眉毛永遠沒有長回來的區域。“我這些年都和艾頓一起受苦,”他說。“我必須承認,他的确有過人的好運,而且可以逃過許多的麻煩不過,每次都是他自己招惹上這些麻煩的!”
  “不要害怕,”席娜菲笑道。“艾頓對我們的家族有利用价值。”
  “我們能獲得什么?”
  “他是學院的大師,”席娜菲回答道。“他能夠在我現在需要的地方擔任眼線。”她示意儿子停下腳步,并且令他轉過身面對她,好讓他了解自己所說的每一個字。“艾頓。迪佛對杜堊登家族的指控也許會對我們有利。他是家族中的貴族,擁有指控的權力。”
  “你是指利用艾頓。迪佛的指控來聯合各大家族懲罰杜堊登家族?”瑪索吉問道。
  “各大家族不太可能會愿意為了一個二十年前發生的‘意外’而動手,”席娜菲回答道。“杜堊登家族執行迪佛家族的滅門行動几乎是完美無缺的,一次徹底斬革除根的行動。如果膽敢公開指控杜堊登家族,將會導致各大家族對我們的怒气。”
  “那么艾頓。迪佛到底有什么利用价值?”瑪索吉問道。“他的指控對我們來說有什么益處?”
  主母回答道,“你只不過是個男性,根本不可能理解我們統治階級間复雜的運籌帷帳。只要艾頓。迪佛的指控進入适當人的耳中,執政議會可能就能刻意忽略某個家族替艾頓复仇的行動。”
  “為了什么?”瑪索吉回答,依舊不太明白這重要性。“您愿意冒著失敗的風險去摧毀排名較低的家族?”
  “迪佛家族在面對杜堊登家族的時候也是這樣想的,”席娜菲解釋道。“在我們的世界中,我們不只需要考慮較高地位的家族,也更必須要提防那些排名較后的家族。各大家族都應該小心提防德蒙。
  納夏斯巴農,目前被稱做杜堊登家族的第九家族。它現在各有一名男性和女性在學院中服務,而家族中又有一名高等祭司,第四名女儿獲得這位置也是指日可待了。”“四名高等祭司?“瑪索吉思索著。”八大家族中也只有前一個家族擁有比這個更強的實力。一般來說,爭著想要獲得這么高地位的姐妹之間通常會起沖突,進而削減她們的力量和人數。“
  “而杜堊登家族的士兵人數超過了三百五十人,”席娜菲計算道,“全部的人都在可能是全城最強的武技長手下接受訓練。”
  “札克納梵。杜堊登,我想起來了!”瑪索吉回憶道。
  “你有听過他嗎?”
  “學院中常常提到他的姓名,即使連術士學校也不例外。”
  “很好,”席娜菲說。“那么你將會明白我替你安排的任務有多么沉重。”
  瑪索吉的眼中亮起了期待的光芒。
  “另一名杜圣登家族的成員很快就會進入學院,”席娜菲解釋道。
  “不是老師,只是名學生。見過這名男孩練功的人都認為,假以時日,他將會成為和札克納梵一樣高強的戰士。我們不能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你想要我除掉這個男孩嗎?”瑪索吉迫不及待地問。
  “不,”席娜菲回答,“時候還沒到。我想要了解他,明白他每一個行為的動机。如果下手的時机到了,你必須准備好才行。”
  瑪索吉喜歡這個詭詐的任務,但是依舊有樣事情困扰著他。“我們還是必須考慮到艾頓這個家伙,”他說。“他不但大膽,而且性急。
  如果在時机來臨前,他就對杜堊登家族動手,那會替赫奈特家族帶來多大的危險?難道我們愿意為此公開宣戰,讓全城都將我們當作犯人?“
  “儿子,不要擔心,”席娜菲主母回答道。“如果艾頓。迪佛在偽裝成加爾盧司。赫奈特的時候犯了什么大錯,我們就可以立即揭發他只是假冒的殺人犯,不是我們家族的一員。他將會成為沒有家族倚靠的喪家之犬,四面八方都是想要致他于死地的劊子手。”
  她輕松的態度讓瑪索吉松了一口气,但席娜菲主母對黑暗精靈社會的了解其實讓她在收養艾頓的一瞬間就已經明白了可能的風險。不過,她的計划看來完美無缺,而消滅杜堊登家族這樣的收獲是很大的誘餌,讓人難以放棄。
  但,風險也是非常大、非常真實的。雖然社會可以接受一個家族秘密的消滅另一個家族,但失敗的后果是無法忽略的。就在今天夜間稍早,一個稍小的家族攻擊了對手,而且,如果傳言屬實,遭遇到了失敗。第二天執政議會可能被迫要執行虛假的正義,好讓人看著失敗的攻擊者會是什么下場。在漫長的一生中,席娜菲主母曾經目睹過許多次這樣的“正義”。
  失敗的家族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法律甚至不准她記得這些人的名字。
  札克第二天一大早就叫醒了崔斯特。“快來,”他說。“我們今天要走出這棟房子。”
  一听到這個消息,崔斯特的所有睡意都消失了。“离開房子?”他默念著。在這十九年來,崔斯特從來不訓跨出杜堊登家族精金圍欄的界線。他只從陽台看魔索布萊城的景象而已。
  崔斯特飛快地穿上他的軟靴和魔斗篷,札克則在旁邊等待著。
  “今天不上課嗎?”崔斯特問道。
  “我們等下就知道了。”札克只是這樣說,但在武技長的腦中,他知道崔斯特將會面對這輩子最訝异的一件事實。某個家族在所發起的攻擊中失敗了,執政議會要求全城所有的貴族前來目睹律法的執行。
  布里莎出現在練習場門外的走廊上。“快點,”她皺眉道。“馬烈絲主母不希望我們家族是最后到達的!”
  平日不涉足城中的主母坐在發出藍光的浮碟上,領著隊伍走出了杜堊登家族雄偉的大門。布里莎走在母親的身邊,瑪雅和銳森在她們身后,札克和崔斯特則負責殿后。目前正在學院中服務的維爾娜和秋宁則是和不同的團体赶赴執政議會的召喚。整座城市今早几乎都沸騰了起來,因為這場失敗的突襲而騷動起來。崔斯特雙眼圓睜地走過街道,惊訝地靠近看著裝飾華麗的黑暗精靈屋宇。每個低下的种族:地精、半魯人,甚至連巨人都不例外,只要一認出馬烈絲乘坐的魔浮碟,明白她是名生母,都立刻連滾帶爬地讓開一條路。黑暗精靈的平民們停止交談,尊敬地默默看著貴族通過。
  當他們走到城市西北方的角落,也就是犯罪家族區落的地方時,她們來到了一條被灰矮人的車隊所阻擋的巷子。十几輛車子不是被推翻,就是卡在一起。很明顯的有兩群灰矮人在這狹窄的巷子中相遇,雙方都不愿意讓路。
  布里莎從腰帶中抽出蛇首鞭,赴開几名灰矮人,好讓馬烈絲可以飄到兩群矮人領袖之前。
  矮人們气憤地瞪著她,突然間明白了她的來頭。
  “請您見諒,女士,”其中一人結巴地說。“這只是一場不幸的意外。”
  馬烈絲瞄著最靠近的車子,里面裝滿了巨大的蟹螫和其它的美食。
  “你讓我前進的速度慢了下來,”馬烈絲冷靜地說。
  “我們來到您的城市中,希望有机會做生意,”另一名灰矮人解釋道。他惱怒地瞪了對手一眼,馬烈絲立刻明白這兩人是競爭對手,也許是搶著要把同樣的貨物賣給同一個家族。
  “我愿意原諒你們的無禮……”她大方地說,依舊注意著那些箱子。
  兩名次矮人已經猜測到了將要發生什么事情,札克也是。“我們今天晚上將會有一頓好吃的,”他對崔斯特邊說邊眨了下眼睛。“馬烈絲主母絕對不會讓這樣的机會溜走而一無所獲。”
  “……如果你們可以在今晚找到路把這些貨物送一半到杜堊登家族去。”馬烈絲最后道。
  灰矮人本來開口准備要抗議,但很快就打消了這個愚蠢的念頭。
  他們實在恨死和黑暗精靈做生意了!
  “你將會獲得适當的補償,”馬烈絲繼續道。“杜堊登家族不是個貧窮的家族。扣除掉我們的份之后,你們兩人還會有足夠的貨物交給你們要見的家族。”
  兩名及矮人都無法否認這個簡單的邏輯,但是在這樣的交易條件下;常他們已經冒犯了一位主母之后,他們就知道所謂的補償絕對不會“适當”。不過,灰矮人只能把這樣的損失當作在魔索布萊城做生意的風險。他們禮貌地鞠躬,讓屬下把路清開,給黑暗精靈通過。
  塔肯杜伊斯家族,也就是前晚失敗的偷襲者,已經把全家人都封閉在兩個由石筍所构成的建筑物中;因為,他們知道即將到來的命運。在他們的門外,魔索布萊城所有的黑暗精靈貴族,總共超過一千多人,都已經集合起來。帶頭的是班瑞主母和其它的七大家族主母。
  對于這個家族來說,更不幸的是,學院的三所學校傾巢而出,老師和學生們把塔肯杜伊斯家族給團團圍了起來。
  馬烈絲主母帶著隊伍來到了執政家族身后的第一線。身為第九家族的主母,只差一步就可以踏入執政議會,其它的貴族當然不敢隨便擋住他的路。
  “塔肯杜伊斯家族触怒了蜘蛛神后!”班瑞家族用被魔法放大的聲音宣布道。
  “只不過是因為他們失敗了而已,”札克對崔斯特低聲說。
  布里莎气惱地瞪了兩名男性一眼。
  班瑞主母領出三名年輕的黑暗精靈貴族,兩名女性,一名男性。
  “這些是弗瑞斯家族的遺族,”她解釋道。“你可以告訴我們嗎,弗瑞斯家族的孤儿,”她問道。“是誰攻擊了你們的家園?”
  “塔肯杜伊斯家族!”他們同聲大喊。
  “早就排演過了,”札克評論道。
  布里莎再度轉過身。“安靜!”她壓低聲音,嚴厲地說道。
  札克一巴掌打上崔斯特的后腦。“沒錯,”他同意道。“真的是該安靜一點!”
  崔斯特准備要抗議,但布里莎早就已經轉過頭去,而札克的笑容也讓他不想要爭辯。
  “那么執政議會已經決定,”班瑞主母說,“塔肯杜伊斯家族將會為了他們的行為付出代价!”
  “那弗瑞斯家族的孤儿們怎么辦?”群眾中有人喊道。
  最年長的女子剛完成了學院中的學業,班瑞主母摸著她的腦袋說,“她們流著貴族的血液,也應該繼續擁有貴族的身份,”班瑞說。
  “班瑞家族決定庇護她們,她們現在改姓班瑞。”
  不滿的低語聲在群眾中四處傳遞著。一名年輕的貴族,其中兩名是女性;這可是筆不小的資產。城市中的任何家族都會高興地接受他們。
  “班瑞,”布里莎對馬烈絲低語道。“第一家族正好需要更多的牧師!”
  “看來十六名牧師對他們還不夠,”馬烈絲回答道。
  “毫無疑問的,班端將會接受弗瑞斯家族所有殘存的士兵。”布里莎推斷道。
  馬烈絲可不這么确定。班瑞主母即使只是接收剩下來的貴族,都算是走在危險邊緣。如果班瑞家族變得太過強大,羅絲女神可能會破例。在這樣的情況中,殘存下來的平民士兵通常會被集中起來,供給各家族競价。馬烈絲一直期待這樣的拍賣會。士兵們代价不低,但這次馬烈絲主母非常期待有机會可以增加自己的力量,特別是增加法師的机會。
  班瑞主母對著被定罪的家族說。“塔肯杜伊斯家族!”她大喊道。
  “你們已經触犯了法律,而且被逮個正著。愿意的話,你們就反抗,但請記得,是你們自己咎由自取。“她一揮手,示意整個學院,也就是律法的執行者開始行動。
  塔肯杜伊斯家族四周的八個方位都豎起了巨大的火爐,由蜘蛛教院的牧師們和最資深的學生看顧著。當高階祭司們打開了通往低層界的大門時,火焰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猛然竄上高空。崔斯特仔細地看著,希望能夠找到狄宁或維爾娜身在何處。
  低層界的妖魔,巨大、擁有許多手臂、全身沾滿黍液,吐火的怪物從火焰中走了出來。即使是最靠近的高階祭司也因為這惡心的大軍而往后退了几步。這些生物興奮地接受這樣的任務。當班瑞主母的命令下達之后,他們迫不及待地沖向塔肯杜伊斯家族。
  在這個家族脆弱的大門前,各式各樣的咒符和結界紛紛爆炸開來,但這對于那些被召喚來的魔物來說只不過是些惱人的小麻煩。
  術士學校的學生和法師們紛紛加入行動,利用閃電、強酸和火球猛烈地轟擊塔肯杜伊斯家族。
  格斗武塔,戰士培育所中的教官和學生們拿著十字弓對准窗戶射出箭雨,阻擋住這個倒霉家族所有可能逃生的路徑。
  那群怪物沖進了大門。刺眼的閃電不停地流竄,震耳的雷聲毫不停歇。
  札克看著崔斯特,深鎖的雙眉取代了原先的笑意。崔斯特在這令人興奮的場合中露出了敬畏的神情。
  第一聲慘叫聲從這注定滅亡的家族中傳出,這聲音中夾雜的痛苦和恐懼瞬間奪去了天真的崔斯特所感覺到的任何一絲興奮之情。
  他抓住和克的肩膀,強迫武技長轉身面對他,懇求一個解釋。
  塔肯杜伊斯家族的一名男子正試圖逃出一個十臂魔物的追殺,跨出屋外,站上座居高臨下的陽台。數十支箭矢同時射進他的肉体,在他倒下之前,三道閃電將他殘破的軀体給彈了起來,重重地掉落回陽台上。
  那具焦黑、破碎的黑暗精靈尸体正要從陽台上跌落下來,但那隱”動的魔物從窗戶中伸出一只巨大的爪子,將尸体撈了回來,一口把它吃掉。
  “這就是黑暗精靈的正義。”札克冷冷地說。他并不准備安慰崔斯特,他想要讓這殘酷的景象永遠深深的刻划在他年輕的心中。
  這場屠殺持續了大約一個多小時。在殺戮結束,魔物被驅赶回居住的世界,學院的老師和學生則踏上返回提爾。布里契的歸途之后,培育杜伊斯家族只剩下一團冒煙、融化的岩石。
  崔斯特恐懼地看著這一切,但又害怕逃跑會帶來的懲罰而寸步難移。在他回到杜堊登家族的路上,魔索布萊城的華麗景象瞬間成了虛偽的幻影。
作者: waiting    時間: 2005-5-31 09:42 AM     標題: 第十章 血跡

“札克納梵离開屋子了嗎?”馬烈絲問道。
  “我派他和銳森去學院送封信給維爾娜,”布里莎解釋道。“他應該很長一段時間不會回來,至少在納邦德爾時往光芒再度降下前不會。”
  “很好,”馬烈絲說。“你們兩個都明白自己在這場局中的角色了?
  布里莎和瑪雅點點頭。“我從來沒听過這种安排,‘瑪雅說。”這真的有必要嗎?“
  “同樣的計划以前是為了家族中的另一個成員所策划的,”布里莎回答道,邊看著馬烈絲主母尋求确認,“將近四百年以前。”
  “是的,”馬烈絲同意道。“札克納梵本來接受這樣的安排,但是我的母親,瓦沙主母的意外去世中斷了這個計划。”
  “您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成為主母的,”瑪雅說。
  “是的,”馬烈絲回答道,“而且當時我還不到一百歲,連蜘蛛教院的訓練都還沒完成。在杜堊登家族的歷史中,那可不是段輕松的過去。”
  “但我們還是存活了下來,”布里莎說。“在瓦沙主母死后,我和諸梵才成為家族中的貴族。”
  “所以你們根本沒有對札克納梵進行這試煉,”瑪雅推斷道。
  “有太多其它的任務讓我們無法分身,”馬烈絲回答道。
  “不過,我們會對崔斯特做這個試驗,”瑪雅說。
  “塔肯杜伊斯家族所受到的懲罰讓我相信這個舉動是必要的,”
  馬烈絲說。
  “是的,”布里莎同意道。“你有注意崔斯特在處刑過程中的表情嗎?”
  “有的,”瑪雅說。“他非常反感。”
  “這樣可不适合擔任黑暗精靈的戰士,”馬烈絲說,“所以,這個責任就落在我們的頭上了。崔斯待短時間之內就將要進入學院;我們必須先讓他的手沾上黑暗精靈的血液,并且奪去他天真無邪的態度。”
  “對于一個男孩來說,這樣不會太麻煩了嗎,”布里莎咕噥道。
  “如果崔斯特不能夠習慣我們的行事作風,為什么我們不把他獻給羅絲女神就好了?”
  “我已經不會再生育了!”馬烈絲低吼著回答。“如果我們要在城中出人頭地,家族的每個成員都很重要!”馬烈絲私底下希望崔斯特能夠轉為邪惡有另外一個好處。她痛恨札克納梵,但同時也需要他。
  如果能夠成功地讓崔斯特變成邪惡的黑暗精靈戰士,一個真正冷血的戰士,這一定會讓利克納梵大受影響。
  “那么,就照辦吧,”馬烈絲宣布道。她拍拍手,一個大箱子走了進來,底下是八只不停移動的蜘蛛腳。跟在后面的是一名緊張的地精奴隸。
  “來吧,巴秋,”馬烈絲用溫柔的口吻說。奴隸急著想要討好主子,飛快地跑到馬烈絲的王座前,完全靜止不動,等待著主母完成一個复雜而漫長的法術。
  布里莎和瑪雅敬畏地看著母親超凡的技巧;眼睜睜的看著那地精的身形腫大、扭曲,肌膚開始變暗。几分鐘之后,那奴隸就變成了男性黑暗精靈的外形。巴秋高興地看著自己的外形、渾然不知這外形的轉變只是死亡的前奏。
  “你現在是名黑暗精靈戰士,”瑪雅對他說。“也是我的斗土。你只需要殺死一名弱小的戰士,就可以成為杜堊登家族中自由的平民戰土!”
  在為邪惡的黑暗精靈擔任了十年仆人之后,地精信以為真,高興得不得了。
  馬烈絲站了起來,走出謁見室。“來吧,”她命令道,另外兩名女儿、地精和那活動的箱子跟在后面。
  她們來到了在練功房中的崔斯特面前,后者正在打磨銳利的彎刀。“看到這些人走進來,崔斯特立刻肅穆地站了起來。
  “你好啊,儿子,”馬烈絲用崔斯特曾經听過最母性的聲音說。
  “我們今天有個測試,一個簡單的任務可以決定你是否能夠進入格斗武塔。”
  瑪雅走到弟弟身后。“除了你之外,我是最年輕的,”她宣布道。
  “因此,我有挑戰的權力,現在我就要行使它!”
  崔斯特迷惑地站著。他以前從來沒听過這件事情。瑪雅把箱子叫到身邊,尊敬地打開蓋子。
  “這是你的武器和你的魔斗篷,‘他解釋道。”現在是你穿上杜堊登家族的貴族完整裝備的時候了。“他從箱子中抽出一對高筒黑靴,將它們交給了崔斯特。
  崔斯特迫不及待地將腳上普通的靴子脫下,穿上新的靴子。它們柔軟得難以置信,并且立刻經過魔法的改變,變得合腳無比。崔斯特明白里面所附的魔法,這將可以讓他寂靜無聲地移動。在他還沒來得及欣賞完這禮物之前,瑪雅就拿出了另一個更為惊人的禮物。
  當他拿起那套銀色的鎖子甲時,魔斗篷一個不留神掉到地面。
  在整個被遺忘的國度中,沒有比黑暗精靈打造的鎖子甲更有彈性、做工更好的盔甲了。它只不過和厚襯衫一樣重,卻可以和絲綢一樣的彎曲自如,同時阻擋各類兵器的效能更可以和矮人打造的銷甲并駕齊驅。
  “你是使雙刀的,”瑪雅說,“所以你不需要盾牌。但你應該將彎刀保管在這刀鞘中,這樣才更符合你貴族的身份。”她遞給崔斯特一條黑色的皮帶,扣環是一個巨大的翡翠,上面的兩個刀鞘裝飾著价值連城的寶石。
  “准備好,”馬烈絲對崔斯特說。“你必須要靠實力來贏得這兩樣禮物。”在崔斯特開始著裝的時候,馬烈絲走到那變形的地精身邊,后者緊張地站著,意識到這場戰斗將不會那么簡單。
  “當你殺掉他之后,這些東西全都是你的了,”馬烈絲承諾道。地精回以十倍的笑容;他根本不明白自己在崔斯特的面前根本不堪一擊。
  當崔斯特再度開始被起魔斗篷的時候,瑪雅介紹那名假扮的黑暗精靈士兵。“這是巴秋,”她說,“是我的斗士。你必須要擊敗他才能夠贏得這些禮物……以及你在家族中的地位。”
  崔斯特毫不怀疑自己的能力,也認為這次的比試將會輕而易舉,因此隨口就答應了她。“那么就開始把,”他從華麗的劍鞘中拔出彎刀。
  馬烈絲對巴秋安慰地點點頭,地精拿起瑪雅提供給他的劍和盾牌,朝著崔斯特走去。
  崔斯特一開始行動緩慢,試著在采取任何攻勢之前先評估一下對手的實力。不過,几分鐘之內,崔斯特就意識到巴秋對于劍和盾是多么笨拙。崔斯特不知道這生物真正的身份,實在很難相信黑暗精靈使用起武器來會這么笨拙。他怀疑巴秋是否想要扮豬吃老虎,因此繼續小心翼翼地試探。
  在忍受了巴秋又一段時間狂亂、漫無章法的輝舞著武器后。崔斯特忍不住要采取主動。他刻意用一柄彎刀敲擊巴秋的盾牌。地精變成的黑暗精靈限貽刺出一劍,崔斯特輕而易舉的把對方的武器猛擊脫手。手腕微微一扭,刀尖就直指巴秋露出破綻的胸口。
  “太簡單了,”崔斯特壓低聲音說。
  但,真正的試煉才要開始。
  布里莎把握時机,精准地對地精施展心智麻木的法術,讓他凍結在目前這种無助的姿勢中。巴秋明知自己的命運,准備彎身閃躲,但法術卻讓他無法動彈。
  “結束他的狗命,”馬烈絲對崔斯特說。崔斯特看著雙刀,然后再看看馬烈絲,無法相信耳中所听到的話語。
  “你必須殺死瑪雅的斗士,”布里莎吼叫道。
  “我沒辦法——”崔斯特准備說。
  “給我殺!”馬烈絲怒吼道,這次的話語中帶著命令的魔咒。
  “刺下去!”布里莎也一樣命令道。
  崔斯特感覺到她們的話語牽引著他的手付諸行動。他對謀殺一名無助的敵人感到徹底的反感,因此集中了所有的意志力來抗拒這命令。雖然崔斯特勉強抵抗了几秒鐘,但他發現自己同樣無法把武器移開。
  “殺!”馬烈絲尖叫道。
  “除掉他!”布里莎大喊著。
  這樣的僵局又持續了讓人難以忍受的几秒鐘。汗珠開始聚集在崔斯特的額頭。然后精靈少年的意志崩潰了。他的彎刀飛快地刺進巴秋的肋骨間,正中這倒霉家伙的心髒。市里莎同時解除了法術,讓崔斯特目睹那名假精靈的痛苦面孔,聆听他死前喉管進出的刺耳咯咯聲。
  崔斯特瞪著沾血的武器,沒有辦法呼吸。
  現在是瑪雅——場的時候了。她的針頭睡猛然破在崔斯特的肩膀上,把他敲倒在地面上。
  “你殺了我的斗士!”她低吼著。“現在你必須要面對我!”
  崔斯特立刻站起身,遠离那狂怒的女性。他沒有絲毫應戰的意愿,但是在他來得及丟下武器之前,馬烈絲讀出了他的心意,警告道,“如果你不反擊,瑪雅會殺了你!”
  “不應該這樣的,”崔斯特抗議道,但是他的話聲被精金武器的震耳撞擊聲給掩蓋了,瑪雅的針頭錘正一錘比一錘沉重地揮來。
  不管他喜不喜歡,現在他都別無選擇了。瑪雅是個技巧高超的戰士,因為所有的女性部花了非常多的時間學習如何作戰,如何使用兵器,而且她還比崔斯特要強壯。但崔斯特是札克的儿子,也是他的首席門生;他常認為自己已經無路可退的時候,他把所有的招式和技巧合發揮到极致來迎擊瑪雅的針頭錘和盾牌。
  彎刀讓瑪雅和布里莎都惊訝不已的优雅姿態不停地舞動著。馬烈絲對此毫不注意,因為她又開始准備施展另一次強力的魔法。馬烈絲從不怀疑崔斯特可以擊敗姐姐,而這個預料也早就在她的計划安排之中。
  崔斯特一直希望母親能恢复絲絲的理性,阻止這种毫無意義的拼斗,因此只采取保守的防御。他想要通得馬雅失誤,讓她跌倒,以對方無力反擊的狀態來結束這場戰斗。
  最后,瑪雅真的失誤了。她舉起阻擋彎刀的攻勢,但巨大的擊力讓她把持不住,手臂往外揮去。崔斯特的另外一柄刀鑽了過去,在瑪雅的胸口一點,逼得她后退。
  馬烈絲的法術阻止了那柄彎刀。
  沾血的彎刀瞬間獲得了生命,崔斯特發現自己握著一條活生生的毒蛇,毒牙暴張地朝著地扑來!
  魔法的毒蛇對著崔斯特的雙眼吐出毒液,弄瞎了他,然后布里莎的長鞭也隨著扑上來。六枚蛇頭全部噬向崔斯特的背部,巨大的能量穿透嶄新的盔甲,讓他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疼痛。他蟋曲著身子倒在地上,無助地望著布里莎的鞭子一遍又一遍地揮舞著。
  “永遠不可以攻擊女黑暗精靈!!”她凄厲地尖叫,把崔斯特打得不省人事。
  一個小時之后,崔斯特張開了雙眼。他躺在床上,馬烈絲主母低頭看著他。這位高階祭司醫好了他的傷口,但刺痛依舊不肯消失,生動地提醒他剛剛的課程。但這一切都比不上崔斯特的彎刀上依舊沾染著的血液。
  “我們會替你換套新的盔甲,”馬烈絲對她說。“你現在是名黑暗精靈的戰士了。你用實力換來的。”她轉過身离開房間,讓崔斯特陷入痛苦和現實世界的深淵中。
  “不要送他去,”札克鼓起勇气爭論道。他瞪著坐在王座上,穿著黑天鵝絨露出詭詐笑容的馬烈絲主母。布里莎和瑪雅服從地站在她身邊。
  “他是名戰士,”馬烈絲回答道,她的情緒依舊在控制之下。“他必須要進入學院,這是我們的傳統。”
  札克無助地環顧四周。他痛恨這個地方,這個蜘蛛神后的雕像從四面八方瞪著他的黑暗祭壇,這個馬烈絲坐在象征權力的王座之上俯瞰著她的邪惡神堂。
  札克把這些影像赶出腦海,重拾勇气,提醒自己這次有值得爭取的目標。
  “不要派他去!”他低吼道。“這會毀了他!”
  馬烈絲主母的雙手緊緊握住王座的石制把手。
  “崔斯特已經比學院中半數的人要強了,”札克在主母的怒气爆發之前赶著說。“只要再給我兩年,我就可以讓他成為全魔索布萊城最強的劍土!”
  馬烈絲躺回了椅子中。從她所見到儿子的進步,她并無法否認札克的所說的可能性。“他還是得去,”她冷靜地說。“黑暗精靈戰土需要的不只是高超的劍技。崔斯特還有許多他必須要學的課程。”
  “學習背叛和出賣?”札克不屑地說,他的怒火讓他不想理會嚴重的后果。崔斯特已經將她和那些邪惡的女儿那天的所作所為告訴了他,而札克明白他們的用意。她們的“教訓”几乎斷送了這個孩子;也許,更永遠埋葬了他視若珍寶的理想。在純真的地基被打碎之后,崔斯特將更難以固守他的道德和信念。
  “注意你說的話,札克納梵,”馬烈絲主母警告道。
  “我靠著炙烈的情感來作戰!”武技長爆發道。“就是這樣我才會百戰百胜。你的儿子也是一樣,情感是他戰斗的動力。不要讓學院扭曲的作事方式奪去了他的力量!”
  “离開,”馬烈絲對女儿們說。瑪雅鞠躬之后飛快地离開。布里莎的動作刻意放慢,暫停下來,怀疑地瞪了扎克一眼。
  札克并沒有回應她的目光,但他還是讓一個有關于布里莎的邪惡笑容和自己腰間配劍的幻想在腦中躍動了片刻。
  “札克納梵,”馬烈絲說,身体再度往前傾。“因為你高超的戰技,我容忍你那褻瀆的信仰這么多年了。你把我的士兵都教得很好,你對于殘殺黑暗精靈的熱愛,特別是蜘蛛神后的牧師,在杜堊登家族攀升的過程中也幫了很大的忙。我現在沒有、而且也不曾對你有任何忘思負義的行動。”
  “但是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崔斯特是我的儿子,不是他父親的!
  他必須要進入學院學習如何成為杜堊登家族的王子。如果你干扰了我的計划,札克納梵,我將不會再忽視你的舉動!我將會把你的心獻給羅絲女神。“
  扎克腳跟猛力一頓地,淺淺地低頭,隨即飛快轉過身,試著想要在這絕望的處境中找到解決之道。
  當他走過走廊時,他的腦中再度浮現了迪佛家族孩童瀕死的慘叫聲,這些孩童根本沒有机會見識到黑暗精靈學院的邪惡。也許他們死了還比較好。
作者: waiting    時間: 2005-5-31 09:43 AM

待續...
作者: waiting    時間: 2005-5-31 09:49 PM     標題: 第十一章 陰郁的偏好

札克把一柄劍拔出劍鞘,欣賞著它精細的作工。這柄劍和大多數黑暗精靈的武器一樣,都是由灰矮人所鑄造,然后再販賣到魔索布萊城。灰矮人的工藝技巧可說是极為完美,但讓它變得如此特別的還是黑暗精靈獲取它之后再加工的過程。不管是在地表還是幽暗地域,沒有任何的种族可以超越黑暗精靈在魔法改造武器上的功力。
  結合了幽暗地域特殊的陰邪气息和這無光的世界中獨一無二的魔力,再加上羅絲女神牧師邪惡的祝福;這世界上再也沒有殺气可以凌駕這些刀刃的武器。
  其它的种族,大多是矮人和地表的精靈,也對自己打造的武器十分自豪。銳利的刀劍和沉重的巨錘通常挂在壁爐上展示,附近總會有名吟游詩人述說著這些武器的傳奇;他們總是這樣開始的:“很久很久以前…”
  黑暗精靈的武器完全不同,它們從來不是供人欣賞的藝術品。
  它們被禁煙在眼前的需求,永遠不是怀舊的紀念品。只要刀刃依舊鋒利,它們的目的就只有一個:殺戮。
  札克把刀刃放置于眼前。在他的手中,這柄劍超越了戰斗這單純的目的。這是他怒火的延伸,是他無法忍受自己存在的一种抗議。
  也許,這也是他另一個無法解難題的答案。
  他走到練功房,看著崔斯特正對著練功用的假人施展一連串花俏的招數。札克暫停腳步,看著少年練習,思索著崔斯特不知是否還能再把武器的揮舞當作一种游戲。那對彎刀在崔斯特的手中簡直是對登峰造极的樂器!它們以無比精确的軌跡移動著,仿佛可以預測彼此的動作,進而构成一個完美的圖案。
  年輕的黑暗精靈很快的就將成為無人能敵的戰士,一名超越和克納梵的天才。
  “你能夠存活嗎?”札克低聲道。“你有黑暗精靈戰士的那顆心嗎?”札克希望答案是讓人欣慰的“不”但是,不管怎么樣,崔斯特的末日都已經注定無法躲避。
  崔斯特看見他的到來,立刻做好了准備。“在我進入學院之前最后打一架?”他笑道。
  札克暫停片刻,觀察著崔斯特的笑容。作戲嗎?還是這年輕的黑暗精靈真的原諒了自己對瑪雅“斗士”的所作所為?這都不重要了,札克提醒自己。即使崔斯特從母親的折磨中恢复了,但學院必定會摧毀他。武技長什么都沒說,他只是施展出一連串讓人沒有喘息空間的劍招,逼得崔斯特只能防御。崔斯特欣然接受,渾然不知這場和老師之間最后的比斗和平常截然不同。
  “我會記住你所有教過我的東西,”崔斯特躲過一劍,邊以更猛烈的刀招回敬。“我會把我的名字刻在格斗武塔的大堂中,我會讓你驕傲的。”
  札克臉上的不悅讓崔斯特吃了一惊,而武技長的下一波攻擊竟然直朝著他心口;這更讓他感到無比的困惑。崔斯特向旁跳開,別無選擇的擋開這次的攻擊,險險問過被刺穿的命運。
  “你對自己真的這么有信心嗎?”札克頑固地追逐著崔斯特,低吼道。
  兩人的武器互擊,發出巨響,崔斯特壓住對方的雙劍,大聲宣道:“我是名戰士,”他說。“一名黑暗精靈的戰士!”
  “你不過是個跳舞的家伙!”札克怨毒地說。他的雙劍用開山裂石的巨力不停地撞擊著崔斯特防御的雙刀,讓少年的手臂仿佛著了火般疼痛。
  “是個模仿者!”札克大喊道。“你只不過冒充一個你根本不明白的頭銜!”
  崔斯特開始采取攻勢。他淡紫色的雙眸中燃起了熊熊怒火,一股新的力量開始引導他彎刀自信滿滿的每一次揮斬。
  札克也不是省油的燈。他格擋住每一次的攻擊,繼續他的說教。
  “你知道謀殺的感覺嗎?”他輕蔑地吐出每一個字。“難道你已經原諒了自己的所作所為嗎?”
  崔斯特唯一的回答的是緊鎖的雙眉,和另一波更猛烈的攻擊。
  “啊,把劍利進高等祭司的屁股讓人多么興奮,”札克挑釁道。
  “看著代表体溫的光芒漸漸离開她的身体,目睹她無聲地對你咒罵!
  還是你曾經听過孩童臨死前的慘叫?“
  崔斯特放松了攻擊,但札克沒有這么簡單就放過他。武技長立刻重采攻勢,每一次的攻擊都瞄准要害。
  “這些慘叫聲會多么的刺耳,”札克繼續道。“它們會在你的腦海中菲繞數百年;你一輩子都逃不開這些聲音對你的控訴。”
  札克把攻勢暫停,好讓崔斯特仔細思量他的每一個字。“你從來沒有听過,對吧,舞者?”武技長雙手張開,邀請對方。“那么就來吧,挑選你的第二名受害者吧,”他拍著肚子說。“對著腹部來上一刀,這里是最痛苦的,這樣我的慘叫才能夠在你的腦中不停回響。證明給我看看你真的是你口中所謂的戰士。”
  崔斯特的的刀尖緩緩地触及地面。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你遲疑了,”札克嘲笑他。“這是你揚名立万的机會。只要給我一刀,你的大名就會傳遍學院。其它的學生,甚至老師會在你走過他面前的時候默念你的名字,‘崔斯特。杜堊登’,他們會傳誦道。‘這個殺死魔索布萊城最強武技長的男孩!’難道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你混蛋,”崔斯特回罵道,但是他依舊不准備要動手。
  “黑暗精靈的戰士?”札克嘲笑道。“不要急著套上你根本不了解的頭銜!”
  崔斯特這時動手了,這是他之前從未經歷過的暴怒。他的目的不是為了殺人,而是要擊敗他的老師;他想要用讓人無法嘲笑的惊人技巧奪取和克臉上輕蔑的笑容。
  崔斯特天資聰慧。他的每個招式之后都跟隨著三個其它的把式,讓札克上下防御,里外疲于奔命。札克發現自己不斷地后退,光是防御徒弟一波又一波的攻擊就讓他無法分身,更別說采取攻勢了。
  他讓崔斯特一直保持這樣的优勢許多分鐘;因為他害怕自己早已准備最偏好的結局。
  接著,札克發現自己不再能夠忍受這种拖延。他懶做地刺出一劍,崔斯特立刻机各地把劍從他的手中打脫。
  正當年輕的黑暗精靈滿心期待地沖向前,札克將空出的手伸進腰包,握住一個附上魔法的小陶瓷球,這是常常在戰斗中助他一臂之力的小道具。
  “這次可不一樣,札克納梵!”崔斯特大喊,邊算計著每一次攻擊,想起札克每次都會把故意安排的破綻瞬間逆轉成明顯的优勢。
  札克握著陶瓷球,無法狠心執行他安排的計划。
  崔斯特以攻擊的格式慢慢向地逼近,隨即又發出另一波的攻擊,衡量著打掉對方一樣武器所帶來的优勢。崔斯特最后終于擁有了足夠的信心,以低姿態全力將刀尖往前猛刺。
  雖然札克當時心不在焉,但他依舊可以用剩下的武器撞開這次的攻擊。崔斯特的另外一柄彎刀敲中老師的劍身,將它的劍尖釘在地面。崔斯特的另外一柄彎刀抓住這個空隙,閃電般的繞過了對方的防御,停在札克的咽喉之前。
  “我抓到你了!”年輕的黑暗精靈大喊著。
  札克的回答是一陣超乎崔斯特想像的強光。
  札克預先閉上了眼睛!但吃惊的崔斯特無法接受這樣突然的轉變。他的頭痛的仿佛快要裂開來,在盲目中,他拼命地往后仰,試圖躲開這可怕的光芒,躲開眼前的武技長。
  札克緊閉著眼,因為他已經不需要視線了。現在,他讓他的耳朵導引著他,而跟鼯惊慌的崔斯特是個非常容易偵測到的目標。一眨眼之間,札克就將腰間的鞭子解下,一鞭纏住和克的腳踝,讓他跌倒在地上。
  武技長節奏固定地步步進逼,每一步都感到遺憾,但卻知道自己的選擇是正确的。
  崔斯特意識到獵人緊緊地跟在自己后面,但是他無法明白對方的動机。那道強光炫得他頭暈目眩,坦和克繼續戰斗的動作更讓他惊訝莫名。崔斯特在确認自己無法逃出這陷餅之后,開始想辦法彌補自己無法視物的弱點。他必須要感覺到戰斗气勢的流動,听見敵人的動作,預料到對方的每一個招式。
  他將彎刀舉起,正巧擋住了本來會砍碎他腦袋的致命一擊。
  札克沒預料到這樣的格擋。他退了一步,從另一個方向攻擊,又再度被擋住了。
  武技長現在的好奇心已經壓過了殺气;接下來他有如行云流水的格式連許多明眼人都無法阻擋。
  崔斯特盲目地在生死邊緣掙扎,彎刀擋住了每一次的攻擊。
  “卑鄙!”崔斯特大喊道,強光爆炸的后遺症依舊讓他頭痛欲裂。
  他又擋住了另一次的攻擊,試著要重新站起來,意識到自己從這樣不利的角度實在無法擋住武技長的每一次攻擊。
  另外一支彎刀被打得脫了手。
  “卑鄙,”崔斯特低吼道。“你這么討厭失敗嗎?”
  “難道你還不明白嗎?”札克回喊道。“失敗就代表著死亡!你可以贏得一千場的戰斗,但你只能輸一次!”他手中的劍瞄准了崔斯特的咽喉。這將會是干淨利落的一擊。在學院的教官們奪去他的純兗一之前,他知道自己應該慈悲地了斷他。
  札克把劍一扔,赤手空拳地抓住崔斯特的領子,一把將他拎了起來。
  他們面對面站著,雙方都因為耀眼的光芒而無法看清楚對方的身影,雙方也都無法打破這緊繃的沉默。在段漫長、讓人屏息的時間之后,強光的咒文消退了,房間變得比較沒有那么刺眼。此時,兩名黑暗精靈才真正的用他們大賦的夜視能力清楚地看著彼此。
  “這是羅絲女神的牧師常玩的把戲,”札克解釋道。“他們一向都會准備好一個像這樣的強光法術。”他硬擠出微笑,想要安撫崔斯特的怒气。“不過,我常常出這樣的光芒來對付牧師,甚至連主母也不例外。”
  “卑鄙,”崔斯特第一次吐出這兩個不。
  “這就是我們的作風,”札克回答道。“你會學到的。”
  “那是你們的作風,”崔斯特大喊道。“當你殺死蜘蛛神后的牧師時,你臉上挂著微笑。你這么享受殺人的感覺嗎?殺死黑暗精靈?”
  札克無法回答這樣的指控。崔斯特的話語因為毫不虛假而讓他感覺受到重重一擊,不只是這樣,札克也開始覺得自己樂于斬殺羅絲的牧師不過是种懦弱逃避現狀的行為。
  “你本來會殺了我的,”崔斯特直率地說。
  “但是我沒有,”札克不屑地說。“現在你可以活著進入學院,只不過下場將會是背后插著一柄匕首,因為你拒絕面對這個世界真實的一面,更因為你拒絕承認你的同胞們行事邪惡。”
  “再不然你也會成為他們的一份子,”札克皺眉道。“無論如何,我所認識的崔斯特。枉堊登都將不复存在。”
  崔斯特的面孔扭曲,他甚至沒辦法找到适當的話語來反駁札克對他指出的可能性。他感覺到臉上的血液一瞬間都往下流,心中卻充滿了怒气。他轉身离開,視線遲遲不愿意离開札克的面孔。
  “那么,你就走吧,崔斯特。杜堊登!”札克在他身后大喊道。“沐浴在你的好本事所帶來的榮光之中吧。不過,請記得,你的高超技能所必須付出的代价。一切都必須付出代价的!”
  札克回到他單人房間安全的圍繞之中。武技長將門猛力在身后關上,巨大的反震力和仿佛划下一切休止符的巨響讓利克轉過身,面對空無一物的石壁。
  “就走吧,崔斯特。杜堊登,”他壓低聲音哀痛地說。“進入學院,看看你究竟是什么樣的人吧。”
  狄宁第二天早上一早就過來接弟弟入學。崔斯特緩步离開練功房,每几步就回頭看看,希望能見到札克出來道別或是攻擊他。
  他打從心底知道札克不會出現。
  崔斯特一直把對方當作朋友,一直相信他和札克納梵之間的感情早已超過了平凡的課程和劍術的比斗。年輕的黑暗精靈腦中有許多不停盤旋的問題找不到答案,而過去五年間他唯一的導師也已經沒有答案可以告訴他了。
  “納邦德爾時往的溫度開始上升了,”當他們踏上陽台的時候,狄宁觀察道。“這可是你到學院的第一天,我們絕對不能遲到。”
  崔斯特看著构成魔索布萊城的七彩幻影和各种各樣的建筑。
  “這是什么地方?”他低聲說,這才發現除了家門之內,自己對這整座城的了解可說是少之又少。當他呆立在那邊的時候,札克的話語、札克的怒气從四面八方向他涌來,提醒他自己的無知和未來黑暗的前程。
  “這就是我們的世界,”雖然崔斯特的問題不過是自言自語,但狄宁還是回答道。“不要擔心,次子,”他笑著走到欄杆上。“你將可以從學院中了解魔索布萊城。你將會知道自己的來歷和我們同胞的歷史。”
  這個宣稱讓崔斯特感到十分不安。當他記起和最信任的同胞最后一次會面的情況時,也許他將會學到的就是他最害怕知道的事情。
  他無奈地聳聳肩,跟著狄宁踏出陽台,緩緩地降到地面:這也是他踏上黑暗前程的第一步。
  另外錢對眼睛也專注地看著狄宁和崔斯特离開杜堊登家族。
  艾頓。迪佛靜靜地靠著一個巨大的毒蕈,和過去七天中一樣保持著相同的姿勢,動也不動地瞪著杜堊登家的建筑。
  德蒙。納夏斯巴農,魔索布萊成的第九家族。也就是殺死他的主母、他的姐妹和兄弟,以及毀掉一切曾經是迪佛家族事物的凶手……
  曾經燦爛輝煌的迪佛家族現在只剩下艾頓。
  艾頓回想著迪佛家族的輝煌日子!當吉娜菲主母集合家族的所有成員,討論未來計划的時刻。當家族滅亡的時候,艾頓還只是學校的學生,但在經歷過這么多的起伏之后,他對于這些過往有了新的認知。二十年的時光讓他學到了很多經驗。
  吉娜菲當時在執政家族中算是最年輕的主母,而她的潛力仿佛無限一般。然后她協助了一組林儒巡邏隊,利用羅絲女神賜給她的力量阻撓那些在魔索布萊城外洞穴埋伏的黑暗精靈,這一切都只是因為吉娜菲想要殺死攻擊小隊中的一個成員——他是城中第三家族的男巫師,也就是迪佛家族的下一個目標。
  蜘蛛神后對吉娜菲所選擇的方式不感認同;地底侏儒是黑暗精靈在整個幽暗地域中最仇視的宿敵。而吉娜菲就這樣失去了羅絲的寵愛,迪佛家族的末日也隨之降臨。
  艾頓花了二十年的時間打听他的敵人,試著發現到底是那個黑暗精靈家族把握他母親犯錯的机會,鏟除了他所有的手足。二十年漫長的時間,而他的養母,席娜菲。赫奈特將這段掙扎如同開始一樣突然的結束了。
  現在,艾頓倚著毒蕈,看著下手的家族,他只知道件事情;二十年的時間根本無法讓他的怒火削減一絲一毫。
作者: waiting    時間: 2005-5-31 09:50 PM     標題: 第十二章 所謂的敵人,“他們”

崔斯特穿著貴族的服飾,在狄宁的建議下于靴子內塞了柄匕首,昂首闊步地走上通往提爾。布里契,黑暗精靈學院的石階。崔斯特走到頂端,來到巨大的石柱之間,坦然面對兩名守衛,也是格斗武塔應屆畢業生灼灼的目光。
  二、三十名其它的年輕黑暗精靈在學院的四周聚集,但崔斯特根本沒有心思注意他們。三個建筑物占領了他的視線和全部的思緒。他左邊矗立著術士學校,也就是教導魔法的學校所坐落的尖細鐘乳石。崔斯特開始的六個月和第十年,也是最后的一年都會在這邊進修。
  在他的眼前,處在其他建筑后方的是蜘蛛教院,羅絲女神的傳道所,是一座由岩石雕刻成的巨大蜘蛛。在黑暗精靈的价值觀中,這是學院中最重要的建筑,通常保留給女性。只有在最后六個月的研習中,男性學生才有可能會進駐這座城堡。
  雖然術士學校和蜘蛛教院是最优雅的建筑,但對于目前的崔斯特來說,最重要的建筑還是那座占滿他右邊視線的巨大金字塔。這座金字塔就是格斗武塔,戰士的學校。也就是崔斯特未來九年的家。
  他現在才意識到這些一同站在廣場上的黑暗精靈都是他未來的同學,也都是正要開始接受正式訓練的戰士。對于戰士學校,這有二十五人的班級大得十分不尋常。
  更不尋常的是,這些新生中有許多的貴族。崔斯特思索著,不知道自己的武功和這些人比起來怎么樣?札克納梵和他之間的練習對打,以及這些人和他們自己家族武技長之間的對打不知道又是什么樣的光景?
  這些想法讓崔斯特忍不住又開始回想和導師最后一次的相遇。
  他很快地將那場令人不快的決斗記憶赶出腦海,特別是札克逼他思考的那些問題。此時、此地都不适合有任何的怀疑。格斗武塔,他年輕生活中最大、最嚴酷的挑戰霸占了他的整個視線。
  “你好,”他身后的一個聲音說。崔斯特轉身面對一名和他一樣的新生,對方在腰間插著一柄匕首和長劍,畏畏縮縮的;而且,他看起來比崔斯特還要緊張,這可讓同樣忐忑不安的崔斯特放心不少。
  “我是凱納芬家族的凱諾司,第十五家族,”那名新生說。
  “我是德蒙。納更斯巴農家的崔斯特。杜至登,杜堊登家族,魔索布萊城的第九家族,”崔斯特照著馬烈絲主母的指示下意識地回答。
  “是個貴族啊,”凱諾司說道,他明白崔斯特擁有和所屬家族一樣的姓氏代表什么意義。凱諾司立刻深深一鞠躬。“您的大駕光臨讓我深感榮幸。”
  崔斯特已經開始喜歡上這個地方。想起自己平常所受到的待遇,他實在不覺得自己是個貴族。不過,因為凱諾司的舉動所激起的自傲感在不久之后,在大師們踏出大門時都煙消云散了。
  崔斯特看見哥哥秋宁就在隊伍中,狄宁事先警告過他,必須假裝不認識他,也不准期待有任何特殊的待遇;崔斯特乖乖地照做了。當皮鞭撕裂空气的聲音響起,大師們開始警告他們拖延的后果時,崔斯特和所有的新生一樣蜂擁入格斗武塔中。接著他們就被赶進寬大的走廊中,擠進一間橢圓形的房間內。
  “要坐要站隨你們高興!”其中一名教官吼道。他從眼角注意到有兩名學生正在角落竊竊私語,立刻抽出鞭子,啪的一聲,把其中一名冒犯者登時打飛。
  崔斯特難以相信從那時開始房間安靜下來的速度。
  “我是哈契聶特,”教官用雄渾的聲音說,“我是歷史的傳道者。
  在納邦德爾時住五十個循環之內,這里就是你們的教室。“他看著每個人身上裝飾用的腰帶。”你們不准攜帶任何的武器進這個地方!“
  哈契聶特開始繞著教室踱步,确定每雙眼睛都專注地看著他的舉動。“你們是黑暗精靈,”他突然說。“你們知道這代表的意義嗎?
  你們知道你們從何而來,知道自己种族的歷史嗎?魔索布萊城并不是我們自古以來的家園,幽暗地域的任何洞穴也都不是。曾有一度,我們居住在地表的世界中。“他猛然轉過身,直勾勾地瞪著崔斯特。
  “你了解地表嗎?”哈契聶特教官怒吼道。
  崔斯特下意識地縮了縮,搖搖頭。
  “是個恐怖的地方,”哈契聶特繼續道,轉身面對全部的听眾。
  “每一天,隨著納邦德爾時往上的光芒升起的時候,一個巨大的火球就會躍入空中,放射出比羅絲女神祭司用來懲罰罪人的炫光術更耀眼的奪目光芒!”他的雙手外伸,雙眼直視天空,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猙獰表情。
  學生惊訝的呼聲此起彼落。
  “即使在晚間,當火球落到地平面底下之后,”哈契聶特繼續道,仿佛在敘述一個恐怖的故事,“沒有人能夠逃脫地面上難以描述的恐懼。無數的小亮點,有時還有一顆較小的銀色火球,將會打碎祥和的黑暗天空,讓人無法忘記第二天將會降臨的懲罰。”
  “我們的同胞曾經一度在地面上生活,”他重复道,語調現在帶著哀痛,“那是在遙遠的過去,甚至比各家族的血脈都還要久遠。在那洪荒的年代,我們和那些膚色死白的精靈,也就是那些該死的妖精生活在一起,”
  “這不可能是真的!”旁邊有一名學生大喊道。
  哈契聶特認真地看著他,思索著到底應該懲罰這個魯莽插嘴的學生還是要讓听眾有參与的机會。“這是真的!”他回答道,終于決定還是后者的獲益較多。“我們把那些妖精當作朋友;我們稱呼它們為同胞!在我們天真的腦海中,我們根本不知道,它們骨子里包藏著純粹的虛偽和邪惡。我們更不知道,它們會突然出賣我們,驅赶我們,甚至屠殺我們的老幼和婦孺!”
  “那些邪惡的妖精毫不留情地在地表的世界中追殺我們。我們一直祈求和平,但染血的刀劍和致命的弓夫是我們得到唯一的答案!”
  他暫停片刻,表情扭曲地展露出一個漸漸擴散,猙獰的笑容。
  “但是接著我們找到了偉大的女神!”
  “贊美羅絲!”眾人同聲喊道。哈契聶特寬容的原諒了這樣的打扰,因為他知道每一聲的贊美都會讓听眾更深陷入他欺瞞的网絡中。
  “的确,”教官回答道。“每個人都應該贊美蜘蛛神后。是她把我們這個被遺棄的种族收容到她的圣境。是她讓我們擊退了殘暴的敵人。
  是她引導著我們的先賢先烈來到幽暗地域的天堂。是她,“他暴吼道,握拳的手伸向空中。”賜給我們意志力和魔力來報复我們的敵人。“
  “我們是黑暗精靈!”哈契聶特大喊著。“你們是黑暗精靈,再也不是被人輕賤的次等民族;相反的,你們是所有欲望的統治者,也是你們選擇居住之地的征服者!”
  “是地表嗎?”有人問道。
  “地表?”哈契聶特輕蔑地笑道。“誰會愿意回到那丑惡的地方?
  讓妖精們擁有那巴牢!讓他們接受開闊天空中烈火的烘烤!我們要的是幽暗地域,在這里,我們可以感覺到他心規律的脈動,這里的石牆會顯示出我們世界的熱度!“
  崔斯特靜靜地坐著,把這個舌燦蓮花的講師不停重复的一字一句都吸收起來。崔斯特和其它的學生一樣,都被這名教官如同傳道般,渲染夸大,滔滔不絕的講詞給完全掌捏住了。哈契聶特在學院中擔任歷史教官已經超過兩百年,他的名气和地位几乎可以說是魔索布萊城中所有男性最高的,甚至還超越了許多的女性。執政家族的主母們十分明白他三寸不爛之舌的真正价值。
  同樣的狀況日复一日的繼續下去,仇恨、歧視、唾棄的言詞永無止盡地灌輸進學生的腦海中,而所針對的對象卻是他們從來沒有看過的敵人。哈契聶特噬咬的目標并不只有地表的精靈。矮人、保儒、人類、半身人以及所有地表的种族;甚至還包括了地面下的种族,像是時常和他們并肩作戰、貿易的灰矮人。這些种族無一例外的被教官批評得体無完膚,一文不值。
  崔斯特慢慢地明白為什么不能攜帶武器進入這個房間。當他們每天下課的時候,他都會發現自己憤怒不已,雙手下意識的想要握住并不存在的彎刀刀桶。從學生之間的斗毆看來,几乎每個人都有一樣的感覺。不過,有樣超乎一切的事實壓抑住他們浮動的情緒,那是教官對于外界恐怖世界的描繪和學生對彼此之間共同血統所產生的認同感。這血統,學生們很快就會相信,讓他們除了彼此之外,還能擁有足夠的敵人。
  在橢圓形的房間中漫長、讓人精疲力盡的課程使得學生沒有時間彼此往來。他們住在通銷中,但在哈契聶特課程之外的工作:包括了服侍學長和老師,打飯菜、清洁環境等等,讓他們連休息的時間都不太夠。在第一周結束的時候,他們已經完全虛脫;而崔斯特意識到這种情況更加深了哈契聶特課程洗腦的效力。
  崔斯特冷靜地接受這樣的安排,因為他覺得這樣的環境比他在擔任王子見習生,服侍母親和姐妹的六年間要好多了。不過,對于崔斯特來說,在格斗武塔的第一周,依然有件事情讓他十分失望。他發現自己很怀念過去練功的時間。
  一天深夜,他坐在被子上,把彎刀舉在閃閃發光的雙眼前,回憶起那些和札克納梵套招練功的時光。
  “我們兩個小時之后就要繼續上課了,”凱諾司在旁邊床上提醒他。“早點休息吧。”
  “我覺得反應有些遲鈍了,”崔斯特靜靜地回答。“我的刀感覺起來變重了,人刀一体的感覺消失了。”
  “不到十天之后就是比武大會了,”凱諾司說。“那個時候你就會找到所有想要的練習机會了!別害怕,不管你在學歷史的這段時間失去了多少,很快就會恢复。接下來的九年,你這對寶刀將和你形影不离!”
  崔斯特把彎刀插進刀鞘,躺回床上。他開始害怕,他生命中的許多事情,包括他在魔索布萊城中的未來,恐怕都只能認命地接受。
  “你們這階段的訓練就要結束了,”哈契聶特在第十五天的早上宣布。另外一位教官,也就是狄宁走進房間內,領著一個借魔法漂浮起來的箱子。里面裝滿了各种各樣貼滿款墊的木棍;這些木棍長度。
  大小各异,几乎黑暗精靈所使用的每一种武器都擁有相近的對應。
  “選擇和你慣用的武器最像的練習棍,”當狄宁繞著房間分發裝備的時候,哈契聶特解釋道。狄宁走到弟弟身邊,崔斯特的眼睛馬上就停留在一對練習根上:兩根形狀微彎的棍子,大約長三尺半。崔斯特將它們拿起來,試著揮舞了一下。它們的重量和感覺与他專用的那兩把兵器几乎無分軒輊。
  “為了德蒙。納夏斯巴農的驕傲,”狄宁壓低聲音說,然后就繼續往前走。
  崔斯特再度揮舞著這對仿造的武器。現在該是測試和克和他之間練習成果的時候了。
  “你們的課程必須有些規則,”當崔斯特終于把注意力從新武器上移開的時候,哈契聶特正好說。“這就是比武大會。記得,冠軍只有一名!”
  哈契聶特和狄宁把學生們赶出了橢圓型的房間,离開了格斗武塔,進入了提爾。布里契后方的兩座巨蜘蛛所守衛的通道中。對于所有的學生來說,這都是他們第一次离開魔索布萊城。
  “規則到底是什么?”崔斯特問在他旁邊的凱話司。
  “如果教官說你出局,你就出局了,”凱諾司回答道。
  “戰斗的規則呢?”崔斯特又再問。
  凱諾司對他投以難以置信的眼光。“獲胜,”他簡單地說,仿佛不需要任何其它的解釋。
  不久之后,他們就來到了一個相當大的洞穴中,也就是比武大會的會場。尖銳的鐘乳石從天花板俯瞰著他們,地面上滿的石筍讓整個地方變成了一個充滿餡餅与躲藏處的迷宮。
  “慎選你的戰術,并且找個你中意的地方,”哈契聶特教官對他們說。“比武大會在數到一百之后開始!”
  二十五名學生爭先恐后地開始行動,有些人暫停腳步,觀察著眼前的地形,其它的人則紛紛散人昏暗的隧道中。
  崔斯特決定先找一條狹窄的隧道,确保自己可以一對一地和敵人作戰;當他正在尋找這樣的地點時,卻突然被人從后面抓住。
  “合作?”凱諾司邀請道。
  崔斯特沒有回應,不太确定對方的武功高低,同時也對這傳統的比武感到迷惑。
  “其它人都開始組隊了,”凱諾司繼續道。“有些家伙三個人一起合作。我們兩個人合作才可能和他們一搏。”
  “教官說只會有一個冠軍,”崔斯特說。
  “如果不是我,你也不錯,”凱諾司眨著眼說。“讓我們先擊敗其它人,然后我們再來決定這件事情。”
  這說法听起來還算合理,而且哈契聶特已經數到了七十五,崔斯特沒有時間仔細考慮。他拍拍凱諾斯的肩膀,領著新的盟友走進隧道中。
  在這整個洞穴中四處都滿了狹窄的角道,甚至連洞穴的正中央都有;這讓裁判官們可以看清楚下方的所有動作。已經有十几名教官爬上了甫道,著急地等待著第一場戰斗的開始,好讓他們衡量這次新生的實力。
  “一百!”哈契聶特居高臨下地大喊。
  “凱諾司開始移動,但崔斯特阻止了他,讓他停在位于兩座石筍之間的狹窄通道間。
  “讓他們來找我們,”崔斯特用手語比著。他彎身做好戰斗的准備。“讓他們彼此消耗体力。耐心是我們的朋友!”
  凱諾司松了一口气,認為自己選擇崔斯特的決定是正确的。
  他們的耐心并沒有受到嚴峻的考驗,因為不久之后,一名高大。
  積极的學生就沖進了他們防御的陣地之中,手中拿著一根長矛形的木棍。他直沖向崔斯特,先用武器的底端橫掃,隨即將長棍一旋,准備干淨利落地一擊斃命。這招不但強而有力,而且施展得無比精准。
  不過,對于崔斯特來說,這只不過是基礎得不能再基礎的老套招式,他几乎不敢相信,受過訓練的學生會用這樣的攻擊方式來對付另外一名學生。崔斯特說服自己這是真正的攻擊,不是虛晃一招,于是順著來勢舉刀格檔。他的以逆時針的方向連績敲中刺來的長矛,讓疾刺的矛尖扑了個空。
  急于搶功的進攻者震惊地發現對方這高明的一招竟然讓自己洞戶大開,連平衡都保持不住。一間之后,對方還來不及穩住身形,崔斯特的反擊就先后戳中了他的胸口。
  柔和的藍光照射在吃惊的學生臉上,他和崔斯特順著光線的路徑看見一名拿著法杖的教官,對方正從甫道——俯瞰著他們。
  “你被打敗了,”教官對那高大的學生說。“馬上倒下來!”
  那學生惱怒地瞪了崔斯特一眼,服從地趴在地上。
  “來吧,”崔斯特對凱諾司說,瞄了教官的光束一眼。“任何存這個區域的其它人都會知道我們在這里了。現在我們必須先找到另一個易守難攻的地方。”
  凱諾司暫停了片刻,看著他同伴优雅一如狩獵的步伐和舉動。
  他在選擇崔斯特這件事上面的确作對了;但是,在和敵人的第一次遭遇之后,他發現,如果自己和這名同伴是最后的兩名對手,那么他將沒有任何的机會獲得冠軍。
  他們兩人飛奔轉過九十度的轉彎,正好撞上兩名對手。凱話司追著一名逃竄的對手,而崔斯特則面對另一名拿著划和匕首形練習棍的敵人。
  當崔斯特發現對手的攻勢和之前那位拿長矛形練習棍的家伙一樣的粗淺時,他的臉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單純的几把和彎刀配合得天衣無縫的攻擊就讓對方破綻百出,劍和匕首都被蕩開。崔斯特又照舊向著對方的中盤刺出雙刀,再度正中對方的胸口。
  預料中的藍光出現了。“你被打敗了,”教官的聲音說,“給我躺下來。”
  那頑固的學生惱羞成怒地對崔斯特猛攻。崔斯特用單刀擋住對方的攻勢,另一柄武器則擊中對方的手腕,挑飛了他的棍子。
  攻擊者捧著他淤青的手腕,但這只是他最小的麻煩。教官的法杖射出一道刺眼的閃電,准确地命中他的胸口,讓他向前直飛出去,猛力撞上石筍。他倒在地上,痛苦地哀嚎著,焦黑的軀体冒出陣陣的輕煙;相對于冰涼的地面,他的身体散發出高溫的亮度。
  “你被擊敗了!”教官再度說。
  崔斯特准備要幫忙那個倒下的黑暗精靈,但教官下令道,“不准!”
  接著凱諾司又回到了崔斯特身邊。“他還活得下去,”凱諾司說,但是當他看見倒下的同學時,忍不住笑出聲。如果教官說你出局了,你就出局了!凱諾司對著崔斯特的白眼說。
  “來吧,”凱諾司繼續道。“現在已經全面開戰了。我們來找些樂子吧!”
  崔斯特覺得以一個到現在都還沒舉起過武器的人來說,他的同伴還真是神气活現。不過,他聳聳肩就跟了上去。
  下一場遭遇戰就沒這么簡單了。他們來到了一條通往复雜地形的走廊上,發現他們面對三個對手。崔斯特和凱諾司發現,他們都是前几家族的貴族。
  崔斯特沖往左手邊都只拿著一柄劍的兩名對手,而凱諾司則奔向右邊對抗第三名對手。崔斯特缺乏和多名敵人對戰的經驗,但札克也曾經教過他面對這种情況的招數。一開始他只進行單純的守勢,讓他們的招式陷入相同的節奏,慢慢地耗盡体力,最后犯下致命的錯誤。
  不過,他們是狡猾的敵人,面對彼此的招式也非常熟悉。他們的分進合擊彼此互補,同時從南轅北轍的兩個角度攻向崔斯特。
  “雙巧手,”札克曾經這樣稱呼過崔斯特,而他也沒有辜負這個稱號。他的彎刀彼此分開出招,卻又配合得天衣無縫,逼退對手的每一次攻勢。
  從附近一個高懸角道上,哈契聶特和狄宁看著眼前的景象。哈契聶特難掩訝异之情,狄宁則覺得十分与有榮譽。
  崔斯特注意到對手的面孔上開始出現受挫的表情,他知道攻擊的机會很快就要到來了。然后他們一個錯身,雙方同時遞出一劍,劍尖彼此相距不到几寸。
  崔斯特旅身閃過,左手的彎刀盲目往上撩出,擋住兩人的攻擊。
  他順勢一旋,再把身体轉回面對兩人,單膝跪地,右手的刀精准無比地挑向對手的身体。他的手腕急抖兩下,先是第一個,然后是第二個家伙都中了招。
  他們同時丟下武器,捧著紅腫的部位,軟倒下來。崔斯特跳了起來,想要跟他們道歉。
  哈契聶特對狄宁嘉許地點點頭,兩名教官將光束照在失敗者的身上。
  “救救我!”凱諾司從阻擋視線的石筍之間呼救道。
  崔斯特一個翻滾,穿越了這些障礙物,又飛快地站了起來,途中反手一刀解決了一個想要偷襲的對手。崔斯特停下腳步看著最新的犧牲者。
  他甚至根本沒意識到對方在那邊,但攻擊卻精難得難以置信!
  哈契聶特吹了下無聲的口哨,把光束照在最新的失敗者臉上。
  “他的身手真不錯!”教官低聲說。
  崔斯特看見凱進司就在不遠處,被對手高超的技巧壓得無法動彈。崔斯特跳進兩人之間,擋開了一次本來會了結束凱諾斯的一擊。
  最新的這個對手拿著雙劍,是崔斯特目前所遭遇最難纏的敵人。
  他的招數混合了各种的變招和樣攻,逼得崔斯特有些慌亂。
  “班瑞家族的伯殷永,”哈契聶特對狄宁低語道。狄宁明白這景象的重要性,希望弟弟已經做好了准備。
  伯殷永和他的家族一樣的出色。他的每一個把式都十分精确,而且經過精密的算計,他和崔斯特兩人的武器漫天翻飛了許久,雙方都找不到對方的任何破綻。大膽的伯殷永接著做出了一個對崔斯特再熟悉不過的攻擊:雙段下刺擊。
  崔斯特完美地執行交叉下壓的格式,也就是利克納梵費盡心力強迫他接受的防御把式。不過,崔斯特一點也不滿意,因此他隨即下意識地飛腿疾增,穿過交叉的雙刀,正中對手的面門。班瑞家族的儿子暈眩地靠在牆上。
  “我就知道這個招式是錯誤的!”崔斯特大喊著,腦中已經開始构想下次和札克納梵對戰時要如何展現這個意外發明的格式。
  “他真厲害,”哈契聶特再度對自豪的同伴說。
  頭暈腦脹的伯殷永無法擺脫眼前的困境。他在身前設下了黑暗結界,但崔斯特大踏步地走進,毫不畏懼盲目的作戰。
  崔斯特以綿密不斷的進台壓制住了對手,最后彎刀停在伯殷永暴露出來的脖子上。
  “我被打敗了,”年輕的黑暗精靈感覺到木棍加身,承認道。听見這聲音,哈契聶特教官驅走了黑暗。伯殷永把兩桶武器都放在地上,無力地躺了——來,藍光照在他的臉上。
  崔斯特忍不住瞼上的笑容。他開始思索,這里到底有沒有他打不贏的敵人?
  崔斯特突然覺得后腦被狠狠地破中,雙膝一軟倒了下來。在那之前,他勉強轉過身,看見凱諾司大搖大擺地走開。
  “蠢貨,”哈契聶特咯咯笑道,把光束照在崔斯特臉上,然后轉身看著狄宁。“一個很強的蠢貨。”
  狄宁雙手交疊在胸前,面孔因為突如其來的尷尬和憤怒而熱得發亮。
  崔斯特的臉頰貼在冰冷的地面,但此時他唯一的念頭鎮定在過去的一段話,札克納梵的諷刺,卻精确、真實在得讓人痛心:“這就是我們的行事作風!”
作者: waiting    時間: 2005-5-31 09:50 PM     標題: 第十三章 胜利的代价

“你騙了我,”當天晚上,崔斯特在宿舍內對凱諾司說。他們的房間漆黑一片,因為白天的戰斗和永無止盡的勞役,沒有一個學生有力气出聲。
  凱諾司早就料到對方會這樣子。一開始,當崔斯特問他規則的時候,他就猜到了對方天真的本性。一個有經驗的黑暗精靈戰士,特別是貴族,應該知道得很清楚,自己的存在就是為了追求胜利。現在,凱諾司知道,這個愚蠢的家伙不會因為他早先的行為而攻擊他;因憤怒而复仇并非是崔斯特慣有的作風。
  “為什么?”崔斯特發現眼前的這個凱納司家族狡詐的平民不愿意說出答案,因此繼續追問。
  崔斯特的音量讓凱諾司緊張得四下打量。他們本來應該是在睡覺;如果有教官听見他們的爭論……
  “這句什么不懂的?”凱諾司用手勢比著,他溫暖的手在崔斯特的熱感應視線中看得清楚。“我只不過是為所應為。不過,現在看起來,我應該再忍久一點。也許,如果你再打敗更多人,我的成績可能就不只有班上第三名而已。”
  “如果我們像你原先答應的一樣,一起合作,你可能會獲得冠軍,至少也是班上第二名,”崔斯特比划道,他激動的手勢顯示出難以平复的憤怒。
  “最多也不過只有第二名,”凱諾司回答道。“我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根本打不過你。你是我看過最強的戰士。”
  “教官們可不這么想,”崔斯特大聲的咕噥道。
  “第八名不算差,”凱諾司低聲道。“伯殷永只有第十名,而他是魔索布萊城第一家族的成員。你應該很高興自己的名次沒有高到會被他人嫉妒。”房間門外的腳步聲讓凱諾司又換回了無聲的手勢。
  “獲得比較高的名次只代表有更多的戰士會把我的后背當作匕首最好的目標。”
  崔斯特故意忽略凱諾司的暗示;他拒絕思索在學院中會發生這么卑鄙的事情。“伯殷永是我在比武大會中看到最強的戰士,”他比划著。“在我插手之前,他把你給壓制得喘不過气來。”
  凱諾司對這說法一笑置之。“即使伯殷永是某個低等家族的廚師也跟我沒關系,”他這次的聲音壓得更低,因為班瑞家族的儿子床舖就在不遠處。“他是第十名,而我,凱納芬家族的凱諾司,是第三名!”
  “我是第八名,”崔斯特的語調中帶著比嫉妒更濃厚的憤怒,“但是我可以用任何的武器擊敗你。”
  凱諾司聳聳肩,對于擁有紅外線視線的旁觀者來說,這個行動只造成了一團模糊的景象。“你沒有,”他比划著。“我打贏了你。”
  “贏了?”崔斯特倒吸一口气。“你只不過是騙了我而已!”
  “最后站著的是誰?”凱諾司若有所指地提醒他。“最后頭上亮著教官藍色光束的人是誰?”
  “任何正當的比賽都應該有正式的規則,”崔斯特低吼道。
  “只有一個規定,”凱諾司反駁道。“隨你怎么干,只要不被抓到就好。我打贏了你,崔斯特。杜堊登,我的名次比你高!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在激烈的爭辯中,他們不由自主變得太大聲。房間的門猛然打開,教官站在門口,在走道的藍光下顯出清晰的身影來。兩名學生不約而同地翻過身,閉上眼,和那張嘴。
  凱諾司最后一句話斬釘截鐵的語气震撼了崔斯特;在經過仔細的分析之后,他才發現和凱諾司之間的友誼結束了,而且,也許他和凱諾司根本從來不是朋友。
  “你看過他了嗎?”艾頓坐在屋子中最高的房間里,手指緊張地敲打著桌面。
  艾頓派術上學校的年輕學生們替他修复這滿目瘡痍的地方,不過艾頓的火球術所留下來的焦黑痕跡依舊挂在牆壁上。
  “見過了,”瑪索吉回答道。“我也听說了有關他武功的一些傳言。
  “在比武大會中排名第八,”艾頓說,“相當惊人的成就。”
  “就我看來,他其實擁有第一名的實力,”瑪索吉說。“有一天他會得到這個頭銜的。如果是我,我會特別小心這個家伙。”
  “他根本沒辦法活著得到那頭銜!”艾頓保證道。“杜堊登家族對這紫眼的小子非常驕傲,所以我已經決定將崔斯特當成我第一個复仇的目標。他的死將會讓那個卑鄙的馬烈絲主母感到痛苦的!”
  瑪索吉發現了一個問題,決定和他說清楚。“你不准傷害他,”他警告道。“你絕對不能靠近他。”
  艾頓的語調變得比較沒有那么凶暴。“我已經等了二十年——”
  他開口道。
  “那你可以再多等几年,”瑪索吉對他說。“我必須提醒你,你已經接受了席娜菲主母加入赫奈特家族的邀請。這樣的合作需要你絕對的服從。席娜菲主母,啊,我應該說我們的主母大人,把處理崔斯特的責任交到我的肩上,我准備照著她的命令來做。”
  艾頓靠在椅子上,把他經強酸肆虐的殘余下巴放在手掌上,小心地衡量伙伴所說的話。
  “席娜菲主母有計划要讓你獲得朝思暮想的复仇机會,”瑪索吉繼續道。“我警告你,艾頓。迪佛,”他大吼著,強調那個不是赫奈特的姓氏,“如果你和杜堊登家族宣戰,甚至讓他們開始提防任何沒有經過席娜菲主母授權的舉動,你將會惹惱赫奈特家族。席娜菲主母將會揭穿你是個假冒者,你將會嘗到執政議會容許的所有刑罰!”
  艾頓沒辦法反駁這樣的威脅。他無家可歸,除了收養他的赫奈特家族之外,他別無依靠。如果席娜菲對他不滿,他就再也沒有盟友了。“席娜菲有什么計划……我是說席娜菲主母……要對付杜至登家族?”他冷靜地說。“告訴我能夠怎么樣复仇,好讓我度過漫漫長夜的煎熬。”
  瑪索吉知道在這一刻,他必須做出正确的抉擇。他的母親并沒有禁止他告訴艾頓未來的計划;但是,他意識到,如果她想要讓這個輕率的迪佛家人知道,她應該會自己告訴他。
  “這樣說吧,杜堊登家族的力量已經開始增長,并且已經到達了威脅所有執政家族的地步,”瑪索吉說,他愛极了戰爭前的勾心斗角。
  “他們都見證了迪佛家族的陷落,那次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的完美任務。許多魔索布萊城的貴族夜里將不再輾轉難眠,只要……”他把話留了個尾巴,覺得自己已經說太多了。
  從艾頓眼中強烈的波動看來,瑪京吉知道這誘餌已經足以讓文頓耐心等候。
  學院對年輕的崔斯特來說有許多讓人失望的地方,特別是第一年的時候;黑暗精靈社會的邪惡實況,札克納梵只有略略提到的現實情景,一直頑固地停駐在崔斯特的腦海里。他不停地衡量著教官散播恨意和怀疑的課程;一方面傾听著教官在課程中所隱含的對這個世界的看法,另外一方面則不停地和前任導師那与眾不同的邏輯掙扎著。真相看來是如此的模糊,非常難以定義。經過所有的檢驗,崔斯特發現他無法逃避一個事實:在他這短暫的一生中,他唯一見識過、几乎每天經歷的背叛和出賣,完全都是出白黑暗精靈之手。
  學院中針對肉体的鍛鏈,永無止境的比斗練習、潛行技巧的特訓是崔斯特比較喜歡的科目。在這里,手中拿著真真切切的武器,他可以暫時逃開一切真相和虛偽的爭辯,全心地放縱自己。
  這也是他茁壯成長的時間。如果說崔斯特的武功在入學的時候就比同學們要高強,隨著時間的流逝,這段差距与日俱增。他學到了如何超越教官們指導的既定攻擊和防守的招式,創造了自己的風格。
  這些創意的結果至少能夠打平,通常是遠遠地超越了傳統的招數。
  一開始,當同胞們夸贊弟弟的天分時,狄宁心中充滿了驕傲。但隨著這些稱贊的与日俱增,馬烈絲主母的長子很快地開始緊張起來。
  狄宁是社王登家族的長子,這是他除掉諾梵才得來的權位。崔斯特有潛力成為魔索布萊城中最強的劍土,現在屈居于家中次子的地位,也許正虎視眈眈地看著狄宁的頭銜。
  同樣的,崔斯特的同學們也并沒有忽略他优雅的戰斗之舞中所透露出來的實力。要命的是,他們還常常必須面對他!他們用丑惡的、嫉妒的眼神看著崔斯特,幻想著自己有朝一日可以赶上那對翻飛穿梭的彎刀。但,黑暗精靈是現實的。這些年輕的學生少年時花費無數的時間注意他們的兄長、姐妹們把每一個事件扭轉成對自己有利的良机。每個人都看得出有崔斯特這個盟友的价值,因此,在第二年的比武大會前,崔斯特几乎被如潮水般的邀請給淹沒了。
  最惊人的邀請來自于凱納芬家族的凱諾司,前一年他才出賣了崔斯特。“我們今年是否可以再度聯手,一起奪冠?”當大家走向那洞窟時,陰險的年輕戰士到意走在崔斯特身邊問道。他輕松地轉過身,走到崔斯特面前,前臂靠在腰帶上的武器頂端,臉上露出過度友善的微笑,仿佛兩人是最好的朋友一般。
  崔斯特甚至沒辦法回答他。他轉身走開,小心地留意著背后。
  “你為什么會這么惊訝?”凱諾司追問道,快步赶上對方。
  崔斯特猛然轉過身。“我怎么可能再和出賣過我的人合作?”他暴吼道。“我可沒有忘記你的詭計!”
  “這就是重點了,”凱說司爭辯道。“今年你一定會更小心;如果我還出賣你,那就實在太白痴了!”
  “不然你能靠什么獲胜!‘催斯特說。”你不可能面對血地打贏我。“他不是在夸耀,這是個凱諾司和崔斯特都心知肚明的事實。
  “第一名也很值得夸耀了,”凱納司繼續說。
  崔斯特瞪著他。明白凱納司心只想要獲得最后的胜利。“如果我們在比試中相遇了,”他冷冰冰地說,“只可能是敵人,不會是同伴。”他走向另一邊,這次凱諾司沒有跟上。
  幸運似乎給崔斯特帶來了某种形式的正義,因為他在比武大會中的第一個敵人,也是第一個倒霉鬼,就是去年的伙伴。崔斯特在去年他們躲藏的走廊中遇到了他,在第一輪的連續攻擊中就把他給打倒了。不過,在最后一擊中,即使崔斯特—心只想要對著凱諾司的肋骨全力打下去,他還是保留了些分寸。
  接著崔斯特就隱入了陰影之中,小心地避開其它人,直到對手的數目開始慢慢減少。由于他的名气,崔斯特必須要特別小心,因為每個同學都明白提早聯手除掉他的好處。單打獨斗的崔斯特必須要仔細觀察參与的每一場戰斗,确保沒有任何躲在一旁的對手會偷襲他。
  這是專屬崔斯特的競技場,是他最自在的地方,他自信可以面對全部的挑戰。兩小時之內,全場只剩下五名參賽者,在另外兩小時的貓捉老鼠之后,只剩下兩個人。崔斯特和伯殷永。班瑞。
  崔斯特走到洞穴中的一塊開闊地。“出來吧,班瑞同學!”他大喊著。“讓我們光明正大地單挑吧!”
  狄宁從甬道上看著底下,難以置信地搖著頭。
  “他自愿放棄了所有的优勢,”哈契聶特教官站在杜堊登家族的長子身邊說。“而且他是兩人中比較強的戰士,他這個舉動讓伯殷承擔心憂慮,不确定他的動机是什么。現在你的弟弟站在開闊的地點,大方的讓其它人知道他身在何處。”
  “仍然是個蠢蛋,”狄宁咕噥著。
  哈契聶特發現了伯殷永躲到崔斯特身后的一個石筍旁。“應該就快結束了。”
  “你害怕嗎?”崔斯特對著一片迷蒙大喊。“如果你真的像你吹牛的一樣,應該獲得第一名的頭銜,那么就站出來面對我吧。證明你的實力,伯殷永。班瑞,不然就永遠不要再提!”
  預料中的人影中背后扑出,崔斯特往右邊一個側滾,閃了開去。
  “比試不只是斗劍而已!”班瑞家族的儿子大喊著沖向前,眼睛因為他現在所占的优勢而閃閃發光。
  伯殷永踉蹌地跨出一步,不小心被崔斯特預先設下的一條陷階繩給絆倒了,臉朝下的跌倒在地上。崔斯特立刻扑向他,彎刀刺向對方的咽喉。
  “我也學到了一些,”崔斯特陰沉地說。
  “就這樣,杜堊登家族的成員成為這次比賽的冠軍,”哈契聶特觀察道,把藍光照在班瑞家族被擊敗的儿子臉上。哈契聶特是接用一句話奪去了狄宁臉上漸漸擴散的笑容:“任何哥哥都應該提防有這种武功的弟弟。”
  雖然崔斯特對這第二年所獲得的胜利不覺得有什么大不了,但是他對自己每天都在增進。當他不用花時間照顧學長的時候,他醒著的每一分鐘几乎都花在練習武功上。隨著在學校年級的增長,雜務慢慢地減少了,因為越高的學生做的勞役越多。崔斯特花在練功的時間上越來越多。他在和諧揮舞雙刀的舞蹈中找到了真實的自我。他的彎刀變成了他唯一的朋友,唯一他敢信任的幫手。
  第三年的比武大會他也獲得了冠軍,即使許多學生聯手想要用詭計對付他,在其后一年他還是班上的冠軍。對于教官來說,很明顯他同班的同學根本不可能打敗他。因此,接下來一年他所參加的是大他三屆學生的比武大會。他也同樣的獲得了冠軍。
  學院可說是魔索布萊城中結构最嚴謹的組織,雖然崔斯特高強的武功讓他足以挑戰其它等級的學生,但他身為學生的身份卻沒有絲毫改變。身為一名戰士,他必須要在學院中待上十年。這和術士學校中的三十年課程或是蜘蛛教院中的五十年課程比起來已經算是十分短暫的時光。而且戰士只要滿二十歲就可以進入學院,法師們必須等到二十五歲之后,牧師們則得要等到四十歲之后才行。
  格斗武塔中前四年的課程都專注在單人戰斗和武器的使用上。
  在這個部分,教官們恐怕沒有辦法超越和克納梵已經教給崔斯特的知識。
  不過,在那之后,課程的內容變得更為复雜。年輕的黑暗精靈花了兩年的時間學習群体戰斗,如何和同胞們一起作戰。接下來的三年時間則將這些技巧應用到如何和牧師、法師并肩作戰,以及如何對付他們。
  學院的最后一年課程為戰士的教育划下了完整的一個句號。一開始的六個月花在衛士學校中,學習基本的魔法使用;而最后的六個月,也就是戰士畢業的前奏,則是在蜘蛛教院的女祭司麾下受教。
  同時,那些蜘蛛神后熱衷的歧見和邪說則是經由法師、教官、祭司之口一遍又遍的宣揚,企圖讓它們深植學生的腦海中。多虧這些仇恨和謊言,才能夠讓黑暗精靈保持在容易受人控制的混飩不安的情形中。
  對手崔斯特來說,學院變成對他個人的挑戰,在他牢不可破的彎刀防御网中,他建筑了一個自己的小小教室。在這道由精金刀刃所构筑的高牆中,他發現自己可以忽略四周發生的不公和不義的事情,可以將那些毒害他心靈的言詞隔絕開來。學院是個由持續不停的野心和詐騙所构成的堡壘;這樣的牧場培養出了所有黑暗精靈終其生對權位的追逐和饑渴。
  崔斯特對自己承諾,他將會不受影響地熬過上。
  隨著時光的流逝,戰斗不再只是練習,混進了粗魯的現實世界時,崔斯特發現自己一次又一次地被困在無法這么輕易掙脫的羅网中。
作者: waiting    時間: 2005-5-31 09:52 PM     標題: 第十四章 适當的尊敬

他們以如同微風一般輕柔的步伐在錯綜复雜的隧道中移動,每一步都兼顧了隱密,也都伴隨著警戒的姿勢。他們是格斗武塔中九年級,也是最后一年的學生,他們待在學院和外面隧道中的時間可說是不相上下。他們不再配戴裝著軟墊的棍棒;現在他們腰間懸挂著的是精金鑄造的武器,擁有精巧的作工和鋒利無比的稅刃。
  有些時候,隧道會突然變窄,只容許一名黑暗精靈擠過去。其它時候,學生們會發覺自己站在看不到邊緣的洞穴。他們是黑暗精靈的戰士,所受的訓練就是在幽暗地域中的任何地形作戰,也對任何可能出現的敵人了若指掌。
  “巡邏練習”是哈契聶特教官稱呼這些演習的用法。不過,他常常警告學生們,這些“巡邏練習”也會遭遇到真實而且不友善的怪物。
  崔斯特依舊是班上的第一名,所以擔任前鋒的任務,哈契聶特教官和其它的十名學生保持隊形跟在后面。原先班上的二十五名學生現在只剩下二十二名。其中一名因為刺殺高年級的學生失敗而被退學,旋即被處死。第二名是在練習場上意外死亡。第一名則是在自己的床上自然死亡;心髒上插了一把匕首當然很自然的會死亡。
  在不遠處的另外一座隧道中,伯殷永。班瑞則帶領著班上的第二小隊,和狄宁及另外一半的同學進行相同的練習。
  日复一日,崔斯特和其它人努力地保持毫不松懈的備戰狀態。
  在三個月的模擬巡邏中,這群人只遇到過一只怪物:穴釣蟹,幽暗地域中一种污穢的甲殼類生物。1即使這場沖突也只帶來了短暫的興奮,并沒有任何真正練習的机會,因為在巡邏隊來得及反應之前,穴釣蟹就沿著洞頂飛快地逃跑了。
  今天,崔斯特感覺有些不一樣。也許是因為哈契聶特語調中些微的不同,也許是因為石壁中些微的震動,暗示有其他的生物出現在這地底的迷宮中。無論如何,崔斯特都知道應該要相信自己的直覺。
  因此,當他從眼角看見附近的隧道岔路中流泄出熱源的獨特光芒時,他并不感到惊訝。他以手勢示意巡邏隊其它的成員暫停下來,自己飛快地爬到個俯瞰洞穴出口的突起處。
  入侵者從隧道中出現的時候,瞬間發現自己已經躺在地上,有兩把彎刀架在脖子上。當崔斯特發現目標其實是另一名學生的時候,他飛快地退開來。
  “你在這邊干什么?”哈契聶特教官質問入侵者道。“你一定知道魔索布萊城外面的隧道只有巡邏隊才能夠進入!”
  “實在很抱歉,教官,”那學生懇求道。“我帶來了一個警訊。”
  巡邏隊全部圍了過來,但哈契聶特以目光將大多數的人逼退,并且命令崔斯特安排他們擺出防御的陣勢。
  “有個小孩失蹤了,”那學生繼續道,“班瑞家族的公主!我們在隧道里面偵察到了怪物!”
  “什么种類的怪獸?”哈契聶特問道。一聲巨大碰撞的聲響,如同石頭互擊的聲音回答了他的疑問。
  “恐爪怪!”哈契聶特示意崔斯特站到身邊。崔斯特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怪獸,但他所學的知識讓他明白為什么教官突然改用無聲的手勢交談。恐爪怪靠著在幽暗地域中可說是最敏銳的听力來進行狩獵。崔斯特立刻把這個消息傳遞出去,眾人馬上陷入完全的死寂當中,等待著教官的指示。這就是他們過去九年中所受的訓練付諸實行的時刻,唯一泄漏他們冷靜外表下緊張心情的是他們汗濕的雙手。
  “黑暗結界無法阻止這些恐爪怪,”哈契聶特對部隊說。“這些也同樣不行。”他指著手上裝著毒箭的十字弓,也是黑暗精靈偏好的先發制人武器。哈契聶特把十字弓移走,拔出了細窄的長劍。
  “你們必須要在這种生物的硬甲中找到空隙,”他提醒其它人,“并且將武器刺進底下的皮肉中。”他拍著崔斯特的肩膀,兩人一同离開,其它的學生井然有序地踉在后面。
  撞擊的聲音十分清晰,但是在經過彎曲隧道的折射和反射之后,對于獵殺敵人的黑暗精靈來說是种十分難以辨認的訊號。哈契聶特讓崔斯特領隊,對于這名學生能夠很快地理清聲音真正的方向感到非常惊訝。崔斯特自信地前進,但隊伍中的許多人卻緊張地東張西望,對目標的距离和方向都模不著頭緒。
  接著,一個聲音讓他們的腳步全都凍結住。那凄厲的聲音穿透了怪物震耳的吵雜聲,一遍又一遍的回響著,將他們包圍在瘋狂、恐懼的哭喊中。那是孩子的慘叫聲。
  “班瑞家族的公主厂哈契聶特對崔斯特比划著。教官開始命令部隊排出戰斗陣形,但崔斯特可等不及別人下令。尖叫聲讓他從脊髓感覺到一股寒意,當那聲音再度響起的時候,他淡紫色的雙眸中燃起了熊熊火焰。
  崔斯特沿著隧道飛奔,彎刀冰冷的刀刃引領著他的步伐。
  哈契聶特組織好巡邏隊,立刻跟著追過去。他痛恨失去崔斯特這樣优秀的學生,但他又考慮到崔斯特匆忙的行為可能帶來的好處。
  如果學生們看見連這么強的學生都因為行事魯莽而送命,這將會給他們帶來難忘的一課。
  崔斯特飛快地轉過一個角落,沿著一道有著破碎牆壁的走廊拔足狂奔。他現在听不見任何的回音,只有那些怪獸等待獵物上門的喀喀聲和孩子壓抑的哭泣。
  他敏銳的耳朵也听見身后的巡邏隊所發出的細微聲響,他知道如果自己听得見他們,恐爪怪一定可以。崔斯特不愿意壓抑自己的沖動,忽視這次任務的急迫性。他爬到离地十尺高的一條狹路,希望這能夠延續整條隧道的長度。當他轉過最后一個彎道時,由于那些怪物几乎和岩石一樣溫度的外骨骼,他几乎無法靠著熱能分辨對方模糊的身影。
  他勉強發現了五只巨大的怪獸,兩只緊貼著牆壁,守衛著通道,另外三只躲在一條死路中,玩弄著某樣正在哭泣的物体。
  崔斯特鼓起勇气,沿著那窄道行走,用盡一身所學悄無聲息地潛過對方的哨兵。然后他看見了那孩子,身軀殘破地躺在怪物的腳邊。
  她啜泣的身体起伏讓崔斯特覺得她還活著。如果可以避免,崔斯特不想要和這些怪物碰面,他暗自希望能夠溜進去,悄悄地將孩子救出來。
  巡邏隊突然沖出轉角,逼得崔斯特不得不采取行動。
  “有哨兵!”他尖聲警告,很可能救了隊伍的前四個隊員一命。崔斯特的注意力突然轉回那受傷的孩子身邊,因為有只恐爪怪舉起沉重的爪子,准備擊斃這無辜的孩童。
  這种怪獸大概有崔斯特兩倍高,至少是他的五倍重。它全身覆蓋著厚重的甲殼,長有巨大的爪子和銳利無比的尖喙。在崔斯特和那名孩童之間阻隔著一只這樣的怪獸。
  在那要命的一刻,崔斯特根本沒時間多做思考。他對那孩子生死的擔心早就超越了對眼前危險的畏懼。他是黑暗精靈中的戰士,接受的一切訓練都是為了迎戰敵人,而眼前的孩子無助又無辜。兩只恐爪怪沖向窄道,正好是崔斯特需要的空隙。他站起身,跳過它們,化成一片刀光扑向最后一只恐爪怪。崔斯特的彎刀連綿不斷地欣向那怪獸的長喙,擊碎對方面部的甲殼,拼命想要找到甲殼的縫隙,此時怪物似乎對腳邊的小孩失去了興趣。
  恐爪怪后退了,被對手的怒气壓制,完全看不清雙刀形成的那片刺眼刀光。
  崔斯特知道對這只怪獸已經占了上風,但他也知道,另外兩只很快會扑向他的背后。他絲毫不退縮。他從怪獸的側邊跳下,翻滾過來,擋住它的退路,讓它如石柱般的雙腿傾頹倒地。接著他就扑向怪虫背上,狂暴地砍劈不停掙扎的敵人。
  恐爪怪拚了命地試圖要還擊,但它被盔戴甲的笨重身軀讓它無法在這种攻擊下扭轉身軀。
  崔斯特明白自己的處境比怪虫還要危險。走廊那邊的戰斗已經開始了,但是哈契聶特和其它人都無法及時赶到阻止另外兩只恐爪怪的反扑。理性告訴崔斯特應該要放棄現在的攻勢,轉過身防御另外兩只的攻擊。
  不過,那孩子痛苦的慘叫聲推翻了理性。崔斯特的雙眼因為狂怒而激射出异光,連魯鈍的恐爪怪都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崔斯特將刀尖斜斜微触,构成銳利的尖錐,用盡全身气力硬撼怪物堅硬的骨甲。怪物的外殼出現了些微的裂痕,崔斯特立刻反轉刀尖,挑開了一大塊甲殼。最后他并握兩把彎刀,直直刺進殼下柔軟的血肉,疾刺進怪物的大腦。
  一只沉重的巨爪在崔斯特的肩膀上划了一道,勾穿了他的魔斗篷,鮮血淚淚地流出。他立刻扑向前,翻滾著站起來,傷口靠著對面的牆壁。只有一只恐爪怪朝向他走來;另外一只則撿起了那小孩。
  “不要!”崔斯特惊嘯抗議道。他開始沖向前,卻被攻擊的怪虫給打了回去。他渾身不能動彈,眼睜睜地看著另一只恐爪怪扼殺了那小孩凄厲的慘叫聲。
  崔斯特眼中的決心被狂暴取代了。最靠近的恐爪怪沖向他,想要將他憧爛在岩壁上。崔斯特了解對方的目的,完全不准備閃躲。
  相反的,他將雙刀的刀柄固定在牆壁上約摸齊頭高的位置。
  在八百磅身軀高速的沖撞下,即使恐爪怪堅硬的甲殼也無法抵御精金鑄造的彎刀。它將崔斯特撞上牆壁,但同時也讓自己的腹部被硬生生地洞穿。
  那生物往回跳,試著要掙脫,但無法逃离崔斯特。杜堊登滔天的怒火。年輕的黑暗精靈粗暴地扭轉著彎刀,讓刀刃越插越深。然后他靠著憤怒所激起的怪力掙脫了這處境,讓那怪物也跟著連連后退。
  崔斯特的敵人已經去掉了兩名,走廊中的恐爪怪也倒了一只,但這并沒有影響崔斯特所面對的險境。第三只恐爪怪已經沖到他眼前,崔斯特卻還在拼命的把武器從怪虫身上拔出來。崔斯特已經無路可逃了。
  此時,第二組的巡邏隊抵達了,狄宁和伯殷永。班瑞沿著崔斯特走過的同一條窄路沖進來。當這兩名技巧純熟的戰士沖向它的時候,恐爪怪才把注意力轉移到新的敵人身上。
  崔斯特對背后疼痛的傷口置之不理,剛剛這一撞所受的內傷也無法轉移他的注意力。他的呼吸急促,每一次都帶來撕裂般的痛苦;但,這也無關緊要。最后,他終于拔出了一柄彎刀,奮不顧身地沖向怪物的背后。在三名強悍的黑暗精靈圍攻下,恐爪怪很快地就倒了下來。
  走廊上的敵人也被消滅了,黑暗精靈們全部沖進這死巷中。在對付那怪虫哨兵的過程中,他們只犧牲了一名學生。
  “這是巴力森迪拉姆龍家族的公主,”狄宁的巡邏隊中有一名學生觀察尸体后說道。
  “我們听說是班瑞家族,”另外一名來自哈契聶特隊伍中的學生說。崔斯特并沒有忽略這其中口气的差异。
  伯殷永。班瑞沖向前,察看受害人是否當真是他最小的妹妹。
  “不是我家的人,”在粗略的檢查之后,他松了一口气說。在更仔細的檢查之后,他輕松地笑著說。“根本不是公主!”他宣布道。
  崔斯特好奇地看著這一切,在他眼中,最刺眼的就是同學們那种冷漠,事不關己的態度。另外一名學生證實了伯殷永的觀察。“是個男孩!”他多嘴地說。“但會是那個家族的呢?”哈契聶特彎下身,拿起那孩子脖子上挂著的頸袋。他把里面的東西都倒出來,露出一個低下家族的家徽。
  “不過是個低賤家族的男孩,”他對學生笑著說,邊把空空如也的袋子丟回地上,收起里面的東西,“一點也不重要。”
  “你們的表現很好,”狄宁很快地加上一句,“只有一個人陣亡,你們可以驕傲地回到魔索布萊城,慶祝今日的成就。”
  崔斯特將兩把彎刀的刀身互擊,以震耳的巨響抗議眼前荒謬的劇碼。
  哈契聶特教官故意不理他。“排好隊,往回走,”他告訴其它人。
  “你們今天的表現都很好。“接著,他怒目瞪著崔斯特,擋住這個气沖沖學生的去路。
  “你除外!”哈契聶特大吼道。“我無法對你殺死兩只這种怪物,并且幫忙除掉第三只的惊人成就視而不見,”哈契聶特雙眉緊銷,“但是你的血气之勇讓我們全都面對了不必要的危險!”
  “我警告他們有哨兵——”崔斯特結巴地說。
  “警告你個屁!”教官大叫道。“你不待命令就自行离開!你罔顧戰斗的准則!你盲目地領著我們來到這里!看看你同學的尸体!”哈契聶特指著走廊上的尸体。“你的手上沾滿他的鮮血!”
  “我只是想要救那個孩子,”崔斯特爭辯道。
  “我們都想要救他!”哈契聶特反駁道。
  崔斯特可沒有這么确定。這個小孩單獨在隧道里面干什么?魔索布萊城附近极為少見的恐爪怪為什么剛好會出現在這個地方,讓這次的巡邏演習正好有對象可以練習!更外圍的甫道是由身經百戰的老兵和法師,甚至牧師聯合巡邏的,崔斯特明白,眼前的景況實在是太巧了。
  “你知道我們轉彎之后會發生什么事,”崔斯特味著眼睛瞪著教官,平靜地說。
  背后的傷口被不知從何而來的刀鞘打了一下,讓崔斯特痛得站立不穩,險些摔倒。他轉過身發現狄宁正在瞪著他。
  “閉上你的那張嘴,”狄宁沙啞地低聲說,“不然我會把你的舌頭割下來。”
  “那孩子是預先安排好的,”當崔斯特和狄宁獨處在房間中時,他堅持道。
  狄宁的回答是給了他火辣辣的一巴掌。
  “他們為求逼真而犧牲了他,”天不怕地不怕的崔斯特說。
  狄宁揮出一拳,卻在半空中給崔斯特抓住了。“你知道我說的是事實,”崔斯特說,“你根本一開始就知道了。”
  “小弟弟,搞清楚你的地位,”狄宁光明正大地威脅道,“不管是在學院里還是在家族中都一樣。”他把拳頭抽离弟弟的手中。
  “讓學院下地獄吧!”崔斯特當著秋宁的面說。“如果家里也是一樣……”他注意到狄宁的手現在握住了劍和匕首。
  崔斯特往后跳,雙刀立刻出鞘。“我不想要和你打,哥哥,”他說。
  “我必須先警告你,如果你動手,我就會自衛。只有一個人可以活著走出去。”
  狄宁小心地思索著下一步。如果他出手,并且獲胜了,家族中就不再有人可以威脅他的地位。沒有人會質疑他對叛逆弟弟的懲罰,連馬烈絲主母都不會例外。但是,狄宁見過戰場上的崔斯特。兩只恐爪怪!連札克納梵要得到這樣的胜利都很困難。不過,狄宁也知道,如果他不能夠將威脅付諸實行,如果他讓崔斯特的气勢壓倒他。
  他可能會讓崔斯特未來和他對抗的時候更有信心,甚至更誘使他采取預料中的陰謀來對付自己。
  “又發生什么事情了?”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來。兩兄弟轉過頭看見蜘蛛學院的祭司,也是兩人的姐姐維爾娜。“把你們的武器收起來,”她皺眉道。“杜堊登家族現在可不能自相殘殺!”
  狄宁終于香自己找到了下台階,當然很高興地服從,崔斯特也跟著照做了。
  “你們應該要覺得幸運,”維爾娜說,“因為我不會告訴主母大人你們的思行。我可以跟各位保證,她可不會手下留情。”
  你為什么會不先通知我就來格斗武塔?“長子對姐姐的行為感到困惑,質疑道。他至少是學院的教官,即使只是名男性,少說也應該要對他尊重一些。
  維爾娜左右看著走廊,接著在身后關上了門。“是為了警告我的兄弟們,”她靜靜地解釋道。“謠傳有人要對我們家族報复。”
  “是哪個家族?”狄宁追問道。崔斯特只是一臉困惑,靜靜地旁觀。“又是為了什么?”
  “我猜大概是因為迪佛家族被滅門的事情,”維爾娜回答道。“我們知道的很少,傳言相當的模糊。不過,我想要警告你們兩個,這樣你們在未來才可能盡量提高警覺。”
  “迪佛家族許多年以前就被消滅了,”狄宁說。“還會有什么處罰?”
  維爾娜聳聳肩。“只不過是謠言而已,”她說。“值得一听的謠言!!”
  “我們被人家污蔑了?”崔斯特問道。“我們家應該會盡全力把這個散播謠言的家伙抓出來吧?”
  維爾娜和狄宁交換笑容。“污蔑?”維爾娜笑著說。
  崔斯特的表情透露出他的迷惑。
  “就在你誕生的那一夜,”狄宁解釋道,“迪佛家族被鏟除了。這是場完赶的攻擊,都還要感謝你也貢獻了一份心力。”
  “是杜堊登家族動的手嗎?”崔斯特無法接受這震撼的消息。崔斯特當然知道這場戰斗,但是他心中一直暗暗希望自己的家族不會和這些謀殺糾纏不清。
  “這是史上最完美的行動,”維爾娜夸耀道。“沒有任何目擊者留下活口。”
  “你們……我們的家族……殺光了另外一個家族?”
  “注意你的措辭,次子,”狄宁警告道。“這個計划執行得天衣無縫。因此,在魔索布萊城的眼中,這件事從未發生過。”
  “但迪佛家族确實是被滅門了,”崔斯特說。
  “連一個孩子都不剩,”狄宁笑著說。
  在那令人暈眩的片刻,一千种的可能性從四面八方襲向崔斯特,同時伴隨著一千個他迫切需要答案的問題。其中一個特別鮮明,像是團膽汁聚在他的喉間。
  “札克納梵那天晚上在哪里?”他問道。
  “那還用說,當然是在迪佛家族的神堂中,”維爾娜回答,“札克納梵將他的角色扮演得很好。”。
  崔斯特覺得天旋地轉,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事實。他知道札克曾經殺過黑暗精靈,曾經宰過羅絲女神的祭司;但崔斯特一直假設那是迫不得已的自衛行為。
  “你對你的哥哥應該更有分寸才對,”維爾娜皺眉對他說。“竟然對他兵力相向!你的小命是他給的!”
  “你知道?”狄宁咯咯笑道,邊用好奇的眼神打量著維爾娜。
  “我們當晚的心靈是融合在一起的,”維爾娜提醒他。“我當然知道。”
  “你們在說些什么?”崔斯特几乎害怕接下來會听到的答案。
  “你本來是家族中排名第三的男性,”維爾娜解釋道,“也就是第一個活著的儿子。”
  “我听過我的哥哥諾梵——”那名字卡在崔斯特的喉嚨中,因為他終于開始明白了。之前他唯一知道的線索就是諾梵是被另外一名黑暗精靈殺死的。
  “你在蜘蛛教院中就會學到,第三名儿子照傳統都會獻祭給蜘蛛神后,”維爾娜繼續道。“我們本來也准備這樣做。在你呱呱墜地的那一晚,也是杜堊登家族和迪佛家族作戰的那一晚,狄宁奪取了長子的地位。”她斜睨了弟弟一眼,后者驕傲地雙臂交叉,直挺挺地站著。
  “我現在可以公開地說出來了,”維爾娜對狄宁露出微笑,對方也點點頭表示同意。“這事情已經過了太久,沒有人會追溯狄宁的責任。”
  “你們到底在說些什么?“崔斯特質問道。他開始覺得惊慌失措。
  “狄宁做了什么?”
  “他把劍刺進了諾梵的背后,”維爾娜冷靜地說。
  崔斯特覺得一時之間天地變色。犧牲?謀殺?消滅一個家族,連嬰儿也不留?他的兄弟姐妹們到底在說些什么?
  “對你的哥哥尊敬些!”維爾娜要求道。“你的命是他踢給你的。”
  “我警告你們兩個,”她威脅的目光讓崔斯特感到寒意,也敲碎了狄宁的自信。“杜堊登家族也許就快要面臨戰爭了。如果你們任何一個人膽敢動手,你們將會激怒所有的姐妹和馬烈絲主母;也就是會有四名高階祭司對付你們可悲的靈魂!”自信地認為她的威脅擁有足夠的說服力,她轉身离開了房間。
  “我先走了,”崔斯特只想要找個黑暗的角落躲起來。
  “我說可以你才准走!”狄宁怒目道。“記住你的地位,崔斯特。杜堊登,不管是在學院還是在家族中都一樣。”
  “就像你對諾梵一樣?”
  “對迪佛家族的戰爭已經獲胜了,”狄宁回答道,絲毫不以為然。
  “我的行為并沒有損及家族的利益。”
  另一陣惡心感襲向崔斯特。他覺得仿佛地面涌起,想要將他吞沒;而他內心也暗自希望這是真的。
  “我們的世界是個嚴酷的世界,”狄宁說。
  “是我們自作自受,”他想要繼續說下去,咒罵蜘蛛神后容忍這些泯滅人性惡行的邪教。不過,崔斯特聰明地閉上嘴。他現在已經明白了,狄宁想要他死。崔斯特明白,如果他讓哥哥有机會鼓動家族中的女性對付他,狄宁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机會。
  “你一定得好好地學,”狄宁再度用克制的語气說,“接受你周遭環境的現實。你必須學著了解敵人并且征服他們。”
  “不擇手段,”崔斯特結論道。
  “這才是真正的戰士!”狄宁邪邪地笑著。
  “我們的敵人是黑暗精靈嗎?”
  “我們是黑暗精靈的戰士!”狄宁嚴厲地說。“我們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生存下去。”
  “就像你在我出生那晚所做的事情,”崔斯特推斷道;不過,在這個時候,他遺憾的語調中已經沒有了怒气。“你的聰明才智讓你可以逃過一切的制裁。”
  狄宁的回答雖然在意料之中,卻深深地刺傷了少年。
  “這根本沒有發生過。”
作者: waiting    時間: 2005-5-31 09:53 PM     標題: 第十五章 黑暗的一方

“我是崔斯特——”
  “我知道你是誰,”術上學校指派給崔斯特的實習法師說。“你的大名早就如雷貫耳。學院中的所有人几乎都听說過你和你高強的武藝。”
  崔斯特低下頭,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的武功在這邊恐怕沒有多大用處,”法師繼續道。“我是你魔法上的導師,我們都叫這魔法的黑暗面。這是你的心靈和意志的試煉;脆弱的金屬沒有立足之地。魔法才是我族真正的力量所在!”
  崔斯特毫無反應地接受這段話。他知道這名年輕的法師所吹噓的特質,也是真正的戰士所需要的特點。在崔斯特參与的戰斗中,肉体的力量只是技微末節。堅強的意志和經過縝密思考判斷的招式,一切這名法師相信只有他們才能掌握的特點,才是崔斯特獲胜的關鍵。
  “在接下來的几個月中,我將會讓你見識許多的奇觀,”法師繼續說,“讓你無法相信的珍貴魔法物品,以及威力超乎你想象的強大法術!”
  “我能夠知道你的大名嗎?”崔斯特問道,試著假裝自己對那名學生的吹牛感到印象深刻。崔斯特已經從札克納梵那邊學到了很多有關法術的知識,大多是這种職業天生的弱點。由于法術在除了戰斗之外的場合中也十分有用,法師們在社會中的地位相當高,僅次于羅絲女神的牧師。每天點亮魔索布萊城計時器納邦德爾時柱的就是一名大法師;法師們的另外一個職務就是點亮裝飾建筑物用的妖火。
  扎克納梵十分瞧不起法師。他警告過崔斯特,他們可以從遠距离快速地除掉敵人;但是,如果有人可以靠到夠近的距离,他們對刀劍則沒有什么防御的能力。
  “瑪索吉,”那法師回答道。“我是赫奈特家族的瑪索吉。赫奈特,正准備開始我的第三十年,也是最后一年的學業。很快的我就可以成為魔索布萊城中的合格法師,并且獲得一切和我的地位相符合的特權。”
  “你好,瑪索吉。赫奈特,”崔斯特回答道。“我也只剩下一年就要結束在學院的訓練了,因為戰士只受訓十年。”
  “因為他們是比較低下的職業,”瑪索吉很快地評論道。“在被認為合格,有資格使用法術之前,法師必須要花上整整三十年的時間。
  崔斯特再度寬容地接受了這羞辱。他只想要把這階段的課業赶快結束,結束最后一年的學業,把學院全都拋在腦后。
  崔斯特發現他在瑪索吉門下受教的這段時間事實上是他在學院的黃金時段。這并不是因為他喜歡瑪索吉;這個菜鳥法師隨時隨地都想要找机會提醒崔斯特戰士低下的身份。崔斯特感覺到自己和瑪索吉之間有种競爭的感覺,仿佛是那名法師在為將來可能的沖突做好准備。年輕的戰士一如往常一樣不在乎地聳聳肩,盡量想要從課程中多獲得些有用的知識。
  崔斯特發現自己還蠻有魔法的天份。每個黑暗精靈,包括戰士,都擁有某种程度的魔法力和天賦的能力。即使儿童都可以召喚黑暗結界或是用無害的七彩冷焰照亮他們的敵人。崔斯特輕而易舉地就可以做到這些,在几周之內,他更學會了几個咒文和低階的法術。
  由于黑暗精靈的天賦本能,他們也擁有對魔法攻擊免疫的能力。
  這也是札克納梵認定法師們最大的弱點。一名法師可以完美地施展他威力最強人的法術,但如果對象是黑暗精靈,這個法術就有可能效果全無。札克納梵一向比較喜歡刀劍殺人那种斬釘截鐵的篤定感。
  而崔斯特在目睹了法術的缺陷之后,開始感謝自己有机會可以接受這樣的訓練。
  不過,他依舊很喜歡洲覽瑪索吉對他展示的許多魔法物品,特別是那些存放在術士學校中的寶物。崔斯特握著擁有難以想象魔力的法杖和魔律,甚至還有机會拿著魔力強到讓他汗毛直堅的刀劍比划了几下。
  瑪索吉也仔細地觀察著崔斯特的一舉一動,試圖為了將來兩家可能發生的沖突預先做好准備。有好几次,瑪索吉有机會可以除掉崔斯特,但是他覺得這樣的行為太操之過急。席娜菲主母的命令是明确而無法曲解的。
  瑪索吉的母親秘密地安排他成為崔斯特的導師。這并非不尋常,戰士們在術上學校中受訓的六個月中,一向是由高年級的學生一對一的指導。當席娜菲告訴瑪索吉這個安排的時候,特別提醒他這不過是刺探的行動。他不應該做出任何會讓人聯想到兩家之間會有沖突的舉動。瑪索吉不會笨到忏逆他的母親。
  但是,有名法師依舊悄悄地在陰影里觀察著。這個家伙复仇的決心連主母的命令都無法阻止。
  “我的學生瑪索吉向我報告過你惊人的進步,”艾頓。迪佛有一天對崔斯特說。
  “多謝,無面者大師,”崔斯特遲疑地說,對于術上學校的大師竟然邀他單獨會面感到有些受寵若惊。
  “年輕的戰士,你對于魔法的觀感如何?”艾頓問道。“瑪索吉有沒有給你不錯的印象?”
  崔斯特不知道該怎么回答。說實話,魔法并沒辦法讓他認同這個職業的專門性,但是他可不想要惹毛這行業中的大師。“我發現這門學問超乎我的能力,”他技巧性地說。“對于其它人來說,這是個相當有未來性的職業。不過,我相信我的能力還是和刀劍比較有關系。”
  “你的刀劍能夠擊敗法師嗎?”艾頓大吼道。他很快地壓抑下輕蔑的語調,希望不要搞砸這次的會面。
  崔斯特聳聳肩。“在戰斗中,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職責,”他回答道。“誰能說哪种選擇比較強呢?就像每場戰斗的關鍵是在于交戰的雙方是一樣的。”
  “那么,你自己又怎么樣呢?”艾頓取笑道。“我听說你年复一年都是第一名。格斗武塔的教官們對你有很高的評价。”
  崔斯特再度發現自己因為不好意思而羞紅了臉。更重要的是,他很好奇為什么一名術上學校的大師和學生會對他這么了解。
  “你能夠對抗以魔法作戰的人嗎?”艾頓問道。“也許和術士學校的大師打一場?”
  “我沒辦法——”崔斯特正准備說,但無面者早就陷入自己安排的情境之中,听不見對方的回答。
  “讓我們來試試看吧!”無面者大喊著。他掏出一支細長的法權,迅速對著崔斯特射出一道刺眼的閃電。
  崔斯特在法權釋放出能源之前就已經開始了問躲的動作。閃電打破了通往文頓最高層房間的門,在附近不停地折射,打破各种各樣的家俱,并且在牆上留下焦黑的痕跡。
  崔斯特一挺身站了起來,彎刀隨即出手。他依舊不太确定這名大師的想法。
  “你能夠躲掉多少次攻擊?”艾頓目中無人地說,法杖緩緩地繞著威脅的圓圈。“要不要嘗嘗我其它的法術,那些不是攻擊身体,而是攻擊心靈的法術?”
  崔斯特試著了解這課程的意義,以及自己所扮演的角色。他應該要攻擊眼前的大師嗎?
  “這些可不是練習的道具,”他警告道,把武器對准艾頓。
  另外一道閃電激射而出,逼得崔斯特又恢复原來樹躲的姿勢。
  “這看起來像是練習嗎!愚蠢的杜堊登?”艾頓怒目進。“你知道我是誰嗎?”
  艾頓复仇的机會來臨了,管他媽的什么席娜菲主母的命令!
  正當艾頓准備對崔斯特揭露事實的一瞬間,一個黑色的形体撞上大師的后背,讓他倒在地上。他試著要掙脫這局面,但發現自己動彈不得地被壓在一只黑豹腳下。
  崔斯特把武器放低;他實在不明白眼前的狀況。
  “關海法,夠了!”艾頓身后一個聲音說。崔斯特的視線掃過地上的大師和那只大貓,看見瑪索吉走進房間中。
  豹子服從地跳离了艾頓,走到主人身邊。在路上他暫停了片刻,打量著渾身緊繃,站在房間中央的崔斯特。
  黑豹肌肉起伏的优雅曲線,以及國眼中所顯示出的惊人智慧,都讓崔斯特深深地著迷;也因此他對倒在地上的大師完全失去了興趣。
  而艾頓雖然毫發無傷地站起來,卻明顯地十分喪气。
  “這是我的寵物,”瑪索吉解釋道。崔斯特惊奇地看著瑪索吉讓黑豹鑽進他手中的魔法瑪瑙雕像,進而讓大貓回到自己生存的空間。
  “你是從哪里找到這樣的伙伴的?”崔斯特問道。
  “永遠不要小看魔法的力量,”瑪索吉回答道,邊把那雕像放進口袋中。當他看著艾頓的時候,臉上驕傲的微笑被咬牙切齒的表情所取代了。
  崔斯特同樣地也看著那沒有臉孔的大師,對于這年輕的戰上來說,一名學生竟然膽敢攻擊老師簡直是難以想象的冒犯。每一分每一秒,狀況都變得更加難以理解。
  艾頓知道自己做得太過分了,如果他無法找到适常的借口,他將會為了自己的愚行而付出很大的代价。“你學到了教訓嗎?”瑪索吉問崔斯特道,但艾頓意識到這問題同時也是針對自己的。
  崔斯特搖搖頭。“我不确定這一切的重點在哪里,”他誠實地回答。
  “這告訴了你魔法的弱點在哪里,”瑪索吉解釋道,他試著想要掩飾這次事件真正的原因,“讓你看看法師在專注施法時所露出的破綻;也是讓你明白法師如果著魔于——”此時他瞪了艾頓一眼,“施法,會造成多大的弱點。當法師將精神完全集中在獵物身上的時候,會讓他變得如同幼儿一般毫無還手之力。”
  崔斯特明白這是個謊言,但卻無法理解這件事背后的動机。為什么術士學校的大師會這樣攻擊他?更奇怪的是,為什么還是學生的瑪索吉會冒這么大的風險幫助他?
  “我們不要再打扰大師了,”瑪索吉試著轉移崔斯特的好奇心。
  “到我們練功的地方去。我讓你更了解我的魔法寵物關海法。”
  崔斯特看著艾頓,不确定這個行事反复的大師接下來會怎么做。
  “离開吧,”艾頓冷靜地說,明白瑪索吉的做戲將會是讓他躲過養母怒气的唯一机會。“我相信大家應該都學到教訓了。”他依舊注視著瑪索吉。
  崔斯特看看瑪索吉,再看看艾頓。他決定就這樣算了。因為他想要更了解關海法。
  當瑪索吉領著崔斯特來到老師私人的房間之后,他拿出光滑的瑪瑙雕像,將關海法召喚到身邊。當他將崔斯特介紹給大貓之后,他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因為崔斯特似乎已經將和艾頓之間的意外拋到腦后。
  崔斯特以前從來沒有見識過這樣惊人的魔法物品。他感覺到關海法的体內有种特殊的力量,一种它的魔法本能無法掩蓋的尊嚴。
  的确,這只大貓流線型的肌肉和优雅的行動,正象征了黑暗精靈們最推崇的狩獵本能。崔斯特相信,只要觀察關海法的行動,就可以提升自己的戰技。
  瑪索吉讓他們嬉戲了許多個小時,很感謝關海法可以幫助他撫平那愚蠢的艾頓所造成的傷害。
  “席娜菲主母無法理解的!”瑪索吉在稍后兩人獨處的時候警告艾頓道。
  “你會告訴她的。”艾頓若無其事地說。由于刺殺崔斯特的企圖失敗,讓他感覺万念俱灰,一點也不在乎這一切。
  瑪索吉搖搖頭。“她不需要知道。”
  怀疑的笑容浮上艾頓變形的臉。“你想要什么?”他含蓄地說。
  “你在這邊的學業也快結束了。一個大師還能夠對你有什么幫助?”
  “沒有了,”瑪索吉回答道。“我不需要你的任何服務了。”
  “那又是為了什么?”艾頓質問道。“我不想要欠任何人情債。這次的意外我要現在就解決!”
  “已經解決了,”瑪索吉回答道。艾頓似乎不大相信。
  “把你這次愚蠢的行為告訴席娜菲主母,我能有什么好處?”瑪索吉推斷道。“她多半會把你給殺了,末來和杜堊登家族之間的戰爭就沒有了立場。你是我們需要將這次攻擊正當化的唯一理由。我想要參与這場戰爭;我可不想要因為見你受折磨的小小樂趣而破坏了這樣的好戲。”
  “是我太笨了,”艾頓陰郁地承認道,“當我找他來的時候,本來沒有計划要殺他,只是想要觀察他,這樣有朝一日我可以折磨他的時候,才會獲得更大的快感。但是,看見該死的杜堊登家族的人站在我面前,毫無警戒心,我不禁……!”
  “我明白,”瑪索吉認真地說。“當我看見那個家伙的時候,我也擁有同樣的感覺。”
  “你和杜堊登家族之間又沒有嫌隙。”
  “不是和那個家族,”瑪索吉解釋道,“是那個家伙!我已經觀察了他將近十年,不放過他的一舉一動和任何行為。”
  “你不喜歡你所看到的?”艾頓問道,聲音中帶著希望。
  “他不屬于我們這個族群,”瑪索吉嚴肅地說。“在他身邊待了六個月之后,我覺得比一開始的時候更不了解他。他表現出一副沒有野心的樣子,但九年以來他年年都是比武大會中的第一名。這是前所未聞的!他對于魔法的領悟力十分的強;如果他選擇這條路,他絕對擁有足夠的實力成為超凡的法師。”
  瑪索吉雙拳緊握,找尋适當的詞匯表達他對崔斯特真正的感覺。
  “這對他來說太簡單了,”他大喊道。“崔斯特這一輩子都沒有做過犧牲,在他選擇的道路上他走得平平順順,沒有遭遇任何的波折。”
  “他是天才,”艾頓解釋道,“但是從任何方面來看,他都和所有人一樣辛勤苦練。”
  “這不是重點,”瑪京吉無助他抱怨。崔斯特。杜至登的人格之中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讓瑪索吉真正覺得不對勁。他現在無法說出個所以然來,因為他以前從來沒在其它的黑暗精靈身上看過,也因此讓他覺得非常陌生。真正最困扰瑪索吉和學院中許多老師和學生的是:崔斯特在黑暗精靈看重的戰斗技巧上每一方面都出類技革,但卻沒有因此而放棄他的熱情。許多精靈少年在他們進入學院之前早就做出了重大的犧牲,但崔斯特卻是個例外。
  “這不重要,”瑪索吉在絞盡腦汁思索很久之后。“我遲早會知道這個家伙的一切。”
  “我以為他在你底下受教的時間已經結束了,”艾頓說。一在訓練的最后六個月他將會進入蜘蛛教院,那里恐怕你沒什么机會混進去。“
  “過了那六個月之后,我們都畢業了,”瑪索吉解釋道。“我們將會起參与巡邏隊的任務。”
  “很多人都會一起參与巡邏隊,”艾頓提醒他。“數十個巡邏隊會同時對周遭的區域巡邏。你在巡邏隊值勤的這段時間你可能都遇不到崔斯特。”
  “我已經安排好我們在同一個巡邏隊里面服勤,”瑪索吉回答道。
  他伸手進入口袋,掏出那魔豹的瑪瑙雕像。“相信這是你和那少年之間的約定,”艾頓露出恍然大悟的微笑。“看起來崔斯特對我的寵物相當著迷,”瑪索吉咯咯笑道。“會不會太著迷了?”艾頓警告道。“你應該小心背后的彎刀。”瑪索吉大笑道。“也許我們的朋友崔斯特才應該注意背后的豹爪!”
作者: waiting    時間: 2005-5-31 09:53 PM     標題: 第十六章 褻瀆

“最后一天了,”崔斯特穿上禮服,邊松了一口气。在最后一年的學業中,于術上學校中學習魔法的六個月是最快樂的一段時間,而在蜘蛛教院中則是最悶悶不樂的六個月。崔斯特和他的同學們每天都必須承受蜘蛛神后永無止盡的洗腦,聆听有關她神力的預言和忠實仆人所獲得的獎賞。
  崔斯特慢慢開始意識到,“奴隸”可能是更為貼切的形容詞,因為他在這座雄偉的神殿中從來不曾听過任何暗示、提到“愛”這個字的教誨。他的同胞崇拜羅絲女神,魔索布萊城的所有女性則一輩子都在服侍她。但她們的奉獻完全是為了自己;渴望達到高等祭司職位的女性都只是為了這個稱號背后所帶來的權位。
  崔斯特直覺得這非常不對動。
  崔斯特在學校中的六個月里依舊保持著慣有的冷靜態度,對一切都噤口不言、熟視無睹。但,現在,他終于熬到了畢業典禮,也就是最后一天。這是黑暗精靈最感興奮的一天,而維爾娜也承諾他在這一天會目睹羅絲女神真正的風光。
  崔斯特小心翼翼的的來到狹小、毫無裝飾的房間。他擔心這個典禮將會變成對他個人的考驗,直到現在,崔斯特四周的一切對他來說都极為扭曲不合理,即便有姐姐的保證,崔斯特也很怀疑今天是否會發生任何特殊的事,讓他可以用不同的眼光看世界。崔斯特的恐懼讓他陷入了天人交戰,明知前途將會有不可知的危險,卻無法逃脫這宿命。
  也許,他真正擔心的是維爾娜的承諾今天將會成真。
  崔斯特一走進蜘蛛教院的禮堂,立刻忍不住用手遮住眼睛。房間的中央,一個雕塑成蜘蛛模樣的火爐中燃燒著熊熊烈火,其它每一樣東西都跟蜘蛛有關系。學院的院長,也就是主母教長,以及另外十二名在蜘蛛教院中擔任教師的高階祭司,包括崔斯特的姐姐;皆盤腿環繞著火爐坐著。崔斯特和格斗武塔的同學們皆站在她們身后。
  “馬。酷!”主母命令道,除了火焰的霹啪聲之外,一時之間四下陷入了寂靜無聲的窘境。通往房間的大門再度打開,一名年輕的牧師走了進來。崔斯特知道,這名女子是蜘蛛教院中表現最好的學生,所以今年將是第一名畢業的學生。因此,她將在典禮中獲得最高的榮譽。她肩膀一聳,脫离了施子的束縛,赤裸裸地走進祭司們所圍成的圓圈中,站在火焰前,背對著主母。
  崔斯特咬住下唇,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興奮。他從來沒有在這么強的光線下欣賞過女性,他怀疑自己鼻尖冒出的汗珠不單純的只是因為火爐的熱度。他快速地掃視了房間一圈,注意到同學們似乎跟他有相同的想法。
  “巴葛。西萊。卡拉美,”主母教長低語道,火爐中突然冒出大蓬的紅色濃煙,讓房間籠罩在病態的紅色光芒中。濃煙帶著一股甜膩的妖异气味。隨著這股气味飄進崔斯特的鼻翼,他感覺到自己越變越輕,仿佛就快要飄离地面。
  火爐中的火焰猛然竄起,刺眼的光芒讓崔斯特忍不住別過頭。
  牧師們開始規律地吟唱,但崔斯特卻一點也听不懂內容,不過,他根本無暇他顧,光是在這樣令人麻痹的朦朧中要清醒醒就已經耗費了他全部的心神。
  “格拉布瑞如,”主母教長哀嚷道,崔斯特明白這是召喚的聲音,是低層界妖物的名號。他回過神看看眼前的景象,發現主母教長手中拿著單頭的蛇首鞭。
  “這家伙是從哪里來的?”崔斯特咕噥著,接著他突然發現自己把腦中想的事情大聲地說了出來,只能暗自希望沒有打攪到儀式的進行。當他環顧全場,發現許多同學也正在自若自語、甚至連站都站不穩的時候,才松了一口气。
  “呼喚它,”主母教長指示那名赤裸的學生說。
  年輕的牧師小心翼翼地張開雙手低聲道,“格拉布瑞如。”
  火焰在火爐邊緣跳動著。濃煙扑向崔斯特的面孔,誘惑著他將濃煙吸入。他的雙腿仿佛在麻痹的邊緣,卻又似乎比以往更敏感、更躍躍欲試。
  “格拉布瑞如,”崔斯特听見那學生再度大聲念誦,同時他也听見了火焰的怒吼聲。刺眼的光線襲擊他,但不知為何他似乎不在乎。
  他的目光四處亂飄,找不到可以集中注意力的地方,無法將那詭异舞動的火焰和牧師們規律的吟唱聲連結在一起。
  他听見祭司們濃濁的呼吸,听見她們鼓動學生們繼續的聲音,知道召喚儀式即將要完成了。他听見蛇首鞭的霹啪聲以及學生慘嚎“格拉布瑞如!”的聲音;也許這是另外一种鼓勵吧,他漫不經心地想。
  原始、強烈的慘嚎以房中男性從來無法想象的力道刺激著他們。
  火焰听見了那呼喚。它們不停地竄升,越來越高,慢慢開始成形。一個影像開始籠罩全場,并且將他們的視線緊緊攫住。一顆巨大的腦袋,長著山羊角的狗頭從火焰中冒了出來,很明顯地在打量著那名膽敢呼喚它名字的黑暗精靈。
  在那异形軀体身旁,蛇首鞭的擊打聲又再度響起;那名女學生重复地念誦著妖獸的名號,語調中帶著祈求和誘惑。
  低層界的巨大妖獸踏出了火焰。那妖獸的強大妖力徹底震懾住了崔斯特。格拉布瑞如有將近九尺高,肌肉糾結的雙臂末端是對閃著寒光的鉗子,胸前伸出另外一對比較小的、正常的雙臂。
  崔斯特的本能告訴他要攻擊那個怪物,救出那女學生,但當他環顧四周尋求援手的時候;發現主母教長和其它的教師再度開始了規律的吟唱,這次音調中飽漲著難以掩飾的興奮。
  在這一切朦朧模糊的景象中,那誘人、讓人天旋地轉的紅色霧气持續地扭曲現實世界。崔斯特渾身打顫,在意識邊緣的懸崖上搖搖晃晃;不停膨脹的怒气對抗著那紅煙的誘惑。下意識的,他的雙手握住腰帶上的雙刀。
  一只手突然拂過他的腿。
  他低頭望去,看見一名女教師斜臥在地上,邀請他共享魚水之歡;所有的人都陷入了這种淫靡的气息中,不可自拔。
  紅煙不停地撼動他的自制力。
  女教師不停地誘惑他,指甲輕輕地播弄著他。
  崔斯特用手梳理著濃密的頭發,想要在這一場混亂中找到可讓注意力集中的焦點。他不喜歡失去自制力,這种意志上的麻痹將會奪去他敏銳的反射和警覺。
  眼前的景象更讓他感到不舒服。強烈失序的感覺不停侵襲他的靈魂。他掙脫了女教師滿怀希望的雙手,踉蹌地在房間中行走著;他踩到許多交纏在一起的身軀,對方卻無暇理他。崔斯特雙腿發軟地拼命往外跑,沖出房間后立刻將門給關了起來。
  只有那女學生的慘叫聲跟隨著他。沒有任何的岩石或是心靈上的障該可以阻止得了它。
  他重重地靠在冰冷的石牆上,手抓著胸口。他完全沒有考慮到自己的行為會帶來什么樣的后果,只知道自己必須要逃离那個可怕的房間。
  維爾娜接著出現在他身邊,她的袍子前然隨意地敞開著。崔斯特已經恢复了清醒,開始思素著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但是,他更為迷惑地注意到,姐姐臉上露出的十足輕視的表情。
  “你比較喜歡隱私,”她輕松地說,漫不在乎地將手放在崔斯特的肩膀上。維爾娜絲毫不遮掩她飽滿的雙峰。“我明白。”她說。
  崔斯特抓住她的手,將她拉開。“大家都瘋了嗎?”
  當維爾娜開始明白弟弟离開儀式的真正理由時,她气得臉孔扭曲了起來。“你拒絕了一名高階祭司!”她對他大吼道。“依据律法,她可以因你的無禮而將你就地正法。”
  “我甚至不認識她,”崔斯特反駁道。“難道要我——”
  “你必須照著指示做!”
  “我才不在乎她!”崔斯特結巴地說。他發現自己的手也開始顫抖。
  “你認為札克納梵在乎馬烈公主母?”維爾娜回答道,明知提到崔斯特心中的英雄一定會刺傷他。看到自己的計策果然奏效之后,維爾娜的表情軟化,握住他的手。“回來吧,”她嬌媚地說,“回到房間里面。我們還有時間。”
  崔斯特冷冽的目光如同刀尖一樣阻止了她的行動。
  “蜘蛛神后是我們的女神,”維爾娜嚴厲地提醒他。“我就是她的代言人之一。”
  “我可不會感到驕傲,”崔斯特輕蔑地說;他緊緊抓著這股怒火,不想要讓自己堅持的信條因為這不斷涌來的恐懼而崩漬。
  維爾娜狠狠地給了他一巴掌。“給我回去參加典禮!”她命令道。
  “你給我去親蜘蛛吧,”崔斯特回答道。“愿它的鉗子把你那被詛咒的舌頭從嘴里扯出來!”
  現在輪到維爾娜的手開始顫抖了。“當你和高階祭司說話的時候,你最好注意你的態度。”她警告道。
  “去你媽的蜘蛛鬼后!”崔斯特不屑地說。“她几百万前就已經被詛咒了!”
  “是她給我們帶來力量!”維爾娜尖聲大叫。
  “她奪走了一切我們擁有的尊嚴和价值,使我們比地上的石頭還不如!”崔斯特大吼回去。
  “褻瀆!”維爾娜暴怒地說,詛咒的話語如同主母的蛇首鞭一樣在她舌尖滾動。
  一個達到高潮、痛苦的嚎叫聲從房間中傳了出來。
  “邪惡的交合,”崔斯特把頭撇開,嘀咕道。
  “對我們有好處的,”維爾娜很快地恢复了情緒的控制。
  崔斯特用指控的眼神瞪著姐姐。“你有相同的經驗嗎?”
  “我是名高階祭司,”她簡單地回答。
  黑暗包圍著崔斯特,高漲的怒气讓他几乎像火山一樣的噴發。
  “你覺得很高興嗎!”他咬牙切齒地說。
  “我獲得了力量,”維爾娜吼回去。“你是沒辦法明白這真正的价值。”
  “你犧牲了什么?”
  維爾娜的另一巴掌差點將崔斯特打倒。“跟我來,”她抓住他抱子的前襟。“我有個地方要讓你看看。”
  他們走出了蜘蛛教院,橫越了學院的廣場。當他們走到標示著提爾。布里契出口的柱子時,崔斯特遲疑了。
  “我不能走過去,”他提醒姐姐道。“我還沒有從格斗武塔畢業。”
  “那只不過是官樣文章,”維爾娜的腳步根本沒有慢下來。“我是蜘蛛教院的老師,我就擁有權力讓你畢業。”
  崔斯特不确定維爾娜說的是不是真的,但她的确是蜘蛛教院的教師。崔斯特雖然害怕學院的規定,但更不想再度触怒維爾娜。
  他跟著姐姐走下寬大的石階,走近了城市的街道上。
  “要回家?”在一段時間之后,他大膽地問。
  “時候還沒到,”姐姐只簡短地回答。“崔斯特不敢再追問下去。
  他們來到了巨大洞穴東邊的盡頭,正好就在杜里登家族所在的岩壁正對面,他們來到了一個窄小隧道的人口,都是由三個發光的巨大蝎子所守護著。維爾娜考慮了片刻,想要确定到底哪條路是正确的;隨即又沿著最小的隧道繼續前進。
  分鐘變成了小時,他們依舊不停地走著。通道變寬,很快的成為一連串的交錯縱橫的隧道。不久之后,崔斯特就搞不清楚自己到底走過哪里,但維爾娜似乎下定決心要朝一個熟悉的地方前進。
  地板突然消失,兩人發現自己站在一個俯瞰深淵的陸橋。崔斯特好奇地看著姐姐i但是當他注意對方正聚精會神的時候,立刻閉上了嘴。她簡短地念了几句咒語,拍拍崔斯特的前額。
  “來吧,”她指示道,她和崔斯特踏出了陸橋,緩緩地飄向深淵的地面。
  從溫泉或是焦油坑中冒出的一團薄薄的霧气擁抱著這里的岩石。崔斯特可以感應到此地的危險和邪惡。一股濃重的邪惡气息如同霧气一樣漂浮在空中。
  “不要害怕,”維爾娜比著手勢。“我已經施展了一個遮蔽的法術,他們看不見我們。”
  “他們?”崔斯特用手勢詢問道,就在他比划的同時,他也听見旁邊傳來了搔亂的聲音。他的視線跟隨著維爾娜直向遠處的一塊巨岩,來到了栖息在其上的怪物身上。
  崔斯特認為那是一名黑暗精靈;的确,從腰部以上它是的,惟一的差別只是有點浮腫蒼白。但是,它的下体,完全是蜘蛛的形狀,八只毛茸茸的腿支撐著它全身的重量。那只怪物手中拿著短弓,臉上卻露出疑惑的神情。似乎不太能夠确定到底是什么東西進人了它的巢穴。
  維爾娜菲常滿意弟弟臉——露出的嫌惡表情。“仔細看,弟弟,”
  她比划道。“這就是触怒蜘蛛神后者的命運。”
  “這是什么?”崔斯特飛快地質問道。
  “蛛化精靈,”維爾娜在他的耳邊低語道。然后她又換回了無聲的手勢,補充道,“蜘蛛神后不是仁慈的神。”
  崔斯特愣愣地看著那蛛化精靈在大石上變換著姿勢,尋找著巢穴的入侵者。崔斯特無法判斷它究竟是男還是女,因為它的軀体浮腫的程度超乎想象,但他明白這其實不重要。這种生物不是自然的創造,不管它是什么性別,都不會留下后代。眼前只是具遭受殘酷折磨的身軀,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它痛恨周遭的一切,也更痛恨自己。
  “但我卻很仁慈,”維爾娜靜靜地繼續比划道,她也明白弟弟的注意力其實完全在蛛化精靈身上。她自在地靠在石牆上。
  崔斯特猛然轉過身,突然間明白了她的意圖。
  維爾娜緩緩地沒人岩石中。“再會了,弟弟,”她最后說。“這比你注定的命運要好多了。”
  “不行!”崔斯特吼叫道,他抓著空無一物的岩壁,直到一只箭疾射入他的小腿。他立刻轉過身搜尋危机的來源,彎刀閃電般地出現在手中。蛛化精靈已經瞄准好下一發的攻擊。
  崔斯特本來想要躲到旁邊的巨石掩護中,但他的腿立刻感覺到麻痹、無力。中毒了。
  崔斯特只來得及用一把刀格檔第二枝箭,隨即他就單膝跪地,抱著傷處。他可以感覺到那冰冷的毒液緩緩滲透他的肢体,但依舊頑固地拔出箭尾,把注意力轉向攻擊者。稍后他才能分押擔心傷勢,只能希望一切都來得及。現在,他只關心要如何逃出這個深坑。
  他轉過身准備逃跑,想要找個隱蔽的位置可以用浮空術逃回陸橋上。但隨即發現自己又面對了另一名的蛛化精靈。一柄斧頭划破崔斯特身邊的空气,差點就砍中了他。崔斯特擋住對方的第二擊,另一把彎刀疾刺向對方,卻又被蛛化精靈的第二柄斧頭擋住了。
  崔斯特現在已經鎮定下來,自信可以解決這名敵人,即使一只腿讓他行動不方便也沒什么大礙。但,另一支箭又射進他的后背。
  崔斯特在那一擊的推送之下踉蹌地走向前,慌亂間依舊擋住了眼前蛛化精靈的攻擊。崔斯特臉朝下地跪倒在冰冷的石地上。
  當那名拿著斧頭的蛛化精靈以為崔斯特已死,大意地走向他時,崔斯特翻滾過那怪物腫大的身軀之下。他用盡全身的力气刺出一刀,然后在漫天洒下的蜘蛛体液之下閃躲到邊去。
  受傷的蛛化精靈試著想要逃開,但還是倒了下來,体內的液体不停地往外涌出,流泄在地面上。但崔斯特依舊毫無生還的机會。他的雙臂也已經開始麻痹,當另外一名怪物過來的時候,他根本無力抵抗。他掙扎著保持清醒,思索著可能的生机,到最后一刻都不比同放棄。他的眼皮變得沉重……
  然后崔斯特覺得一只手抓住了他的飽子,他被粗魯地拉起,重重地撞在岩壁上。
  他張開眼,看見了姐姐的面孔。
  “他還活著,”崔斯特听見她說。“我們必須要快點把他送回去,醫治他的傷口。”
  另外一個人影走到他面前。
  “我以為這是最好的方法,”維爾娜道歉說。
  “我們負擔不起失去他的代价,”一個毫無感情的聲音說。崔斯特認出了這個聲音。他試著在迷朦中強迫自己的眼睛集中焦距。
  “馬烈絲,”他昵喃道。“母親。”
  她狂怒的重拳讓他更清醒了些。
  “馬烈絲主母!”她低吼道,憤怒的面孔近在咫尺。“你給我好好記住!”
  對崔斯特來說,她的冷漠和劇毒一樣的寒气逼人。看見她時的期待也隨著寒气的滲入慢慢消失了。
  “你得要記住自己的地位!”馬烈絲吼叫道,重复著她這輩子一直灌輸他的規范,這規范如同惡鬼噬骨一樣糾纏著他。“听著,”她命令道,崔斯特听得清清楚楚。“維爾娜帶你來這邊是想殺了你。她對你太仁慈了。”馬烈絲失望地瞪了女儿一眼。
  “我對蜘蛛神后旨意的理解比她要多,”主母激動地繼續道,每講一個字她的唾沫就噴濺崔斯特滿臉都是。“如果你膽敢再污蔑我們的羅絲女神,我會親自把你帶回這里!但可不是要殺了你,那太仁慈了。”她扯住崔斯特的頭,強迫他看著蛛化精靈惡心的尸体。
  “你將會回到這里,”馬烈絲保證道,“成為一只蛛化精靈。”
作者: waiting    時間: 2005-5-31 09:54 PM     標題: 第十七章 歸鄉

崔斯特已經正式的畢業了,照著規定的期程,并且也獲得了班級中最高的榮譽。也許馬烈絲主母對某些關鍵的人物吩咐了一些事,擺手了她儿子所造成的丑聞;但崔斯特怀疑畢業典禮上根本不會有人記得他离開了該處。
  他走過杜堊登家族裝飾華麗的大門,來到陽台底下,吸引了許多土兵的目光。“我回家了,”他壓低聲音說,“管他有什么意義。”在經歷了蛛化精靈洞穴中所發生的事情之后,崔斯特怀疑自己是否能夠再把杜玉登家族當作自己的家。馬烈絲主母正在等待他,他可不敢遲到。
  “你回家了真好。”當布里莎看見崔斯特飄上陽台之后,對他說。
  崔斯特小心翼翼地走到大姐身邊,試著要弄清楚自己周遭的環境。布里莎稱呼這個地方為家,但是對崔斯特來說,杜堊登家族對他來講和第一天進入學院當學生的時候一樣陌生。短短的十年對于黑暗精靈數百年的壽命來說并不算什么,但是對崔斯特來說,數十年的時空仿佛已經替他和這個家族之間划下了鴻溝。
  瑪雅加入兩人,和他們起沿著通往謁見室的走廊漫步。“您好,崔斯特王子,”她說,崔斯特搞不清楚對方到底有沒有諷刺的意思。
  “我們已經听說了你在格斗武塔中獲得的殊榮。你的武功讓杜堊登家族擁有榮焉。”雖然她的話語冠冕堂皇,但最后她依舊掩飾不住一聲嘲諷的輕笑。“我真的很高興你沒有成為蛛化精靈的糧食。”
  崔斯特憤怒的視線奪去了她的笑容。
  瑪雅和布里莎關心地交換眼神。她們知道維爾娜對弟弟施予的懲罰,以及馬烈絲主母臉——露出的暴怒神情。她們每個人都將手放在蛇首鞭上,不太确定自己危險的弟弟變得有多么具有威脅性。
  并不是馬烈絲主母或是崔斯情的姐姐們讓他每一次的步伐都小心翼翼。他知道自己和母親在一起的時候,應該要如何進退應對才能夠討好她。是家族的另外一名成員意起了崔斯特心頭的困惑和怒气。在所有的血親之中,只有利克納梵披著虛偽的外衣。隨著崔斯特越來越靠近神堂,他緊張地觀察著四周走廊的每一個方向,不知道札克納梵什么時候會出現。
  “還有多久你要加入巡邏隊?”瑪雅將崔斯特拉离冥想的狀態。
  “兩天之后,”崔斯特心不在焉地說,目光依舊掃視著每一處陰影。接著他才恍然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神堂的大門口,依舊沒有發現札克的蹤跡。也許武技長就在里面,站在馬烈絲的身邊。
  “我們已經听說了你的优柔寡斷,”布里莎將手放在神堂的大門上,突然爆發道,語气變得冷如寒冰。崔斯特對這爆發并不感到惊訝。他早就預料到蜘蛛神后的高階祭司會有這樣的態度。
  “你為什么不就盡情享受典禮的愉悅就好了?”瑪雅追加道。“我們的運气很好,學院的教長和主母都非常陶醉于自己的歡愉之中,根本沒注意到你的舉動。否則你將會讓我們全体都蒙羞!”
  “你可能會讓馬烈絲主母在羅絲女神的御前失寵,”布里莎很快加上一句。
  “崔斯特想,這是我能夠給她最大的報答。”想起布里莎讀心的能力十分高強,他很快地驅高了這個念頭。
  “希望他沒有,”瑪雅面色凝重地對姐姐說。“空气中有股山雨欲來的感覺。”
  “我已經學到了教訓,”崔斯特對她們保證。他深深地一鞠躬。
  “請原諒我,姐姐們,近來黑暗精靈世界的真實面才慢慢地在我年輕的雙眼前開展。我再也不會因為同樣的理由而讓杜堊登家族失望了。”
  姐姐們對于他的這項宣稱實在感到非常滿意,以致于忽略了他語意中的模糊之處。但是,崔斯特也不想要冒太大的風險,同樣的也不愿意再提這件事情,悄悄地溜進門內。當他注意到扎克納梵并不在其中的時候,他不禁松了一口气。
  “贊美蜘蛛神后!”布里莎在他身后大喊。
  崔斯特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她。他深深鞠躬。“說得真是太好了。”他喃堝道。
  札克在這一小群人身后潛行,觀察著崔斯特的每個動作,試著要搞清楚在學院中十年的時間對這年輕的戰土造成了什么影響。
  過往崔斯特臉上挂著的笑容已經消失了。札克推測,曾經讓他和魔索布萊城有著天壤之別的天真無邪也跟著消失了。
  札克重重地靠在邊廊的牆壁上。他只能斷斷續續地听到神堂大門內傳來的對話。讓他听得最清楚的是崔斯特對布里莎贊美羅絲女神時衷心的應和。
  “我到底做了什么?”武技長自問道。他回頭看著走廊,但通往神堂的大門已經關了起來。
  “的确,當我看著那名黑暗精靈,那名戰士的時候!他曾經是我最珍惜的人,一切都是因為我的懦弱,”札克懊悔道。“崔斯特到底失去了多少我曾經可以挽救的?”
  他將長劍拔出劍鞘,靈巧的手指撫摸著銳利的劍鋒。“如果你嘗到了崔斯特。杜堊登的鮮血,那將會讓你成為更高貴的神兵利器。因為我們又拯救了一個靈魂,不受這個世界,不受我們世界的糟蹋,不再需要忍受此生永無止盡的折磨!”他將劍尖南《于地。
  “但我只是個懦夫,”他說。“在可以替我帶來生存意義的努力中,我失敗了。表面上看起來,杜堊登家族的次子活了下來。但是,我的崔斯特。杜堊登,那擁有一雙巧手的少年,早就已經死了。”札克看著崔斯特原先站立的地方,現在只剩下一片空無,武技長的表情突然變得十分猙獰。“但是這個偽裝者還活了下來。”
  “黑暗精靈的戰士。”
  札克的武器跌落地面,雙掌掩面。這雙手是札克納梵。杜堊登面對殘酷世界時惟的庇護。
  崔斯特第二天的大多數時間都在自己的房間內休息,試著要躲開家中其它成員的干扰。在第一次的會面中,馬烈絲生母二話不說的就讓他退下來,但崔斯特不想再度面對她。同樣的,他對布里莎和瑪雅也沒有多少話可說,因為他害怕這兩個人遲早會明白他話中真正的詛咒。不過,最重要的是,崔斯特不想要見到那位曾經被他當作面對弱肉強食世界唯一救贖的導師、那位曾經被他認為是魔索布萊城永劫黑夜中唯一明燈的札克納梵。
  崔斯特相信,這也只不過是個謊言而已。
  他回到家的第二天,納邦德爾時往正好開始了光的循環,房間的門突然打開了,布里莎走了進來。“馬烈絲主母召見,”她面色凝重地說。
  崔斯特的腦中瞬間流轉過一千個不同的念頭,但身軀已經不由自主地抓起靴子跟著姐姐走了出去。馬烈絲和其它人莫非已經發現了他對于那邪神真正的觀感?她們這次又替他准備了什么樣的刑罰?崔斯特不由自主地緊盯著神堂拱門上的蜘蛛雕刻。
  “在這個地方你應該比較自在一點吧,”布里莎注意到他的不安,皺眉說道。“這是我放在高榮耀的處所。”
  崔斯特雙目低垂,沒有回答。他同時謹慎地壓抑下內心那些尖酸刻薄的想法。
  當他們進入神堂的時候,他感到更疑惑了,因為銳森、瑪雅和利克納梵都如意料中地站在主母跟前。但是,在他們的旁邊還站著狄宁和維爾娜。
  “我們都出席了,”布里莎站在母親的身邊說。
  “跪下,”馬烈絲命令道,全家族的人都跪了下來。主母緩緩地走過每個人,大家都出于尊敬而低下了頭;當然,其實也有些人是因為習慣才低頭。
  馬烈絲走到崔斯特身邊。“你對于狄宁和維爾娜的出席感到很困惑,”她說。崔斯特抬頭看著她。“你難道還不明白我們生存之道的精妙技巧嗎?”
  “我一直以為我的哥哥和姐姐要繼續留在學院中,”崔斯特解釋道。
  “這對我們沒有好處,”馬烈絲回答道。
  “難道一個家族中有兩名成員在學院中不會大為增加影響力嗎?”崔斯特大膽地詢問道。
  “的确,”馬烈絲回答道,“但是這將會讓我們的力量分散。你听說了戰爭的謠言了嗎?”
  “我已經听說了可能會有麻煩,”崔斯特看著維爾娜,“不過不是什么大麻煩。”
  “可能?”馬烈絲气沖沖地說,對于儿子不能夠明白這件事的重要性感到十分惱怒。“有許多的家族在刀鋒落下前甚至根本沒有机會知道任何的蛛絲馬跡!”她背對崔斯特,對所有的家人說。“這謠言有相當的真實性。”她宣布道。
  “是誰?”布里莎詢問道。“是那個家族膽敢陰謀對付杜堊登家族?”
  “絕對不是排名在我們之后的家族。”雖然這個問題不是針對狄宁,而且他也沒有資格在沒獲得同意之前開口,但他還是大膽地說道。
  “你怎么會知道?”馬烈絲詢問道,故意忽略對方的冒失。馬烈絲明白狄宁的价值,明白他對于這場討論的意見將會非常值得參考。
  “我們是城中的第九家族,”狄宁推論道,“但是在我們的家族中有四名高階祭司,其中兩名還是前任蜘蛛教院的教師。”他看著札克。
  “同時,我們也有兩名前任格斗武塔的教官,崔斯特則獲得了戰士學校最高的榮耀。我們的士兵數目几乎達到了四百,每一名都經過嚴格的訓練、擁有實戰經驗。只有几個家族比我們更強。”
  “你的重點到底是什么?”布里莎語帶譏諷地問道。
  “我們是第九家族,”狄宁笑道,“但是排名較前的家族沒有几個能夠打敗我們的……”
  “排名在之后的當然更不可能,”馬烈絲主母替他說完。“你的判斷力相當不錯,我和你獲得了同樣的結論。”
  “有一個大家族對杜堊登家族感到畏懼,”維爾娜作出結論。“它必須要除掉我們才能夠保有自己的地位。”
  “我也是這么認為,”馬烈絲回答道。“這不太尋常,因為家族之間的戰爭通常是由低階的家族所掀起的,目的一般來說是為了提升自己的排名。”
  “那么我們必須要十分小心才行,”布里莎說。
  崔斯特注意地听著他們的話語,試圖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過,他的雙眼從未离開過跪在一旁,無動于衷的札克納梵。這個惺惺作態的武技長到底對這件事情有什么樣的想法?崔斯特忍不住想。這樣的戰爭會不會讓他興奮,因為可以殺害更多的黑暗精靈?
  不管他內心的想法如何,札克的外表沒有一絲變化。他只是靜靜地跪在那邊,臉上的表情顯示出他甚至根本沒有聆听這次的會議。
  “不可能是班瑞家族,”布里莎的聲音听起來像是懇求眾人确認。
  “我們絕對不可能對他們构成威脅的!”
  “我們必須希望你的判斷是正确的,”馬烈絲神色凝重的回答,那次前往第一家族的旅程生動的浮現在她腦海。“多半是另外一個較弱的家族畏懼我們,想要鞏固自己不穩的地位。我還沒有辦法收集足夠證實任何家族有這企圖的證据,所以我們必須准備好面對最坏的情況。因此,我把維爾娜和狄宁叫回到我的身邊。”
  “如果我們知道敵人是誰……”崔斯特反射性地說。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長子膽敢不經允許就開口已經夠糟了,但剛從學院畢業的次子竟然也有樣學樣,這就難以想象了。
  由于想要所有人的意見,馬烈絲主母也忽略了對方的冒犯。“繼續說下去,”她提示道“如果我們發現了是那個家族想要圖謀我們,”崔斯特靜靜地說,“我們難道不能揭發他們嗎?”
  “有什么好處?”布里莎對他怒吼。“沒有實際行動的陰謀并不算是犯罪。”
  “我們可以用推論的方式嗎?”崔斯特追問道,頑固地抵抗房間中每個人對他投以不耐煩的眼光;不過,只有札克例外。“如果我們比較強,那就讓他們直接投降,不用開戰。讓杜堊登家族獲得應有的排名,從此阻止較弱家族可能的陰謀。”
  馬烈絲抓住崔斯特斗篷的前緣,將他拉了起來。“我原諒你的愚蠢念頭,”她低吼道,下不為例!“她把他丟回地面,兄姐們幸災樂禍的視線紛紛落在他身上。
  不過,再一次的,札克的表情和其它人并不相同。札克用手遮住嘴角的笑容。也許崔斯特。杜堊登的心中還是留有些許他所珍惜的特質,他大膽地奢望。也許學院并沒有徹底地污染這年輕戰士的靈魂。
  馬烈絲掃視著其它的家人,眼中閃動著怒气和強烈的欲望。“這不是畏懼的時刻,現在,”她大吼著,纖細的手指直指南方,“是編織理想的時候!我們是杜堊登家族,德蒙創更斯巴農,八大家族無法理解的力量。我們是這場戰爭中不可知的關鍵。一切的优勢都在我們手上!”
  “第九家族?”她狂笑著。“很快的,我們前面就只會剩下七個家族了!”
  “巡邏隊怎么辦?”布里莎插嘴道。“難道我們要讓次子孤身一人,暴露在危險之中?”
  “這次的巡邏隊將是我們优勢的開始,”自信的主母解釋道,“而在同一個隊伍中,至少會有四個統治家族的成員。”
  “其中一個可能會攻擊他,”布里莎推論道。
  “不,”馬烈絲對她保證。“在即將來臨的戰爭前,我們的敵人不會輕易顯露出身份來,時机還沒有成熟。況且,殺手將必須要擊敗兩名杜至登家人才能得逞。”
  “兩名?”維爾娜問道。
  “再一次的,羅絲女神對我們的寵愛讓我們占了优勢,”馬烈絲解釋道。“狄宁將會指揮崔斯特所屬的巡邏隊。”
  這個消息讓長子的眼睛為之一亮,“那么我和崔斯特可能會成為這次沖突中的殺手,”他沉吟道。
  笑容迅速從主母臉上消失了。“沒有我的同意,你不准去干,”她的語調讓狄宁明白万一犯禁將會有什么后果。“你必須和以前一樣服從命令。”
  崔斯特并沒有忽略話語中提到了話梵,也就是他被謀害的哥哥。
  母親知道!馬烈絲根本不准備懲罰儿子所犯下的罪行。崔斯特的手遮擋住臉,試圖掩蓋在這個場合只會讓他范上麻煩的恐懼表情。
  “你是去那邊觀察的,”馬烈絲對狄宁說,“去保護你的弟弟,崔斯特也是要保護你。不要為了殺一個人而摧毀了我們的优勢。”邪惡的笑容回到了她蒼白的臉上。“但是,如果你發現了我們的敵人……”
  “時机又适合……”布里莎猜到了母親邪惡的念頭,因此替她說完,并且露出同樣的笑容。
  馬烈絲看著長女,露出了贊許的笑容。布里莎將會是繼承家業完美的人選!
  狄宁的笑容變得更燦爛了。沒有什么比暗殺更讓杜堊登家族的長子興奮了。
  “那么,出發吧,家人們,”馬烈絲說。“請記得那些看著我們,充滿敵意的眼光,他們正注意著我們的一舉一動,等待著攻擊的适當時机。”
  如同以往,札克是第一個离開神堂的人,這次他的速度更遠遠胜過以往。這次引導他步伐的并不是和另一個家族征戰的興奮,或是殺死更多羅絲女神牧師的快感。相對的,崔斯特天真的舉動和与黑暗精靈社會格格不入的表現,替他帶來了希望。
  崔斯特看著他走開,認為札克輕快的步伐代表的是他高漲的殺人欲望。崔斯特不知道應該追上去,和武技長說明白;或者還是聳聳肩,像他遺忘許多殘酷事實一樣的忘記武技長。當馬烈絲主母走到他面前,將他留在神堂時,他也只剩一個抉擇。
  “對你,我只有几句話要說,”當神堂中只剩兩人的時候,她對他說。“你已經听見了我交付給你的任務。我不會容許失敗的!”
  崔斯特因為這強而有力的聲音忍不住往后退縮。
  “保護你的哥哥,”她嚴厲地說,“否則我會讓羅絲女神裁判你的命運。”
  崔斯特明白她的暗示,但主母不說出來不肯罷休。
  “你可不會喜歡變成蛛化精靈的。”
  一道閃電划破地底湖凝滯的黑暗潮面,撕裂那些不停進逼的水凄食人妖腦袋。戰斗的聲音在洞穴中四處回蕩。
  崔斯特面對一只食人妖,將它困在一個半島上,阻擋了它所有回到水中的道路。一般來說,單槍匹馬面對水犧食人妖的黑暗精靈不可能取得這樣的优勢;但是,只要過去几星期和他待在同一個巡邏隊中的人就明白,崔斯特不是一般的黑暗精靈。
  那食人妖不顧自己的困境,依舊固執地沖向前。崔斯特迅如閃電的一擊將怪物的手臂砍了下來。崔斯特明白食人妖難纏的再生能力,飛快地進逼,准備一勞永逸地解決這家伙。
  另一只食人妖從他的背后爬出水而。
  崔斯特早就料到這件事,但從外表完全看不出來他已經發現了第二只食人妖的動作。他將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眼前那四肢不全,無力防御的食人妖身上,不停地砍出一道比一道深的刀痕。
  正當背后的怪物准備伸出利爪的時候,崔斯特猛然跪下,大喊道,“快!”
  隱藏在半島陰影中的黑豹毫不遲疑。關海法一個飛躍就撞上了不疑有他的食人妖,在那怪物來得及反應之前結束了他的生命。
  崔斯特也跟著解決了他的敵人,轉身欣賞黑豹的表現。他伸出手,大貓用鼻子拱拱他。我們的默契多么的好啊,崔斯特想。
  另外一道閃電撕裂黑暗,這次近到讓崔斯特一時間為之目眩。
  “關海法!”剛喚出閃電的瑪索吉。赫奈特大喊著。“到我身邊來!”
  黑豹服從命令的同時還是在崔斯特的小腿碰了一下。當崔斯特的視力恢复之后,他往另外一個方向走去;因為他不想要目睹關海法每次和他合作之后主人的臉色。
  瑪索吉看著崔斯特的背后,想要對准崔斯特的肩呷骨再射出第三發閃電。不過,赫奈特家族的這名法師并沒有忽略狄宁。杜堊登無所不在的幽魂就在他身邊,正仔細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
  “搞清楚你的主人是誰!”瑪索吉對關海法大吼道。這只獵豹經常离開法師的身邊和崔斯特合力對抗敵人了。瑪索吉知道大貓和戰士的動作之間彼此配合得很好,但他也明白法師在施法時有多么脆弱。瑪索吉想要關海法待在他的身邊,保護他不被敵人傷害;或是,他瞪了狄于眼,讓許多“特殊”的朋友們有所忌憚。
  他把雕像丟到腳邊的地面。“离開,”他命令道。
  在不遠處,崔斯特快速地了給另一只食人妖。瑪索吉看著對方惊人的刀法,忍不住搖搖頭。崔斯特一天變得比一天更強。
  “赶快下令殺死他,席娜菲主母,”瑪索吉低語道。年輕的法師不知道自己還能夠胜任這個任務多久。即使是現在,瑪索吉都不太确定自己能否殺死對方。
  當崔斯特點燃火把封住死去食人妖的傷口時,他忍不住遮住眼睛。即使死掉之后,也只有火焰可以阻止食人妖的組織再生。
  崔斯特注意到,另外一邊的戰斗也結束了,地底湖邊紛紛亮起了火把刺眼的光芒。他不确定十二名同伴是否都活了下來;不過,他也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在乎。反正總是有許多人搶著取代他們留下來的空缺。
  崔斯特只知道一件事,真正重要的伙伴關海法已經安全的回到它所屬的星界休養生息。
  “組成防御陣形,”狄宁的命令在洞穴中回響著,同時間,奴隸們、他精和半獸人紛紛開始收集食人妖的寶物。
  在火焰吞沒了他點燃的食人妖之后,崔斯特將火把浸入黑色的湖水中,又暫停了片刻,讓眼睛适應周遭的黑暗。“又過了一天,”他柔聲說,“又擊敗了另一批敵人。”
  他喜歡巡邏的刺激感,處在危險邊緣那种令人血脈噴張的感覺,同時,知道自己的武器終于可以用來對付可惡的怪獸也讓他的心靈得到了安歇。
  即使在這里,崔斯特也沒辦法逃避他這一生一直感覺到的那种無力感,每一步踏出似乎都可能帶來無窮的懊悔。因為,即使他這些天都在和幽暗地域的深邃恐怖作戰,所殺的每個怪物都是別無選擇,但崔斯特一直不能忘怀在杜至登家族神堂中的那次會議。
  他知道,很快的,他珍貴的雙刀就會被用來對付黑暗精靈。
  札克納梵俯瞰著魔索布萊城,每當崔斯特的巡邏隊出城的時候,這已經成了他的習慣。札克的內心不停地和人交戰,一方面想要沖到崔斯特的身邊和他并肩作戰,一人面又希望巡邏隊會帶來崔斯特已經陣亡的消息。
  札克到底能不能找到有關這個少年兩難處境的答案?他自己也禁不住要想。札克知道自己不能夠出城,馬烈絲主母近來對他的一舉一動十分注意。札克明白,她其實已經隱約知道他對于崔斯特的感覺,而她一定不會認可的。札克是她的情人,但除此之外兩人几乎沒有任何的交集。
  札克回想著數百年前,他曾經為了兩人都在意的孩子維爾娜和她起過的爭執。維爾娜是名女性,她的命運在出生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札克納梵無論如何都無法扭轉蜘蛛神后邪教對她的腐化。
  馬烈絲會不會擔心他這次對這個男孩會有更大的影響?很明顯的,生母是這樣想。但是,連札克自己都不太确定對方的擔心有沒有根据;即使他也沒辦法确定自己對于崔斯特的影響力。
  他低頭望向魔索布萊城,靜靜地看著巡邏隊的歸來。像往常一樣,他一方面希望崔斯特平安歸來,一方面又暗自希望自己的難題會被潛行怪獸的利爪給解決掉。
作者: waiting    時間: 2005-5-31 09:55 PM     標題: 第十八章 后房

“您好,無面者,”高階祭司說,她推開艾頓走進對方在術士學校中的房間。
  “我也向您致意,維爾娜老師,”艾頓回答道,試著要把話聲中的恐懼給壓抑下來。維爾娜。杜堊登會挑這個時間來拜訪他絕對不會只是巧合。“在下何德何能可讓蜘蛛教院的教師親自登門拜訪?”
  “我已經不再是老師了,”維爾娜說。“我的任務已經結束了。”
  艾頓暫停了片刻,思索這消息。他知道狄宁。杜堊登也已經辭退了學院中的職務。
  “馬烈絲主母又將家人團結在一起了,”維爾娜繼續道。“我們听說了有戰爭的傳言。相信你也應該听說了吧?”
  “只不過是謠言,”艾頓結巴地說,現在才開始明了為什么維爾娜會來找他。杜堊登家族以前曾經利用過無面者,就是利用他來刺殺艾頓!現在,由于魔索布萊城中充滿了山雨欲來的气息,馬烈絲主母又開始重建她的間諜网和殺手体系。
  “你有听說過他們嗎?”維爾娜迅速問道。
  “我只听說了一些流言而已,”艾頓低語道,小心不要触怒眼前這位有權有勢的女性。“沒有多到足以向您的家族回報。直到現在您通知我之前,我都還不知道杜堊登家族和這件事情有關連。”艾頓只能希望維爾娜沒有對他所說的話施展測謊法術。
  維爾娜很明顯地放松下來,對這解釋感到很滿意。“無面者,你最好仔細聆听這些謠言,”她說。“我哥哥和我已經离開了學院,你將要成為杜堊登家族在此處的耳目。”
  “但是……”艾頓結巴地說。
  維爾娜伸出一雙手阻止他。“我知道我們上次和您的交易并沒有達成協定,”她說。她低下頭,高階祭司很少這樣對待男性。“馬烈絲主母對上次因暗殺艾頓。迪怫而送您的靈藥沒辦法讓您恢复外貌向你致上最深的歉意。”
  艾頓現在才明白為什么三十年前有一名身份不明的信差送給他一瓶醫療藥劑,差點咳嗽起來。那披著斗篷的人原來就是杜堊登家族的手下,為了無面者暗殺艾頓而送給他報酬。當然,艾頓根本不敢試用那個靈藥。如果照他過去的運气看起來,這靈藥可能反而會有用,甚至可能恢复艾頓。迪怫的那張臉!
  “這次,你的報酬絕對不會再出問題了,”維爾娜繼續道,不過艾頓因為這件事情濃厚的諷刺意味而几乎沒有在听。“杜玉登家族擁有一柄巫師之杖,但卻沒有任何巫師有資格使用它。他原先是我哥哥諾梵的,他在對抗迪佛家族的過程中犧牲了。”
  艾頓想要把眼前的人痛打一頓。但,即使是他也沒有這么愚蠢。
  “如果你可以找出到底是那個家族計划對付杜堊登家族,”維爾娜承諾道,“這柄法杖就會是你的了!對于這樣一件小事來說實在太划得來了。”
  “我會盡力的。”艾頓對這不可思議的提議無話可說,只得回答道。
  “馬烈絲生母對你只有這個要求。”維爾耶說完就离開了這名巫師,心中以為杜堊登家族已經在學院中下了一個穩固的暗樁。
  “狄宁和維爾娜。杜堊登已經辭退了他們的職務,”當天稍晚,另外一名狡詐的主母走進他房間時,艾頓興奮地說。
  “這我已經知道了,”席娜菲。赫奈特主母回答道。
  她不屑地看著四周髒亂、滿布焦痕的房間,在張小桌子前坐了下來。
  “不只這樣,”艾頓很快地說,不想要席娜菲因為听見過時的消息而被惹惱。“今天我有了一個訪客,是維爾娜。杜堊登!”‘“她怀疑了嗎?”席娜菲主母低吼道。
  “不,不是!”艾頓回答。“正好相反。杜堊登家族想要利用我擔任間諜,就像他們上次賄賂無面者暗殺我一樣!”
  席娜菲暫停了片刻!感到有些震惊,隨即發出了低沉的笑聲。
  “啊,生命真是諷刺啊!”她哄笑道。
  “我听說狄宁和維爾娜會進入學院只是為了确保弟弟畢業。”艾頓推斷說。
  “這是個完美的掩護,”席娜菲回答道。“維爾娜和狄宁是被派去擔任馬烈絲主母的間諜。我真是佩服她。”
  “現在她們怀疑會有問題了,”艾頓表示道,在主母的對面坐下來。
  “她們的确起了疑心,”席娜菲也同意道。“瑪索吉和崔斯特一起巡邏,但杜堊登家族也把狄宁安插進同一個巡邏隊中。”
  “那瑪索吉有危險了,”艾頓推測道。
  “不,”席娜菲說。“杜堊登家族不知道是赫奈特家族計划攻擊它們,否則她們就不會來找你詢問情報。馬烈絲主母知道你的身份。”
  恐懼的表情划過艾頓的面孔。
  “當然不是你真正的身份,”席娜菲嘲笑他道。“她知道無面者是加爾盧司。赫奈特,如果她怀疑我們家,那就不可能去找你。”
  “那么這是一個破坏杜堊登家族的大好机會!”艾頓大喊道。“如果我暗示有其他的家族介入,甚至是班瑞家族,那么我們的力量就會更為增強。”他對這個可能性感到十分高興。“馬烈絲將會賞給我一個威力极大的法杖,這會是我們報复她的工具!”
  “馬烈絲主母!”席娜菲嚴厲地糾正他。即使她和馬烈絲馬上就會成為公開的敵人,但席娜菲也不允許一名低賤的男性這么輕視主母。“你真的相信自己可能這樣瞞天過海嗎?”
  “當維爾娜回來的時候……”
  “你不能夠把這么秘密的情報告訴一個地位這么低的女祭司,愚蠢的家伙。你必須要親自晉見馬烈絲主母。如果她看穿了你的謊言,你知道她會怎么樣折磨你?”
  艾頓猛地吞咽一口口水。“我愿意冒這個風險,”他下定決心道。
  “當最大的謊言被揭穿之后,赫奈特家族會有什么下場?”席娜菲問道。“如果馬烈絲主母知道了無面者真正的身份之后,我們將會有什么优勢?”
  “我明白,”艾頓感到十分失望,但仍然無法否定席娜菲的邏輯。
  “那么我們能做什么?我又能怎么辦?”
  席娜菲主母已經開始考慮下一步的計划。“你必須辭退現在的職務,”她耐心的解釋。“回到赫奈特家族,接受我的保護。”
  “這种行為也會讓赫奈特家族暴露在馬烈絲面前,”艾頓推論道。
  “有可能,”席娜菲回答,“但這是最安全的作法。我會假裝憤怒地去找馬烈絲主母,告訴她不要來騷扰赫奈特家族。如果她想要我的家人擔任情報來源,最好先問過我,而我這次絕對不會容許!”
  席娜菲對這樣的可能性露出笑容。“我的恐懼、我的怒气都是以暗示社至登家族,這次陰謀的主導者可能是比我們排名更前面的家族,甚至可能是多個家族聯手的計划,”她想到這些額外的利益就覺得相當滿意。“馬烈絲主母一定會輾轉難眠,感到草木皆兵!”
  艾頓根本沒听到席娜菲最后的一句話。“這次絕對不會允許”這句話讓他心中思緒翻騰。“她真的來過嗎?”他大膽地問,聲音几乎低不可聞。
  “你是什么意思?”席娜菲不太明白他的思路。
  “馬烈絲主母有來找過您嗎?”艾頓繼續遭,雖然他害怕得不得了,但依舊想要知道答案。“三十年前。席娜菲主母同意加爾盧司。
  赫奈特成為協助鏟除迪佛家族的殺手嗎?“
  席娜菲的臉上掠過一道燦爛的笑容,但在一眨眼間就消失了;在同一瞬間,她將桌子一掀,抓住艾頓的抱子,將他拉到距离自己只有咫尺之遙的位置。
  “永遠不要將個人的情感因素和政治混淆在一起!”身材瘦小,力量卻不小的主母低吼道,她的聲音中有著毫不掩飾的威脅。“再也不准問我這樣的問題!”
  她把艾頓丟向地板,銳利的眼神卻絲毫不放松。
  其實艾頓一開始就知道自己只不過是赫奈特家族和杜堊登家族在沖突中的棋子,只是讓席娜菲主母可以完成陰謀的一個暗樁。不過,艾頓對杜至登家族的血海深仇常常會讓他忘記自己在這場沖突中低下的地位。他抬頭看著威勢逼人的席娜菲,意識到自己已經超越了那條隱而不見的界線。
  在審傘群的后方,魔索布萊城所在洞穴的南邊岩壁,有個体積不大,重兵防守的洞穴。在鋼鐵深鎖的大門之后是一個房間,這里是城中八大執政家族的會議室。
  几百支蜡燭所散放出來的甜膩香味充斥著整個房間;主母們喜歡這樣的感覺。在衛士學校的燭光下鑽研卷軸几乎半世紀之后,艾頓并不介意這些光芒;但是他在這房間中的确很不舒服。他的位置在一張蜘蛛形狀桌子的末端,坐在一張毫無裝飾,保留給議會客人的不起眼椅子上。在桌子八張多毛的触腳之間坐落著主母的寶座,寶石在燭光下閃閃發光。
  主母們依序走進,每名都自信滿滿,輕蔑地打量著這男性。席娜菲站在艾頓的身邊,將手放在艾頓的膝蓋上,對他鼓勵地眨眨眼。如果她對自己的消息沒信心,她絕對不敢貿然召集執政議會。執政議會的主母們都將自己的任務當成榮譽職,除非是緊急狀況,否則,召集她們恐怕會導致很多的怨慰。
  在蜘蛛型桌子的主位坐著班瑞主母,也就是魔索布萊城中最權高勢大的女性;她的臉上飽經歲月風霜,雙唇看來似乎不太習慣露出微笑。
  “我們都集合起來了,席娜菲,”當八名成員都人座之后,班瑞說。
  “你有什么理由召集執政議會?”
  “討論一件懲處案,”席娜菲回答道。
  “懲處?”班瑞主母覆頌道,感到有些疑惑。近來黑暗精靈的城市中相當平靜,從塔肯杜伊斯和佛瑞斯家族的沖突之后就一路風平浪靜。就第一主母所知,最近并沒有什么值得懲處的罪行;或者可以這樣說,最近沒有膽大妄為到值得執政議會討論的案件。“是針對哪個人?”
  “不是一個人,”席娜菲主母解釋道。她看著同僚們,判斷著她們感興趣的程度。“是一個家族,”她直言不諱地說。“德蒙。納夏斯巴農,杜堊登家族。”如同席娜菲預料的一樣,救聲難以置信的低呼聲回應了她的指控。
  “杜堊登家族?”班瑞主母質疑道,很惊訝竟然有人會將馬烈絲主母牽扯進去。就班瑞所知,馬烈絲在蜘蛛神后跟前一直相當受寵,而且最近杜堊登家族才有兩名成員在學院中擔任教師。
  “因什么罪名讓你膽敢指控杜堊登家族?”其中一名主母問道。
  “這是因為恐懼而起的言論嗎,席挪菲盧班瑞主母必須要問。執政議會中有几名主母的确對杜正登家族感到十分憂心。馬烈絲主母想要進入執政議會是個眾所皆知的事實,而從她家族的所有資料來評估,她注定會得到這個職務。
  “我有正當的理由,”席娜菲堅持道。
  “其它人似乎怀疑這一點,”班瑞主母回答道。“你應該解釋你的指控,如果你還珍惜自己的名譽,就請你快一點。”
  席娜菲知道岌岌可危的不只是自己的名譽;在魔索布萊城中,誣告和謀殺是同等級的罪名。“我們都還記得迪佛家族的陷落,”席娜菲開口道。“當年包括我在內有七名主母和吉娜菲。迪佛一起坐在這間會議室中。”
  “迪佛家族已經不存在,”班瑞主母提醒地。
  “是因為杜堊登家族,”席娜菲直率地說。
  這次的惊呼聲代表的是許多人的憤怒。
  “你怎么敢這樣說?”有人回應道。
  “三十年了!”另外一人說。“這早就已經被眾人遺忘了!”
  班瑞主母在眾人的怒气化為肢体沖突之前讓大家安靜下來,這在議會的殿堂中并不少見。“席娜菲,”她嘴角挂著輕蔑的笑容說。
  “在這事件發生了這么久之后,沒人可以公開討論這件事,當然更不能作出這樣的指控!你知道我們的行事作風。即使杜堊登家族如同你所堅持的一樣是這事件的主導者,那么她們應該獲得我們的贊美,而不是處罰,因為她們的手法几近完美。我宣布,迪佛家族已經不再存在。它根本從來沒有出現過!”
  艾頓不安地扭動著,被夾在憤怒和絕望的深淵中。不過,席娜菲并沒有气餒或不悅,因為這情況進行的完全在她意料之中。
  “喔,但迪佛家族的确還存在!”她站起身回應道。她將艾頓的兜帽掀去。“這人就是迪佛家族最后的血脈!”
  “加爾盧司?”班瑞主母大惑不解地說。
  “不是加爾盧司,”席娜菲回答道。“加爾盧司。赫奈特在迪佛家族淪亡的那一晚就死了。這名男性,文領。迪佛,假冒了加爾盧斯的身份和地位,躲開了杜堊登家族進一步的追捕!”
  班瑞對右方的主母低聲吩咐了几句,然后靜候對方施咒,完成一個法術。班瑞示意席娜菲回到座位上,轉過身面對艾頓。
  “說出你的名字,”班瑞命令道。
  “我是艾頓。迪佛,”這隱姓埋名的二十年給他帶來了力量,“吉娜菲主母的儿子,當杜堊登家族發動攻擊的時候,我正在術士學校求學。”
  班瑞看著身邊的主母。
  “他說的是實話。”主母對她保證。一時之間,眾人紛紛感興趣地交頭接耳。
  “這才是我召集執政議會的原因,”席娜菲很快地解釋道。
  “很好,席娜菲,”班瑞主母說。“艾頓。迪怫,我必須要佩服你掙扎求生的机智和意志力。對于一名男性來說,你的勇气和智慧實在相當惊人。當然,你們兩位應該也都明白,執政議會不能因為這么久之前發生的事情而對任何一個家族作出處置。我們會有什么好處呢?馬烈絲主母正是蜘蛛神后跟前的紅人;她的家族看來潛力無窮。
  如果你想要對杜堊登家族執行任何的懲處,你必須要提出更迫切的需求才行。“
  “這不是我的目的,”席娜菲很快地回答。“這件事情已經過了三十年,不再是執政議會應該關心的事務了。同僚們,杜至登家族的确很有希望,她們擁有四名高階祭司,各种各樣的武器,更別提還有她們的次子,崔斯特,那位班上永遠的第一名。”她特別提到崔斯特,知道這會触動班瑞主母心中的傷口。因為班瑞自己聰敏的儿子怕陰永過去九年都必須屈居于天賦异稟的崔斯特之下。
  “那么你為什么要打扰我們?”班瑞主母質疑道,話中有著明顯的怒气。
  “要請求諸位視而不見,”席娜菲懇切地說。“艾頓現在是赫奈特家族的人,處在我的庇護之下。由于杜堊登家族對他全家所犯下的罪行,他要求我們替他复仇;而身為唯一的幸存者,他的确有控訴的資格。”
  “赫奈特家族會站在他身邊?”班瑞主母問道,開始覺得有趣和好奇。
  “的确。”席娜菲回答道。“這是赫奈特家族的義務!”
  “复仇?”另外一名主母詢問道,怒意已經被大感興趣的態度給掩蓋過去。“還是恐懼?在我眼中看起來,赫奈特家族的主母只不過是利用這個可怜的迪佛家人來當作借口而已。杜堊登家族想要更高的權位,馬烈絲想要加入執政議會中,也許這對赫奈特家族造成了威脅?”
  “不管是為了复仇,還是為了謹慎小心,我的指控,嗯,或者說是艾頓。迪佛的指控都必須被認可,”席娜菲回答道,“這樣我們才能都從中獲利。”她對第一主母露出詭异的微笑。“也許是為了我們的儿子,讓他們在追求認同的路上可以更順暢。”
  “的确,”班瑞主母的笑聲听來更像咳嗽聲。赫奈特家族和杜堊登家族之間的斗爭的确會讓每個人獲利,但是,班瑞怀疑,情況并不像席娜菲相信的一樣樂觀。馬烈絲主母是個厲害角色,她的家族的确擁有超過第九名的實力。如果雙方的确宣戰,馬烈絲多半可以加入執政議會,取代席娜菲的位置。
  班瑞主母四下打量著其它的主母們,從她們滿怀希望的臉上猜到了多數人的想法。就讓雙方盡情地去爭斗吧,不管結果如何,來自馬烈絲主母的威脅都會消失。也許,班瑞暗自希望,在戰斗中杜堊登家某位少年將會犧牲,讓自己的儿子能夠獲得應有的名聲。
  然后第一主母說出了席娜菲來此想要聆听的話語,也就是魔索布萊城執政議會無聲的認可。
  “這件提案已經結案了,姐妹們,”班瑞主母宣布道,每個人都報以同意的頷首。“希望各位謹記,我們今天從來沒有碰過面。”
作者: waiting    時間: 2005-5-31 09:55 PM     標題: 第十九章 應許的光榮

“你發現足跡了嗎?”崔斯特走到黑豹身邊,耳語道。他拍了拍關海法的胸腹,從它肌肉放松的感覺中明白附近沒有危險。
  “那么你就先离開吧,”崔斯特看著眼前空無一物的通道。“當我們在池邊發現足跡的時候,哥哥稱呼他們為邪惡的珠儒。又邪惡又愚蠢。”他將彎刀收起,跪在黑豹的身邊,手臂舒适地挂在關海法頸上。“不過,他們卻聰明到足以愚弄我們的巡邏隊。”
  那只大貓抬起頭,仿佛明白他所說的每一句話,崔斯特猛力地摸摸他最好的朋友關海法的頭。崔斯特還記得十分清楚,當秋宁宣布關海法必須和崔斯特一起擔任前鋒的時候,自己有多高興。當然,瑪索吉。赫奈特气得半死,不過這就不重要了。
  “這只豹子是我的!”瑪索吉提醒狄宁。
  “你是歸我管轄的!”巡邏隊的隊長狄宁回答道,終止了任何可能的辯論。只要雕像的魔力容許,瑪索吉就必須將關海法從星界召喚來,平白送給崔斯特一名可靠的伴侶。
  崔斯特從牆壁上不尋常的熱謎明白自己已經超越了平常巡邏隊的巡守范圍。他故意比平常超前巡邏隊許多。崔斯特很有信心他和關海法可以照顧自己,再加上其它人距离又很遠,可以讓哥倆好整以限地享受等待的樂趣。崔斯特獨處的時間可以都用來纏清他心中千頭万緒的沖突。關海法則總是毫不評斷,永遠都認同他,是崔斯特最可靠的好听眾。
  “我開始怀疑這一切的意義了,”崔斯特對大貓低語道。一我不怀疑這些巡邏的意義,因為光是這周我們就阻止了數十只可能給城市帶來巨大破坏的怪獸,但是這一切的目的又在哪里?“
  他看著黑豹圓睜的雙眼,明白眼前的關海法似乎了解他的兩難。
  “也許我依舊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崔斯特思索著,“或者是我的同胞們到底是什么樣的人。每當我找到線索的時候,它就會帶著我來到一條我不敢繼續的道路,暗示著一個我不能接受的答案。”
  “你是黑暗精靈,”他背后的聲音說。崔斯特猛然轉過頭,看見狄宁就在几尺之外,臉上挂著极為憂心的表情。
  “侏儒已經逃离了我們的掌握。”崔斯特忙亂地說,試著扰亂哥哥對他的關心。
  “難道你還沒學到黑暗精靈的處世之道嗎?”狄宁問道。“難道你還不明白我們的歷史的走向,和我們未來的希望嗎?”
  “我知道是學院中所教導的歷史,”崔斯特回答道。“那些是我們一開始就學到的課程。至于我們的未來,或者是為什么我們現在圍居在這里,我真的不明白。”
  “你知道我們的敵人們,”狄宁提示道。
  “數不清的敵人,”崔斯特重重地歎了口气。“敵人充斥在幽暗地域中的每個角落,隨時等待我們放松意志。我們絕不會松懈,敵人必定俯首稱臣。”“啊,但是我們真正的敵人并不是這個黑暗無光的洞穴,”狄宁露出狡猾的笑容。一他們的世界詭异又邪惡。“崔斯特知道狄宁指的是什么,不過他很惊疑哥哥似乎隱藏了些什么。
  “妖精,”這兩個字激起他胸中無數的情緒。他這一輩子都被灌輸了這些邪惡表親的种种惡行,以及他們是如何逼迫黑暗精靈遷徙到幽深的地底。當地平常忙得抽不出空來,崔斯特不會想到他們。
  但是,每當他有時間靜下心來的時候,他就利用妖精這兩個字當作一切痛恨事物的借口。如果崔斯特能夠像其它所有的黑暗精靈一樣,把一切都怪罪到地表精靈身上;特別是黑暗精靈社會扭曲的道德和不公不義的現象,那么同胞的未來就還有希望。就單純的邏輯而言,崔斯特把精靈內戰的傳說和那些一連串的謊言相提并論;但是,在他內心,他絕望地緊抓住這最后的光明。
  他回頭看著狄宁。“那些妖精,”他再度說,“不管他們到底是什么樣的家伙。”
  狄宁對弟弟大膽的嘲諷咯咯而笑,這對他來說已經是稀松平常了。“他們就像是你所學到的一樣,”他對崔斯特保證。“他們卑賤得很,下流得超乎你想象,他們是折磨我們同胞的凶手,是無數個紀元以前驅逐我們的元凶,是強迫我們——”
  “我知道故事是怎么說的,”崔斯特打岔道,對于哥哥因為興奮而逐漸提高的音量有些惊訝。崔斯特看著背后。“如果巡邏結束了,讓我們到比較靠近城市的地方和其它人會面陽。這個地方實在不适合這樣的討論,太危險了。”他站起身,關海法跟著他,一起准備往回走。
  “這里還比不上我將要帶你去的地方危險,”狄宁用同樣狡猾的微笑回答道。
  崔斯特停下腳步,好奇地看著他。
  “我想你應該知道的,”狄宁取笑道。“由于我們是最精銳的巡邏隊,所以我們中選了!在獲選的過程中,你可是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
  “什么中選了?”
  “在某天晚上,我們將會离開魔索市某城,”狄宁解釋道。“我們將會花費許多天的時間,越過很長的一段距离才會到達我們的目的地。”
  “會多久?”崔斯特問道,突然之間感到非常好奇。
  “兩周,也許三周,”狄宁回答,“但絕對值回票价。我們是蜘蛛女神的選民,將要由我們的雙手來對死敵作出報复,在鮮血中獲得無上的光榮!”
  崔斯特認為自己請到了大概,但是這個點子對他來說太過不尋常,他不敢貿然下定論。
  “是精靈!”狄宁驕傲地說。“我們獲選執行對地面的突襲!”
  崔斯特并沒有像哥哥一樣那么興奮,因為他不大确定這樣的任務到底會面對什么樣的情況。至少他有机會可以看看地表的精靈,實地證實一下他心中最后的一絲希望到底存不存在。對崔斯特來說最真實的是,這么多年以來累積的失望壓抑著他的興奮;這提醒了他,雖然地表精靈可能為同胞的黑暗世界帶來借口,但更有可能奪去更為重要的事物。他心中百味雜陳,不知該如何面對。
  “地表,”艾頓思索著。“我的姐姐去過那邊一次,當時她正參与一次突襲。她說那是一次難忘的經驗!廣他看著馬索吉,不太确定他臉上的表情到底代表什么意義。”現在你的巡邏隊有資格去。我真羡慕你。“
  “我不會去,”瑪索吉宣布道。“為什么?”艾頓吃了一惊。“這是個難得的机會。魔索布萊城已經有二十年沒有對地面進行過突襲了,我很确定這讓羅絲女神极為不說。下次可能又要二十年之后,搞不好那時候你都不在巡邏隊里了。”
  瑪索吉從艾頓房間的小窗戶往外看,觀察著家中的廣場。
  “而且,”艾頓繼續安靜地說,“在那邊,少了那么多雙監視的眼睛,你可能還有机會除掉兩名杜堊登家的人。這么好的机會,你為什么不去呢?”
  “難道你忘記你所假扮的角色了嗎?”瑪索吉惱怒地對艾頓說。
  “二十年前,術上學校的大師們決定法師們不可以靠近地面!”
  “當然了,”艾頓想起了那次的會議。即使他才來赫奈特家几個星期,術上學校現在對他來說似乎很遙遠了。“我們發現黑暗精靈的魔法在開闊的天空下的作用大不相同,或者可說是難以預料的,”他解釋道。“在二十年前的那場突襲中——”
  “我知道那次事件,”瑪索吉不悅地替艾頓說完。“某名法師的火球异常地膨脹,意外地殺死了好几名黑暗精靈。你們這些大師們說那是危險的副作用,但是我認為那名法師在意外的掩護下除掉了一些敵人!”
  “是的,”艾頓同意道。“也有謠言這樣說。反正人證物證都被消滅了……”因為注意到這沮喪的瑪索音似乎沒有任何幫助,所以他沒有把話說完。“那是好久以前了,”他說,“難道你沒有別的辦法嗎?”
  “沒有,”瑪索吉回答道。“魔索布萊城中的一切都以十分緩慢的步調在進行;我怀疑那些大師們甚至還沒開始調查這次的事件。”
  “真可惜,”艾頓說。“這本來會是個大好机會的。”
  “不准再說了!”瑪京吉皺眉道。“席娜菲主母并沒有下令除掉崔斯特。杜堊登和他哥哥。我們也警告過你把自己复仇的欲望壓抑下來。當主母下令攻擊的時候,我不會讓她失望的。机會是可以創造的。”
  “你說的好像你已經知道崔斯特。杜堊登會怎么死的一樣。”艾頓說。
  當瑪索吉伸手進口袋中的時候,臉上掠過一絲笑容。握在他手中的是那個黑瑪瑙雕像,也就是他無法思考的魔法奴隸,讓那個愚蠢的崔斯特信任不已的傀儡。“喔,我早就知道了,”他回答道,順手將關海法的雕像輕松一拋,接住之后將它放在手心給對方欣賞。
  “我早就知道了。”
  中選的突擊隊成員很快的就明白這不是次普通的任務。接下來的一周,他們完全沒有執行任何离開魔索布萊城的任務。相對的,他們不論是白天或夜晚都擠在格斗武塔的軍營中。除了睡覺之外,他們的每一分鐘都耗在兵棋室里面,听著詳細的突擊計划。而歷史教官哈契聶特則是一遍又一遍地宣教那些低等精靈的惡行。
  崔斯特專注地聆听那些故事,容許他自己,甚至是強迫自己陷入哈契聶特催眠一般的网絡之中。這些故事一定得是真的;否則崔斯特就不知道要靠什么才能繼續支持自己的信念。
  狄宁負責研究這次突襲的戰術規划,他展示著隊伍將會經過隧道的許多地圖,不停地壓榨他們,直到全部的人都可以將道路默背下來為止。
  即使是這么無聊的事情,突擊隊的成員也興致勃勃地听著,并且要強自壓抑才不會爆發興奮的歡呼聲;不過,崔斯特卻是個例外。在這周的准備即將結束的時候,崔斯特注意到有一名成員不會參加。
  一開始,崔斯特認為瑪索吉在術上學校中和老師們研究突襲的計划。
  但是,隨著出發的日子越來越近,戰術計划逐漸成形,崔斯特才意識到瑪索吉不會加入他們。
  “我們的法師怎么辦?”在某堂課程快結束的時候,崔斯特大膽地問。
  狄宁不喜歡被人這樣插嘴,瞪著弟弟。“瑪索吉不會參与攻擊,”
  他回答道,因為他明白其它人可能也和崔斯特一樣有同樣的疑問,而這樣的分心在如此關鍵的時刻是不被允許的。
  “術士學校早就直布了沒有法師可以前往地面。”哈契聶待解釋道。“瑪京吉。赫奈特將會等待你們回來魔索布萊城。對你們來說的确是一大損失,因為瑪京吉在許多場合已經證明了他的能力。不過,不要擔心,因為一名蜘蛛教院的牧師將會跟隨著我們。”
  “那個……”崔斯特壓過其它學生同意的交談聲。
  狄宁打斷了弟弟的思緒,心中明白他要問什么問題。“那只大貓是瑪索吉的,”他平靜地說。“因此也必須和他一起留下來。”
  “我可以和瑪索吉談談,”崔斯特懇求道。
  狄宁嚴厲的眼光不用開口就已經回答了這個問題。“在地面上的戰術將會非常不同,”他對所有人說,瞬間中止了那些竊竊私語聲。
  “地表是個開闊的空間,不是隧道中黑暗的封閉空間。一旦我們找到敵人,我們在任務將會是包圍他們,縮小彼此的距离。”他直勾勾地瞪著弟弟。“我們不需要前鋒。而且,在這樣的沖突中,一只精力旺盛的大貓可能反而會幫倒忙。”
  崔斯特必須要滿足于這個答案。即使他可以說服瑪索吉讓關海法一起來,但爭辯還是一點用處都沒有。況且,他心中也知道,對方絕對不會肯的。他搖搖頭,赶走腦中起伏的思緒,強迫自己聆听哥哥的話。這是崔斯特少年生涯中最大的挑戰,也是最危險的挑戰。
  在最后的兩天中,隨著作戰計划深印人每個人的腦海中,崔斯特發現自己變得越來越靜不下來。緊張讓他的掌心沾滿汗水,眼睛警覺地四下打量,這實在太緊張了。
  撇開對關海法這件事的失望不論,崔斯特無法否認自己胸口的興奮感。這是他一直想要的冒險,也是追尋同胞真相的旅程。在地表上那個陌生的奇异世界中,居住著地表精靈。惡夢中的死敵,也是維系所有黑暗精靈的共通點。崔斯特將會明白這場圣戰有多么榮耀,將會有机會對同胞們最痛恨的敵人進行复仇。在這之前,崔斯特都是因為迫切的需要才戰斗,才去對付那些太靠近故鄉的愚蠢怪物。
  崔斯特知道這次的遭遇將會完全不同。這次他的每一個招式都將會有更深沉的情緒作為后盾,他的每一刀都代表了同胞的榮耀,負載有他們的勇气,以及反抗壓迫者的決心。他必須要這樣相信。
  在突擊隊出發的前一個晚上,崔斯特躺回臥墊上,將雙刀緩慢地在眼前揮舞。
  “這一次,”他欣賞著即使在這么緩慢的動作中雙刀無法掩飾的优雅動作,一邊對刀子說。“這次你們將會為了正義而揮舞!”
  他把彎刀放在身邊,翻過身准備休息。“就是這一次。”他咬緊牙關,雙目中閃爍著堅毅的決心。
  這宣示是他的信念還是他的希望?當這個念頭一開始進入他腦中的時候,他就已經把這個疑問給擺到一邊去;因為,現在他心中已經不容許有任何的怀疑。他不再思索著希望落空的可能性,黑暗精靈戰士的心中不容許這樣的想法。
  對于在黑暗角落觀察著崔斯特的狄宁來說,听起來似乎弟弟正努力地說服自己相信這些話。
作者: waiting    時間: 2005-5-31 09:56 PM     標題: 第二十章 异世界

巡邏隊的十四名成員穿越了無數百轉干回的隧道,通過了許多豁然開朗的巨大洞穴。魔靴吸收了他們的腳步聲,魔斗篷隱匿了他們的身形,一路上他們都只用手勢交談。在大多數時候,地形的變化只是依稀可見;不過有時,突擊隊也必須攀爬陡峭的岩壁,每一步都讓他們更靠近目標。他們穿越了許多怪物和其他种族的國界,但侏儒和灰矮人們都聰明地躲得不見人影。在幽暗地域中,沒有多少生物膽敢放意攔截黑暗精靈的突擊隊。
  在這周結束的時候,所有的隊員都可以感覺出周遭環境的改變。
  這种深度對于地表的居民來講依舊相當扰人,但黑暗精靈們早就習慣隨時隨地處在數千万吨的岩石壓迫之下。他們每轉過一個角落都期待眼前的景色將會轉為開闊的地表世界。
  微風拂過他們的臉頰,但這不是從地心极熱岩漿中所冒出充滿硫磺味的熱風,而是帶著數百种卓爾精靈們不熟悉气味的潮濕空气。
  地表上現在是春天,而黑暗精靈長年處在無日無夜的地深之中,對此當然一無所知;空气中帶著新綻放花朵和萌芽樹木的香气。在這無數种誘人、生气勃勃的气味中,崔斯特必須不斷地提醒自己地表是個完全邪惡、步步危机的地方。他想,也許這些香气只是惡魔的誘餌,引誘放松戒心的受害者渾然不覺地踏入地表的殘酷魔界中。
  和突擊隊一起行動的蜘蛛教院牧師走近一面岩壁,將臉頰貼在每一個發現到的裂縫上。“這個就夠了,”不久之后她說。她施展了天眼通的法術,對著那個不及一個小指寬的裂縫再觀察了片刻。
  “我們要怎么通過那個裂縫?”突擊隊的一名隊員以手語比划著。
  狄宁注意到這“對話”,以惱怒的目光嚇阻了他們。
  “現在是白天,”牧師宣布道。“我們應該在這邊先等等。”
  “要等多久?”狄宁問道,知道自己的隊員們都因為快要到達目標而感到躍躍欲試。
  “我不知道,”牧師回答道。“最多不過是納邦德爾時柱的半個循環。讓我們先把背包卸下,把握時間先休息吧。”
  狄宁本來想要繼續行動,讓部隊保持警醒;但是他不敢違抗牧師的指示。不過,他們并沒有休息太久,因為几個小時之后,牧師再度從裂縫往外窺探,宣布時候已經到了。
  “你第一個,”狄宁對崔斯特說。崔斯特難以置信地看著哥哥,完全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樣穿過那么小的一個縫隙。
  “來吧,”牧師指承道,現在她的手上拿著一個有許多孔隙的小球。“走過我身邊,一直繼續走下去。”
  當崔斯特走過牧師身邊的時候,她念出小球啟動的咒文,將它高舉在崔斯特頭上。黑色的碎片,比崔斯特黑色的肌膚還要深途的顏色,飄向他全身。他感覺到從背脊傳來劇烈的顫抖和寒意。
  其它人惊訝地看著崔斯特的身体編成一線,變得像是一張紙、像是影子一樣。
  崔斯特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但那裂縫突然變得寬大了。
  他鑽過裂縫,發現身体在這樣的情況下移動只是動念的問題;接著他就沿著那曲折的裂縫彎彎曲曲地前進,就像是貼在懸崖上的影子一樣。最后他發現自己站在一個洞穴中,面對著唯一的出口。
  毫無月光的夜晚已經降臨了,但即使是這樣的黑夜對住在地底深處的黑暗精靈來說也十分明亮。崔斯特覺得自己不由自主地走向出口,邁向開闊的地表。其它的隊員此時也穿越了裂縫,出現在洞穴中,牧師最后才离開裂縫。崔斯特第一個感覺到身体恢复正常的顫動。不久之后,所有的人都開始緊張地檢查裝備。
  “我會留在這里,”牧師告訴狄宁。“祝你們狩獵順利,蜘蛛神后在看著你們。”
  狄宁再度警告隊員有關地面上的危險,然后他就走到洞口之前,這是一座高大山脈山腳下的一個凹陷開口。“為了蜘蛛神后的威名!”狄宁宣布道。他深吸一口气,領著大家走出洞口,跨進開闊的天空下。
  沐浴在星光之下!雖然其它人在這光芒下感覺到渾身不自在,但崔斯特的視線不由自主地往上飄,觀察著那些神秘閃爍的星光。
  在星辰的照耀之下,他覺得自己跟著漂浮起來,甚至根本沒注意到晚風中傳來和眼前的情景無比匹配的美妙歌聲。
  狄宁听見了那歌聲,經驗丰富的他立刻明白這是地表精靈古怪的叫喊聲。他彎下腰觀察著遠方的地平線,從遠處谷地的森林中發現了一團孤立的火焰。他示意部隊開始行動,特別費了一點功夫把弟弟眼中的惊奇給赶走,同時催促所有人赶快上路。
  崔斯特可以看見同伴臉上饑渴的神情,這和他滿心的祥和气息构成了強烈的對比。他立刻怀疑一定有什么事情不對勁了。從崔斯特一踏出洞口的那一瞬間,他就知道這里并不是教官們費盡心思所形容的險惡世界。頭頂上沒有沉重的岩石的确讓他感到不習慣,但并不會不舒服。如果那些牽動他心弦的星光确如同哈契持教官所說的一樣,是暗示了第二天丑惡景象的預警,那么白天的景象絕對不會恐怖到哪里去。
  只有迷惑讓崔斯特所感覺到的自由變得如鉛般的沉重,因為,如果不是他踏入了一個完美的陷阱,就是所有的同伴們都用有色的眼光看著周圍。
  另外一個無法回答的問題落到崔斯特的心頭:他所感到的自在感到底是軟弱還是內心真正的感覺?
  “它們就像是家鄉的蕈傘群一樣,”秋宁對其它小心翼翼靠近森林的隊員保證道,‘它們沒有智慧,也不會攻擊人。“
  不過,這些年輕的黑暗精靈依舊因為松鼠的奔跑或是遠處夜鳥的叫聲而拔刀相向。黑暗精靈的世界是個寂靜無聲的世界,和春天百花齊放、鳥略虫鳴的世界大异其趣;而且在幽暗地域中,所有的生物都能,而且會攻擊任何膽敢入侵巢穴的敵人。
  狄宁說得沒錯,很快地,妖精的歌聲掩蓋了一切其它的聲音,而林木之間的營火也變得十分明顯。地表精靈是所有种族中警覺性最高的,人類,甚至是行動靈敏的半身人,都沒有多大机會能夠出其不意的潛近。
  但今晚的偷襲者是黑暗精靈,他們比暗巷中最專業神愉的行跡還要隱密。即使踏在干燥的枯葉之上,他們的腳步也寂靜無聲;利用魔法打選的特殊盔甲緊貼著他們纖細的身軀,和他們的一舉一動配合得天衣無縫,也是同樣悄無聲息。他們神不知鬼不覺地悄悄包圍了那塊草地,看著眼前的妖精歌舞升平。
  崔斯特著迷于精靈歡暢的舉動,完全沒注意到哥哥以手勢所下的命令。几名從体型來判斷是孩童的精靈在行列中跳著舞,和大人一樣毫不拘束。他們看起來是如此無邪,充滿了躍動的生命力和智慧,彼此之間很明顯的是由崔斯特在魔索市某城從未看過的真摯友情連結著。這一切都和哈契聶特灌輸給他們的各种邪惡情節完全相違背。
  崔斯特感覺到隊友們紛紛散開,以便取得更大的优勢。他依舊無法把雙眼從眼前的奇觀移開。狄宁拍拍他的肩膀,指著腰間的十字弓,接著就無聲無息地隱沒入旁邊的樹叢中。
  崔斯特想要阻止哥哥,讓他們等一等,看看這些為他們所痛恨。
  詛咒的地表精靈到底是什么樣的生物。崔斯特發現他的腳仿佛生根了一樣,舌頭又重又干,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他看著狄宁,希望哥哥誤解他艱難的呼吸是因為渴望戰斗的緣故。
  然后,崔斯特靈敏的耳朵听見了十數響弓弦彈動的聲音。精靈的歌曲持續了一陣子,直到有几名成員仆倒在地為止。
  “不!”崔斯特大喊著抗議,這聲音是由一种他不明白的狂怒硬生生從他的身体中擠壓出來的。對于其它的隊員來說,這聲喊叫听起來只不過像是另一次胜利的歡呼,在地表精靈來得及反應之前,狄宁和其它人就如同餓虎扑羊一般沖了上去。
  崔斯特也跳進了那片被光照亮的草地,武器緊握在手中,但根本沒想到自己接下來要做些什么。他只想要阻止這場屠殺,結束眼前上演的慘劇。
  他表精靈在森林的家園中十分自在,每個人都手無寸鐵。黑暗精靈毫不留情殺進他們之中,冷酷而有效率地—一砍倒對手;即使在對方的尸体早已僵硬之后,他們還是眼也不眨的胡砍著。
  一名害怕的女性,拼命閃躲著,來到崔斯特的面前。崔斯特將刀尖插進地面,想要找出安慰對方的方法。
  那名女性突然身体猛地一挺,利劍制穿了她纖細的身体,劍尖從胸口冒了出來。崔斯特被恐懼握住,無法動彈,眼睜睜地看著對方身后的黑暗精靈雙手握住劍柄,瘋狂地扭轉著武器。那名女精靈臨終前瞪著崔斯特,眼中流露出哀求的神色。她喉中唯一冒出的聲音不過是血泡進出的咯咯聲。
  那名戰士臉上帶著狂喜的表情,抽出利劍,猛力一砍,將那女人的腦袋砍了下來。
  “复仇!”他對著崔斯特大喊,面孔因為狂亂的興奮而扭曲,眼中閃爍著惡魔一般的光芒。那名戰士最后再砍了那具尸体一次,轉身去尋找下一個獵物。
  數分鐘之后,另一名精靈,這次是名少女,逃离了屠殺的現場,沖向崔斯特的方向,嘴里不斷地重复喊著一個字。她所說的話是地表精靈的語言,對崔斯特來說完全陌生。但是當他看著她涕淚縱橫的美麗臉龐,他立刻明白了對方在說些什么。她的雙眸定定的瞪著他腳邊身首异處的尸体,臉上的痛苦表情甚至掩蓋過了她對即將來臨死亡的恐懼。她只可能喊著:“媽媽!”
  憤怒、恐懼、痛苦以及十數种其它的感情在那一瞬間從四面八方襲向崔斯特。他想要躲開這一切的情感,讓自己迷失在和隊友一樣盲目的狂亂中,接受丑陋的現實。拋開這讓他痛苦万分的良心會有多么簡單啊!
  那精靈少女沖到崔斯特面前,但几乎沒有注意到他,她的目光鎮定在母親的尸体上,裸露的脖子空門大開,仿佛在激情干淨利落的一擊。崔斯特舉起彎刀,不知這個舉動是謀殺還是慈悲。
  “砍下去啊,弟弟!”狄宁對他大喊,這喊聲穿過同胞們瘋狂砍殺的狂呼聲,在崔斯特的耳中听來像是對他的控訴。崔斯特抬頭看著狄宁,發現他渾身是血地站在一堆殘破的精靈尸体中。
  “今天你應該可以明白身為黑暗精靈的光榮了!”狄宁大吼道,他對著天空伸出一只象征胜利的拳頭。“今天我們是奉蜘蛛神后的旨意行事!”
  崔斯特跟著大吼,轉過身准備給她致命一擊。
  他差點就下了手。在那恍惚的暴怒中,崔斯特。杜堊登几乎變得和他的同胞一樣。他几乎奪去這個美麗少女眼中生命的火花。
  在最后一刻,她抬頭看著他,雙眸像是暗沉的鏡子一樣直照崔斯特逐漸變黑的內心。在那鏡影中崔斯特看見了那引導他雙手的怒气,他找到了自己。
  他將彎刀猛力一揮,以毫發之差錯過了少女,同時從眼角注意著秋宁。在同一瞬間,崔斯特另一只手跟著移動,抓住那少女襯衫的前襟,將她臉朝下壓到地面。
  她尖聲大叫,雖然沒受傷,但害怕得不得了,崔斯特注意到狄宁再度胜利的高舉拳頭,轉身离開。
  崔斯特必須要寂靜地處理完畢這一切才行;這場殘酷的戰斗已經快要結束了。他技巧高超地用彎刀划破少女背后的衣物,在她光滑的肌膚上連一點刮痕也沒留下。然后用那具無頭尸的鮮血掩蓋這詭計,心中相信精靈女子即使死后也會為了自己的鮮血可以拯救女儿而感到高興。
  “不要亂動,”他在那孩子的耳邊說。崔斯特知道對方听不懂他的話,但他試著讓自己的語調盡量溫和,使對方可以猜到這場騙局的目的。當狄宁帶著其它几名隊友一起走過來的時候,他只能希望自己的掩飾工作做得夠好。
  “干的好!”狄宁精力充沛地說,他因為剛剛經歷的屠殺而興奮不已。“一整群的妖精都被我們殺光了,沒有一位弟兄受傷!魔索布萊城的主母們一定會很高興的,只可惜這群爛家伙身上沒有什么戰利品!”他低頭看著崔斯特腳邊的尸体,然后拍拍弟弟的肩膀。
  “難道他們認為自己逃得過嗎?”狄宁大吼道。
  崔斯特努力壓抑自己的厭惡,不過,反正狄宁也陶醉在敵人的鮮血中,根本不會注意到。
  “只要你在就逃不過!”狄宁繼續道。“崔斯特干掉兩個妖精!”
  “只有一個!”另外一名黑暗精靈走到狄宁身邊抗議道。崔斯特把手放在刀柄上,鼓起剩余的語气。如果這名黑暗精靈看穿了他的偽裝,崔斯特會不計一切代价拯救這名少女。他愿意殺死隊友、甚至哥哥來換取這眼中有著光芒的少女活命,他會拼斗到最后一口气。
  至少那時他不需要目睹那孩子被殺。
  很幸運的,并沒人注意到這件事。“崔斯特殺的是那小孩,”那名黑暗精靈對狄宁說,“但是我殺了那個年紀比較大的女人。我用劍刺穿她胸口的時候,你的弟弟連彎刀都還沒出鞘!”
  那是一個反射動作,是對于身邊的惡行下意識的反擊。崔斯特甚至沒有發現自己有任何動作;但是,不久之后他看見那個先前沾沾自喜的黑暗精靈捧著鼻子倒在地上哀嚎。這時,崔斯特才注意到自己的手熱辣生痛,而他緊握著的刀柄則濺滿了鮮血。
  “你干什么?”狄宁質問道。
  崔斯特腦中心思電轉,崔斯特甚至不直接回答哥哥。他的視線越過狄宁,直看往地面上的那個身形,他將心中所有的怒气轉換成會贏得其他人尊敬和畏懼的咒罵。“如果你敢再搶我殺敵的數目,”他滿腔的怒火混入了這些虛假的言詞中,“她肩膀上的空位我會用你的腦袋來替換!”
  崔斯特知道精靈少女就在他的腳邊,而且雖然她已經盡了全力,卻忍不住開始微微的抽咽,身体似乎有些抽搐;因此他決定不再冒險。“來吧,”他大吼道。“讓我們离開這個地方。地表世界的惡臭讓我反胃!”
  他快步走開,其他人哈哈大笑著把暈眩的同伴扶著一起离開。
  “終于,”狄宁看著弟弟僵硬的步伐說。“你終于學到什么是真正的黑暗精靈戰士了!”
  狄宁永遠不會明白他說的話有多諷刺。
  “在回家之前我們還有任務要完成,”當眾人抵達洞穴的入口時,牧師對眾人解釋道。只有她知道這次突擊的第二個任務。“魔索布萊城的主母們要求我們見證地表世界最恐怖的景象,好讓我們可以警醒處于地深的同胞們。”
  我們的同胞?崔斯特饒負興味地想,思緒中充滿了諷刺的意像。
  就他所見,突擊隊的成員們已經目睹了地表世界最恐怖的景象:就是他們自己!
  “就是那里!”狄宁大喊,邊指著東方的地平線。
  遠方山脈的陰影上襯著些許微弱的光線。地表居民可能根本無法注意到,但黑暗精靈們看得清清楚楚。除了崔斯特之外,所有的人都忍不住退縮。
  “這真是太美了,”崔斯特在欣賞這美景一段時間之后,大膽地說。
  狄宁冰冷的視線掃過他,但這比不上牧師的怒目十分之一的威力。“脫下你們的斗篷和裝備,連盔甲都不例外,”她指示著眾人。
  “快點,將它們都收在洞穴的遮蔭里,這樣它們才不會受到強光的影響。”
  在任務完成之后,牧師領著他們走進漸漸增強的曙光中。“看著,”她嚴厲地命令道。
  東方的天空開始染上粉紫色,然后轉變為粉紅色,漸強的光芒讓黑暗精靈難過得不停眨眼。崔斯特想要忽略這個景象,將它們和歷史教官對于地表精靈的謊言通通以怒火焚燒殆盡。
  然后奇景發生了,太陽的上緣從東邊的地平線露了出來。地表世界在它溫暖的生命力下蘇醒過來。帶來生命力的光芒如同高熱的火焰樣刺傷了卓爾精靈習于黑暗的雙眸,撕扯著他們同樣敏銳的眼珠。
  “仔細看!”牧師對他們大喊。“見證這無邊的恐怖!”
  一個接一個的,突擊隊員們修呼不絕,踉蹌地躲進洞穴的陰影中;直到目光中只剩下崔斯特和牧師兩人。這光芒的确讓崔斯特感覺到和同胞一樣的痛苦,但他沐浴在這強光下,把這當作唯一的救贖,讓朝陽遍照全身,灼燒的烈焰淨化他的靈魂。
  “來吧,”牧師不明白他的行為,最后終于對他說。“我們已經看夠了,現在可以回到家鄉了。”
  “家鄉?”崔斯特仿佛突然清醒的回答。
  “魔索布萊城!”牧師大喊道,認為眼前的這名男性已經失去了理智。“來吧,在煉獄把你燒得皮焦肉爛之前离開吧。讓我們居住在地面的表親們承受烈焰的烘烤,這是對他們邪惡心智的再适切不過的懲罰!”
  崔斯特絕望地咯咯笑著。适切的懲罰?他希望自己可以把几千個這樣的太陽從空中摘下,放到魔索布萊城的每個神堂之中,讓它們永恒照耀著。
  然后崔斯特就再也無法忍受那光芒了。他頭暈腦脹地爬回洞穴內,穿上裝備。牧師已經將小球拿在手中,崔斯特再度又是第一個進入裂縫的隊員。當所有的成員都在裂縫的另一端會和之后,崔斯特回到前鋒的位置,領著隊伍緩緩陷入迷蒙的黑暗里;也再度回到他們內心永劫的黑暗中。
作者: waiting    時間: 2005-5-31 09:57 PM     標題: 第二十一章 愿能取悅女神

“你取悅了女神嗎?”馬烈絲主母問道,這口气与其說是質問,不如說是威脅。其他杜堊登家族的女性站在主母身邊,默不作聲地觀察著,隱藏著內心的嫉妒。
  “沒有黑暗精靈被殺,”狄宁回答道,聲音中飽漲著黑暗精靈的邪惡。“我們又殺又砍,一個活口都不留!”他品味著當時屠殺精靈的快感,一時之間有些忘形。“我們狠咬他們一口,撕扯得他們支离破碎!”
  “你自己呢?”主母打岔道,突擊隊整体的成功遠不及她家族的戰功來得重要。
  “五個,”狄宁驕傲地回答。“我殺了五個,全部都是女性!”
  主母的笑容讓狄宁感到十分興奮。然后馬烈絲怒目轉頭瞪著崔斯特。“他呢?”她詢問道,預料答案很難讓人滿意。馬烈絲并不怀疑儿子的武功,但是她怀疑崔斯特已經被札克納梵的熱情感染,在這种情況下派不上什么用場。
  狄宁的笑容讓她感到疑惑。他走到崔斯特身邊,自在地摟著弟弟。“崔斯特只殺了一名精靈,”狄宁開口道,“但那是一名女孩。”
  “只有一個?”馬烈絲皺眉道。
  從廳旁的陰影中,札克納梵不情愿地听著。他不想要听杜堊登家族長子要命的對話,但它們就是不听話的直傳腦中。札克于魔索布萊城中所目睹的所有邪惡中,這是最讓他失望的了。崔斯特竟然殺了一名小孩。
  “但是他殺的方法很有創意。”狄宁解釋道。“他把她砍成碎片,把羅絲女神的所有怒气吹進她抽搐的身体!蜘蛛神后一定最珍惜這次的作法。”
  “只有一個,”馬烈絲主母再度說,她臉上的表情絲毫沒有軟化。
  “他本來應該可以殺死兩名的,”狄宁繼續道。“馬佛瑞特家族的沙爾。那達從他刀下搶走了另外一名女性。”
  “那么羅絲女神將會把這功勞歸于馬佛瑞特家族,”布里莎推論道。
  這記憶涌進崔斯特的腦海中。他希望這個沙爾。那達再出現于他面前,好讓他可以徹底地宣泄這怒气。即使是這個念頭都讓崔斯特心中充滿痛苦的罪惡感。
  “干得好,孩子們,”馬烈絲現在對于兩名儿子在這次突襲中的表現都感到很滿意。“蜘蛛神后將會因為這事件而賜福于杜堊登家族。
  她將會引導我們打敗想要摧毀我們的這個不知名家族。“
  札克納梵低垂雙眼,只手撫摸著劍柄。札克記起當他用強光彈騙過崔斯特,讓他無助地倒在地上的時候。他本來可以讓那年輕人不用遭遇到這悲劇的命運。他本來可以把他當堂格殺,慈悲地讓他躲開魔索布萊城無法逃避的邪惡生活。
  札克在長廊中停了下來,轉過身看著大堂。崔斯特和狄宁此時才出來。崔斯特對扎克控訴似地瞪了一眼,刻意往另外一條長廊走去。
  那目光刺穿了武技長的心口。“原來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札克喃喃自語道。“杜堊登家族最年輕的戰士,現在胸中已經充滿了我族的怨恨,竟然開始痛恨我這樣的人。”
  練功房的那景象又再度浮現在和克的腦海,崔斯特那時無助地躺在地板上,在劍尖下命是一線。那時殺死崔斯特的确是慈悲的作法。
  那名戰士銳利的眼光依舊刺得札克心頭劇痛,讓他心煩意亂,不知道殺死他到底是對崔斯特還是對自己慈悲。
  “离開!”席娜菲主母如旋風一般掃進只有一根蜡燭照亮的小房間中。這要求讓艾頓吃了一惊,這是他的房間耶!艾頓努力提醒自己,席娜菲是主母,是赫奈特家族絕對的統治者。在為了自己的遲疑笨拙的道歉和鞠躬之后,他离開了房間。
  當母親等待艾頓离開的時候,瑪索吉小心地注意著她。從席娜菲著急的語調听來,瑪索吉看得出她此次拜訪的重要性。他做了什么事情触怒了母親嗎?或更有可能是艾頓?當席娜菲轉過身面對他時,臉上擠滿了邪气的愉悅,他才明白她的著急其實是興奮。
  “杜堊登家族犯錯了!”她大吼道。“她們在蜘蛛神后面前已經失寵了!”
  “怎么會?”瑪索吉回答道。他知道狄宁和崔斯特剛完成一次成功的突襲,這次的成果讓城里的每個人都給予很高的評价。
  “我不知道相關的細節,”席娜菲主母回答道,語調終于鎮靜下來。“其中一個人,也許是某個儿子,做了什么讓羅絲女神不悅的事情。這是由蜘蛛神后的貼身待女告訴我的。這一定是真的!”
  “馬烈絲生母會很快地會導正這劣勢的,”瑪索吉推論道。“我們有多久的時間?”
  “馬烈絲主母不會知道羅絲女神的不悅,”席娜菲回答道。“至少不會很快。蜘蛛神后知道一切,她知道我們計划攻擊杜堊登家族,在她整個家族被消滅之前,馬烈絲主母几乎不可能知道她們絕望的處境!”
  “我們必須要赶快行動,”席娜菲主母繼續道。“在納邦德爾時柱十次循環之內,我們必須發動第一次的攻擊!在杜圣登家族能夠把她們的損失和我們的計划連結起來之前,我們就必須掀起全面性的戰爭。”
  “她們會有什么損失?”瑪京吉故意問道,心中其實已經知道了答案。
  母親的話在他的耳中听來像是甜美的樂曲。“崔斯特。杜堊登,”
  她低吟道,“那個天才。殺了他。”
  瑪索吉舒适地靠在椅子上,纖細的手指交握在腦后,考慮著這個命令。
  “你不准失敗,”席娜菲警告通。
  “我不會的,”瑪索吉對她保證。“崔斯特雖然年輕,但已經是個可怕的敵人。他的哥哥,格斗武塔的前任教官,隨時都在他附近。”他抬頭看著主母,眼中閃著光芒。“我可以也把他哥哥殺了嗎?”
  “要小心點,儿子,”席娜菲回答道。“崔斯特。杜堊登是你的目標。把你全部的心力都放在他的死亡上。”
  “遵命,”瑪索吉深深一鞠躬,回答道。
  席娜菲喜歡年輕的儿子毫不遲疑執行她命令的作風。她准備走出房間,對儿子完成任務的能力充滿信心。
  “如果狄宁。杜堊登妨礙到你執行任務,”她轉過失去對瑪索吉的服從施思,“你也可以殺了他。”
  對于第二個任務,瑪索吉臉上露出的表情似乎太過期待了些。
  “你絕對不可以讓我失望!”席娜菲這次的威脅的口气讓瑪索吉如同漲滿的帆一樣膨脹的自我又松弛下來。“崔斯特。杜堊登在十天之內一定得死!”
  瑪素吉把狄宁的影像硬赶出腦袋。“崔斯特必須死!”他一次又一次地默念,即使母親已經离開了很久依然沒有稍歇。他已經知道自己計划怎么做。他只希望這机會赶快來臨。
  當崔斯特在德蒙。納夏斯巴農的大廳里漫游的時候,那次突襲地面的回憶跟隨著他,讓他不得安宁。馬烈絲主母示意他离開,他立刻沖了出來,找到机會就溜開哥哥的身邊,只想要獨處。
  那影像依舊設有消退:精靈少女跪在母親尸体旁時,眼中破碎的光芒;精靈女子恐懼表情,沙爾。那達毫不留情地奪走她的生命。地表精靈一直頑固地駐留在崔斯特的腦中,他無法將他們赶開。當崔斯特漫無目的地游蕩時,他們跟在身邊,就像突擊隊毫不留情地打斷他們快樂的歌聲時一樣的真實。
  崔斯特不知道他是否能夠擺脫這些夢魘。
  他低著頭,被吞沒在失落感之中,完全看不清楚眼前的道路。當他轉過彎,撞上某個人的時候,他往后一跳,吃了一惊。
  他面前的是札克納梵。
  “你回家了,”武技長心不在焉地說,他面無表情的外表顯示不出他內心情緒的激蕩。
  崔斯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隱藏住內心的激動。“只回來一天,”他同樣無動于衷地回答,但內心的憤怒絲毫不遜于札克納梵。
  現在崔斯特已經見識到了黑暗精靈的殘暴行徑,札克過去的行為在他的眼中看起來更為邪惡。“我的巡邏隊在納邦德爾一開始發光的時候就出發。”
  “這么快?”札克假裝吃惊地問。
  “有人召集我們,”崔斯特准備走過去。札克抓住他的手臂。
  “例行巡邏嗎?”他問道。
  “不,是特殊巡邏,”崔斯特回答道,“主要是針對東邊隧道中的异常動態。”
  “原來是英雄所應該執行的任務啊,”札克咯咯笑道。
  崔斯特并沒有立刻回應。札克的聲音中有諷刺的意味嗎?也許是嫉妒,崔斯特和狄宁可以出外戰斗,而札克則必須要困守在杜堊登家族擔任武技長的職務。札克嗜血的欲望已經大到無法容忍其它人搶走他殺戮的机會了嗎?札克訓練了崔斯特和狄宁,還有數百名的戰士;他把這些人訓練成了活生生的兵器,變成謀殺犯。
  “你們會出去多久?”札克追問道,對于崔斯特的行蹤更感興趣。
  崔斯特聳聳肩。“最多一周。”
  “然后呢?”
  “回家。”
  “很好,”札克說。“我會很高興看見你平安歸來,重又踏進杜堊登家族的家園。”崔斯特一個字也不相信。
  札克突然間拍拍崔斯特的肩膀,這個突如其來的動作是要測試對方的反射神經。崔斯特只是覺得吃惊,并不覺得受到威脅,他毫無反應的接受對方的動作,完全不明白札克的用意。
  “也許有机會再去練功房?”札克問道。“就你和我,踢過去一樣。”
  不可能!崔斯特想要大喊。永遠都不可能和以前一樣了。崔斯特把這些念頭留給自己,勉強地點點頭。“我很樂意,”他回答道,心中思索著如果能夠打倒札克會有多快樂。崔斯特現在已經了解了同胞的真面目,也知道他無力改變任何事情。不過,也許他可以改變自己的人生。也許借著摧毀和克納梵,這個最讓他失望的人,崔斯特將可以把自己和四周的惡行隔离開來。
  “我也是,”札克說,他友善的語气隱藏住了他心中和崔斯特類似的想法。
  “那么就一周之后見羅”崔斯特接著立刻离開了,無法忍受繼續面對他曾經最親昵的朋友,卻竟然和他的同胞一樣凶殘邪惡的事實。
  “求求您,主母,”艾頓哀求道,“這是我的權利。我懇求您!”
  “不要擔心,愚蠢的迪佛家人,”席娜菲回答道,她的聲音中几乎透露出怜憫,而這對黑暗精靈來講十分不尋常:“我已經等了——”
  “時机就快到了,”席娜菲說道,語調變得更具威脅性。‘’你以前已經試過一次了。“
  艾頓大吃一惊的神情讓腐娜菲的臉上露出笑容。
  “沒錯,”她說,“我知道你偷襲崔斯特那次失敗的舉動。如果瑪京吉沒有赶來,恐怕那位年輕的戰士反而會把你給干掉。”
  “我本來會打敗他的!”艾頓怒目道。
  席娜菲不准備和他爭辯。“也許你有可能會贏,”她說,“但只會被揭發為一個瘋狂的假冒者,魔索布萊城全城都將与作為敵!”
  “我不在乎。”
  “我向你保證,你一定會在乎的!”席娜菲主母不屑地說。“你將會犧牲掉更徹底的复仇机會。相信我,艾頓。迪佛。你的我們的——胜利都已在手邊了。”
  “瑪索吉會殺死崔斯特,可能還包括狄宁。”艾頓咕噥著。
  “有其它的杜堊登家人等著艾頓。迪佛下手,”席娜菲主母保證道。“那些高階祭司。”
  艾頓對于無法斬殺崔斯特的失望感無法釋怀。他非常想要親手殺掉那家伙。崔斯特那天在術士學校讓他极為丟臉,那個家伙應該無聲無息地盡快消失。艾頓想要彌補上次的失敗。
  艾頓也無法忽略席娜菲主母剛剛對他所做的保證。殺死一個或是更多杜堊登家族的高階祭司就是以讓他感到滿心歡喜。
  和魔索布萊城中的環境大异其趣,柔軟無比的羽毛床并無法讓崔斯特的痛苦獲得釋解。另外一縷幽魂甚至壓過了地面屠殺的慘況:那是札克納梵的身影。
  狄宁和維爾娜已經把武技長的真面目告訴了崔斯特。有關他在迪佛家族的論亡中扮演什么樣的角色、札克是多么熱愛殘殺其它的黑暗精靈:而這些精靈根本沒有做什么足以惹惱他的錯事。
  原來札克納梵也和所有的黑暗精靈一樣,不停地為了討好蜘蛛神后而彼此殘殺。
  “那么我在地面上也討好了她嗎?”崔斯特忍不住嚼咕道,這話語中帶著的嘲諷意味讓他感覺好多了。
  崔斯特在地表拯救了一名精靈少女的成就感相比于同胞對于精靈們的屠殺實在是微不足道。馬烈絲主母,他的母親在服听那場屠殺的過程時是那么的陶醉。崔斯特依舊清楚地記得那少女看見母親無頭尸体時的恐懼表情。他自己,或是任何的黑暗精靈看到這樣的景象會感到同樣的恐懼嗎?恐怕不會,他想。崔斯特和馬烈絲之間几乎沒有什么親情,大多數的黑暗精靈都會專注于衡量母親的死亡和他們自己地位的變更,不會有什么情感上的沖擊。
  如果狄宁或是崔斯特在突襲中陣亡了,不知道馬烈絲會不會傷心呢?再?次的,崔斯特早就知道了答案。馬烈絲關心的只有這場突襲會如何影響她的權位。只要孩子們取悅了女神,她就會跟著獲利。
  如果她得知了崔斯特真正的行為,蜘蛛神后會踢与杜堊登家族什么樣的恩惠?崔斯特不知道羅絲女神到底多關切這場突襲,他也無從得知。羅絲對他來說是個徹底的謎團,是個他一點都沒有興趣弄清楚的謎團。如果她知道了真相,會不會發怒?或者如果她知道崔斯特此刻的念頭會有什么樣的反應?
  崔斯特想到可能替自己帶來的懲罰就不禁打了個寒顫,但他早已下定決心未來該如何走,不論結果如何都不重要。他一周之后就會回到杜堊登家族。他將會和恩師在練功房內重聚。
  他一周之后就會殺死札克納梵。
  札克納梵整個腦中都是那個危險,讓他心跳加速的計划,以致于几乎沒有听見磨刀石在劍鋒上來回滑動的刺耳聲響。
  這柄武器必須完美無缺,上面不可以有任何的缺口或卷曲。他必須心平气和地完成這個使命。
  只要干淨利落的一台,札克就可以除掉因他的失敗所造就出來的魔鬼,可以再度讓他躲在自己的房間中,也是他秘密的圣堂。只要一擊,他就可以完成十年前早該完成的任務。
  “但愿我那時能夠下定決心,”他思索道。“我可以讓崔斯特躲過多少的哀傷?他在學院中吃了多少的苦頭才會有這么大的改變?”這些話在他空蕩的房間中回響。札克現在已經确定,崔斯特已經無法用言語說服了,因此這些都只是空言。崔斯特是黑暗精靈的戰士,早已染上這頭銜所隱含的邪惡气息。
  如果札克納梵在這悲慘的一生中還想要擁有存在的意義,他就必須下定決心。這次他將不會再劍下留情。他必須要殺死崔斯特。
作者: waiting    時間: 2005-5-31 09:57 PM     標題: 第二十二章 林儒,邪惡的侏儒

在幽暗地域的曲折隧道中無聲無息地潛行的是斯奈布力族,所謂的地底侏儒。他們既非良善,也非邪惡,和這個充斥著机關詭詐的黑暗世界可說是格格不入,但地底侏儒不但生存下來,更繁榮興盛。
  他們是強韌的戰士,擅長打造武器和盔甲,和岩石之間的共鳴甚至比那些邪惡的灰矮人還要強烈。他們不顧每個轉角處可能暗藏的危險,依舊執著地開采珍貴的礦物和寶石。
  事件一開始,是又被稱做索蝸的岩虫在東方二十里的地方發現了丰富的寶石礦脈。當消息傳回构成地底侏儒國度的隧道和洞穴,也就是被稱做布靈登石城的城地時,探礦團長貝爾瓦。迪森格必須擊敗同樣職務的數十名競爭者,才能獲得率領采礦隊的特權。隨著岩虫不斷前進,他們都知道東邊四十里的位置將會讓眾人靠近危險的魔索布萊城,而且光是要到那個地點就必須跋涉一整個禮拜,更別提中間需要經過多少危險生物的勢力范圍。不過,即使是恐懼也無法壓抑地底侏儒對于寶石的熱愛,而且,只要住在幽暗地域一天,風險就是必然的要素。
  當貝爾瓦和手下的四十名礦工抵達先遣部隊所描述的狹小洞穴時,發現該處也同時有著珠儒們標示寶藏的記號。經過一番研究之后,他們發現那報告并不夸張。探礦團長強自按捺,不讓自己太過興奮。他知道地底侏儒的死敵,兩万名的黑暗精靈就居住在不超過五里的地方。
  開采作業的第一步就是建立逃生前道,曲折的通道足以讓三尺高的珠儒來去自如,卻無法讓更高的敵人進入。在逃生的路徑上,侏儒們建造了許多攔阻牆,一方面可以反射閃電術,一方面提供了火球術爆炸時的掩蔽。
  接著,當挖掘正式開始的時候,無論何時貝爾瓦都指派整整二分之一的礦工隨時在開采區域警戒。同時,他的手也永遠都放在挂在脖子上的魔翡翠上,這是召喚幫手的最后希望。
  “三群的巡邏隊,”當眾人來到魔索布萊城東邊的開闊地時,崔斯特對狄宁說。在這個區域沒有太多的石筍,不過,現在有一大群的黑暗精靈四處理伏,看起來不再那么的空曠。
  “侏儒是不可以小看的家伙,”狄宁回答道。“他們又邪惡,又強悍——”
  “和地表精靈一樣的邪惡嗎?”崔斯特忍不住要播嘴,利用虛假的好奇心來掩蓋話中濃濃的諷刺。
  “几乎,”他哥哥嚴厲地警告,沒有注意到弟弟話語中的輕浮。崔斯特指著另外一邊,正有一群黑暗精靈女性加人攻擊的隊伍。“牧師,”他說,“其中一名還是高階祭司。此地异常活動的傳言一定已經獲得證實了。”
  崔斯特渾身一顫,夾帶著一絲絲戰前的興奮。不過,這興奮因為恐懼而被改變、被減弱。這恐懼并不是針對肉体上的傷害,甚至也和林德無關。崔斯特害怕這次又會像上次地表突擊一樣,造成同樣的悲劇。
  他把陰郁的思緒赶開,提醒自己:這次和地表那次不一樣,這次是他的家園遭到入侵了。侏儒們跨越了黑暗精靈的邊界。如果他們真的和狄宁或是其它人所聲稱的一樣邪惡,魔索布萊城除了一戰之外別無選擇。如果那是真的。
  崔斯特的巡邏隊是男性中最精英的隊伍,獲選領導這次突擊。
  崔斯特像以往一樣擔任隊伍的尖兵。由于整個情況依舊曖昧不明,他并沒有因任務而感到興奮,相反的,他甚至考慮著要把巡邏隊往另外的方向帶。或者,崔斯特想,他在其它人抵達之前可以先私下和他們談談,順便警告他們脫逃。
  崔斯特明白這個想法的天真。他無法阻止魔索布萊城的巨輪朝向既定的目標前進,他也無法阻止背后二十名既興奮且不耐的黑暗精靈戰士。他又再一次陷入了完全絕望的情境中。
  瑪索吉。赫奈特的出現讓一切都好轉了。
  “關海法!”那年輕的法師喊道,健壯的豹子躍向前。瑪索吉讓那只大貓留在崔斯特身邊,并且重又加人巡邏隊的行列中。
  關海法無法掩飾見到崔斯特的歡喜之情,同樣的,崔斯特也隱藏不住嘴角的笑意。在突擊了地表之后,他旋即返家,因此大約有一個月沒有和關海法見面了。關海法走過的時候,猛擠了崔斯特一下,差點把這纖瘦的黑暗精靈給撞倒。崔斯特用力地回應對方的友善舉動,親熱地用手撫摸著大貓的耳朵。
  他們一起轉過身,也同時意識到那對直勾勾瞪著他們的怨毒眼神。瑪索吉就站在那邊,雙手交疊在胸前,臉上露出逐漸累積的怒意。
  “我現在不想用那只豹子殺死崔斯特了,”那年輕的法師喃喃自語道,“我想要自己享受那快感!”
  崔斯特不确定那表情是否代表了嫉妒。嫉妒崔斯特和那只大貓間的關系,或者是一切的一切。瑪索吉和光榮歸鄉的突擊隊比起來,不過是個旁觀者。崔斯特意識到法師的痛苦,下意識地离關海法更遠一些。
  瑪索吉一回到隊伍中距离更遠的地方,崔斯特就立刻單膝跪地,親熱地將關海法的腦袋緊緊夾在腋下。
  當眾人通過了平常巡邏的范圍之后,崔斯特發現能有關海法的陪伴實在很值得高興。魔索布萊城有句諺語:“無人能比巡邏隊的前鋒更孤獨。”崔斯特過去几個月又對此有更深的体驗。他在一條隧道的盡頭停下腳步,完全靜止不動,心神集中在背后的小徑上。他知道超過四十名的黑暗精靈朝著他的方向不斷進逼,每個人都完全備戰,殺气騰騰。但是,崔斯特依舊什么聲響都听不見,冰冷的岩石上也依舊一點痕跡也沒有。崔斯特低頭看著靜靜等候的關海法,再度往前進發。
  他可以感覺到身后攻擊部隊的炙烈殺气。唯一讓他确定自己和關海法并不孤獨的只有這种無法解釋的第六感。
  “這個洞穴有許多的出口,”當兩人再度會面的時候,狄宁對崔斯特比划遭。“其它的突擊隊員已經將這群侏儒團團圍住了。”
  “我們能和珠德談判嗎?”崔斯特不假思索地用手語回答。他從狄宁臉上的表情看出來自己犯了錯,但是回頭已經來不及了。“可以兵不血刃地把他們赶走嗎?”
  狄宁抓住崔斯特魔斗篷的前端,把他拉近,靠近那張猙獰的面孔。“我會忘記你問過這個問題,”他低語道,把崔斯特丟回地面,把這件事情當作從未發生過。
  “由你先動手,”狄宁比划道。“當你看見后面的信號之后,對隧道施展黑暗結界并且沖過那些守衛。立刻宰了侏儒的領袖,他是整個隊伍力量的關鍵。”
  崔斯特并不明白他哥哥暗示的是什么偉懦的力量,但這指示听起來很簡單,只不過感覺上有點不知死活。
  “如果那只大貓愿意的話,就帶它去,”狄宁繼續道。“部分的巡邏隊馬上就會到你身邊。剩下的巡邏隊將會從其它的隧道進行包圍。”
  關海法用鼻子拱拱崔斯特,十分愿意跟著他踏上戰場。當狄宁离開,讓他孤單一人待在此處的時候,崔斯特對這點感到十分欣慰。
  几秒鐘之后攻擊的發起令就下達了。當崔斯特看見信號的時候覺得簡直難以置信;黑暗精靈進人陣地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些!
  他仔細地打量著佚儒的守衛,他們依舊站得挺挺的,對逼近的危險一無所知。崔斯特將彎刀出鞘,拍拍關海法祈求好運,然后運用精神喚出天賦的魔力,對著隧道布下黑暗結界。
  示警的聲音立刻傳遍隧道,崔斯特沖進黑暗中,掠過兩名不知情的警衛;當他沖出法術的黑暗范圍之后,只剩兩步就可以沖進那洞穴中。他看見了數十名誅儒飛奔而出,試著擺出防御的陣勢。由于格斗的聲音從隧道四面八方傳來;所以沒有多少人注意到崔斯特的身影。
  一名侏儒對著崔斯特的肩膀揮出一柄沉重的十字鎬。崔斯特用單刀架住,但卻對林懦小小手臂的恐怖怪力吃了一惊。但是,崔斯特依舊可以用另外一柄彎刀殺死其它的攻擊者。太多的疑惑,太多的記憶讓他的行動變得無比遲緩。他對著株儒的肚子疾增一腿,讓那家伙捧著肚子在地上打滾。
  就在崔斯特附近不遠處的貝爾瓦。迪森格注意到這名黑暗精靈多么輕易地擺平他最精銳的戰士,也明白現在已經是啟動最強魔法的時刻了。他把脖子上挂著的那塊翡翠魔石硬扯下來,丟到崔斯特腳邊的地面。
  崔斯特感覺到不停逸散的魔法,下意識地往后跳。他同時可以听見身后傳來戰士們突破吃惊的侏儒守衛,殺進洞穴里的聲音。然后崔斯特的注意力馬上轉移到身前的地面,原先灰暗的地表突然變成七彩的光紋,仿佛活了過來一樣。
  其它的黑暗精靈狂吼著沖過崔斯特身邊,殺向侏儒領袖和礦工們。崔斯特并沒有跟上去,因為覺得眼前的异變應該比其它人如火如荼的戰斗重要。
  一個十五尺高,六尺寬,怒气沖天,由活生生的岩石所构成的怪物從崔斯特身前的地面浮出。
  “地元素!”附近傳來一聲尖叫。崔斯特撇過頭一看,注意到關海法站在瑪索吉身邊,而法師正在慌亂地翻弄著法術書,很明顯的想要找出可以對抗這不速之客的法術。讓崔斯特非常不悅的是,法師念了几句咒語之后,竟然就消失了。
  崔斯特站穩腳步,仔細地打量著那怪物,隨時准備跳到一旁去。
  他可以感覺到那家伙的力量,那雙活生生的臂膀和雙腿中所蘊含的威猛大地之力。
  碩大的手臂揮舞過來、從崔斯特的頭上“琳”的一聲划過,重重地捶上洞壁,把堅硬無比的岩石都打得粉碎。
  “不能讓他打中我,”崔斯特低聲對自己說,話聲卻變成難以置信的低呼。當地元素收回手臂的時候,崔斯特雙刀一挑,切下了一小塊岩石,并不算什么嚴重的傷害。但地元素卻痛得齡牙咧嘴,很明顯崔斯特的魔法武器可以傷害它。
  隱形的瑪索吉依舊站在原來的位置,手中的法術蓄勢待發,卻袖手旁觀看著兩人彼此消耗對方的力量。也許地元素最后可以殺死崔斯特。隱形的肩膀聳了聳。瑪索吉決定讓作儒的魔法替他完成今天的任務。
  那怪物又發動了另外一次的連續攻擊,接著又一次。崔斯特往前一扑,穿過那家伙如石柱般巨大的雙腿。地元素猛地一踏,動作敏捷的黑暗精靈險險問過;但是,地元素這一擊卻讓該處的地面對著四面八方散射出深刻的龜裂痕跡。
  崔斯特飛快地站起來,雙刀不停地在地元素的背上揮砍著,當怪物回轉身再度發出攻擊的時候,崔斯特早已跳了開來。
  金鐵交鳴的聲音越來越遙遠,幸存的林懦們已經逃跑了;几乎所有的戰士都窮追不舍,讓崔斯特單獨對付地元素。
  那怪物再度猛踏地面,如雷般的震動讓崔斯特差點摔倒,地元素隨即逼近,將自己數吨重的身体當作武器,砸向崔斯特。如果崔斯特有一絲一毫的惊訝,或是他的反射神經沒有這么完美,那他一定會被壓成肉醬。他勉力閃向一邊,只被那怪物的巨臂擦了一下。
  這惊天動地的一擊激起了漫天塵灰,岩壁和洞頂落下大量的泥灰和土石。在地元素重又站起身來之后,崔斯特被這難以想象的怪力逼得節節后退。
  他只能孤身抵抗這強敵了,崔斯特是這樣認為的。但一團夾帶著猛烈怒气的黑影隨即包住了地元素的腦袋,利爪在它的臉上抓出一道又一道的深痕。
  “關海法!”崔斯特和瑪索吉不約而同的大叫,崔斯特是高興于有新的戰友加入,瑪索吉則是震怒不已。法師不想要讓崔斯特活過這場戰斗,但是在他珍貴的關海法擋路的情況下,瑪索吉不敢對著地元素或是崔斯特發動魔法。
  “想點辦法啊,法師!”崔斯特認出瑪索吉的聲音,知道他還在附近。
  “地元素痛苦地彎腰,它的哀嚎如同巨石滾下懸崖的撞擊聲。正當崔斯特拔足前往救援豹朋友的時候,地元素用閃電般的速度頭朝下對著地板撞去。”不!“崔斯特意識到關海法將會被壓碎,忍不住大喊道。但那只貓和地元素并沒有撞上岩石,相反的,他們竟然沒入岩石中!
  紫色的妖火包圍著珠儒的外形,讓黑暗精靈的箭夫和刀劍擁有清晰的目標。株儒們用他們自己的魔法抵抗,這些魔法大多數是幻術。“就在那邊!”一名黑暗精靈大喊道,卻猛地撞上一面看起來像是隧道入口的岩壁。
  雖然侏儒的魔法讓黑暗精靈十分迷惑,但貝爾瓦。迪森格卻越來越恐懼。他的地元素,也是他們最強的魔法和唯一的希望,在對付遠處的孤身戰土時花費了太多時間。當全面的戰斗開始的時候,探礦團長想要巨怪在他身邊。他命令屬下組成緊密的防御陣形,希望他們能夠撐過去。
  接著,那些黑暗精靈戰士不再受到休儒魔法的拖延,扑了上來,怒气掩蓋了貝爾瓦的恐懼。他揮出沉重的十字鎬,當感覺到這柄武器咬入黑暗精靈的血肉時,他不禁露出了笑容。
  所有的魔法都被放到一邊,一切謹慎布置的陣形和計划都化成了瘋狂肉搏戰的序曲。只剩下去中敵人,感覺各种武器破坏敵人血肉的快感。地底侏儒痛恨黑暗精靈超過一切,而在整個幽暗地域中沒有任何生物比黑暗精靈更喜歡將侏儒砍成碎片。
  崔斯特沖向該處,但該處的地板著來完好無缺,仿佛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瑪索吉?”他大喊著,希望能夠從鑽研這种魔法的人口中得到一些線索。
  在法師來得及回答之前,崔斯特身后的地板突然猛地炸開來。
  他轉過身,手中武器躍躍欲試地對准那高大的地元素。
  接著,崔斯特痛苦無助地看著他最親密的伙伴黑豹化為一團煙霧,在靠近地面的時候突然之間四散飛舞。
  崔斯特躲過另外一次的攻擊,雙眼不停地在激揚的煙霧中搜尋。
  關海法已經消失了嗎?難道他最親密的朋友已經永遠离他而去了嗎?崔斯特深紫色的雙眸中神光暴射,強烈的憤怒在他的血脈中流竄。他無畏地轉身面對地元素。
  “你死定了。”他咬牙切齒,大踏步地往前走。
  雖然地元素無法理解崔斯特的話語,但它似乎有些迷惑。它用力揮出一拳,想要砸爛這愚蠢的對手。崔斯特根本不多花力气接下這一擊,因為他明白即使用盡全身气力,也無法阻擋這攻擊。正當那只手臂要落在他身上的時候,他猛然疾沖向前,扑進對手的怀中。
  他閃電般的速度讓地元素大吃一惊,接下來如同狂風暴雨的刀格則讓瑪索吉大開眼界。法師從來沒在任何的戰斗中看過這樣如同行云流水,不可遏抑的進擊。崔斯特在地元素的身軀奔上竄下,不停地劈、砍、刺、挑,每一擊都确實的地命中目標,讓地元素身上的岩石四處噴濺。
  地元素因首猶斗地不停亂轉,想要把這可快的敵人徹底消滅。
  狂暴的怒气讓崔斯特的戰斗力不斷提升,地元素巨大的身体次次扑空,讓洞穴中陷入——叨正風陣陣的險境。
  “這怎么可能,”瑪索吉好不容易恢复鎮定之后說。杜堊登家族的戰士難道真的能夠擊敗強橫的地元素嗎?瑪索吉四下掃視著。四周橫陳著几名黑暗精靈和許多侏儒的尸体。由于侏儒們已經進入逃生通道,而黑暗精靈們只知道有勇無謀的追殺,主要的戰場已經轉移到相當遠的距离之外。
  關海法离開了。在這個洞穴中,只有瑪索吉、地元素和崔斯特知道將會發生什么事情。隱形的法師露出微笑,現在是出手的時机了。
  當閃電射出的時候,崔斯恃已經讓地元素倒向一邊,几乎已經將對手征服了。但是,閃電爆炸的力道不只讓崔斯特目盲,更讓他飛撞上洞壁。崔斯特奄奄一息的雙眸看著自己手指的抽搐以及飄動的白色亂發。他什么都感覺不到,沒有痛苦,也沒有窒息的煎熬,什么也听不到,仿佛他的生命被某种魔法給暫停了。
  這次的攻擊解除了瑪索吉的隱形咒文,他的身形再度出現,露出泥詐的笑容。地元素已經破成碎片,緩緩地沉入大地的怀抱中。
  “你死了嗎?”法師問崔斯特道;在崔斯特重听的耳中听起來,這問話仿佛是昆虫在他的耳旁嗡嗡作響。崔斯特無法回答,因為他也不知道真正的答案。“太簡單了,”他听見瑪索吉說,他怀疑這法師指的是無法動彈的自己,而不是那地元素。
  接著崔斯特感覺到指尖一陣顫動,胸膛開始起伏,吸進了一大口的空气。他急速地喘气,然后四肢又開始听從他的指揮,他明白自己會活下去。
  瑪索吉四下打量著是否有目擊者會出現,隨即确定四周空曠無人。“很好,”他看著崔斯特蘇醒過來。法師很高興崔斯特的死不會這么平靜。他想到了另一個可以讓這段時間更有趣的法術。
  “一只手,一只巨大的岩石手臂從地板中伸出,抓住瑪索吉的小腿,硬生生地將他拉人地面。
  法師的表情變成了無聲的慘叫。
  崔斯特的敵人救了他一命。崔斯特從地面上抓起其中一柄彎刀,對元素的手臂砍了下去。彎刀正中目標,腦袋剛從崔斯特和瑪索吉之間地面浮出的地元素疼得放聲大吼,將那受困的法師又再往地底拉去。
  崔斯特雙手握住刀柄盡全力一刀砍下,將地元素的腦袋登時劈成兩半。這次破碎的瓦礫不再沉回大地,這次地元素被徹底地消滅了。
  “把我拉出來!”瑪索吉命令道。崔斯特瞪著他,几乎不敢相信瑪索吉還活著。法師腰部以下完全深埋在地底。
  “怎么做?”崔斯特倒抽一口涼气。“你……”他甚至找不出話來表達自己的惊訝。
  “把我救出來就是了!”法師大叫道。
  崔斯特摸索著,不知道該從何著手。
  “元素是在各界之間旅行的能源体,”馬索吉知道他如果想要崔斯特救他出來,必須要先讓他冷靜下來。瑪索吉也知道,這段對話越長,崔斯特就越不會怀疑那道閃電是瞄准著他而來的。“地元素所通過的地面變成了地元素界和我們的世界,也就是物質界之間的次元門。當那怪物把我拉進來的時候,石塊會往兩旁讓開,但我現在覺得相當不舒服。”隨著岩石慢慢縮緊,他痛苦地扭動著。“次元門已經快要關閉了!”
  “關海法可能……”崔斯特開始推論道。
  他把雕像從瑪索吉前胸的口袋中掏出,仔細地檢查其上是否有任何的損毀處。
  “把那個給我!”瑪索吉尷尬又生气地要求道。
  崔斯特不甘愿地把雕像還回去。瑪索吉快速地打量它一下,又把它丟回口袋中。
  “關海法沒事吧?”崔斯特忍不住要問。
  “這跟你沒關系。”瑪索吉沒好气地說。法師也很關切黑豹的安危,但在這時刻,關海法并不是他最關心的事情。“次元門快要關起來了,”他再次說。“快去找牧師來。”
  在崔斯特准備狂奔离開的那一剎那,背后岩壁上的塊暗門悄悄地滑開;貝爾瓦。迪森格如岩石般堅硬的拳頭無聲無息地槌上崔斯特的后腦。
作者: waiting    時間: 2005-5-31 09:59 PM     標題: 第二十三章 俐落一擊

“侏儒把他抓走了,”當巡邏隊長狄宁回來的時候,瑪索吉對他說。法師把手臂高舉過頭,讓高階祭司和她的助手能夠把他目前的處境看得更清楚一些。
  “到哪里去了?”狄宁質問道。“為什么他們留你活口?”
  瑪索吉聳聳肩。“密門,在你后面牆壁上的某個地方。我想本來他們會也把我抓走的,但是……”瑪索吉看著地面,無可奈何地盯著依然深深地陷入地面的下半身。“侏儒本來會殺死我的,如果你沒有來的話。”
  “你很幸運,法師,”高階牧師對瑪索吉說。“我今天正好有准備一個神術,剛巧可以將你從這樣的情況下釋放出來。”她對助手們低語了几句話,她們把水袋和黍土包拿了出來,開始在被困住的法師身邊繪出十尺見方的正方形來。高階牧師走到洞壁邊,開始准備禱文。
  “有些人逃了出去,”狄宁對她說。
  高階牧師了解了。她對牆壁念誦了一個快速偵測密門的神術,仔細觀察著洞壁。“就在這里。”她說。狄宁和其它的男性立刻沖到該處,很快地找到了那十分難以發現的密門。
  當高階祭司開始念咒的時候,她的一名助手把繩子拋給瑪索吉。
  “拉住,”助手取笑道,“等等——”瑪索吉開口道,但是他四周的岩地突然間變成了泥泞,法師瞬間滑落下去。
  片刻之后,兩名牧師大笑著把瑪索吉拉了起來。
  “不錯的法術,”法師評論道,邊吐出許多泥巴。
  “這是很有用的,”高階祭司回答道。“特別是當我們在和擅長操縱宕石的株儒作戰的時候。”我攜帶這個神術是為了反制地元素用的。“她看著腳邊的一塊瓦礫,毫無疑問的這是那种怪物的眼和鼻。
  “我發現這個法術反而無法在這個用途上發揮。”
  “是我打敗了這家伙,”瑪索吉撒謊道。
  “是啊。”高階祭司說,臉上露出怀疑的神色。她可以從瓦礫上刀劍砍劈所造成的缺口來判斷這是戰士的杰作。當牆上的那扇密門讓眾人都轉移注意力的時候,她順水推舟地不再追問這個話題。
  “迷宮,”當狄宁身旁的戰士往內礁的時候,不禁抱怨道。“我們怎么可能找到他們?”
  狄宁思索了片刻,然后轉向瑪索吉。“他們把我的弟弟抓走了,”
  一個點子繃進他的腦海。“你的大貓呢?”
  “附近,”瑪索吉拖延時間道,他猜到了狄宁的計划,不愿意崔斯特真的被救回來。
  “把它叫過來,”狄宁下令道。“那只豹子聞得到崔斯特。”
  “我沒辦法……我是說,”瑪索吉結結巴巴地說。
  “動作快,法師!”狄宁下令道。“除非你想要我對執政議會回報這次會有侏儒脫逃都是因為你袖手旁觀的關系!”
  瑪索吉把雕像丟到腳邊,召喚關海法,其實自己也不太清楚到底接下來會怎么樣。地元素真的摧毀了關海法嗎?迷霧出現,數秒后凝結成黑豹流線型的身体。
  “你知道該怎么做吧,”狄宁指著隧道說。
  “把崔斯特找出來!”瑪索吉對大貓命令道。關海法四下嗅聞了片刻,然后沿著狹小的隧道飛奔,黑暗精靈的巡邏隊飛快地在后追蹤。
  “這是哪里……”當崔斯特終于開始緩緩地恢复意識之后,他問道。他明白他正坐著,他也知道自己的雙手正綁在前面。
  一只短小,卻強而有力的手抓住他的頭發,粗魯地將他拉躺回去。
  “閉嘴!”貝爾瓦沙啞地低聲說,崔斯特對于這生物能夠說黑暗精靈的語言感到十分惊訝。貝爾瓦松開崔斯特的頭發,轉身加入其他的地底侏儒。
  從洞頂低矮的高度和侏儒們緊張的舉動看來,崔斯特明白這些人正在逃亡。
  侏儒們低聲用自己的語言交談,崔斯特一個字也听不懂。其中一名侏儒詢問那位命令崔斯特閉嘴的作儒(很明顯的,下令的侏儒就是這群家伙的領袖)一個似乎十分重要的問題。另外一個家伙悶哼几聲,用刺耳的話聲說了几句,對崔斯特技以憤恨的眼神。
  領隊在最后開口的珠儒背上猛力一拍,讓他跑進洞穴的另一個低矮通道中,并且讓其它人排成緊密的防御陣形。他走到崔斯特身邊。“你和我們一起去布靈登石城,”他遲疑地說。
  “然后呢?”崔斯特問道。
  貝爾瓦聳聳肩。“國王會決定的。如果你不替我惹麻煩,我會告訴他讓你离開。”
  崔斯特發出輕蔑的笑聲。
  “即使,”貝爾瓦說,“如果國王決定要將你處決,我會讓你死得干淨利落。”
  崔斯特又再度笑了。“你認為我會相信嗎?”他問道。“現在就盡量折磨我吧,好好享受。你們不就是喜歡這么干嗎?”
  貝爾瓦准備伸手給他一巴掌,但卻忍了下來。“侏儒不喜歡折磨人!”他宣布道,比他本來應該的還要大聲。“黑暗精靈才愛折磨人!”
  他轉過身准備离開,但又猛然回頭,重复之前的承諾。“會是干淨利落的一擊。”
  崔斯特發現自己已經被株儒話聲中的真誠給說服了,他也知道,侏儒所承諾給他的慈悲將會遠比狄宁的巡邏隊逮到這些侏儒的下場要寬容無數倍。貝爾瓦已經走了開去,但迷惑的崔斯特一定要更了解這些特殊的生物才行。
  “你怎么會懂我族的語言?”他問道。“侏儒們并不笨,”貝爾瓦哼聲道,不太确定崔斯特的用意。
  “黑暗精靈也不笨,”崔斯特誠懇地回答,“但是我從來沒有在城中听過你們的語言。”
  “布靈登石城中曾經來過一名黑暗精靈,”貝爾瓦解釋道,他對于崔斯特几乎和崔斯特對他一樣的好奇。
  “奴隸,”崔斯特推斷道。
  “是貴賓!”貝爾瓦沒好气地說。“地底侏儒不養奴隸!”
  再一次的,崔斯特發現自己無法質疑貝爾瓦真誠的話語。“你叫什么名字?”他問道。
  侏儒對他笑道。“你認為我是白痴嗎?”貝爾瓦問道。“你想要知道我的名字還不就是為了用黑暗魔法對付我!”
  “不是的,”崔斯特抗議道。
  “你認為我這么低能,我應該現在就把你給殺了才對!”貝爾瓦低吼道,邊舉起沉重的十字鎬。
  “我的承諾依舊有效,”貝爾瓦放下十字鎬。“不惹麻煩,我就會請求國王釋放你。”貝爾瓦和崔斯特一樣不相信會有這樣的結局。他無可奈何地聳聳肩,提供了承諾的下半段。“或者,干淨利落的一擊。”
  附近一條隧道的動靜轉移了貝爾瓦的注意力。“貝爾瓦!”一名侏儒沖回洞穴中喊道。侏儒領隊精明地瞪了崔斯特一眼,确認那黑暗精靈是否得知了他的名號。
  崔斯特聰明地把頭轉開,假裝沒有注意到。但他的确听見了對他流露出同情心的林儒領隊的名號。貝爾瓦,其它的侏儒這樣喊。
  貝爾瓦,崔斯特永遠不會忘記這個名字。
  通道另外一端的打斗聲吸引了每個人的注意力,接著,几名地底侏儒沖進洞穴中。崔斯特從他們緊張的神情得知巡邏隊已經追了上來。
  貝爾瓦開始指揮眾人,崔斯特猜得出來大多數是命令礦工們組隊撤退。崔斯特思索著自己在那侏儒的安排中到底會扮演什么樣的角色。貝爾瓦絕不可能認為自己拖著俘虜還能夠躲開黑暗精靈的巡邏隊。
  然后那侏儒領隊突然不再下令,一切動作都靜止下來。太突然了。
  黑暗精靈的牧師利用他們邪惡的麻痹術打頭陣。貝爾瓦和另一名保儒很快地就被這咒文給定住,其它的林儒一發現這點,立刻向著另一出口狂奔。
  關海法領著黑暗精靈的戰士沖了進來。崔斯特看見朋友毫發無傷的欣慰感立刻被接下來屠殺的景象給埋葬了。狄宁和手下們以黑暗精靈平日的狂暴姿態沖進了那群慌亂的株儒之中。
  几秒之內,在對崔斯特來說漫長得像是几小時的恐怖數秒中,洞穴里面幸存的只剩下中了牧師妖術的貝爾瓦和另一名侏懦。几名侏儒勉力逃出了這場大屠殺,但大多數的巡邏隊已經開始他們嗜血的追殺。
  瑪索吉最后踏進洞穴,他穿著沾滿泥泞的衣服,看來十分潦倒。
  他站在洞穴的人口,根本不看崔斯特,只是對自己站在杜堊登家族次子身邊保護他的豹子多看了一眼。
  “你又再次的福星高照,這次恐怕還多賺到不少,”狄宁割斷弟弟的束縛時對他說。
  崔斯特看著洞穴中血腥的景象,對此則沒有那么正面的評价。
  狄宁把彎刀還給他,轉身對看守著那兩名麻痹林儒的黑暗精靈說。“收拾掉他們,”狄宁指揮道。
  那名戰士臉上露出淫邪的微笑,從腰間掏出一把鋸齒狀的匕首。
  他把匕首遞到林儒面前,戲弄著那不能動彈的家伙。“他們看得見嗎?”他問高階祭司。
  “這就是這個神術好玩的地方,”高階祭司回答道。“地底侏儒明白要發生什么事情。即使是現在他也正努力要掙脫束縛。”
  “俘虜!”崔斯特情急之下說。
  狄宁和其它人轉身面對他,拿著匕首的黑暗精靈表情既失望又生气。
  “替杜堊登家族嗎?”崔斯特滿怀希望地問狄宁道。“我們可以獲益,”
  “地底侏儒無法胜任奴隸的工作,”狄宁回答道。
  “沒錯。”高階祭司走到持匕首的戰士身邊。她對戰士點點頭,后者露出了得胜之前十倍的笑容。他用力一刺——現在只剩下貝爾瓦活著了。
  那戰士炫耀地揮舞著治血的匕首,并且將它拿到侏儒領隊面前。
  “不要動地!”崔斯特抗議道。“讓他活著!”崔斯特想要說貝爾瓦不會傷害他們,殺死手無寸鐵的侏儒是懦弱又卑賤的行為。但崔斯特也知道懇求同胞大發慈悲只是浪費時間。:狄宁的表情這次好奇比憤怒要來得多。
  “如果你殺了他,就沒有侏懦會活著回家,告訴他們我們有多強,”崔斯特緊抓著惟一可能的希望,不肯放手。“我們應該把他迭回去,讓侏儒們看著膽敢冒犯我們的醫界是什么下場!”
  狄宁看著高階祭司,希望她給些建議。
  “听起來很合理,”她點點頭。
  狄宁不太确定弟弟的動机到底是什么。他雙眼直視崔斯特,對他說,“那么就砍斷這侏儒的雙手。”
  崔斯特沒有退縮,他知道自己只要露出任何破綻,狄宁一定會當場格殺貝爾瓦。
  看守侏儒的戰士收回匕首,自愿拿出重劍。
  “等等,”狄字依舊用眼角瞄著崔斯特。“先把他從咒縛中釋放;我想要听他慘叫。”
  几名黑暗精靈橫劍比著貝爾瓦的脖子,接著高階祭司松開了咒縛。貝爾瓦依然紋風不動。
  指定的黑暗精靈雙手握緊劍,而貝爾瓦,勇敢的貝爾瓦伸出手,動也不動地任憑處置。
  崔斯特避開他的目光,無法忍受這一切,等待著、畏懼听到侏儒的慘叫聲。
  貝爾瓦注意到了崔斯特的反應。這是怜憫嗎?
  戰士一劍揮出。貝爾瓦將視線從崔斯特身上移開,眼睜睜地看著利劍划開自己的血肉,手腕仿佛被點燃了几千几万個燒灼的火焰。
  貝爾瓦并沒有慘叫。他不會讓狄宁稱心如意。保儒領隊最后看了崔斯特一眼,然后就被兩名黑暗精靈推出洞穴。但是就在那一瞬間,他從崔斯特假裝無動于衷的表情之下看見了真正的痛苦,和無比的歉意。
  正當貝爾瓦离開的時候,追殺其它侏儒的黑暗精靈們也從其它的隧道回來了。“在這狹小的隧道中我們實在是追不上他們,”其中一人抱怨道。
  “該死!”狄宁怒目道。把一名砍斷手的侏儒送回布靈登石城是一回事,但讓侏儒挖掘隊的成員毫發無傷逃脫又是另一回事。“我要抓到他們!”
  “關海法可以抓住他們。”瑪索吉宣道,他把大貓叫到身邊,同時注意著崔斯特的反應。
  當法師拍著黑豹的時候,崔斯特的心跳開始加速。
  “來吧,我的寵物,”瑪索吉說。“你還有狩獵的任務呢!”法師明知道崔斯特不贊同關海法參与這樣的殺戮,但他就是喜歡看著崔斯特因為這些話語而局促不安。
  “他們都進掉了嗎?”崔斯特問狄宁,覺得已經決要絕望。
  “一路抱頭鼠竄逃回布靈登石城了,”狄宁冷靜地回答。“如果我們不想辦法的話。”“他們會回來嗎?”
  狄宁不耐煩的表情反映了這個問題的愚蠢。“你呢?”
  “那么我們的任務就已經結束了。”崔斯特接著說,試著阻止法師利用黑豹來進行他殘酷的計划。
  “我們今天算是大獲全胜,”狄宁同意,“雖然我們的損失非常慘重。不過,靠著法師寵物的幫助,我們應該可以找到更多樂于。”
  “樂子,”瑪索吉特別針對崔斯特重复遭。“去隨道中迫他們,關海法。讓我們看看害怕的林德能夠跑多快。”
  几分鐘之后,關海法回到洞穴中,嘴中拖拉著一個侏儒的尸体。
  “再回去!”瑪索吉命令道。關海法把尸体丟在他腳邊。“再多帶些回來!”
  當尸体落到地面的時候,崔斯特的一顆心跟著落到谷底。他看著關海法的雙眼,從中見識到了和他一樣深沉的哀痛。黑豹是名獵人,以某些角度來看它的行事作風和崔斯特一樣重榮譽。不過,對那邪惡的瑪索吉來說,關海法只不過是個玩具,只是給他帶來變態歡愉的工作而已。是一台只能為了取悅主人而進行殺戮的机器。
  在法師的手中,關海法只不過是個凶手。關海法在隧道人口停了下來,回頭看著崔斯特,臉上露出几乎可以算是抱歉的神情。
  “快回去!”瑪索吉尖聲大叫,一腳踢中大貓的屁股。然后瑪索吉也回頭看著崔斯特,眼中露出复仇的快感。瑪索吉錯失了殺死崔斯特的机會,他對母親解釋這次失誤的時候必須十分小心。但,瑪索吉決定稍后再來擔心這點。因為,至少目前他可以看著崔斯特受苦。
  狄宁和其它人對瑪索吉和崔斯特之間上演的沖突毫無所覺,他們把所有的心神都集中在等待關海法回來的興奮上,全副的心神都用來想象侏儒們在面對這完美的殺手時會有多么恐懼。他們全部都深陷在剝奪他人生命的樂趣中。當這情景需要淚水的時候,黑暗精靈扭曲的价情況卻會帶來歡樂的笑語。
作者: waiting    時間: 2005-5-31 09:59 PM     標題: 第二十四章 了解我們的敵人

 “八名黑暗精靈陣亡,其中一名還是牧師,”布里莎在杜堊登家族的陽台上對馬烈絲主母說。布里莎一听到這次遭遇戰的消息之后立刻就沖回來報告,讓妹妹們留在魔索布萊城的中央廣場,靜候更新的消息。“但是將近二十名的侏儒死了,算是次壓倒性的胜利。”
  “你的兄弟們呢?”馬烈絲問道。“杜至登家族在這次的遭遇中成果如何?”
  “就和上次攻擊地表精靈一樣,狄宁獨力殺死了五名侏儒。他們說他毫無畏懼地率領部隊突進,殺死了最多的侏儒。”
  馬烈絲主母听到這個消息瞬時變得容光煥發,但她注意到布里莎耐心地站著,臉上挂著一抹詭异的笑容,于是認為她還留有一些戲劇性的消息要給她惊喜。“崔斯特呢?”主母質疑道,沒有耐性和女儿玩游戲。“有多少地深侏儒死在他刀下?”
  “一個都沒有,”布里莎答道,但笑容依舊留在臉上。“但最大的胜利依舊屬于崔斯特!”她看見母親的臉上出現了怒容,于是很快的說道。馬烈絲看起來并不覺得這有趣。
  “崔斯特擊敗了一只地元素,”布里莎大吼道,“單槍匹馬,只有一名法師在最后幫了一點小忙!巡邏隊的高階祭司宣布這是他的功勞!”
  馬烈絲主母大吃一惊,立刻轉過身。崔斯特對她來說一直是個謎團,他像是一柄鋒利的寶刀,卻不知如何做人處事,也不知尊敬長上。現在又發生了這件事:竟然打敗了一只地元素!馬烈絲自己親眼見過地元素肆虐的模樣,它曾經擊潰整個巡邏隊,殺死了數十名身經百戰的黑暗精靈,然后揚長而去。但是她的儿子,那迷惑不知所以的儿子,竟然單槍匹馬地毀滅了一只地元素!
  “羅絲女神今天將會賜福給我們,”布里莎評論道,不太明白母親的反應。
  布里莎的話語在馬烈絲的腦中激起了一個點子。“召集你的妹妹們,”她命令道。“我們在神堂中碰面。如果杜堊登家族今天在隧道中大獲全胜,也許蜘蛛神后會泄漏一些天机。”
  “維爾娜和瑪雅都在城中等待進一步的消息,”布里莎解釋道,誤認為母親所提到的天机指的是這次的戰斗。“一個小時之內我們就可以知道詳情了。”
  “我關心的不是對侏儒的戰斗!”馬烈絲皺眉道。“你已經把一切對我們家族重要的事情都說出來了,其它的無關痛痒。我們必須要好好利用你弟弟們的英雄事跡。”
  “探查我們的敵人!”布里莎這才明白母親的意思。
  “完全正确,”馬烈絲回答道。“要調查到底是那個家族威脅到杜堊登家族。如果蜘蛛神后真的愿意降福于我們,她可能會對我們泄漏足以擊敗敵人的天机!”
  片刻之后,杜堊登家族的四名高階祭快速齊聚在神堂中的蜘蛛圣像前。在她們面前,一個由最烏黑的瑪璃所雕刻成的碗中,燃燒著有著甜膩、如同死亡一般气味的圣香,這也是蜘蛛神后的貼身待女最偏愛的味道。
  火焰在不同的光譜間飄移,從橘色到綠色,最后成了亮紅色。然后它听見了四名高階親快速的召喚和馬烈絲話聲中的十万火急之意,慢慢地成形。火焰的尖端不再舞動,變得圓滑,幻化成一顆無毛的腦袋,然后繼續往上延伸、膨脹。火焰被蜡融妖的形体給吞沒了,一團半融的熱蜡构成了拉長的雙眼和不停滴蜡的血盆大口。
  “是我,神后詩女,”馬烈絲大聲地回答,想要讓女儿們听見。生母低下頭。“我是馬烈絲,蜘蛛神后的忠實仆人。”
  在一陣輕煙之后,腊融妖消失了,只留下瑪瑙碗中發光的香灰余燼。片刻之后,神后侍文又再度出現馬烈絲身后,這次形体是正常的大小。布巴莎、維爾娜和瑪雅屏住气息,看著那生物把兩只令人作惡的触手放到母親的肩膀上。
  馬烈絲主母動也不動地接受了那些触手,對于自己召喚腊融妖的原因相當有自信。
  “告訴我你為什么膽敢打扰我,”腊融妖用讓人頭暈目眩的心電感應說。
  “只是為了問一個簡單的問題,”馬烈絲沉默地回答,因為和神后傳女交談不需要人問的話語。“這個您已經知道的答案。”
  “這個問題讓你這么好奇嗎?!”腊融妖問道。“你冒了這么大的風險只為了一個問題。”
  “我必須要知道答案才行,”馬烈絲主母回答。她的一名女儿好奇地觀察著,听得見腊融妖的思想,但對于母親沉默的回應只能用猜測的。
  “如果這個答案這么重要,詩女們也知道,蜘蛛神后當然更了若指掌。你難道不認為羅絲女神如果愿意的話,自然會告訴你?”
  “也許,在今天以前,蜘蛛神后不認為我們有資格知道,”馬烈絲回答道。“很多事情改變了。”
  蜘蛛神后的貼身持女邪异的雙眼一翻,仿佛在跟遙遠的次元溝通。
  “你好,馬烈絲。杜堊登主母。”在緊張的几分鐘過后,腊融妖開口道。那生物的聲音听起來十分冷靜、优雅,和她變形的外表毫不相符。
  “我向您問好,同時也問候您的主人,統御蜘蛛的女王。”馬烈絲回答道。她對女儿們露出得意的笑容,依舊不轉身面對背后的生物。
  很明顯馬烈絲對于羅絲女神寵幸的猜測是正确的。
  “德蒙。納夏斯巴農取悅了羅絲女神,”貼身女傳說。“你家族的男性今天戰功彪炳,甚至超越了那些和他們一起行動的女性。我必須接受馬烈絲。杜堊登主母的召喚。”触手滑下馬烈絲的肩膀,腊融妖靜候著她的命令。
  “我很高興能夠為蜘蛛神后效勞,”馬烈絲開口道。地搜尋著适當的方式來描述她的疑問。“至于召喚您來的原因,如果我之前所說的,只是祈求您能夠告知一個簡單的答案。”
  “就向吧。”腊融妖提示道,那輕蔑的語調讓馬烈絲和女儿們隱隱覺得這怪物根本已經知道了問題是什么。
  “謠言說,我的家族受到了威脅。”馬烈絲說。
  “謠言?”腊融妖發出了邪惡,如同鋼鐵摩擦一樣刺耳的笑聲。
  “我相信我的消息來源,”馬烈絲辯解道。“如果我不相信真有此事,我根本不敢斗膽召喚您前來。”
  “繼續說,”腊融妖對這整個情況感到十分有趣。“這不只是謠言,馬烈絲。杜堊登。的确有另外一個家族計划要對你們宣戰。”
  瑪雅幼稚的低呼聲讓母親和姐妹們不肩地白了她一眼。
  “把這家族的名號告訴我,”馬烈絲懇求道。“如果德蒙。納夏斯巴農今天真的取悅了蜘蛛神后,我懇求羅絲女神將敵人揭露在我面前,好讓我們可以徹底摧毀對方!”
  “万一這另外一個家族也同樣受蜘蛛神后的寵愛呢?”侍女質問道。“羅絲女神會將她們的消息出賣給你們嗎?”
  “我們的敵人占盡了优勢,”馬烈絲抗議道。“她們了解杜堊登家族。她們毫無疑問的每天觀察我們的一舉一動,安排他們的每一步計划。我們只是祈求羅絲女神讓我們得知和我們敵人一樣多的情報。只要讓我們知道同樣多的情報,我們就會證明到底那個家族才是最強!”
  “如果你的敵人比你們強呢?”女傳說。“馬烈絲主母會哀求蜘蛛神后拯救你們這個可怜的家族嗎?”
  “不片馬烈絲大吼道。”我們將會借著羅絲女神賜与我們的力量來和敵人作戰。即使敵人比我們強,我向羅絲女神立誓,他們將會為了攻擊杜堊登家族而付出慘重的代价!“
  神后待女再度陷入失神狀態,和它原先所屬的界感,一個比魔索布萊城還要黑暗的地方溝通。馬烈絲緊握著在右方布里莎的手,以及在左方維爾娜的手。然后她們把這股力量依序傳遞給圓圈最后的瑪雅。
  “蜘蛛神后的确對你們的行為感到欣慰,馬烈絲。杜堊登主母,”
  侍女長篇大論地說。“相信當戰爭開始的時候,她將會賜福于你們家族,也許……”最后兩個字所留下來的模糊空間讓馬烈絲感到不安,只能接受羅絲女神在任何時候永不給予任何承諾的事實。
  “那么我的問題呢?”馬烈絲大膽地抗議道,“我召喚您來的理由呢?”
  一陣強光讓四名牧師目眩。當她們的視線恢复之后,她們發現腊融妖又再度縮小,又從瑪瑙碗中瞪著她們。
  “蜘蛛神后不會告訴你們已經知道的答案!”神后侍女宣布道,從异界傳來的聲音帶來強而有力的壓迫感,毫不留情地刺進黑暗精靈的耳朵。火焰又再度冒出刺眼的光芒,蜡融妖跟著消失了,讓那珍貴的碗碎成無數的碎片。
  馬烈絲撿起一片較大的碎片,往牆壁擲去。“已經知道了?”她憤怒地大吼。“誰知道?我的家族中有誰膽敢對我隱瞞這件事實?”
  “也許知道的人并不知道自己發現了這個秘密,”布里莎插嘴道,試著讓母親冷靜下來。“也許她才剛發現這個消息,還沒有机會向您報告。”
  “她?”馬烈絲生母怒目道。“你說的會是哪個‘她’,布里莎?我們都在這里。我的女儿中有哪個家伙會來到忽略了對我們這么明顯的威脅?”
  “不,主母!”維爾娜和瑪雅异口同聲地大喊,兩人看見母親越來越暴躁的脾气,都同時失去了自制力。
  “我從來沒有注意到任何的蛛絲馬跡!”維爾娜說。
  “我也沒有!”瑪雅跟著說。“我這几周以來都在您身后,我看到的跡象并不會比您多!”
  “你暗示是我遺漏了什么蛛絲馬跡嗎?”馬烈絲面目猙獰地說,指節泛白。
  “不是的,主母!”布里莎壓過眾人的喧鬧大喊道。她的嗓門大到注意讓馬烈絲暫時平靜下來,把注意力都轉移長女身上。
  “那么就不是‘她’了,”布里莎推斷道。“那么就是‘他’了。你的某名儿子可能有了答案,又也許是札克納梵和銳森。”
  “是的,”維爾娜同意道。“他們只是低劣的男人,根本無法了解這些細節所代表的重大意義。”
  “崔斯特和狄宁出城去了,”布里莎又說道,“他們參加的是出城的巡邏隊。在他們所屬的巡邏隊中安插有所有位高權重家族的孩子,換言之,也就是每個膽敢威脅我們的家族都有可能!”
  馬烈絲眼中的烈火熊熊燃起,但她的外表卻因為這合理的推論而放松下來。“當他們回到魔索布萊城的時候,帶他們回來見我,”她指示著維爾娜和瑪雅。“你,”她對布里莎說,“把銳森和札克納梵帶過來。家族的所有成員都必須出席,這樣我們才會知道到底誰知道了什么消息!”
  “包括了表親和士兵們嗎?”布里莎問道。“也許在我們近親之外的人知道答案。”
  “我們也該把他們召集起來嗎?”維爾娜自告奮勇地說,她的聲音中隱隱含著興奮的气息。“所有家族的人,也就是杜圣登家族的戰斗編制部集合起來嗎?”
  “不用,”馬烈絲回答道,“別找士兵和表親們。我不相信他們和這件事情會有所牽連。如果我們的近親不知道,神后持女一定會告訴我們的。詢問我們根本已經知道的答案是讓我很丟人的件事,我的家人竟然知道這問題的答案。”她鋼牙緊咬一字一句地緩緩把剩下的思緒說出。“我不喜歡丟人!”
  崔斯特和狄宁不久之后同到家中,兩個人都精疲力竭,很高興冒險終于結束了。他們才剛走到通往房間那方向的走廊就握上了從另外一邊急匆匆赶來的札克納梵。
  “英雄已經回來了哇,”札克直視著崔斯特說。崔斯特并沒有忽略他聲音中的嘲諷之意。
  “我們已經成功地完成了任務,”狄宁針鋒相對地說,他因為札克沒有理睬他而感到不甚高興。“我率領著——”
  “我知道那場沖突,”札克對他保證道。“城中的人已經傳頌了無數次。快點离開,長子。我和你的弟弟有要事要處理。”
  “我想离開的時候就會离開,”狄宁怒目道。
  札克瞪了他一眼。“我想要和崔斯特談談,也只有他能听,你還是离開吧。”
  狄宁的手放到了劍柄上,這可不是個聰明的選擇。他還來不及把刻從鞘中移出一寸,札克納梵就單手貨了他兩個巴掌。另外一只手不知從哪里變出一把匕首抵著秋宁的咽喉。
  崔斯特惊訝地看著,确信如果繼續下去,札克一定會殺死狄宁的。“如果你還想活命,”札克再度說,“滾!”
  狄宁雙手舉起,緩緩后退。“馬烈絲主母會知道這件事情的!”他警告道。
  “我會親自告訴她的,”札克對他笑道。“你認為她愿意為了你這個蠢蛋費心嗎?馬烈絲主母認為家族中的男性應該自己決定地位的高低。快滾!等你有了敢挑戰我的膽子之后再回來。”
  “跟我走,弟弟。”狄宁對崔斯特說。
  “我們有事要處理。”札克提醒崔斯特。
  崔斯特看著兩人,先打量著狄宁,然后看著札克,震懾于這兩人之間高漲的殺气。“我留下來,”他決定道。“我和武技長的确有事情要作個了結。”
  “隨你便,大英雄。”狄宁轉過身,怒气沖沖地离開。
  “你又多樹立了一名敵人,”崔斯特對札克說。
  “不差這一個,”札克豪邁地笑著說,“在我气數告終之前,我還會樹立更多的敵人!不用替我在意這么多。但是,你的行為已經勾起了你哥哥的妒意。該小心的是你。”
  “他擺明了根你人骨,”崔斯特繼續道。
  “我死了他一點好處都沒有,”札克回答道。“我對狄宁不构成威脅!但是你……”他故意留下讓對方思索的空間。
  “我為什么會對他造成威脅?”崔斯特抗議遭。“我又沒有什么想和秋宁爭的。”
  “他有權力,”札克解釋道。“現在他是長子,但這是他努力奪來的位子。”
  “他殺了諾梵,那位我從來沒見過的哥哥。”
  “你也知道?”札克說。“也許狄宁怀疑有另外一個次子會依樣畫葫蘆成為杜堊登家族的長子。”
  “夠了!”崔斯特厭倦了這愚蠢的晉升体系。札克納梵,你對這到底知道多少,他想。你殺了多少人才獲得目前的地位?
  “他元素,”伴隨著話聲,札克低聲吹了聲口哨。“你今天打敗的是個強悍的敵人。”他深深一鞠躬,毫無疑問地展露了對崔斯特的譏笑和輕蔑。“這位年輕的英雄下一步有什么計划呢?也許是個惡魔?
  除掉某個神人?我想沒什么可以阻止——“
  “我從來沒听過你說過這么無聊的話,”崔斯特不屑地說。現在輪到他反擊了。“難道除了我哥哥之外,我又勾起其它人的護意了嗎?”
  “妒意?”札克大喊道。“把你的鼻涕擦干淨吧,你這個乳臭未平的小子!我除掉過數十個地元素!惡魔也是我的刀下亡魂!不要太高估你那窮酸的丰功偉業。你只不過是個流著戰士之血的种族中一名小小的戰士。忘記這一點會讓你送命的。”他刻意加強最后一句話,几乎是用訕笑的語气;這讓崔斯特開始思索他和武技長相約在練功房中的‘切磋’將會有多真實。
  “我知道我有多少斤兩,”崔斯特回答道,一還有我的极限在哪里。我已經學到了如何在這個世界上生存。“
  “我也是,”札克反斥道,“不過時間比你長了几百年。”
  “練功房在等著我們,”崔斯特冷靜地說。
  “在等著我們的是你母親,”札克糾正他。“她命令我們全都到神堂集合。不過,你也別擔心。我們會有時間可以作個了斷的。”
  崔斯特一言不發地走過和克身邊,怀疑他和札克的刀劍將會替這段對話畫下一個句點。札克納梵到底變成了什么樣的人?崔斯特思索著。這是在他進入學院之前苦心孤詣訓練他的恩師嗎?崔斯特無法理清自己的思緒。是因為他知道了札克的惡行才會對他另眼相看嗎?或者這是從他自學院回來后,武技長的態度才有轉變呢?
  長鞭破空的聲音把崔斯特從沉思中打醒了。
  “我是你的侍父!”他听見銳森說。
  “那又怎么樣!”一個女性的聲音說,這是布里莎的聲音。崔斯特溜到下一個轉角處,偷窺著另外一邊的景象。布里莎和銳森兩人撕破了臉,正僵持不下。銳森赤手空拳,布里莎則拿著蛇首鞭。
  “待父,”布里莎輕蔑地笑道,“三個毫無意義的頭銜。你只不過是借种給主母的种豬而已,除此之外別無它用。”
  “有四個孩子是我的种,”銳森辯護道。
  “三個!”布里莎糾正道,再度揮動著鞭子加強她的語气。“維爾娜是札克納梵親生的,不是你的!帶梵已經死了,只剩下兩個。其中一個是女性,因此地位比你高。只有狄宁地位在你之下!”
  崔斯特靠著牆,看著他剛剛走過的空曠走道。他一直怀疑稅森并不是他的親生父親。那個男人根本對他毫不在乎,從來沒有責罵。
  贊美過他,也根本不曾給過他任何建議或訓練。但是,听見布里莎親口說出……銳森又不否認,這可是完全不同的另回事了!
  銳森慌忙地想要找論點反擊布里莎傷人的話語。“馬烈絲主母知道你的想法嗎?”他暴吼道“她知道自己的長女覬覦她的頭銜嗎?”
  “每名長女都想要主母的頭銜,”布里莎對他笑道。“馬烈絲主母如果毫不知情那才可笑。我保證她知道得清清楚楚,我也是一樣。
  當她因衰老而失去力量的時候,我將會繼承這個頭銜。她知道這件事,也接受這個事實。“
  “你承認將來你會殺了她?”
  “如果不是我,就是維爾娜。如果不是維爾娜,那么就是瑪雅。
  這就是我們的作風,愚蠢的男性。這是羅絲女神的教誨。“
  當崔斯特听見這段邪惡的對話時,他胸中的怒气几乎快要破腔而出,但他依舊忍住,靜靜地待在角落。
  “布里莎不可能耐心地等候衰老讓馬烈絲失去力量,”銳森大吼著,“一柄匕首就可以辦得到的事情,何必等那么久?市里莎現在就想要坐上主母的寶座!”
  銳森接下來發出的聲音成為連續不斷的慘嚎聲,六頭的蛇首鞭如雨般落在他的身上。
  崔斯特想要插手,想要沖出去把兩個人都打倒;但是,當然他不行。布里莎的一舉一動仿佛是被揭穿一樣的難堪。布里莎現在的作法就是她自小所學的,也就是确立她支配銳森的權力。崔斯特知道,她不會殺死他的。
  但是万一布里莎打紅了眼怎么辦?万一她真的殺死了銳森怎么辦?在崔斯特心中開始不停增長的空洞中,他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在乎。
  “你讓他逃了過去!”席娜菲主母對儿子大吼道。“你這次一定要學到教訓,不能讓我失望廣”不,主母!“瑪京吉抗議道。”我的閃電水正中目標。他根本來不及怀疑那是瞄准他的攻擊。我本來就要解決他的;但是那個怪物卻把我往它自己界域的傳送門拖!“
  席娜菲咬住嘴唇,強迫自己接受儿子的理由。她知道瑪索吉這次的任務十分艱難。崔斯特是個可怕的敵人,不留痕跡地殺死他是非常困難的工作。
  “我會除掉他的,”瑪索吉滿臉自信的保證道。“我的武器已經准備好了;崔斯特會如您所愿,在十個循環之內血濺五步。”
  “我為什么要給你另一次机會?”席娜菲反問。“為什么我要相信下次你的表現會更好?”
  “因為我想要讓他死!”瑪索吉大喊著。“甚至比您,我敬愛的主母大人都還要渴望這件事發生。我想要讓崔斯特!杜堊登魂飛魄散!
  當他死了之后,我將會拍出他的心,當作戰利品展示給大家看!“
  席娜菲無法否認儿子的決心。“就這樣吧,”她說。“除掉他,瑪索吉。赫奈特。以你的生命為賭注,執行對杜里登家族的第一次攻擊,殺死他們的次子。”
  瑪索吉深深一鞠躬,臉上猙獰的神情未有稍減,飛快地离開了房間。
  “你都听到了,”當門關起來之后,席娜菲以手勢不意道。她知道瑪索吉可能正側耳傾听,而她不想要對方听見這次的對話。
  “是的,”艾頓從帘幕后走出用手勢回答道。
  “你知道我的決定嗎?”席娜菲以手勢問道。
  艾頓一頭霧水。他只能毫無選擇地服從主母的決定,但是他又認為對人把瑪索吉派去完成這個任務并不聰明。他沉吟了許久。
  “你認為不妥,”席娜菲主母直截了當地說。
  “求求你,主母,”艾頓很快地回答。“我不會……”
  “我原諒你,”席娜菲對他保證道。“我不确定我應該讓瑪索吉有第二次的机會。有太多出錯的机會了。”
  “那又是為什么呢?”艾頓大膽地問。“雖然我和他一樣都心意想要致崔斯特于死地,但是您也沒有給我第二次的机會。”
  席娜菲以斥責的眼光瞪著他,讓他感到十分心虛。“你怀疑我的判斷嗎?”
  “我不敢!”艾頓大呼。他一手搶住嘴,恐懼地跪下來。“小的根本沒這個意思,主母大人,”他手忙腳亂地比划著。“我只是不像您一樣徹底地了解這個問題。請原諒我的無知。”
  席娜菲的笑聲听起來像是數百只毒蛇憤怒的喘气聲。“我們在這件事上看法一樣,”她對艾頓保證道。“瑪索吉和你一樣,也不會有第二次机會。”
  “但是”艾頓開口准備抗議。
  “瑪索吉會去再度嘗試除掉崔斯特,但這次他將不會是孤身一人。”席娜菲解釋道。“你會跟著他,艾頓。迪佛。讓他安全地完成這個任務,否則你就小命不保。”
  艾頓听到這個消息后,立刻因為終于嘗到報仇的美味而變得容光煥發。席娜菲最后的威脅對他來說算不了什么。“一向都是這樣的。”他自在地比划著。
  “想一想!”馬烈絲大吼道,她的面孔靠得很近,灼熱的噴气吐在崔斯特的臉上。“你一定知道一些蛛絲馬跡!廣崔斯特因為對方的壓倒性的气勢而連連后退,緊張地四下打量著所有的家人。方才剛被拷問過的狄宁正雙手捧著下巴跪在地上。
  在馬烈絲主母動手之前,他絞盡腦汁地想要擠出一些新情報來,卻照樣失敗了。狄宁并沒有忽略布里莎掏出蛇首鞭的舉動,而這個動作并沒有增強他的記憶。
  馬烈絲狠狠地賞了崔斯特一巴掌,轉身走開。“你們其中一個人知道了敵人的身份,”她對著儿子們咆哮道。“就在城外,在巡邏的過程中,你們其中一個人看到了一些線索,一些警告。”
  “也許我們看見了,但是不知道這代表什么意義,”狄宁大膽地說。
  “閉嘴!”馬烈絲尖聲大叫,面孔因為气惱而發出了光芒。“當你知道答案的時候,不准開口!不然就給我閉上狗嘴!”她轉身面向布里莎。“幫忙狄宁回憶那整個過程!”
  狄宁雙手抱頭,趴在地上接受這折磨。膽敢有任何其它的反應只會更激怒馬烈絲。
  崔斯特閉上眼,不停地回憶巡邏中所遇到的事件。當他听見鞭子的霹啪聲和哥哥的呻吟時,不由自地打了個冷額。
  “瑪索吉,”崔斯特下意識地低語道。他看著舉手示意市里莎停止的母親,以及露出失望神情的布里莎。
  “瑪索吉。赫奈特,”崔斯特更大聲地說。“在對抗侏儒的戰斗中,他想要殺死我。”
  所有家族的人,特別是馬烈絲和狄宁,都全心全意地听著崔斯特的每一個字。
  “當我和元素作戰的時候,”崔斯特解釋道,最后一句話仿佛是對札克納梵的詛咒。他惱怒地瞪了武技長一眼,“瑪京吉。赫奈特用閃電術攻擊我。”
  “他也有可能瞄准的是那怪物,”維爾娜堅持道。“瑪索吉堅持是他殺死元素的,但是巡邏隊中的高階祭司否認了他的宣稱。”
  “瑪索吉原先一直沒有出手,”崔斯特回答道。“直到我取得优勢之前,他什么也沒做。然后他才施展魔法,對准我,也同時對准那只怪物。我認為他想要一箭雙雕地把我們都除掉。”
  “赫奈特家族,”馬烈絲主母低聲道。“第五家族,”布里莎說道,“由席娜菲主母所統治。”
  “原來這就是我們的敵人,”馬烈絲說。
  “也許不是。”狄宁說,當他自己在說話的時候,他也開始怀疑自己為什么要多嘴。質疑這個理論等于是請人再拿鞭子多打他几下。
  馬烈絲主母不喜歡狄宁思考這個問題時的遲疑。“解釋給我听!”她命令道。
  “瑪索吉。赫奈特因為被地表突擊隊除名而一直感到忿忿不平,”
  狄宁說“我們把他留在城中,讓他只能束手無策地看著我們凱旋歸來。”狄宁眼光盯著弟弟。“瑪索吉一向都對崔斯特的才能和他獲得的榮耀感到嫉妒,不管這是有沒有原因的。許多人都同樣的嫉妒崔斯特,想要讓他從此消失。”
  崔斯特在位子上不安地變換著姿勢,知道最后一句話是個公開的威脅。他看著札克納梵,注意到對方党詐的微笑。
  “你确定嗎?”馬烈絲對崔斯特說,讓他陡然清醒過來。
  “而且還有那只豹子,”狄宁插嘴道,“瑪桑吉。赫奈特的魔法寵物,不過它和崔斯特之間比和瑪索吉還要親密。”
  “關海法和我一起擔任前鋒,”崔斯特抗議道,“那是你下令我們負責的職務。”
  “瑪索吉可不喜歡這樣的安排,”狄宁反駁道。
  也許就是因為這樣你才把豹子放到我身邊,崔斯特心里想。難道他把巧合當作陰謀嗎?還是他所處的世界真的充滿了各种丑惡的陰謀和權力斗爭?
  “你确定嗎?”馬烈絲再度打醒分神的崔斯特,質問道。
  “瑪索吉。赫奈特試著要殺死我,”他保證道。“我不知道為什么,但是他的意圖是千真万确的,”
  “那么就是赫奈特家族了,”布里莎說道,“一個強大的敵人。”
  “我們必須要知道更多有關他們的情報,”馬烈絲說。“馬上派出深子!我必須要知道赫奈特家族的士兵、法師和牧師的數目。”
  “如果我們錯了,”狄宁說。“如果赫奈特家族并非是背后策划的家族——”
  “沒有錯!”馬烈絲對他大喊道。
  “腊融妖說我們之中有人知道敵人的身份,”維爾娜推理道。“我們所有的只是崔斯特有關瑪索吉的故事。”
  “除非你們隱瞞了什么事情,”馬烈絲主母瞪著狄宁,這個冷冰冰的威脅讓狄宁的臉上瞬間失去了血色。
  狄宁搖搖頭,趴回去,不想要再說什么。
  “准備召喚,”馬烈絲對布里莎說。“讓我們看看席娜菲主母在蜘蛛神后眼中的地位到底怎么樣。”
  崔斯特置身事外地看著眾人快馬加鞭地開始准備,馬烈絲主母的每個命令都跟隨著事先練習過的防御作法。讓崔斯特惊訝的并不是家族精确的作戰計划,他知道這群人的實力。讓他吃惊的是每雙眼中饑渴的光芒。
作者: waiting    時間: 2005-5-31 10:01 PM     標題: 第二十五章 強者們

“大膽!”腊融妖低吼道。火爐中的火焰一閃,那怪物再度站在馬烈絲身后,同樣的再次把可怖的触角擺在主母身上。“你膽敢再度召喚我?”
  馬烈絲和女儿們四下打量,每個人都在絕望的邊緣。他們知道腊融妖這次不是在玩弄他們,這次神后待女真的生气了。
  “杜堊登家族的确取悅了蜘蛛神后,”腊融妖回答了她們心中的疑問,“但是這并沒有抵消最近你們冒犯羅絲女神的罪行。不要以為一切已經被原諒了,馬烈絲。杜至登主母!”
  現在馬烈絲覺得自己又無力又渺小。她的力量在羅絲女神貼身仆人之前相形失色。
  “冒犯?”她斗膽低語道。“我的家族怎么會冒犯了蜘蛛神后?是什么行為触犯了這滔人大罪?”
  “我之前就跟你說過,馬烈絲。杜堊登主母,”腊融妖用下垂的血盆大口大吼道,“我再告訴你最后一次。蜘蛛神后不會回答任何你們早就知道答案的問題!”在一陣把杜堊登家族所有女性都掀翻在地的能量波之下,待女离開了。
  布里莎是第一個恢复清醒的人。她手腳并用地沖到火爐邊,熄滅了余火,借此也關閉了通往腊融妖所在的深淵魔域的大門。
  “是誰?”馬烈絲又成了眾人強而有力的領導者,尖聲大吼著。
  “是哪個家人惹起了羅絲女神的怒意?”隨著腊融妖的警告變得更真實,馬烈絲又再度變得渺小可怜。杜堊登家族正准備和一個強大的家族開戰。沒有了羅絲的眷顧,杜堊登家族可能會從此消失。
  “我們必須找到那個叛徒才行,”馬烈絲指示著女儿們,很确定這些人都沒有嫌疑。她們每個都是高階祭司。如果她們之中任何人做了不論蜘蛛神后所容的事情,腊融妖當場就會執行它殘酷的刑罰。
  光是一名腊融妖就是以夷平整個杜堊登家族。
  布里莎將蛇首鞭從腰帶解下。“我會找出真相的!”她保證道。
  “不行!”馬烈絲主母說。“我們不能夠讓其它人知道我們的目的。不管他是我們的士兵或是杜堊登家族的成員,這個罪人都受過抵抗劇烈疼痛的訓練。我們不能奢望酷刑會讓他吐實,特別是在他明白自己最后的下場時。我們必須左刻找出惹惱羅絲女神的原因,并且适切地懲罰那犯人。在開戰的時候,蜘蛛神后必須站在我們背后才行!”
  “那么,我們到底要怎么揪出那個叛徒呢?”長女抱怨道,不情愿地把蛇首鞭收到腰間。
  “維爾娜和瑪雅,离開,”馬烈絲主母指示道。“有關于今天的所儿所聞,不要泄漏一個字,也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我們的目的。”
  兩人鞠躬后离開了,兩人都因為自己低下的地位而感到扼腕,不過卻什么也不能做。
  “首先我們會仔細觀察,”馬烈絲對布里莎說。“我們要看看能不能從遠處發現這個罪人。”
  布里莎明白了。“占卜之碗,”她說。她從謁見室沖進神堂內;在中央的祭壇上她找到了這個价值連城的寶物,一個寬大的金碗,周邊都綴飾著黑色的珍珠。布里莎雙手顫抖地將金碗放置在祭壇上,走向放置圣物的柜子。那個柜子中放著的是杜至登家族最珍貴的寶物,一只巨大的瑪瑙圣杯。
  馬烈絲隨即走到布里莎身邊,將圣杯從她手中拿走。馬烈絲走到入口處的池子旁,把圣杯丟進粘稠的液体中,這即是她宗教中的圣水。接著她吟唱道,“史派德。奧特。愛克。凡。”在儀式完成之后。馬烈絲走到祭壇邊,把圣水倒進金碗中。
  她和布里莎坐下來靜觀其變。
  崔斯特十几年來,第一次踏進札克納梵的練功房,有种回到家的感覺。他少年時的黃金歲月全都花在這里,几乎全在日夜不停地練功。從他至今不停遇,而未來也十可能稍作停歇的失架中,崔斯特永遠不會忘記當他在札克的練功房巾所感受到短暫的欣喜和与世無下的气氛。
  札克走了進來,面對他之前的門生。崔斯特從武技長的面孔上看不見任何熟悉或讓人心安的表情。緊鎖的雙眉取代了慣常的笑容。這是副憤世嫉俗的表情,痛恨周遭的一切事物,也許特別針對崔斯特。或者和克納梵其實一向都是這樣的表情?崔斯特忍不住要想。是怀舊之情混淆了崔斯特過去受訓時的記憶嗎?他的恩師,以前常常用笑語聲溫暖他胸怀的那個男人,莫非真面目其實是眼前這個冷血的怪物?
  “札克納梵,到底是什么改變了,”崔斯特大聲問,“是你,我的回憶,還是我的直覺?”
  札克似乎完全沒听見這小聲的問題。“啊,年輕的英雄已經回來了,”他說,“一個戰果輝煌,早熟的天才。”
  “你為什么要嘲笑我?”崔斯特抗議道。
  “擊殺恐爪怪的男人,”札克繼續遭。他的雙劍現在出鞘了,崔斯特也同樣的拔出彎刀。這場競賽不需要詢問規則,或是雙方要用什么武器。
  崔斯特知道,他早在來此之前就已經明白,這次不會有任何規則的限制。所用的武器將會是他們最擅長的武器,也是他們殺死無數敵人的神兵利器。
  “殺死地元素的強者,”札克面目扭曲地大吼。他審慎地以利劍發出一擊。崔斯特想也不想的就用刀子格開了這次的攻擊。
  札克的眼中瞬間燃起了烈火,仿佛這初次的接触斬斷了原先束縛他的一切舊情。“殺死地表精靈女孩的狗東西!”他大喊著,這次并非夸贊,而是血淋淋的控訴。他又揮出一擊,這次的气勢不僅威猛而且暴烈,一陣劍光漾向崔斯特的腦袋。“為了滿足自己嗜血的欲望而將對方砍成碎片!”
  札克的話讓崔斯特一時間猝不及防,像是惡魔的利爪一般緊緊抓住他胸口。不過,崔斯特依舊是個身經百戰的戰士,他的反射神經不會受到情緒波動的影響。彎刀向他一揮,將這次攻擊給格擋開來。
  “謀殺犯!”札克大喊。“那孩子臨死前的慘叫是不是讓你通体舒暢?”他如同旋風一般地卷近崔斯特,雙劍刺挑斬劈,仿佛狂風暴雨一般從每個角度攻來。
  崔斯特被對方指控激得暴怒如狂,滿腔的怒火絲毫不遜于札克納梵。他放聲大吼,只為了宣泄鼓漲欲裂的憤怒。
  任何這場生死之斗的旁觀者在接下來的几分鐘必然緊張得無法呼吸。幽暗地域從來沒有過這樣激烈的搏斗,雙方都籠罩在密不透風的刀光劍影之中,彼此都施盡渾身解數攻擊自己和對方內心的心魔。
  精金噴洒出刺眼的火花,血滴噴濺得雙方滿身滿臉,兩人都感覺不到疼痛,也不知道是否傷到了對方。
  崔斯特雙刀舞動,將札克的雙劍蕩開。札克很快地跟上對方的招數,疾旅一圈,用足以讓崔斯特跟路后退的猛烈力量架開刺來的彎刀。崔斯特在地上一個翻滾,馬上站起身來面對敵人。
  此時,他腦中浮現一個念頭。
  崔斯特這次彈得太高了,札克逼得他再度恢复防御姿勢。崔斯特知道接下來會是什么招式,他就在等這一刻。札克用繁复的連續把式讓崔斯特的武器不停往上揚。然后他施展出過去擊敗崔斯特的招式,雙段下刺去,預料他最多也只能夠拼個勢均力敵。
  崔斯特別無選擇的施展了標准的交叉下壓防御,札克緊張地等待著,期待著眼前的對手將會改進這個格式。“殺嬰凶手!”他大吼著,刻意激怒崔斯特。
  他不知道崔斯特已經找到了答案。
  崔斯特瞄准札克的這一腳凝聚了他這有生以來所有的怒气和全部的失望。那張丑惡的臉,那虛偽的笑容,以及那嗜血的神值全都是他的目標。
  在雙劍之間,在對方的雙眼之間,崔斯特疾踢一腿,將所有的怒气都在這一台之間宣泄出來。
  札克的鼻梁塌了下去。他的雙眼往上一翻,凹陷的雙頰上濺滿了鮮血。札克知道自己會倒下,那個如惡魔般的年輕戰士將會如閃電般地扑上來,占盡他無力挽回的优勢。
  “你呢,札克納梵。杜堊登?”他听見崔斯特遙遠的怒吼聲,仿佛他正越飄越遠。“我已經听說了杜堊登家族武技長的真面目!他嗜殺的本性!”隨著崔斯特越走越近,札克納梵的憤怒讓自己慢慢恢复意識,那聲音也跟著越飄越近。
  “我听說了對札克納梵來說,殺人是多么輕松的一件事情!”崔斯特不屑地說。“殺害牧師,殺害其它的黑暗精靈!難道這真的那么讓人無法自拔嗎?”他用雙刀結束了這個疑問,這一擊應該會殺死札克,殺死兩人的心魔。
  但札克納梵現在已經完全恢复了意識,對自己和崔斯特感到同樣的恨意。在最后一瞬間,他的雙劍如疾電般快速格開了崔斯特的雙臂,讓他空門大開。接著札克也依樣畫葫蘆地踢出一腳,雖然在這劣勢下不及崔斯特的那腳威猛,但卻不偏不倚地正中崔斯特的下体。
  崔斯特猛吸口气,飛快后退,在見到札克納梵雙眼迷膘的站起身來時,他勉力擺出防御的姿勢。“這真的讓你那么興奮嗎?”他強忍著痛楚問道。
  “興奮?”武技長覆頌道。
  “這讓你快樂嗎?”崔斯特齜牙咧嘴地說。
  “是滿意!”札克糾正道。“我殺生。是的,我雙手沾滿血腥。”
  “你還教導其它人如何奪去生命!”
  “奪去的是黑暗精靈的生命!”札克大吼著,他現在再度面對著崔斯特,雙創躍躍欲試,但卻耐心地等待崔斯特的下手。
  札克的話再度讓崔斯特陷入迷們中。站在他而前的這個黑暗精靈是誰?
  “如果我不屈服于你母親的邪惡計划,你想她會讓我苟活嗎?”札克大喊著。
  崔斯特并不明白。
  “她痛恨我,”札克現在開始了解崔斯特的迷惑,也因而掌控了大局,“就我所知,她根本唾棄我到极點。”崔斯特偏偏頭。
  “你難道對你周遭的邪惡這么盲目嗎?”札克對著他當面大喊。
  “還是這被我們稱作人生的嗜殺沖動其實已經腐化了你,就像我們周遭的大多數人一樣?”
  “你是說那控制你的沖動?”崔斯特不屑地說,但是他的決心已經開始動搖。如果他真的明白札克話中的意思,那么他殺戮的原因是出自于對扭曲變態的黑暗精靈的痛恨;如果真的是這樣,崔斯特最多也只能責怪他的懦弱。
  “沒有任何的沖動控制著我,”札克回答道。“我只是盡力活下去。我在一個不屬于自己的世界中掙扎求生,掙扎著和不屬于我的社會搏斗。”他話聲中的遺憾,當他承認自己的無助時無力的眼神,都触動了崔斯特胸中一條熟悉的心弦。“我殺,我說了馬烈絲主母而殺,我為了宣泄我心中的怒气、挫折而殺。當我听見那孩童的慘叫聲時……”他的雙眸突然轉向崔斯特,猛然沖向前,超過之前數十倍的怒气爆發出來。
  崔斯特試著舉起彎刀抵擋,但和克將一柄彎刀給敲到房間的另外一邊,另一柄則被他給壓制住。他毫不放松地跟隨著崔斯特踉蹌后退的笨拙步伐,直到對方背靠著牆壁不能動彈為止。札克的劍從崔斯特的咽喉逼出了血痕。
  “那個孩子還活著!”崔斯特上气不接下气地說。“我發誓,我沒有殺死那個精靈小孩!”
  札克放松些許壓力,但依舊壓制著崔斯特,利劍緊逼著咽喉。
  “狄宁說——”
  “狄宁搞錯了,”崔斯特慌亂地回答。“被我騙了。我把那小孩擊倒是為了救她一命,我還用她母親的血涂在她身上以掩飾我的懦弱!”‘札克手足無措地往后退。
  “我那天沒有殺害任何的精靈,”崔斯特對他說。“我想要殺死的只有我那些殘忍的隊友!”
  “我們現在知道了,”布里莎看著占卜之碗,目睹崔斯特和札克納梵的格斗告一段落,仔細地傾听他們的每一句對話。“是崔斯特触怒了蜘蛛神后。”
  “你和我一樣從一開始就怀疑他了,”馬烈絲主母回答道,“不過我們都希望小會是這种結局。”
  “那么大的潛力!”布里莎惋惜道。“我多希望他可以學到自己應有的地位,正确的价值觀。也許……”
  “慈悲?”馬烈絲主母對她怒吼。“難道你敢冒著再度触怒蜘蛛神后的危險給這個叛徒一個痛快的了斷嗎?”
  “不是的,主母,”布里莎回答道。“我只是希望將來還能利用到他,就像您這些年來利用和克納梵一樣。札克納梵的年紀已經大了。”
  “我們正准備要開戰,女儿,”馬烈絲提醒她。“我們必須要取悅羅絲。你弟弟是咎由自取;他必須要為自己的決定負責。”
  “而他的決定是錯的。”
  崔斯特的這些話對札克納梵的打擊比那一腳要重得多。武技長把劍丟到房間的另外一頭,沖向崔斯特的方向。他把崔斯特緊抱起來,后者花了一段時間才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你生存了下來!”札克的聲音因為眼淚而斷斷續續。“你活著离開了無人生還的學院!”
  崔斯特回應了他的擁抱,依舊不太确定札克的想法。
  “儿子!”
  這是他一向怀疑的事實,但現在听到對方親口說出、沖擊力依舊讓他一時間說不出話來;而且,更讓他振奮的是,唾棄黑暗精靈邪惡作風的并不只他一個人。他并不孤獨。
  “為什么?”崔斯特把札克稍稍推開。“你為什么要留下來?”
  札克怀疑地看著他。“我能去哪里?沒有任何人,即使是黑暗精靈的武技長也無法在幽暗地域的隧道中幸存。太多的怪物和其它的种族都覬覦黑暗精靈甜美的血液。”
  “你一定有其他的選擇。”
  “地表?”札克回答道。“每天面對那讓人痛苦的灼熱煉獄?不,儿子,我和你一樣都被困死在這里。”
  崔斯特害怕听到這樣的聲稱,他擔心剛才相認的父親也無法解決他這輩子最大的難題。也許這難題真的無解。
  “你在魔京市某城中可以過得很好,”札克安慰他道。“你很強,馬烈絲主母會找到适當的地方運用你的才能,不管你的心向何方都是一樣。”
  “和你一樣過著殺手的可悲生活?”崔斯特雖然想要盡力隱藏話中的憤恨,卻失敗了。
  “我們還有什么選擇?”札克低頭看著地面。
  “我絕不殺同族之人,”崔斯特明白地宣布。
  札克瞪著他。“你會的,”他對儿子保證。“在魔索布萊城中,你若不殺人就會被殺。”
  崔斯特看向遠方,但札克的話語緊追不舍,不肯放松。
  “沒有其他的方法,”武技長柔聲說。“這就是我們的世界。這就是我們的人生,你躲得已經夠久了,但是你的好運很快就要結束了。”
  他用力抬起崔斯特的下巴,強迫他看著自己。
  “我希望會有其他的答案,”札克真誠地說。“但這也不算太坏。
  我殺死黑暗精靈之后絕不懊悔。是我讓他們進出了這可悲的世界,是我給了他們唯一的救贖。如果他們這么在乎蜘蛛神后,那就讓他們親自去拜訪她吧!“
  札克逐漸累積的笑意瞬間消失。“只有孩子們例外,”他低聲說。
  “我常常听見瀕死孩童的慘叫聲,不過,我向你保證,我從來沒有犯下這等滔天大罪。我常想他們是否一生下來的天性就是邪惡的。或者是我們的黑暗世界強壓他們适應我族的极惡之道。”
  “也就是惡魔羅絲的作風,”崔斯特同意道。
  雙方都靜思了許久,每個人都思索著自己所面對的兩難處境。
  札克許久以前就和現實作出了妥協,所以他是最先開口的人。
  “羅絲女神,”他咯咯笑道。“她是個凶猛的女皇。我愿意犧牲一切換取給她丑臉一巴掌!”
  “我几乎相信你真的會這樣做,”崔斯特露出會意的笑容,壓低聲音說。
  札克往后一跳。“我真的會,”他衷心地大笑。“你也會的!”
  崔斯特把單刀向天一拋,讓它旋轉兩次之后再用手接住。“沒錯,”他大喊著。“但是我再也不需要自己一個人面對這一切了!”
作者: waiting    時間: 2005-5-31 10:02 PM     標題: 第二十六章 幽暗地域的垂釣者

崔斯特孤單地在魔索布萊城的迷宮中漫游,在石筍群中游蕩,在洞穴頂端垂下的巨大鐘乳石下行走。馬烈絲特別下令家族的所有成員都必須留在家中,深恐赫奈特家族會策划任何的謀刺行動。今天崔斯特的身上發生太多的事情,讓他不想要這么听話。他得要想一想,在一屋子都是慌亂牧師的地方,即使只是靜靜地思索這些褻瀆的念頭,都會讓他惹下极大的麻煩。
  這是城中靜謐的一刻;納邦德爾時柱的熱光還只是底端初始的一絲微光,大多數的黑暗精靈都安适地沉睡著。在他溜出杜堊登家族的大院之后不久,崔斯特就開始明白馬烈絲的顧慮。城中的靜謐現在于他眼中看來如同刻意壓抑聲響的肉食獸一樣。這股無形的壓力從每一個轉角處無聲無自心地襲向他。
  他找不到任何可以真正讓他仔細思索今天所發生事情的避難所;這包括了札克納梵的表白,不只在血緣上,更包括了心靈上的歸屬。崔斯特決定要打破所有的慣例,也就是黑暗精靈的禁忌,人在巡邏之中他已經了若指掌的幽深隧道中。
  小時之后,他依舊不停地走著,滿腦子都是揮不去交纏的思緒;而他還是認為自己相當的安全,因為目前依舊在平回巡邏的范圍之內。
  他走進一個寬大的隧道中,此地大約十步寬,岩壁破碎不堪,犬牙交錯的石筍間散落著許多的瓦礫。看起來這個隧道本來應該更寬廣的。洞頂的高度超過視線所及,不過崔斯特來過此地十數次,對許多的斷壁殘垣都十分清楚,所以他對此沒有多想。
  在沒有秘密分隔他和札克納梵之后,他腦中构思著和父親共度的未來。他們兩人聯手將無人能敵,一對由鋼鐵和親情焊接在一起牢不可分的武技長。赫奈特家族真的明白自己會面對什么嗎?但是,當崔斯特腦中浮現自己和札克聯手优雅地殺進赫奈特家族的陣營中時,他的笑容消失了。我們殺的是黑暗精靈,是自己的同胞。
  崔斯特靠著牆尋求支撐!這才首次明白困扰父親數世紀的難題。崔斯特不想要和利克納梵一樣,活著只為了殺戮,苟活在暴力构成的保護團中。但他還能有什么選擇?离開這城市嗎?
  當崔斯特向和克為何不离開的時候,他反問道。“我能去哪里?”
  崔斯特現在也覆頌著札克的話語。他的父親宣稱他們都被困住了,崔斯特現在也不得不同意。
  “我能去哪里呢?”他再問道。“躲進幽暗地域,一個我族被所有生物痛恨仇視的地方?還是前往地表,讓天上的火球燒于我的眼珠,讓我不會看見地表精靈除去死敵時的樣子?”
  這一連串的推理讓崔斯特和札克一樣陷入了困境。一名黑暗精靈能去哪里?整個世界沒有黑皮膚的精靈容身之處。
  除了殺戮之外還有選擇嗎?能夠不殺黑暗精靈嗎?
  崔斯特在牆壁了移動了一下身軀,這只是個下意識的舉動,反應了他內心思緒在未來的狹路上不停地旋轉。過了一段時問之后,他才發現自己靠著的位置并不是岩壁。
  意識到自己周遭的環境變得不妥,崔斯特立刻試著跳開。當他這樣做的時候,發現自己的雙腳又落回原來的位置。在來得及花時間考慮目前的處境之前,他就下意識地伸手往后抓。
  它們也同樣粘在困住他的透明触須中。崔斯特這時才知道他所面對的危机,這世界上沒有任何的力量可以讓他掙脫幽暗地域的垂釣者,穴釣蟹的触須。
  “笨蛋!”當他覺得自己被舉起來的時候,他咒罵自己道。他早該猜到的,獨自一人在洞穴里的時候他應該更小心一點。但自己竟然會蠢到空手去碰!他惋惜地地看著毫無用處插在刀鞘中的一對彎刀。
  穴釣蟹緩緩地將他拉近,沿著堅硬的岩壁,朝著它的血盆大口送去。
  瑪索吉。赫奈特看著崔斯特离開城市,對著自己露出詭詐的微笑。他的時間已經不太夠了,如果他這次殺死杜至登家族次子的任務又失敗了,席娜菲主母絕對會大為震怒。不過,瑪索吉的耐性現在有了回報,因為崔斯特單獨离開了家中,甚至离開了城市!這下就不會有目擊者了。這一切都太簡單了。
  法師急忙從口袋中掏出瑪瑙雕像,并且將它丟在地下。“關海法!”他鼓足勇气盡量大聲地喊,邊注意著四周的住宅中是否有任何的動靜。
  片刻之后,黑煙出現,幻化成了瑪索吉的魔豹。瑪索吉雙手揉搓著,認為自己能夠替豪气蓋世的崔斯特想出這樣可笑的結局實在是神來一筆。
  “我有個任務給你,”他告訴那只大貓說。“你可不會喜歡這個任務!”
  關海法伸著懶腰,仿佛完全在意料之中。
  “你的前鋒隊友已經出發去巡邏了,”瑪索吉邊解釋,邊指著隧道的方向。“獨自一個人在這里鬼混,這實在太危險了。”
  關海法猛然站起身,突然之間變得非常感興趣。
  “最好不要讓崔斯特一個人待在外面,”瑪索吉繼續道。“他可能會被殺。”
  他聲音中的邪惡暗示讓黑豹當下就明白了對方的意圖。
  “去找他,我的寵物,”瑪索吉低吟道。“在這一片黑暗中找到他,殺了他!”他觀察著關海法的反應,仔細品嘗自己給予它的恐懼。關海法渾身僵硬地站著,仿佛瞬間化成了雕像。
  “去!”瑪索吉命令道。“你不能違抗主人的命令!我是你的主人,你這個沒大腦的野獸!你太常忘記這件事情了!”
  關海法堅持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但是魔法的力量不停地撕扯著,這英勇的行為漸漸地無法抵抗主人的邪惡命令,壓倒了任何黑豹心中可能有的情感。一開始豹子還猶豫不決,但狩獵的本能在魔法的操弄了慢慢地加強,關海法飛奔穿越過把守隧道入口的雕像,找到了崔斯特的气味艾頓。迪佛靠在最高大的石筍上,對于瑪索吉的作法感到徹底的失望。瑪索吉會讓黑豹替他完成這個任務,這讓艾頓甚至沒有机會目睹崔斯特。杜堊登的死亡!
  艾頓玩弄著席娜菲主母在派遣地追蹤瑪京吉的那晚所給他的魔杖。看起來這柄法杖無法在和崔斯特的戰斗中大展所長。
  艾顆愛怜地撫弄著魔杖,知道這輛法杖還有很多的机會可以對付杜堊登家族殘存的成員。
  “一開始崔斯特還使盡渾身解數的掙扎,不停地踢打、扭動著,試圖把肩膀塞進任何突出的岩石下,想要阻擋穴釣蟹的拖拉。雖然他的戰士無性不愿意束手就擒,但是他本能地知道自己根本沒辦法抵抗對人的怪力。
  到了岩壁一半的高度,崔斯特一邊肩膀流血,另一邊肩膀淤青;看到自己距离地面已經十尺的高度,他才終于接受了命運的擺。如果他有任何的机會可以對抗那個怪物,那將會是在穴釣蟹進食的前一瞬間。現在,他只能靜靜地等待机會。
  也許,和困守在黑暗精靈邪惡的社會中,過著爾虞我詐的生活比起來,死亡還算是比較痛快的下場。即使是札克納梵,擁有強大的力量和數百年來的智慧,他依舊無法在魔索布萊城中安心的過活。崔斯特又能有什么机會呢?
  當崔斯特熬過了這段自怨自艾的階段,而拖拉的角度又已經改變,顯示他正朝向對方的大嘴前過的時候;崔斯特奮戰不懈的戰意又复活了。他下定決心,即使穴釣蟹終將把他當作晚餐,但在這家伙飽餐一頓之前,他一定要賞它兩三腿!
  他可以听見怪物期待地跺著六只蟹足。崔斯特以前看過穴釣蟹,不過那怪物在巡邏隊靠近之前就逃之夭夭了。他那時就把它的形象牢牢記住,現在,他可以清晰地回憶起對方的构造。它擁有一雙巨大的触螫,可以將獵物切成碎塊,塞進嘴中。
  崔斯特一轉身,讓自己面對著懸崖,想要在頭一露出來的時候立刻看到自己的敵人。著急的撞擊聲越來越大,搭配著崔斯特的劇烈心跳聲。他到了崖邊。
  崔斯特伸頭一看,只見到怪物的一兩只腳,不遠之處就是那張血盆大口。他還來不及站穩,大螫就將他握住,他根本沒机會踢出任何一腿。
  他閉上眼睛,再一次的希望死亡會比魔索市某城中的煎熬要好過得多。
  一個熟悉的低吼聲讓他從沉思中醒了過來。關海法穿越了千回百轉的隧道,正好在崔斯特來到穴釣蟹的大口之前沖到他的身邊,這一瞬間對崔斯特或是黑豹來說都是決定生死的關鍵。關海法是接受了瑪索吉的命令前來此處,在強烈的魔法壓制下,他無法控制自己,只能照著那個命令行動。關海法不能推翻這個鐵律,因為它是由這魔法而創,為這鐵律而生的,怪物用它的一雙巨螫反擊,在自己的背上用惊人的敏捷度攻擊。
  搜尋著。關海法的前腿吃了它沉重的一擊。
  崔斯特并沒有被繼續往前拉,那怪物有另外的事情要擔心。
  巨贅割穿了關海法柔軟的皮肉,但穴釣蟹的背上噴濺的并十只是黑豹的血。怒張的利爪將堅硬的甲殼掀起了一大塊,黑豹毫不遲疑地噬咬著。隨著穴釣蟹的鮮血噴洒在地板上,它的蟹足也開始滑動。
  看著那蟹形怪物足下的粘膠隨著它的血液而融化,崔斯特明白如果目前噴濺到触須上的血液流到他這邊會發生什么事情。如果机會一來,他必須要馬上動于,他必須妥隨時准備好援助關侮法。
  穴釣蟹倒向一邊,把關海法甩了開來,同時也讓崔斯特在半空中團團亂轉。
  那些血液依舊沿著触須往下流,隨著液体的碰触,崔斯特感覺到自己的手慢慢地掙脫了束縛。
  關海法又站了起來,面對著那穴釣蟹,想要從不停揮舞的人螫中找出一條攻擊的路線。
  崔斯特的手已經脫离了黍液。他迅速拔出一柄彎刀,直沖向前,狠狠地刺進穴釣蟹的身側。那怪物吃痛之下開始亂動,這震蕩和不停冒出的血液把崔斯特從触須上徹底甩開。黑暗精靈快速的反射神經讓他找到了可以穩住身形的地方,但手上的彎刀卻掉落到地面上。
  崔斯特這一擊讓人釣蟹銅牆鐵壁般的防御出現了一絲縫隙,關海法沒有絲毫的遲疑。黑豹躍向前,利齒再度深掘人之前已經打開的傷口中。關海法的利爪格擋住穴釣蟹的巨錯,銳齒穿透了血肉,打碎了怪物的內髒。
  在崔斯特重新加入戰局的時候,穴釣蟹已經開始垂死的抽搐。
  崔斯特狂奔向朋友的身邊。
  關海法一步一步地后退,雙耳低伏,利齒外露。
  開始崔斯特以為是傷口的痛楚喚醒了黑豹体內的野性,但很快的他就推翻了這個可能性。關海法身下只有一個傷口,而且并不嚴重。崔斯特曾經石過這黑豹承受過更嚴重的創傷。
  關海法繼續往后退,持續地低吼;在惡戰結束之后,瑪索吉的命令再度不停地敲擊它的靈魂。黑豹壓抑著這沖動,試著把崔斯特當作盟友而不是獵物,但是那沖動……
  “你怎么了,朋友?”崔斯特柔聲問,強壓下自己技出最后一柄彎刀自衛的沖動。他單膝跪地。“你認不出我了嗎?我們常常并肩作戰啊!”
  關海法低伏前腿,力量累積在后腿上。崔斯特知道,這是准備扑出的姿勢。但崔斯特依舊不愿拔出武器,不愿作出任何威脅的舉動。
  他必須要信任關海法如同他印象中的一樣:這只黑豹依舊是他生死与共的朋友。現在到底是什么在引導著它敵對的舉動?什么事情會讓關海法這么晚還跑到隧道中來。
  當他想起馬烈絲主母提醒他們离開家中會遇到的危險時,崔斯特找到了答案。
  “瑪索吉派你殺我!”他直截了當地說。他的語調讓黑豹感到困惑,但也跟若放松一些,似乎不准備立刻扑出。“你救了我,關海法。
  你抗拒了那家伙的命令。“
  關海法的低吼聲仿佛在抗議。
  “你可以讓那穴釣蟹替你完成任務,”崔斯特反駁道,“但是你沒有!你沖了進來,救了我一命!和它對抗,關海法!千万不要忘記我是你的朋友,我是比瑪索吉。赫奈特要好上几千几万倍的伙伴!”
  關海法又往后退了一步,再度被它無法抗拒的力量所糾纏。崔斯特看著豹子的耳朵慢慢豎起,明白自己已經快要贏得這場斗爭了。
  “瑪索吉要的是臣服,”他完全信任黑豹,認為它難解的智慧可以理解他所說的話。“我要的是友誼。我是你的朋友,關海法,我絕不會對你動手。”
  他跳向前,雙手大開,暴露出最脆弱的面孔和胸膛。“即使我會為此送命也絕不后悔!”
  關海法沒有動于。情感的力量壓倒了任何的魔力,同樣的力量讓他一看見崔斯特身陷險境的時候立刻作出違背命令的反應。
  關海法扑向前,把崔斯特撞倒,和他廝混打鬧了起來。
  這對朋友又再度獲胜了;今天,他們擊敗了兩個敵人。
  常崔斯特度過了重聚的歡愉之后,他靜下心開始思索著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他此時才意識到,有一場仗還沒有打完。關海法的靈魂已經歸屬于他,但身軀卻依舊掌握在另一個人手中。這個人不只配不上黑豹,更把它恣意囚禁在崔斯特再也無法忍受的生活中。
  崔斯特當晚离開魔索布萊城的疑惑都隨之煙消云散。有生以來第一次,他看見了必須踏上的道路,也就是通往自由的路。
  他記起了札克納梵的警告,同樣的兩難現在依舊沒有解答。
  沒錯,一名黑暗精靈還能去哪里?
  “無論如何都比被困在謊言之中要好,”他心不在焉地低語道。
  黑豹依偎著崔斯特,再度感覺到他這次所說的話十分重要。崔斯特用同樣毅然決然的神情回應黑豹好奇的眼神。
  “帶我去找你的主人,”他命令道,“你那虛偽的主人。”
作者: waiting    時間: 2005-5-31 10:04 PM     標題: 第二十七章 問心無愧

札克納梵輕松地陷入熟睡,這是他有生以來最舒服的一覺。今晚沒有任何的夢魘。他并不遺憾,這反而更加深了他的滿足。札克心中不再有秘密,他已經擺脫了從成年以來無時無刻不困扰他的謊言。
  崔斯特沒有被污染!即使是魔索布萊城恐怖的學院也無法折損那青年叛逆的精神和高貴的情操。札克納梵。杜堊登不再孤獨。夢中的美景讓他看見了跟隨崔斯特起离開城市的美妙可能。
  他們兩人將會肩并著肩,所向無敵地橫掃一切,對抗著魔索布萊城扭曲的根基。
  腿上傳來的劇痛讓札克惊醒過來。他立刻看見布里莎握著蛇首鞭站在床尾。下意識的,札克伸手抓向腰間的配劍。
  武器不見了。維爾娜站在房間的角落,手中握著劍。在房間的另一邊,瑪雅拿著札克的另一柄劍。
  她們怎么可能這么無聲無息地進來?札克想。毫無疑問的借助了魔法的力量,但札克依;目惊訝于自己竟然無法即時感應到她們的出現。不管是睡著或是清醒著,從來沒有任何的事情可以讓他像現在一樣的猝不及防。
  他以前從來沒有睡得這么熟,這么沉。也許,在魔索布萊城中,這樣祥和的美夢本身就是最大的危机。
  “馬烈絲主母要見你,”布里莎宣布道。
  “請讓我穿戴整齊,”札克蠻不在乎地回答。“請諸位把我的武器和腰帶還給我。”
  “這暫時由我們保管!”布里莎有很大的成分是對著妹妹們大喊。
  “你不需要這些武器。”札克可不這么想。
  “那么,來吧,”布里莎命令道,同時舉起了鞭子。
  “如果我是你,在确認馬烈絲主母的意圖之前,我可不會這么大膽。”札克警告道。布里莎想起這人的實力,緩緩地放下武器。
  札克一躍下床,用同樣銳利的眼神打量著瑪雅和維爾娜,希望能夠從她們的反應中判斷出馬烈絲召見他的原因。
  當他离開房間的時候,眾人立刻包圍在他身邊;緊盯不舍,卻又小心地和這要命的武技長保持安全的距离。“一定很嚴重,”札克低聲說,這樣才只有領隊的布里莎听得見。布里莎轉過頭,對他投以詭异的微笑,這并沒有減輕地的疑心分毫。
  而在她們進門以前就在寶座上彎身向前的馬烈絲更提供不了多少線索。
  “主母大人,”札克低頭,邊刻意翻起他的睡衣,想要讓對方注意自己穿的有多么不得体。他想要讓馬烈絲知道自己在這么晚的時候遭到打扰有多么的不悅。
  主母沒有任何的表示。她舒适地坐在寶座上。纖細的手撫摸著突出的下巴,雙目炯炯有神地瞪著札克納梵。
  “也許你可以告訴我為什么找我來,”札克大膽地說,他的話中依舊帶著嘲諷的語气。“我比較想要回去睡覺。我們不應讓赫奈特家族有机會面對一個疲倦的武技長。”
  “崔斯特走了,”馬烈絲低聲說。
  這個消息仿佛是一巴掌打在札克臉上。他全身僵硬,臉上玩世不恭的笑容也跟著消失了。
  “他違抗我的命令离家出走,”馬烈絲繼續道。札克明顯地松了一口气;當他第一次听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以為是馬烈絲設下的毒計,把崔斯特赶走,想辦法除掉他。
  “真是個活躍的孩子,”札克說。“他應該很快就會回來。”
  “活躍,”馬烈絲复頌道,她的語气讓人覺得這是非常糟糕的一件事。
  “他會回來的,”札克再度說道。“我們不需要這么大惊小怪,搞得大家緊張兮兮的。”他瞪著布里莎,不過,他也知道馬烈絲召他絕對不會只是單純地告訴他崔斯特离開的這件事。
  “次于違背了主母的旨意,”布里莎大吼著,這是事先排演好的動作。
  “只不過太活躍了些,”札克試著不要發出笑聲。“不算是什么大錯。”
  “他也委實太活躍了些,”馬烈絲評論道。“就像是杜堊登家族中另外一個活躍的男人一樣。”
  札克再度低頭,把她的評論當作是贊美。馬烈絲已經決定了他的懲罰,不管他在這場審判中如何表現,都不會影響到結局。
  “那男孩触怒了蜘蛛神后!”馬烈絲厭倦了札克的輕松態度,咬牙切齒地說。“即使是你都不會做這种傻事!”
  一陣烏云掠過札克的面孔。這次的會面真的很嚴重;崔斯特的小命可能不保!
  “但是你知道他所犯的罪,”馬烈絲繼續道,又輕松了下來。她喜歡和克憂心忡忡,替人辯解的樣子。她已經找到了對方的弱點,換她嘲笑了。
  “离家出走?”札克抗議遭。“您太小題大作了。羅絲女神不會費心管這种小事的。”
  “不要假裝無知了,札克納梵。你知道那精靈小孩還活著!”
  札克倒抽一口冷气。馬烈絲知道!該死的羅絲女神也知道了!
  “我們正准備要開戰,”馬烈絲冷靜地說。“我們現在不受羅絲女神的寵幸,我們一定要立刻糾正這個狀況才行。”
  她直視著札克。“你知道我們的處境,也明白我們必須要怎么做。”
  札克別無選擇地點點頭。任何否認的舉動只會讓崔斯特的情況更精;如果他的情況還有可能更糟的話。
  “次子必須要受到處罰,”布里莎說。
  這又是另一次排演好的插曲,札克明白。他思索著布里莎和馬烈絲到底練習了這次的審判多少次。
  “那么要我懲罰他嗎?”札克問道。“我不會鞭打他,那不是我的工作。”
  “他的懲罰与你無關,”馬烈絲說。
  “那又為了什么要吵我睡覺?”札克問道,試著要讓自己不要和崔斯特的困境扯上關系,与其說是為了他自己,不如說是為了崔斯特。
  “我認為你會想要知道,”馬烈絲回答道。“你和崔斯特今天在練功房里面變得好親密。父親和儿子。”
  她知道了!札克意識到。馬烈絲,可能還有那個可惡的布里莎都目睹了兩人的整場會面。扎克這時才恍然大悟是自己親手將崔斯特推入死路中,不禁無力地低下頭。
  “既然精靈小孩活了下來,”馬烈絲慢慢地說,戲劇化的一字句地念出來,“黑暗精靈青年就必須死。”
  “不!”在札克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之前,這個字就自己蹦了出來。他試著替自己找理由辦解。“崔斯特還年輕。他其實不明白”他根本就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馬烈絲對他尖叫道。”他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一點也不后悔!他和你好像,札克納梵!太像你了。“
  “那么他也可以學到教訓的,”札克推斷道。“我對您一直沒有构成負擔,馬烈絲主母大人。我已經讓您獲利很多。崔斯特的武功并不比我差,他對我們來說很有价值。”
  “不如說是對我們危險,”馬烈絲主母糾正他道。“你和他是站在同一陣營的嗎?這個想法對我來說可不好過。”
  “他的死將會讓赫奈特家族占上風,”札克警告道,緊抓住任何可以扭轉主母決定的机會。
  “蜘蛛神后要他死,”馬烈絲嚴厲地回答。“如果德蒙。納夏斯巴農在和赫奈特家族的斗爭中想要有任何生存的机會,我們就必須取悅她。”
  “我求求您,不要殺死那孩子。”
  “同情心?”馬烈絲大感興趣地說。“這可不像黑暗精靈的戰士啊,札克納梵。難道你失去了戰意嗎?”
  “我已經老了,馬烈絲。”
  “馬烈絲主母!”布里莎插嘴道,但札克冷酷到极點的眼神讓對方舉起的蛇首鞭又緩緩放下。
  “如果崔斯特被處死了,我會老得更快。”
  “我兩者都不想要,”馬烈絲同意道,但札克明白她在說謊。除了獲得蜘蛛神后的寵幸之外,她不關心崔斯特,也不關心任何其它的事情。
  “但是我看不出有什么樣的替代方案。崔斯特触怒了羅絲女神,在我們宣戰之前我們一定要取悅羅絲女神。”
  札克開始明白了。這個會面跟崔斯特一點關連都沒有。“用我替代那孩子。”他說。
  馬烈絲的笑容無法隱藏住她偽裝的惊訝。這就是她從一開始想要達成的目標。
  “你是個武功高強的戰士,”主母爭論道。“你的价值,正如同你之前所承認的,是絕對無法小看的。要犧牲你取悅蜘蛛神后是絕對沒問題的,但是當你過世之后,杜堊登家族還剩下什么?”
  “崔斯特可以填補我留下的空間,”札克回答道。他私底下希望崔斯特不要像他一樣,可以找到出路,能夠躲開馬烈絲主母的邪惡計划。
  “你确定嗎?”
  “在武功上他和我勢均力敵,”札克對她保證。“他將會變得更強,達到札克納梵永遠無法超越的境界。”
  “你愿意為他犧牲嗎?”馬烈絲輕蔑地說,看起來几乎饑渴得快要流下口水。
  “你知道我心甘情愿,”札克回答道。
  “你一向都是蠢蛋,”馬烈絲回答道。
  “這讓你不高興對吧,”札克毫不退卻地說,你知道崔斯特也會為我做這樣的犧牲的。“
  “他還年輕,”馬烈絲沉吟道。“我們會好好教他的。”
  “就像你教我一樣?”札克反駁道。
  馬烈絲胜利的笑容化成猙獰的面孔。“我警告你,札克納梵,”她怒气沖沖地大吼。“如果你膽敢作出任何干扰取悅蜘蛛神后儀式的舉動;如果,在你生命中的最后一瞬間,你還膽敢触怒我,我將會把崔斯特賞給市里莎。她和她的玩具將會依舊將他獻給羅絲女神!”
  札克無懼地抬起頭。“我已經選擇了犧牲自己,馬烈絲,”他咬牙切齒地說。“在你還有机會的時候赶快找樂吧。最后,札克納梵將會過著祥和的生活;而馬烈絲主母將只能永恒征戰不已!”
  馬烈絲憤怒地發抖,本應光耀胜利的一刻竟然被這几個字就給奪去了風采;她气得只能低聲說,“抓住他!”
  札克毫不抵抗,任由維爾娜和瑪雅將他綁上蜘蛛形的祭壇。他一直看著維爾娜,注意到她的眼中慢慢累積的同情之色。她也本來可以像他一樣,但是那可能性和希望早就在几百年之前被蜘蛛神后不斷的洗腦給徹底掩蓋了。
  “你很傷心,”札克對她說。
  維爾娜身体猛地一僵,將和克的束縛狠狠拉緊,讓對方痛得齜牙咧嘴。“真可惜,”她盡可能冷淡的回答。“杜堊登家族為了崔斯特的愚行必須要付出這么大的代价。我真想看看你們兩個人并肩作戰的樣子。”
  “赫奈特家族不會喜歡那种景象的,”札克眨了一下眼睛說。“不要哭……女儿。”
  維爾娜給他一巴掌。“把你的謊言帶進墳墓里面!”
  “盡管否認吧,維爾娜。”札克不想多說。
  維爾娜和瑪雅從祭壇邊退開。維爾娜硬逼著自己露出憤怒的神情,而瑪雅則是強忍著笑容;此時,馬烈絲主母和布里莎走進了房間。
  主母穿著上有蛛网圖案,最華麗的黑色圣抱,仿佛真的像是一片蛛网一樣被在她身上,布里莎則拿著一個小箱子。
  當她們開始儀式,對蜘蛛神后獻上討好的祭品時,札克對她們并沒有多看几眼。札克此時緊抓著僅存的希望。
  “將她們通通打敗,”他壓低聲音說。“儿子,你不能夠只和我樣,只是掙扎求生下去。要活得燦爛!忠于你自己內心的呼喚!”
  火盆猛地燃起了烈焰,房間亮了起來。札克感覺到這熱度,知道人間和魔界的通道打開了。
  “接受這……”他听見了馬烈絲主母的吟唱,但他摒除了這些話語,只是專心一意地堅持這輩子最后的祈禱。
  蜘蛛形狀的匕首懸在他胸口。馬烈絲用疫干的手指握住那道具,她沾滿汗水的肌膚反射著那如幻做真的橘色火焰。
  如幻似真,就如同從生到死的過程一樣。
作者: waiting    時間: 2005-5-31 10:05 PM     標題: 第二十八章 真正的主人

到底過了多久時間?一個小時?兩個小時?瑪索吉在隧道的入口處不停地踱步,崔斯特先進入這邊,然后是關海法跟著過去。“那只豹子現在早就應該回來了,”法師嚼咕著,耐心已經都用完了。
  几分鐘之后,當關海法的腦袋從隧道邊緣的守護獸雕像往外窺探的時候,他不禁松了一口气。大貓的嘴邊毛發上沾滿了鮮血。
  “完成了嗎?”瑪索吉差點忍不住放聲歡呼。“崔斯特。杜堊登死了嗎?”
  “恐怕還差得遠了,”一個聲音回答說。雖然崔斯特的人格十分高尚,但是,當他看見這邪惡法師臉上興奮的紅暈因為話聲而冷卻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感到十分快樂。
  “這是怎么搞的,關海法?”瑪索吉質問道。“照著我的命令來!
  現在就殺死他!“
  關海法若無其事地瞪著瑪索吉,然后在崔斯特的腳邊躺了下來。
  “你承認你意圖殺害我?”崔斯特問道。
  瑪索吉測量著和對手之間的距离,大約十尺。他還有机會施放個法術。也許可以。瑪索吉曾經看過崔斯特的步法,快疾絕倫又充滿了自信。因此,除非毫無選擇,他實在不想在這情況下和他對陣。
  崔斯特尚未拔刀,但戰士靈敏的雙手輕松地放在要命的雙刃上。
  “据我所知,”崔斯特冷靜地繼續道。“赫奈特家族和杜堊登家族准備要開戰了。”
  “你怎么會知道?”瑪索吉想也不想的就脫口而出;來不及花心思怀疑崔斯特是不是設下陷階騙他松口。
  “我知道很多,但是我根本不在乎,”崔斯特回答道。“赫奈特家族想要對我的家族不宣而戰。至于是為了什么,我猜不出來。”
  “是為了替迪佛家族复仇!”從不同的方向出現了一個回答。
  艾頓站在石筍群的另外一邊,低頭看著崔斯特。
  瑪索吉的臉上浮出了笑容。沒想到攻守之間這么快就易位了。
  “赫奈特家族根本一點也不在乎迪佛家族,”崔斯特回答道,即使面對這新的威脅時,他依舊無動于衷。“你們至少教會我一點,根本不會有人關心其它的家族的下場。”
  “但是我關心!”艾頓大吼著,把兜帽往后一掀,露出哪張為了隱藏身份而被強酸侵蝕變形扭曲的面孔。“我是艾頓。迪佛,迪怫家族唯一的幸存者!杜至登家族將會因為她們對我家族所犯的罪率而死,就從你先開始。”
  “戰斗開始的時候,我甚至還沒出生!”崔斯特抗議道。
  “那又怎么樣!”艾頓怒吼。“你是杜堊登家族的人,屬于那個該死的家族,這就夠了。”
  瑪索吉將瑪瑙雕像丟到地面。“關海法!”他命令道。“离開!”
  那只大貓回頭看著崔斯特,后者點點頭。
  “离開!”瑪索吉再度大喊。“我是你的主人!你不能夠違抗我的命令!”
  “關海法不是你的,”崔斯特冷靜地說。
  “那么是誰的呢?”瑪索吉喝問道。“是你嗎?”
  “是關海法自己,”崔斯特回答道。“只有關海法。我還以為法師對于周遭的魔法變化會更有概念呢!”
  關海法發出也許算是嘲笑聲的低吼,跳向那雕像,化成一團煙霧。
  大貓沿著傳送的道路走向位于星界的家。關海法以前一向都急著回家,逃离他原先主人邪惡的掌握。不過,這一次,黑豹頻頻回首,擔心地看著現在已經縮成一個小黑點的魔索布萊城。
  “我們可以打個商量嗎?”崔斯特提議道。
  “你恐怕沒這個本錢吧,”艾頓笑道,邊拿出席娜菲主母送給她的魔杖。
  瑪索吉打斷兩人的對話。“等等,”他說。“也許崔斯特在和我們与杜堊登家族的斗爭中會很有价值的。”他直視著年輕的戰士。“你會出賣自己的家族嗎?”
  “恐怕不會,”崔斯特不屑地說,“我已經告訴過你,我對于即將來臨的沖突并不感興趣。就讓杜至登家族和赫奈特家族斗個你死我活吧!我只關心我自己。”
  “你必須要付出代价給我們才能換取利益,”瑪索吉解釋道。“否則,這樣怎么算是交易呢?”
  “我的确有東西可以報答你們,”崔斯特回答道,聲音十分冷靜。
  “就是你們的命。”
  瑪索吉和艾頓兩人相視大笑,但笑聲中帶著絲緊張的气息。
  “把雕像給我,瑪京吉,”崔斯特面不改色地繼續道。“關海法從來不屬于你,也不會再服侍你。”
  瑪索吉笑不出來了。
  “對的,”崔斯特在法師回答之前說道,“我會离開杜堊登家族,不會參加未來的戰斗。”
  “尸体又不會戰斗。”艾頓不屑地說。
  “我會帶另外一名杜堊登家族的人一起离開,”崔斯特反駁道。
  “一名武技長。如果崔斯特和札克納梵都离開了,赫奈特家族一定會獲利的——”
  “閉嘴!”瑪索吉尖叫道。“這黑豹是我的!我不需要和任何可怜的杜至登家族作交易!你死定了,白痴,杜玉登家族的武技長會和你一起踏進墳墓!”
  “關海法已經自由了!”崔斯特低吼道。
  彎刀瞬間出現在崔斯特的手中。他從來沒有真正和法師作戰過,更別提同時面對兩名法師了。但他從過去的經驗中生動地記起他們法術的威力。瑪索吉已經開始施法了,但是更迫切的危机是較遠的艾頓,手中還正舉著魔杖瞄准目標。
  在崔斯特決定退步之前,命運已經替他做好了安排。一陣煙霧包圍了馮索吉,讓他往后退去,他的法術因為這震撼而被打斷了。
  關海法回來了。
  文頓高崔斯特太遠了,他無望在魔杖發射之前赶到對方身邊,但是對關海法惊人的速度而言,這距离并沒有那么遙遠。它的后腿曲一伸,獵豹瞬間激射而出。
  艾頓及時將魔杖瞄准了這新的對手,釋放出威力強大的閃電,燒焦了關海法的前胸。但要阻止這只威猛的黑豹,需要的是比閃電還要強的力量。關海法雖然去勢受阻,但卻依然將那面孔扭曲的法師撞倒,讓他從石筍旁掉下來。
  那道閃電使崔斯特也感到目眩,但是他繼續追逐瑪索吉,心中暗自希望關海法活了下來。他沖到另外一個石筍推下,和正准備再度施法的瑪索吉面對面。崔斯特毫不遲疑,他頭一低,連人帶刀朝著敵人沖了過上。
  他瞬間刺穿了敵人,但那卻只是他的幻像!
  崔斯特重重地撞上石筍,飛快地滾向另一邊,試圖躲開他知道即將到來的攻擊魔法。
  這一次,瑪索吉站在自己的幻像之后足足有三十尺,絕對不容對方有任何僥幸的机會。他發射了十數發的魔彈,精准無誤地攔截住那正在閃躲的戰土。崔斯特毫無選擇地照單全收,強大的能源灌入他的身体,讓他受到了不小的內傷。
  但崔斯特強忍住讓人麻痹的疼痛,重新站穩了腳步。他現在已經知道瑪索吉真正所在的位置,不准備再讓這騙子离開視線。
  瑪索吉手握著匕首,看著崔斯特無聲地逼近。
  崔斯特不明白。為什么法師沒有准備另外一次的施法?剛剛的攻擊已經讓崔斯特肩膀的舊創裂開,而魔彈也灼傷了崔斯特的身側和大腿。但是,這些都只是小傷,瑪索吉要和他打斗根本毫無机會。
  法師依舊毫不在乎地拿著匕首,臉上露出詭异的微笑。
  艾頓趴在石地上,感覺溫熱的鮮血在他原先是雙眼的兩個孔洞之間流竄。黑豹在石筍的上方低伏著,尚未從電擊的暈眩中恢复。
  艾頓強迫自己站起來,舉起魔杖准備施展第二擊……卻發現魔杖已經斷成兩半。
  艾頓慌亂地撿起另一半的魔杖,難以實信地在眼前晃動著。關海法再度扑向他,但艾頓卻沒有注意。
  魔杖裂口端不斷累積的能量讓他惊駭得不知如何是好。“你不能這樣,”艾頓低聲抗議。
  當魔杖爆炸的時候,關海法正好一躍而出。
  “顆巨大的火球迸射入魔索布萊城的夜空,瓦礫從洞穴的四周紛紛落下,崔斯特和瑪索吉都被震倒在地上。
  “現在關海法不屬任何人了,”瑪索吉輕蔑地說,把雕像丟到地面。
  “也沒有任何迪佛家的人可以向杜堊登家族复仇了,”崔斯特反吼回去,他的怒气壓抑住了內心的絕望。瑪索吉成為他怒气的焦點,而他嘲弄的笑容更激得崔斯特飛奔沖向前。正當崔斯特逼近時,瑪索吉權指一彈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隱形了,”崔斯特暴吼著揮砍著眼前的空气。他的這番發泄讓他從狂怒中恢复鎮定,這才意識到瑪京吉已經不在他身前。自己在法師的眼中看起來有多么愚蠢。竟然全身上下都是空門!
  崔斯特伏下身傾听。他隱約的感覺到頭頂上,穴項處傳來法術的吟唱聲。
  崔斯特的本能告訴他躲向旁邊,但他對于法師新的了解告訴他瑪索吉會預料到這樣的反應。崔斯特假裝往左邊問躲,正好听見咒語達到了最高潮。隨著閃電無害地极向左方,崔斯特奮力往前奔馳,希望在赶上法師前視力來得及恢复。
  “媽的!”瑪索吉大喊著,他施展出法術就已經意識到了被崔斯特擺了一道。在下一瞬間,當瑪京吉發現崔斯特如同豬豹一樣矯捷的身手正躍過瓦礫和石筍,迅疾無比地向他沖來時,他的滿腔怒火全都化作了恐懼。
  瑪索吉慌張地在袋中掏著下個法術所需要的藥材。他得快。他正站在离地面二十尺的窄台上,但崔斯情依舊快速地逼近,讓人難以想象的快速!
  在崔斯特的眼中,地面都化成了?團模糊的景象。在冷靜的情緒下,岩壁對他來說是難以攀登的,但他現在一點也不在乎。他再也看不到關海法了。他失去了關海法。
  是那懸崖上的奸詐巫師,是那惡魔的化身造成了這個悲劇。崔斯特往岩壁上縱身躍,舍棄了一柄刀,用單手惊險地攀住。這對理性思考的黑暗精靈來說是絕不可能的一件事。但崔斯特的心靈忽略了肌肉的抗議和指尖傳來的劇痛。他只剩下尺就可以到達目標。
  另外一波的能源束射進了崔斯特的身体,接連不斷的如同重錘一樣擊打著他的腦袋。
  “你還剩多少法術,法師?”他听見自己絲毫不受劇痛影響的大喊。
  當瑪索吉接触到崔斯特的眼光時,他不住地后退;淡紫色雙眸中暴射的怒火仿佛敲響了他的喪鐘。他曾經看過崔斯特作戰的樣子許多次,那年輕戰士高超的武藝在他策划這次暗殺行動的時候如同夢寬一樣糾纏著他。
  但是,瑪索吉從來沒看過狂怒中的崔斯特。如果他以前曾經見識過,他絕對不會同意格殺崔斯特。如果他曾經目睹,他會宁愿叫席娜菲主母去死。
  下一個法術是什么?有什么法術可以阻止由崔斯特。杜堊登化成的狂獸?
  一只因為怒意而熱的發光的手攀住了懸崖邊。瑪索吉用鞋跟猛踏著它。法師十分确定自己踩斷了那些手指;但崔斯特依舊奇跡似地出現在他身邊,一刀刺進他的肋骨之間。
  “我明明踩斷了你的手指!”瀕死的法師費盡最后一口气抗議道。
  崔斯特低頭看著手,這時才第一次感覺到疼痛。“也許吧,”他心不在焉地說,“反正以后會好的。”
  崔斯特找到了另外一把彎刀,一瘸一瘸地在瓦礫堆中小心地走著。他受創的心靈努力壓抑著恐懼,強迫自己看著大爆炸的現場。
  瓦礫堆的另外一邊由于殘余的熱量而散發著詭异的光芒,對逐漸蘇醒的城市來說是個再明顯也不過的訊號。
  這可真是秘密。
  艾頓。迪佛的尸塊散落在坑底,分在冒煙的破袍子旁。“你安息了嗎,無面者?”崔斯特低聲說,宣泄出胸中最后的一股怒气。他想起了許多年以前在學院受到的攻擊。無面者大師和瑪索吉解釋那是次開導天才戰士的試煉。
  “這仇恨伴隨著你這么長的一段時間,”崔斯特對著尸塊呢哺著。
  但艾頓。迪佛如何并不重要。他搜尋著殘余的瓦礫難,試著找出關海法下場的線索;因為他其實也不太确定這個魔法生物在這場爆炸中到底會受到什么影響。沒有任何關于黑豹的蹤跡留下來,完全看不出來關海法曾經出現在這里過。
  崔斯特必須殘酷地提醒自己不應該抱有任何希望,但他渴望的腳步和他的想法形成明顯的對比。他沖向另一座石筍,也就是魔杖爆炸的時候,瑪索吉所在的位置。他立刻發現了那個瑪璃雕像。
  他溫柔地將它撿起。它帶著些許的溫度,仿佛它也曾經被卷入爆炸中,崔斯特可以感應到它的魔力明顯降低了。崔斯特想要召喚黑豹,但是他不敢;因為他明白在次元間的旅行會耗費關海法极大的精力。如果黑豹受了傷,崔斯特推斷最好讓它好好的恢复。
  “喔,關海法,”他低嚎著,“我的朋友,我勇敢的朋友。”他把雕像收回口袋中。
  他只能希望關海法活了下來。
作者: waiting    時間: 2005-5-31 10:06 PM     標題: 第二十九章 孤單

崔斯特走回石筍群,回到瑪索吉。赫奈特的尸体身邊。他別無選擇,只能殺死他;是瑪索吉掀起戰瑞的。
  這個事實并無法驅赶崔斯特看著尸体時內心的罪惡感。他殺死了一名黑暗精靈,奪去了同族之人的性命。難道他和扎克納梵一樣,也被困在數百年以來未曾消失的餡阱中,被禁錮在以暴易暴的惡性循環中。
  “絕對不會再發生了,”崔斯特對尸体立誓道。“我再也不會殺死任何的黑暗精靈。”
  他厭惡地轉過身,一看見那閃著妖异光芒的魔索布萊城,他立刻明白,如果他堅守自己立下的誓言,在那里恐怕活不了多久。
  當崔斯特循路走回魔索布萊城的時候、一千种可能性在他的腦中糾纏翻滾著。他把這些思緒都強壓到一邊,不想蒙蔽住自己的警覺性。納邦德爾時往的光芒已經逐漸升高,黑暗精靈的白晝已經開始了,城市的各個角落都開始活躍起來。在地表居民的世界中,白晝是較為安全的時段,光明會揭露出暗殺的計划。但在魔索布萊城的永劫黑夜中,黑暗精靈的白晝比夜晚更危險。
  崔斯特小心地挑選路徑,避開貴族庭園的巨蕈圍欄,因為赫奈特家族就位于該處。他沒有遇到任何的敵人,很快就抵達了杜至登家族安全的勢力范圍。他沖進大門,一言不發地擠開那些士兵,推開了陽台底下的守衛。
  家中泛著一股詭异的靜默,崔斯特料想他們應該全部都起床備戰了。因此,他對這仿佛停滯的宁靜沒有多想,直接奔向和克納梵的房間和練功房。
  他在練功房的石門外停了下來,手緊握著門把不放。他能夠對父親提出什么建議?离開?一起离開嗎?他和利克納梵在幽暗地域危机四伏的的隧道中并肩作戰,迎擊避無可避的敵人,同時不停逃避黑暗精靈統治下無邊無際的罪惡感?崔斯特喜歡這個想法,但他現在站在門口,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夠說服札克這樣做。如果他愿意這樣做,札克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經离開了這個地方,但是當崔斯特詢問他這個問題的時候,武技長的面孔蒼白的可怕。他們真的被馬烈絲主母所設計的邪惡蛛网絡團團困住了嗎?
  崔斯特赴開了這憂慮,札克不過几步之遙,沒必要跟自己鑽牛角尖吧!
  練功房和屋中其它的地方一樣的安靜。人安靜民。崔斯特并不認為父親這個時候會出現在這里,但有些事情不對勁。父親的气息似乎也消失了。
  崔斯特知道一定出了什么事,走向父親房間的腳步越來越快,最后變成了狂奔。他門也不敲他直沖進去,毫不意外地發現床舖也是空蕩蕩的。
  “馬烈絲可能派他出去找我了,”崔斯特推斷道。“該死,我又給他惹麻煩了!”他轉身要离開,但有樣來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并且讓他留在房間中——那是札克懸挂配劍的腰帶。
  武技長即使只是离開房間在屋內閒逛,他也絕對不可能不配劍。
  “你的武器是你最信任的同伴,“札克告誡過崔斯特几千次。”永遠把它帶在身邊!“
  “是赫奈特家族嗎?”崔斯特怀疑是否敵對的家族趁他半夜和瑪索吉死斗的時候悄悄地利用魔法突擊了此處。但是,整座大院無比宁靜,如果發生了這等重要的事情,士兵們一定會知道的。
  崔斯特撿起腰帶仔細檢查。沒有血跡,看起來也是配戴者自己解下來的樣子。不是敵人將這腰帶強扯下。武技長的背包也完好無缺地放存一旁。
  “那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崔斯特大聲地問。他將腰帶放上,卻將背包挂在肩膀上;轉過身,不知道接下來該去哪里。
  在他跨出門之前,他意識到自己得要看看其它的家人如何。也許有關和克的這個謎團到時會真相大白。
  隨著崔斯特不斷往神堂走去,恐懼逐漸在崔斯特的心中累積。
  會不會是馬烈絲,或是其它人傷害了札克?又是為什么?這想法對崔斯特來說似乎不合邏輯,但讓他的每一步都猶豫不決,仿佛某种第六感覺對他發出警告。
  依舊一個人都沒有。
  在崔斯特伸手敲門之前,神堂雕工華麗的門在魔法的運作下靜默地打開了。他先看見了坐在寶座上的主母,對方臉上露出和藹的笑容。
  當他走進的時候,崔斯特的不适感并沒有消退。所有的家人都在那邊:布里莎。維爾娜和瑪雅都在母親的身邊。銳森和狄宁則是服從地站在右方的牆邊。所有的家人都到齊了,只有札克例外。
  馬烈絲主母小心地打量著儿子,注意到他身上許多的傷口。“我不准你离開家,”她對崔斯特說,臉上卻沒有怒容。“你到底跑哪里去干了?”
  “札克納梵呢?”崔斯特反問道。
  “回答主母的話!”布里莎對他大喊,腰間的蛇首鞭突然變得十分刺眼。
  崔斯特瞪著她,她忍不住退縮了。一股如同札克早先賞給她的寒意滲入她的骨髓。
  “我下令你不准离開家,”馬烈絲再說道,依舊不尋常的冷靜。
  “你為什么違抗我的命令?”
  “我有事要處理,”崔斯特回答道,“很緊急的事情。我不想要用我的私事打扰您。”
  “我們就快要宣戰了,儿子,”馬烈絲主母解釋道。“你獨自一個人在城中很危險。杜堊登家族現在可不能夠失去你。”
  “我的事情必須要自己處理才行,”崔斯特回答。
  “完成了嗎?”
  “是的。”
  “那么我想你應該不會再違抗我的命令。”這些話語變得更冷靜,但崔斯特立刻明白背后所隱藏的威脅。
  “那么就來談談其它的事情吧,”馬烈絲繼續道。
  “札克納梵呢?”崔斯特大膽地再次問道。
  布里莎壓低聲音咒罵著,從腰帶間抽出了鞭子。馬烈絲對她的方向一伸手,阻止了她。在這關鍵的片刻,她們需要技巧,而不是暴力來安撫崔斯特。在赫奈特家族被解決之后,有的是時間可以處罰他。
  “你不用再擔心武技長了,”馬烈絲。“就在我們談話的同時,他正為了杜堊登家族單槍匹馬的出任務。”
  崔斯特一個字也不相信。札克絕對不會丟下自己的武器。崔斯特隱約已經知道了真相,但他的心不愿意接受。
  “現在來有關討論赫奈特家族的事,”馬烈絲對眾人說。“我們兩家今天可能就會第一次交鋒。”
  “我們已經交過手了,”崔斯特插嘴道。所有的視線都轉向他,都集中在他身上的傷口。他想要繼續詢問有關札克的問題,但是知道這只會替自己和札克惹上更大的麻煩;如果和克還活著的話。也許他可以套出更多的線索來。
  “你遇上了?”馬烈絲問道。
  “你知道那個無面者嗎?”崔斯特問道。
  “學院的大師,”狄宁回答道,“術上學校的家伙。我們常常和他打交道。”
  “他以前對我們很有用,”馬烈絲說,“但,我想現在不一樣了。他是赫奈特家族的人,加爾盧司。赫奈特。”
  “你錯了,”崔斯特回答道。“他曾經是,但現在他是艾頓。迪佛。
  不過,這也是過去的事了。“
  “我就知道兩者有關連!”狄宁突然明白了。“當迪佛家族陷落的那晚,加爾盧司應該要殺死艾頓的!”
  “看起來艾頓。迪佛是最后生存的強者,”馬烈絲沉吟道,現在一切都真相大白了。“席娜菲主母收養了他,利用他的身份,”她對家人解釋。她的視線隨即回到崔斯特身上。“你和他交過手?”
  “他死了。”崔斯特回答。
  馬烈絲服中露出欣喜之色。
  “又少了一個要對付的法師。”布里莎把鞭子放回腰間,說道。
  “兩個,”崔斯特糾正道,但是他話聲中并沒有任何夸耀的意味。
  他對自己的行為并不感到光榮。“瑪索吉。赫奈特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儿子!”馬烈絲主母大喊著。“你讓我們在這場戰爭中占了先机!”她看著所有的家人,除了崔斯特之外,每個人部被她的興奮所感染。“赫奈特家族明白了自己處在劣勢之后,可能就不敢攻擊我們了。但我們可不能放過她們!我們今天就要徹底消滅她們,成為魔索布萊城的第八家族!德蒙。納夏斯巴農的光耀永駐!”
  “我們必須馬上行動,家人們,”馬烈絲的手興奮地搖動著。“我們不能夠再等對人攻擊了。我們必須主動出擊!艾頓。迪佛現在已經死了,這場戰爭的正當世已經消失了。執政議會一定知道赫奈特家族的動向,在她家中的兩名法師都陣亡、先机已失之后,席娜菲主母是會盡全力阻止這場戰斗的。”
  當其它人開始和馬烈絲討論戰術的時候,崔斯特的手下意識地伸進札克的背包中。
  “札克呢?”崔斯特用壓過吵雜的音量大聲說。
  靜默如同騷動的開始一樣突然地籠罩著這個房間。
  “你不需要擔心他,儿子,”雖然儿子十分無禮,但馬烈絲依舊迂回地安撫他。“你現在是杜堊登家族的武技長了。羅絲女神原諒了你的冒犯;你現在不用再背負沉重的罪名。你的人生將重新開始,達到光耀的頂峰!”
  她的話語如同銳利的刀鋒一樣刺進崔斯特的身体。“是你殺了他,”他低聲說,他沒辦法將這沖擊性的事實壓抑在心中。
  主母的面孔突然之間籠罩在強烈的怒气中。“害死他的是你!”
  她對崔斯特大吼。“蜘蛛神后要我們為你的冒犯付出代价!”
  崔斯特什么話也說不出口。
  “但你還是活了下來,”馬烈絲再度自在地坐回寶座,“就像那個精靈孩童一樣。”
  房間中吃惊的不只狄宁一個人。
  “是的,我們發現了你的詭計,”馬烈絲輕蔑地說。“蜘蛛神后什么都知道,她要我們為此付出代价。”
  “你犧牲了札克納梵?”崔斯特虛弱地說,他几乎無法將這几個字通出雙唇。“你把他獻給了那該死的蜘蛛神后?”
  “如果是我就不會這樣稱呼羅絲女皇,”馬烈絲警告道。“忘記札克納梵吧,他已經不重要了。看看你的新生活,我的戰士。一切的榮耀都在你手邊,今人驕傲的職位在等待著你。”
  此刻,崔斯特的确在審斷著自己的人生;旁觀著這個以黑暗精靈鮮血所舖成的未來,一個必須永無止盡戰斗的未來。
  “你沒有別的選擇,”馬烈絲發現了他內心的掙扎,于是對他說。
  “我可以讓你活下來。相對的,你必須和札克納梵一樣听從我的號令。”
  “就像你遵守對他的約定一樣。”崔斯特嘲諷地說。
  “我沒有破坏約定!”馬烈絲主母抗議道。“札克納梵是為了你自愿躺上祭壇的!”
  她的話語只讓崔斯特難過了片刻。他不會把札克納梵的罪歸咎于自己!不管是面對地表精靈或是身處在這邪惡的城市中,他都已經盡力了。
  “我的提議非常优越,”馬烈絲說。“我在所有的家人面前邀請你。我們兩個人都會從中獲益的……同意嗎,武技長?”
  當崔斯特看著馬烈絲冰冷的雙眸時,他的臉上漾起笑意。馬烈絲將這當作同意的笑容。
  “武技長?”崔斯特复領道。“恐怕不會吧。”
  馬烈絲又再一次的誤會了。“我看過你作戰的樣子,”她爭論道。
  “同時對付兩名法師!你不要太妄白菲薄了。”
  崔斯特差點因為她話語和現實的反諷而忍不住笑出來。她以為他會和利克納梵一樣犯下同樣的錯!掉進同樣的陷隊,再也爬不出來。“是你小看了我,馬烈絲。”崔斯特冷靜的語調中帶著威脅。
  “要冠上主母的稱號!”布里莎要求道,但是她發現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她身上,只得安靜地靜觀其變。
  “你要求我服從你惡毒的命令,”崔斯特繼續道。他知道所有的人都在緊張地玩弄著兵器或是准備著法術,隨時准備擊倒眼前這個褻瀆的叛逆之子,但他一點也不在乎。當時蛇首鞭痛苦的回憶提醒了他對這种愚行的懲罰是什么。崔斯特的手指拈起了一個圓球形的物体,鼓起勇气,明白自己別無選擇。
  “它們都是謊言,就像我們——不,是你們的族人——一樣,都生活在謊言中!”
  “你的膚色和我一樣的烏黑!”馬烈絲提醒他。“你是個黑暗精靈,但是你根本不明白這真正代表的意義!”
  “不,我明白這代表什么意義。”
  “那就照著規范行事啊!”馬烈絲主母命令進。
  “你的規范?”崔斯特反問道。“但你的規范也不過只是個他媽的謊言,和那個你們當作神的鬼蜘蛛模樣!”
  “該死的混蛋!”布里莎舉起蛇首鞭。
  崔斯特先她一步。他從札克納梵的背包中掏出那陶瓷的圓形小球。
  “真正的神會讓你們全都下地獄的!”他大喊著將小球丟向地面。
  隨著小球的破碎,里面一個附著著強光魔法的球体爆炸開來,他閉上限,讓這炫目的強光刺傷所有人敏感的眼眸。“叫蜘蛛鬼后也一起下地獄去吧!”
  馬烈絲跟著后退,把寶座一起撞倒,轟然一聲跌落在堅硬的地面上。隨著那道突如其來的強光,房間中四下都傳來了慌張的哀嚷聲。
  維爾娜好不容易才恢复了鎮定,施展了逆轉的神術,讓房間恢复了正常的光度。
  “抓住他!”馬烈絲依舊沒有完全從剛剛落地的震撼中恢复過來。
  “我要他死!”
  其它人根本無法執行她的命令,而崔斯特早已离開了房間。
  隨著星界寂靜的風,那召喚飄了過來。黑豹不顧身体的疼痛,傾听著那熟悉,讓人心中流過道暖流的聲音。
  接著,黑豹開始奔跑,全心全意地准備迎接新主人的召喚。
  不久之后,崔斯特悄悄地走出狹窄的隧道,關海法陪伴在他身邊。一人一獸走過學院的廣場,最后一次俯瞰魔索布菜城。
  “這到底是什么地方?”崔斯特靜靜地問黑豹,“這被我稱作家鄉的到底是什么地方?這些在血統和和外表上都是我族人的家伙,但我卻和他們毫無任何牽連。他們已經永遠的迷失在這永劫的黑夜中。”
  “不知道有多少人像我一樣?”崔斯特回頭看最后一眼,低聲說。
  “被詛咒的靈魂,就和札克納梵一樣,可怜的札克。我這么做是為了他,關海法。他無法离開,但我卻可以。他的人生讓我學到了教訓,那是一篇刻滿了馬烈絲主母虛偽承諾的漆黑卷軸。”
  “再見了,札克!”他的聲音仿佛宣泄出一切的遺憾和怒气。“父親。請記住,當我們在此生結束之后再會面的時候,那絕對不會在我族之人注定接受的火之煉獄中!”
  崔斯特示意黑豹和他走回隧道,也就是通往幽暗地域的入口。
  崔斯特看著黑豹輕快的步伐,覺得自己能夠找到有同樣靈魂的真正朋友實在是太幸運了。在魔索布萊城勢力范圍之外的幽暗地域中,他和關海法將會面臨許多的挑戰。他們將會孤單無依,但是,對崔斯特來說,這比深處無數邪惡的黑暗精靈之中要好得太多了。
  崔斯特跟著關海法踏進隧道,离開了魔索布萊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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