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滿紛 26FUN's Archiver

abcde1918 發表於 2007-7-10 02:56 PM

第一百七十五章 格瑪的嘎烏


  這座古墓裏沒有回填原土,保留著一定體積的地下空間,從裂開的縫隙下去,立刻就看到一小團幽藍的火光,那團鬼氣逼人的藍色火焰,比指甲蓋還要小上一些,火光稍微一動,空氣中就立刻散播出一種獨有的陰森燥動之氣。

  我對這種所謂的藍色"達普"並不陌生,老朋友了,幾天前被它們逼得跳進地了湖裏,才僥倖躲過烈火焚身之劫。我慢慢挪動腳步,走下墓室,根據上次的經驗,達普妖蟲不會引燃沒有生命的物體,只要是活著的東西,碰到它就會立刻燒成灰燼,它唯一的弱點就是水。

  腦後的無聲手槍沒有給我任何思考停留的時間,不斷用冰冷的槍口提醒我向前繼續走,因爲外邊的狼嗥聲,已經越來越近了,我下意識地摸了摸腰上的水壺,心中頓時陷入一陣絕望,軍用水壺裏的水,剛離開兵站,就已經完全凍成了冰坨子,根本就潑不出去。

  徐幹事也發現了這地穴原來是個古墓,室中還微微閃動著一絲鬼火,他低聲咒駡晦氣,躲在我身後,用手電筒往裏面照,想看看墓室裏是什麽情況,如果鬧鬼還不如趁早跑出去,另找避難所。

  我向下走的同時,也借著徐幹事手中的手電筒光亮,看清了墓室內的構造,最多也就十幾平米大小,中間有一個石台,那是墓床,外形刻成一頭趴伏的巨狼,其上橫臥著一具穿著奇異的屍體。頭上罩著雪白的面具,面具上用紅色顔料,勾勒著一副近似戲謔的奇特表情,全身著鎖子爛銀網,內襯則模糊不能辨認,手足也都被獸皮裹住,所以看不到屍體有任何裸露出來的地方。這具奇怪的古屍,在一掃視之間,便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狼形墓床下,有一個盆形的石缽,裏面端坐著一具身材短小的屍體,看身量似乎是個小孩,同樣戴著面具,身體用爛銀網裹住,與橫臥的古屍作同一裝扮。

  墓室地上有很多黑色的灰燼,看來之前那班一去不回的人,都在這被燒死了,要是不知底細,想要互相救援,只需一瞬間就能把那十幾個人全部燒死。這座古墓裏,大約共有三隻火蟲,其中兩隻被封在連長和通訊員的屍體裏了,這裏剩下的一隻,應該是燒死炊事員老孫的那只。

  我捏著兩手冷汗,被脅迫著走到了墓室中間。徐幹事則站在墓道口猶豫不決,狼嚎聲似乎就在墓外了,現在想出去有些來不及了,但又覺得古墓是個鬼地方,不到萬不得已實在不想進去。

  我忽然發現,墓中的鬼火縮進了牆角,徐幹事的手電光束也跟了過去,這才看清,原來不是蟲子發出的,而是地堪院的盧衛國,他表情十分痛苦,兩手不斷地抓撓自己的胸口,一張開嘴,口中就冒出一團陰冷的藍光,我忙問:"老盧,你這是怎麽了?"

  盧衛國無助地看了看我,忽然跪倒在地,猛烈地咳了幾聲,每咳一下,便吐出一片暗紅色的灰燼,似乎他的內臟和呼吸道都在裏面燒著了,盧衛國沒咳幾下,便蜷縮著倒在地上,被從胸腔裏冒出的烈焰,由內而外燒成了一堆黑灰。

  燃燒後那堆黑色的灰燼中,只有一個藍色的亮點,突然躍上半空,急速地盤旋起來,空曠漆黑的墓室中,鳴響著一種類似瓢蟲振動翅膀飛行的噪音。

  我急忙向後退開,想要避開那達曾鬼蟲的撲擊,但徐幹事也見到了剛才那一幕,用手一推我的後背,我沒加防備,收不住腳,竟然朝著那只達普鬼蟲摔了過去,雖然身體失去重心控制不住,但我心中明明白白,只要碰上一點就絕無生機。

  情急之下,我一狠心,咬破了舌頭,對著面前的達普鬼蟲,將滿口的鮮血噴了出去,這妖蟲發出的藍色鬼火,十分微弱,竟被我這一口鮮血澆滅了,黑暗中我也看不清它死沒死,拿著裏面全結了冰的水壺,在身前的地面上一通亂砸。

  只聽徐幹事在後邊說:"行啊胡八一,你小子身手真不錯,你快給我把這死屍下邊的石床推過來,堵住缺口,快點快點,你聽狼群已經過來了。"

  我正驚魂未定,扭頭看了看後邊的徐幹事,心想這王八操的,真拿我當大片刀用啊,怎麽才能找個機會幹掉他,這時我突然發現在徐幹事的身後黑暗處,浮現出一張白色的大臉,慘白的臉上,毛絨絨的,有一隻碧綠的眼睛發著寒光,這就是使牧民們永遠睡不安穩的根源,草原上白色的魔鬼,獨眼狼王。

  自六九年開始,爲了抓革命促生産,保護社會主義財産,便開始了大規模的剿殺狼群運動,在供銷社,可以用整張的狼皮當現金使用,換取各種生活必需品,只要是打狼,地方就可以申請部隊協助,要人給人,要槍給槍,狼群死的死,散的散,剩下的也都明白了,它們的末日已經不遠了,魔月之神不再保佑讓它們驕傲的狼牙了。

  最後殘存的餓狼,都被迫躲進了它們並不熟悉的山區,這裏高寒缺氧,沒有太多的野獸可供捕食,死在昆侖山,只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另外藏地的狼,絕不會進寺廟,這個原因現代人誰都解釋不了。

  但這些狼已經窮途末路,嗅著迎風而來,那些死人的氣息,還是打破了千年的禁忌,闖入了大鳳凰寺的遺址,狼群的異動是我後來才知道的,當時冷不丁在古墓中,見徐幹事背後冒出一隻毛色蒼白的巨狼,狼眼在黑暗中泛著貪婪的綠光,我也著實吃了一驚。

  我心念一動,在原地站起身來,問徐幹事道:"老徐,聽說過遇到狼搭肩的情況該怎麽辦嗎?"

  徐幹事一怔,對我晃了晃手槍說:"什麽狼搭肩?我讓你搬那狼形石床堵門,快點,再磨磨蹭蹭的我……"話未說完,他身後那只白毛狼王已經人立起來,這狼體形太大了,人立起來,竟比徐幹事高出一大截。兩隻前爪,都搭在了他的肩上,狼牙一呲,從嘴角流出了一絲口水。

  徐幹事覺得猛然有東西扒住他的雙肩,鼻中又聞到一股腥味,出於本能,向後扭頭一看,頓時把脖頸暴露給了獨眼狼王,鋒利的狼牙立刻就紮進了血管動脈,大口大口的吸著他的鮮血。人到了這個地步,即使手中有槍,也無法使用了,只見徐幹事雙腳亂蹬,槍也掉在了地上,馬上就會被餓狼飲盡了鮮血,皮肉也會吃個乾淨,僅剩一堆白骨。

  我見機會來了,立刻從側面躥了出去,跑過徐幹事身邊的時候對他喊道:"狼搭肩你千萬別回頭,一量回頭,神仙也救不到你了。"

  白狼胸前的銀色狼毛,都被鮮血染紅了,它餓紅了眼,根本顧不上別的,我奪路從墓中跑出,一出去最先看到的就是一輪圓月高懸在天空,有兩隻老狼,正圍著格瑪軍醫的屍體打轉,我見此情景,便覺得奇怪,這些狼眼睛都餓紅了,格瑪剛死不久,它們爲什麽不撲上去嘶咬屍體,我知道狼生性多疑,一定是覺得有什麽不對的地方,才猶豫著沒有行動。

  這兩頭衰老的老狼,大概是狼王的參謀人員,平時與狼王寸步不離,越是這種狼疑心越重,把肉送到嘴邊,它反而不敢去吃,我心想莫不是格瑪還活著?不知道還有多少狼進入了古廟,喇嘛和大個子兩人又怎麽樣了?剛念及此,那兩頭老狼已經發現了我,低嗥著朝我沖了過來,我擡手撿起先前掉在地上的步槍,開槍打翻了當先撲過來的一隻。

  但是另外一隻與此同時將我撲倒,這頭狼雖然年齒老了,但畢竟是野獸,而且經驗油滑,知道這五六式半自動步槍的厲害。狼口咬住槍身,兩隻爪子在我胸前亂爪,把棉衣撕破了好幾條大口子,寒冷的空氣中,狼口和鼻子裏都噴出一股股白色的哈氣,鼻中所聞全是腥臭的狼燥。

  我和那老狼滾做一團,一時相持不下,這時幾聲槍響,咬住步槍的狼口緩緩鬆開,只見對面是格瑪在舉著手槍,槍口上還冒著硝煙。

  我又驚又喜,翻身從地上起來,問道:"尕紅你還活著?你不是被特務打中了嗎?"

  格瑪從軍裝的領子裏掏出一個挂飾說:"從參軍之後就沒戴過嘎烏,今天出發前夢到了狼,所以就戴上了。"格瑪軍醫的頭部先前就被撞在了石頭上,剛無聲手槍的小口徑子彈恰好擊在了"嘎烏"上,"嘎烏"被打碎了,雖然沒被子彈射進身體,但是被衝擊力一撞,又暫時昏迷了過去。

  "嘎烏"是藏人的護身符,男女形式各異,女子帶的又大又圓,外邊是銀制的,裏面裝著佛像,經咒,金鋼結,還有些別的僻邪之物,有的裝有舍利,格瑪的"嘎烏"裏,裝著九眼石、瑪瑙,還有幾百年前留下的狼牙,傳說那是頭人才可以使用的狼王之牙,那兩頭老狼一定是聞到了它們先王的氣息,才猶豫著沒有立刻下口。

  我給半自動步槍裝填彈藥,然後帶著格瑪軍醫去找留在水塘邊的喇嘛二人,那邊一直沒有動靜,不知他們是否依然安全,四周的山脊上,星星點點的儘是綠色狼眼,數不清究竟有多少,剩餘的餓狼,都追隨著狼王趕來了,只是明月在天,這些狼跑幾步,就忍不住要停下來對月哀嗥,每次長嗥都會在體內積蓄幾分狂性。

  我見餓狼遍佈四周,只好加快腳步,格瑪走了幾步突然說她可能是被撞得腦震蕩了,總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我剛想回身去扶她,突然發現在如霜的明月下,那頭白毛巨狼,靜靜的蹲伏在我們後方三十幾米的地方,用它的獨眼,惡狠狠的盯著我們,皎潔的月色和凜冽的寒風,使它全身的白色狼毛,好象是一團隨風抖動的銀色風馬旗,我急忙舉起步槍,拉動槍栓,但再一擡頭,它已經在月光下消失無蹤了。

abcde1918 發表於 2007-7-10 02:57 PM

第一百七十六章 空行靜地


  神出鬼沒的狼王,像雪地裏的白毛風一樣,悄然消失在眼皮底下。我在東北插隊的時候,就聽村裏的獵人們說,狼身上長白毛,那就是快成精了,惡劣的生存環境,使得狼狡猾兇殘到了極至,在藏地狼一向是不受歡迎的,人追著著狼打,狗追著狼咬,在大自然的縫隙中存活下來,那需要多麽頑強堅忍的意志和盤骨。這只巨狼肯定早已知道槍械的厲害,只有在認定武器不會對它構成威脅的情況下,才顯露蹤迹。

  我不知道狼群會採取什麽策略來對會我們,唯今之計,只有儘快和喇嘛、大個子他們會合,以破廟的殘牆作爲依託,爭取堅持到天亮,就算援兵來不了,天一亮,狼群也會逃進深山。

  我一手端著槍,不停的四處張望,戒備著隨時會來襲擊的狼群,另一隻手扶著格瑪軍醫,迅速向喇嘛和大個子藏身的寺廟殘牆移動。格瑪手中握著她的手槍,這時她的頭暈似乎好了一些,我們繞過連長與通訊員死亡之處的那片荒草,終於回到紅色的殘牆邊,這幾堵斷垣都只到人胸口般高,我把格瑪先托了牆頭,自己也跟著翻了過去。

  鐵棒喇嘛正在照料著身受重傷的大個子,見我把格瑪帶了回來,便說:"吉祥的詳壽佛空行母保佑,普色大軍終於把格瑪拉姆救了回來。"說完擡眼望瞭望天上的明月,不管是噶舉派(白教),還是格魯派(黃教),宇瑪派(紅教),都認爲這種圓滿明月籠罩下的廟宇,應該是"空行靜地",然而草深霧罩處。皆已是漆黑地獄,魔月衆法神讓這原本神聖的地方,變成了群魔亂舞的八災八難末劫濁。這究竟是在懲罰何人?

  我焦急得對喇嘛說:"外邊狼群正在不斷聚集,咱們的子彈並不算多,必須燃起火頭,才能嚇退它們,否則到不了天亮,咱們這些人都得讓餓狼吃了。"

  喇嘛歎道:"都瘋了,如今的狼也敢進寺廟裏來吃人了。"隨後將他的老馬牽到牆邊。這馬已經被四外不斷傳來的狼嗥聲,驚得體如篩糠。昆侖山下幾處牧場的狼,可能都集中到廟外了,喇嘛和他的老馬,這輩子也沒聽過這麽多狼一起嗥月,這些被逼得走投無路的餓狼,根本不會管哪個是佛祖的有緣弟子,這時念經也沒有用了。

  喇嘛取下幹牛糞和火髓木。在殘牆中燃起了火堆,我們所在的位置,是間偏殿舊屋的殘址,四面損毀的程度不同的牆壁圍成一圈,其中有一面牆比較高,牆體被倒蹋地大梁壓住,另有一邊是鎮廟藏經石碑,上面刻著"大寶法王聖旨",巨大的殘破石碑高不下五米。狼群很難從這兩邊過來,但也要防止它們搭狼梯從高處躥進來。

  格瑪先看了看大個子的傷勢,從她的神色上看來,大個子這回是凶多吉少了,我從廢墟中撿起幾塊幹木櫞,放在火堆裏,使火焰燒得更旺一些,然後拿起大個子那把半自動步槍,交給格瑪,與她守住兩面矮牆。

  忽然狼嗥聲弱了下來,我向牆穩步窺探。越來越多的狼從山脊下到了破廟附近,只見荒草斷垣間,有數條狼影躥動,它們顯然是見到了牆內的火光,在狼王下令前,都不敢擅動,只是圍著破廟打轉。

  我見大約距離四十米遠的地方,有一對如綠色小燈般的狼眼,我立刻舉起步槍,三點成一線,瞄準了兩盞綠燈中間,摳動板機,隨著靜夜中的一聲槍響,兩盞綠燈同時熄滅,雖然無法確認是否擊中了目標,但這一槍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荒原上的狼,在這些日子裏最畏懼的,就是五六式半自動步槍的射擊聲,都被打驚了,對它們來說,這種半自動步槍是可以粉碎他們靈魂和自信的神器,其餘的狼再也不敢在附近逗留,都隱入了黑暗之中。但那低沈的狼嗥表示著它們只是暫時退開,並不會就此罷休。

  我見狼群退開,也把緊繃的神經鬆弛了下來,想起剛才到廟後古墳途中遇到的事,甚覺奇怪,那半沒在土中的石人,全峰生滿腐爛的綠肉,便隨口問老喇嘛,以前人畜失蹤的那些事,是否與之有關?

  沒想到喇嘛卻從沒聽說過這廟裏,有什麽腥臭腐爛的石人像。喇嘛讓我詳細地講給他聽,我心想你問我,即讓我又卻問誰,我還以爲喇嘛對這破廟中的情形十分瞭解,原來也就是普普通通的糟老頭子一個,於是就一邊僚望著廟外狼群的動向,一邊將剛才的經過對喇嘛說了一遍。

  喇嘛聽後連念幾遍六字真言,驚道:"以前只道是古墳中鬼母妖妃的陰魂不散,建了寺廟,囗威德金鋼像,想通過佛塔,白螺來鎮壓邪魔,然而這麽多年,歷代佛爺們都束手無策,卻不料竟是墓前的石人像作孽,若非地裂湖陷,又被普色大軍撞見,可能永遠都不會有人找到它,此物再潛養百年,怕是要成大害了。"

  我沒聽明白:"喇嘛阿克,您剛剛說的是什麽意思?石頭怎麽會成精?可惜剛才身邊已經沒有手榴彈了,不然我已經順手把它端上天了。"

  喇嘛說:"你們漢人管這片山叫昆侖埡口,但在佛經中,則叫做汝白加喀,意爲龜龍所馱的八瓣蓮花,天如八福輪相,地如八瓣蓮花,這寺廟的位置,就剛好在蓮花的花芯裏,東方的切瑪山,形象羅刹女的陰部,南方的地形如魔蠍抓食,西方的岩石如水妖張望,北方未乾涸前的鬼湖,如同是破碎的龍鏡,原本在這樣的殊勝的地形上建廟,震懾四方妖魔,是可以功德圓滿的。"

  但是由於湖水的乾涸,使這裏成爲了凶神遊地,枯湖裏生出了吞食人畜的摩竭魚,朗峨加的天空變得狹窄,原業是"部多"(佛經裏所載水中妖魔的名稱)長在了古墓石人像的身上,溺人於河,取其氣血。

  我聽喇嘛所說的內容,似乎是密宗的風水論,與我看的那半本殘書,有很大的不同,也許宗旨是吻合的,但是表述的方式上存大著太多差異,當時我對風水秘術涉及未深,太複雜的風水形勢根本看不明白,所以聽不明白他說的什麽意思,只聽到他提起什麽"部多",這個詞好象不久前在哪聽過,隨後想到剛跟先遣隊到不凍泉的時候,聽運輸兵們說起過,在青海湖中,有種吞人的水怪,有見過的人都外形象根圓木,也有人說象大魚,唯一相同的就是腥臭發綠,有藏區的兵告訴我們,那都是"部多",水裏的魔鬼,附在什麽物體上,形狀就像什麽,如果捉住了就一定要砸碎燒掉,否則它生長的年頭久了,除了佛祖的大鵬鳥,就沒有能制得住它的東西了,當時剛議論完,就被連長聽到嚴厲地批評了一通。

  藏地的忌諱和傳說太多,我無法知其詳實,心中暗想不管是什麽,等天亮之後想辦法燒掉就是,一定要爲戰友們報仇雪恨。

  喇嘛說:"這鬼湖邊上,死的人和牲口不計其數了,石人像上的部多普通人難以對付,必須請佛爺爲大鹽開光,讓修行過四世的護法背上鹽罐,先用鹽把腐爛的石人埋起來,三天之後再掘出來砸毀焚燒,才是最穩妥的辦法。"

  我們正低聲商議,忽然天空上飄過一團濃雲,將明月遮蔽,火光照不到的廟外,立刻變成一片漆黑,我和格瑪,喇嘛三人立刻緊張起來,我們心中明白,狼群也一定清楚,這是最佳的攻擊時機,它們一定會不惜一切地猛撲進來。

  只聽高處一聲淒厲的狼嗥,嗥聲悲憤蒼涼,怨毒難言,那是白毛狼王的聲音,它終於發出攻擊的信號了,四周暗風撲動,閃爍著無數盞綠油油的小燈,我忙抓起幾根木條扔向牆外,以便照明目標射擊。

  我和格瑪分別拒守兩堵最矮的殘牆,兩支半自動步槍進行著不間歇的射擊,槍聲中一雙又一雙的綠燈,熄滅後就再沒有亮起來,而餓狼們在狼王的號令下,恬不畏死,在障礙物間疾速迂回,包圍圈越來越小。

  這種情況是對射手心理素質極大的考驗,只有咬住了一隻一隻地打,千萬不能被亂躥的衆多餓狼分了神,但同時還要承受住逐漸壓縮包圍的恐懼,加上烏雲遮月,能見度太低,我接連五槍都沒擊中目標,正滿頭是汗的時候,從"大寶法王聖旨"巨碑下躥下一隻巨狼,面對下邊的火堆毫不猶豫,從半空直撲藏在牆下的那匹那馬,狼口中的牙刀全豎了起來,眼看著就要咬住馬頸。

  喇嘛揮動鐵棒擊出,沈重的鐵棒剛好打在狼口中,把最堅硬的狼牙打斷了三四根,那狼被打得著地翻滾,摔起了火堆,那馬從我身後的矮牆下躍了出去,當即就被牆外沖過來的幾頭巨狼撲倒,拖進了荒草後邊。

  又有一隻黑鬃瘦狼躥進了防禦圈,撲到了重傷不醒的大個子身上,格瑪舉起步槍將黑狼擊斃,同時又有兩隻狼躥了進來,我想開槍也沒了子彈,扔掉步槍拽出手槍射擊,喇嘛也念著六字真言,掄起鐵棒砸向不斷躥進圍牆的餓狼,一時間呼喊聲,狼嗥聲,槍聲,骨斷筋折的人狼搏擊聲,在破廟的殘牆內,混成了一片。

abcde1918 發表於 2007-7-10 02:57 PM

第一百七十七章 轉湖的願力


  我仍然被狼王按著,這時候便是想捨身撲到手榴彈上,也難做到,想到所有人都被炸傷,後續的狼群沖上來撕扯著把四人吃光地場面,我全身都象掉近了冰窖,時間一秒一秒的流逝,估計爆發就在這兩秒之內了。

  就在這讓人神經都快崩潰掉的最後時刻,那只咬住喇嘛鐵棒的餓狼終於用狼口把鐵棒奪了下來,但它用力大了,收不住腳,一直退到即將爆炸的手榴彈上,"嘣"的一聲爆炸,白煙飛騰,大部分彈片都被這只倒楣的狼趕上個正著,狼身象個沒有重量的破皮口袋,被衝擊波揭起半人多高,隨即沈重的摔在地上。

  牆內包括狼王在內的三四隻餓狼,都怔住了,然後紛紛躥出牆外,頭也不回的消失在了夜色中,外邊那些老弱狼衆,原本就被槍聲嚇得不輕,聽到爆炸聲,尤其是空氣中那股手榴彈爆炸後的硝煙味,更讓它們膽寒,當即都四散跑開,這一戰狼群中兇悍的餓狼死了十幾頭,短時間內難以成氣候了。

  我翻身起來,也顧不得看自己身上有什麽傷口,檢起格瑪掉落在地上的步槍,用刺刀將牆內受傷的幾頭狼一一戳死,這才坐倒在地。象丟了魂一樣,半天緩不國勁來,這時候狼群要是殺個回馬槍。即使都是老弱餓狼,我們也得光榮了。

  正喘息間,忽聽喇嘛大叫不好,我急忙強打精神起身,原來是格瑪倒在了血泊中,剛才我眼睛都殺藍了,這時回過神來,趕緊同老喇嘛一起動手,將格瑪軍醫扶起,一看傷勢,我和喇嘛全傻眼了,腸子被狼掏出來了一節。青呼呼的挂在軍裝外邊,上邊都結冰了。

  我急得流出淚來,話都不會說了,好在喇嘛在廟裏學過醫術,爲格瑪做了緊急處理,一探格瑪的呼吸,雖然氣若遊絲,但畢竟還活著。

  我又看了大個子,他的傷雖重,卻沒失血,加上體格強壯,暫無大礙。我問喇嘛:"氖紅軍醫能不能堅持到天亮?"現在馬匹也死了,在這荒山野嶺中,只憑我和喇嘛兩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把兩名重傷員帶出去,只好盼著增援部隊儘快到達。好在狼群已經逃進深山裏了。

  夜空中玉兔已斜,喇嘛看了看那被山峰擋住一半的明月:"天就快亮了,只要保持住兩位元大軍身體的溫度,應該還有救,普色大軍儘管放心,我會念經求佛祖加護的。"

  我抹了抹凍得一塌糊塗的鼻涕眼淚,對念經就能保住傷員性命的方式表示懷疑,喇嘛又說:"你只管把火堆看好,燒得越旺越好,火光會吸引吉祥的空行母前來,我即許下大願,若是佛爺開眼,讓傷者平安,我餘生都去拉措拉拇轉湖,直到生命最後的解脫。"(拉措拉拇,地名,保佑病患康復的聖湖,意爲懸挂在天空的仙女之湖)

  我見喇嘛說得朕重,心中也不禁感激,便把能蓋衣服都給大個子和格馬蓋上,在背風的牆下生旺了火堆,又用喇嘛的秘藥塗抹在自己的傷口上,東方的雲層逐漸變成了暗紅色,曙光已經出現,我心中百感交集,呆呆的望著喇嘛手中的轉經桶,聽著他念誦《大白傘蓋總持陀羅尼經》,竟然産生了一種聆聽天籟地奇異感覺。

  當天上午十點左右,我們便被趕來接應的兄弟連隊找到,部隊封鎖了昆侖山埡,我和格瑪,大個子都要被緊急後送,分別的時候,我問喇嘛那鬼湖邊地什麽"部多"怎麽辦?是否要象他先前所講的,找佛爺用大鹽埋住它,然後再燒毀?

  喇嘛點頭稱是,還說他馬上就要去拉措拉拇轉湖,爲傷者祈福去了,但是他會先回去向佛爺稟告此事,原大軍吉祥,佛祖保佑你們平安如意。

  我對胖子和Shinley楊說:"然後我就隨部隊進入昆侖山深處施工了,我的戰友大個子現在還活著,只是成了殘廢軍人,格瑪軍醫卻再也沒醒來,成了植物人,有空的時候我都會去看望他們,那座破廟和古墳的遺址,直到今天都還保留著,我現在回想起來,其餘的倒也無關緊要,關鍵是那古墳中的屍體,穿戴的那種特殊服飾和表情,與咱們在獻王墓地所見的銅人與幕中壁畫,都非常相象,當地藏族人都說那是古時魔國鬼母的墓,但這只是基於傳說,鬼母是可以轉世的,應該不止有一位,魔國那段歷史記載只存在於口頭傳誦的長詩中,誰也沒真正見倒過鬼母妖妃穿什麽衣服。"

  Shinley楊聽罷我講的這段往事,對我說:"壁畫中描繪的那座城,供奉著巨大的眼球圖騰,裏面的人物與鳳凰寺下古墳中的屍體相同,也許那城就是魔國的祭壇,不知道魔國與無底鬼洞之間,有著什麽不爲人知的聯繫。"看來回到北京之後又有得忙了,首先是切開獻王的人頭,看看裏面的雮塵珠是否是真的,另外還要設法找到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的前辦卷,這樣才能解讀出龍骨中關於雮塵珠的資訊,最後必須收集一些關於魔國這個神秘王朝的資料,因爲一旦拼湊不出十六字,那龍骨天書便無法解讀,關於雮塵珠的資訊,可就要全著落在這上邊了,介時雙管齊下,就看能在哪個環節傷有所突破了,不知那位鐵棒喇嘛,是否仍然健在,也許到懸挂在天空的仙女湖"拉措拉拇"湖畔去找他敘敍舊,或多或少可以瞭解一些我們想知道的事情。

  就在這讓人神經快崩潰掉的最後時刻,那只咬住喇嘛鐵棒的餓狼,終於用狼口把鐵棒奪了下來,但它用力大了,收不住腳,一直退到即將爆炸的手榴彈上,"嘣"的一聲爆炸,白煙飛騰,大部分彈片都被這只倒楣的狼趕上個正著,狼身像個沒有重量的破口袋,被衝擊波揭起半人多高,隨即沈重的摔在地上。

  牆內包括狼王在內的三四隻餓狼,都怔住了,然後紛紛躥出牆外,頭也不回的消失在夜色中,外邊那些老弱狼衆,原本就被槍聲嚇得不輕,聽到爆炸聲,尤其是空氣中那股手榴彈爆炸後的硝煙味,更讓它們膽寒,當即都四散抛開,這一戰狼群中兇悍的惡狼死了十幾頭,短時間內難以成氣候了。

  我翻身起來,也顧不得看自己身上有什麽傷口,撿起格瑪掉落在地上的步槍,用刺刀將牆內受傷的幾頭狼一一戳死,這才坐倒在地。像丟了魂一樣,半天緩不過勁來,這時候狼群要是殺個回馬槍,即使都是老弱餓狼,我們也得光榮了。

  正喘息間,忽聽喇嘛大叫不好,我急忙強打精神起身,原來格瑪倒在了血泊中,剛才我眼睛殺藍了,這時候回過神來,趕緊同老喇嘛一起動手,將格瑪軍醫扶起,一看傷勢,我和喇嘛全傻眼了,腸子被狼掏出來一截。青呼呼的挂在軍裝外邊,上邊都結冰了。

  我急得流出淚來,話都不會說了。好在喇嘛在廟裏學過醫術,爲格瑪做了緊急處理,一探格瑪的呼吸,雖然氣若遊絲,但畢竟還活著。

  我又看了看大個子,他的傷雖重,卻沒失血,加上體格強壯,暫無大礙。我問喇嘛:"尕紅軍醫能不能堅持到天亮?"現在馬匹也死了,在這荒山野嶺中,只憑我和喇嘛兩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把兩名重傷員帶出去,只好盼著增援部隊儘快到達。好在狼群已經逃到深山裏了。

  夜空中玉兔已斜,喇嘛看了看那被山峰擋住一半的明月:"天就快亮了,只要保持住兩天大軍身體的溫度,應該還有救,普色大軍儘管放心,我會念經求佛祖加護的。"

  我抹了抹凍得一塌糊塗得鼻涕眼淚,對念經就能保住傷員性命的方式表示懷疑,喇嘛又說:"你只管把火堆看好,燒得越旺越好,火光會吸引吉祥得空行母前來,我即許下大願,若是佛爺開眼,讓傷者平安,我餘生都去拉措拉姆轉湖,直到生命最後得解脫。"(拉措拉姆,地名,保佑病患康復得聖湖,意爲懸挂在天空的仙女之湖)

  我見喇嘛說得鄭重,心中也不禁感激,便把能蓋的衣服都給大個子和格瑪蓋上,在背風的牆下生旺了火堆,又用喇嘛的秘藥塗抹在自己的傷口上,東方的雲層逐漸變成了暗紅色,曙光已經出現,我心中百感交集,呆呆的望著喇嘛手中的轉經桶,聽著他念頌《大白傘蓋總持陀羅尼經》,竟然産生了一種聆聽天籟的奇異感覺。

  當天上午十點左右,我們便被趕來接應的兄弟連隊找到,部隊封鎖了昆侖山埡,我和格瑪、大個子都被緊急後送,分別的時候,我問喇嘛那邊鬼湖邊的"部多"怎麽辦?是否要像他先前所講的,找佛爺用大鹽埋住它,然後再燒毀?

  喇嘛點頭稱是,還說他馬上就要去拉措拉姆轉湖,爲傷者祈福去了,但是他會先回去向佛爺稟告此事,願大軍吉祥,佛祖保佑你們平安如意。

  我對胖子和Shinley楊說:"然後我就隨部隊進昆侖山深處施工了,我的戰友大個子現在還活著,只是成了殘廢軍人,格瑪軍醫卻再也沒醒來,成了植物人,有空的時候我都會去看望他們,那座破廟和古墳的遺迹,直到今天都還保留著,我現在回想起來,其餘的倒也無關緊要,關鍵是那古墳中的屍體,穿戴的那種特殊服飾和表情,與咱們在獻王墓所見的銅人與墓中的壁畫,都非常相象,當地藏族人都說那是古時魔國鬼母地墓,但這只是基於傳說,鬼母是可以轉世的,應該不止有一位,魔國那段歷史記載只存在於口頭傳誦的長詩中,誰也沒真正見到國鬼母妖妃穿什麽衣服。"

  Shinley楊聽罷我講的這段往事,對我說:"壁畫中描繪的那座城,供奉著巨大的眼球圖騰,裏面的人物與鳳凰寺下古墳中的屍體相同,也許那城就是魔國的祭壇,不知道魔國與無底鬼洞之間,有著什麽不爲人知的聯繫。"

  看來回到北京之後又有的忙了,首先是切開獻王的人頭,看看裏面的雮塵珠是否是真的,另外還要設法找到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的前半卷,這樣才能解讀出龍骨中關於雮塵珠的資訊,最後必須搜集一些關於魔國這個神秘王朝的資料,因爲一旦拼湊不出十六字,那龍骨天書便無法解讀,關於雮塵珠的資訊,可能要全部落在這上邊了,屆時雙管齊下,就看能在哪個環節上有所突破了,不知那位鐵棒喇嘛,是否仍然健在,也許到懸挂在天空的仙女之湖"拉措拉姆"湖畔去找他敘敍舊,或多或少可以瞭解一些我們想知道的事情。

abcde1918 發表於 2007-7-10 02:57 PM

第一百七十八章 死亡收藏者


  回到北京後,我和Shinley楊分頭行事,她負責去找設備對獻王的人頭進行掃描和剝離,分解十六枚玉環的工作,自然落到了我的頭上,但這事看似簡單,實則根本沒有可以著手的地方,這一兩天之內,Shinley楊那邊就該有結果了,而我想努力也沒個方向,只好坐等她的消息。

  這天我正坐在院子裏乘涼,大金牙風風火火的來找我,一進門見只有我一個人,便問我胖子哪去了?我說他今天一早把皮鞋擦的亮亮的,可能是去跳舞了,這個時間當不當正不正的,你怎麽有空過來?潘家園的生意不做了嗎?

  大金牙說:"胡爺,這不是想找你商量這事嗎,今天一早剛開市,就來了一百多雷子,二百多工商,反正全是穿制服的,見東西就抄,兄弟們不得不撤到山裏打遊擊了。

  我奇道:"這是怎麽回事?上上下下的關節,你們不是都打點好了嗎?"

  大金牙說:"甭提了,這陣子來淘東西的洋人越來越多,胡爺你也清楚,咱們那些人擺在明面上倒騰的,有幾樣真貨?有某位比較有影響力的國際友人,讓咱們那一哥們兒當洋莊給點了,點給他了一破罐子,說是當年宮裏給乾隆爺醃過禦用鹹菜的,回去之後人家一鑒定,滿不是那麽回事兒,嚴重傷害了這位著名國際友人對咱們友好的感情,結果就鬧大了,這不就……"

  我對大金牙說:"咱們在那無照經營,確實不是長久之計,不如我找個好地點盤個店,也免得整天擔驚受怕。"

  大金牙說:"潘家園打野攤兒,主要是信息量大,給買賣雙方提供了一個大平臺,誰也不指著在市面上能賺著錢,都在水底下呢,暗流湧動啊。"

  我又問大金牙瞎子怎麽樣了?怎麽自打回來就沒見過他?大金牙說瞎子現在可不是一般牛掰了。自稱是陳傳老祖轉世,出門都有拔了奶子接著,專給那些港客算命摸骨,指點迷津什麽的,那些港奴還他媽真就信丫的。

  我跟大金牙邊喝茶邊侃大山,不知不覺日已近午,正商量著去哪搓飯,忽然響起一陣敲門聲,我心想可能是Shinleys楊回來了,便起身過去。打開院門,卻是個陌生人,來人油頭粉面,語氣極爲客氣,自稱叫東子,說是要找王凱旋先生。

  我說你不就是找那胖子嗎?沒在家,晚上再來吧,說著就要關門,東子卻又說找胡八一先生也行,我不知來者何意。便先將他請進院內。

  東子說他是受他老闆委託,請我們過去談談古玩生意。我最近沒心思做生意,便大金牙一聽主顧上門了,便躥叨我過去談一道,我一看大金牙正好隨身帶著幾樣玩意兒,反正閑來無事,便答應東子跟他過去,見見他的老闆。

  東子把車開來,載著我們過去,我心中不免有些奇怪。這個叫做東子的人,他的老闆是怎麽知道我們住址的?然而問東子那們老闆是誰之類的問題,他則一律不說,我心想他媽的,肯定又是胖子在外邊說的。不過去談一道也沒什麽,沒准還能紮點款。

  東子開車將我們帶到了一個幽靜地四合院前,我跟大金牙一看這院子,頓時羨意,這套宅子可真夠講究的,走到屋內,見檀木架子上陳列著許多古香古色的玩器,我和大金牙也算是識貨的人,四周一打量,就知道這的主人非同小可,屋裏擺的都是真東西。

  東子請我們落座,他到後邊去請他老闆出來,我見東子一出去,便對大金牙說:"金爺,瞅見沒有?琺瑯彩芙蓉雉雞玉壺春瓶,描金紫砂方壺,鬥彩高士杯,這可都是寶貝,隨便拿出來一樣扔到潘家園,都能震倒一大片,跟這屋裏的東西比起來,咱們帶來的幾件東西,實在沒臉往外拿呀。"

  大金牙點頭道:"是呀,這位什麽老闆,看這氣派不是一般人啊,爲什麽想跟咱們做生意?咱們這點東西人家肯定瞧不上眼。"

  我突然在屋中發現了一樣非常特別的東西,我連忙對大金牙說:"中間擺的那件瓷器,你看是不是有點問題?"

  大金牙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走到那瓷器近前端詳起來,那是只肥大的瓷貓,兩隻貓眼圓睜著,炯炯而有神采,但是看起來卻不是什麽名窯出來的,做工上也屬平平,似乎不太符合這屋內的格調,瓷貓最顯眼的,是它的鬍鬚,不知爲什麽,這只瓷貓竟有十三根鬍鬚,而且是可以插拔活動的,做工最精細的部分都集中在此,大金牙忽然想到了什麽,扭頭對我說:"這是背屍者家裏供的那種,十三須花瓷貓。"

  在湘西等地山區,自古有趕屍背屍兩種營生,其中"背屍"是類似與盜墓的勾當,背屍的人家中,都會供這樣一隻瓷貓,每次勾當之前,都要燒一柱香,對十三須花瓷貓,磕上幾個頭,如果這期間,瓷貓的鬍鬚掉落或折斷,是夜就絕對不能出門,這是發生災難的預兆,據說萬試萬靈,在民間傳得神乎其神,現在背屍的勾當早已沒人在做了,我們曾在潘家園古玩市場見過一次這種東西。

  在京津地區,從明清年間開始,也有外九行的人拜瓷貓,那些小偷家裏就都供著瓷貓,不過那些都是九須,樣式也不相同,"十三須"只有湘西背屍的人家裏才有,這種習俗出自哪里,到今時今日,已不可考證了。

  我一見這只"十三須",立刻便想到:"此間主人,大概其祖上就是湘西巨盜,專幹背屍翻窨子的勾當,否則怎麽會如此闊綽。"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我急忙對大金牙使個眼色,就當什麽都沒見到過,靜坐著等候。

  請我們來談生意的這位老闆,原來是位香港人,五十歲出頭,又矮又胖,自稱明叔,一見到我就跟我大套近乎,說什麽以前就跟我做過生意。

  我絞盡腦汁也沒想起來以前跟他做過什麽生意,後來還是明叔說出來,我才明白,原來我和胖子那第一單"乾黃雙螭璧"的生意,是同天津一個開古玩店姓韓的少婦做的,她就是明叔包養的情婦。

  我想不明白他怎麽又找上我了,這裏面說不定有什麽問題,還是少惹麻煩爲上,儘快讓他看完大金牙帶的幾樣東西,然後就大路朝天各走半邊了,於是對明叔說:"老爺子,不知道您怎麽這麽擡舉我們,大老遠把我們接過來,我們最近手頭上還真是沒什麽太好的玩意兒,就隨便帶了幾樣,您要是看得上眼,您就留著玩。"說完讓大金牙拿出幾樣小玩意兒讓他上眼。

  大金牙見是港農,知道有紮錢的機會,立刻滿臉堆笑,從提包裏取出一個瓷瓶,雙手小心翼翼的捧著:"您上眼,這可是北宋龍泉窯的真東西。"

  明叔一聽此言,也吃了一驚:"有沒有搞錯啊,那可是國寶級的東西了,你就這樣隨隨便便裝在這個包裏面?"

  大金牙知道越是在大行家面前,就越要說大話,但是要說得像真的,你把他說蒙了,他就會信你的話,而開始懷疑他自己的眼力了,大金牙對明叔說:"您還不知道呢吧?您看我鑲了顆金牙,我們家祖上是大金國四狼主金兀術,我就是他老人家正宗的十八代嫡孫,這都是我們家祖宗從北宋道君皇帝手裏繳獲來的,在黑龍江老家壓了多少看箱子底,這不都讓我給翻騰出來了嗎……"

  明叔卻並沒上當,不理大金牙,單和我講:"胡老弟啊,你們有沒有真正的好東西啊?如果你不缺錢,我可以用東西和你交換嘛,我這屋裏的古玩你看上哪個,你就儘管拿去好了。"

  我心想他這明擺著話裏有話,請我們來是有的放矢,不過我從雲南帶回來的東西,都有大用,便是給我一座金山,我也不能出手,既然這樣就別藏著掖著了,於是把挑明瞭,直接告訴明叔,我們那最好的東西,就是這件龍泉窯,雖然是仿的,但是還能過得去眼,願意要就要,不要我們就拿回去,到時候你後悔了,我們可管不著。

  明叔笑了笑,拿起茶几上的一本相冊,說是請我看看他在香港的收藏品,我翻了沒幾頁,越看越怪,但是心中已然明瞭,原來這位香港來的明叔,是想買一面能鎮屍的銅鏡,肯定是胖子在外邊說走了嘴,這消息不知怎麽就傳到明叔耳朵裏了,他以爲那面古鏡還在我們手上,並不知道其實還沒在我手裏焐熱乎就沒了,我問明叔道:"你收藏這麽多古代乾屍做什麽?"

abcde1918 發表於 2007-7-10 02:58 PM

第一百七十九章 冰川水晶屍


  明叔給我看的相冊,裏面全是各種棺木,棺蓋一律敞開,露出裏面的乾屍,年代同格皆不相同,有的一棺一屍,也有兩屍側臥相對,是共置一棺的夫妻,更有數十具乾屍集中在一口巨棺之中,外邊都罩有隔絕空氣的透明櫃子,說是私人收藏,則更像是擺在展覽館裏的展品。

  我問明叔這些乾屍是做什麽的?有人收藏古董,但是真正的"骨董"想不到也有人要,以前倒是聽說過新疆的乾屍能賣大價錢,但是收藏了這麽多還真是頭回得見,有點大開眼界之感。

  明叔說國外很多博物館專門購買保存完好的古屍,這些屍體的研究價值和欣賞價值,是一種凝固這永恒死亡之美的文物,其中蘊涵著巨大的商業價值和文化價值。

  明叔對我說胡老弟你既然看了我的藏品,是否能讓我看看你從去南搞到的鎮屍古鏡?價錢隨你開,或者我這裏的古玩你中意哪件,拿來交換也可以。

  我心中暗想,這位明叔是個識貨的人,也許他知道那面銅鏡的來歷也未必可知,不如套套瓷,先不告訴他那面古鏡早就不復存在了,於是問明叔,這鏡子來歷有什麽講頭沒有?

  明叔笑道:"胡老弟還和我盤起道來了,這面銅鏡對你們沒什麽用,對我卻有大用,世間僻邪之物莫過於此了,說起來歷,雖然還沒親眼看到過,但當時我一聽古玩行的幾個朋友說起,就立刻想到,一定是先秦以前的古物絕不會錯,秦始皇就是法家這個你們應該是知道的對不對?"

  我只記得文革時有一陣是"批儒評法"。好象提到過什麽法家學說。具體怎麽回事完全搞不清楚,只好不懂裝懂的點了點頭,大金牙在旁說:"這我們都知道,百家爭鳴時有這麽一家,是治國施政地理論,到漢代中期尊儒後就絕根兒了。"

  明叔繼續說道:"當著真人不說假話了,那面能鎮屍僻邪地銅鏡。就是法家的象徵之物,相傳造于紫陽山,能照天地禮義廉恥四維,據記載,當年黃河裏有鼈屍興風作浪,覆沒船隻,秦王就命人就此鏡懸於河口。並派兵看守,直至秦漢更替,這古鏡就落到漢代諸候王手中了,最後不知怎麽又落到雲南去了。能裝在青銅槨上克制屍變的古鏡,世間絕無第二面了,你把它勻給我,我絕不會讓你吃虧。"

  我聽了個大概,心裏雖然覺得有些可惜,但這世界上沒有賣後悔藥的,價錢再合適。奈何我手裏沒東西便對明叔直言相告,我這壓根兒就沒有什麽古鏡,那都是胖子滿嘴跑火車,他在前門說的話,您就得跑到八寶山去聽。

  說完我就要起身告辭,但是明叔似乎不太相信,一再挽留,只好留下來吃頓飯,明叔仍然以爲我捨不得割愛,便又取出一件古意昂然的玉器,舉在我面前,我一打眼就知道這不是什麽俗物,看他這意思是想跟我"打槍"(交換),做我們這行的有規矩,雙方不過手,如果想給別人看,必須先放在桌上,等對方自己拿起來看,而不能直接交到手裏,因爲這東西都是價值不菲地,一旦掉地上損壞了,說不清是誰的責任。

  明叔既然握在手裏,我便不好接過來,只看了兩眼,雖然只有小指粗細的一節,但絕對是件海價的行貨,在此物旁邊,便覺得外邊的炎炎暑熱,全都蕩然無存了。

  大金牙最喜歡玉器,看得讚不絕口:"古人雲,玉在山而木潤,産于水而流方,這件玉鳳雖小巧,但一拿出來,感覺整個房間都顯得那麽滋潤,真令我等倍覺舒爽,敢問這是唐代哪位娘娘戴的?"

  明叔得意的笑道:"還是金老弟有眼力啊,邊個娘娘?《天寶遺事》雖屬演義,但其中也不乏真材實料,那裏面說楊貴妃含玉咽津,以解肺渴,就是指地這塊玉嘛,這個材料是用一塊沈在海底千萬年的古玉雕琢,玉性本潤,海水中沈浸既久,更增起良性,能瀉熱潤燥,軟堅解毒,是無價之寶啊,也是我最中意的一件東西。"

  大金牙看得眼都直了:"自古凡發塚見古屍如生,其腹口之內必定有大量美玉,從粽子裏掏出來的古玉都價值連城,更何況這是貴妃娘娘日常含在口中地……"說著話就把脖子探過去,伸出舌頭想舔。

  明叔趕緊一縮手:"有沒有搞錯啊,現在不可以,換給你們後,你願意怎麽舔就怎麽舔,你就是天天把它含在嘴裏,也沒有問題的了。"

  明叔見我不說話,以爲價碼開得不夠,又取出一軸古畫,戴上手套,展開來給我們觀看。對我來說,只要你點個頭,那深海潤玉加上這卷宋代的真迹《落霞棲牛圖》就全是你的了。

  我心想,這明叔好東西還真不少,我先開開眼再說;於是不置可否,凝神去看那卷古畫。我們這夥人平日裏雖然倒騰古玩,但極少接觸字畫,根本沒見過多少真迹。但這些年跟古物打交道,對這種真東西有種直覺,加上在古墓裏也看過不少壁畫,一看之下便知道十有八九也是件貨真價實的仙丹。(仙丹,極品)

  整幅作品結構爲兩大塊斜向切入。近景以濃郁的樹木爲主,一頭老牛在樹下啃草,線條簡潔流暢,筆法神妙,將那老牛溫順從容的神態勾勒得生動傳神。中景有一茅舍位於林間。遠景則用淡墨表現遠山的山形暮靄。遠、中、近層次銜接自然,渲染得虛實掩映,輕煙薄霧,宛如有層青紗遮蓋,使人一覽之餘産生了一種清深悠遠、空靈舒適得遠離塵世之感。

  明叔說,到了晚上,光線暗淡下來,這本在樹下吃草的牛便會回到草舍中伏臥安睡;真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我當即一怔,這畫雖好,但是畫中的牛會動那未免也太神了。以前聽說過有古玩商用兩張畫蒙人的--畫中有個背傘的旅人,一到下雨,畫中的傘就會撐開;其實是兩張畫暗中調換,不明究竟的以爲是神物--這張《落霞棲牛圖》怕也是如此。

  而明叔當即遮住光亮,再看那畫中的老牛,果然已臥於草舍之旁,原本吃草的地方空空如也。我大吃一驚,這張古畫果是神人所繪不成?

  明叔卻不隱瞞,以實相告,這畫中用了宮中秘藥染過,故有此奇觀。就算沒有這個環節,這幅《落霞棲牛圖》也夠買十幾套像樣的宅子了。

  明叔又拿了兩樣東西,價碼越開越高,真是豁出了血本。看來他必是久欲圖之了,見我始終不肯答應,便又要找別的東西。

  我對明叔說:"我們今天算是真開了眼了,在您這兒長了不少見識!但實不相瞞,那面法家祖師古鏡我的確拿了,但是出了意外,沒能帶出來,否則咱們真就可以做了這單打槍的生意。您下這麽大血本換那面古鏡,難道是府上的粽子有屍變之兆?如果方便的話,能不能跟我們說說,我倒知道幾樣能制止屍變的辦法。"

  我又對明叔說:"我看咱們之間也沒必要有什麽顧忌了,都是同行!您那擺著的十三須花瓷貓是湘西背屍人拜的,既是如此,一定也明瞭此道,難道會沒有辦法對付屍變嗎?"

  明叔大概也明白,已經開出了天價,再不答應那是傻子;看來確實是沒有東西,無奈之餘,仍是留我們吃飯。喝了幾杯酒,明叔就說了事情的原由。

  明叔的祖上確實是湘西的背屍者,背屍並不是指將死人背在身後扛著走,而是一種盜墓的方式。刨個坑把棺材橫頭的擋板拆開,反著身子爬進棺內,而不敢面朝下,做的都是反手活;這些神秘詭異的規矩也不知是從哪朝哪代留下來的。明叔家裏就是靠這個發了橫財,後來他爹在走馬嶼背屍的時候碰上了湘西屍王,送掉了命,最後一代背屍者就在那裏畫上了句號。因爲家財萬貫,而且沒傳下來祖上的手藝,明叔便到南洋做起了生意,最後定居在香港。

  後來就開始倒騰乾屍了。沙漠、戈壁、高山、荒原中出土的乾屍,若是有點身份又保存完好的,扣上個某某國王、某某將軍、某某國公主的名號便能坐地起價,一本萬利,比什麽可都賺錢。下家多是一些博物館、展覽館、私人收藏者之類的,當然都是在地下交易。

  前不久,一家海外博物館來找明叔談生意。他們那裏有本從藏地得到的古代經卷,裏面記載著一位元藏地魔國公主死亡的奇特現象。她因爲一種奇怪的疾病而死,死後變成了一具冰川水晶屍,被認作是神迹,便用九層妖樓將她封埋在雪山上。經卷裏甚至還提到了一些關於墓葬位置的具體線索。

  這是一單最大的生意。但據明叔收集到的情報來看,這具千年冰川水晶屍性屬極寒,陰氣極重,如果沒有藏傳供奉蓮花生大師的靈塔,普通人一旦接近就會死亡。但那種東西根本不可能得到,其餘鎮屍的東西怕是全派不上用場了。想來想去,或許用那面古鏡才有可能將她從九層妖樓裏背出來。

  我和大金牙還是頭回聽說這個名詞,湘西屍王的傳說倒是聽聞已久了,究竟什麽是冰川水晶屍?比那湘西屍王又如何?

abcde1918 發表於 2007-7-10 02:58 PM

第一百八十章 潤海石


  我聽明叔所說的內容,竟是和藏地魔國有關,當即便全神貫注起來,九層寶塔我曾經見過,就是用方木加夯土砌的墓塔,那是塔藏的雛形,魔國的什麽公主倒沒聽過,也許明叔的情報有誤,也說不定就是"鬼母"一類的人物,若說僵屍裏最凶的莫過於湘西深山裏的屍王,據說百年才出現一次,每次都是爲禍不淺,冰川水晶屍是否類似?

  明叔說完全不同雪山上的"冰川水晶屍",是被人膜拜的邪神,從裏到外冰晶水晶化的屍體,全世界獨一無二,所以才不惜一切代價想把她搞到手,但這種遠古的邪惡之物,怎能輕易入陽宅,香港南洋等地的人,對此格外迷信,明叔倒騰的乾屍,有不少是帶棺材成套的,每經手一個,都要在棺內放一根玉蔥,取"沖"字的諧音,以驅散陰邪的晦氣。

  至於"冰山水晶屍",與其說是具古屍,更不如說是邪神的神像,所以想用法家祖師鏡這種神物來鎮它,否則即使從雪山裏把屍體挖掘出來也沒膽子運回去,西藏那種神秘地方,很多事難以用常理揣測,誰知道會有什麽詛咒降臨到頭上,既然古鏡沒有,只好再找其他的東西。一旦有了眉目,明叔就要組隊進藏,按照經書中的線索去挖"冰川水晶屍"了,這單生意太大,明叔要親自督戰,盯著別讓手下把古屍弄壞了。

  至於組隊進藏的事,到現在還沒什麽合適的人選,明叔希望我能一同前往,如果能有幾位摸金校尉助陣,那一定會增加成功的係數。

  我並沒答應下來,心中暗自盤算,原來明叔下這麽大的血本,還不光是圖一面古鏡,還想讓我們出手相助。目前有幾個疑問,明叔是怎麽知道我們從雲南發現了一面古鏡?他應該只知道我和胖子是倒鬥的,但是他並不知道我們是帶著"摸金符"的摸金校尉,難道這些都是胖子說出去的?

  這麽一問才知道,原來明叔根本不認識胖子,也沒跟他談過話,明叔說是有位算命的高人,真是堪稱神數,全托他的指點。最開始的時候,明叔得知潘家園傳出消息,說是有面古鏡被人在雲南發現了,四處打探下落無果,就找一個自稱陳摶轉世的算命瞽者,便請他點撥點撥,看能否知道是哪路人馬最近在雲南深山裏得了古鏡。結果那瞽目老者連想都沒想,立刻就起了一卦,然後寫了個地址,說是按這地址找一位叫王凱旋的,還有一位叫胡八一的,這倆人是現今世上手段最高明的摸金校尉,都有萬夫不擋之勇,神鬼莫測之機,兼有雲長之忠,翼德之猛,子龍之勇,孔明之智,那面古鏡一定就是他們從雲南掏出來的。

  明叔說今日得見,果驗前日卦詞,那位老先生真是活神仙,算出來的機數,皆如燭照龜蔔,毫釐不爽,不僅是陳摶老祖轉世,說不定還是周文王附體。

  我和大金牙聽到此處,都強行繃住面孔,沒敢笑出來,心想要是這種算命的水平也能稱爲"燭照龜蔔",那我們倆也能當周文王了,不過瞎子這回也算辦了件正事,沒給我們幫倒忙,淨往我們臉上貼金了。人擡人,越擡越高,於是我和大金牙也立刻裝出驚訝的表情對明叔說想不到還有此等世外高人!以前一直不太瞭解"未卜先知"和"料事如神"這兩個詞什麽意思,今天算是生動切實地體會了一把,若是有緣拜會,得他老人家指點一二,那可真是終生受用無窮啊,只是我等凡夫俗子,怕是沒這種機會了。

  明叔說也不是沒有機會了,那位老神仙,就在陶然亭公園附近,一百塊就可以算一卦,只要多給錢,還可以接到家裏來相相風水,不過他老人家有個習慣了,不是撥了奶子不肯坐的了,我朋友剛好有一輛,你們想去請他的話,我可以讓阿東給你們開車。

  我謝過明叔的好意,再說下去非得笑出來露了餡兒,趕緊岔開話題,不再談那算命的瞎子,我對明叔說,去藏地挖九層妖樓裏的"冰川水晶屍"這活兒按理說我能接,而且沒有法家祖師的古鏡,我也能想辦法給您找個別的東西代替,至於具體是什麽,現在不能說,總之殺豬殺屁股,各有各有殺法,我們摸金的有我們自己的辦法。但目前我有件更重要的事要做,在沒有結果之前,還不能應承下來,過幾天之後,我再給您個確切的答復。

  明叔顯然對我們甚爲依重,一再囑託,並答應可以先給我們一些定金,我和大金牙對那塊楊貴妃含在口中解肺渴的玉鳳早已垂涎三尺,便問能不能先把這玩意兒給我們,我們一旦騰下手來,一定就先考慮您這單買賣。

  明叔趕緊把那玉鳳收了起來:"別急別急,事成之後,這些全是你們的,但這件玉器做定金實在不合適,我另給你們一樣東西。"說完從檀木架子底下取出一個瓷壇。看這瓷壇十分古舊,邊口都磨損看不見青花了,我跟大金牙立刻沒了興致,心想這明叔還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老財迷,這破爛貨到潘家園都能一車皮收。

  明叔神秘兮兮地從瓷壇中掏出一個小小的油紙包,原來罎子裏有東西,密密實實地用油紙裹了得有十來層,先把油紙外力塗抹的蠟刮開,再將那油紙一層層揭開,我跟大金牙一看,這層層包裹中封裝的竟是兩片發黃乾枯的樹葉。

  我學著明叔的口吻說:"有沒有搞錯啊?這不就是枯樹葉子嗎?我們堂堂摸金校尉,什麽樣的明器沒見過!"我說著話捏起來一片看了看,好像比樹葉硬一些,但絕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我看完又扔了回去,對大金牙使個眼色,怒氣衝衝地對明叔說:"你要捨不得落定也就算了,拿兩片樹葉出來寒磣誰,成心跟我們大陸同胞犯葛是不是?"

  大金牙趕緊作勢攔著我,對明叔說:"我們胡爺就這脾氣!從小就苦大仇深,看見資本家就壓不住火。他要真急了誰都攔不住,我勸您還是趕緊把楊大美含著玩的玉鳳拿出來,免得他把你這房子拆了。"

  明叔以爲我們真生氣了,生怕得罪了我們,忙解釋道:"有沒有搞錯啊!胡老弟,這怎麽會是樹葉的呢!邊個樹葉是這樣子的啊!這是我在南洋跑船的時候,從馬六甲海盜手裏買到的寶貝了,是龍的鱗片,龍鱗!"

  明叔爲了證明他的話,在茶杯中倒滿了清水,把那發黃的幹樹葉撿出一片,輕輕放入杯中。只見那所謂的龍鱗一遇清水便立刻變大了一倍,顔色也由黃轉綠,晶瑩剔透,好似是在茶杯中泡了一片翡翠。

  我以前在福建也聽說過龍鱗是很值錢的,有些地方又稱其爲潤海石,但沒親眼見過。據說,在船上放這麽一片可以避風浪,在乾旱的地方供奉幾片還可以祈雨,用來泡茶能治哮喘。至於是不是真的龍鱗就說不清楚了,也許只是某種巨大的魚鱗。此物雖好,卻不稀奇,不如那玉鳳來得實在。於是我裝作不懂,對大金牙說:"這怎麽會是龍鱗呢?金爺,你看這是不是有些象咱們做菜用的那種……叫什麽來著?"

  大金牙說:"蝦片!一泡水就變大了,一塊錢一大包,我們家小三兒最喜歡吃這口,這兩片都不夠它塞牙縫的!"

  我們倆好說歹說,最終也沒把玉鳳蒙到手;這潤海石雖然略遜幾籌,但是不要白不要,乾脆就連那瓷罎子一併收了。回去的路上,大金牙問我這兩塊潤海石能不能值幾萬港紙?我說夠戧,倆加起來值八千港紙就不錯了。

  大金牙又問我這回是否真的要給這老港農當槍使,收拾收拾就得奔西藏昆侖山。

  我說別看是老港農,老東西挺有錢;港農的錢也是錢,咱們不能歧視他們資本家,他們的錢不紮白不紮。另外,他手中有藏地魔國陵寢的線索,雙方可以互相利用,但此事回去之後還得再商量商量。咱們現在還有件事得趕緊做了,去陶然亭公園那邊找算命的陳瞎子,他對《易經》所知甚詳--《周易》包羅萬象,然而其根源就是"十六字天卦"--我得找他打聽一些關於這方面的事情,免得Shinley楊回來後又要說我整天不務正業了。

  於是我和大金牙直接奔了右安門,稍加打聽就在一個涼亭裏找到了正在給人批命的陳瞎子,涼亭裏還有幾個歇腳看熱鬧的人。只見陳瞎子正給一個幹部模樣的中年男子摸骨,瞎子搖頭晃腦的說道:"面如滿月非凡相,鼻如懸膽有規模;隱隱後發之骨,堂堂梁柱之軀;三年之內必能身居要職。依老夫愚見,至少是個部級!若是不發,讓老夫出門就撞電線杆子上!"

  那中年男子聞言大喜,千恩萬謝的付了錢。我見瞎子閑了下來,正準備過去和他說話,這時卻又有一人前來請他批卦。此人是個港商,說家裏人總出意外,是不是陽宅陰宅風水方面有什麽不好的地方。瞎子掐指一算,問道:"家中可有養狗?"港客答道:"有一洋狗,十分的乖巧,家裏人都對它非常寵愛。"

  瞎子問了問狗的樣子特徵,歎道:"何苦養此冤畜!此洋狗前世與閣下有血海之仇,不久必會報復。老夫不忍坐視不理,閣下歸家後的第三天可假意就寢,待那狗睡著之後便將衣服做個假人擺到床上,然後離家遠行;轉日此狗見不到你,必定暴怒而亡,你再將它的屍體懸在深山古樹之上,使其腐爛消解,切記不可土埋火燒。"

abcde1918 發表於 2007-7-11 06:23 PM

第一百八十一章 發丘印


  瞎子煞有介事的囑港客,待此狗皮肉盡銷,僅余毛骨之時,才爲此夙怨化解之期,港客聽得心服口服,忙不叠的掏出港紙孝敬瞎子。

  我看天已過午,不耐煩再等下去,和大金牙一邊一個,架住陳瞎子往外就走,瞎子大驚,忙道:"二位壯士,不知是哪個山寨的好漢?有話好說,老夫身上真沒幾個錢……這把老骨頭勁不住你們這麽捏呀。"但走出幾步,瞎子就聞出來了:"莫不是摸金校尉胡大人?"

  我哈哈一笑,就把架著他的胳膊鬆開,瞎子知道不是綁票的,頓時放鬆下來,誰知得意忘形,向前走了兩步,一頭撞在了電線杆子上,瞎子疼得直咧嘴,捂著腦袋歎道:"今日泄露天機,奪造化之秘,故有此報。"

  我把瞎子帶到街邊一家包子鋪裏,對瞎子說:"陳老爺可別見怪,我找你確有急事,耽誤了你賺錢,一會兒該多少我都補給你。"

  瞎子要了碗餛鈍,邊喝邊說:"哪里哪里,老夫能有今日,全仰仗胡大人昔日提攜,否則終日窩在那窮鄉僻壤,如何能坐得上撥了奶子。"

  大金牙原本聽我說瞎子算命就是褲襠里拉胡琴,但剛才在涼亭中,見到瞎子神機百出,批數如神,便不由得刮目相看,也想請瞎子幫著算算財路。

  瞎子笑道,當著胡大人的面,自然不能瞎說,什麽神數,都是屁話,說著把一碗餛飩一轉圈喝個底朝天。隨便給我們說了說其中的奧妙。

  自古與人算命批相,只求察言觀色,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全在機變之上,而且這裏邊大有技巧,就好比那港客。問他有沒有養狗,這就是兩頭走的活話兒,他要說沒養。那就說他家缺條狗鎮宅,要說養了,那就是狗的問題,港客丟下狗全家遠奔避難,短時間內一定不敢回家。那洋狗豈有不餓死之理?就算是狗餓不死,港客也會認爲算得准,只是因爲其中牽扯夙怨,不肯明言而已,他會再想別的辦法把狗餓死,總之說的儘量玄一些,這就看嘴皮子的功夫了。這些話就是隨口應酬,誰計日後驗與不驗,只需當面說出一二言語,令來者信服便是,說來說去在那些凡夫俗子眼中,老夫都是神數。

  最後瞎子對我和大金牙說道:"二位明公,天下神於數者能有幾人?無非見風使舵之人而已,凡算命問蔔皆不離此道,能此則神。舍此顧無所謂神也。"

  大金牙對瞎子說:"陳老爺真是高人,若是不做算命的行當,而經營古玩字畫,一定能夠大發橫財,就您這套能把死人說活了的本事。我是望塵莫及啊。"

  我聽了瞎子這番言論,心想在明叔家裏聽到瞎子給人起卦,便覺得或許他知道一些十六字天卦的奧秘,便現在看來,他算命起卦的理論依據幾乎等於零,純粹是連蒙帶唬,但既然找到了他,不妨姑且問之。

  於是出言相詢,問瞎子是否懂得易經,可否聽說過失傳已久的"十六字"之事,瞎子撚了撚山羊胡,思索良久才道:"易中自是萬般皆有,不過老夫當年做的營生是卸嶺撥棺,後來丟了一對招子才不得不給人算命摸骨糊口,對倒鬥的事是熟門熟路,對陰陽八卦卻不得其道,不過老夫聽說在離京不遠的白雲山,最近有個很出名的陰陽風水先生,得過真人傳授,有全卦之能,精通風水與易術,你們不防去尋訪此人,他既然自稱全卦,必有常人及不得之處。"

  我讓瞎子把那"全卦真人"的名姓,以及他所住的村名說了一遍,記在紙上,所謂白雲山即是燕山山脈的一處餘脈,距離北京不遠,幾個小時的車程便到,我打算稍後就去一趟,對於百分之一的希望,不得不做百分之百的努力。

  然後我又讓瞎子說說"發丘印"的傳說,我盤算著既然沒有古鏡,只好弄個一樣鎮邪的"發丘印"去唬明叔,關鍵是他把魔國陵墓的線索能透露給我們,至於他拿回去能不能鎮宅,我又哪有空去理會。

  瞎子說起盜墓的勾當,卻是知之甚詳,這幾十年傳統的倒鬥手藝和行規出現了斷層,而瞎子就可以憑當年在江湖上闖蕩的見聞,給我們填補這一塊的空白。

  自古掘古塚,便有發丘摸金之說,後來又添了外來的"搬山道人",以及自成一派、聚衆行事的"卸嶺力士"。發丘有印,摸金有符,搬山有術,卸嶺有甲,其中行事最神秘的當屬"搬山道人",他們都扮成道士,正由於他們這種裝束,給他們增加了不少神秘感,好多人以爲他們發掘古塚的"搬山分甲術"是一種類似茅山道術的法術。

  "卸嶺力士"則介於綠林和盜墓兩種營生之間,有墓的時候挖墳掘墓,找不著墓地的時候,首領便傳下甲牌,嘯聚山林劫取財物,向來人多勢衆,只要能找到地方,縱有巨塚也也發掘。

  朝代更叠之際,倒鬥之風尤盛,只說是帝王陵寢,先賢丘墓,豐碑高塚,遠近相望,群盜並起,俗語雲:"洛陽邙嶺無臥牛之地,發丘摸金,搬山卸嶺,印符術甲,鋤入荒塚。"

  摸金的雛形始于戰國時期,精通"尋龍訣"和"分金定穴"。發丘將軍到了後漢才有,又名發丘天官或者發丘靈官,其實發丘天官和摸金校尉的手段幾乎完全一樣,只是多了一枚銅印,印上刻有天官賜福、百無禁忌八個字,在盜墓者手中是件不可替代的神物,此印毀於明代永樂年間,已不復存於世。

  我按瞎子的描述,將"發丘印"的特徵、大小等細節一一記錄下來,然後讓大金牙想辦法找人做個仿的,最好是在仿古齋找個老師傅,以舊做舊,別在乎那點成本,回頭做的一看就是潘家園地攤上的"新加坡",那明叔也是內行,做出來的假印一定得把他唬住了,好在他也沒親眼見過,這件事就交給大金牙去做。

  我讓大金牙送瞎子回去,我則匆匆趕回家中,準備去白雲山,到家的時候,幾乎是和Shinley楊前後腳進了門,我趕忙問那顆人頭怎麽樣了?

  Shinley楊無奈地搖了搖頭,獻王人頭的口中,的確多出一塊物體,和真人的眼球差不多大,但是與頭顱內的口腔都溶爲一體了,根本不可能剝離出來,整個人頭的玉化就是以口舌爲中心,顱蓋與脖頸還保留著原樣,這些部分已經被切掉了,現在就剩下面部及口腔這一塊,說著取出來給我觀看。

  獻王的人頭被切掉了所有能剝離的部分,剩餘的部分,幾乎就是一塊似有模糊人面的玉球,表面紋理也呈漩渦的形狀,Shinley楊說這顆人頭能吸引介於能量與物質之間的"屍洞",一定不是因爲玉化了的首級,而是其中那塊物體的緣故。透視的結果發現,人頭內部的物質顔色逐漸加深,和眼球的層次相近,除了"雮塵珠"之外,哪里還會是其他東西。

  只不過龍骨天書"鳳鳴岐山"中所隱藏的資訊,咱們無從得知,也就無法理解古人對此物特性的描述,它究竟是眼球、漩渦、鳳凰、還是其餘的什麽東西?又同長生不死,羽化成仙有什麽聯繫?以獻王爲鑒,他是做錯了某個步驟,還是理解錯了天書中的內容……。當年紮格拉瑪族中的祖先,在多年前占卜的結果,想消除詛咒,只有找到"雮塵珠",但找到之後怎樣做,就沒有留下記載。

  我對Shinley楊說,這些天我也沒閑著,剛打聽到一個白雲山"全卦真人"的事,我想起來以前我祖父的師傅,他就是在白雲山學的藝,說不定那本陰陽風水殘書,也是得自於白雲山,我這就打算立刻過去碰碰運氣。

  Shinley楊一聽有機會找出十六字全卦,便要與我同行,我說你還是留在北京家裏,因爲還有很多事要做,一旦天書得以破解,咱們下一步可能就要前往西藏,尋找那個供奉巨大眼球圖騰的祭壇,前些天在雲南損失的裝備太多了,所以你還得讓美國盟軍給咱們空運一批過來,買不到的就讓大金牙去定做。

  我又把明叔的事對Shinley楊講了一遍,問她咱們是否可以利用明叔掌握的線索。Shinley楊問我是怎麽打的主意,我說就按中國外交部經常用到的那個詞"合作並保持距離"。

  我轉天一早,就到南站上了火車,沿途打聽著找到了白雲山全卦真人馬雲嶺住的地方。但馬家人說他去山上給人看風水相地去了,我不耐煩等候,心想正好也到山上去,看看馬真人相形度地的本事如何,希望他不是算命瞎子那種蒙事的。

  這白雲山雖然比不得天下的名山大川,卻也有幾分山光水色,按在馬宅問明的路徑,沿著山路登上一處山頂,見圍著數十人,當中有一個皮包骨頭的乾瘦老頭,兩眼精光四射,手搖摺扇,正給衆人指點山川形勢。

abcde1918 發表於 2007-7-11 06:23 PM

第一百八十二章 利涉大川


  我心想不用問,這位肯定就是全卦真人了,我充做看熱鬧的走進人群,只見馬真人正對著山下指畫方向,琢點穴道,對那些人說道:"西北山平,東山稍凹,有屏擋遮護,有龍脈環繞,咱們莊的學校要是蓋在這裏,必多出狀元。"

  這時有個背著包裹的中年山民,長的其貌不揚,看樣子是路經此地,無意中聽到馬真人的言論,便對衆人說:"看各位的舉動,難道是要在此地建房?此山乃白蟻停聚之所,萬萬不可建造陽宅,否則容易出事故傷人。"

  馬真人一向受慣了衆星捧月,相形度勢百不失一,何曾有人敢出言反駁,看那山民十分面生,不是本鄉本土的,心中不禁有氣,便問他一個外地人,怎麽會知道這山裏有白蟻。

  那過路的山民說道:"東山凹,西山平,凹複之處爲西北屏擋,複折西南,回繞此山,雖有藏峰之行,卻無藏峰之勢,風凝而氣結,風生沖,所以最早的繁體字'風'字,裏面從個蟲,風與山遇,則生白蟻,此地在青烏術或易經中,當爲山風蠱,建樓樓倒,蓋房房塌。"

  馬真人問道:"這裏山清水秀,怎麽會有蠱象?歲有山有風,但沒聽說過山風蠱,你既如此說,請問蠱從何來?"

  山民指著山下說:"白蟻沒有一隻單獨行動的,凡白蟻出沒必成群結隊,'蠱'字上面是三個蟲,三者爲衆象,衆就是多,下面的皿字,形象損器,好似蟻巢。此地表層雖然完好,奈何下邊已被蟻穴縱橫噬空,我乃過路閒人,是非得失與我毫不相干,只是不忍房屋倒塌傷及無辜,故此出言提醒,言語莽撞,如有不當之處,還望海涵,這就告辭了。"

  那山民說罷轉身欲行。馬真人卻一把將他拉住:"且慢!話沒說明白別想走,你說此山中有蟻穴,次亦未可知,但以蠱字解蟻,卻實屬杜撰,此種江湖伎倆,安能瞞得過我。"

  山民只好解釋道:"自古風水與易數不分家,所以才有陰陽風水之說。這裏地處據馬河畔,河水環西山而走,白蟻行處也必有水,所以《易經》中的蠱卦,也有利涉大川之語。山風蠱便應利涉大川。"

  馬真人聽罷笑道:"我家祖上八代都是卦師葬師,《易經》倒背如流,說起易數你可不能蒙混過關了,蠱卦的利涉大川,應該是形容蠱壞之極,亂當複治,撥亂反正之象,所以此卦爲元亨而利涉大川,你竟敢如此亂解,實在可笑之至。"

  這時幾個好事的村民,爭先恐後的跑到山坡下,用鐵鍬挖了幾鏟子,果然挖出成團的白蟻,衆人都不免對馬真人和那山民另眼相看。

  只聽那山民對馬真人說:"依你所說,利涉大川只是虛言,換個別的意思相近之詞一樣通用,這是對易數所見不深。其實利涉大川在此卦中特有所指,蠱卦艮上巽下,本屬巽宮,巽爲木,艮卦內互坎卦,坎爲水,以木涉水,才有利涉大川之言。我還有事在身,不能跟諸位久辯,如果世上真有風水寶地,又哪里還有什麽替別人相地的風水先生,勸諸位不必對此過於執著,山川而能語,葬師食無所。"說完之後,也不管馬真人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表情,轉身就走。

  我在旁也聽得目瞪口呆,這世上果然是山外有山,天外有天,我自持有半本《十六子陰陽風水秘術》,就覺得好象怎麽地了似的,其實比起這爲貌不驚人的過路山民,我那點雜碎真是端不出臺面,這些年來我是只知風水,而不曉陰陽,我猛然間醒悟,這山民對卦數了如指掌,又通風水秘術,今天該著被我撞見,豈能擦肩而過失之交臂。

  這麽一愣神的工夫,那過路的山民已經走下了山坡,被人辯得啞口無言,自稱全卦能倒背依經的馬真人,估計也是個包子,我看都懶得再看他一眼,從後三步並做兩步的追了上去。

  山路曲折,饒過山坳後,終於趕上了他,我單刀直入的說想瞭解一些卦數之事,那山民也沒什麽架子,與我隨口而談,原來他是來此地探親。這時是要趕路去乘車回老家,我見機不可失,便也不多客套,直接請教他,可否知道《十六子陰陽風水秘術》之事。

  山民聽聞此言,露出一絲差異的神色,乾脆與我坐在山下林中,詳細攀談起來,十六字天卦自成一體,包括訣、象、形、術四門,據說創于周文王之手,然而由於其數鬼神難測,能窺其門徑者極少,漢代以後就失傳了,留下來的,只有易數八卦,後世玄學奇數,包括風水秘術,無不源出於此。

  晚清年間,有名金盆洗手的摸金校尉,人稱張三鏈子,張三爺,據說他自一古塚裏掘得了十六字天卦全象,並結合摸金校尉的專利産品"尋龍訣",轉寫了一部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但此書奪天地之秘,恐損陽壽,便毀去陰陽術的那半本,剩下的半本傳給了他的徒弟陰陽眼孫國輔,連他的親生子孫都沒得傳授。

  這位山民就是當年張三爺的後人張贏川,他所知所學,無非都是家中長輩口授,特別精研易術,我們一盤起道來,越說越近,陰陽眼孫國輔就是我祖父的恩師,這可有多巧,敢情還不是外人,從祖上一輩輩的排下來,我們倆屬於同輩,我可以稱他一聲大哥。

  張贏川問明瞭我找十六字的來龍去脈,說此事極難,十六字是不可能找到了,即便是某個古墓裏埋著,找起來那也是大海撈針,而且事關天機,找到了爺不見得事什麽幸事。

  我覺得對於"天機",可能是理解不同,我認爲所謂的天機,只是一些尋求長生不死之道的秘密,是同志階級所掌握的一種機密,然而我對成仙之類癡人說夢的事毫無興趣,只是想除掉身上所背負的詛咒,就不得不從龍骨天書種找到使用"雮(此字讀MU,哈哈)塵珠"之道,事關生死存亡,所以才甘冒奇險去深山老林種挖墳掘墓,就算事死在陣前,也好過血液逐漸凝固躺著等死的日日煎熬。

  張贏川說:"兄弟出了事,當哥的就該出頭,但奈何自身本領低微,家中那套摸金的本領也沒傳下來,幫不上多大忙,但易含萬象,古人雲:生生變化位易,古往今來之常爲經。天地間禍福變化都有一定之機,愚兄略識此道,雖然僅能測個輪廓,卻有勝於無,不妨就在此爲兄弟起上一課,推天道以明人事,一蔔此去尋龍之路途。"

  我聞言大喜,如蒙指點,那就是撥雲見日了,張贏川說起卦占數,並不拘何物,心到處便有天機,當下隨手摘了幾片樹葉,就地扔下,待看明卦象也覺驚奇:"奇了,機數在此,竟又是個山風蠱的蠱卦,元亨,利涉大川,先甲三日,後甲三日。"

  我對此一竅不通,忙問道:"這卦是什麽意思?我們背上的詛咒能解除嗎?"

  張贏川道:"甘蠱之母得中道也,利涉大川,往有事也,風從西來,故主爻在西,西行必有收穫,然風催火,此卦以木涉水,故此火爲凶,遇水化爲生,如遇火往未能得,然遇水得中道,卻亦未定見其吉,先甲三日,後甲三日,終則有始,天行也,切記,切記。"

  我心中本對藏地有些發怵,多日來鬱結於此,始終不能下定決心去西藏,這時見卦數使然,當即打定主意,看來不去昆侖山上走這一趟,這場禍事終歸不能化解,於是再以"雮塵珠"究竟爲何物相問,究竟事眼睛還是鳳凰?

  張贏川凝視那幾片樹葉半晌,才答道:"既是眼睛,又事鳳凰,此物即爲長生。"

  我說這可怪了,怎麽可能既是眼睛,又是鳳凰?難道是鳳凰的眼睛不成?鳳凰是神話傳說中的神獸,世上又怎會有鳳凰的眼睛?

  張贏川爲我解讀此卦機數,先甲三日,後甲三日,終則有始,這些皆爲輪轉往復是也。傳說鳳凰是不死之身,可以再灰燼中涅盤重生,此也合生生不息之象,目爲二,三日爲奇,日雖似目而非目,故不足爲目,然而有三在前,多出其一,既又爲目,我以機數觀其物,可能是一種象徵長生不死之意的,極其類似人目,而又非人目的東西,但究竟事什麽,神機不足,參悟不透。

  雖然未能確切指出"雮塵珠"的情況,但他竟以幾片樹頁以及兩句問話,就斷出了"長生"二字,結合最近經歷的事件,無不吻合,這八卦之數已精奇如斯,倘若有十六字,那真可神通了。

  張贏川說今日機數已盡,再多占則有逆天道,剛得聚首,卻不得不又各奔東西,卦數之准與不准,皆在心思與天機相合,也許失之毫釐,就差之千里,剛才所起的一課可以作爲參考,不可不信,也不可盡信,願君好自爲之,日後有緣,當得再會。

  我把他所言的卦辭都一一牢記,從西藏回來後,若是還有命在,一定再去拜會,於是雙方各留下了地址,我一直將他送到山下的車站,方才惜別,我站在原地,回味那些卦辭,竟又覺得其中奧秘深不可測。

abcde1918 發表於 2007-7-11 06:23 PM

第一百八十三章 古格銀眼


  回到北京之後,我將遇到同門張贏川的事情對衆人講了一遍,按他所推機數,只要帶著"MU塵珠"到西邊走一趟,有些問題自然會迎刃而解,"遇水得中道",要去有水的地方才能有進展,我首先想到的就是懸挂在天空之上的仙女只湖,關於魔國的事,在歷史上沒有任何記載,只有藏地唱詩人口中的"制敵寶珠王武勳詩篇",才有相關的資訊,等一切準備就緒後,我打算先行進藏,去"拉措拉姆"湖畔,找我的喇嘛阿克,如果喇嘛還健在,他一定可幫忙找一位天授的唱詩人。

  Shinley楊把一份進藏裝備物資的清單給我看了看,問我還有什麽需要補充的,這些裝備有一部份要從美國運來,其餘的一些傳統形的工具,則需要大金牙搞來,買不到的也由他負責找人定制,最少需要十天以上的時間,才能準備齊全。

  我對Shinley楊說你來籌備物資,我還能有什麽不放心的,我想不到的你也能想到,不過一定要準備大量生薑,至少照著六七百斤準備,對於生薑,咱們是韓信用兵多多益善,沒姜汁根本沒法動手。

  Shinley楊和胖子都覺得納悶,胖子問道:"帶這麽多生薑熬姜湯不成?我看還不多帶些白酒,在雪山上禦寒,喝白酒才行。"

  我對胖子說,你們沒去過西藏雪山,所以不知道,以前我們部隊在昆侖山一個古冰川裏施工,那千萬年的玄冰,結實得你們無法想象。掄起鎬來砸上去,廉潔是一個白點,普通的工具根本就切不動那些冰,但這世上一物克一物,物性皆有生有伏,就如同米醋可以腐蝕夯土層,用薑汁塗抹至鑿冰的工具上,就可以迎刃而下,雖然肯定不及切豆腐來得輕快。卻能省好大力氣,咱們不知道九層樓在冰下多深,只有盡可能多的準備生薑汁。

  沒過幾天,大金牙那邊就已經把"發丘印"做好了,我見時機成熟了,就對大金牙說,金爺你現在就是中英香港事務聯絡小組的組長了,是時候把那明叔約出來談談條件了,於是大金牙立馬去和明叔通了消息。回來告訴我,明叔那邊正跟農奴盼紅軍似的等著咱們呢,當晚就要請衆人去府上詳談。

  我對明叔說:"法家祖師古鏡雖然沒了,還好我找到一枚發丘天官的銅印,縱然是湘西屍王,被這印上天官賜福、百無禁忌八個字押上,也永世不得發作了,這枚銅印不僅能克屍變,更能擋煞沖神,九層妖樓裏的邪神。同樣不在話下。"

  明叔說:"這就好了,我祖上多少代都是背屍的,加之在南洋跑船那麽多年,那邊風俗使然。所以對這些事非常迷信,有了這件東西,不管能不能用得上,膽子先壯了,要不然還真不敢去動冰川水晶屍。"

  明叔把那枚"發丘印"從盒子裏取出來端詳了一番,我怕他看出破綻,趕緊對大金牙使了個眼色,大金牙立刻就此印的來歷猛侃的一通,說得雲山霧罩,加上我和胖子在一旁有唱有和,總算是把明叔瞞了過去。畢竟這枚壓印也是件古物,仿古齋做舊的手段堪稱天下一絕,明叔雖然浸淫此道已久,但對"發丘印"一物毫不知曉,所以被暫時唬住了。

  明叔說胡老弟,聽你的意思,你們"摸金校尉",這次總共出動三個人,除了金牙衰仔不去,由你帶頭,還有這靚女和那位肥仔,既然你們肯幫手,咱們一定可以馬到成功,從雪山上把冰川水晶屍挖出來,有言在先,九層妖樓裏地明器一家一半,冰川水晶屍歸我所有,然後這層裏的古董隨便挑,就處算是報酬了,做成了這筆大買賣,都夠咱們吃上幾生幾世,回來之後便可以就此金盆洗手了。

  我心想藏地九層妖樓裏多是骨器,沒什麽金玉,我們要不要都無所謂,最重要的是依靠明叔掌握的情報,找到一座封存完好的魔國陵墓,那就一定可以從中找到一些線索,使我們能夠找到供奉著眼球圖騰的那座神殿。

  我急於想知道九層妖樓的詳情,便對明叔說:"只要裝備器械等等物資準備齊全,在這五六天之內就可以開始行動了,現在是不是能把詳細的情報資源分享一下,大夥分析分析,拿幾個方案出來研究研究。"

  明叔面露難色,表示博物館那邊給他的線索,只不過是一本解放前從西藏被盜賣過去的經書,這本書記載了古格王朝的一些傳說,其中記載"古格銀眼"就是魔國歷代陵寢的分佈圖,那座埋葬著邪神的九層妖樓,還有世界制敵寶珠大王所封印著惡魔的大門,都可以從"古格銀眼"中找到線索,如果想去找那座妖塔,就必須先去阿裏地古格遺迹,從中尋找啓示。

  我在藏青交界的地方當了五年兵,從沒聽說過西藏有什麽古格王朝的遺迹,胖子和大金牙就更是不知道了,聽得面面相覷,都有作聲不得。

  Shinley楊似乎知道一些:"古格王朝的王城,在三十年代初期被義大利探險家杜奇教授發現,他曾斷言道,這是世界上神秘的地區之一,這事震驚了全世界,美國很多媒體都做過詳細的相關報道,在神秘消失的各個城市與王朝中,古格遺迹是距離我們生活的時代最近的,但它的神秘色彩絲毫不比精絕、樓蘭遜色多少。"(注:古格王朝遺迹被發現於三十年代,但中國官方對古格遺迹展開正式徹底地考察是在1985年前後。

  西藏阿裏地區是一片鮮爲人知的"秘境",甚至常年生活在西藏的人,對神秘的阿裏都一無所知,那一地區,南臨喜馬拉雅,北依風底斯山脈的主峰"風仁不欽",那座神山,是印度教、耆那教派、苯教、包括藏傳佛教共同的神山,是信徒們心目中最爲神聖的"仰視之地"。

  就在這樣一個集各種神秘元素于一身的山峰下,有一片與世隔絕的區域,那裏就是古格王朝遺迹所在的阿裏地區,古格王朝是一個由土藩後裔建立的王國,延續五百年有餘,擁有輝煌的佛教文明,但它究竟是如何在一夜之間毀滅的,歷史上沒有任何記載,甚至還完好地保存著斬首屠殺的現場"無頭洞",對於它的傳奇恐怕永遠也說不完,太多的秘密等待著探險隊和考古家去破解。

  Shinley楊所知道關於古格遺迹的事情,只有這些,至於什麽"古格銀眼"就從來沒聽說過,但一提到"眼",我心中一動,看來離那無底鬼洞詛咒的真相,又接近了一層,目前所有的線索,都瞄準了藏地。

  明叔解釋道,"古格銀眼"是一幅複雜的大型浮雕,主體是一隻巨大的眼球,這幅壁畫的含義,通過藏傳佛教中記載,可能是記錄著蓮花生大師與制敵寶珠大王剷除魔國的事迹,魔國是一個信奉輪回,供奉邪神的國家,"古格銀眼"雖然形似巨眼,但實際上,在懂密宗風水者的眼中,它是一個座標指示圖,明叔手中經卷有張魔國領地的地圖,魔國的邪山鬼湖,包括封埋冰川水晶屍的妖塔,所有這些資訊,都可以在銀眼中找到。

  明叔說他已經搜集到了密宗風水的資料,密宗風水學遠遠沒有中原的青烏風水複雜,只要找個懂尋龍訣的摸金校尉,帶著經卷,到古格遺迹的廟宇裏對照"古格銀眼"加以印證,很容易可以得知想找的地方具體在什麽地點。

  我聽明叔說明了之後,心想這老港農,果然是有十分的心計,把線索告訴了我們,但只要經卷還在他手中,我們就不可能甩掉他自己行動,看來只有先幫他挖開妖塔,掘出那具古屍了。

  我又勸明叔,西藏高寒缺氧,好多地方鬼見了都發愁,您這麽大歲數,不一定要親自去。

  明叔固執己見:"這麽大的買賣不親自看牢了,錢還不被別人賺走了,當然這不是對你們不放心,主要是善年我曾經跑過二十幾年的船,別看五十來歲了,身體狀況絕對不成問題。"

  我見說什麽都不管用,只好認了,願意去就去吧,不過出了事就得自認倒楣,這麽算來,這次去西藏就是四個人了,還有個向導,還有一些腳夫。

  明叔說:"怎麽會是四個人呢?我還要帶幾個親信,除了我之外,要帶的保鏢彼得黃,還要帶我在大陸的夫人韓淑娜,她是一位骨董鑒定方面的專家,另外還有我的幹女兒阿香,她是我最得力的助手,這麽算來。一、二、三……不算向導和腳夫,咱們這個隊,一共是七個人,五天後出發,先到岡仁不欽鋒下的古格遺迹。"

abcde1918 發表於 2007-7-11 06:24 PM

第一百八十四章 懸挂在天空的仙女湖畔


  我看了看Shinley楊等人,Shinley楊無奈的聳了聳肩,胖子倒毫不在乎,覺得人多熱鬧,大金牙沖我偷著呲了呲牙,那意思是這些包袱你們算是背上了。

  我心想這他媽港農是打算全家去渡假,老婆孩子保鏢都齊了,正琢磨著怎麽想個說辭,讓明叔打消這個念頭,雞多了不下蛋,人多瞎搗亂,去這麽多人,非出事不可。

  這時明叔已經把此次組隊的其餘成員,都帶了出來,給我們雙方一一引見,他的老婆韓淑娜,我們都認識,是個很有魅力的女人,難怪明叔被她迷得神魂顛倒,大金牙張口就稱她明嬸,韓淑娜趕緊說別這麽稱呼,太顯老,反正你們之間互相稱呼都是瞎叫,也沒什麽輩份,咱們還是單論,按以前那樣就行了。

  明叔再接下來介紹的是他的幹女兒阿香,一個怯生生的小姑娘,可能還不滿二十歲,看見陌生人都不敢說話,明叔說阿香是他最得力的幫手,有什麽不乾淨的東西她都能察覺到。

  我好奇地問這是怎麽回事?小姑娘有"陰陽眼"亦或是開過"天目"不成?

  明叔得意地告訴我們,在美國有一個大型教派"科學教",創立者是拉斐特?羅納德?哈伯德,全世界在內的很多社會名流、上層人物,都是這個教派的信徒,他們信奉《通靈術-精神健康的現代科學》,阿香的親生父母也是其中之一,他們在阿香剛一出生的時候,就將她放置在一個與外界隔絕,帶有空氣淨化設備的玻璃罩中,直到她兩歲爲止,這樣避免了她受到空氣的污染和影響。使得她的神經非常敏感,可以感應到一些正常人感知不到的東西。

  阿香後來成了孤兒,明叔就把她收養了下來,不止一次地救過明叔的性命,被他視如掌上明珠,尤其是和乾屍、棺槨這類陰氣十足的東西打交道,總是要把阿香帶在身邊。

  Shinley楊在一旁告訴我說,明叔不是亂講,美國真的有這個教派,她父親楊玄威也執迷此道。爲此曾付出了大量的金錢和時間,這個叫做阿香的小姑娘也許會幫到我們。但最好不要帶她進藏,身體好的人都難以忍受高原反應,阿香的身體這麽單薄,怕是要出意外。

  明叔那邊願意帶誰去,我實在沒辦法干涉,於是低聲對Shinley楊說,看來明叔這回豁出血本去挖冰川水晶屍,是賭上了他全家的性命,一定是志在必得,勸是勸不住了。縱有良言也難勸該死鬼,咱們儘量多照顧他們,盡力而爲就行了,最後是死是活,能否把冰川水晶屍帶回來,那要看他們的造化了。

  最後明叔給我們介紹的是他的保鏢"彼得黃",柬埔寨華裔,越南入侵柬埔寨的時候,跟越共打了幾年遊擊。後來又從金三角流落到馬六甲附近當了海匪,最後遇到海難的時候,在海上被明叔的船求救了,就當起了明叔的保鏢,看樣子四十歲出頭,皮膚很黑,不苟言笑,目露凶光,一看就不是善茬兒。最突出的是他的體形,完全不同於那些長得像猴子一樣的普通東南亞人,非常壯實,往那一站,跟多半截鐵塔似的。

  胖子一見彼得黃就樂了。對明叔說:"名不副實啊,怎麽不叫皮特黑呢?有我們跟著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你根本沒必要找保鏢,一根汗毛你都少不了。"

  明叔說:"你這個肥仔就喜歡開玩笑,他姓黃,怎麽能可以叫皮特黑,你們可不要小看他,這個人對我忠心耿耿,是非常可靠的,而且參加過真正的戰爭,殺人不眨眼。"

  胖子對明叔說:"讓他趕緊歇菜吧,遊擊隊那套把式算什麽,我們胡八一同志,當年可是指揮過整個連的正規軍,還有我,你聽說過胖爺我的事迹嗎?北愛爾蘭共和軍核心成員,當年我在……"

  我攔住胖子的話頭,不讓他再接著吹下去了,對明叔說,既然成員和路線都已經定好了,那咱們就各自回去分頭準備,主要是你們得去醫院檢查檢查身體,如果沒什麽問題,五天之後開始行動。

  明叔說OK,路線和裝備,就由胡老弟全權負責,你說幾時出發,就幾時出發,畢竟咱們這一隊人馬,只有胡老弟對藏地最爲瞭解。

  我帶著胖子等人,告辭離開,回到了自己家裏,我當即就收拾東西,準備隻身一人提前進藏,到"拉姆拄措"湖畔去找鐵棒喇嘛,請他幫忙找一位熟悉藏地風俗、地理環境的向導,最好還是一位天授的唱詩人,如果不能一人兼任,找兩人也行。

  我把領隊進藏的任務就交付給了Shinley楊,她雖然沒進過青藏高原,但曾經去過撒哈拉、塔克拉瑪幹、亞馬遜叢林等自然環境惡劣的地區探險,心理素質和經驗都沒問題,我們商議了一下,Shinley楊將會帶隊抵達"獅泉河",與我在那裏匯合,儘量輕裝,裝備補給之類的東西,則暫時留在北京,由大金牙看管,一旦咱們在"岡仁不欽"與"森格藏布"之間的古格遺迹中,找到那座塔墓的線索,便由大金牙負責將物資托運到指定地點。

  我發現Shinley楊比從雲南還要瘦了一些,眼睛上起了一些紅絲,這段時間,我們都是心力交瘁,疲於奔命,剛從雲南回來不久,便又要去西藏了,實在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我勸Shinley楊不用過於擔心,藏地的危險並不多,至少沒有雲南那麽多蚊子,趁沒出發前這幾天好好休息,時間遲早會給我們一切答案的。

  Shinley楊說:"我不是擔心去西藏有沒有危險,這些天我一直在想,無底鬼洞這件事結束後何去何從,你要是還想接著做你的倒鬥生意。我絕對不答應,這行當太危險了,老胡你也該爲以後打算打算了,咱們一起回美國好嗎?"

  我說去美國有什麽意思,語言又不通,你沖的咖啡跟中藥湯味道差不多,讓我天天喝可頂不住,不過既然你非要我去,我也沒辦法,先住個幾年看看,要是不習慣我還得搬回來。最讓我頭疼的是胖子怎麽辦,把他一個人留在北京,肯定惹出禍來。

  胖子說:"我說老胡,怎麽說話呢,說的就好像你覺悟比我高多少似的,你惹的禍可比我多多了,對於這點沒必要謙虛,你們要去美國,那我能不去嗎,到了楊參謀長地頭上,怎麽還不得給咱配輛汽車,我看亨物警長的那輛車就不錯,肯定是賓士吧,我要求不高,來輛那樣的賓士開就行,底特律,舊金山,東西海岸咱也去開開眼,和美國的無產階級結合在一起。全世界人民大團結萬歲。

  我對胖子說:"美國警察不開德國車,連這都不知道,就你這素質的去到美國,這不是等於去給美國人民添亂嗎?"

  我們三人胡侃了一通,心情得到稍許放鬆,第二天我就獨自出發,先行前往西藏,在西藏中南部,喜馬拉雅與撚青唐古拉之間,湖泊衆多,大大小小的星羅棋佈,數以千計,稍微有點規模的,都被藏民視爲聖湖。如果湖畔還有雪山,那就更是神聖得無以復加,這些湖的名字裏都帶個"措"字,比較著名的像什麽"昂拉仁措"、"當惹庸措"、"納木措"、"紮日南木措"等等,不勝枚舉,每一個都有無盡的神秘傳說,與一個同樣神秘的名字,我的老朋友,鐵棒喇嘛還願所在地仙女之湖,就屬於這衆多的湖泊之一。

  從噶色下了車,向南不在有路,就只能步行了,可以花錢雇牧民的馬來騎乘,這裏不是山區,但海拔也要將近四千五百,我在牧民的帶領下,一直不停地向南,來到"波滄藏布"的分流處,"藏布"就是江河的意思。

  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深入西藏腹地,高原的日光讓人頭暈,天藍得像是要滴下水來,我雇的向導兼馬主,是個年輕的藏民,名叫旺堆。旺堆將我帶到一片高地,指著下面兩塊碧玉般的大湖說:"左面大的,雍瑪桌紮措,龍宮之湖,右邊小一點點的,拉姆拉措,懸挂在天空的仙女之湖。"

  當時天空晴朗,湖水蔚藍,碧波倒映著雪峰白雲,湖周遠山隱約可見,《大唐西域記》中,高僧玄奘有感于此人間美景,將這兩片緊緊相臨的湖泊,稱爲"西天瑤池雙璧"。

  人所飼養的牲口不能進聖地,於是我和旺堆找平緩的地方向下徒步朝湖邊走去,旺堆告訴我這裏有個傳說,湖底有"廣財龍王"的宮殿,聚集著衆多的罕見珍寶,有緣之人只要繞湖一周,撿到一條小魚,一粒石子,或是湖中水鳥的一根羽毛,就能得到"廣財龍王"的賞賜,一生財源不斷。

  但是前來繞湖的朝聖者,更喜歡去繞仙女之湖,因爲傳說仙女之湖中碧透之水,爲仙女的眼淚,不僅能消除世人身上的俗垢病竈,還能淨化心靈上的貪、嗔、怠、妒,使人心地純潔,兩湖對面的雪山,象徵著佛法的龐大無邊。

  我對旺堆說咱們還是去淨化心靈吧,繞仙女之湖一圈,從繞湖的信徒中,找到鐵棒喇嘛,二人徒步繞湖而行,由於我們不是特意前來朝聖,所以不用一步一叩頭,走在湖畔,不時可以看到朝聖者的遺骨,他們已經與聖地融爲了一體。

  遠處一個佝僂的人影,出現在了我們的視野裏,從他背上那截最顯眼的黑色護法鐵棒,就可以知道他的身份,但是他的舉動很奇怪,顯然不是我們所見過的那種繞湖方式,就連藏民旺堆也沒見過他那種動作,好像是在進行著某種神秘的巫術。

abcde1918 發表於 2007-7-11 06:24 PM

第一百八十五章 天授的唱詩者


  轉山或者繞湖,是生活在世界屋脊這個特殊抵禦的獨有崇拜方式,是一種萬物有靈的自然崇拜信仰,與藏族原始宗教觀念一脈相承的表現形式,常規動作可以分成兩種,第一種最普通的,是徒步行走,還有一種更爲虔誠的方式,雙手套著木板,高舉過頭,然後收手胸前,全身撲倒,前額觸地,五體投地,用自己的身體來一點點的丈量神山聖湖的周長,每繞一周,就會消減罪孽,積累功德,如果在繞湖的路上死去,將是一種造化。

  鐵棒喇嘛的舉動,不像是在繞湖,而讓我想起東北跳大神的,在內蒙插隊時,糾鬥神婆和薩滿這些事都看到過,他是不是正在進行著一種驅邪的儀式?但在聖地又會有什麽邪魔呢?想到這裏我快步走上前去。

  鐵棒喇嘛也認出了我,停下了他那奇怪的動作,走過來同我相見,一別十余載,喇嘛似乎並沒有什麽變化,只是衣服更加破爛,我對喇嘛說起我那兩個戰友的現狀,喇嘛也感慨不已:"衝撞了妖魔之墓的人,能活下來就已經是佛爺開恩了,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在湖邊多積累功德,爲他們祈福。"

  喇嘛這些年來,從來沒離開過拉姆拉措,每天就是念經繞湖,衣食都靠來湖畔朝拜的信徒們佈施,其實那些一路膜拜過來的朝聖者們,在路上也接受佈施,對聖徒的佈施也是一種功德的積累。

  我問起喇嘛剛才在做什麽,鐵棒喇嘛說起經過,原來喇嘛在向藥王菩薩占卜,因爲有兩個內地來的偷獵者,在附近納古西結打獵,但這兩個人是新手,候了五天,也沒看到什麽像樣的動物。最後終於看到一隻從沒見過的小獸,當即開槍將其射殺,趁著新鮮,剝皮煮著吃了。

  兩個偷獵者吃完之後,立刻肚子疼得滿地打滾,等有藏民發現他們的時候,都已經人事不醒口吐白沫了,這裏根本沒有醫院和寺院,在西藏寺廟裏的藥師喇嘛負責給老百姓看病。鐵棒喇嘛雖是護法,年輕時卻也做過藥師喇嘛之職,經常給湖畔地藏民與朝聖者治病消災,所以藏民們就來請鐵棒喇嘛救人。

  鐵棒喇嘛聽說是偷獵的,本不想去管,但佛法莫大慈悲,死到臨頭之人不能不救,於是就答應了下來,吩咐藏民把那兩名偷獵者帶來。念育《甘珠爾》向藥王菩薩祈求救人的方法。

  我們正說著話,六名藏民已將兩個偷獵者背了過來,喇嘛命人將他們平放在地,只見這兩人面如金紙。氣若遊絲。順著嘴角往下流白沫,肚子脹得老大,以我看來這種症狀也不算十分奇怪,照理說吃了不乾淨的東西,或是惡性食物中毒可能都有這種反應,是十分危險的,必須立刻送醫院急救,不知鐵棒喇嘛憑幾粒藏藥,能否救得了他們。

  喇嘛看了看患者的症狀,立刻皺緊了眉頭。對幾個當地的藏民說道:"其中的一個吃得太多,已經沒救了,另外一個還有救,你們去聖湖邊找些死魚腐爛的白鱗來。"

  藏民們按照喇嘛地吩咐,立刻分頭去湖邊尋找,兩名偷獵者之一,口中流出的白沫已經變成了紫紅色,不一會兒就停止了呼吸,喇嘛趕緊讓我和旺堆幫手,將另外一個人的牙關撬開,拿兩粒藏藥合水給他吞服了,那人神智恍惚,勉強只吃下去一半。

  這藏藥有吊命之靈效,吃下去後立刻哇哇大吐,吐了許多黑水,那命死中得活的偷獵者,雖然仍然肚疼如絞,卻已恢復了意識,喇嘛問他究竟吃了什麽?

  偷獵者說他本人和這個死去的同伴,在內地聽說到西藏打獵倒賣皮子,能賺大錢,就被沖昏了頭腦,也想來發筆橫財,但兩人沒有狩獵的經驗,無人區的動物多,又不敢冒然進去,只好在雪山下邊的森林裏轉悠,想碰碰運氣,哪怕打頭藏馬熊也是好的。

  就這樣一直在森林邊緣走了五天,什麽也沒能打到,攜帶地乾糧反倒先吃光了,只好準備鄭上行李打道回府,不成想要離開,就看見一隻黑色的大山貓,體形比那山羊也小不了多少,長得十分醜陋,毫不畏人,以至於開始還誤以爲是頭豹子,倆人仗著火器犀利,連發數槍,把那只黑色的大山貓當場打死,正好腹中饑火難耐,也顧不得貓肉是否好吃,胡亂剝了皮,燒鍋水煮著吃了半隻,那肉的纖維很粗,似乎怎麽煮都熟不了,就這麽半生不熟地吃了。

  偷獵者涕淚橫流,聲稱自己兄弟二人,雖然一時起了殫念,想偷獵賺錢,但畢竟除了這只山貓什麽也沒打到,請喇嘛藥師一定大發慈悲,救他們地性命,以後一定改過自新,他斷斷續續的說了經過,腹中劇痛又發,立時死去活來。

  我記得在昆侖山聽過一個藏地傳說,那種黑色的巨大山貓,不是貓,是新死者所化之煞,當然不能吃了,我問喇嘛怎麽辦,這人還有法庭嗎?

  喇嘛說:"他們吃的大概是雪山麝鼠,那種動物是可以吃的,但他們吃的時間太早了,藏人從不食當天宰殺的動物,因爲那些動物的靈魂還沒有完全脫離肉體,一旦吃下去,就不好辦了,我以前服侍佛爺,曾學過一些密方,至於能不能管用,就看他們的造化了。

  去湖邊找腐爛魚鱗的藏民們先後回來,加起來找了約有一大捧,鐵棒喇嘛將魚鱗圍在病者身邊,又找來一塊驅鼠地雀森燒成碳,混合了腐爛發臭的魚鱗,給那偷獵者吃了下去。

  在這一系列古怪的舉動之後,偷獵者又開始哇哇大吐,這次嘔吐更加劇烈,把肚子裏的東西全吐淨了,最後直到吐得都是清水,喇嘛才給他服了藏藥止住嘔吐。

  喇嘛看著他哎出地穢物,說這人的命算是保住了,不過這輩子不能吃肉,一吃肉就會嘔吐不止,我湊過去看了看,只見那大堆的嘔吐物中似乎有東西在蠕動,待一細看,都是一團團沒毛的小老鼠。

  偷獵者跪倒叩謝喇嘛的救命之恩,問喇嘛是否能把他這位死去的同伴埋在湖邊,喇嘛說絕對不行,藏人認爲只有罪人才要被埋在土中,埋在圭裏靈魂永遠也得不到解脫,白天太陽曬著,圭內的靈魂會覺得像是被煮在熱鍋裏煎熬,晚上月光一照,又會覺得如附冰窟,寒顫不得忍受,如果下雨,會覺和是像是萬箭穿心,颳風的時候,又會覺得如同被千把鋼刀剔骨碎割,那是苦不可言的,離這湖畔不遠的山上,有十八座天葬台,就把屍體放到那裏去,讓他的靈魂得到解脫吧。

  叢獵者不太情願這麽做,畢竟和內地的差異太大了,喇嘛解釋道在西藏本圭,所有處理屍體的方法,除圭葬外,悉皆流行,但因爲缺乏火葬的燃料,所以一般都把屍體擡到山頂石丘的天葬臺上,即行剁碎了投給鳥獸分享(波斯孟買的襖教所行的也頗爲相似),如果死者是因爲某種危險的接觸傳染病而死,則土葬也屬慣例。

  一般而言,藏人反對土葬,因爲他們相信,土葬會使亡靈不安,甚至屍體會變成僵局,如果硬要埋在這裏,當地人也會覺得不放心。

  偷獵者終於被喇嘛說服,就算是入鄉隨俗吧,在幾位藏民的幫助下,擡上同伴的屍體準備去山頂的天葬台,我見他的行李袋比普通的略長,裏面一定有武器彈藥,我們這次進藏尚未配備武器,現在有機會當然不會錯過,就將他攔住,想同他商量著買下來。

  偷獵者告訴我,這兩中槍是在青海的盜獵者手中購買的,他處理完同伴的屍體後,就回老家安分守己的過日子了,留著槍也沒有什麽用了,既然你是鐵棒喇嘛的朋友,這槍就送給你,算是答謝救命之恩的一點心意。

  我看了看包裏的兩隻槍,竟然是散彈槍,雷明燈,型號比較老,870型12毫米口徑,警車裝備版,五十年代的産品,但保養的不錯,怪不得麝鼠這麽靈活的動物都斃在槍下,還有七十多發子彈,分別裝在兩條單肩背的子彈袋裏,這種槍械十五米以內威力驚人,不過用之打獵似乎並不合適,攻擊遠距離的目標還是用突擊步槍,那一類射程比較遠的武器比較好,散彈槍可以用來防身近戰,最後我還是把錢塞給他,槍和子彈包括包裝的行李袋我就留下來了。

  等這些閒雜人等分別散去之後,我才對喇嘛說明了來意,想去找魔國邪神的古墓,求喇嘛阿克,爲我們的探險隊,物色一位熟悉魔國與內嶺國歷史的唱詩人兼向導。

  鐵棒喇嘛說挖掘古塚,耕牛是傷天害理的事,但挖魔國的古墓就不一樣了,魔國的墓中封印著妖魔,是對百姓的一大威脅,歷史上有很多修行高深的僧人,都想除魔護法,將魔國的古墓徹底剷除,以絕邪神再臨人間之患,但苦於沒有任何線索,既然你們肯去,這是功德無量的善事,通曉藏地古事迹的唱詩人,都是天授,蓋不承認父傳子,師傳徒這種形式,都是一些人在得過一場大病後,突然就變得能唱公佈幾百萬字的詩篇,我出家以前就是得過天授的人,不過已經快三十年沒說過了,世界制敵寶珠雄師大王,以及轉生玉眼寶珠的那些個詩篇,唉……都快要記不清了。

abcde1918 發表於 2007-7-11 06:27 PM

第一百八十六章 輪轉佛窟


  鐵棒喇嘛當即就決定與我同行,搗毀魔君的墳墓,身爲佛爺的鐵棒護法,這除魔乃是頭等大事,而且他雖然三十多年沒吟唱過制敵寶珠大王的詩篇,但這天授非同學習而得,細加回想,還能記起不少。

  我擔心喇嘛年歲大了,畢竟是六十歲的人了,比不得從前,按經文中的線索,供奉"冰川水晶屍"的妖塔,是在雪山絕頂,萬一出個什麽意外如何是好。

  鐵棒喇嘛說:"我許大願在此繞湖,然而格瑪那孩子仍然沒有好轉主,希望這次能做件大功德之事,把格瑪的靈魂從冥府帶回來(藏人認爲人失去神智爲離魂症),事成這後,還要接著回來繞湖感覺到願,修行之人同普通人對死亡與人生的看法完全不同,在積累功德中死去,必會往生極樂。

  我見喇嘛執意要去,也覺得求之不得,鐵棒喇嘛精通藏俗,又明密宗醫理,有他指點幫助,定能事半功倍,於是我們收拾打點一番,仍然由旺堆帶著我們,前往西藏最西部--喜瑪拉雅山下阿裏地區。

  在森格藏布,同胖子明叔等人匯合,他們也是剛到不久,我一點人數,好象多了一個人,除了我和胖子,Shinley楊,鐵棒喇嘛這四個人外,明叔那邊有彼得黃、韓淑娜、阿香,原來明叔的馬仔阿東也跟著來了。

  我問胖子怎麽阿東也跟來了?胖子告訴我說,阿東這孫子平時也就給明叔跑跑腿,這次知道明叔是去做大生意,天天求著明叔帶他一起來,後來求到大金牙那了,讓大金牙幫著說點好話。大金牙收了好處,就躥哪明叔,說西藏最低的地方海拔都四千以上,得帶個人伺候氧氣瓶啊。這不就讓阿東給他們背氧氣瓶了嗎。

  我心想這回真他媽熱鬧了,人越來越多,還沒到古格王城呢,九個人了。但也沒辦法,一旦在妖塔裏找到魔國轉生之地的線索,就跟他們分開行動,不能總攪在一起。

  古格遺迹那邊當時還沒有路可通行,只好讓向導雇了幾匹犛牛,讓高原反應比較嚴重的幾個人騎著牛,好在沒什麽沈重的物資,在森格藏布那個只有百餘戶人家的小鎮上歇了兩天,就動身前去王城地遺迹,尋找古格銀眼。

  一咱上非常荒涼,沒有任何人煙,黃黃稀疏的荒草散落在戈壁上,沒什麽風,望向天空,滿眼的藍。襯得地面上枯土荒草有些刺目,遠方褐色地山巒,顯得崢嶸詭異,令人不敢多望。

  我們行進地速度並不快,我夥喇嘛牽著犛牛,鐵棒喇嘛在牛背上給我講著他當年得天授學會的詩篇,都是些牛鬼蛇神,兵來將往的大戰。

  這時路邊出現了一些從地面突出地森樁,Shinley楊說這看上去有些像是古墓的遺址,一聽說古墓,連趴在牛背上呼吸困難的明叔都來了精神,抻著脖子去看路邊。

  向導說那睦古墓早就荒了,裏面的東西也沒有了,你們別看這裏荒涼不毛,其實在大約唐代的時候,這裏堆滿了祁連圓柏,古墓的結構都是用整顆祁連圓柏鋪成,這種怪異的樹林喜旱不喜潮,只在青藏交界的山上才有,都是大唐天子賜給圭藩王的,千里迢迢運送而來,但後來圭藩內亂,這些墓就都被毀掉了,遺迹一直保留到了今天。

  走過這片荒涼墟塚的遺迹後,又走了大約一天地路程,才抵達古城,這裏被發現已久,除了大量的壁畫及雕刻、造象之外就是城市的廢墟,當時並未引起自治縣政府的重視,也不象幾年後裝上鐵門派看守,那時候根本就沒人大老遠的跋涉來看這座遺迹。

  我們從山下看上去,山坡到山頂大約有三百多米地落差,到處都是和泥圭顔色一樣的建築群和洞窟,除了結構比較結實的寺廟外,其餘的民房大都倒塌,有的僅剩一些土牆,週邊有城牆和碉樓的遺迹,整個王聲碼依山而建,最高處是山頂的王宮,中層是寺廟,低下則是民居和週邊的防禦性建築。

  我對明叔說:"古格遺迹也不算大,但這幾百處房屋洞窟,咱們找起來也要花些時間,你所說的古格銀眼,具體在什麽地方?咱們按目標直接找過去就是了。"

  由於高原反應,明叔的思維已經變得十分遲鈍,想了半天才記起來,大概是在廟裏,而不是在王宮裏,按經書中的記載,這裏應該有一座"輪回廟",應該就在那裏。

  王城的廢墟中,幾座寺廟鶴立雞群,一看之下便能一目了然,當然這其中分別有紅廟、白廟、輪回廟等寺廟遺迹,哪個對哪個,我們分辨不出來,只好請教鐵棒喇嘛,喇嘛當然能從外邊的結構看出哪座是"輪回廟",於是指明了方向,穿過護法神殿,其後有幾根紅柱的廟址就是供奉古格銀眼的輪轉廟。

  這種地方早在三十年代就有探險家來過了,沒聽說出過什麽危險,但是爲了安全起見,我還是把散彈槍給了胖子一把,自己拎著一支,帶隊繞過一層層土牆,爬上了半山腰,這裏的廢墟中,屋舍基本上沒有保存完好的了,憑著西藏乾燥的天氣所蒸發,風化加劇,如果僅僅是乾燥也就罷了,在雨季這裏又暴雨如注,年復一年的風化侵蝕下來,曾經緻密的土質變得松脆,一點一點的粉碎,一有外力施加,變成爲一片塵埃,斷壁殘垣的等一應突出的部位,皆被損磨了楞角,曾經充滿生機的城市,正無聲無息的被大自大消化殆盡。

  我們怕被倒塌的房舍牆柱砸倒,儘量找空曠的地方繞行,明叔和他的老婆還能勉強支撐,但是瘦弱的阿香已經吃不消了,再往高處爬非出人命不可,明叔只好讓彼得黃留在山下照看她,其餘的人繼續前進,爬到護法神殿之時,大多數人都已氣喘如牛。

  我對這稀薄的空氣本來還算習慣,但靠著牆壁休息時,看到殿中的壁畫,呼吸也立刻變得粗重起來,胖子一邊喘氣一邊對我說:"老胡,想不到這裏竟然是處精神文明的衛生死角,還有這麽厲害的黃色圖片,要在北京看上一看,非他媽拘留不可。

  這裏的壁畫都是密宗的男女雙修,畫風潑辣,用色強烈,證人看得面紅耳赤,再向裏行,壁畫的內容急轉直下,全是地獄輪回之苦,一層層的描繪地獄中的酷刑,景象慘不忍睹,喇嘛說這道神殿在幾百年前都是禁地,普通百姓最多到門口,就不能再向裏走了,除了神職人員,國王也不能隨便入內。

  昔日的輝煌與禁地,都已倒塌風化,我們喘勻了氣,便魚貫而入,神殿后面的輪回廟,由於凹在內部,受風雨侵蝕的程度略小,保存得還算完好,廟中最突出的是幾根紅色的大柱子,柱身上嵌著一層層燈盞,上頭的頂子已經破損了,漏了好幾個大洞,造象之類的擺設都沒了,不知是被人盜了去,還是都腐爛成泥土了。

  我看了看四周,這裏四處破爛不堪,哪有什麽"古格銀眼"的浮雕?明叔指了指頭頂:"大概就是指的這副雕刻。"

  我們擡頭向上望去,當時日光正足,陽光透過屋頂的破洞射將進來,擡起向上看有點晃眼,覺得眼睛發花,但可以看到整個屋頂都是一整塊色彩絢麗的畫面,半雕刻半彩繪,雖然有一部分脫落了,還有一部分由於建築物的倒塌損壞了,卻仍保存下來了大約百分之七十五。

  這幅頂上的壁畫,正中是一隻巨大的眼球,外邊一圈是放射形圖騰,分爲八彩,每一道都是一種不同的神獸,最外邊還有一圈,是數十位裸空行母,儀態萬方,無一雷同,不出所料,這就是古代密宗風水座標"古格銀眼"了。

  我對明叔說,這回該把那本古老的經書拿出來讓我們看看了吧,不看個明白的話,單有這座標,也搞不清妖塔的具體方位所在。

  明叔找了根紅色巨柱靠著坐下喘氣,阿東拿出氧氣管給他吸了幾口,這才能開口說話,伸手去到包裏摸那本經書,這時突聽哢嚓一聲,廟中一根立柱倒了下來,衆人發一聲喊,急忙四處散開躲避,巨柱轟然倒塌,混亂中也沒看清砸沒砸到人。

  原來明叔所倚的那個柱子根基已倒,平時戳在那裏看起來沒什麽事,一倚之下,就轟然而倒,多虧了是向外側倒了過去,否則殿中狹窄,再撞倒別的立柱,非砸死人不可,眼看屋頂少了一根大柱,雖然還沒倒塌下來,衆人卻也不敢留在廟內,都想先出去,到了外邊安全的地方再做計較。

  向外走的時候,我們突然發現被柱子砸倒的一面土牆裏,露出一個巨大陰暗的空間,似乎是間被封閉的密室,牆壁一倒,裏面腐氣直沖出來,據說義大利人在這片遺迹中找到過大量洞窟,功能各異,比較出名的一個是無頭乾屍洞,還有一個存放武器的武器洞,但都離這"輪回寺"較遠,這廟中的秘密洞窟,裏面有些什麽?

  胖子找出手電筒,打開來往裏照了照,衆人的眼睛立刻被裏面的事物吸引住了,最外邊的是一尊頭戴化佛寶冠的三眼四壁銅像,結跏趺坐於獸座蓮台,三隻銀光閃閃的眼睛,在金黃色的佛像中閃閃發光。

  然而在這三目佛像的背後,還有一扇緊緊關閉著的黑色鐵門,門上貼滿了無數符咒經文,似乎裏面關著某種不能被釋放出來的東西。

abcde1918 發表於 2007-7-11 06:27 PM

第一百八十七章 定位


  衆人被這古怪神秘的洞窟吸引,都圍到近處打著手電筒往裏張望,那個黑色的鐵門裏面是什麽?爲什麽要貼挂如此之多的經咒?

  Shinley楊說當年義大利藏學研究家兼探險家杜奇教授,發現古格遺迹之後,做了一個保守的估計,這裏保存下來的遺址規模,房屋殿堂約有五百,碉堡敵樓六十座,各類佛塔三十座,防衛牆、塔牆數道,其中數目最龐大的就是王城地下洞窟,差不多有上千眼。

  這說明古格王朝的城堡,其地下設施的面積和規模,甚至遠遠超出了建築在地上的部分,衆人請教喇嘛,這個洞裏擺著一尊銀眼佛像,是個藏經洞,還是個洞窟形的佛堂?

  鐵棒喇嘛不答,徑直跨過破牆,走入了那個隱秘的空間,我擔心裏面有什麽危險,也拿著雷明頓緊緊跟了上去。

  秘洞裏的佛像並不高大,只有一尺來高,色澤金光耀眼,但並非純金或純銅所鑄,而是分別以五金合煉,而且是一體成型,只有古格人能做出這種工藝,其秘方現已失傳,銀眼金身的佛像傳世更少,這佛像價值不菲。

  鐵棒喇嘛拜過了佛像,才繼續看洞中其餘的地方,銀眼佛幾乎和後面的鐵門底座連爲了一體,被人爲的固定住了,黑色緊閉的鐵門上,貼的都是密宗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哞、吽。

  這種六字真言雖然常見,我卻並不知道是什麽意思,只覺得可能是跟阿彌陀佛差不多,普通的門似乎沒有必要貼這種東西,我問喇嘛這六字真言代表什麽?是否是鎮邪驅魔的?看來這鐵門不能打開。

  鐵棒喇嘛對我說:"六字真方代表的意義實在是太多了,一般的弟子念此真言,使心與佛融合,不過密宗功力高深,要靠日常顯法的修養積累。就如同奶渣糕點的質量,要靠對酥油不停的攪拌,也不能指望念念六字真言就成正果,這六個字要是譯成你們的漢語,意思大概是,唵!蓮中地珍寶,吽!"

  藏地宗教流派衆多,即便同是佛教,也有許多分支,所以鐵棒喇嘛對輪回宗的事所知有限,據他推測,這座藏在輪回殿旁邊的秘洞,可能代表了輪回宗的地獄。大罪大惡之人,死後的靈魂不能夠得到解放。要被關進這黑門之中,歷經地獄煎熬折磨,所以這道門不能打開,裏面也許有地獄中的餓鬼,也許有冥間的妖魔。

  我正和喇嘛在洞中查看,忽然腳面上有個東西,"嗖"的一下躥了過去,我急忙擡腳亂踢,洞外地衆人也用手電筒向地上照,原來是只小小的黑色"麝鼠",形如小貓,看到手電筒的光線亂晃,慌慌張張的鑽進了黑門下邊。

  我們這才發現,黑色鐵門下有一條很大的縫隙,我用手電筒向內照了照,太深了,什麽也看不見。我和鐵棒喇嘛不再多耽,又按原路回到洞外,這處秘洞與銀眼座標無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至於裏面有什麽東西,還是留給將來地考古隊或探險隊來發掘吧。

  胖子和明叔都對那尊銀眼佛像垂涎三尺,但有鐵棒喇嘛在場,他們也不敢胡來,都強行忍住,明叔似乎在做自我安慰,只聽他自言自語的說道:"凡是能成大事者,皆不拘泥小節,咱們這次去挖冰川水晶屍,那是天大地買賣,這尊銀眼佛像雖然也值幾個錢,但相比起來,根本不值得出手。"

  鐵棒喇嘛讓大夥動手,搬些土石,重新將那道破牆遮上,然後都站在廟外,由於輪回廟的佛堂中,少了一根柱子,衆人不敢再冒險進入殿堂,在外邊試探了一番,發現這座廟堂其餘地幾根巨柱,都極爲堅固,那根倒塌的柱子,是由於下周是洞窟的一部分,爲了佈局工整而安置的一根虛柱,屬於大年三十的涼菜,有它不多,沒它不少,並不影響整座建築的安全。

  明叔取出那本得自境外博物館的古藏經卷,對照頂壁上的銀眼壁畫,參詳其中奧秘,有鐵棒喇嘛相助,加上我所掌握的風水原理,基本上沒有什麽阻礙,不費吹灰之力,便將經卷中的地圖同銀眼座標結合在了一起。

  輪回宗對於眼球地崇拜,其最早的根源可能就是魔國,魔國滅亡之後,仍在世上流下不少遺禍,輪回宗也在後來的歷史中逐漸消亡,它所特有的銀眼遺迹,只在古格王城中保留了這麽一處,如果這裏也毀壞了,那既使有古經卷中的地圖,也找不到魔國妖塔了。

  這本古代經卷,作者和出處已不可考證,只知道是某個外國探險隊在二三十年代,從西藏地某個藏經洞中挖出來的,開始並未引起重視,只是塵封在博物館的地下室中,後來一位對宗教很有研究的管理者,無意中發現了這本經卷,由於裏面記載的內容十分離奇,始終難以理解,直到最近幾年,隨著資料的積累,才分析出這本經卷中,很可能記載著一府九層妖塔的資訊,這座妖樓是一個墳墓,裏面封存著魔國所崇拜供奉的邪神水晶屍,如果找到她,那絕對是考古界的超重大發現,西藏遠古時代那神話般不可思議的神秘歷史,也將由此得以破解。

  經過他們反復的考證,這本古經卷極有可能是魔國的遺族所著,其可信度應該是很高的,但當時唯一的遺憾就是,雖然有魔國疆域的地圖,但這些山川河流都是用野獸,或者神靈來標注的,與人們常識中的地圖區別太大,而且年代久遠,很多山脈水系的名稱和象徵意義,到今天都已發生了變化,這就更加難以確認。

  輪回廟中的大幅壁畫,就是解讀古代密宗風水的鑰匙,因爲畫中的方位極爲精確,每種不同的色彩、神獸,或者天神,都指向對應的方位,有了這個方向的座標,再用古今地圖相對照,即便不能象"分金寶穴"那樣精准,卻也算有了個大致的區域,強似大海撈針。

  中原流傳下來的風水學,認爲天下龍脈之祖爲昆侖,這和藏地密宗風水就有很大區別了,但歸根結底,本質還是差不多,密宗山水中,形容昆侖山爲鳳凰之地,其餘的兩大山脈,分別爲孔雀之地,大鵬鳥之地。

  魔國最重要的一座九層妖樓,就在鳳凰神宮,經卷中形容道,鳳凰之宮是一片山巒,由天界的金、銀、水晶、琉璃四種寶石堆積而成,山腰部分有座雪山,分別代表了魔國的四位守護神。

  鐵棒喇嘛說,如果昆侖山被形容爲鳳凰,那一定是符合世界制敵寶珠大王的武勳長詩,那麽鳳凰神宮的位置,按詩中描述,是在喀拉米爾山口,青、藏、新交彙的區域,那個方向對應的是白色銀色兩位行母,白色代表雪山,銀色則是冰川。

  我對明叔和鐵棒喇嘛說了我的評估結果,四峰環繞之地,在青烏風水中稱做"殊繆",尋龍訣中叫"龍頂",堪爲天地之脊骨,祖龍始發於其地,"形勢"十分罕見,只要能確認大概的區域是在喀拉米爾山口,再加上當地向導的協且,就不難找到。

  明叔見終於確認了地點,忙把我拽到一旁,掏出紙和筆來,沒等他開口,我已經知道他想要說些什麽了,我對明叔說:"儘管放心,我們絕不會抛下你那組人馬單幹,咱們雖然沒簽和約,但我已經收了兩片潤海石爲定,君子的承諾用嘴,小人的承諾才用紙,君子不做承諾也不會違約,小人做了承諾照樣違約,能不能遵守約定在人,而不在於紙。"

  明叔這才放下心來,喜形於色,高原反應好象都減低了,似乎已經將那冰川水晶屍摟在懷中了,我勸他還是先別忙著高興,這才是萬里長征的第一步,等到了昆侖山喀拉米爾,挖出九層妖樓再歡喜不遲,沒親眼所見之前,誰保證那經卷中的內容,那是真實可信的,也許就是古代某人,吃飽了撐的攢著玩的。

  shineley楊又拍了一些照片,作爲將來的參考資料,這次來尋密宗的風水座標,比我們預想的要順利許多,除了柱倒牆塌,讓衆人虛驚一場之外,幾乎沒有任何波折,希望以後的旅途也能這麽順遂。

  我們下山的時候,日已西斜,高原上的夜晚很冷,沒必要趕夜路回去,於是衆人在離古格王城遺迹幾裏遠的一座前哨防禦碉堡裏歇宿,同行的向導安排晚飯和酥油茶,然後又讓幾個體質較差的人喝上一碗感冒沖劑,在這種自然環境下,最可怕的就是患上感冒,高原上的感冒,甚至會有生命危險。

  當晚衆人都已疲憊不堪,這裏沒什麽危險,狼群早就打沒了,所以也沒留人放哨,兩三人擠在一間敵樓中睡覺,Shinley楊和韓淑娜,阿香這些女人們,睡在最裏邊一間,我和胖子睡在最外邊的石屋裏。

  入夜後,我們先後睡著了,我這些年在晚上就沒睡實地,白天還好一些,晚上即使是做夢也睜著一隻眼,Shinley楊說我這是"後戰爭精神緊張綜合症",需要服用神經鎮定藥物,我擔心喝了那種藥會變傻,所以一直沒喝。

  就在半睡半醒之間,忽聽外邊傳來一串極細微的腳步聲,我立刻睜開雙眼,從碉樓孔隙中撒下來冷淡的星月之光,借著這些微弱的光線,只見一個黑色的人影,迅速的從門前一閃而過。

abcde1918 發表於 2007-7-11 06:28 PM

第一百八十八章 夜探


  那人影一閃而過,什麽人如此鬼鬼祟祟?我來不及多想,悄然潛至門洞邊上,偷眼一看,已然明瞭,外邊月明似晝,銀光匝地,有一個躡手躡腳的傢夥,正沿路向古格王城的方向走去,身上還背著個袋子,非是旁人,正是明叔的馬仔阿東。

  我早就看出來阿東不是什麽好人,油頭粉面賊眉鼠眼,在這大半夜的潛回古格遺迹,不用問也知道,肯定是盯上了那尊銀眼佛像。

  阿東的老闆明叔是大賊,那點小東西是看不上眼的,應該不是明叔派他去的,白天人多眼雜,不方便下手,這才候到夜裏行動,他這如意算盤打得不錯,不過天底下哪有這麽便宜的事,既然教我撞見,該著你這孫子倒楣。

  想到這我立刻回去,捂住胖子的嘴,把他推醒,胖子正睡得鼾聲如雷,口鼻被堵,也不由得他不醒,我見胖子睜眼,立刻對他做了個禁聲的手勢。

  胖子花了十秒鐘的時間,頭腦終於從睡眠狀態中清醒過來,低聲問我怎麽回事,我帶著他悄悄從屋裏出去,一邊盯著前邊阿東的蹤影墜在後邊,一邊把經過對胖子說了一遍。

  胖子聞言大怒:"那佛像胖爺我都沒好意思拿,這孫子竟敢捷足先登,太他媽缺少社會公德了吧,胡司令,你說怎麽辦,咱倆是不是得教育教育他,怎麽收拾這孫子,是棄屍荒野,還是大卸八塊喂禿鷲?"

  我一臉壞笑的對胖子說:"這兩年咱們都沒機會再搞惡作劇了,今天正好拿這臭賊開練,咱倆先嚇唬嚇唬他,然後……"伸手向下一揮,我的意思是給他打暈了,扔到山上,讓這小子明天自己狼狽不堪的逃回來。但是胖子以爲我的意思是把他宰瞭解,伸手就在身上找傘兵刀,但是出來得匆忙,除了一支隨身的手電筒之外,什麽都沒帶,胖子說沒刀也不要緊,我拿屁股都能把他活活坐死,不過咱們事先得給他辦辦學習班,說完也是嘿嘿嘿的一臉壞笑。

  我越想越覺和嚇唬阿東有意思,心中止不住一陣狂喜,但囑咐胖子道,還是憋著點,讓他吸取掉教訓就完了。弄出人命就不好了。另外此事你知我知,絕不能向別人透露,連Shinley楊也不能告訴。

  胖子連連點頭:"自然不能告訴她,要不然美國顧問團,可又要說咱們不務正業了,不過咱們出動之前,得先容我方便方便。"

  我說現在沒時間了,等路上找機會再尿,再不快點跟上,這孫子就跑沒影了。

  我們來了興致,借著天空上大得嚇人的月亮,在後邊悄悄跟隨著阿東,由於怕被他發現,也沒敢跟得太緊,一路跟進,就來到了古格遺迹的那座山丘之下。

  阿東的體力不行,白天往返奔波,還得給明叔背著氧氣瓶,已經疲憊不堪,晚上偷偷摸摸的回來,一路沒停,加上心理壓力不小,到了山下便已喘不過氣來,於是他坐到一道土牆下休息,那他那意思,打算倒過來這口氣,就直奔"輪回寺"去偷銀眼佛像。

  我心想這孫子不知要歇到猴年馬月才能緩過來,還不如我們繞到前邊埋伏起來,於是便和胖子打個手勢,從廢墟的側面繞到了阿東前頭。

  走了一半我們倆就後悔了,原來這王城的遺迹,只有大道好走,其餘的區域,都破敗得極爲嚴重,走在房舍的廢墟中,幾乎一步一陷,又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響,走起來格外緩慢,好在終於找到一條街道,兩人緊趕慢緊的鑽地護法神殿。

  還沒等我們再欣賞一遍火辣的密宗雙修圖,便聽後邊傳來一陣腳步聲,來者呼吸和腳步都很粗重,一聽就是阿東,想不到這麽快就跟上來了,也許是我們繞過來耽擱的時間太長了。

  我和胖子急急忙忙的摸進"輪轉廟"大殿,但這殿中空無別物,根本無地藏身,情急之中,只好踩著紅柱上的層層燈盞,分別爬上了柱子。

  這紅色巨柱除了那根倒塌的假柱之外,其餘地倒也都還結實,而且高度有限,胖子這種有恐高症的人,也能勉強爬上去。

  我們前腳剛爬上柱子,阿東便隨後摸進了廟堂,明亮勝雪地月光,從殿頂幾處大破洞裏照下來,整個殿堂都一片雪亮,看地清清楚楚,我對胖子做了個沈住氣的手勢,二人忍住了性子,先看看阿東怎麽折騰,等他忙碌一場即將搬運佛像之時,再出手嚇唬他才有意思。

  大殿裏非常安靜,只聽見阿東在下邊呼呼喘氣,胸口起伏得很厲害,看樣子是累得不輕,他又歇了片刻,這才動手搬開石頭,打開了原本被我們封堵的破牆,一邊幹活,他還一邊唱歌給自己壯膽。

  我和胖子在柱子上強忍住知,覺得肚腸子都快笑斷了,不過看阿東的身手,也頗爲靈活,搬動磚石都無聲無息,這大蓼中沒有外人,他應該沒必要這麽小心,搬東西連點聲音也不敢發出來,除非這是他的職業習慣,我估計他是個拆牆的佛爺,北京管小偷就叫"佛爺",原來他幹這個還是行家裏手,而且賊不走空,大老遠的殺個回馬槍,就爲了一尊銀眼佛像。

  封住秘洞的破牆,本來就是被我們草草掩蓋,沒多大功夫,阿東就清出了洞口,這時月光的角度剛好直射進去,連手電筒都不用開,那裏面甚至比白天看得還要清楚。

  阿東先在洞口,對著佛像恭恭敬敬的磕了幾個頭,口中念念有詞,無非就是他們小偷地那套說辭,什麽家有老母幼兒,身單力薄,無力撫養,然後才迫不得已做此勾當,請佛祖慈悲爲本,善念爲懷,不要爲難命苦之人。

  胖子再也忍不住了,哈的一聲笑了出來,趕緊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我心中大罵,這個笨蛋怎麽就不能多忍一會兒,現在被他發現了,頂多咱倆抽他倆嘴巴,又有什麽意思。

  我們倆躲在柱子上,角度和阿東相反,在他的位置看不到我們,但還是清清楚楚的聽見有人突然笑了一聲,這古城本就是居民被屠滅後地遺迹,中夜時分,清冷的月光下輪轉廟殿堂裏突然發出一聲笑聲,那阿東如何能不害怕,直嚇得他差點沒癱到地上。

  我見阿東並未識破,暗自慶倖,覺得手中所抱的柱身,有很多由於乾燥漲開的木片,隨手從紅柱上摳下一小塊堅硬的木片,從柱後向牆角投了出去,發出一聲輕響,隨即摒住呼吸,緊緊帖在柱後,不敢稍動。

  阿東的注意力果然被從柱子附近引開,但他膽色確實不濟,硬是不敢過去看看是什麽東西發出的響聲,只是戰戰兢兢的蹲在原地,自言自語道:"一定是小老鼠,沒什麽可怕的,沒什麽可怕的。"

  阿東嘮嘮叨叨的不敢動地方,使得我和胖子也不敢輕易從柱後窺探於他,因爲這時月光正明,從柱子後邊一探出頭去,就會暴露無遺。

  我偏過頭,看了看攀在旁邊柱子上的胖子,月光下他正沖我眥牙咧嘴,我知道他的意思是,實在憋不住尿了,趕緊嚇唬阿東就得了,再憋下去非尿褲裏不可。

  我對胖子搖了搖手,讓他再堅持幾分鐘,但這麽耗下去確實沒意思,我看不到阿東現在怎麽樣了,忽聽殿中一陣鐵鏈摩擦的聲音,只好冒著被發現的危險,從柱後窺探,一看之下,頓覺不妙。

  阿東竟然已經壯著膽子,硬是把那尊銀眼佛搬了出來,佛座原本同後邊的黑色鐵門鎖在一起,我估計他沒有大的動作,例如用鍬棍之類的器械,根本不可能將佛像擡出來,但沒想到他這種"佛爺"最會擰門撬鎖,那種古老的大鎖,對他來講應該屬於小兒科,一眼沒盯住,竟然已經拆掉了鎖鏈。

  阿東把佛像從秘洞中抱了上來,但聽得鐵鏈響動,原來銀眼佛像的蓮座下面,仍有一條極長的鐵鏈同黑色鐵門相連,阿東這時財迷心智,竟然突然忘記了害怕,找不到鎖空,便用力拉扯,不料也沒使多大力氣,竟將洞中的鐵門拽得洞開。

  我在柱後望下去,月光中黑色鐵門大敞四開,但是角度不佳,雖然月光如水,我也只能看到鐵門,門內有些什麽,完全看不到,而在地上的阿東剛好能看見門內,我看他的表情,似乎是由於過度驚恐,幾乎凝固住了,站住了呆呆發楞。

  我和胖子對望了一眼,心中都有寒意,阿東這傢夥雖然膽小,但空間是什麽恐怖的東西,會把他嚇得呆在當場,動也動不了,甚至連驚叫聲都發不出來。

  這時只聽咕咚一聲,我們急忙往下看去,原來是阿東倒在了地上,二目圓睜,身體發僵,竟是被活活的嚇死了,天空的流雲掠過,遮擋得月光忽明忽暗,就在這明暗恍惚之間,我看見從黑門中伸出了一隻慘白的手臂。

abcde1918 發表於 2007-7-11 06:28 PM

第一百八十九章 隱蔽


  靜夜沈沈的輪回廟中,我摒住了呼吸,從柱後窺探黑色鐵門中的動靜,從洞開的鐵門中,探出來一隻手臂,月光照射之下,可以清楚的看到,手臂上白毛絨蒙,尖利的指甲泛著微光,那只手臂剛剛伸出半截,便忽然停下,五指張開,抓著地面的石塊,似乎也在窺探門外的動靜。

  我心想壞了,這回真碰上僵屍了,還是白凶,但是除了手電筒什麽也沒帶,不過僵屍的手指似乎應該不會打彎,喇嘛說這輪轉廟下的黑色鐵門,代表著罪大惡極之人被投入的地獄,從裏面爬出來的東西,就算不是僵屍,也不是什麽易與之輩。

  我看旁邊的胖子也牢牢貼著柱子,大氣也不敢出一口,滿頭都是汗珠,我當時不知道他那是讓尿憋的,以爲他也和阿東一樣緊張過度,我輕輕對胖子打個手勢,讓他把帽子上的面罩放下來,免得暴露氣息,被那門中的東西察覺到。

  我也把登山帽的保暖面罩放下來,像是戴了個大口罩一樣,這樣即使是僵屍,也不會輕易發現我們,現在靜觀其變,等待適當的時機逃跑。

  這時天空中稀薄的流雲已過,月光更亮,只見門中爬出一個東西,好似人形,赤著身體,遍體都是細細的白色絨毛,比人的汗毛茂密且長,但又不如野獸的毛髮濃密匝長,月色雖明,卻看不清那物的面目。

  我躲在柱子上,頓覺不寒而慄,開始有些緊張了,但我隨即發現,從鐵門中爬出地這個東西,應該不是僵屍,只見它目光閃爍,炯若摯電,雖然沒見過僵屍,但口耳相傳,僵屍的眼睛是個擺設,根本看不到東西,而這東西的雙眼在黑夜中閃爍如電……它究竟是什麽東西?

  我怕被它發現,遂不敢再輕易窺視,縮身於柱後,靜聽廟堂中的動靜,把耳朵貼在柱身上,只聽地上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那個似人似僵屍又似是動物的傢夥,好象正圍著阿東的屍體打轉徘徊。

  我不知道它意欲何爲,只希望這傢夥快些離開。不管去哪里都好,只要它一離開這座輪回廟的遺址,我們就可以立刻脫身離開了,這時卻忽聽廟中發出一陣詭異如老梟般的笑聲,比夜貓子嚎哭還要難聽,若不是雙手要抱著柱子,真想用手堵住耳朵不去聽那聲音。

  胖子在他藏身的那根柱後,指了指自己有肚子,對我連皺眉頭。那意思是這聲音太刺耳,在由它叫下去,無論如何也提不住氣了,肯定會尿出來。

  我趕緊對胖子擺手,千萬別尿出來。人地尿液氣味很重,一尿出來,咱們立刻就會被那白凶般的怪物發現,這種怪異如老梟的叫聲,倒真和傳說中僵屍發出的聲音一樣,不知道那東西正在搞什麽名堂,我使自己的呼吸放慢,再次偷眼從柱後觀看堂中。

  只見那白凶般的傢夥,正在俯視地上的死屍,俯掌狂笑不已,就好象得了什麽寶貝似的,然後又在殿中轉了一圈,走到屋頂的一個大破洞底下,望著天空的月亮,又嗚嗚咽咽的不知是哭是笑。

  我和胖子叫苦不叠,我們在柱子上挂了少說有半個小時了,手足俱覺酸麻,這柱身上的燈盞也不甚牢固,使得我們輕易不敢動彈,萬一踩掉些東西,立刻就會被發現,赤手空拳的怎麽對付白凶,而這傢夥偏偏在殿中磨蹭起來沒個完,不知它究竟想做什麽。

  就在這堪堪僵持不下去了的局面下,發生了一個突發事件,我看見一隻花紋斑讕的大雪蛛,正從房頂垂著蛛絲緩緩落下,蛛絲晃晃悠悠的,正好落在我面前,距離還不到半釐米,幾乎都要貼到我臉上了。

  雪蛛是高原上毒性最猛烈的東西,基本上都是白色,而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地這只,雖然只有手指肚大小,但身體上已經長出了鮮紅色的癍紋,紅白分明,這說明它至少已經活了上百年了,它的毒性能在瞬間奪走野生犛牛的性命。

  這只雪蛛挂在蛛絲上晃了幾晃,不偏不斜的落在我額頭的帽子上,那一刻我都快要窒息了,我把眼球拼命向上翻,也只看到雪蛛滿是花紋的一條腿,它似乎不喜歡毛線帽子,徑直朝我兩眼之間爬了下來,我的頭部,只有雙眼和鼻梁暴露在外邊,眼看著雪蛛就要爬到臉上了,我迫不得已,只能想辦法先對付雪蛛,但雙不敢用手去彈,因爲沒有手套,擔心中毒。

  緊急關頭,更顧不上會不會暴露給白凶了,擡起頭,用腦門對準柱子輕輕一撞,"哢喀"一聲蟲殼碎裂的輕響,雪蛛已經被腦門和柱身之間的壓力擠碎,我用的力量不大,剛剛擠死雪蛛,就立刻一偏頭,將還沒來得及流出毒素的蛛屍甩到一旁。

  但這輕微的響聲,還是引起了堂內那傢夥的注意,一對閃著寒光的雙眼,猛地射向我藏身的的那根紅漆柱子,一步一步的走了過來。

  我心中罵了一句,今日又他媽的觸到黴頭了,我想讓胖子做好準備,我吸引住它的注意力,然後讓胖子出其不意,抄起地上的大磚給它來一下子,但另一根柱後的胖子似乎死了過去,這時候全無反應。

  我咬牙切齒的在心裏不停咒駡,這時只好故計重演,把剛才對付阿東的那一招再使出來,用手摳下一木柱的一塊碎片,對準阿東的屍體彈了過去,希望能以此引開那東西的注意力。

  由於擔心聲音不夠大,我特意找了片比較大的碎木,這塊碎木,正好擊在阿東的臉上,在寂靜的佛堂中,發出啪的一聲響動,那個白毛濛濛的傢夥,果然聽到動靜,警覺的回頭觀看。

  這時最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原本被活活嚇死的阿東,忽然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躺在地上倒著氣,原來他還活著,只不過剛才受驚過度,加上高原缺氧,當時就一口氣沒上來,暈了過去。

  阿東停止呼吸的時間並不長,只是在氣管裏卡住了一口氣,這時雖然開始了呼吸,但仍然處於昏迷狀態,那個從門中爬出來的傢夥,見阿東還活著,頓時怒不可遏,桀叫不止。

  還沒等我明白過來它想做什麽,那傢夥已經搬起一塊石磚,對著阿東的腦袋狠狠砸了下去,跟砸個破西瓜差不多,登時砸得腦漿四濺,仍不肯罷休,直到把整個腦袋都砸扁了才算完。

  然後用爪子撥了撥阿東的死屍,確認到阿東徹底死了,又由怒轉喜,連聲怪笑,然後躬起身體,抱住死屍,把那被砸的稀爛的頭顱扯掉,擼去衣衫,把嘴對準腔子,就腔飲血,吸溜吸溜的把人血吸了個乾淨,然後吸髓嚼骨,能吃的東西一點都捨不得浪費。

  我在柱後看得遍體發麻,這吃人的景象實在是太慘了,特別是在死一般寂靜的古城遺址中,聽著那齒牙嚼骨,軋軋之聲響個不停,我以前見過貓捉到老鼠後啃食的樣子,與眼前的情形如出一轍。

  天作孽,猶可恕,人作孽,不可活,這阿東貪圖那尊銀眼佛像,若不由此,也不會打開那道黑色的鐵門,雖然是他自作自受,卻仍然讓人覺得這報應來得太快太慘。

  我忽然想到在"輪回寺"前邊一進的"護法神殿"通道中,那一幕幕描述地獄酷刑的壁畫,其中有畫著在黑獄中,一種貓頭野獸,身體近似人形,有尾巴,正在啃噬罪人屍體的殘酷場面,記得當時喇嘛說那是輪回宗的食罪巴魯,因爲輪回宗已經在世間絕迹,所以後世也無法判斷,這食罪巴魯是虛構出來的地獄餓鬼,還是一種現實中,由宗教執法機構所馴養的,懲罰犯人的野獸。(巴魯,餓鬼或罪人)

  描繪地獄中酷刑的壁畫,與我見到的何其相似,很可能從這門中爬出來的,就是輪回宗所謂的"食罪刑徒",我們躲在柱子上,根本不是辦法,手腳漸漸麻木,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堅持不住掉下去,但一時沒有對策,只好暫且拖得一刻算一刻了。

  那食罪餓鬼啃嚼著阿東的屍體,不消片刻就已經吃了一半,我覺得這是個機會,趁它吃得正無比投入,我們可以偷著溜出去而不驚動於它。

  我正想打手勢招呼胖子撤退,那背對我們的食罪巴魯,突然猛地扭過了頭,狂嗅鼻子,似乎聞到了什麽特殊異常的氣味,頓時變得警覺起來。

  我趕緊縮身藏匿形迹,月光從廟堂頂上漏下,斜射在胖子身上,胖子額頭上汗珠少了許多,對我不斷眨眼,似乎意有所指,我對他也眨了眨眼,我的意思是問他什麽意思,剛才裝哪門子死?

  胖子不敢發出響聲,做了個很無奈的動作,聳了聳肩,低頭看了看柱子下邊,我順著他的目光一看,紅色的木柱上,有很大一片水迹,我立刻在心中罵道:"你他媽的果然還是尿褲子了!"

abcde1918 發表於 2007-7-11 06:28 PM

第一百九十章 B計劃


  胖子的表情如釋重負,我想這事也怪不得他,憋了這麽久,沒把膀胱撐破就不錯,只見胖子對我擠擠眼睛,我們倆這套交流方式,外人都看不懂,只有我能明白,他是問我既然被發現了,現在怎麽辦,我伸手指了指上面,示意胖子往紅柱的高處爬,再爬上去一段,等我的信號暴起發難。

  隨後我也變換自己在柱子後邊的角度,食罪餓鬼已追蹤著氣味而至,我躲在柱後看得清楚,這傢夥嘴上全是斑斑血迹,它的臉長得和貓頭一樣,甚至更接近豹子,體形略近人形,唯獨不能直立行走。

  我暗中窺伺,覺得它十分像是藏地常見的麝鼠,但又不象普通麝鼠長得好似黑色小貓,不僅大得多,而且遍體皆白,內地的傳說中,有些獸類活得久了,便和人類一樣毛髮變白。

  但這時候不容我再多想,那只白色惡鬼般的食罪巴魯,已經來到了胖子所在的紅柱下面,仔細嗅著胖子流下的尿迹,由於胖子是隔著褲子尿的,所以他身上的味道更重,食罪巴魯覺得上邊氣味更濃,便想擡頭向上仰望。

  我心想要是讓這傢夥擡頭看見了上邊的胖子,那我們出其不意偷襲的計劃就要落空,於是從柱後探出身子,冷不丁對食罪巴魯喊了一聲:"喂,……沒見過隨地大小便的是嗎?"

  白毛蒙茸的食罪巴魯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蹭的回過頭來,兩隻眼睛在月光下如同兩道電光,我心說:"你的眼睛夠亮,看看有沒這東西亮。"擡手舉起"狼眼"手電筒,強烈的光束直射食罪巴魯的雙眼,"狼眼"是一種戰術電筒,不僅可用來照明、瞄準。它還有一個最大的特性,在近距離抵近正面照射,可以使肉眼在一瞬間産生暴肓。

  有些動物的眼睛。對光源非常敏感。正因爲如此,它們才在黑夜裏能看清周圍的環境,越是這樣,被"狼眼"的光束在近距離照到,越是反映強烈,食罪巴魯被照個正著,立刻喪失了視力,發出一陣陣老山梟般的怪叫聲。

  這招可一,而不可再,我見機不可失,便對柱子上地胖子喊道:"還等什麽呢你?快點肉體轟炸。"

  胖子聽我發出信號,從上面閉著眼往下就蹦。結結實實地砸在食罪巴魯身上,要是普通人挨上這一下,就得讓胖子砸得從嘴裏往外吐腸子,但這野獸般的食累巴魯卻毫不在乎,掙扎著就想要想起來,胖子叫道:"胡司令咱這招不靈了,這傢夥真他媽結實……"話音未落,已經被甩了下來,胖子就地滾了兩滾,躲開了食罪巴魯盲目撲擊的利爪。

  我們想趁它雙眼暫時失去視力的機會奪路逃跑。但位置不好,通往"護法神殿"的出口被它堵住了,如果想出古格王城,只有從這一條路下山,輪回廟的另一個出口,是片被風雨蠶食鹹的斷壁,高有十幾米,匆忙之中絕對下不去,如果繼續攻擊,奈何又沒有武器,我們倒不在乎象狼牙山玉壯士那樣,甩石塊進行戰鬥,但只怕那樣解決不掉它,等到它眼睛恢復過來,反倒失了先機。

  我往四周掃了幾眼,心中已有計較,對胖子一招手,指了指秘洞中黑色的鐵門,關上那道鐵門先將它擋在外邊。

  二人不敢發出半點聲音,輕手輕腳地往秘洞方向蹭過去,但我們忽略了一個問題,食罪的餓鬼,雖然及眼被"狼眼"的強光晃得不輕,但這傢夥的嗅覺仍然靈敏,胖子身上地尿騷味,簡直就成了我們的定位器。

  食罪巴魯這時已從剛才暴肓的驚慌中恢復過來,它似乎見著活人就暴怒如雷,沖著胖子就過來了,我和胖子見狀不妙,撒開腿就跑,但是身體遮住了月光,面前漆黑一片,我被那道破牆絆了一個跟頭,伸手在地上一撐,想要爬起來繼續跑,卻覺得右手下有個什麽毛絨絨的東西,隨手抓起來一看,原來是只黑色的麝鼠。

  胖子冒冒失夫的跟在我後迫,我摔倒在弛,也把他絆得一個踉蹌,我揪住胖子的衣領,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只見身後是兩道寒光閃爍,那食罪巴魯的眼睛已徑恢復了,我擡手將那只小麝肩鼠對準它扔了出去,被它伸手抓住,五指一攥,登時將麝鼠捏死,扔剄嘴裏嚼了起朱。

  我想這不知是僵屍還是野獸的傢夥,大概有個習慣,不吃活物,一定要弄死之後再吃,這王城遺迹中,雖然看上去充滿了死亡的寂靜,但是其中隱藏著許多夜晚或陰暗處活動地生物,包括麝鼠、雪蛛之類的,剛才要是按到只雪蛛,可能已經中毒了,黑色鐵門後的秘窟不知深淺,但那已是唯一的退路,只能橫下心來,先躲進去再說。

  我和胖子退進鐵門內側,還顧不上看門後的空間是什麽樣子,便急急忙忙地反手將鐵門掩上。胖子見了那鐵門的結構,頓時大聲叫苦,這門是從外邊開的,裏面根本沒有門栓,而且也不可能用身體頂住門,只能往後拉,有勁也使不上。

  說放間,鐵門被門外一股巨大的力量向外拽開,我和胖子使出全身力氣墜住兩扇門,胖子對我說:"這招也不好使,胡司令,還有沒有應急的後備計劃?"

  我對胖子說:"B計劃也有,既然逃不出去,也擋不住它,那咱倆就去跟它耍王八蛋,拼個你死我話。"

  胖子說:"你早說啊,剛才趁它看不見的時候,就應該動手,那現在我可就鬆手讓它進來了,咱倆豁出去了,砍頭只當風吹帽,出去跟它死磕……"說著就要鬆手開門。

  我趕緊攔住胖子:"你什麽時候變這麽實誠了?我不就這麽一說嗎,咱得保留有生力量,不能跟這種東西硬碰硬。"我用腳踢了踢地上的兩條鐵鏈,這是我剛才跑進來的時候,順手從外邊拽進來的,這兩條鐵鏈本是和門外的銀眼佛像鎖在一起的,是固定鐵門用的,此時都被我倒拽進來,就等於給關閉鐵門加了兩道力臂。

  但我根本沒想過要通過從內部關閉鐵門,擋住外邊的食罪巴魯,這鐵門就是個現成的夾棍,我告訴胖子一會兒咱們把門留條縫隙出來,不管那傢夥哪一部分伸進來,你就只管把鐵鏈纏在腰上,拼命往後墜,不用手軟留絲毫餘地,照死了夾。

  門外的食罪巴魯沒有多給我們時間,容我們詳細部署,它的手爪伸進門縫,已經把門掰開了一條大縫,腦袋和一隻手臂都伸了進來。

  時機恰到好處,我和胖子二人同時大喊一聲:"烏拉!"使出全身蠻力,突出筋骨,拽動鐵鏈,使鐵門迅速收緊,嘎吱吱的夾斷筋骨之聲傳了出來,那食罪巴魯吃疼,想要掙扎卻辦不到了,脖頸被卡住,縱有天大的力氣也施展不得,但它仍不死心,一隻手不斷的抓撓鐵門,另外伸進門內的那半截手臂,對著我們憑空亂抓。

  胖子爲了使足力氣,抱起銀眼佛像,把鐵鏈圍到自己腰間,但這樣縮短了距離,食罪巴魯的爪子已經夠到了胖子的肚子,也就差個幾毫米,便有開膛破肚之危,我急忙掏出打火機,點火去燎它的手臂,食罪巴魯被火灼得疼痛難忍,但苦於動彈不得,只有絕望的哀嚎。

  我和胖子都當過紅衛兵的骨幹,在我們的血管裏,可以說從小就有一種杠色嗜血和破壞的衝動,但只是在後來的歲月中,這些東西都被社會道德倫理壓抑住了,這時卻不知不覺的激發了原始的獸性,對待敵人要象冬天般嚴酷,對方越是痛苦的慘叫,我們就越是來勁,幹完這件事,在事後想起來,自己都覺得自己可怕,但當時沒想那麽多,直到打火機的燃料都耗盡了,把那食罪巴魯烤得體無完膚,它伸進門中的腦袋和半個肩膀,都幾乎夾成兩半了,死得不能再死了,方才罷休。

  我和胖子剛才用盡了全力,在海拔如此之高的地區,這麽做是很危險的,感覺呼吸開始變得困難,二人一步也挪動不得,就地躺下。

  我躺在地上,聞剄這裏並沒有什麽腐臭的氣息,這個秘洞如果真是輪回宗的地獄,那我們還是趕緊離開爲妙,天曉得這裏還有沒有其餘的東西,但怎奈脫了力,如果在氣息喘不勻的情況下冒然走動,恐怕會産生劇烈的高原反應,只好用一隻手打開手電筒向四周照了照。

  黑色鐵門之內的空間,地上唯滿了白骨,有人的,也有動物的,牆壁上有很多洞穴,有大有小,小的能讓麝鼠之類的小動物爬行,大得足夠鑽進一頭藏馬熊,不過位置都很高,普通人難以爬上去,頭頂正上方也是個洞窟,洞口是非常規剁的圓形,像是個豎井,可能那裏通著山頂的王宮,有什麽人冒犯了王權,便會被衛兵從上迫扔下來。

  我正在觀看地形,卻聽旁邊的胖子對我說:"胡司令,你看看這是什麽皮?"

  我奇道:"什麽什麽皮?誰的皮?"瞥眼一看,胖子從身下扯出一大炔黑呼呼的皮毛,我接過來看了看,不像是藏馬熊的熊皮,也不像是人皮,毛大多了,可能是野人的人皮吧?

  隨手一抖,從那皮毛中,掉出一塊類似人頭的腦蓋骨,像是個一半的骷髏頭,但是骨層厚得驚人,不可能有人有這麽厚的骨頭,甩手一捏,很軟,又不像是骨頭,我和胖子越看越覺奇怪,甩手電照將上去,見這頭骨上密密麻麻的似是有許多文字,雖然不是龍骨天書的那種怪字,但是我們仍然一個字都認不得……

abcde1918 發表於 2007-7-13 06:56 PM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中陰度亡


  頭骨上的嘴遠遠大於正常人,我看了半晌,只覺得這有可能是個面具,爲什麽要用這塊野人的皮毛包住,扔在這鐵門後的地獄裏?我和胖子就琢磨不透,看那皮毛有人爲加工過的痕迹,也不知道值不值錢。

  我們喘了一會兒氣,感覺差不多可以活動了,見四周角落裏亂躥的小麝鼠越來越多,便不敢再多保留,迅速離開了這堆慢累累白骨的地方,因爲我一看門後的地形,便已清楚,這鐵門根本不是用來攔擋食罪巴魯的,而是爲了防止從上面摔下來的罪犯沒死,會從門中跑出去,斜頂上的幾個大洞,才是供那種食罪巴魯進出的,要是再爬進來兩隻,就不好對付了。

  胖子用那野人的毛皮,將奇怪的面具重新包裹上,夾在掖下,我和一前一後爬出了秘洞,這裏外邊明月在天,正是中夜時分,輪回廟的地面上血迹淋漓,都是阿東被啃剩下的殘肢,相對比較完整的,就是他那兩條分了家,白花花的大腿,上半身除了幾根骨頭,基本沒剩什麽了,實在是慘不忍睹。

  我和胖子一商量,甭管怎麽說,都是一路來的,別讓他暴屍於此,但要是挖坑埋了又過於麻煩,乾脆把他剩下的這點零碎兒,都給扔到秘洞裏去。

  我們倆七手八腳的把阿東的殘肢扔進黑色鐵門,然後把那尊銀眼佛像也擺了回去,偷這種東西,一定遭報應,還是讓它留在秘室裏吧,接著又將鐵門重新關上,用殘磚朽木擋了個嚴實,這才按原路返回。

  回去的路上,胖子還一味的歎息,對阿東悲慘的命運頗爲同情:"我發現一個真理,英雄好漢不是人人都能當的,胡司令還是你說得有道理,越是關鍵時刻,就越是得敢於耍王八蛋。"

  我對胖子說:"也不能總耍王八蛋,瞎子有句話說得挺好,人活世上,多有無妄之災,江湖之險,並非獨有風波,面對各種各樣不同性質的危險,咱們就要採取不同的對策,自古道,攻城爲下,攻心爲上,我們以後要加強思想宣傳攻勢,爭取從心理上瓦解敵人……"

  我們正邊走邊侃,正說得沒邊兒沒沿兒,卻突然聽到後邊有一串腳步聲,似乎有人在跟蹤我們,我警覺起來,便立刻停下話頭不說,回頭看向身後,寂靜的山巒土林,被月光照出的陰影,漆黑的落在大地上,輪廓像是面目猙獰的猛獸,荒涼的高原上悲風怒嚎,起風了,也許剛才的只是錯覺。

  雖然沒發現什麽異常,但心中栗六,總覺得不太對勁,於是我和胖子加快步伐,匆匆趕回探險隊宿營的那處堡壘,趁著無人察覺,我們鑽回睡袋裏蒙頭大睡,第二天一早,明叔就問我們有沒有看到阿東那個爛仔,我和胖子把頭搖得象撥浪鼓,沒看見,我說阿東可能是覺得搬氧氣瓶太辛苦,受不了那份罪,提前開小差跑路了。

  胖子裝得更邪乎:"阿東?他不是在北京嗎?怎麽會在這裏?明叔你是不是老糊塗了?缺氧了吧?趕緊插管去。"

  明叔只好讓彼得黃到周圍去找找看,最後見無結果,便也不再過問反正就是個跟班地,他是死是活,根本無關大局。

  當天向導告訴我們,今天不走了,昨晚後半夜,刮了大半夜的風,看來今天一定有場大雨,咱們隊伍裏犛牛太多,高原上犛牛不怕狼,也不怕藏馬熊,但是最怕打雷,路上遇到雷鳴閃電,一定會亂逃亂躥,只好多耽擱一天,等明天再出發森格藏布。

  我們一想,反正昆侖山喀拉米爾的大概位置,已經掌握了,就算到了喀拉米爾也暫時無法進山,因爲裝備物資都還沒到,等一切準備就緒,幾乎是橫跨藏地高原,路途漫長,也不必爭這一兩天時間,於是就留在堡壘遺迹中,果然不到中午,天空黑雲漸厚,終於下起雨來了。

  衆人在古堡中喝著酥油茶幹等,由於下雨,氣壓更低,阿香覺得呼吸困難,一直都留在裏屋睡覺,其餘的人商量著下一步的行動計劃,然後胖子給明叔等人講起了他波瀾壯闊的倒鬥生涯,把那些人唬得一愣一愣地。

  我趁機把喇嘛和Shinley楊叫到我睡覺的石屋裏,把野人的皮毛,還有那幅紙糊的面具拿出來給他們二人看,昨晚所發生地事也簡要的說了一遍,但跟他們說阿東的死,最好不要對明叔講,免得引起誤會,他可能會以爲我和胖子謀財害命宰了阿東,別自己找麻煩。

  Shinley楊聽後有點生氣:"你們膽子也太大了,赤手空拳的就敢在深夜去古城足迹裏搞惡作劇,虧你還當過幾年中尉,卻沒半點穩重的樣子,真出點什麽意外怎麽辦?"

  我對Shinley楊說:"好漢不擔當年勇,憶往昔崢嶸歲月稠啊,昨天晚上包括之前的事,都已成爲了歷史長河中小小的一朵浪花,咱們就不要糾纏于那些已經成客觀存在的過去了,你看看這面具上的字,能識別出來嗎?這是輪回寺中唯一有文字地東西,輪回宗和魔國信仰有很多相似之處,說不定這其中會有些價值的情報。"

  Shinley楊無可奈何的說:"你口才太好了,你不應該當大兵,你應該去當律師,或者做個什麽政治家。"說完,接過那副面具看了看,奇道:"這是用葡萄牙文寫成的《聖經》。"

  我除了擅長"尋龍訣"之外,還有個拿手的本領,就是別人如果問我一些我不想回答地問題,我就會假裝聽不見,於是我問Shinley楊:"你還懂葡萄牙語?我說這字怎麽寫得象一串串葡萄。"

  Shinley楊搖頭道:"只能看懂一點,但《聖經》我看得很熟,這肯定是《聖經》不會有錯。"

  加上喇嘛在旁協助,終於可以斷定這面具是一種輪回宗魔鬼的形象,用聖經製成如此恐怖的面具,恐怕是和以前藏地的宗教滅法衝突有關,喜瑪拉雅野人的皮毛是古藏地貴族所喜愛的珍品,據說有保溫作用,如果把屍體裹進裏面還能防腐。王官貴族們狩獵的時候喜歡將它披在背上做披風,可以在風中隱匿人類的氣味;還有一說,是這種皮毛能裹住靈魂,使之永不解脫。

  Shinley楊想看看這面具中有什麽玄機,便將面具上乾枯的紙頁一層層地拆剝開來,發現在這些《聖經》經書的紙張裏竟然畫著很多曲曲折折的線條--是張地圖,有水路山脈,還有城堡塔樓,但不知是哪里的。

  由於再也沒有任何依據,只能根據圖中的地形推測,這可能是在大鵬鳥之地,古象雄王朝的地圖,也有可能是昆侖山鳳凰神宮的地圖,因爲已經消亡了的古格王朝與這兩個地主之間有很深的聯繫,很可能保留著這兩處古代遺迹的資訊。有洋人偷著抄錄了出來,準備去尋寶,或者幹點別的什麽,但沒來得及帶出去便遭到不測,人被扔進了地獄,喂了食罪馬魯。而偷繪地圖的《聖經》被做成了惡魔的臉面,用野人皮毛包裹了,一併投入地獄。但其中的詳情就非我們所能推斷了,總之這張幾乎面目全非的地圖有一定的價值。

  Shinley楊忙著修復圖紙,我就轉身出去,到外間倒酥油茶喝。這時外邊的雨已經小多了,但是雷聲隆隆,似乎還在醞釀著更大的降雨,天黑沈沈地如同是在夜晚,看來天氣明天能否轉晴還不好說。外屋中的胖子坐在火堆旁正侃得興起,明叔、彼得黃、韓淑娜、名字叫做吉祥的向導紮西,都張大了嘴在旁邊聽得全神貫注。

  只聽胖子口沫橫飛地說道:"胖爺我把那大棺材裏的老粽子大卸了八塊,腦袋埋到路邊,胳膊大腿分別埋在東山、西山,中間剩下一截身子,就一腳踹進了河裏。"

  胖子對彼得黃說:"就你們那什麽西拉馬克親王,那位爺你知道嗎?正趕上那老爺子來我們中國,滿大街都是腰鼓隊歡迎他的,外交部非讓我去會會他,媽了個逼的,我可沒功夫,嫌亂啊!就避到鄉下去了,找了間據說死過十七口人的凶宅一住,胖爺就這脾氣,不信那套,什麽凶宅陰宅,照住不誤,到晚上就開始清點從老粽子那摸回來的明器,哢哢哢剛一清點,我操!你猜怎麽著?"

  明叔搖頭道:"有沒有搞錯啊!你不告訴我們,怎麽讓我們猜?你到底拿了多少明器?"

  胖子說:"甭提了!還明器呢,剛點了一半,房門就讓人撞開了,外邊那炸雷一個接著一個,房門自己就開了,從外邊滾進來一個東西,就是我埋在河邊的那顆人頭。"

  明叔等人無聊這余聽胖子侃大山,雖明知他是胡說八道,但這時外邊的雷聲正緊,這廢棄的古堡中又陰森黑暗,也不免緊張起來。

  我心中覺得好笑,心想胖子你真是好樣的,你就侃吧,最好把明叔心臟病嚇出來,咱們就有藉口不帶這些累贅去喀拉米爾找"龍頂"了。

  我走到了茶壺旁邊,剛端起碗想倒些茶喝,忽聽里間傳來一陣女子的驚呼,好象阿香,她不是睡覺嗎?這一下屋裏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就連鐵棒喇嘛和Shinley楊也走了出來。

  衆人擔心阿香出了什麽事,正想進去看她,卻見阿香赤著腳跑了出來,一頭撲進明叔的懷裏,明叔趕緊安慰她:"乖女別怕,發生什麽事情了?"

  阿香噔著一雙無神的大眼睛,環視屋內衆人,對明叔說:"乾爹,我好害怕,我看見阿東全身是血,在這房裏走來走去。"

  別人倒不覺得怎樣,但是我和胖子幾個知道阿東死亡的人,都覺得背後冒著涼氣,這時鐵棒喇嘛走上前說道:"他中陰身了,必須趕快做中陰度亡,否則他還會害死咱們這裏的活人。"

  鐵棒喇嘛說中陰身不是怨魂,勝似怨魂,密宗中認爲一個人死後,直到投胎輪回之前的這段時間,其狀態就稱爲中陰,喇嘛問阿香,現在能否看見陰身在哪里?

  阿香戰戰兢兢的擡起手指,衆人都下意識的退後一步,卻見她的手指,直直的指向了鐵棒喇嘛。

abcde1918 發表於 2007-7-13 06:56 PM

第一百九十二章 本能的雙眼


  明叔讓阿香才指出阿東的中陰身躲在哪里,阿香的手指剛一舉起,我和胖子都下意識的向後躲,頗有幾分做賊心虛的感覺,但誰也沒想到,阿香的手指,不偏不斜,指向的正是佛爺的護法鐵棒喇嘛。

  鐵棒喇嘛臉色突變,只叫得一聲不好,隨即向後仰面摔倒,我眼疾手快,急忙托住他的後背,再看鐵棒喇嘛,已經面如金紙,氣若遊絲,我擔心他有生命危險,趕緊探他的脈搏,一探之下,發觀他的脈息,也是時隱時現,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去往西天極樂世界。

  我根本不懂中陰身是什麽,似乎又不像是被鬼魂附體,遇到這種情況,一時之間竟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站在我們對面的明叔說道:"阿東怎麽會死掉?難道是你們謀殺了他?"說著對他的手下彼得黃使了個眼色,示意讓他保護自己。

  一旁的胖子會錯了意,以爲明叔是讓彼得黃動手,於是胖子摸出傘兵刀,槍步上前,想把明叔放倒,彼得黃拔出匕首,好象一尊鐵塔般的擋在明叔身前。

  古堡中一時劍拔弩張,緊張的氣氛就象一個巨大的火藥桶,稍微有點火星就會被引爆,韓淑娜怕傷了她的幹女兒,忙把阿香護遠遠的拉開。

  眼看胖子和彼得黃二人就要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我心想動起來,我們也不吃虧,對方一個糟老頭子,兩個女流之葷,就算彼得黃有兩下子,充其量不過是個東南亞的遊擊隊員,胖子收拾掉他不成問題,只是別搞出人命就好。

  Shinley楊以爲我要勸解,但看我不動聲色,似乎是想瞧熱鬧,便用手推了我一把,我一怔之下,隨即醒悟,不知爲什麽,始終都沒拿明叔那一組人馬當做自己人對待,但倘若真在這裏鬧將起來,對雙方都沒什麽好處。

  我對衆人叫道:"諸位同志,大夥都冷靜一點。這是一場誤會,而且這不是在貝魯特,有什麽事咱們都可以心平氣和的商量。"我把阿東去王城遺迹偷銀眼佛,被我和胖子發觀,以及他是如何慘死的事說了一遍。

  明叔趕緊就坡下驢:"胡老弟說的有道理啊,有什麽事都好商量,阿東那個爛仔就是貪圖些蠅頭小利,他早就該死了,不要爲他傷了和氣……"頓了一頓又說道:"現在當務之急是這位喇嘛大師完了。快把他的屍身燒了吧,要不然,咱們都會跟著遭殃,我看的那部古經卷上,有一部分就是講的中陰身。"

  明叔告訴我們,阿東這個爛仔你們都是不瞭解地,別看他經常做些偷偷摸摸、擰門撬鎖的勾當,但他膽子比免子還小,他變了鬼也不敢跟各位爲難,但問題是現在的中陰身,一定是被什麽東西衝撞了,因爲經中描寫的中陰那個過程是很恐怖的,會經歷七七四十九天,在這期間,會看到類似熊頭人身白色的女神。手持人屍做棒,或端著一碗充滿血液的腦蓋碗,諸如此類,總之都是好驚的。中陰身一但散了,就變做什麽"歧垢",不燒掉它,還會害死別人。

  然而明叔對此事也是一知半解,他雖然整天翻看那本輪回宗古經,但都是看一些有關冰川水晶屍的內容,對於別的部分,都是一帶而過,而且經書中,對於中陰身的介紹並不甚詳。

  我低頭查看鐵棒喇嘛的情況,發覺喇嘛眼皮上,似乎暴起了數條黑色的血管,於是翻開他的眼皮,只見眼睛上本滿了許多黑絲,就像是缺少睡眠眼睛裏會出觀紅絲,但他的眼睛裏的血絲,都是黑色的,再仔細觀看,發現眼睛裏的黑絲延伸到了臉部,如同皮下的血管和神經,都變做了黑色,脈落縱橫,直到手臂。

  衆人看了喇嘛的情形,都不由得直冒冷汗,什麽東西這麽厲害?此刻鐵棒喇嘛人事不省,不可能告訴我們該怎麽對付這種情況。

  我想目前在我們這人中,似乎也只有Shinley楊可能瞭解一些密宗的事情,但是一問之下,Shinley楊也並不清楚該如何解救,中陰身是密宗不傳的秘要,只有在錫金的少數幾位僧人,掌握著其中真正地奧秘,只怕鐵棒喇嘛即使神智清醒,也不一定能有解決的辦法。

  我心中焦急,難道咱們真就眼睜睜看著鐵棒喇嘛死掉?他可是爲了幫助咱們才不遠千里而來的,他要是有什麽意外……還不如讓我替他死。

  Shinley楊對我說:"老胡,你先別著急,說不定阿香可以幫助咱們,她的親生父母是科學教的骨幹成員,科學教的事我不清楚,但我想阿香很可能具有本能的眼睛,讓她看看喇嘛身體內的情況,或許能找到辦法。"

  "本能的眼睛",我曾聽說過,前兩天在路上,鐵棒喇嘛就跟我們說過,阿香這個小姑娘,擁有一雙"本能的眼睛",在密宗中,喇嘛們認爲,眼睛可以分爲七種境界,第一種是人類普通地眼睛,指視力正常的凡人;第二種是眼睛就稱做"本目",本能的雙眼,那是一種有著野生動物般敏銳的眼睛,由於沒有受到世俗的污染,比人類的視力範圍要大許多,這種範圍不是指視力的縱深長度,而是能捕捉到一正常人看不到的東西;其次是"天日",能看到兩界衆生過去未來多生多世的情形;第四種稱做"法目",利如菩薩和阿羅漢的眼睛,可以明見數百劫前後之事;第五是"聖眼",可以明見數百萬劫前後之事;最高境界爲"佛眼",無邊無際,可以明見澈始澈終的永恒。

  我經Shinley楊這一提醒,才想以也許只有阿香是棵救命稻革了,當下便拿出我那副和藹可親的解放軍叔叔表情來,和顔悅色的請阿香幫忙看看,鐵棒喇嘛究竟是怎麽了。

  阿香躲在明叔身後說:"我只能看到一個血淋淋的人影,看樣子好象是阿東,被一些黑色的東西,纏在喇嘛師傅的身上,右手那裏纏得最密集。"阿香最多只能看到這些,而且看得久了就會頭疼不止,從來不敢多看。

  我撇了撇嘴,這算什麽?什麽黑色的東西?等於是什麽都沒說,但又不能強迫阿香,只好扭頭找Shinley楊商量對策,Shinley楊撩開鐵捧喇嘛的衣袖,看了看他的右手,對我說道:"剛才在展看毒馬拉亞野人皮毛的時候,喇嘛大師的手指,被皮毛中的一根硬刺紮到了,當時咱們都未曾留意,難道這根本不是中陰身作怪,而是那張皮毛有問題?"

  我聞言覺得更是奇怪,蹲下身去看鐵棒喇嘛的手指,中指果然破了一個小孔,但沒有流血,我急忙對胖子說:"快進屋把皮毛拿出來燒

  掉,那張皮有古怪。"

  胖子風風火火的跑進我們的房間,一轉身又跑了出來:"沒了,剛剛明明是在房間裏的,還能自己長腿跑了不成?只剩下幾縷野人的黑毛……"

  衆人相顧失色,我對Shinley楊說:"可能咱們都走眼了,那根本不是喜瑪拉亞野人皮,而是一具發生屍變的僵屍的皮,說不定就是那個葡萄牙神父的,不過既然是黑凶的皮毛,咱們可能還有一線機會能救活喇嘛。"

  自古以來"摸金校尉"們面臨的首要課題,便是怎麽對付僵屍和屍毒,不過我們還從沒遇到過僵屍,但在離開北京之前,我和大金牙同算命的陳瞎子,在包子鋪中一番徹談,瞎子孫說了許多我罕見罕聞的事物例如黑驢蹄予有若干種用途……

  陳瞎子雖然常說大話,但有些內容也並非空穴來風,臨時抱佛腳也只好搏上一搏了,我們的那幾隻黑驢蹄子,還是去黑風口倒鬥的時候,由燕子找來的,屯子裏驢很多,當時一共準備了八隻,後來隨用隨丟,始終沒再補充過,從雲南回來爲止,丟了七個,只有北京家裏還留下一個備用的,這次也被胖子攜帶西來。

  胖子從行李中翻了半天,才將黑驢蹄子找出來,交到我手中,我用手掂了兩掂,管不管用,毫無把握,姑且一試,如果不成,那就是天意了。

  我正要動手,卻被Shinley楊擋下:"你又想讓活人吃黑驢蹄子對不行,這樣會出人命的,必須對喇嘛師傅採取有效的醫療措施。"我說了,如果不將那具黑凶的皮毛儘快除掉,不僅鐵棒喇嘛的命保不住而且人還會越死越多。

  我最後這一句話,使衆人都啞口無言,氣氛頓時又緊張起來,也不一直沒人往裏面添加幹牛糞,已經即將熄滅,暗淡的火光照在鐵棒喇嘛臉上,衆人一看之下,都倒吸了一口冷氣,鐵棒喇嘛身體發僵,臉上長出了一層極細的黑色絨毛,這些絨毛都相互連接,像是一條條生長在皮膚外的黑色神經線。

abcde1918 發表於 2007-7-13 06:57 PM

第一百九十三章 黑驢蹄子


  衆人适才忙於爭論,都沒有注意鐵棒喇嘛的變化,這時一看,只見喇嘛臉色發青,身體僵硬,臉上手上,都生出了一層黑色絨毛,全身的血管都漲了起來,黑色的脈絡清晰可辯,如同神經線都長在了皮外,這原本好端端的活人,此刻卻象要發生屍變的僵屍一般。

  我對衆人說道:"都別慌,這只是屍筋,要救人還來得及,你們快點燃一個小一些的火堆……還要一碗清水,一根至少二十釐米以上的麥管,越快越好。"

  明叔也知道這鐵棒喇嘛是緊要人物,有他在,許多古藏俗方面的內容都可以迎刃而解,又兼精通藏藥醫理,得他相助,到喀拉米爾找"龍頂"上的九層妖樓,就可以事半功倍,于公於僅,都不能不救,當下便帶著彼得黃和韓淑娜幫手救人。

  我檢視鐵棒喇嘛右手的手掌,這裏的情況最爲嚴重,淤腫至肘,手指上那個被紮破的小孔,已經大如豌豆,半隻手臂盡爲黑紫,用手輕輕一按,皮膚下如同都是稀泥,是從內而外的開始潰爛。

  看鐵棒喇嘛的情形,正是危在旦夕,我緊緊握著手中的"黑驢蹄子",心中一直在想,如果再多有幾隻就好了,一隻黑驢蹄子,實在是太少了,剛才雖然對衆人說救喇嘛還來得及,但現在看來,十分之一的把握都沒有,但如果什麽都不做,也只有眼睜睜看著他慢慢死去……

  我正在心中權衡利弊,甚至有些猶豫不決之時,Shinley楊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都準備好了,不過這青藏高原上哪里找得到什麽麥管,向導紮西把他的銅煙袋管拆下來了,你看看合適用嗎?"

  我從Shinley楊手中接過一看,是水煙袋的鋼管,細長中空。剛好合用。我把鐵棒喇嘛搬到他們剛剛點燃的小型火堆旁,將那一大碗清水倒去一半,剩下的放在喇嘛右手下邊,隨後取出傘兵刀,將又老又硬的黑驢蹄子切下一小片。

  衆人都圍在火堆,關切的注視著我的一舉一動,Shinley楊問我道:"你還是想讓喇嘛師傅吃黑驢蹄子?這東西吃下去會出人命地,就算是切成小塊也不能吃。"

  胖子也表示懷疑。說道:"胡司令,喇嘛大叔還沒斷氣,你真要拿他當成大粽子來對付不成?"

  明叔也問:"黑驢蹄子可以治病?點解?"

  我一嘬牙花子,對顫動幾個人說:"同志們不要七嘴八舌的搗亂好不好?這世上一物克一物,這是造化之理全然,鐵棒喇嘛當然不是僵屍,但他現在的善似乎是被屍氣所纏,只有用黑驢蹄子燒濃煙。向瘡口吃黑熏燎,才會有救。你們倘若有別的辦法,就趕緊說出來,要是沒有,就別耽誤我救人。"

  Shinley楊和胖子、明叔等人覺得莫名其妙,異口同聲的奇道:"用煙熏?"

  我不再同他們爭論,先從火堆中撥出一小塊燒得正旺的幹牛糞,再把一小片黑驢蹄子與之放在一起烘燒,那黑驢蹄子遇火,果然立刻冒出不少清煙,說來卻也怪了。這煙非黑非白,色呈淡清,煙霧在火堆上漸漸升騰,除了有一種古怪的爛樹葉子味,並無特別的氣味。熏的人眼淚直流。

  我揮了揮手,讓大夥都向後退上幾步,別圍得這麽緊,以免被煙熏壞了眼睛,隨後把鐵棒喇嘛右手地中指,浸泡在清水中,使破孔邊緣的膿血化開。

  我突然想到,人的中指屬心,如果屍氣纏住心脈,那就算是把八仙中張果老的黑驢蹄子搞來,怕是也救不了喇嘛的命。

  又添加了一小片黑驢蹄子,看看煙霧漸聚,我便將黃銅煙管叼在嘴裏,把燒出來的煙向喇嘛手指的瘡口吹去,不斷的熏燎,不到半分鐘,就見那指尖地破孔中有清水,一滴一滴的流出,足足流了一碗有餘,我見果有奇效,心裏一高興,亂了呼吸地節奏,口中叼著煙管一吸氣,立刻吸進了一大口煙霧,嗆得我鼻涕眼淚全流了出來,且感覺胸腔內說不出的噁心,頭腦中天旋地轉,於是趕緊將煙管交給胖子,讓他暫來代替我。

  我到門外大吐了一陣,呼吸了幾大口雨後的空氣,這才覺得略有好轉,等我回到古老的碉堡中,鐵棒喇嘛的指尖,已經不再有清水流出,瘡口似乎被什麽東西從裏面堵住了,打起手電筒照了照,裏面似乎有一團黑色的事物。

  Shinley楊急忙找出一隻小鑷子,消了消毒,夾住創口內的黑色物體,輕輕往外撥了出來,一看之下,竟然是一團團黑色的毛髮,都卷束打結,不知是怎麽進去的,再用黑驢蹄子燒煙熏烤,便再次流出清水,隔一會兒,便又從中取出亂糟糟的一團毛髮。

  我見每取出一些黑色毛髮,喇嘛臉上地黑色絨毛,似乎就減輕一分,謝天謝地,看來終於是有救了,只要趕在剩下的半隻黑驢蹄子用完之前,將那些僵屍的黑毛全部清除,便可確保無虞。

  喇嘛的命保住了,我懸著的心,也終於放鬆了下來,點了支香煙,邊抽煙邊坐在地上看著Shinley楊等人爲鐵棒喇嘛施救,這時明叔湊過來問我,他想瞭解一下,那黑驢蹄子爲什麽對付全局有奇效,不久之後探險隊進入昆侖山喀拉米爾,應該充足地準備一大批帶上,以備不時之需,回香港之後,也要在家裏放上一百多個。

  我對黑驢蹄子的瞭解,最早得自祖父口中的故事,那時候我爺爺經常講那種故事,比如一個小夥子,貪趕夜路,半道住在一間破舊而沒有人煙的古廟裏,晚上正睡到一半,就從外邊天上,飛下來一隻僵屍,那種東西叫做飛僵,僵屍抱著個大姑娘,可能是從別的地方抓來的,到了廟裏就想吃大姑娘的肉,喝大姑娘的血,這小夥子見義勇爲,把黑驢蹄子塞進了僵屍嘴裏,僵屍就完蛋了,小夥子和大姑娘倆人一見鍾情,然後就該幹嘛幹嘛去了。

  等後來我年紀稍大,對這種弱智的故事已經不感興趣了,那時候我祖父就會給我講一些真實的經歷,或者民間傳說,但他對黑驢蹄子的來歷,所知也不甚詳,只知道是一種職業盜墓賊摸金校尉專用的東西,可以對付古墓荒塚裏的僵屍,僵屍這類東西,由來已久,傳說很多,它之所以會撲活人,全在於屍身上長出的細毛,按Shinley楊的觀點來講,那可能是一種屍菌受到生物電的刺激,而産生的加劇變化,但是否如此,咱們也無從得知,只知道有一些物品用來克制屍變,都有很好的效果,並非只此一道。

  明叔悄然大悟:"噢,要是這樣一講我就明白了,就象茅山術是用桃木,摸金校尉就用黑驢蹄子,按你胡老弟上次說的那句話講,就是殺豬殺屁股,各有各的殺法了。"

  我說:"明叔您記心真不錯,其實咱們是志同道不同,都是志在倒鬥發財,可使用的手法門道就千差萬別的,就象你們祖上幹背屍翻窨子的勾當,不也是要出門先拜十三須花瓷貓,再帶上三個雙黃雞蛋才敢動手嗎。"

  以前我也是坐井觀天,以爲黑驢蹄子只能塞進僵屍嘴裏,其實還有很多用途,根本聞所未聞,後來在北京包子鋪中,曾聽陳瞎子詳細說過黑驢蹄子等物的用法。

  傳說在早年間,有一位摸金校尉,在雁蕩山勾當,忽遇大雷雨,霹靂閃電,山中震開一穴,往內探身一看,空洞如同屋宇,竟然是個古墓,以經驗判斷,其中必有寶器,於是這位摸金校尉墜繩而下,見穴內地宮中,有一口巨大的棺材,啓開一看,裏面躺著的死者,白須及腹,儀容甚偉,一看就不是尋常之輩,從屍體的口中,得到一枚珠子,從棺中得到一柄古劍,欲待再看,棺木及地宮,被外邊灌進來的山風一吹,便都成了灰燼,只在穴中的石碑上,找到兩個保存下來仍能辯認的古字"大業",從中判斷,這應該是隋代的古塚。

  摸金校尉見穴中別無他物,便將古劍留下,裹了珠子便走,出去的時候,腳踝無意間被硬物磕了一下,當時覺得微疼,並未留意,但返家後,用溫水洗腳,見擦傷處生出一個小水泡,遂覺得奇癢奇疼,整個一條腿都開始逐漸變黑潰爛,剛好有一位老友來訪,這位老友是位醫師,有許多家傳秘方,一看摸金校尉腳上的傷口,就知道是被屍鬃所紮,急命人去找黑狗屎,只要那種乾枯發白的,但遍尋不到,正急得團團亂轉,這時發現了摸金校尉家裏保存的黑驢蹄子,古方所載,此物對鬼氣惡物也有同效,便燒煙熏燎,從傷口處取出許多白色鬍鬚的毛髮,此後這個秘方才開始被摸金校尉所用。

  我對明叔講這些,主要是想讓自己的精力稍微分散,因爲鐵棒喇嘛命懸一線,使我心理壓力很大,如果黑驢蹄子不夠用怎麽辦?這種悲觀的念頭,根本就想都不敢去想。

  這時Shinley楊似乎發現鐵棒喇嘛有什麽地方不對勁,急忙回頭招呼我:"你快來看,這是什麽?"

abcde1918 發表於 2007-7-13 07:02 PM

第一百九十四章 走進喀拉米爾


  我的心猛然一沈。趕緊把煙頭掐滅,過去觀看,黑驢蹄子已經剛好用盡,Shinley楊正從喇嘛指間拔出一跟黑色的肉釘,不知爲何物,鐵棒喇嘛的皮膚雖然已經恢復正常,但面色越來越青,一探他的呼吸。雖然微弱。卻還平穩,但能否保住性命,尚難定論。

  我從地上撿起肉釘看了看。後邊還墜著極細小的黑色肉快,這大概就是刺破喇嘛手指的那跟影刺。次非善物。留之不祥。便隨手仍進火堆燒了,那些惡臭沖天的黑色毛髮。也一跟不留,全部徹底燒毀。

  最後又把阿香叫過來,看鐵棒喇嘛身上確實沒有什麽異常了,這才放心,當天晚上我一夜沒能合眼,第二天鐵棒喇嘛方才醒轉,委頓不堪,似乎一夜之間。就蒼老了二十歲,右臂已經完全不能動了,似乎視力也受到了極大的影響,最主要是氣血衰竭。勁不住動作了,以他現在的狀況,要想恢復健康,至少需要一年以上的時間,已不可能再進入昆侖山咯拉米爾的高海拔地區。

  鐵棒喇嘛也知道這是天意,就算勉強要去,也只會成爲別人的累贅。但喇嘛最擔心的,就是現在想再找另一位天授的唱詩者太難了,最後同我商議,還是跟我們一同前往咯拉米爾,不過不進昆侖山。在山口等候我們回來,而且在我們前期準備的這段時間裏。他會儘量將世界制敵珠雄師大王的武勳長詩,用漢語把其中與魔國有關的內容。敍述給Shinley楊聽。好在Shinley楊有過耳不忘之能,一定能記下很大一部分,在鳳凰神宮中尋找魔國妖塔的時候,也許會用得著。

  爲了讓喇嘛多休息幾天。就讓明叔帶著他的人,先取道前往昆侖山咯拉米爾附近的鼐則布青,裝備物資等必須品,也將被托運到那裏,那邊有大片的荒原和無人區,有不少的偷獵者,先遣隊的任務除了在他們手中買到武器彈藥之外,還要找合適的向導,雇傭腳夫,總之有很多的前期準備工作要做。而我和胖子,Shinley楊三人,則等鐵棒喇嘛病情好轉之後,再行前往。還離昆侖山尚遠。便已出現一死一傷,這不免爲我們前方的路途蒙上了一層陰影。

  明叔表示堅決反對。要行動就一起行動。不能兵分兩路。我知道這港弄肯定是又怕我們甩了他單幹,但怎麽說都不管用。只好把胖子撥給他當人質,明叔這才放了心。

  我又怕胖子不肯。只好矇騙胖子,說派他去當聯絡官,明叔那四個人,由胖子負責指揮。胖子一聽是去當領導。不免喜出望外,二話沒說就同意了,明叔對航海所知甚廣,但倒鬥進山。需要什麽物資,什麽樣的向導等等一概不知,彼得黃雖然打過幾年叢林戰,他甚至根本不明白倒鬥是什麽意思,也從沒來過內地,所以他們這些人自然都聽胖子的。

  胖子帶著明叔等人出發前握住我的手說:老胡啊,咱們之間的友誼早已無法技術了,只記得他比山高,比路遠,這次我先帶部隊去開闢新的根據地,多年的媳婦熬成婆,胖爺這副司令的職務終於轉正了,但有捨不得跟你們分開。心理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總之就是五味俱全,十分的不知說什麽好了。

  我對胖子說:既然十分的不知道說什麽好。怎麽還他媽說這麽多?咱的隊伍一向是官兵平等,你不要跟明叔他們擺什麽臭架子,當然那港弄要是敢犯噶你也不用客氣。囑咐一番之後,才送他們起程。

  等鐵棒喇嘛可以活動了。就先爲阿東做了一場度亡的法事,然後在我和Shinley楊的陪同下,騎著犛牛緩緩而行,到森格藏布去搭乘汽車。

  一路上鐵棒喇嘛不斷給Shinley楊講述關於魔國的詩篇,Shinley楊邊聽邊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這樣我們比胖子等人晚到了二十多天,才到鼐則布青,胖子和明叔已等得望眼欲穿,見我們終於抵達,立刻張羅著安排我們休息吃飯。

  我們寄宿是在一戶牧民家中,晚上吃飯前。明叔對我講了一下準備的前礦。牧民中有個叫做此吉的男子,不到四十歲,典型地康巴漢子,精明強幹,他名字的意思是初一,明叔等人雇了此吉當向導,因爲他是這一帶唯一進多咯拉米爾的人。

  另外還有十五頭犛牛,六匹馬,還有五名交付。從鼐則布青進入咯拉米爾,先要穿越荒原無人區,那裏溝壑衆多,沒有交通條件,附近只有一輛老式卡車。兩輪驅動。開進去就別想出來,那片荒原連偷獵的都不肯去,所以攜帶大批物資進入,只有依靠犛牛運過去。現在犛牛,馬匹,向導,交付,從北京運過來的裝備,都是大金牙按Shinley楊購置的,已經準備妥了,隨時都可以出發。

  我問明叔武器怎麽樣了。我們總不能只帶兩隻雷明燈,七十多發槍彈,就進昆侖山吧?那山裏的野獸是很多的。

  明叔把我和Shinley楊領到牧民家的帳房後邊。胖子和彼得黃二人正在裏面擺弄槍械,長短傢夥都有,手槍的型號比較同意。手槍都是偷獵的從東南亞那邊到過來的,可能是美軍遺留物資。美國單動式制式手槍M1911。型號比較老。但點四五口徑足夠大,性能夠穩定。可以算是美軍軍用手槍之中經典之中的經典。傳奇之中的傳奇。勃朗寧的傑作,絕對是防身的利器。

  長槍卻都差了點,只有兩隻型號不同的小口徑運動步槍,沒有真正硬手的傢夥,但再加上那兩隻散彈槍,也能湊合著夠用了。畢竟是去倒鬥,而不是去打仗。

  我又看了看期於的裝備。確實都已萬全,不僅有美國登山隊穿的艾裏森衝鋒服。甚至連潛水的裝備都運來了。昆侖山下積雪融化而形成的水系從橫交錯。這些全都有備無患,最主要的是那些黑驢蹄子,糯米,探陰爪之類傳統器械,市面上買不到的工具類。都是另行定造的,有了這些。便多了一些信心。

  我留下一些錢。托當地牧民照顧鐵棒喇嘛。等我們從咯拉米爾出來再將他接走。如果兩個月還沒回來。就請牧民們將喇嘛送去附近的試院養病。藏民信仰極爲虔誠。就算我不說,他們也會照顧好喇嘛。

  我見一切準備就緒。便決定明天一早出發。當天晚上,所有明叔請衆人聚在一起吃飯。這裏地處青藏新三處交彙,飲食方面顯得有些相容並蓄,我們的晚餐十分豐盛,涼拌犛牛石。蟲草燒肉。藏包子,灌肺,灌腸,牛奶澆飯,燒羊排,人參羊筋,人人都喝了不少青稞酒。

  明叔喝得有幾分偏高,說了句不合適宜的酒話,他竟說希望這不是最後的晚餐,被他的話一攪,衆人也都沒了興致,草草吃完,都回去睡覺。第二天我們一早,便告別了喇嘛,準備集合出發。喇嘛將一條哈達批在我的肩頭:菩薩保佑。願你們去鳳凰神宮一路都能吉祥平安。我緊緊抱著喇嘛,想要對他說些什麽。但心中感動萬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人們軀幹著犛牛和馬匹所組成的隊伍。往西北方向前進,藏北高原。深處內陸,遠離海洋,氣候乾燥而寒冷,氣溫和降雨量呈垂直變化,冬季寒冷而漫長,夏季涼爽而短暫,當前正是夏末,是一年中氣溫最不穩定的時段。

  荒涼的原野就是被人稱爲赤豁的無人區,雖然渺無人煙,但是大自然中的生靈不少。禽鳥成群,野生動物不時出沒,遠處的山巒綿延沒有盡頭,山後和湛藍天空相接地,是一片雪白的色彩,但距離實在太遠,看不清哪是雪山還是堆積在天邊的雲團,只覺氣象萬千,透著一股難以形容的神秘,走了五天的時間。就穿過了無人區,當然即將進入的山區,是比無人區荒原還要荒寂的地區。山口處有一個湖泊,湖中有許多黑頸水鳥。在無人驚擾的情況下,便成群的往南飛。這些鳥不是有遷徙習慣的候鳥,它們的飛離這片湖,可能是山裏有雪崩發生,使它們受驚,還有一種原因。可能是寒潮即將來臨的徵兆。有迷信的交付就說這是不吉的信號。讓我們就此回去。但我們去意已決,絲毫也不爲之所動。

  我同向導初一商量了一下。這裏海拔很高。再上山的話。隊伍裏可能有人要承受不住。能否從山谷中過去。這善終有數不清的古冰川,其上有大量積雪,從山谷裏有很容易引發雪崩,但初一自幼便同僧人進咯了米爾採集藥材,對這一地區十分熟悉,知道有幾處海拔很深的凹地,可以安全的通過,於是讓衆人在山口暫時休息一下。二十分鐘後帶隊前往藏骨溝。

  Shinley楊這一路上,始終在整理鐵棒喇嘛口述的資料。並抽空將那葡萄牙神甫的聖經地圖進行修復。終於逐漸理清了一些頭緒,這時聽說下一步要經過什麽藏骨溝,便問向導初一,爲什麽會有這麽個地名藏骨溝?藏有什麽人的骨?這片山脈叫做咯拉米爾,那又是什麽意思,初一告訴衆人:藏骨溝有沒有人骨,那是不清楚的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爲那裏是百獸們自殺的地方,每年有大量的黃羊野牛藏馬熊,跑到那裏跳下去自殺。溝底都是野獸們的白骨。膽子再大的人也不敢晚上到那裏去,至於咯拉米爾,其含義爲災禍的海洋,爲什麽叫這個不吉祥的名字,那就算是鬍子最長的牧民也是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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