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cde1918 發表於 2007-7-5 08:29 PM
第六十三章 燈影
蠟燭的燈影在冥殿的角落中閃爍不定,映得牆角處忽明忽暗,燈影的邊緣出現了一張巨大而又慘白的人臉,他的身體則隱在蠟燭照明范圍之外的黑暗中。
我和大金牙胖子三個人,站在連接前殿與冥殿的石門處,冥殿面積甚光,我的狼眼手電照不到那裏,由於離得遠,更顯得那張臉模糊難辨,鬼氣森森。
我們剛進冥殿之時,曾仔細徹底的看遍了冥殿中的每一個角落,當時冥殿之中空無一物,只有四面牆壁上沒上色的繪畫,壁畫中所繪都是些體態豐滿的宮女,絕沒有這張巨臉,雖然距離比較遠,我們無法看清,隔著蠟燭出現在角落中的那張臉,究竟是誰的。
雙方對峙半晌,對方毫無動靜,胖子壓低聲音問我:“老胡,我看對面那家夥不是善茬兒,這裏不宜久留,咱撤吧。”
我也低聲對胖子和大金牙說:“別輕舉妄動,先弄清楚他是人是鬼再說。”
我無法分辨對面那張臉的主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這冥殿中沒有棺槨,自然也不會有粽子,有可能對方是趁我們在前殿的時候,從盜洞裏鑽進來的,這盜洞不是誰都敢鑽的,說不定對方也是個摸金校尉。
想到摸金校尉,我立時便想到那位修魚骨廟的前輩,難道……他還沒有死?又或者始終找不到路出去,困死在這附近,我們現在所見到的,是他的亡靈?
要是鬼倒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們都有金佛玉觀音護身,而且倘若對方真是摸金校尉,跟我們也算有幾分香火之情,說不定能指點我們出去。
不管對方是人是鬼,總得先打破這種僵局,就象這麼一直僵持下去,對我們沒有任何好處,想到這裏,我便用套口對東南角的那人大聲說道:“黑折探龍抬寶蓋,搬山啟丘有洞天,星羅忽然開,北鬥聚南光。”
我這幾句話說得極客氣,大概意思是說都是摸金這口鍋裏混飯吃的,既然撞到一起,必有個先來後到,我們是後來的,不敢掠人之美,行個方便,這就走路。
俗話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這三百六十行,就是指的世上的各種營生,人生在世,須有一技傍身,才能立足於社會,憑本事掙口飯吃,不用擔心餓死凍死在街頭。
這三百六十行之外,還另有外八行,屬於另類,就是不在正經營生之列,不屬工農兵學商之屬,這外八行其中就有摸金倒鬥一行。
國有國法,行有行規,就連要飯花子都有個丐幫的幫主管轄著,倒鬥這種機密又富有神秘色彩的行當,規矩更多,比如一個墓,拆開丘門之後,進去摸金,然後再出來,絕不允許一個摸金校尉在一個盜洞中來來回回的往返數次。
最多只准進去一次,出來一次,畢竟人家那是安息之所,不是自家後院,諸如此類的種種規矩講究,不勝枚舉。
其中有一條,就是同行與同行之間,兩路人看上了一道丘門,都想來搬山甲,那麼誰先到了算誰的,後面來的也可以進去,但是有什麼東西,都應該由先進去的人挑選。
因為摸金校尉戒規森嚴,不同與普通的盜墓賊,一座古墓只取一兩件東西便住手,而且貴族古墓中的賠葬品都十分豐富,所以互相之間不會有太大的沖突。
一座墓僅取一兩件東西,這規矩的由來,一是避免做的活太大,命裏容不下這種大樁富貴,免得引火燒身。
還有另一個重要原因是,天下古墓再多,也有掘完的時候,做事不能做絕,自己發了財,也得給同行留條生路。
這就是專業摸金校尉同盜墓賊最大的不同,盜墓賊們往往因為一兩件明器大打出手,骨肉手足相殘的比比皆是,因為他們極少能找到大墓,也不懂其中的厲害,不曉得明器便是禍頭,拿多了必遭報應。
三國時曹孟德為充軍餉,特設發丘、摸金之職,其實中郎將校尉等軍銜是曹操所設,然而摸金與發丘的名號,以及搬山、卸嶺都是秦末漢初之時,便已存在於世間的四個倒鬥門派,不過這些門派中的門人弟子,行事詭秘,世人多不知曉,史書上也無記載,時至宋元之時,發丘、搬山、卸嶺三門都已失傳,就此斷絕,只剩下摸金一門。
摸金一門中並非是需要有師傅傳授便算弟子,他特有一整套專門的標識,切口,技術,只要懂得行規術語,皆是同門,象這種從虛位切進冥殿的盜洞,便只有摸金校尉中的高手才做得到,這些事我以前從我祖父那裏了解了一部分,也有一部分是從沙漠回來的路上,從Shirley楊口中得知。
所以我覺得既然是同門同道,便沒什麼不好商量的,當然這是在對方還是活人的前提下,倘若是鬼魂幽靈,也多半不會翻臉,大不了我們把他的屍體鄭重的安葬掩埋也就是了。
我說完之後,便等對方回應,一般這種情況下,如果那人也是倒鬥的行家,我給足了對方面子,想必他也不會跟我們過不去,就算是幾十年前進來的那位摸金校尉亡靈,應該也不會為難我們。
然而等了半天,對方沒有半點回應,蠟燭已經燃燒了一多半,在冥殿東南方角落中的那個人,仍然和先前一樣漠然,好似泥雕石刻一般紋絲不動。
我心想別再不是行裏的人,聽不懂我的唇典,當下又用白話大聲重說了一遍,結果對方仍然沒有任何動靜。
這下我們可都點發毛了,最怕的就是這種無聲的沉默,不知道葫蘆裏究竟賣得什麼藥,如果想從冥殿中離開,就必須走到冥殿中間的盜洞入口,但是燈影後的那位,直勾勾的瞧著我們,不知道想要做什麼,我們也吃不准對方的意圖,不敢冒然過去。
我心念一轉,該不會這位點子不是摸金校尉,而是這古墓中的主人,那倒難辦了,沖著冥殿東南角喊道:“喂……對面的那位,你究竟什麼何方神聖,我們只是路過這裏,見有個盜洞,便鑽進來參觀參觀,並無非份之想。”
胖子見對方仍然沒有動靜,也焦躁起來,喊道:“我們這就要從哪來回哪去了,你再不說話,我們就當你默許了,到時候別後悔啊……”
大金牙在後邊悄聲對我們說道:“我說胡爺胖爺,那邊的莫不是牆上壁畫上畫的人物,咱們沒瞧清楚,這蠟燭光線影影綽綽的,我看倒真容易看花了眼睛。”
他這麼一說,我們倆心裏更沒底了,一時對自己的記憶力產生了懷疑,他娘的,要果真如此,那我們這面子可栽大了,這幾分鍾差點讓自己給嚇死,可是確實不象是畫。
這冥殿,包括整個這座古墓,都邪的厲害,我們剛進冥殿確實是什麼都沒發現,但是進那盜洞之時,半路上不是也沒巨石嗎,也難保這冥殿中不會憑空裏就突然冒出點什麼東西,到底是人?是鬼?是妖?還是如大金牙猜測的,就是墓壁上的繪畫?
眼看著地上的蠟燭就要燃到盡頭了,這時我們再也耗不下去了,我暗中拔了傘兵刀在手,這種刀是俄羅斯流進中國的,專門用來切割繩索,比如空降兵跳傘後,降落傘掛在樹上,人懸在半空,就可以用這種特制的刀子割斷傘繩,這刀很短小精悍,刀柄長刀刃短,非常鋒利,戴在身上十分方便,我們這次來陝西,是在內地,沒敢戴匕首,所以我們隨身戴了幾柄短小的傘兵刀防身。
我另一只手握著金佛,對胖子和大金牙使了個眼色,一齊過去看看對方究竟是什麼,胖子也拔出工兵鏟,把兩只大白鵝交給大金牙牽著。
三人成倒三角隊形,我和胖子在前,大金牙牽著鵝,舉著手電在後,一步步緩緩走向東南角的蠟燭。
每走一步我握著傘兵刀的手中便多出一些冷汗,這時候我也說不出是害怕還是緊張,我甚至期望對方是只粽子,跳出來跟我痛痛快快的打一場,這麼不言不語鬼氣森森的立在黑暗角落中,比長了毛的會撲人的粽子還他娘滲人。
就在對面那個人,即將進入我們狼眼手電的照明范圍之時,地上的蠟燭燃到了盡頭,噗的冒了一縷青煙,悄然熄滅。
隨著蠟燭的熄滅,燈影後的那張人臉,立刻消失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abcde1918 發表於 2007-7-5 08:30 PM
第六十四章 槨異
蠟燭一滅,出於本能,我的身上也感到一陣寒意,不過我隨即提醒自己:“這是正常物理現象,蠟燭燒到頭了,沒什麼可怕的,要是燒到頭了還亮著,那才是真有鬼呢。”
這時候只聽身後“咕咚”一聲,我和胖子以為後邊有情況,急忙拉開架式回頭看去,卻見大金牙望著熄滅的蠟燭癱坐在地上,嚇得面無人色。
這都要怪平時胖子跟他吹牛的時候,添油加醋把“鬼吹燈”描繪的如同噩夢一般,大金牙平素裏只是個奸商,沒經曆過什麼考驗,此時,在這陰森森的地宮之中,猛然見到蠟燭熄滅,他如何不怕,只嚇得抖成一團。
我把手中的傘兵刀插在腰間,伸手把大金牙拉了起來,安慰他道:“你怎麼了金爺?沒事,這不是有我和胖子在嗎,有我們倆人在這,少不了你一跟汗毛,別害怕。”
大金牙見前邊除了蠟燭燒到盡頭而熄滅之外,再沒什麼異常動靜,籲了口氣:“慚愧慚愧,我……我倒不是……害怕,我一想起……我那一家老小,還全指望我一個人養活,我就有點……那個……”
我沖大金牙擺了擺手,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在地上又重新點燃一只蠟燭,三人向前走了幾步,這回東南角那個“人”,已經進入了我們狼眼手電的照明范圍。
原來隔著蠟燭,始終立在冥殿東南角的,根本不是什麼人,倒確實是有一張臉,也是人臉,出人意料的是石頭刻成的造像。
石臉是浮雕在一個巨大的石槨上,這石槨極大,我敢發誓,我們從盜洞剛鑽進冥殿的時候,冥殿之中空空蕩蕩,絕對絕對沒有這具大石槨,它和封住盜洞的石牆一樣,好象都是從空氣中突然冒出來的。
我和胖子以及後邊的大金牙,見冥殿中忽然多出一個巨型石槨,都如同蒙了一頭霧水,又往前走了幾步,靠近石槨察看。
這石槨約有三點五米長,一點七高,通體是用大石制成,除去石槨的底部之外,其餘四周和槨蓋,都扶雕著一個巨大的人臉,整個石槨都是一種灰色,給人一種凝重的觀感。
這人臉似乎是石槨上的裝飾,刻得五觀分明,與常人無異,只是耳朵稍大,雙眼平視,面上沒有任何表情,雖然只是張石頭刻的人面,卻給人一種怪誕而又冷豔的感覺。
初時我們在冥殿與前殿的通道口,遠遠的隔著蠟燭看見這張石臉,燭光恍惚,並未看出來那是張石頭雕刻的人面,也沒見到黑暗中的這具大石槨。
此刻瞧得清楚了,反而覺得這石槨上的人面,遠比什麼幽靈,僵屍之類的臉要可怕,因為對那些事物我們是有思想准備的,然而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冒出這麼個東西。
胖子對我說:“老胡,這他媽是個什麼鬼東西?我看這工藝好象有年頭了,莫非成精了不成?否則怎麼能突然出現在地上,要說咱們記錯了壁畫上的圖案,倒還有可能,但是這麼個大石頭,咱們剛進來把這冥殿瞧得多仔細,可楞是沒看見,那不是活見鬼了嗎?”
我對胖子說:“別亂講,這好象是具盛斂棺木的石槨,這座古墓實在是處處透著古怪,我也不知道它是從哪鑽出來的。”我又問身後的大金牙:“金爺,你見多識廣,可否瞧得出這石槨的名堂?”
一直躲在我和胖子身後的大金牙說道:“胡爺,我看這石槨象是商周時期的。”說著用狼眼照到石槨的底部說:“你們瞧這上還有西周時期的雲雷紋,我敢拿腦袋擔保,唐代絕沒有這種東西。”
我雖然做了一段時間古玩生意,但都是搗騰些明清時期的玩意兒,對唐代之前的東西接觸的還不是很多,從未見過殷商西周時期的東西。
聽大金牙說這石槨是西周時期的,我覺得這可就更加奇怪了,對大金牙說道:“如果我沒記錯,咱們現在不是應該在一座唐代古墓的冥殿之中嗎?唐代的古墓中,怎麼會有西周的石槨?”
大金牙說:“嗯……別說您了,這會兒我也開始糊塗了,咱們在這座古墓中轉了一大圈,瞧這墓室地宮的構造,還有那些肥胖宮女的壁畫,除了唐代的大墓,哪還有這般排場,這等工藝,不過……話說回來了,這石槨的的確確不是唐代的東西。”
胖子對我們說道:“行了,不可能記錯了,要記錯也不可能三個人都記錯了,我看這石……什麼的槨,不是什麼值錢的玩意兒,我在這冥殿裏呆的渾身不舒服,咱們趕快想辦法找條道離開這得了,它愛是哪朝的是哪朝的,跟咱沒關系。”
我說:“不對,我看這石槨的石料,同封住盜洞入口的大石板極為相似,而且它們都是神不知鬼不覺的突然出現,要是想找路出去,就必須得搞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
大金牙說:“胡爺啊,我也覺得還是不看為妙,咱們不能從盜洞的入口回去,不是還可以走中間溶洞那邊嗎,我想先前進來的那位摸金校尉,便是從溶洞迷窟那邊離開的,雖然傳說那裏是個大迷宮,可咱們這不是有指南針嗎,也不用太擔心迷路。”
我點頭道:“我知道,除了指南針,還有懦米和長繩,這些都可以用來做路標,不過那片溶洞未知深淺,恐怕想出去也不太容易,我最擔心的是那條路也冒出這些石牆石槨之類的古怪東西,他娘的,這些西周的東西究竟是從哪冒出來的呢?”
我說著說著,突然想起一件事,在盤蛇坡旁的小村莊裏,留咱們過夜的那老兩口,曾經說過,這山裏沒有唐陵,而是相傳有座西周的古墓,這具人面石槨又確實是西周的物件,難道說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不是唐陵,而是西周的古墓,既然是這樣那些唐代壁畫和唐代陵寢的布局又怎樣解釋?
想得頭都疼了,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這些事即使有再多的倒鬥經驗,也無法解釋,我們所面對的,完全是一種無法理解的現象,唐代棄陵怎麼會中冒出西周的人面石槨……
大金牙仍然是提心吊膽的,他這個人一向膽子不小,他是金錢至上,是個徹頭徹尾的拜金主義者,不算太迷信,從來都不太相信鬼神之說,倘若讓他在金錢和神佛之間,做出一個選擇,就算讓他選一百次,他都會毫不猶豫的選擇金錢,畢竟幹古玩行,尤其是倒騰明器,不能太迷信,大金牙在脖子上掛一些金佛玉觀音,也只是為了尋求一點心理上的安慰.
然而此刻,面對這些匪夷所思的情況,大金牙也含糊了,忍不住問我:“那盜洞之中突然出現的石牆,會不會是……鬼打牆?”
我剛想到了一點頭緒,還沒有理清楚,被大金牙的話把思緒打斷了,便對他說道:“鬼打牆?鬼打牆咱可沒遇到過,不過聽說都是鬼迷心竅一般,在原地兜圈子,那盜洞中雖然憑空冒出一堵石牆,應該和鬼打牆是兩碼事吧。”
胖子在旁催促道:“老胡,快點行不行,你要說咱現在就撤,那就別跟這站著了,你要是覺得有必要看看這人面石箱子是什麼東西,那咱倆就想辦法把它給撬開。”
我暫時沒回答胖子的問話,小心翼翼的伸手推了推人面石槨,石槨裏面楔了石榫,蓋得嚴絲合縫,就算拿鐵條也不太容易撬開,再說萬一裏面有只粽子,放出來也不好對付,我又看了看石槨上那張怪異的人面,覺得還是不動為妙。
本來我們只是想進來撿點便宜,便宜沒撿著也就罷了,盡量不要多生事端,只要能有條路出去便好,權衡利弊,我覺得還是對這古怪的人面石槨視而不見比較好。
我打定主意,對胖子和大金牙說別管這人面石槨了,咱們還是按原路返回,大不了從龍嶺迷窟中轉出去,再呆下去,沒准這裏再出現什麼變化。
大金牙早有此意,巴不得離這石槨遠遠的,當下三人轉身便走,大金牙牽著兩只大鵝,當先跳進冥殿中央的盜洞中,胖子隨後也跳了下去,我回頭望了一眼冥殿東南角的蠟燭,雙手撐著盜洞的兩邊,跳下盜洞。
這一段盜洞我們來的時候,已經探得明白,盜洞的走勢角度是,四十五度傾斜面,直通冥殿正中,我們在盜洞中向斜下方爬行,爬著爬著,但個人都覺得不對勁兒,原本傾斜的盜洞怎麼變成了平地?我們用手電四處一掃,都是目瞪口呆,我們竟然爬在一處墓室的地面上,四周都是古怪奇異的人臉岩畫,根本就不是先前的那條盜洞。
三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都忍不住想問:“這裏究竟是他媽的什麼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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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人面
望著身處的古怪墓室四周,就連一向什麼都不在乎的胖子也開始害怕了,胖子問我:“老胡這是什麼地方?”
我看了他一眼,說道:“你問我,我問誰去。我記得清清楚楚,咱們從古墓冥殿正中的盜洞跳下來,應該是一個不太高的豎井,連接著下面傾斜的盜洞,怎麼跑到這來了?”
大金牙嘬著牙花子說道:“那還有錯嗎,冥殿地面上就這麼一個盜洞,就在正中的虛位上,旁邊應該是墓主的棺槨,咱們在冥殿裏整整轉了三圈,除了盜洞之外,地面上又哪裏還有其它的通道。這可……真是撞上鬼打牆了。”
我對他們二人擺了擺手,現在疑神疑鬼的沒有用,而且這絕不是鬼砌牆那麼簡單,唐代古墓的冥殿裏出現了西周的石槨,難道我們現在所在的這間墓室,也是西周的?看那墓牆上的岩畫,盡是一些表情怪異的人臉,這間狹窄的墓室,或者說是墓道什麼的,肯定同冥殿中的人面石槨有一定的聯系。
我們進入唐墓冥殿之後,就為了節省能源,三只手電筒,只開著大金牙的一只,這時候大金牙把手電筒交給了我,我在原地點燃了一只蠟燭,打著手電觀察附近的環境。
我們所在的應該是一條墓道,兩側繪滿紅色古岩畫的墓道,那些圖畫的筆劃顏色,殷紅似血,鮮豔如新,如果這條墓道是西周時期的,就算保存得再好,也不可能達到這種效果,這些岩畫頂多只有一兩百年的曆史。
不僅是岩畫,包括砌成墓道的岩石,沒有年代久遠的剝剢痕跡,雖然不象是剛剛完工,卻也絕非幾千年以前就建成的樣子,有些地方還露著灰色的石茬兒。
墓道寬約數米,其兩端都筆直的延伸下去,望不見盡頭,墓磚都是巨大的岩石,古樸凝重,不似唐墓的豪華精致,卻另有一番厚重沉穩的王者之氣。
大金牙知道我熟悉曆代古墓的配置布局,便出言問我這條墓道的詳情。
我搖了搖頭,對大金牙說道:“我現在還不敢確定,如果咱們在冥殿中發現的那具石槨,確實如你所說,是西周的古物,那麼這條墓道也極有可能與那石槨是成龍配套的,都是西周的東西,尤其是這墓牆上所繪的圖案,多有和那石槨相似之處。”
胖子說道:“我敢打賭,絕對是一碼子事,他媽的,那張大臉,看一眼就能記一輩子,那似笑非笑,冷漠詭異的表情,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摳出來的。”
我對胖子說:“小胖你說的有道理,不過你看的不仔細,咱們在冥殿中所見的石槨,上面共有五張石雕的人臉,表情都是一樣的,你再仔細瞧瞧這墓道中的岩畫,表情卻沒那麼單一。”
墓牆岩畫上所表現的,是一張張略微扭曲的人臉,並不都是如冥殿中石槨上那樣,石槨上的五張人臉皆是面無表情,冷漠中透出一絲怪誕,而墓牆上的每一張人臉,都略有不同,有喜、有憂、有哀、有怒、有驚、有傷、但是無論是哪一種表情,都和正常人不同。
胖子借著蠟燭的光亮,看了幾張墓牆上的人臉,對我和大金牙說道:“老胡,我仔細一看,覺得這些臉怎麼那麼不對勁兒呢,不管是什麼表情,都……怎麼說呢,我心裏明白哪不對勁,但是形容不出來,這些臉的表情都透著股那麼……那麼……”
我也看出來了那些臉的異樣之處,見胖子憋不出來,便替他說了出來:“都那麼假,顯得不真誠,不管是喜是怒,都他娘的顯得假,象是裝出來的,而不是由心而生。”
我這麼一說,大金牙和胖子都表示贊同,胖子說道:“沒錯,就是假,老胡還是你眼毒啊,其實我也看出來了,不過肚子裏詞兒太多,卡住了,一時沒想起來。”
大金牙說:“確實是這麼回事,笑中透著奸邪,怒中透著嘲弄,咱們這些做生意的平時與客人講價,就得裝真誠,裝掏心窩子,我覺得咱當時那表情就夠假了,但是與這墓牆上所繪的人臉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了,這種表情中透露出來的假模假事的神態……根本……跟本就不是人類能做出來的。”
大金牙的最後一句話,使我心中感到一陣寒意,望著那些壁畫上的人臉,對胖子和大金牙說道:“我也有這種感覺,我就想不出來,什麼人的表情會是這麼古怪?唱戲的戲子也沒有這樣的臉啊,我覺得咱們現在所面臨的處境,與這些臉有一定的關系,可是……這些臉象征著什麼呢?”
我雖然經常標榜自己是正宗的摸金校尉,卻只對看風水尋龍脈覓寶殿這方面的事情在行,其次是從《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中所學,對曆朝曆代的墓穴布置十分熟悉,但是涉及到一些文化因素,曆史背景,文物鑒定,則都是一知半解,就算是一知半解,還多半都是憑自己推測亂猜,沒有半點根基。
我們現在遇到的這些巨臉石槨,以及墓牆上這許多古怪表情的人臉岩畫,我除了有一些直觀的感受之外,一無所知,這方面我遠遠不如大金牙,雖然他不是專業的考古人員,至少還有著浸淫古玩界多年的經驗。
我對大金牙和胖子說道:“小胖,金爺,我看這古墓中匪夷所思之事甚多,咱們這麼亂走亂轉的不是辦法,要是這麼亂闖,說不定還會遇到什麼異狀,現下咱們必須想點對策。”
胖子問道:“老胡你是不是有什麼辦法?要有就快說,別賣官子行不行,我也不瞞你,我他媽現在真有點害怕了。”
我知道胖子不是輕言恐惶之人,他要說出害怕倆字,那是因為我們現在面臨的局面,無從著手,雖然生命沒受到威脅,但是神經已經快被折磨得崩潰了。於是我對胖子說:“我眼下還沒想到什麼辦法,找出應對之策的前題,是取決於咱們先搞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現在就好象在戰場上打仗,咱們遭了埋伏,我明敵暗,只有被動挨打的份,沒有還手的餘地。因為咱們不知道面對的是一種什麼狀況。”
胖子無奈的說道:“現在咱們三個,就象是三只落在別人手中的小老鼠,被人擺布得暈頭轉向,卻還搞不清楚怎麼回事,下回不帶武器炸藥,我決不再進古墓了。”
我苦笑道:“要是咱還能有下回再說吧。”我又問大金牙:“金爺,我看咱們現在雖然處在一個古怪的環境中,但是暫時還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只要理清頭緒,逃出去不是問題。你畢竟沒有白白倒騰這麼多年明器,能瞧出那人面石槨是西周的東西,你能具體的說一下嗎,咱們分析分析,說不定就能想出點辦法來。”
大金牙這時候反倒沒有象胖子那麼緊張,他和胖子不同,胖子是不怕狼蟲虎豹粽子僵屍,只怕那些不著力處的事物,說簡單點就是怕動腦子,大金牙最怕那種直接的威脅,這唐代古墓中雖然憑空冒出來不少西周的東西,只是古怪得緊,並不十分的要命,或者可以說成……並不立刻直接要命,所以大金牙雖然也感到緊張恐懼,但是暫時還可以應付這種精神上的壓力。
此時大金牙聽了我的問話,稍稍想了想,便對我說道:“胡爺你也是知道的,咱們在北京倒騰的玩意兒,普通的就是明清兩朝的居多,再往以前的,價值就高了,都是私下交易,不敢拿到古玩市場上轉手,到唐宋的明器,在咱這行裏,那就已經是極品了,再往唐宋以前的老祖宗物件,基本上就可以說是國寶了,倒買倒賣都是要掉頭的,我做這行這麼久,最古的只不過經手過幾件唐代的小件。”
我見大金牙淨說些個用不著的,便又問了一遍:“這麼說你也吃不准那人面石槨是西周的東西?”
大金牙說道:“我當然是沒經手過那麼古老的冥器,這種西周石槨,要說值錢嗎,可以說就是價值連城啊,問題是沒人敢買,要是賣給洋人,咱就是通敵叛國的罪名,所以對咱們來說它其實是一文不值,我雖然沒倒騰過西周的東西,但是有時候為了長學問,長眼力,我經常看這方面的書,也總去參觀博物館,提高提高業務能力,對這些古物,我也算是半個專家,這石槨是西周的東西,這我是不會瞧走眼的,關於這點我可以打保票,以人面做為器物裝飾的,在殷商時期曾經盛極一時,很多重要的禮器,都會見到人面的雕刻。”
我奇道:“你剛不是說那人面石槨是西周的嗎,我如果沒記錯,殷商應該是在西周之前,這石槨究竟是西周的還是殷商的?”
大金牙說道:“我的爺,您倒是聽我把話說完啊,這種裝飾,興盛於殷商,一直到三國時期都還在一些重要場合器物上用到,但是時代不同,它特點也有所不同,咱們見的那具石槨,便有一個特點,你可知是什麼特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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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石階
我對大金牙說道:“金爺您這不是寒慘我嗎,我要是知道有什麼特點,我還用請教你啊?”
大金牙說道:“哎呦,您瞧我這嘴,習慣成自然了,怎麼說都是倒騰古玩的那一套說辭,故作姿態,故作高深,好把買主侃暈了,侃服了。”
胖子在旁說道:“就是,老金你也真是的夠可以的,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現在這場合,咱誰都別侃大山了,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實打實的說。”
大金牙連連稱是,便接著我們剛才的談話繼續說道:“我不是做考古口的,要說別的我也不敢這麼肯定,但是這西周人面的特點十分明顯,我曾經在洛陽博物館看過簡介,留下的印象非常深刻,所以我敢斷言那人面石槨就是西周的。”
西周人面雕刻裝飾的最大特點,在於面部線條流暢順滑,沒有性別特征,只有耳朵大於常人,但是從面部上瞧不出男女老少,並且中國曆代惟有西周崇尚雷紋,在冥殿中看那石槨底部,一層層的盡是雷紋的裝飾,可以說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反觀西周之前,殷商時期出土的一些文物,其中不乏配有面部雕刻或者紋式圖案的,但是都顯得蒼勁古樸有餘,順滑流暢不足,而且性別特征明顯,蠶眉圓眼,大鼻闊口者為男子,這是取材於皇帝四面傳說,漢代之後的人面紋飾,以及雕刻,面部特征更為明顯,男子的臉上有胡須。
我聽了大金牙的話,明白了他的意思,從殷商開始,便有人臉的雕刻鑄造工藝,唯獨到了西周時期,突然出現了一種詭異的無性別臉部造型,之後的審美和工藝又回歸了先前的風格,我問大金牙:“為什麼單單是西周這一時期,會出現這種變化呢?”
大金牙表示那就不清楚了,得找專家問去,他雖然能看出來石槨上的臉部雕刻,屬於西周的工藝造型,卻說不清雕刻這種詭異的石臉,究竟是基於什麼原因和背景所產生的。
我問大金牙:“黃帝四面傳說是指的什麼?”
這個傳說流傳甚廣,大部分研究曆史和早期古董的都略知一二,大金牙答道:“顧名思義,就是說黃帝有四張臉,前後左右,各長一個,分別注視著不同的方向,另外還有一說,是指黃帝派出四個使者,視察四方。”
我說道:“原來如此,不過這好象與冥殿中的石槨扯不上關系,那石槨上工有五張人臉,槨蓋上有一張朝著上方,會不會那張臉孔的造型,是和墓主有關?”
我知道問也是白問,我們三人現在都如墜五裏霧中,辨不清東南西北,從大金牙的話來推斷,並不一定能夠確認,那具石槨與這些古怪墓牆屬於西周時期的產物。
大金牙見我半信半疑,便補充了幾句:“如果這附近能找到一些鼎器,或者刻有銘文的什麼地方,那便能進一步確認了。”
胖子問道:“老金你還懂銘文?平時沒聽你說起過,想不到你這麼大學問,看你這發型跟你肚子裏的學問不太匹配,真是人不可貌相。”
大金牙留的大背頭,每天都摸很多發油,一直被胖子取笑,此時見胖子又拿發型說事,才想起自己的頭型半天沒打理了,趕緊往手心裏啐了口唾沫,把頭發往後抹了抹,呲著金牙說:“懂可不敢當,不過如果找到銘文,我瞧上一眼,倒還能看出來是不是西周的。”
三人商議了半天,也沒商議出個什麼子醜寅戊來,眼前的墓道,兩邊都可以通行,但是不知連接著哪裏,頭上有個缺口,上面便是停放人臉巨槨的冥殿。
我對大金牙和胖子說道:“咱們現在的處境很尷尬,以至於跟本搞不清自己在什麼地方,不過如果這條墓道真是大金牙所說的西周建築,那我倒是可以判斷出這裏的大至格局,商周的古墓沒有大唐那麼奢華,但是規模比較大,壘大石分大殿而建,而且是分為若幹層,不是平面結構,咱們剛進盜洞,就被一堵大石牆擋住,那道又厚又大的石牆,很可能是西周古墓的外牆,距離主墓有一段距離,不過我還是想不明白,它是怎麼就突然冒出來的,他娘的,這回要想出去,還真是難了。”
胖子說道:“老胡,我看你也別想了,這事不是咱能想明白的,本來我覺得咱們三個人的組合,基本上什麼古墓都能擺平了,要技術有你的技術,要經驗有老金的經驗,要力量,我不是吹,我最起碼能頂你們倆吧……”
大金牙插口說道:“技術經驗與力量,咱們都不缺,但是我覺得缺少頭腦。”
胖子說:“老金你沒聽說過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嗎,咱們三人不比臭皮匠強多了嗎。”
我對胖子和大金牙說:“我看技術經驗還有體力,咱們都不缺,但是咱們還缺一位女神,一位幸運女神,咱們的運氣太差了,回去得想辦法轉轉運,咱也別跟這磨蹭了,越想越他娘的糊塗,如果是西周的古墓結構,這最下邊一層的墓道是通向配葬坑的,不會有出口,我看還是先回到上一層的冥殿,再找找盜洞的出口。”
胖子說道:“且慢,陪葬坑裏是不是應該有什麼寶貝,不如順路先去捎上兩件再回去找盜洞不遲,空手而回不是咱的作風,否則豈不是白忙活一場。”
大金牙說道:“還是算了吧胖爺,您那膀子肉厚不知道累,我這兩條腿都灌了鉛了,咱還是別沒事找事,按胡爺說的,回去找盜洞才不失為上策,再說這地方如此古怪,誰敢保證這條墓道裏沒有什麼陷阱機關,到時候咱後悔都來不及了。”
胖子見我和大金牙都執意要爬回上層,無奈之下,只好牽了兩只鵝跟我們一起行動,突然說道:“哎,我說,咱是不是得把那石頭棺材撬開,看看那裏邊的死人,是不是長了一張那麼古怪的臉?說不定有個面具之類的,要是金的可就值錢了。”
我和大金牙誰也沒搭理他,這種情況下哪有那份心情,我托住大金牙,把他推上了墓道上的冥殿,我和胖子也先後爬了上去。
冥殿沒有什麼變化,那具雕刻著詭異人臉的大石槨,依然靜靜的停放在角落裏,我們把三只手電全部打亮,搜索地面上盜洞的入口。
整個冥殿除了六只准備用來擺放六玉的石架,以及角落中的石槨之外,空空如也,再沒有任何多餘的東西,無法想象,唐代的冥殿中竟然擺著一具西周時期的石槨。
胖子指著我們剛爬出來的地方說:“這哪裏還有其餘的出口,咱們剛爬出來的地方,不就是先前那個盜洞嗎?”
我打著手電,低頭一看腳下,確實就是我們最早爬進來的盜洞,可是怎麼跳下去卻又是墓道?還沒容我細想,大金牙也有所發現:“胡爺你瞧那石槨旁邊,多出了一條……台階。”
我和胖子按大金牙所說的方位看去,果然在石槨旁邊,神不知鬼不覺的冒出一條向上而行的石階,石階寬闊,每一層都是整個的大石條堆砌而成,我走到下邊往上照了照,手電光柱就向被黑暗吞噬掉了,十幾米外都是黑洞洞的,看不到上面的情況。
我再也冷靜不下來了,便對胖子和大金牙說道:“他娘的,這座古墓簡直出了鬼了,盜洞變成了墓道,唐墓冥殿中出現了西周的石槨,這會兒又冒出來這麼個石頭樓梯,我看咱們豁出去一了,一條道走到黑,盜洞肯定是走不通的,如果這是西周的古墓,那麼這條在石槨旁邊的樓梯,應該是通向古墓的最上層,那裏和嵌道相連,也許可以出去。”
胖子說:“那還等什麼,我先上,你們倆跟著。”話音未落,抬腳就上了樓梯,走上兩步,又突然想起什麼,回過頭來問我:“老胡,你剛說那什麼道來著?是做什麼用的?”
我和大金牙也邁步上了樓梯,我邊走邊對胖子說道:“嵌道,說白了就是條隧道,修古墓不是得掏空山體嗎,掏出來的泥土石頭,都從嵌道往外搬,墓主入殮之後,便把隧道封死,把修墓的工匠奴隸之類的人,也都一並活埋在裏邊,如果走運,說不定能找到工匠們偷偷留下的秘道,那就能離開這鬼地方了。”
三人邊說邊走,走了大約五分鍾,我突然發現不對勁,剛走上石階的時候,我留意到第二階石階的邊緣,有一個月牙狀的缺口,可能是建造之時磕掉的,然而我們每向上走二三十階,便會發現同樣的一個月牙形缺口,開始還沒太在意,後來仔細一數,每二十三階便有一個。
這決不是巧合,我們可能是在原地兜圈子,我急忙招呼大金牙和胖子,別再往上走了,這麼往上爬,恐怕累死了,也都不到頭。
三人急忙轉向下行,然而下邊的路好象也沒有盡頭了,從台階上下行,走得很快,也不費力氣,但是走了很久,遠遠朝過我們往上走的用時,卻說什麼也走不回冥殿了。
三個人都已經累得氣喘如牛,大金牙身體素質本就不好,這時候累得他呼吸又粗又急,肺葉呼哧呼哧作響,好似個破風箱一般。
我一看再走下去,就得讓胖子背著大金牙了,不過從這石階向下走,背著個人,談何容易,再說根本不知道還能不能走回冥殿,這麼走下去不是事,於是讓大金牙和胖子就地休息。
胖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抹了抹頭上的汗珠子,對我說道:“我的天啊,老胡,再這麼折騰下去,頂多過幾個小時,咱們餓也餓死在這鬼地方了。”
我們來魚骨廟時帶了不少食物,有酒有肉,但是為了能裝古墓中的寶貝,還要帶一些應用的簡易裝備,便把食物都放在了魚骨廟中,並沒有隨身帶著,每個人只背了一壺水。
雖然鑽進盜洞之前,吃喝了一頓,但是折騰了這麼長時間,肚子裏都開始打鼓了,此刻胖子一提到餓字,三人肚中同時咕咕作響。
現在的處境更險,冒冒失失的闖上石階,被鬼圈牆一般的困在台階上,上下兩頭都夠不著,還不如在冥殿中另想辦法,可真應了大金牙先前說胖子的那句話,到時候後悔都晚了。
我唉聲歎氣的暗罵自己太莽撞沖動,當初在部隊,要是沒有這種毛病,也不至於現在當個體戶,真想抽自己兩巴掌。
胖子對我說:“老胡你現在埋怨自己也沒用,咱們就算不上這條台階,也得被困在別的地方,你省點力氣,想想還有沒有什麼折。”
我想了想說:“這條台階,好象每隔二十三階,便重複循環一次,上下都是如此,咱們現在無論是上是下,都走不到頭……”
胖子說道:“那完了,這就是鬼打牆啊,絕對沒錯,永遠走不出去,只能活活的困死在這裏,就等著下一撥倒鬥的來給咱收屍吧。”
大金牙聽了胖子的話,悲從中來,止不住流下兩滴傷心淚:“可憐我那八十老母,還有那十八的小相好的,這輩子算見不著她們了……要是還能有下輩子,我……我死活我是不做這行了……”
胖子被他攪得心煩,對大金牙說道:“鬧什麼鬧,這時候後悔了,早幹什麼去了,死也死的有個男人的樣子,再哭哭幾幾的,我把你那顆金牙先給你掰下來。”
大金牙對自己這顆金牙視若珍寶,差不多和發型一般重要,聽胖子要掰他的牙,趕緊伸手把嘴捂上:“胖爺,我可提前跟你說好了,咱們都是將死之人,你可得給我留個全屍,別等我餓到動不了勁的時候,趁人之危把我這顆金牙掰了去。”
我對他們兩人說道:“你們倆別胡說八道了,他娘了個蛋的,說什麼咱們也不能活活餓死在這鬼地方,這麼死太窩囊了,要死也得找個痛快的死法。”
胖子說道:“話雖然是這麼說,不過在這地方想死得痛快,倒也非易事。”說著拔出傘兵刀,對我說:“我看也就兩條路,其一是從樓梯上滾下去摔死,反正這台階沒有盡頭,說不定外邊都實現四個現代化了,咱還沒滾到底,還有一個辦法是割腕,你要是下不去手,我替你們倆割上一刀,一放血就離死不遠了,我看這是最痛快的法子。”
大金牙對胖子說:“胖爺您什麼時候變這麼實誠了,你沒聽出來胡爺話裏的意思?如果我沒理解錯,他的潛台詞應該是:咱們現在還沒到絕境,還不會死。”轉過頭來問我:“胡爺,你剛才說的話是不是這意思?”
我對大金牙說:“剛剛我所說的話確實是氣話,不過我現在好象突然找出點頭緒了,你們安靜一點,讓我好好想想。”
胖子和大金牙見我好不容易想出點線索來,生怕再一幹擾就會失去這一線生機,二人同時住口,大氣也不敢喘。
我說就快想出辦法來,那只不過是隨口敷衍,讓他們兩個人別在爭吵下去,此時安靜了下來,我把從進魚骨廟開始,一直到被困在這石階上的情景,如同過電影一般在腦海裏重新放映了一遍,完完整整,盡量不失去每一個細節。
想了也不知道多久,我開口問大金牙:“咱們在這古墓中,真是如同撞上鬼打牆一樣,無論走哪條路,都會莫名其妙的冒出一些東西,金爺你聽說過鬼打牆的事嗎?”
大金牙說:“聽說過,沒見過,當年地安門大街那邊鬧過一陣,害得附近的人一到晚上十二點就不敢從那過了,要不一直轉悠到天亮,也走不出那一條馬路。還聽說過一些外地的傳聞,不過咱們遇到的應該不是鬼打牆吧?聽說鬼打牆就是繞圈,哪有這麼厲害,再說咱們身上戴了這麼多護身的法器,怎麼會遇到鬼打牆呢。”
胖子也說:“老胡你忘了你不是說過嗎,風水好的地方,藏風聚氣,根本不會有不散的陰魂,也不會有僵屍粽子什麼的,怎麼這功夫又想起鬼打牆來了?”
我搖頭道:“我不是說咱們遇上鬼打牆了,只不過想確認一下,確認現在的狀況不是鬼打牆,那麼我分析的便有可能是正確的。”
胖子問道:“一人計短,二人計長,那你說出來,我和老金幫著你分析分析。”
我想了想,對胖子和大金牙說道:“我好象已經知道咱們碰到的是什麼東西了,不過……我要說出來,你們倆可別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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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幽靈塚
胖子說道:“鬼打牆咱都不怕,還怕什麼亂七八糟的,你盡管說吧,就算是死了,咱好歹也當個明白鬼,糊塗鬼到閻王爺那都不收。”
我對胖子大金牙說道:“我害怕你們倆理解不了,其實我也只是根據咱們遇到的這些現象作出的判斷,我絕得應該是這麼回事,我說出來你們兩看看有沒有道理。”
胖子和大金牙等著我把我想到的情況說出來,但是我沒急著說,反而先問了大金牙一個問題:“金爺,咱們在蛇盤坡旁的小村子裏,見到的一座殘缺不全的石碑,還有在冥殿中見到的宮女壁畫,以及前殿中那座制度宏麗的地宮,都實打實的便是唐代的,這一點咱們絕不會看走眼對不對?”
大金牙點頭稱是:“沒錯,絕對絕對都是唐代的東西,那工藝,那結構,還有那壁畫上的人物,服裝,要不是唐代的我把自己倆眼珠子摳出來當泡兒踩。不過話雖這麼說,可是……”
我得到了大金牙的確認,沒等他說完,便接口說道:“可是偏偏在這唐代的古墓中,冒出了西周的石槨,繪有西周岩畫的墓道,盜洞半截的地方,還憑空冒出了西周古墓的外牆。”
大金牙和胖子異口同聲的說道:“是啊,這不是活見鬼了嗎?”
我說:“咱還別不信邪,說不定這回就是見了鬼了,不過這鬼可能比較特殊。”
大金牙說:“特殊?胡爺你是說這墓主的鬼?是唐代的還是西周的?”
我擺了擺手:“都不是,也許我用詞不准,但是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說鬼也確實不太恰當,因為我聽不少人說起過,這不是什麼迷信理論,屬於一種特殊物理現象,還有不少專家學者專門研究這種現象,暫時還沒有專有的名詞,我想也許用幽靈來稱呼它更合適。”
胖子問道:“鬼和幽靈不是一回事嗎?老胡你到底說的是誰的幽靈?”
我對胖子和大金牙說道:“誰的幽靈?我看是一座西周古墓的幽靈,不是人死後變的鬼魂亡靈的那種幽靈,而是這西周的古墓本身就是一個幽靈,這是個摸金行當中傳說的幽靈塚,依附在這座唐代棄陵之上的西周幽靈塚。”
大金牙也聽明白了幾分,越想覺得越對,連連點頭,大金牙說道:“傳說中有幽靈樓,幽靈船,還有幽靈塔,幽靈車,說不定咱們碰上的還真就是一處幽靈墓。”
胖子卻是越聽越糊塗,便問我和大金牙說的話是什麼意思,能不能說點讓人容易懂的話。
大金牙對胖子說道:“我做了這麼多年古玩生意,我深信一個道理,這精致的玩意兒之中,彙聚了巧手匠人的無數心血,年代久遠了,就有了靈性,或者說有了靈魂,這件玩意兒一但毀壞了,不存在於世了,也許它本身的靈魂還在,就象有些豪華遊輪,明明已經遇到海難,葬身海底多年了,可以偶爾還有有船員在海上見到這條船,它依舊航行在海面上,也許船員們看到的只是那條船的幽靈。”
胖子說道:“原來是這樣,那看來我還是很有先見之明的,我剛看那石槨的時候,就曾說過也許是這物件年頭多了,就他媽成精了,你們倆也真是的,我那時候都說的這麼明白了,你們楞沒反應過來,我跟你們倆笨蛋真是沒脾氣了。”
大金牙說:“聽胡爺一提這事,我覺得真是有這種可能,以前我們家有個親戚從湖南來北京豐台辦事,在豐台住在了新園招待所,當時他開的房間號是303,那天太晚了,晚上十二點多鍾,他困得都快睜不開眼,迷迷糊糊的就奔三樓了,上了樓梯一看迎面就是303,一看門還沒關,也沒多想,推門就進去了,一看桌上還有杯熱水,拿起來喝了兩口,倒在床上就睡,第二天早上,被人叫醒了,發現自己正睡在三樓的樓梯上。”
胖子問道:“老金你是說你那位親戚,也遇上幽靈樓了?”
大金牙說:“是啊,招待所裏的服務員就問他為什麼睡樓梯上,他把經過一說,開始還以為自己是夢遊呢,一看303室的門是鎖著的,裏面的東西什麼都沒動,鋪蓋也沒打開,結果稀裏糊塗的就走了,後來又去豐台,還住的新園招待所,閑聊的時候聽說這座新園招待所曾經失火燒毀過,後來又按原樣重新建的,除了規模上擴大了一些,其餘的都沒什麼變化,連門牌號都一模一樣,每年都出現這麼幾次客人明明進了房間,早晨睡在外邊的情況,但是也沒有什麼傷亡意外事故之類的事情發生,所以沒引起重視,大夥也從不拿這事當回事。我曾經聽我這位親戚說起過,純粹是當茶餘飯後的談資所說的,我始終沒太在意,現在看來,咱們也是遇上這種幽靈墓了。”
大金牙又對我說:“還是胡爺見機得快,你瞧我都嚇暈了頭了,現在剛回過神來,腦袋裏是一團亂麻,就算是讓我想破了頭,一個腦袋想出倆腦袋來,也根本想不到這些。”
我說:“慚愧,我也是逼急了才想到這一步的,我現在腦袋也疼著呢,所有的情況我都想遍了,覺得咱們應該就是遇上幽靈塚了,否則怎麼可能會有兩個重疊在一起的古墓。”
兩朝兩代,都看上了一塊風水寶地,這種情況當然也有,尤其是這種內藏眢的形勢,真可謂是寶脈佳穴,極為難求。
想通了這最關鍵的一點,其餘的問題也都迎刃而解了,龍嶺這處內藏眢的寶穴,很可能在西周的時候,就被人相中,不過那時候還沒有唐代那麼豐富具體的風水理論,但是天人合一的最高境界,是自打有了人類的那一天起,便是人類追求的終極目標。
西周的某位王族,死後被埋在這裏,用人面石槨盛斂,墓穴的構造就和我們見到的差不多,外圍築以巨大的外牆,裏面分為三層,在最底下一層放置大批的陪葬品,以當時的情況來看,應以牛馬動物和器物為主,中間一層停放裝斂墓主的人臉石槨,除此之外,沒有多餘的東西了,即使有幾件墓主隨身攜帶的重要陪葬品,也都應該隨墓主屍體裝在石槨之中,第三層就是連接嵌道的入口,我們現在所在的石階,便是位於上中兩層之間的位置。
這位裝殮在人臉石槨中的墓主人,本可以在此安息千年,但是在唐代之前的某一時期,出於某種我們無從得知的原因,也許是由於戰亂,也許是因為盜墓,甚至也有可能是當時的政治鬥爭,這座墓被徹底的毀壞了。
後來到了唐代,為皇家相形度地的風水高手,也看中了龍嶺中的這塊內藏眢寶穴,於是為了皇室中的某位重要女子成員,在此地開山修陵。
然而陵墓修到一半的時候,發現了這處內藏眢,曾經在很久很久以前被人使用過,皇室陵寢工程的中途廢棄,是十分不吉利的,一是勞民傷財,已經使用的大量的人力、財力、物力,都打了水漂,再者換陵礙主。
比起這些,更不祥的是一穴兩墓,即使先前的古墓已經不存在了,出現這種情況,即使將選脈指穴的風水師誅九族,也無法挽回,多半是督辦修建陵墓的官員與風水師,為了避免自己惹禍上身,便互相串通,捏造一些子虛烏有的事情蒙蔽皇帝,讓皇帝老兒再掏錢到別處重新修一座新的陵寢。
我們遇到這些突然冒出來的的人面石槨,帶有岩畫的墓牆,以及封堵住盜洞的巨石,原本在盜洞中放置蠟燭的位置,也被一塊巨石取代,這一切都是那座早已被毀掉的西周古墓,是那座古墓的幽靈突然間冒了出來。
大金牙聽了我的分析,十分贊同,但是有一件事聯系不起來:“既然這裏存在這一座早已被徹底毀掉的幽靈塚,為什麼唐陵都快建完了才發現,而咱們一進盜洞,這幽靈塚就突然冒了出來?這未免也太巧了吧?”
大金牙說的是一個難點,這點想不不通,我們的猜測就不成立,就算再不走運,也不可能如此之巧,平時沒有,或者說時有時無的“塚幽靈”,偏偏我們前腳進來,它後腳就冒出來。
按理說,所謂的“幽靈塚”雖然摸得到,看得見,但並不是實體,而是一個物體殘存在世界上的某種力場,並不是始終都有,而且是一部分一部分的梯次出現,最後能出現多少,是整座西周的大墓都呈現出來,還是只有半座,或是更少,這些還無從得知。
我對大金牙說道:“這裏是龍脈的龍頭,又是內藏眢,可以說是天下無雙,藏風聚氣,這座西周大墓乘以生氣,氣行地中,又因地之勢,聚於其內,是謂全氣,氣是六合太初之清氣,化而生乎天地萬物者,乃萬物之源,此氣即太初清氣的形態之一。古墓建在這種頂級寶地,便染有靈氣,所以毀壞之後,雖已失其形,卻仍容於穴內的氣脈之中,這是不奇怪的,奇怪就奇怪在這座幽靈塚是為什麼這時候出現,換句話說,它是不是平時沒有,而是我們觸動了什麼,或者做了什麼特殊的事,才讓它突然出現。”
大金牙對我說:“照啊,胡爺,從咱們所見的種種跡象表明,西周古墓被毀後,這裏一共來過三撥人,其中兩撥是包括咱們在內的摸金校尉,這兩撥人雖然中間隔了幾十年,卻都遇到了這座幽靈塚,而且還都被困其中,另外最早還有一批,肯定是建造唐墓的那些人,他們自然是大隊人馬,把大唐皇家的陵墓建到這種程度,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他們都快把墓修完了,才發現這裏有座幽靈塚,之前施工的過程當中,他們為什麼開始沒發現?”
我點頭道:“是啊,不管先後,肯定是做了什麼特殊的行為,把幽靈塚引了出來,可咱們也沒做什麼啊,剛在盜洞中爬了沒一半,身後的石牆就把突然冒出來把路堵死了。”
大金牙苦苦思索:“這座西周古墓想必是被人徹底搗毀了,連一磚一石都沒有留下,修建唐墓的人以為這裏只不過是個巨大的天然山洞,既是風水位,又省去一些掏山的麻煩,他們那些人肯定是後來才發現了幽靈塚,還有在魚骨廟打盜洞的摸金校衛,包括咱們三個,肯定都做了一件相同的事,才把幽靈塚引發出來,但是這件事究竟是什麼呢?”
我對大金牙說:“你也別著急,既然已經有了頭緒,我想只要找出根由,便有可能讓幽靈塚消失,建造唐陵以及在魚骨廟打盜洞的人,可能在發現幽靈塚之後,曾經都想到了這一點,所以他們能夠離開,咱們也都好好想想。”
胖子說道:“依我看,可以使用排除法,古代人能做的,咱們也能做的,這些應該首先考慮,一些現代化的東西,古代人不可能有,所以可以排除掉,不用多費腦子去想。”
我沒想到胖子也有這麼理智的時候:“行啊小胖,我還以為你這草包就知道吃喝,竟然還能想出他娘的排除法?”
胖子笑道:“這還不都是餓的,我覺得如果人一旦餓急眼了,腦子就靈光,反正我吃東西的時候,就是他姥姥的腦子最不好使的時候。”
大金牙說道:“還可以把范圍圈得更窄一點,修唐墓的人是在工程快結束時發現幽靈塚的,咱們則是剛進盜洞便被困住。”
胖子說道:“就你們倆這水平還摸金倒鬥呢,真是豬腦子,我再給你們提個醒,古代人也使,咱們也使,那還能有什麼,這不明擺著嗎,蠟燭啊。”
“蠟燭?”我也想到了,不過應該不是蠟燭,難道古代人在山洞裏施工,不點燈火嗎?蠟燭多多少少隨時隨地會用到吧?
雖然不知道唐代建造陵墓時的具體情況,但是絕不可能在工程快結束的時候才用到蠟燭,應該是另有其它原因。不過蠟燭這個東西,對我們來講是比較敏感的,是不是唐代有某種傳統,在修建大型陵寢之時,開始不可以點蠟燭?這樣根本不和常理,不會有這麼古怪的規定。如果真有這樣的規定,我那本祖傳殘書中就一定會有記載。
正當我們思前想後,一樣一樣排除的時候,忽然胖子牽的兩只大白鵝互相打了起來,胖子罵道:“他奶奶的,你們兩只扁毛畜牲鬧什麼,一會兒老爺就把你們倆烤來吃了。”兩只大鵝吵得甚凶,毫不理睬胖子的威脅。
胖子瞧的有趣,笑著對我和大金牙說:“老胡老金,你們瞧見過沒有,咱只見過鬥雞,這回來一場鬥鵝,原來鵝也這麼好鬥。”
我見了胖子牽著的兩只大白鵝,如同黑夜中劃過一道閃電,對胖子說:“鵝……鵝……”
胖子說道:“鵝鵝鵝,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
我說:“不是不是,我是說我怎麼沒想到鵝呢,你們可知道在古墓地宮即將完工的時候,要做什麼嗎?他們要宰三牲祭天,縛三禽獻地。”
大金牙失聲道:“啊,胡爺,你是說是咱們帶的兩只鵝把幽靈塚引出來的?”
我說:“是啊,我他娘的怎麼就沒想到這上呢,我想在魚骨廟打盜洞的摸金校尉,在盜洞挖到地宮之後,為了試探冥殿中的空氣質量,一定也是用咱們倒鬥行的老辦法,以活禽探氣,他帶著雞鴨鵝一類的禽類進去,這才被幽靈塚困住。”
在古代修造陵墓的時候,在地宮構造完畢之後,都要在墓中,宰殺豬牛羊三牲,捆縛五禽於地,為的是請走古墓附近的生靈,請上天賜給此地平安,使墓主安息不被打擾。
這種說法叫做:“三牲通天,三禽達地。”豬頭牛頭羊頭同時貢奉,是十分隆重的,可以把信息傳達到上蒼,三禽則是獻祭給居住於地上的神靈。禽畜可使真穴餘氣所結,所以陪葬坑中必葬禽畜順星宮理地脈。
大金牙說道:“野為雁,家為鵝,野雁馴養,便成了鵝,三禽中的鵝,是三禽中最具有靈性的,傳說鵝能見鬼,說不定就是因為我們無意中帶鵝進盜洞,驚動了這座西周的幽靈塚。”
我抓起一只大白鵝,取出傘兵刀,管它是不是,把兩只鵝都宰了一試便知,舉起刀就要動手割鵝頸的氣管。
大金牙好象突然想到了什麼,連忙按住我的手:“可別,胡爺,我突然想到,咱們錯了。”
abcde1918 發表於 2007-7-5 08:31 PM
第六十八章 二十三層台階
我們絞盡腦汁才想到,古代建墓在玄宮完成的時候要宰殺禽畜,祭天禮地,以起到驅邪避凶的作用,肯定是由於我們帶了白鵝這種有靈性的動物進墓,才驚動了這座萬中無一的幽靈塚,所以當時就准備動手宰掉兩只大白鵝,沒想到大金牙突然阻攔,不讓我對白鵝下刀子。
胖子見大金牙不讓我們宰鵝,便問道:“老金,你怎麼又變卦了?剛不是都說好了嗎?”
大金牙讓我暫時把手中的傘兵刀放下,對我和胖子說道:“胡爺,胖爺,你們別見怪,剛才我冷不丁的想起來,有一件事,覺得似乎極為不妥。”
我對大金牙說道:“我就是這脾氣,想起來什麼,腦子一熱,便不管不顧的先做了再說,如果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妥,你盡管講來。”
大金牙說道:“是這樣,我想想該怎麼說啊,一著急還真有點犯糊塗,我的把言語組織組織。”
我和胖子在這裏古墓中困得久了,雖然不象剛開始的時候,被那幽靈塚折騰得暈頭轉向,十分的緊張無助,卻漸漸開始焦躁不安,想要盡快離開這裏,好不容易想出個辦法,正欲動手,卻突然被大金牙擋了下來,一肚子邪火,又發作不得,只好奈下性子來,聽大金牙說話。
大金牙想了想說道:“我約略想了一下,如果真如咱們所料,咱們三人現在是被一座西周的幽靈塚困住了,而這座西周的幽靈塚之所以會冒出來,有可能是因為咱們帶了三禽中的活鵝,鵝有靈性,又最是警覺,這才把幽靈塚驚動出來……”
胖子聽得不耐煩了,對大金牙說道:“老金,你囉裏囉嗦的講了這麼多,究竟想說什麼?”
我讓胖子不要再打斷大金牙說話,先聽大金牙把話講完,真要能夠逃出去,也不爭這一時三刻的早晚。
大金牙接著說道:“咱們如果把兩只鵝宰殺了,這古墓中沒有了禽畜,也許這座西周的幽靈塚便會隱去,不過不知道你們二位想過沒有,咱們現在所處的是什麼位置,這條沒有盡頭的石階,正是幽靈塚的一部分,也就是說這裏本不應該存在,是屬於那座早已被毀掉的西周古墓的一部分,在幽靈塚出現之前,這裏也許是山腹中的土石,也有可能是一處山洞。”
我聽到這裏,已經明白了大金牙的意思:“你是說咱們如果再這裏宰了兩只鵝,萬一幽靈塚立刻消失,咱們就會落在唐代古墓的外邊,從而再一次被困住,甚至有被活埋的危險。”
大金牙點頭道:“對,我就是這意思,另外你們有沒有想過,西周古墓的幽靈,似乎不是全部,它只有一部分,而且與唐代古墓重疊在了一起,這條石階便是幽靈塚的邊緣,沒有明顯的界限,也許它的邊界,可能還處於一種混沌的狀態,只不過咱們無法知道他是正在擴張,還是在收縮,如果咱們宰了兩只大白鵝,萬一……”
經過大金牙的提醒,我方知其中厲害,險些又落入另一個更加恐怖而又難以琢磨的境地,我對大金牙說道:“金爺說的是,咱們應當先想法子回到唐墓的冥殿,在冥殿或者盜洞口附近,確定好了安全的位置,然後再殺掉這兩只惹禍的大鵝。”
不過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這條石頭台階,每二十三階便循環一次,反反複複,似乎是無窮無盡,一旦走上這條石階,無論是向上,還是向下,都走不到盡頭。
我同大金牙和胖子二人又商議了幾句,卻想不出什麼眉目,總不能閉著眼往下滾吧,那樣的話,恐怕就會如同胖子所說的那種情況,滾到外邊的世界都實現四個現代化了,我們也許都滾不到頭。
這條看似平平常常的西周古墓石階,實在是比什麼黑凶白凶還難對付,倘若是倒鬥摸到粽子,大不了豁出性命與它惡鬥一場,見個生死高低,可以這大石條搭成的台階,打也打不得,砸也砸不動,站在原地不動不是辦法,往下走又走不到頭,無力感充實著全身,我體會到這才是真正的恐怖。
正在一籌莫展之時,大金牙想到了一個辦法,雖然不知道是否可行,我們有病亂投醫,姑且一試,我們三人首先要確認一下,是不是每隔二十三階,便有一階的邊緣有個月牙形缺損,我們一邊數著一邊向下走,數了整整五段。
確認無誤之後,按照商量好的辦法,三人各持一只蠟燭,我先選定一處有月牙形缺口的石階站定,把蠟燭點亮,然後大金牙同胖子繼續往下走,以還能看見我站立處蠟燭的光亮為准,第二個人再停下點燃蠟燭,隨後第三個人繼續往下走。
這個方案的前題條件是石階不能太長,如果只有二十三階,而我們在保持互相目視距離的情況下,又能超出這二十三階台階的長度,那就有機會走回台階下的冥殿了。
然而我們三人一試之下,發現這個方案根本不可行,當然這是由於客觀條件的限制,這條沒有上下盡頭的古墓石階,不僅是無限循環,而且在石階的范圍內,似乎格外的漆黑,這種黑不是沒有光線的那種普通黑暗,而是頭上腳下,身前身後,似乎都籠罩了一層濃重的黑霧。
即使點上蠟燭,最多也只能在五六條大石階的范圍內看到,超過這一距離,蠟燭的光線就被黑暗吞噬掉了,這種黑暗讓我想起了新疆的鬼洞,想不到那噩夢一樣的黑暗,又一次在龍嶺的古墓中遇到,想到這,身體就忍不住發抖,好象死在新疆的那些同伴,正躲在黑暗角落中注視著我的一舉一動。
由於見到蠟燭光亮的距離,僅僅只有六層石階,就連三十五米照明距離的狼眼手電,也只能照明到六級台階的距離,一超過六級台階,便是一片漆黑,不僅照不到遠處,遠處的人也看不見手電和蠟燭的光亮。
我們又只有三個人,三個人只能如此探索出去十二階的距離,而這條西周古墓的石階最少有二十三階以上的長度,所以我們這樣做,無法取得任何的突破。
我們三人無奈之餘,又聚攏在一處,點了只蠟燭,把手電筒全部關閉,胖子取出水壺喝了幾口,好象想灌個水飽,結果越喝肚子越餓,連聲咒罵這驢日的大石條台階。
我聞著不對,胖子的水壺裏一股酒氣,我問胖子道:“你是不是把水壺裏灌上白酒了?你奶奶的,讓你帶水你偏帶酒,喝多了還得我們抬你出去。”
胖子避重就輕,對我道:“老胡,這時候喝口酒不是壯膽嗎,要不這麼著你看怎麼樣,咱們還是按先前那樣,你和老金倆人沒隔六層石階便點一只蠟燭等著,我豁出去了,一直跑下去……”
我否定了胖子的計劃:“你這種匹夫之勇,最是沒用,你這麼幹等於白白送死,咱們之間無論如何不能失去聯系,三個人在一起還有逃生的希望,一旦散開,失去了互相的依托,各自面臨的處境就會加倍困難,當年我在部隊,軍事訓練中最強調的一點就是不能分散,分散意味著崩潰與瓦解,不到萬不得已走投無路,都不允許選擇分散突圍。”
胖子對我說道:“打住吧你,現在還沒到走投無路?我看現在簡直就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再說分散也不見得就是崩潰瓦解,那叫保存革命火種。”
我怒道:“你在這種鬼地方保存個屁火種,一遇到困難就作鳥獸散,那是遊擊作風。”
大金牙怕我們倆吵起來,連忙勸解:“二位爺,二位爺,現在不是探討軍事理論的時候,咱們確實不應該分散突圍,再說分散突圍也得有圍可突啊,咱們現在……唉……算了,我看咱們無論如何不能落了單。”
物理學的定律,在這條西周古墓台階上似乎失去了作用,我歎了口氣,便想坐在石階上休息,一坐之下被腰間的東西隔了一下,我伸手一摸,原來是帶在腰上的長繩,我驚喜交加,對胖子和大金牙說:“有了,我怎麼沒想到繩子呢,操他娘的,都說狗急跳牆,人急生智,咱們是越急越糊塗,自亂陣腳,咱們身上帶的繩索,加起來足有幾百米,這二十三階石階再長,也夠用量上他娘的七八圈了。”
在這條沒頭沒尾的古墓石階上,長長的繩索簡直就如同救命的稻草,胖子和大金牙大喜,連忙動手幫忙,三人借著蠟燭的光線,把身上攜帶的長繩,用牙栓連接在一起。
我看了看連接在一起的繩梭,對胖子和大金牙說道:“這麼長的繩索無論如何都夠用了,此地不宜久留,咱們馬上行動。”
當下由胖子站在原地,點燃一只蠟燭,把繩索牢牢的系在腰間,胖子站的位置正好是一階有月牙形缺口的石階,以這層有特殊標記的石階作為參照物,行動起來會比較方便。是否能行得通,我殊無把握,反正行與不行就看這最後一招了,我剛要動身,卻突然被胖子拉住。
abcde1918 發表於 2007-7-5 08:32 PM
第六十九章 懸魂梯
胖子拉住我的胳膊對我說道:“老胡,萬一繩子斷了怎麼辦?你可多加小心啊,咱們還好多錢沒花出去呢,現在還不到英勇就義的時候,看情況不對就趕緊往回跑,別逞能。”
我對胖子說道:“這話我跟你說還差不多,你在上面留守也要多加小心,如果繩子在半路突然斷了,你千萬別往回扯,就讓繩子保持原狀,否則你把繩子扯走,我可就摸不回來了。”
我想了想還有些不太放心,又囑咐胖子道:“小胖,你站在這可千萬不要移動,我和大金牙從這下去,如果走出這狗娘養的石階,就用繩子把你拉出去。”
胖子說道:“沒問題,你們倆盡管放心,有什麼危險,你們就吹哨子,我一只胳膊就能把你們倆拉回來。”
只要三人之間連接著的繩索,能夠超過二十三層台階的距離,就應該能破解掉這循環往複的鬼台階,想到脫困在即,我們三人都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胖子留在原地,我和大金牙拉著繩索向下走。
我每向下行一階台階,便回頭看看胖子所在位置的蠟燭光亮,在下到第六層石階之時,我讓大金牙留下,這樣大金牙也能留在胖子的視線范圍之內,多少能有個照應,畢竟大金牙平時整日都是養尊處優好吃好喝的,沒經過多少這種生死攸關的磨難,如果讓他看不見同伴,很可能會導致他緊張過度,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舉動。
這是從胖子處算起的向下第六層台階,大金牙點燃了蠟燭,檢查了一下縛在腰間的繩索,便把剩餘的繩索都交到我手中,留在第六層台階處靜候。
我對大金牙說道:“我下去之後會一直沿著台階走到底,如果能夠走出這二十三階石階,我就扯動三下繩索,你就通知上面的胖子,在同胖子彙合之後,順著繩索走下來。”
大金牙對我說道:“胡爺盡管放心,我雖然不中用,但是這性命攸關的事情半點也不會馬虎大意的,我就留在此處,恭侯你的好消息。”
我見他說的牢靠,便點了點頭,手中捧著一圈圈的繩索,繼續沿著石頭台階下行,每走一步,便放出一點繩索。
在我下到距離胖子十二階距離的時候,我看了看手中的一大捆繩索,雖然明知夠用,還是下意識的算了算距離,二十三層石階,二十三減十二,只剩下一少半的距離,繩子足夠用。
我默默數著腳下台階的層數,只要超過二十三階就可以回到冥殿了,真的可以回到冥殿嗎?這時候好象突然又變得沒有把握了。
眼前是一片無盡的漆黑,越往下走,我的心跳就越快,是怕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不過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只有硬著頭皮繼續向下而行。
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台階上竟然又出現了那個月牙形的記號,可是下邊的台階還沒有盡頭,真是活見鬼了,我硬著頭皮繼續走,怎麼著也得走到沒有繩子為止。
手中的繩子越來越短,我心中發毛,准備就此返回,不想再往下走了,這時我忽然見到台階下面出現了一點光亮,我快步向下,離得越近越是吃驚,我下面站著一個人,寬闊的背影背對著我,腳下點著一只蠟燭,我在上面看到的光亮就是這只蠟燭發出的微弱光芒。
那人分明就是應該在我上面的胖子,他正掂著個腳,不斷向下張望,我看清楚了確實是胖子,一瞬間心灰已極,看來這個辦法又是不行,只好走過去,一拍胖子後背:“行了,別看了,我胡漢三又回來了。”
胖子毫無防備,縱是膽大,也嚇了一跳,從樓梯上滾了下去,我急忙伸手去抓他的胳膊,但是他實在太胖,我雖然抓到了他的袖子,卻沒拉住他,只扯下了一截衣袖。
好在他身手也是敏捷,只滾下兩層石階,便就此停下,抬頭向上一看,見我竟然從後邊出來,也是吃驚不小,問道:“老胡,你他媽怎麼從上邊下來了?養活孩子不叫養活孩子,叫嚇人啊,哎呀我的娘的,真他媽嚇死人不償命,你倒是言語一聲啊。”
我對胖子說:“你也別一驚一乍的,又不是大姑娘小孩子,你皮糙肉厚的,嚇一嚇還能嚇壞了不成。”
我坐在台階上,解下腰間的繩索對胖子說道:“沒戲,看來咱們判斷得一點沒錯,這段台階是幽靈塚邊緣的混沌地帶,空間定理在這條台階上是不存在的,趕緊把老金拉上來,咱們再另做打算吧。”
胖子拉扯繩索,把大金牙扯了上來,把前因後果對他講了一遍,大金牙聽罷也是垂頭喪氣,我對胖子和大金牙說道:“雖然常言道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但是咱們還沒到沮喪的時候,趁著還沒餓得動不了勁,趕緊再想想看還有什麼折沒有,倘若再過幾個小時,餓得走動不得,就真得閉眼等死了。”
一提到餓字,胖子饑火中燒,抓起地上一只大鵝的脖子說道:“那倒也不至於,要是實在沒咒念了,咱還有兩只燒鵝可吃,既然你和老金說不能在這樓梯上殺鵝,咱們可以先吃一只,留下一只等到了冥殿之中再殺。”
我對胖子說道:“咱們沒有柴火,在這裏怎麼吃?難道你吃生的不成?”
胖子抹了抹嘴角流出的口水,說道:“生吃有什麼不成?古代人還不就是吃生肉嗎,真餓急了還管他是生是熟。”
我說:“原始人才吃生肉,茹毛飲血,你還是在咬牙堅持堅持,如果咱們再離不開,你再生吃也不晚,其實現在距離你在魚骨廟中吃的那一頓,還不到六七個小時。”
在一旁的大金牙哭喪著臉對我說道:“胡爺,咱們這回是不是真要玩完了?這上天入地的法子都想遍了,就是離不開這鬼打牆的二十幾層台階,這可真是倒了邪黴了。”
我想寬慰胖子和大金牙幾句,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其實我現在也是心煩意亂,也十分需要別人說幾句寬心話,這驢日的二十三階台階,真是要了命了。
“二十三,二十三。”這個數字,好象再哪見過,我伸手摸了摸石階上的月牙槽,好象只身在茫茫大海中掙紮的時候,突然抓到了一塊漂浮的木板。
胖子又想跟我商量怎麼吃這兩只鵝的事,我怕他打斷我的思路,不等他開口,邊對他做了個禁聲的手勢,繼續絞盡腦汁搜索記憶中的信息。
我想明白之後一拍大腿,嚇了大金牙和胖子一跳,我對他們兩人說道:“操他奶奶的,咱們都讓這鬼台階給蒙了,這根本就不是什麼鬼打牆,也不是什麼幽靈塚邊緣的混沌地帶。這他娘的是西周古墓中的一個機關,一個以易數設計的詭異陷阱。”
當年在部隊開始,我就一直結合家傳秘書的殘卷研究周易,蓋厥初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故生人分東位西位乃兩儀之說,分東四位西四位乃四象之說,分乾、坎、艮、震、巽、離、坤、兌乃八卦之說,是皆天地大道造化自然之理。
那時候我只是拿這些來消磨軍營中單調乏味的時光,由於《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中其中的一個字是“遁”字,“遁”字一卷中,皆為古墓中的機關陷阱,中國自古推崇易數,所以古墓的布局都離不開此道,我曾經詳細研究過,現在回想起來,這種二十三層的石階,學名應該叫做“懸魂梯”,這種設計原理早已失傳千年,有不少數學家和科學家都沉迷此道,有些觀點認為這是一種數字催眠法,故意留下一種標記或者數字信息迷惑行者,而數學家則認為,這是一個結構複雜的數字模型,身處其中看著只有一道樓梯,實際上四通八達,月牙形的記號就是個陷阱,記號其實是在台階上逐漸偏離,再加上這些台階和石壁,可能都塗抹了一種以遠古秘方調配,吸收光線的塗料,更讓人難以辨認方向,一旦留意這些信息,就會是使人產生邏輯判斷上的失誤,以為走的是直線,實際上不知不覺就走上岔路,在岔路上大兜圈子,到最後完全喪失方向感,台階的落差很小,可能就是為了讓人產生高低落差的錯覺而設計的。
就象三國之時的八陣圖,幾塊石頭都可以困得人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當時那才只剩有八字,便已如此的繁複奧妙,何況西周之時,世間尚存十六字,那更是神鬼莫測。
這種在現代看來複雜無比的“懸魂梯”,早在西周時期,那個最流行推卦演數的時代,統治階級完全控制掌握著這些秘密,不亞於現在的頂級國家機密。
懸魂梯也未必都是二十三階,但是可以根據這個數字推衍走出去的步數,想不到這座西周的幽靈塚之中,竟然還有這種厲害的陷阱,如果盜墓賊不解此道,誤入此石階之中,必被困死無疑,不過此番正搔到我的癢處,今天且看我老胡的手段。
abcde1918 發表於 2007-7-5 08:33 PM
第七十章 寬度
我顧不上同大金牙和胖子細講其中奧妙,只告訴他們跟著我做就是了,當下按《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原理》,象模象樣的以糯米擺八卦,用二十三換子午,推算步數,但是這易經八卦何等艱難,我又沒有這方面的天賦,雖然知道一些原理,卻根本算不出來。
我腦袋都算大了好幾圈,越算越糊塗,看來我真不是這塊料,心中焦躁,根本靜不下心來,這時候也沒有人能幫忙,胖子那個家夥數錢還行,大金牙雖然做生意精明,數術卻非他所長。
最後我對胖子和大金牙說道:“幹脆咱也別廢這腦筋了,既然知道這懸魂梯的原理就是利用高底落差的變化,以特殊的參照物讓咱們繞圈,就容易應付了,我看咱們笨有笨招,還是直接往下滾得了。”
胖子說:“老胡你剛不是挺有把握能推算出來嗎?怎麼這會兒又改主意了,是不是腦子不夠用了?我早說要滾下去,不過這萬一要滾不到頭怎麼辦?你能保證滾下去就肯定能行?”
我對胖子說道:“是啊,你不是剛才也打算滾下去嗎?過了這麼一會兒就又動搖了?滾下去才是勝利,聽我的沒錯。”不過話一脫口,我自己就立刻喪失了信心,這條西周幽靈塚的懸魂梯,角度十分詭異,這條路也不可行。
這時我們身邊的蠟燭又燃到了頭,在古田買的這種小蠟燭,最多也就能燃燒一個多小時,大金牙怕黑。趕緊又找出一只蠟燭想重新點上,這時卻忽然說道:“哎,胡爺,我又想起一件事來。”
胖子說道:“老金你怎麼總來這手,有什麼事一次性的說出來,別這麼一驚一乍地行不行?”
大金牙說:“我今天實在是嚇懵了,現在這腦子才剛緩過來沒多久,我以前聽我們家老爺子說過這種機關。不過不太一樣,那是一種直道,跟迷宮一樣,站在裏邊怎麼看都是一條道,其實七扭八拐的畫圓圈,我還認識一個老頭。他不是倒鬥的,不過他有本祖傳的隋代《神工譜》,我想買過來,他沒出手,但是我見過這本書,那上面提到過這種地宮迷道。上面還有張圖,畫的就跟那幾個阿拉伯數字的8纏在一起似的,不知道那種迷道跟咱們現在所處的懸魂梯是否一樣?”
我對大金牙說道:“那種迷道我也知道,與這地原理類似,不過每一個地方都因地制宜,根據地形地貌的不同。大小形式都有變化,必須得會推演卦數才能出去,可是問題是咱們算不清楚。”
大金牙說道:“懸魂梯我沒聽說過,不過我聽那老頭說,這種勾魂迷道在周朝之後便很少有人用了,因為破解的方法非常簡單,根本困不住人。”
我和胖子聽他這麼說,都不留意傾聽大金牙的話語,這麼複雜的迷道,如何破解?
大金牙說道:“其實說破了一點都不難。這種地方就是用參照物搞鬼,隔一段距離,總是似有意、似無意的弄個記號出來。一旦留意這些記號,就會被引入偏離正確方向地歧途,台階修得角度又異於平常,橫楞稍微往下傾斜,而且有的地方平,有的地方高,這就分散了對角度變化的注意力,對重量感和平衡感的變化不易察覺,反而閉著眼瞎走倒容易走出去。”
胖子對大金牙說:“哎呦,真他媽是一語點醒夢中人啊,咱們蒙了眼睛往下走,不去數台階數,也不去看記號,說不定就能撞出去。”
我卻覺得這種辦法絕不可行,大金牙所說的,是個更蠢笨地辦法,雖然這種懸魂梯主要是利用能見度來迷惑人,但是台階的高低落差也極有奧妙,憑感覺走絕對不行,這座“懸魂梯”的規模我們還不清楚,天曉得鬼知道它的長度總共有多長,而且我們在“懸魂梯”上折騰了這麼長的時間,上上下下也不知有多少來回了,閉著眼睛往下走,驢年馬月能走出去?
但是他娘的怎麼就沒辦法了呢,想到惱火處,忍不住用拳一砸旁邊地石壁,猛然間想到,對了這種懸魂梯只是用來對付單打獨鬥的盜墓賊,我們這有三個人,無法利用長度,可以利用寬度啊。
我把想到的辦法對大金牙和胖子說了,他二人連連點頭,這倒真是個辦法,由於這台階寬度有十幾米,一個在中間,只顧著找地上的月牙標記,身處一片漆黑之中,如此一來就看不到兩側的石壁,不知不覺就被那標記引得偏離方向,進入叉路,如果緊帖著一側的牆壁走,也不是事,那樣也會被8字形的路徑卷進去,更加沒有方向感了。但是如果三個人都點了蠟燭,橫向一字排開,其中兩個人貼這兩側的石壁中間保持一定的可視安全距離,每走下一階都做上記號,用上幾個小時,哪裏還有走不出去之理。
於是我們三人依計而行,用紙筆畫了張草圖,把沒一層台階都標在圖中,如果遇到岔路,就做明標記,先用糯米,沒了糯米就用香煙,果然向下走了沒有多遠,就發現了一個隱蔽的叉路,我們便在整條台階上,用糯米和煙頭做下明顯地記號,在圖中記錄清楚,然後繼續前行,如此不斷走走停停,記錄的地圖越來越大,果然縱橫交錯,最厲害的一段地方,是兩旋渦的交彙在一起。
這道“懸魂梯”是利用了天然地山洞巧妙設計,其實並不算大,如果是大隊人馬,“懸魂梯”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但是只有一兩個人,無法顧及“懸魂梯”的寬度,就很容易深陷其中,除非身上帶有足夠的照明設備,每隔一層石階,都滿滿當當的點一排蠟燭,否則只想著找台階上的月牙形標記,那就是有死無生越陷越深了,另外石階的用料十分堅硬,沒有鋒利的工具,很難在上面另行制作記號。
石階雖然是灰色的,但是明顯被塗抹了一種秘料,竟然可以起到吸收光亮的效果,想到中國古代人的聰慧才智,實在教人歎為觀止,不服不行。
其實這種秘方,秘料之類的東西,在中國古代有很多,只不過都被皇室貴族所壟斷,不是用在修橋鋪路這種提高人民生活水平的事情上,而是都用在鞏固自己的統治地位,或者用來設計拱衛皇室的陵墓,在那個時候,這些秘密從來就都是少數人的特權。
從規模上推斷,我們把地圖繪制了五分之二左右,這時候腳下終於再也沒有台階了,我們已經回到了冥殿之中,那只人面石槨仍然靜靜的立在冥殿的東南角落。
我看了看表,我們足足在“懸魂梯”上折騰了四個半小時,現在已經是下午三點左右了,從早上九點吃了最後一頓飯,就再也沒吃什麼東西,肚子餓得溜癟,本以為進了盜洞,在冥殿中摸了明器便走,誰能想到起了這許多波折,還遇到了一座西周時期的“塚幽靈”。
這件事充分暴露了我們的盲目樂觀主義情緒,我痛下決心,以後萬萬不能再做這種沒有萬全准備的事了,雖說善打無准備之仗,是我軍的優良傳統,但是在倒鬥這行當裏,明顯不太適合用這一套,打仗憑借的是勇氣與智慧,而倒鬥發丘,更重要的是清醒的頭腦,豐富的經驗,完善的技術,精良的裝備,充分的准備,這些條件缺一不可。
冥殿的地面中的墓磚被啟開堆在一旁,那裏正是我們進來的盜洞,先前發現盜洞下邊,已經變成了西周幽靈塚古墓底層,是通往殉葬溝的墓道。
冥殿四周盡是一片漆黑,我出於習慣,在冥殿東南角點燃了一支蠟燭,不過這已經是我們帶進古墓的最後一支了,蠟燭細小的火苗筆直的在燃燒,給鬼氣森森的古墓地下宮殿帶來了一片細小的光亮,光亮雖小,卻能讓人覺得心中踏實了許多。
三人望著地上的蠟燭,長出了一口氣,劫後餘生,心中得意已極,不由得相對大笑,我跟大金牙和胖子說道:“怎麼樣,到最後還得看俺老胡的本事吧,這種小地方,哪裏困得住咱們。”
胖子說道:“我和老金的功勞那也是大大的,沒我們倆你自己一個人,走得下來嗎你,這才哪到哪,你就開始自我膨脹了。”
我哈哈大笑,然而笑著笑著,卻突然感覺到少了點什麼,笑不下去了。
一直牽著的兩只大白鵝跑哪去了?我剛才急著離開“懸魂梯”,匆忙中沒有留意,我問胖子:“不是讓你牽著它們倆嗎,怎麼沒了,是不是忘在懸魂梯上了?”
胖子指天發誓:“絕對絕對牽回到冥殿這裏來了,剛才一高興,就松手了,他媽的這一轉眼的功夫,跑哪去了?應該不會跑太遠,咱們快分頭找找,跑遠了可就不好捉了。”
兩只跑沒了的大白鵝,如果是在冥殿中,就已經極不好找了,要是跑到規模宏大樓閣壯麗的前殿,那就更沒處找了,關鍵是我們人少,而且沒有大型照明設備,摸著黑上哪找去。
沒有鵝就無法擺脫幽靈塚的圍困,這冥殿那麼大,能跑到哪去呢?我們剛要四下裏尋找,忽聽人面石槨中傳來一陣古怪的聲響,這聲音在空蕩寂靜的地宮中突然出現,刺得人耳骨疼痛。
**********
待續……
kiki12345 發表於 2007-7-6 12:17 AM
真是好好好好好好好好感謝你哦....
>.<
努力貼下去~
為大家做福~
你肯貼下去~
簡直係26fun讀者最好的消息~thanks~!
abcde1918 發表於 2007-7-6 11:17 AM
第七十一章 失蹤
那石槨旁傳來的聲音,象是夜貓子在叫,聽得我們三人頭皮發麻,按理說幽靈塚裏不該有粽子,因為這具石槨只是個念體,本身早就不存在於世了,槨中主人的屍骨也早就沒有了,那麼這聲音究竟是……?
而且這聲音象是什麼動物在拼命掙紮,是那兩只鵝嗎?不對,應該不會是鵝叫聲,鵝叫聲絕不是這樣,這聲音太難聽了,好象是氣管被卡住,沉悶而又淒厲。
我和胖子大金牙三個人,本來不想多生事端,只想早早宰了兩只鵝,讓這座西周的幽靈塚消失掉,以便盡早脫身,但是事與願違,兩只大白鵝跑得不見蹤影,那本不應該存在於世的西周石槨,突然又發出古怪的聲音,只好提心吊膽的過去看個究竟。
我們從“懸魂梯”下來,距離石槨不遠,大約只有十五六步的距離,三人各抄了家夥在手,我握著傘兵刀,大金牙一手攥著金佛,一手捏著黑驢蹄子,胖子則拎著工兵鏟,慢慢的靠向石槨。
胖子走在前邊,邊走邊自己給自己壯膽說:“肯定是那兩只鵝搗亂,等會兒抓到它們,老子要它們好看。”
三人壯著膽子包抄到石槨後邊,卻見石槨後邊空無一物,原本那淒慘的叫聲也停了下來,剛才那聲音明明就是從這裏傳來的,怎麼忽然又沒有了?我罵道:“他娘的,卻又做怪。”
胖子拍了拍石槨說道:“聲音是不是從這石頭箱子裏面傳出來的?既然這西周古墓能以幽靈的狀態存在,說不定連同這石箱裏長了毛的粽子也能一起活了。”
大金牙說道:“您真是爺啊,可千萬別這麼說,我讓你嚇得,心髒都快從嘴裏跳出來了,大慈大悲救苦救難的觀士音菩薩保佑……”大金牙念著佛,想把手中的掛件拿在眼前看上一看,以壯膽色。卻發現手中攥的不是翡翠觀音,而是鎏金的如來像,敢忙又念上幾遍佛號。
我對胖子說道:“剛才那聲音倒不象是從石槨中傳出來地,我分明是聽到從石槨後邊發出的聲音,再說這……”
我剛說了個“這”字。忽然面前白光一閃,落下個東西,剛好掉在石槨上。我嚇得趕緊往後跳開,仔細一看,原來是跑丟的那兩只鵝其中之一,它落到石槨蓋子的人面上,並未受傷,乍著兩只大翅膀,在石槨上晃晃悠悠的走動,不知道它是怎麼從墓頂上突然落了下來,又是怎麼上去地。
我們三人心中想到的第一個念頭就是:“上面有什麼東西?”由於一直覺得聲音來自下面。手電的光柱壓得都甚低,一想到上面有東西。便同時舉起手電向上照射。
唐墓冥殿,天圓地方,上面穹廬,一般地墓頂上布滿昭示吉祥的星辰,並沒有什麼異常,只不過是有些地方起了變化,冥殿頂壁的邊緣出現了一道道幽靈塚的石牆,這種二墓合一的奇觀,恐怕當世見過的人不超過三個了。
我們見上面並無異狀,便把石槨上的大白鵝捉了,可是另外一只仍然是不見蹤影。只剩下這一只鵝如何使得,當下在冥殿中四處尋找,卻仍是不見蹤影,這唐墓極大。但是冥殿就有百餘平米,但是這還沒有完工,完工時應在這冥殿正中再修一石屋,整個冥殿呈回字型,專門用來擺放墓主棺槨,外圍則是用來放置重要的陪葬品。
現在冥殿兩旁還沒有修築配殿,後面的後殿也未動工,只出現了一條幽靈塚地“懸魂梯”,前面的范圍更大,築有地宮,地宮前還有水池,想必完工時要修造成禦花園一般。
我們只有三個人,照明設備匱乏,想在這麼大地地方要找只活蹦亂跳的大鵝,雖不能說是大海撈針,卻也差不多了。
一想到這座古墓中的種種詭異之處,我便一刻不想多耽,對胖子和大金牙說道:“既然只抓住一只,可千萬別讓這只再跑了,咱們也不要管另一只鵝了,先把這只宰了,把鵝血淋到盜洞的出口,看看管不管用,不管用再去捉另一只。”
胖子把鵝拎到盜洞口,抽出傘兵刀,對准大白鵝的氣管一割,將鵝身反轉著抓在半空,鵝血順著氣管泊泊流下,大鵝不斷的扭動,奈何胖子抓得甚牢,直把鵝血放淨才把鵝扔在一旁。
大金牙問我道:“胡爺,這真能管用嗎?”
我對大金牙說道:“管不管用也就這最後一招了,畢竟能想到的全都想到了,應該不會錯,我去看看有沒有變化。對了,也不知道鵝血是否能僻邪,咱們往臉上抹一些。”
我抹了一臉的鵝血,走到盜洞口前,用“狠眼”照了一照,下面原本完全變成墓道的地方,已經消失不見了,洞中滿是泥土,正是先前的盜洞。
不知是歪打正著,誤打誤撞,還是怎麼樣,總之盜洞又回來了,不過現在還不到慶祝地時候,我們的手電電池已經快要耗盡,已經沒有其餘的備用電池和蠟燭了,三個人爭分奪秒地跳進了墓道的豎井之中。
這次是我在前邊開路,我對胖子和大金牙說:“這回咱們就別停了,讓金爺跟在我後邊,胖子在最後,要是金爺半路爬不動了,胖子你推也得把他推到外邊,這事你負責了。”
胖子問道:“這麼著急忙慌地做什麼,一點一點往外蹭不行嗎,反正這盜洞都出來了。”
我對胖子說:“你懂什麼,咱們只宰了一只鵝,另一只不知道跑哪去了,說不定這幽靈塚一會兒還得冒出來,要出去就得趁現在,如果半路再被困住,咱就他娘的直接拿腦袋撞牆算了。”
我不想再多說了,招呼一聲,鑽進了前面的盜洞之中,大金牙和胖子跟在後面,每人之間保持著兩米左右的距離。
我打著手電,在盜洞中匍伏前進,這讓我想起了以前在部隊訓練的情景,一想到這些我趕緊晃晃腦袋,盡量不去想那些不相關的事情,現在要做的是趕緊從盜洞裏鑽出去,這是頭等大事。
爬出一段距離之後,我回著看了看跟在我身後的大金牙,他累得連噓帶喘,但是為了盡早離開這條盜洞,咬緊牙關,使出了吃奶的力氣,緊緊跟在我邊不遠的地方。
盜洞已經徹底恢複了本來的面目,我心中暗暗好奇,關鍵是先前那兩只鵝不太對勁,我們推測應是這兩只大活鵝,驚動了幽靈塚,使它出現在原本是唐墓的地方,應該把兩只鵝都宰了,才會讓幽靈塚漸漸消失,怎麼只宰了一只鵝,就恢複了原貌了,難不成另外一只鵝已經死了?
想起我們所宰殺的那只鵝,突然從墓頂落在石槨上,還有先前那古怪的聲音,越想越是頭皮發麻,當下更不多想,繼續順著盜洞往外爬。
又沿盜洞向前爬行了二十幾米的距離,水滴聲漸漸響起,看來行到一半的距離了,前邊便是盜洞的截面,我爬到洞口,從上跳了下來,等大金牙也爬到洞口,我把他接了下來。
大金牙汗如雨下,汗珠子順著臉滴滴嗒嗒的往下趟,喘著粗氣對我說道:“實……實在……是不……不行了……這……兩年……虛得厲害……得先喘口氣。”
我看大金牙確實是不行了,剛才拼上老命,爬得這麼快,已經到極限了,這盜洞中我也不能背著了,使只好讓他坐下來歇一歇。
我對大金牙說道:“金爺你先稍微休息一下,盡量深呼吸,等胖子爬出來了,咱們還是不能停,必須馬上接著往外爬,等到了外邊,你願意怎麼歇就怎麼歇,敞開了好好歇幾天,但是現在不是時候,一會兒你還得咬咬牙,堅持堅持。”
大金牙已經說不出話了,張著大嘴,費力的點了點頭,我又去看還沒爬出盜洞的胖子,只見胖子還差二十幾米才能爬出來,他體型肥胖,爬動起來比較吃力,所以落在了後邊。
看來胖子爬出來還需要點時間,我對這座古墓以及盜洞有種毛骨聳然的感覺,最擔心的就是最後一段盜洞中的石牆是否還在,不爬到那裏看上一眼終究是不能安心。
我走到另一邊的盜洞口,舉起“狼眼”往裏邊查看,盜洞這一段是被山體內的空隙截斷,這裏屬於積岩地貌,近代以來,受自然界影響較為嚴重,山體縫隙很多,這段縫隙連接著山體最下面的溶洞,深不可測,如果這前面仍然有石牆擋路,我們就只好下到溶洞中尋找出路了。
我正向盜洞之中張望,只聽胖子在身後說:“老胡看什麼呢,大金牙是不是先鑽進去了,趕緊走吧,咱倆也進去,快爬到外邊就得了,這他媽鬼地方,我這輩子再也不想來了。”
我回頭一看,見胖子站在我身後,大金牙卻不見了,我趕緊問胖子:“金爺呢?你沒看見他?”
胖子說:“怎麼?他沒鑽進去?我爬出來就看見你一個人啊。”
這時山洞不遠處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我急忙用“狼眼”照了過去,想看看大金牙是否在那邊,不照則可,一照是驚得目瞪口呆,只見一個人站在山洞之中,一張大臉沒半點人色,他的這張臉,同西周石槨上那張詭異怪誕的臉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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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巢穴
這張面具一般的巨臉足有臉盆大小,隱藏在山洞黑暗的溶洞中,看不到他的身體,手電的照明范圍只能勉強照到對方的臉孔,那怪誕冷異的表情,與西周幽靈塚裏的人面石槨完全相同。
唯一不同的是,這張臉不是石頭的雕刻,也不是什麼畫在墓道中的岩畫,在我和胖子手電光柱的照射下,忽然產生了變化,嘴角上翹,微微一笑,兩只眼睛也同時合上,彎成了半圓形的縫,我這一生之中,從沒見過這麼詭異得難以形容的笑容。
我跟胖子見了這張怪臉,都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兩步,但是隨即想到,大金牙哪去了?是否被這個長了鬼臉的家夥捉去了?還是已經死了?大金牙雖是個十足的奸商,但是並無大惡,況且同我們兩人頗有淵源,總不能顧著自己逃命,就這麼把他扔下不管。
不管怎樣,大金牙的失蹤,肯定與這張突然出現的鬼臉有關系,說不定我們在冥殿中,那只大鵝不知去向,也是這家夥搞的鬼。
我和胖子心念相同,同時抽出家夥,我一手拿手電筒,一手握著刀子,向那張鬼臉搶上幾步,忽然聽到腳下傳來幾聲古怪的叫聲。
漆黑的洞穴就象是個酒瓶子口,盜洞的截面就在瓶徑的位置,那聲音以及那張鬼氣森森的“臉”,都在洞穴的深處,我用“狼眼”尋著聲音的來源照射過去,所聽到的古怪叫聲,正是倒在地上的大金牙發出的,他橫倒在洞穴中,被數條亮晶晶地白絲纏住手腳。喉嚨上也被纏了一圈,勒住了脖子,雖然不至於窒息憋死,卻已經無法言語。
大金牙驚得面無人色,見我和胖子趕了過來,拼命張著大嘴想要呼救,奈何脖子被纏得甚緊,喉嚨裏直傳出“噫噫啊啊”的聲音。這聲音混雜著大金牙的恐慌,簡直就不象是人聲,難怪聽上去如此奇怪。
我無暇細想大金牙究竟是怎麼被搞成這個樣子的,和胖子快步趕到近前,想去救助堪堪廢命的大金牙,沒想到這時頭頂上悉悉唆唆一陣響動,大金牙突然身體騰在半空,象是被人提了起來。
我急忙舉起“狼眼”向山洞上邊照去,手電筒的光柱正好照在那張怪模怪樣的人臉上。它正懸在頭頂,附視著我們冷笑,這張怪臉面部微微抽搐,每動一下,大金牙就被從地上拉起一塊。
我吃驚不小。這他娘的究竟是個什麼東西,鬼臉高高地掛在洞穴上邊,這處洞穴越往裏邊空間越大,此處雖然距離同盜洞交叉的地方不遠,卻已極高,上面漆黑一團,瞧不太清楚,我對胖子一揮手。胖子想都沒想,便把工兵鏟收起,用傘兵刀把纏在大金牙身上的粘絲挑斷,橫吊在半空中的大金牙身上得脫,掉在地上,我趕緊把他扶了起來,問道:“金爺,你怎麼樣?還能走路嗎?”
大金牙脖子被勒得都快翻白眼了,艱難的搖了搖頭,此番驚嚇過度。不僅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手腳發軟,也全不聽使喚了。
胖子盯著上面的鬼臉,罵道:“我操。這麼多粘絲,難道是只蜘蛛精不成?”說罷也不管那鬼面究竟是什麼東西,抬手就把工兵鏟當做標槍,對准目標,掄圓了膀子飛了上去。
工兵鏟淩形的鏟尖正插進頭頂那張鬼面,只見怪異的巨臉下邊,突然亮起兩排橫著的紅燈,上大下小,各有四盞,如同血紅地八只眼睛一般。
一只黑呼呼的龐然大物,從洞頂掉砸落下來,我見勢不妙,急忙拖著大金牙向旁邊避讓,一個漆黑的東西剛好落在我們原先所在的位置,我這次離它不足半米,用“狼眼”一掃,便把它的真面目瞧得清清楚楚。
這是一只巨大地人面蜘蛛,通體祛黑,蜘蛛背上的白色花紋圖案,天然生成一張人臉的樣子,五官輪廓皆有,一樣不多,一樣不少,這張人臉形的花紋跟洗臉盆的大小一樣,蜘蛛的體積更大出數倍,八條怪腿上長滿了絨毛。
這種大蜘蛛我在昆倉山見到過,背上生有如此酷似人臉花紋的極為罕見,當年當兵的時候,在昆倉山地一條大峽穀中施工,先是有一名兄弟部隊的戰友離奇失蹤,隨後在峽穀的深處,我們挖出了一個巨大的蜘蛛巢,士兵們哪見過這麼大的蜘蛛,好在部隊的軍人訓練有素,臨危不亂,用步槍和鐵撬,把巢裏的三只大蜘蛛盡數消滅,最後在蜘蛛巢的深處,發現了那名遇難者的屍體,他被蛛絲裹得象木乃伊一樣,身體已經被吸成了枯樹皮。
當是曾聽隨部隊一起施工的專家說起過蜘蛛吃人地慘狀,這種黑色的巨型人面蜘蛛,屬於蜘蛛中一個罕見的分支,有個別名,收做“黑”。它雖然能象普通蜘蛛一樣吐絲,但是不會結網,“黑”所吐出的蜘蛛絲粘性雖大,卻不具備足夠地韌度和耐火等特點,普通蜘蛛具有絲耐火、有強大的彈性,耐切割,強度是鋼絲的四倍,但是“黑”不具備這些特點,它從不結網,只通過蛛絲的數量多,體內的毒素含量大來取勝。
它的下頜有個毒囊,裏面儲存著大量毒素,一旦用蛛絲捕到獵物,便隨即注入毒素,最可怕的是人體在中了這種毒素之後,只是肌肉僵硬,動彈不得,意識卻仍然能夠保持清醒,包括疼痛的感覺也仍然存在。
不過更可怕的是,蜘蛛在對獵物注入麻痹毒素的同時,還會同時注入一種消化液,使獵物活活的被融化,供其吸食,當時我和部隊中的戰友們,聽得不寒而栗,這種死法,太恐怖了。
過去的記憶向閃電般在我腦中劃過,此時只和那只巨大的“人面黑”只相距半米。這麼近的距離,在“狼眼”地光柱中,每一跟黑毛的都看得格外清楚,忍不住頭皮發麻,不等這只剛摔落下來的“黑”有所行動,我便立刻用手中的傘兵刀向它刺去。
一刀直進,觸手如中牛革,傘兵刀又短。沒傷到這只人面“黑”,卻把它紮得驚了,一轉身,便朝我撲了過來,我知道“黑”的八條怪腿,是一種震動感應器,傘兵刀長度不夠,無法給它造成傷害,於是舉刀橫劃。剛好割到“黑”的前肢上,那傘兵刀十分鋒利,二指粗細的繩索反複割得幾下,也能割斷。
“黑”的腿部最是敏感,捕捉獵物。全憑蜘蛛腳去感應動靜,這刀雖然把人面蜘蛛“黑”地腿割斷,卻使它疼得向後一縮。
插在它背上的工兵鏟也掉落在地,胖子伸手把工兵鏟拾起,大叫不好:“老胡咱他媽的真掉進盤絲洞了。”邊叫邊瘋了一樣用工兵鏟亂砸那巨蛛的身體。
“黑”吃疼,飛快的向洞穴深處退去,胖子砍得發了性,想要追殺過去。我急忙叫道:“別追了,快背上大金牙,咱們離開這。”
胖子聽我喊他,便退了回來,伸手想要去攙扶癱在地上的大金牙,忽然腳下一軟,踩到一個東西,胖子低頭一看:“哎,這不是咱們跑丟的那只鵝嗎?原來是蜘蛛精給吸幹了。”
我扶著大金牙站了起來,對胖子說道:“你就別管那鵝死活了。快幫我背人,幸虧咱們離開盜洞不遠,這山洞裏面深不可測,我原以為是溶洞,現在看來可能都是蜘蛛窩,咱們趕緊往回走,從盜洞鑽出去,陷到下面那些迷宮般的山洞裏,想要脫身可就難了……”
我的話剛說了一半,忽然覺得腿上一緊,隨即站立不穩,被拉倒在地,胖子和大金牙二人也是如此,我們三個幾乎同時摔倒。
隨即我們三個人被一股巨大地力量拖動,對方似乎想要把我們拉進洞穴深處,我想從地上爬起來,但是由於身體不停被拖動,掙紮了幾次,都沒有做到,發現腿上被一條兒臂粗細的蜘蛛絲裹住,剛剛那只被胖子打跑的“黑”,絕對沒有這麼粗的蜘蛛絲,難道洞中還有一只更巨大地?能拖動三個人,我的老天爺,那得是多大一只。
想到這我更是拼命的掙紮,想把纏在腿上的蜘蛛絲弄斷,從腰間撥出傘兵刀,想要去割斷蜘蛛絲,沒想到剛一抬頭,正趕上這段洞穴變得低矮,一頭正撞在垂下的石頭上,差點把鼻梁骨撞斷,我鼻血長流,疼得直吸涼氣,但是越急越是束手無策。
我們三人在曲曲折折的山洞中,被拖出好遠,後背的衣服全都劃破了,身上一道道的盡是血痕,我心中大驚,怕是要把我們抓回老巢裏,用毒素麻痹,然後儲存個三五天,再慢慢享用不成?一想到那種慘狀,一股股地寒意便直沖頭頂。
胖子自重比較大,他被拖了這一大段距離,開始也是驚慌失措,這時候冷靜下來,隨手抱住身邊經過的一只石柱,暫時定住身體,從地上坐了起來,拔出工兵鏟,三四下剁斷了纏在腿上的蜘蛛絲,也不顧身上的疼痛,追到我身邊,伸手把我拉住,隨即也把纏在我腿上的蜘蛛絲斬斷,我大罵著坐起身來,用衣袖擦去滿臉的鼻血,然後用傘兵刀割去腿上粘乎乎的蜘蛛絲,胖子又想去救大金牙,卻見他已經被拖出二十幾米,正揮舞著雙手,大呼小叫的掙紮。
我和胖子兩個人,只剩下胖子手中的一只“狼眼”手電,再沒有任何照明的裝備,只見大金牙被越拖越遠,再不趕過去就晚了。
我和胖子來不及再權衡利弊,當下咬緊牙關,忍著身上地疼痛,撒開腿追了上去,胖子手電的光柱隨著跑動劇烈晃動,剛跑到大金牙身邊,忽然胖子手中的“狠眼”閃了兩閃,就此熄滅,沒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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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摸金符
眼見就要追上被人面蜘蛛“黑XX”拖走的大金牙,沒想到我們唯一的光源――胖子的“狼眼”手電筒,偏偏趕在這個時候耗盡了電池。
四周立刻變得伸手不見五指,我心中清楚,這時候只要稍有耽擱,大金牙就會被拖進蜘蛛巢的深處,再也救不了他了,那種被毒素麻痹融化後慢慢吸食的慘狀,如同置身於阿鼻地獄中的痛苦……
我沒有多想,就把自己的衣服扒了下來,衣服的後襟都在地上被磨破了,順手用力扯了幾扯,就撕了開來,三下兩下把衣袖褪掉,從胖子手中接過還有半壺酒的水壺,胡亂灑在衣服上,用打火機把衣服點燃,我身上穿的是78式軍裝,這種衣服燃燒後容易粘在皮膚上,所以作戰的時候部隊仍然配發六五式及六五改,這些軍裝只要想穿,在北京可以買到全新的因為要鑽盜洞,我們都特意找了幾件結實的衣服,當時我就把這件軍裝穿在身上,想不到這時候派上用場,我點燃了衣服,很快燃燒起來,我擔心粘在手上燒傷自己,不敢怠慢,把這一團衣服,像火球一樣扔到前面。
借著忽明忽暗的火花,只見大金牙正被扯進一個三角形的洞中,火光很快又要熄滅,我看清了方位,和胖子邊向前跑,邊脫衣服,把身上能燒的全部都點著了扔出去照明。
眼見大金牙就要被拖進三角形的洞口,我緊跑兩步撲了個過去,死死拽住大金牙的胳膊,把他往回拉,胖子也隨後感到,割斷了纏住大金牙的蜘蛛絲,這時大金牙只差兩米左右的距離,便要被拖進那個三角形洞穴了。
再看大金牙,他已經被山洞中的石頭磕得鼻青臉腫,身上全是血跡,不過他還保持著神智,這可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我心想這洞八成就是蜘蛛老巢,必須得趕緊離開,以免再受攻擊,我和胖子身上的衣服已經燒得差不多了,再燒下去就該光屁股了,而且我們被蜘蛛在山洞中拖拽了不知道有多遠。路徑早已迷失難辨,不過眼下也管不了這麼多,先摸著黑遠遠逃開再做計較。
我正想和胖子把大金牙抬走,還沒等動勁兒,突然從對面三角形的洞口中飛出幾條蜘蛛絲。這種蜘蛛絲前端像張印度拋餅,貼在身上就甩不掉,而且速度極快,我們三人躲閃不及,都被粘住。胖子想用工兵鏟去擋,想不到工兵鏟也被蜘蛛絲纏住,胖子拿捏不住,工兵鏟脫手落在地上。想彎腰去撿,身體卻被粘住,動彈不得。
如果身上穿著衣服倒還好一些,赤身裸體的被蜘蛛絲粘上,一時半刻根本無法脫身,三人纏做一堆,被慢慢的拖進那三角形洞口。
又粗又粘的蜘蛛絲越纏越緊,七八條擰成一股,洞中的“黑XX”還繼續往外噴著蜘蛛絲。看來不等進洞,我們就要被裹成人肉粽子了。
我慌亂中想起手中還握著打火機,急忙撥動火石,用打火機的火焰去燒纏繞身體的蜘蛛絲,老天爺保佑,也算是我們命不該絕,虧得這種“黑XX”的蜘蛛絲不像普通蛛絲具有耐火性,頃刻間燒斷了兩三條,我的身體雖然還粘滿了粘乎乎的粘絲,卻已經脫離了蜘蛛絲拖拽力量的控制。
就這麼幾秒鍾的時間,大金牙和胖子又被向洞口拽過去一米,我若想繼續用打火機燒斷蜘蛛絲救人,恐怕只來得及救一個人了,卻來不及再救另一個。
我急中生智,把大金牙的褲子拽了下來,大金牙的皮帶早在我們追他的時候,就被拖斷了,褲子也磨得露了腚,一扯就扯下半條。
我用他的褲子堵住洞口,再用打火機點燃褲子,想燒斷擰成一大股的所有蜘蛛絲,想不到褲子剛冒出幾個火星,整個三角形的洞口就同時燃燒了起來,而且那火勢越燒越大,越燒越旺。
一瞬間,整個洞穴都被火焰映得通明,洞口中噴射出得蜘蛛絲也都被燒斷。我連忙把大金牙和胖子向後拖開,三人各自動手把身上的蛛絲甩掉。
這時好像半座山洞都被點燃了,熊熊大火中發出劈劈啪啪的響聲,這時我才看清楚,原來那個三角形的山洞,是一座人工建築物,完全以木頭大建而成,可能為了保持木料的堅固程度,混合了松脂牛油等物質,塗抹在了木頭上。
這座木制建築,約有七八間民房大小,不知道建在這裏是做什麼用的,木頭所搭建的建築四周,全是一具具被“黑XX”吸幹了的屍骸,有人的也有動物的,被“黑XX”吸食盡了身體中的所有水分,相當於對屍體做了一次脫水處理,雖然那些屍骸外邊被“黑XX”的蛛絲包裹住,還是能見到他們臉上痛苦扭曲的表情,都保持著生前被慢慢折磨死的慘狀。
隨著木頭燃燒倒塌,只見火場中有三個巨大的火球在扭動掙紮,過了一會兒就慢慢不動,不知道是被燒死,還是被倒塌的木石砸死,漸漸變成了焦炭。
我和胖子大金牙三人驚魂未定,想要遠遠地跑開,腳下卻不停使喚,只好就地坐下,見了這場大火,都不免相顧失色,這個大木與大石組成地建築物是個什麼所在?怎麼“黑XX”把這裏當作了老巢?
胖子忽然指著火堆中對我和大金牙說道:“老胡,老金,你們倆看那,有張人臉。”
我和大金牙尋著胖子所說地地方看去,果然在大火中出現了一張巨大地人臉,比“黑XX”後背上花紋形成地人臉還要大出數倍,更大出石槨上雕刻的人臉。
大火中的這張臉被火光映照,使得它原本就怪誕的表情更增添了幾分神秘色彩,這張巨臉位於建築的正中,隨著四周被燒毀倒塌,從中露了出來,原來是一只巨大的青銅鼎,鼎身上鑄有一張古怪的人面。
胖子問我道:“老胡,這也是那驢日的幽靈塚的一部分嗎?”
我要了搖頭,對胖子說道:“應該不是,可能是古代人把這種殘忍的人面黑XX,當作神的化身來崇拜,特意在它們的老巢處建了這麼個神廟,用來供奉,那時候那人不當人,指不定拿了多少奴隸,給這些黑XX打了牙祭。今天咱們把它們的老巢搗毀了,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那座西周的幽靈墓,多半和這座供著人面鼎的祭壇有著某種聯系。
有可能是西周的那座古墓被毀掉之多後,由於這裏地處山洞深處,極其隱蔽,所以保存了下來。但是這些事都已經成為了曆史的塵埃,恐怕只有研究西周斷代史的人,才多少知道一二。
我對胖子說:“現在咱們別討論這些沒用的事,你有沒有受傷,咱倆吧大金牙背起來,盡快離開此地,說不定還有沒死的黑XX,倘若襲擊過來,咱們現在全身上下就剩下褲衩了,根本無法對付。”
胖子說道:“現在走了豈不可惜,等火勢滅了,想辦法把那銅鼎弄出去,這東西要能搬回北京,估計能換幾座樓。”說完又推了推大金牙:“老金,怎麼樣緩過來了嗎?”
大金牙連驚帶嚇,又被山石撞了若幹下,怔怔地盯著火堆發楞,背胖子推了兩推,才回過神來說道:“啊也,胖爺,胡爺,想不到咱們兄弟三人,又在……陰間相會了,這……這地方是哪?現在已經過了奈何橋了嗎?”
胖子對大金牙說道:“你迷糊了?這還沒死呢,死不了就得接著活受罪不過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咱們發財了,前邊那神廟裏有個青銅人面鼎………哎喲,這東西燒不糊吧?”說完站起身來,想走到近處看看。
我躺在地上對胖子叫道:“我說你能不能消停一會兒,現在連衣服都沒了,光著個屁股還惦記哲那對廢銅爛鐵。”
胖子兩眼冒光,對我的話充耳不聞,但是那火勢極旺,向前走了幾步,便受不了灼熱的氣息,只好退了回來,一腳踩到一具被“黑XX”吸食過的死人身上,立足不穩,摔了個正著,撲到那具幹屍上。
幹屍也不知死了有多久了,張著黑洞洞的大口,雙眼的位置只剩下兩個黑窟窿,胖子撲在幹屍身上,想要掙紮著爬起來。
胖子手忙腳亂地打算把幹屍推開,卻無意中從幹屍地脖子上扯下一件東西,胖子據的手中多了一樣東西,便舉起來觀看,發現那物件像是個動物地爪子,在火光下亮晶晶地,漆黑透明,底下還鑲嵌著一圈金線,胖子轉過頭來對我說道:“老胡,你瞧這是不是模金符?”說完又在死人身上摸了模:“哎,這還有一大包好東西……”
abcde1918 發表於 2007-7-6 11:18 AM
第七十四章 百寶囊
胖子邊說邊從幹屍懷中掏出一個錦制的袋子,把裏面的東西一樣樣抖在地上,想看看還有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大金牙倒在地上,雙眼直勾勾的,明顯是驚嚇過度,還沒回過魂來,我全身又酸又疼都快散了架,雖然擔心附近還有其餘的人面巨蛛,卻沒辦法立刻離開,見胖子突然從附近的一具幹屍身上找到一枚摸金符,便讓他扔過來給我瞧一瞧。
胖子忙著翻看幹屍懷中的事物,隨手把那枚“摸金符”扔到我面前,我撿起來拿在手中細看,“摸金符”漆黑透明,在火光映照下閃著潤澤的光芒,前端鋒利尖銳,錐圍形的下端,鑲嵌著數萜金線,帛成“透地紋”的樣式,符身攜刻有“摸金”兩個古篆字,拿在手中,感覺到一絲絲的涼意,極具質感。
這絕對是一枚貨真價實的“摸金符”,用川山甲最鋒利的抓子,先浸溝在X臘中七七四十九日,還要埋在龍樓百米深的地下,借取地脈靈氣八百天,是正版摸金校慰的資格證件,這種真正的“摸金符”我只見過shlneey楊有一枚,大金牙曾經給過我和胖子兩枚偽造的,和真貨一比,真假立辨。
這枚“摸金符”是那具幹屍身上所戴,難道說他便是修魚骨廟打盜洞的前輩,想必他也被困在幽靈塚裏,進退無路,最後也發現了活禽的秘密,想從盜洞退回去半路上卻和我們一樣,被那只巨蛛伏擊,而他孤身一人,一旦中了招,便沒有回旋的餘地了,最後不明不白的的慘死在這裏。想到此處,心中甚覺難過。
做倒鬥摸金這行當,雖然容易暴富,但是財富與風險是並存的。古墓中危險實在太多。除了那些人為設置的機關埋伏,更有些無法預料的險惡之處。很多被發掘的大墓中,都伴有盜墓賊的屍骨,其中不乏一些毛賊自相殘殺,但是也有不少摸金校尉慘死其中,那些死法,都十足的古怪詭異,有的竟然是在開棺摸金時。被墓頂掉落的石塊砸死,有些死在古墓中的盜墓賊身上,沒有一絲外傷的跡象,也不是中毒身亡,他們究竟遇到了什麼,怎麼死的,恐怕只有死者自己才清楚。
胖子捧著一包東西走到我跟前,對我說道:“老胡,想他媽什麼呢,你快看看這些都是什麼玩意兒,都是那幹屍身上的。”
我接過胖子遞來的事物,一件一件的查看,這只布袋象是只百寶囊,盡是些零碎的東西。有七八支蠟燭,兩只壓成一疊的紙燈,這幾支蠟燭對我們來說可抵萬金,我們現在除了個打火機,再沒有任何多餘的照明工具了,我讓胖子把蠟燭紙燈收好,等會兒從山洞往外走,全指望這點東西了。
百寶囊中還有幾節德國老工幹電池,但是沒有手電筒,另外有三粒紅色的小小藥丸,我見了這幾粒藥丸,心中吃了一驚,這莫非是古代摸金校慰調配的秘藥,古墓中有屍毒,從前的摸金校尉們代人相傳有一整套秘方,研制赤丹,進古墓倒鬥之前服用一粒,可以中和古墓中的屍毒,但是對常年不流通的空氣不起作用,只有在開棺摸金,和屍體近距離接觸的時候,用來防止屍毒侵體,因為古代不像現代,現代的防毒面可以連眼睛也一並保護了,但是古代的防護措施比較落後,蒙得再嚴實,兩只眼睛是必須露出來的,如果棺槨密封得比較好,墓主在棺中屍解,屍氣就留在棺中,這種屍毒走五官通七竅,對人體傷害極大。
但是僅限於化解屍毒,對屍毒之外的其他有害氣體,還是要另用其他方法解決,比如開喇叭(給墓中通風),探氣(讓活動物先進古墓)等等。
但是這種藥的原理是以毒化毒,自身也有一定的毒性,如果長期服用,會導致自身骨質密度降低,雖然對人體影響並不十分大,但也是有損無益,不到非用不可,則盡量不用。
這種紅色的縶藥,名為“赤丹”,又稱為“紅奩妙心丸”,具體是用什麼原料調配的,早已失傳,這主要是和防毒面具的產生有關系,有些摸金老手還是習慣開棺時先在口中含上一粒“紅奩妙心丸”,然後再動手摸金。
百寶囊中還有幾件我叫不出名字的東西,此外還有一個簡易羅盤,這是定位用的,還有一塊炭石,這種東西在中藥裏又名“地霜”或為“北地率珠”,其性為“爿、苦、大溫、無毒。”這是為了預防古墓內空氣質量差,導致頭疼錯迷。這種情況下用硝石碎沫,吸入鼻腔一點,即可緩解,與shcneey楊的酒精臭鰭作用相似。
我看到最後,發現百寶囊中裝有一段細長的鋼絲,一柄三寸多長的小刀,一小瓶雲南白藥,一瓶片腦,還有一樣我最熟悉的,是百寶囊中的黑驢蹄子,再就是一卷墨線,墨線和黑驢蹄子都是用來對付屍變的。
胖子問我道:“怎麼樣老胡,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有值錢的嗎?”
我搖頭道:“沒有值錢的東西,不過有幾樣東西用處不小,從這只百寶囊中,可以遙想到當年一位摸金校尉的風采,這位肯定蝗要魚骨庫存盜洞的那位前輩,跟咱們行事相同,算得上是同門,可惜慘死在此,算來怕不下三十餘載了,既然被咱們碰上了,就別再讓他暴屍於,你把他的貴骨抬進火堆焚化了吧,希望他在天有靈,保佑咱們能順利離開此地,他這些東西,也給一起燒了。”
胖子說道:“也好,我這就給他火化了,不過咱們今天燒死了這幾只人面巨蛛,算是給他報仇雪恨了,所以這兜子裏的物件,算是給咱們的答謝好了,說不定拿回北京,在古玩市場還能賣個好價錢。”
我對胖子說:“這麼做也不是行,反正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尤其是這枚摸金符,水火不侵,燒也燒不化,正好咱也需要這東西,就不客氣了,剩下的確實沒有值錢的東西,有幾粒紅奩妙心丸,大概也都是過期的,咱們根本用不上,還是讓這只百寶囊跟它的主人一起去吧。”
胖子一聽沒什麼值錢的東西,便覺得性味索然,那幹屍本就沒剩多少分量,胖子拿過摸金校尉的百寶囊,用另一只胳膊增值住幹屍便走,到了那座燃燒的神廟附近,遠遠將摸金校尉的幹屍扔進了火場邊緣。
我轉了轉脖子,感覺身上的擦傷撞傷依舊疼痛,但是手足已經能夠活動自如了,便推了推身旁的大多牙,問他傷勢如何?還能不能走動。
大金牙身上的傷和我差不多,主要是擦傷,頭上撞的也不輕,半清醒半迷糊的點了上噗頭,稍微活動活動頜骨,便疼得直吸涼氣。
我把胖子招呼回來,三人商議如何離開這座洞穴,被那巨蛛拖出很遠,而且憑感覺不是直線,七扭八拐,完全失去了方向,現在只知道我們是在龍嶺眾多丘陵中某一處的地下,搞不清具體在什麼位置,聽當地人說這龍嶺之下,全是溶洞,然而我觀察四周,發現我們所在的地方,並非那種咯斯特地貌,而是黃土積肥岩結構的山體空洞,比較幹燥,如此看來,這裏屬於多種地質結構混雜的複合型地貌。
民間傳說多半是搏風捉影,這裏附近經常有人畜失蹤,有可能和這個巨蛛的老巢有關,失蹤的人和羊都被拖進這裏吃了,而不是什麼陷在迷宮般的洞窟中活活困死。
我們現在一無糧草,二無衣服,更沒有任何器械,多耽擱一分鍾,就會增加一分出去的難度,這地下神廟中供著一尊巨大的人面青銅鼎,鼎是西周時期用來祭祀祖先,或者記錄重大事件昭示後人的,看來這座地下神祗和西周古墓有著某種聯系,有可能西周古墓的墓主人,生前崇拜巨蛛,故此在自己的陵墓附近,設置一座神廟,貢養著一窩人面巨蛛,後來他的墳墓被毀,就沒有人用奴隸來喂這窩巨蛛了,它們自行捕食,繁衍至今,不知道除了神廟中的這幾只,還有沒有其餘的,倘若再出來一兩只,就足以要了我們三個的小命。
這時火勢已弱,借著火光,可以隱約見到四周上下有十幾個山洞,肯定是要選一條路走,但是究竟從哪個山洞出去我們沒商量出什麼結果,但是我想既然巨蛛要外出覓食,那麼附近一定有條出口。
我讓胖子點了一只蠟燭,三人走到距離最近的一個山洞,把蠟燭放在洞口,我看了看蠟燭的火苗,筆直上升,我對胖子和大金牙說道:“這個洞是死路,沒有氣流在流動,咱們再看看下一個洞口。”
說完我和大金牙轉身離開,胖子卻在原地不肯動,我回頭問胖子:“你走不走?”
胖子指著洞穴的入口對我們說:“老胡,你拿鼻子聞聞,這裏是什麼味道?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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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金香玉
我忙著尋找有氣流通過的洞口,沒注意有什麼氣味,見胖子站在洞口猛嗅鼻子,便問道:“什麼味?這山洞裏的味可能是黑腄泇拉的屎,別使勁聞,小心中毒。”
胖子對我和大金牙招了招手:“不是,你們倆過來聞一下,真他媽香,我聞著怎麼就跟他媽巧克力似的。”
“巧克力?”我和大金牙聽了這個詞,那不爭氣的肚子立刻“咕咕咕”響了起來,這山洞裏怎麼會有巧克力,我聽得莫名其妙,但是巧克力對我們三個饑腸碌碌的人來講,實在是太有誘惑力了,就連只剩下半條命的大金牙,一聽“巧克力”也來了精神,兩眼冒光,我本不想過去,但雙腿卻不停指揮,沒出息的朝洞口走了幾步。
我吸著鼻子聞了聞,哪有什麼巧克力,我對胖子說:“你餓瘋了?是不是那邊神廟朽木燃燒的焦糊味道?”
胖子說道:“怎麼會?你離近點,離洞口越近這種香味越濃,嗯……又香又甜,我操,這裏邊是不是長了棵奶油巧克力樹,走咱進去看看有沒有能吃的東西。”
大金牙也聞到了,連連點頭:“沒錯沒錯,真是巧克力,胡爺你快聞聞看,就是從這洞裏散發出來的。”
我聽大金牙也如此說,覺得古怪,便走近兩步,在洞口前用鼻子一聞,一股濃烈的牛奶混合著可可的香甜之氣,直沖腦門,聞了這股奇妙的味道,身上的傷口似乎也不怎麼疼了,精神倍增,渾身上下筋骨欲酥,四肢百骸都覺得舒服,禁不住贊歎道:“他奶奶的,真他娘的好聞,這味道……簡直就象……就象他娘的天使之吻。”
三人再也按捺不住,舉著蠟燭走進了這個黑漆漆的山洞,這洞極是狹窄,高僅兩米,寬有三四米,洞穴裏面的岩石奇形怪狀,都似老樹盤根一般,卷曲凹凸。
胖子象條肥大的獵狗一樣,在前頭邊走邊用鼻子猛嗅,尋找那股奇妙芳香的源頭,忽然用手一指洞中的一塊岩石:“就是從這傳出來的。”說完擦了擦嘴角流出的口水,恨不得撲上去咬幾口。
我把蠟燭放在岩石的邊上,和大金牙胖子一起觀看,這塊大石如同一段樹幹,外表棕黃,象是裹了層皮漿,有幾塊露出來的部分,都呈現半透明狀,石上布慢了碎裂的繽紛花紋,凝膩通透,被燭光一照,石中的紋理似是在隱隱流轉,濃郁的芳香就是從這塊石頭上發出來的。
胖子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把手指放在自己鼻邊一嗅,對我和大金牙說道:“老胡老金,用手指一碰,連手指都變巧克力了,這東西能吃嗎?”
我沒見過這種奇妙的石頭,搖頭不解:“我當年在昆侖山挖了好幾年坑,各種古怪的岩石沒少見過,我看這象是塊樹幹的化石,應該不能吃。”
由于受了過度的驚嚇,而好久沒說話的大金牙,這時忽然激動的說:“胡爺,咱們這會可真發了啊,你看這許不是那聞香玉?”
胖子沒聽過這詞,問大金牙道:“什麼?那不是唱劉大哥講話理太偏的嗎?”
大金牙對胖子說道:“胖爺,您說的那是唱豫劇的常香玉,我說這塊石頭,是聞香玉,又叫金香玉,這可是個寶貝啊。”
我問大金牙:“金香玉,我聽人說過有眼不識金香玉,千金難求金香玉,原來是這種石頭嗎?我以前還道是一位很漂亮的千金小姐,不過話說回來了,這石頭的香味之獨特,絕不輸給任何一位大姑娘。”
不知是這聞香玉奇妙氣味的作用,還是見錢眼開,原本萎迷不振的大金牙,這時候變的精神煥發,對我和胖子說道:“這東西是皇家秘寶,也曾有倒鬥的,在古墓裏倒出來過,最早見于秦漢之時,古時候民間並不多見,所以很少有人識得,此物妙用無窮,越是幹燥的環境,它的香氣越濃郁,曾有詩贊之:世間未聞花解語,如今卻見玉生香;天宮造物難思議,妙到無窮孰審詳。我以前也收過一塊,就是別人從鬥裏倒出來的,不過小得可憐,跟這塊沒得比……”
胖子聽說這是個寶貝,忙問大金牙:“老金這麼大一塊,能值多少錢?”
大金牙說道:“聞香玉的原石越大越值錢,這外皮也是極珍貴的一種藥材,我估摸著,這麼大一塊,而且看這質地,絕對算得是上品了,最起碼也能換輛進口小汽車吧。”
我對大金牙說道:“金爺,此處離那擺方青銅鼎的神廟很近,這塊聞香玉,莫不是件明器?”
大金牙想了想,對我說道:“不象,我看這就是塊天然的原石,如果不是外皮剝落了一小部分,咱們也根本聞不到,你看這窄洞中也絲毫沒有人工開鑿的痕跡,而且這地上其余的石頭,盤盤陀陀,象是樹根一樣,我覺得這些都是天然形成的化石。”
我說:“看來這是無主之物,既然如此,咱們就把它抬回去,沒想到有意載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行啊,運氣不好碰上座空墓,半件明器都沒倒出來,不過幸好祖師爺爺開眼,終不教咱們白忙一場,這回受了許多驚嚇,也不算吃虧了。”
胖子一直就在等我這句話,彎下腰想把這塊聞香玉抱起來,大金牙急忙攔住,對胖子說道:“別這麼抱,得找點東西給它包起來,咱們要是有棉布就好了。”
我四下一掃,我和胖子身上赤條條的,衣服都點火照明了,大金牙的褲子被我扯掉半條,三個人中,只有他還穿著後背已經磨穿了的上衣。
我們只剩下幾支蠟燭,又都餓著肚子,不能多做停留,否則還想再附近找找,有沒有其他的原石,或者別的什麼化石。
見手中的蠟燭已經燃掉了一半,我便把蠟燭裝在紙燈裏,讓大金牙把破爛的外衣脫了,將就著把聞香玉包住,由胖子抱了,從這條狹窄的山洞中退了出來。
回到外邊的大洞之時,只見那貢奉人面青銅鼎的神廟已經徹底燒毀,廢墟的焦炭中,還閃動著一些零星的暗火。
黑暗中再也看不清四周的形式,我對胖子和大金牙說道:“剛才始終沒有別的黑腄泇再出來,卻不能就此斷定它們都死絕了,也許它們的同類只是被大火嚇跑了,現在火勢一滅,很可能還會出來,咱們再不可多做耽擱,盡快找路離開。”
胖子說道:“只可以了那口大鼎,青銅的應該燒不壞,咱們回去吃飽喝足,帶上家夥再來把它搬回去,倒了這麼多回鬥,一件明器也帶不回去,這面子上須不好看。”
大金牙對胖子說道:“胖爺,那東西我看您還是死了心吧,人面大鼎怕不下千斤之重,咱們三人赤手空拳,如何搬得動,再說咱搬回去,也賣不出去呀,這種東西是國寶不是凡人賣得起的,只有國家才能收藏,幹脆還讓它繼續在原地擺著吧,咱們得了這麼大一塊聞香玉,已經是筆橫財了,還是別再多生事端為好。”
我和胖子都知道大金牙是一介奸商,不過他是古玩行裏的老油條,什麼古董明器能買賣,大金牙心裏有本細帳,鼎器這種掉腦袋的玩意兒,錢再多也是快燙手的山芋,有命取財,無福消受,賺的錢再多,到頭來那也是一單賠掉老本兒的生意,絕對不劃算,所以胖子縱然心不甘,情不願,卻也只好就此做罷。
我們三人憑借著剛才的記憶,沿著山洞的石壁,摸索著來到下一個洞口,我讓胖子和大金牙秉住呼吸,從紙燈中取出小半截蠟燭,對准洞口試探氣流。
這小半截蠟燭剛舉在洞口,蠟燭的火苗,便立刻向與山洞相反的方向,斜斜的歪了下去,我把蠟燭裝回紙燈中照亮,用手探了探洞口,感覺不到太明顯的氣流,但是蠟燭火苗的傾斜,證明這個洞口不是死路,即使不與外邊相連,後邊也是處極大的空間,說不定是那些“黑腄泇”外出獵食的通道,只要空氣流動,我們就有機會鑽出這些山洞。
于是我舉著紙燈在前邊引路,胖子和大金牙兩人抬著“聞香玉”,從這個山洞鑽了進去,可能那“聞香玉”的香味,對人的精神確有奇效,我們雖然仍是十分饑餓,但是卻覺得精力充沛,頭腦清醒,三人得了寶貝,都是不勝喜悅,只得從山洞中鑽出去,便要大肆慶祝一番。
這條山洞極盡曲折,高高低低,起伏不平,狹窄處僅容一人通行,走到後來,山洞更是蜿蜒陡峭,全是四五十度角的斜坡。
我在山洞中走著走著,忽然感覺一股涼嗖嗖的寒風,迎面吹來,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我招呼胖子大金牙二人加快腳步,好象快到出口了,又向前行不多遠,果然眼前一亮,赫然便是個連接外邊的土洞,我先把頭伸出去,看看左右無人,三人便赤裸著身體爬了出去,剛到洞外,我身後的胖子就突然對我說:“老胡,你後背上……怎麼長了一張人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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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龍骨
我見終于鑽出了山洞,正想歡呼,卻聽胖子說我背上長了一張“人臉”,這句沒頭沒腦的話,好似一桶刺骨的冰水,兜頭潑下,我心中涼了半截,急忙扭著脖子去看自己的後背,這才想到自己看不見,我就問胖子:“你他娘的胡說什麼?什麼我後背長人臉?長哪了?誰的臉?你別嚇唬我,我最近可正神經衰弱呢。”
胖子拉過大金牙,指著我的後背說:“我嚇唬你做什麼,你讓老金瞅瞅,我說的是不是真的。”
大金牙把抱在懷中的“聞香玉”放在地上,在漆黑的山洞裏呆得時間長了,看不太清楚,便伸手揉了揉眼睛,站在我身後看我的後背:“嗯……哎?胡爺,你後背兩塊肩胛骨上,確實有個巴掌大小,象是胎記一樣……比較模糊……這是張人臉嗎?好象更象……更象只眼睛。”
“什麼?我後背長了只眼睛?”我頭皮都乍了起來,一提到眼睛,首先想到的就是新疆沙漠下的那座精絕古城,那次噩夢般的回憶,比起我在戰場上那些慘烈的記憶來,也不相上下,一般的可怕悲哀,我彎過手臂,摸了摸自己的後背,什麼都沒感覺到,忙讓大金牙仔細形容一下,我後背上長的究竟是什麼東西,到底是“人臉”,還是“眼睛”。
大金牙對我說道:“就是個圓形的暗紅色淺印,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一圈一圈的,倒有幾分象是眼睛瞳仁的層次,可能我說的不准確,應該說象眼球,而不象眼睛,沒有眼皮和眼睫毛。”
我又問胖子:“小胖,剛才你不是說象人臉嗎?怎麼金爺又說象眼球?”
胖子在我身後說道:“老胡,剛才我腦子裏光想著那幽靈塚裏的人面,突然瞧見你後背,長出這麼個圓形的印記,就錯以為是張臉了,現在仔細來看,你還別說……這真有些象是咱們在精絕古城中,所見過的那種眼球造型。”
胖子和大金牙越說我越是心慌,這肯定不是什麼胎記,我自己有沒有胎記我,難道自己還不清楚嗎,後背究竟長了什麼東西?最著急的是沒有鏡子,自己看不見自己的後背。
這時大金牙突然叫道:“胖爺,你背後也有個跟胡爺一樣的胎記,你們倆快看看我後背有沒有?”
我再一看大金牙和胖子的後背,發現胖子左側背上有一個圓形的暗紅色痕跡,確實是象胎記一樣,模模糊糊的,線條並不清晰,大小也就是成人手掌那麼大,有幾分象是眼球的形狀,但是並不能夠確定,那種象是於血般暗紅的顏色,在夕陽的余輝中顯得格外紮眼。
而大金牙背後光溜溜的,除了磨破的地方之外什麼也沒有,這下我和胖子全傻眼了,這絕不是什麼巧合,看來也不是在和大金牙一起的時候,弄出來的,十有八九,是和那趟去新疆鬼洞的經曆有關系,難道我們那趟探險的幸存者,都被那深不見底的鬼洞詛咒了?
我記得前兩天剛到古田,我們在黃河中遇險,全身濕透了,到了招待所便一起去洗熱水澡,那時候……好象還沒發現誰身上有這麼個奇怪的紅印,那也就是說是這一兩天剛出現的,會不會不是和鬼洞有關,而是在這龍嶺古墓中感染了某種病毒?但是為什麼大金牙身上沒有出現?是不是大金牙對這種病毒有免疫力?
胖子對我說道:“老胡你也別多想了,把心放寬點,有什麼大不了的,又不疼又不癢,回去洗澡的時候,找個搓澡的使勁搓搓,說不定就沒了,咱們這回得了個寶貝,應該高興才是,哎……你們瞧這地方是哪?我怎麼瞅著有點眼熟呢?”
我剛一爬出山洞,就被胖子告知後背長了個奇怪的東西,心中慌亂,沒顧得上山洞的出口是什麼地方,只是記得這洞口十分狹窄,都是崩蹋陷落的黃土,這時聽胖子說看這附近很眼熟,便舉目一望,忍不住笑了出來:“原來咱們轉了半天,無巧不成書,咱們又他娘的兜回來了。”
原來我們從龍嶺中爬出的出口,就是我們剛到魚骨廟時,我爬上山脊觀看附近的風水形勢,下來的時候在半山腰踩塌了一處土殼子,險些陷進去的地方,當時胖子和大金牙聞聲趕來,將我從土殼子拉了出來,那處土坡陷落,變成了一個洞穴,我們還曾經往裏邊看了看,認為是連接著地下溶洞的山體縫隙,現在看來,這裏竟然是和供奉人面青銅鼎的大山洞,相互連通為一體的,在洞中繞了半天,最後還是從這個無意中踩塌的洞口爬出來。
我們的行李等物,都放在前面不遠處的魚骨廟,最重要的是盡快找到衣服穿上,否則這山溝裏碰上的大姑娘小媳婦,非把我們三人當流氓不可。
我知道這種事多想也是沒用,但是背上突然出現的暗紅色痕跡,使我們的這次勝利蒙上了一層陰影,心裏十分不痛快,關鍵是不知道背後這片痕跡,究竟是什麼東西,回去得先找個醫生瞧瞧,雖然沒什麼異樣的感覺,但這不是原裝的東西,長在身上就是覺得格外變扭。
山溝裏風很大,我們身上衣不遮體,抬著聞香玉原石,快步趕回魚骨廟,離開了差不多一天的時間,東西還完好無損的藏在龍王爺神壇後邊,三人各自找出衣服穿上,把包裏的白酒拿出來灌了幾口,不管怎麼說,這塊金香玉算是到手了,回北京一出手,就不是小數目。
大金牙吃飽喝足,撫摸著聞香玉的原石,一時間志得意滿,不由自主的唱道:“我一不是響馬並賊寇,二不是歹人把城偷……番王小醜何足論,我一劍能擋百萬兵……”
我雖然也有幾分發財的喜悅,但是一想起背後的紅色痕跡,便拾不起興致,只是悶不吭聲的喝酒。
我心中隱隱覺得不妙,這種好象眼球一樣的印痕,絕不會平白無故的出現,一想到這裏,就覺得後背變得十分沉重。
大金牙見狀,便勸我說道:“胡爺你也都是豁達之人,這件事不必放在心上,回去到醫院去檢查檢查,實在不行動手術割掉這塊皮膚,好就好在不是很大,看樣子也不深,不會有太大問題,最好是先找找中醫,也許吃兩副藥便消了。”
胖子對大金牙說道:“我們倆這又不是皮膚病,找醫生有什麼用,要是找醫生,還不如自己拿煙頭燙掉……”
我對胖子和大金牙說道:“算了,愛怎麼地怎麼地吧,反正今天還沒死,先喝個痛快,明天的事明天再說。”
胖子拿酒瓶跟我碰了一下,一仰脖,把剩下的小半瓶酒一口氣喝了個幹淨:“咱們才剛剛發財,這條命可是得在意著點,後半生還指望好好享受享受。”
吃飽喝足之後,天已經黑了,我們連夜摸回了蛇盤坡下的村子,又在村中借宿了一夜,轉天回到古田,准備渡黃河北上,卻被告知這兩天上游降大雨,這一段黃河河道水勢太大,最早也要後天渡口才能走船。
我們一商量,倘若在別的渡口找船,少說也要趕一天的路才能到,那還不如就在古田縣城中先住上兩天,借機休息休息,另外在縣裏轉轉,也許還能撿點漏,收幾件明器。
于是我們依然住在了上次的那間招待所,不過這回招待所的人都快住滿了,很多人都是等著渡河的,古田是個小地方,招待所和旅館只有這麼兩三家,沒有什麼選擇的余地,我們只好住進了一樓的通鋪。
通鋪能睡八個人,我們三人去了之後,總共睡了五個人,還空著三個位置,我們不太放心把聞香玉這麼貴重的東西存到櫃上,只好裏三層外三層的裹了,輪流在房中看著,出門就抱著。
當天晚上,胖子和大金牙在房中看著聞香玉,我去招待所後院的浴室洗澡,正好遇上了跟我們喝過酒的劉老頭。
我跟他打個招呼,客套了幾句,聞他這古田縣有沒有什麼有名的中醫,會不會看皮膚病。
劉老頭說倒是有一位老中醫有妙手回春藥到病除的高明醫術,治療牛皮癬一絕,隨後又關切的問我是否病了?哪不舒服?
我當時准備去洗澡,只穿了件襯衣,就把扣子解開兩個,讓劉老頭看了看我的後背,說後邊長了個疥子,想找醫生瞧瞧。
劉老頭看後,大吃一驚,對我說道:“老弟,你這個是怎麼弄的?我看這不象皮膚病,這象於血一樣的紅痕,形狀十分的象是一個字,而且這個字我還見過。”
我問道:“什麼?我背後這是個字嗎?您能看出來什麼字?”
劉老頭說:“那是八零年,我們縣翻蓋一所小學校,打地基的時候,挖出來過一些奇怪動物的骨頭,當時被老百姓哄搶一空,隨後考古隊就來了,通過縣裏的廣播,就把骨頭全給收走了,考古隊專家住在我們招待所,他們回收的時候,我看見骨甲上有這個字,還不至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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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天機
我聽到此處,已經沒有心思再去洗澡了,便把老劉頭拉到招待所的食堂裏,找個清靜的角落做下,請他詳細的說一說經過。
我背上的痕跡,顏色有深有淺,輪廓和層次十分象是個眼球,那形狀象極了精絕古城中被我打碎的玉眼,我一直擔心這會是某種詛咒,說不定不僅我和胖子,遠在美國的陳教授和Shirley楊多半也會出現這種症狀。
這時聽劉老頭說這不是眼球,而是個字,我如何不急,掏出香煙給劉老頭點上一支,這時候招待所食堂已經封灶下班了,劉老頭正好閑著無事,就把這件事的經過講了一遍。
其實就發生在不久之前,算來還不到三年的時間,當時考古隊的專家住在古田縣這間招待所,清點整理回收上來的骨頭,地方上的領導對此事也十分重視,把招待所封閉了,除了工作人員,閑雜人等一概不得入內。
在招待所食堂工作的劉老頭,是個好事之人,平時給考古隊隊員們做飯,沒事的時候就在旁邊看熱鬧,人家幹活,他就跟著幫忙,考古隊的專家都吃他做的飯,也都認識了他,知道這老頭是個熱心腸,有時礙于面子,對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別偷東西或者搗亂,願意看就讓他看看。
這次考古工作回收了大量的龜甲,還有一些不知名的動物骨頭,每一片骨甲上都雕刻了大量的文字和符號,但是大部分都已經損壞,收上來的都殘缺不全,需要付出大量的人工與時間進行修複。
不過在眾多破碎的骨甲中,有一個巨大的龜甲最為完整,這副龜甲足足有一張八仙桌大小,考古人員用冰醋酸混合溶液清洗這片龜甲之時,劉老頭剛好在旁見到,那上邊出現最多的一個符號,是一個象眼球一樣的符號。
劉老頭別的不認識,只覺得這眼球的符號十分醒目,一看就知道是個眼球,就問那位正在做整理工作的考古隊員,這符號是不是代表眼球,那位考古隊員告訴他道:“不是,這是個類似于甲骨文的古代文字,不是眼球……”
話沒說完,就被工作組的領導,一位姓孫的教授制止,劉老頭清楚的記得,當時孫教授告戒那個考古隊員,說這些都是國家機密,絕對不能向任何人透露。
劉老頭心想我一個做飯的夥夫,關心你這國家機密做什麼,也就不再打聽了,但是越想越覺得好奇,這幾千年前的東西,能有什麼到現在都不能對外界說的國家機密?是不是虛張聲勢蒙我老頭,但是人家既然要遵守保密條例,不歡迎多打聽,不問就是了。
但是自從那塊大龜甲被收回來之後,我們這招待所就三天兩頭的走水(失火),搞得人人不得安甯。
從那又過了沒幾天,考古隊看骨甲收得差不多了,又覺得這裏火災隱患比較大,于是就收拾東西走人,把骨甲都裝在大木箱子裏,足足裝了一輛大卡車,後來的事可就邪性了,據說想空運回北京,結果軍用飛機在半路上墜毀了,所有的東西,包括那些刻著字的骨甲,都燒沒了。
整個十五人組成的考古工作組,只有那位孫教授幸存了下來,他是由于把工作手冊忘在了縣城招待所,匆匆忙忙的趕回來取工作筆記,就沒趕上那趟飛機。
孫教授在古田縣聽到飛機墜毀的消息,當時就坐地上起不來了,還是我帶著幾個同事給他送到衛生院,可以說我算是半個他的救命恩人,後來凡是孫教授來古田附近工作,都要來看看我,跟我喝上兩盅,但是我一問他那些骨甲上的文字是什麼意思,孫教授就避而不答,他只是勸我說那些字都是凶險邪惡的象征,還是不知道的為好,以後最後都不要再打聽了,反正都已經毀掉了,然後每次他都歎息說,恨不能這輩子壓根沒見過那些字。這不是今天一瞧見你背上這塊紅 ,我就想起來那些可怕的文字來了,簡直就是一模一樣,這可不是什麼皮膚病,你究竟是怎麼搞的?。
我聽到這裏忍不住反問劉老頭道:“劉師傅,合著您也不知道這字是什麼意思?”
劉老頭哈哈一樂,故作神秘的對我說道:“老弟,我只知道這是個古代文字,但是我是確實不知道這字什麼意思,不過有人知道啊,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那位孫教授現在剛好住在你的樓上,他每年都要來古田工作一段時間,這不讓你趕上了嗎。”
我一把握住劉老頭的手,迫不及待的說:“劉師傅,您可真是活菩薩啊,您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可一定得給我引見引見這位孫教授。”
劉老頭拍著胸口打保票,引見沒問題,不過姓孫的老小子,嘴特嚴,他肯不肯對你講,那就看你自己怎麼去跟他說了,你背上長的這塊 ,這麼特殊,說不定他就能告訴你。”
我讓劉老頭在食堂等我一會兒,我准備一下,再同他去拜訪住在招待所二樓的孫教授,我先回到房中把事情對大金牙和胖子說了一遍。
由胖子留在房中繼續看守聞香玉原石,我讓大金牙跟我一起去,他經商多年,言辭便給,對待社交活動遠比我有經驗。
我們二人換了身衣服,就到招待所食堂找到劉老頭,我對劉老頭說道:“劉師傅,我們空著手去有點不太合適,但是這時候也不早了,想買些點心水果也不容易……”
劉老頭說:“用不著,瞧我面子,但是你們不是倒騰古玩的嗎,記住了啊,這件事千萬別在孫教授面前提,他這人脾氣不好,最不喜歡做你們這行的。”
我和大金牙立刻表示,對此事絕口不提,就編個瞎話說我們是來古田出差的,由于背後長了個酷似甲骨文似的紅 ,聽說孫教授懂甲骨文,所以冒昧的去請教一下,看看這究竟是皮膚病,還是什麼別的東西。
三人商議已定,便由劉老頭帶著,到二樓敲開了孫教授的房門,說明來意,孫教授便把我們請進了房中。
孫教授越有將近六十歲的樣子,幹瘦幹瘦的一個老頭,皮膚黝黑,脊背有點羅鍋,這大概是和他長年蹲在探方裏工作有關系,孫教授滿臉全是皺紋,頭發禿頂比較嚴重,外圍疏疏落落的剩下一圈,還舍不得剃光了,梳了個一面倒的螺旋式,雖然樣子老,但是兩眼炯炯有神,也沒戴眼鏡,除了他的發型之外,都和常年在地裏勞作的農民沒有區別。
他同我認識的陳教授相比,雖然都是教授,但不是一個類型,差別很大,陳教授是典型的學院派,是坐辦公室的那種斯文教授,而這位姓孫的教授,大概是屬于那種長期實踐與第一線的務實派。
孫教授聽我說了經過,又對著我後背的淤痕看了半天,連稱奇怪,我問孫教授,我背後長的究竟是個什麼東西?有沒有生命危險。
孫教授說道:“這確實極象一個符號,前兩年古田出土的骨甲中,保存最完整最大的一副龜甲,上面刻了一百一十二個字,象甲骨文,但並非是甲骨文,這個酷似眼球的符號,在那一百一十二字中反複出現了七遍。”
我和胖子兩人的背後,都長出這麼個眼球一樣的暗紅色 塊,雖然跟劉老頭來拜訪孫教授,但是純屬有病亂投醫,本對劉老頭的話半信半疑,此時見孫教授也說這塊紅 的形狀,象是個上古文字,連忙請教孫教授,這到底是個什麼字?
孫教授搖了搖頭,說道:“你這皮膚上長的紅色痕跡,與出土的古文也僅僅是象而已,但是絕沒有什麼關系,那批文物兩年前墜機的時候,便盡數毀了,這世界上巧合的事物很多,有些豆子還能夠生長得酷似人頭,但是豆子和人頭之間,除了相似之外,是沒有任何聯系的。”
我和大金牙軟磨硬泡,種種好話全都說遍了,就想問一問那些刻在龜甲上的古文究竟是什麼內容,只要知道了詳情,它們其中有沒有聯系,我自己心中就有數了。
孫教授只是不肯多吐露半字,說到最後對我們下了逐客令:“你們也不要在我面前裝了,你們兩位一身的土腥味,我常年在基層工作,我閉著眼都知道你們倆個是做什麼的,有這種味道的人只有三種,一種是農民,另外兩種不是盜墓的,就是倒賣古董的。說實話我看你們不象農民,我現在對你們沒有任何好感,我不知道你們是從哪弄來個的這個字,偽裝成身上的紅 ,想來套我的話,我勸你們不要做夢了,我只對你們再說最後兩句話,第一,你們不要無理取鬧,這些古字的信息屬于國家機密,任何普通人都沒有權利知道。第二,屬于我個人對你們的一點忠告,千萬不要企圖接近這些文字中的信息,這是天機,天機不可泄露,否則任何與這寫字產生關系的人,都會引來災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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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符號、密碼與暗示之迷
孫教授說完,就站起身來把我們往門外退,我心想這老頭真奇怪,剛進來時不說的好好的嗎,怎麼說翻臉就翻臉,聽他剛開始說話的意思,象是已經准備告訴我們了,但是後來不知從哪裏看出來我和大金牙的身份,所以變得聲色俱厲,說不定以為我們倆是騙子,是想來他這蒙事的。
要按我平時的脾氣,話既然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不用人攆,肯定是站起來自己就走,但是這次非同小可,說不定就是性命攸關的大事,而且除了我和胖子之外,還有可能關系到陳教授與Shirley楊的生死。
我對孫教授說道:“教授,教授您也聽我說最後一句行不行,我也不知道您是怎麼聞出來我們身上有土惺氣,不過我跟這位鑲金牙的,我們倆真不是倒騰文物的,我們曾經很長一段時間,給考古隊打工,北京的陳久仁,陳教授您聽說過沒有?我們就是跟著他幹活的。”
孫教授聽我說出陳久仁的名字,微微一怔,問道:“老陳?你是說你們二人,是在他的考古隊裏工作的?”
我連忙點頭稱是:“是啊,我想您二位都是考古界的泰山北鬥,在咱考古圈裏,一提您二老的大名,那誰聽誰不得震一跟頭……”
陳教授面色稍有緩和,擺了擺手:“你小子不要拍我的馬屁,我是什麼斤兩,自己清楚,既然你和老陳認識,那麼你自己留下,讓他們兩個回避一下。”
我一聽孫教授說話的意思,好象有門兒,便讓大金牙和劉老頭先離開,留下我單獨跟孫教授秘談。
等大金牙他們出去之後,孫教授把門插好,問了我一些關于陳教授的事,我就把我是如何同陳教授等人去新疆沙漠尋找精絕古城的事,簡單的說了一些。
孫教授聽罷,歎息一聲說道:“我和老陳是老相識了,沙漠的那次事故,我也有所耳聞,唉,他那把老骨頭沒埋在沙子裏就算不錯了,我想去北京探望他,卻聽說他去美國治病了,也不知有生之年,還能不能再見到他了,當年老陳于我有恩,你既然是他的熟人,有些事我也就不再瞞你了。”
我等的就是孫教授這句話,忙問道:“我覺得我背上突然長出的這片瘀痕,象極了一個眼球,與我們在沙漠深處見到的精絕古城有關,精絕國鬼洞族那些人,都崇拜眼球的力量,我覺得我是中了某種詛咒,但是又聽說這不是眼球,而是個字,所以想請您說一說,這個字究竟是什麼意思,我也好在思想上有個准備,當然我也是個死過七八回的人了,我個人的安危,我是不太看重的,不過陳教授大概也出現了這種症狀,我最擔心的便是他老人家。”
孫教授對我說道:“不是我不肯告訴你,這些事實在是不能說,讓你知道了反而對你無益,但是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你背後長得這塊印記,絕不是什麼詛咒之類子虛烏有的東西,不會影響到你的健康,你盡管放心就是。”
我越聽越著急,這不等于什麼都沒說嗎,不過孫教授說不是詛咒,這句話讓我心理負擔減小了不少,可是越是不能說我越是想知道,幾千年前的文字信息,到了今天,究竟還有什麼不能示人的內容,更何況這個字都長到我身上來了。
在我的再三追問下,孫教授只好對我吐露了一些:
孫教授常年研究黃河流域的古跡,是古文字方面的專家,擅長破解翻譯古代秘文。
古時倉頡造字,文字的出現,結束了人類結繩記事的蠻荒曆史,使文字中蘊藏了大量信息,包羅著大自然中萬物的奧秘,傳到今日共有平去直入四種讀音。
然而在最早的時代,其實文字共有八種讀音,其中包含的信息量之大,常人難以想象,不過這些額外的信息,被統治階級所壟斷,另外的四種讀音,成為了一種機密的語言,專門用來記錄一些不能讓普通人獲悉的重大事件。
後世出土的一些龜甲和簡牘上,有很多類似甲古文的古文字,但是始終無人識得,有人說天書無字,無字天書,其實是種歪曲,天書就是古代的一種加密信息,有字面的信息,但是如果不會破解,即使擺在你面前,你也是看不懂,孫教授這一輩子就是專門跟這些沒人認識的天書打交道,但是進展始終不大,可以說步步維艱,窮其心智,也沒研究出什麼成果來。
直到一九七八年,考古工作者在米倉山,發掘了一座唐代古墓,這座古墓曾經遭到多次盜墓者的洗劫,盜洞有六七處,墓主的屍體早已毀壞,墓室也腐爛蹋陷,大部分隨葬品都被盜竊,剩余的幾乎全部嚴重腐蝕。
從種種跡象來看,這座墓的主人應該是皇宮裏專掌天文曆法,以及陰陽數術之類事物的太史令李淳風,唐代的科技、文化、經濟等領域是中華文明史上的一個頂峰,作為在唐代名望極大的一位著名“科學家”李淳風,他的墓中應該有很多極具研究價值的重要器物和資料,可惜都被毀壞了,這不能不說是一種極大的損失,所有在現場的考古工作者對此都感到無比的惋惜。
但是清理工作仍然要繼續進行,然而隨著清理工作的深入,腐朽的棺木中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驚喜,考古工作者在墓主頭頂的棺板中發現了一個夾層。
棺頂竟然有夾層,這是事先誰也沒有想到的,即使經驗最豐富的專家,也從未見過棺板中有夾層,眾人小心翼翼的打開棺板夾層,裏面有個牛皮包裹,打開之後又有油布和赤漆裹著一件東西,赫然便是一個白玉無暇的玉盒,玉盒遍體鎏金坴銀,石盒上刻著有翼靈獸的圖案,盒蓋上的鎖扣是純金打造。
由于是藏在棺板的夾層中,所以這麼多年來,能夠躲過盜墓賊的洗劫,得以保存至今。
有經驗的專家一看,就知道是大唐皇家之物,可能是皇帝賞賜給李淳風的,而且又被他放置在如此隱秘的棺板夾層中,其重要程度可想而知,當即將玉盒送回了考古工作組的大本營。
在以整塊羊脂玉制成的盒子中,發現了很多重要的物品,其中有一塊龍骨(某種龜甲),上面刻滿了“天書”,被命名為“龍骨異文譜”,另有一面純金板,金板不大,四角造成獸頭狀,正反兩面密密麻麻的鑄有很多文字,似乎是個表格,上面的字有些認得,有些認不得,當時被命名為“獸角迷文金板”。
于是就請古文字方面的專家孫教授等人,負責破解這塊龍骨和金板的秘密,孫教授接到這個任務,把自己鎖在研究室中,開始了廢寢忘食的工作。
這種“龍骨異文譜”孫教授曾經見過多次,上面的古字,閉著眼睛也能記得,但是卻始終不能分析出這些究竟是什麼文字,其含意是什麼,用這種古怪文字所記錄的內容又是什麼?
這種所謂的“天書”是中國古文字研究者面臨的一道坎,越不過去,就沒有任何進展,一旦有一點突破,其余的難題也都可以隨之迎刃而解,但是這道障礙實在太大了。
有學者認為“天書”是一個已經消失的文明遺留下來的文字,但是這種說法不攻自破,因為有些與“天書”一同出土的古文字,很容易就能解讀,經碳14檢驗同屬于殷商時期的,應該是同一時期的產物,絕不是什麼史前文明的遺存。
孫教授經過整整一個多月的反複推敲研究,終于解開了“天書之迷”,通過對照李淳風墓中出土的“獸角迷文金板”,發現原來古人用“天書”在龍骨上的記錄,是一種加密文字。
早在唐代李淳風就已經破解了這種古代加密文字,為了表彰他的功勳,皇帝特鑄金牌賞賜給李淳風,以紀念此事,這面金牌上的字和符號,就是李淳風所解讀的天書對照表。
其實天書很簡單,是用最四種秘聲的音標注釋,而不是以文字刻在龍骨上,不過只有少數能讀出這些秘密發音的人,才能夠理解文字的內容。
而李淳風是從《八經注疏詳考》中獲得靈感,從而找到方法洞曉天機,破解天書之迷。孫教授從這塊“獸角迷文金板”的啟發中參悟到如何解讀天書,在考古界引起了顛覆性的轟動,大量的古代機密文字被解讀,很多信息令人目瞪口呆,不少已有定論的曆史,也都將被改寫。
考慮到各種因素,上級領導對孫教授解密出來的信息,做了如下指示:持慎重態度對待,在有確切定論之前,暫不對外界進行公布。
孫教授對我說道:“你背後的這個痕跡,說是個古代的加秘文字,並不恰當,這個字並不是天書中的字,我也是在古田出土的龜甲上才見到這個符號,它象征著某件特殊的事物,當時的人對其還沒有准確的詞來形容,我想稱其為圖言,更為合適,圖言就是一個象征性的符號,不過這個符號的意思我還不清楚,它夾雜在天書加密文字中出現,在古田出土的龍甲,其中一塊天書的內容,似乎是一篇關于災禍的記錄,由于剛剛出土,時間緊迫,我也只是粗略的看了一下,還沒有來得及仔細分析這個符號究竟是什麼意思,沒想到在運回去的途中,軍用飛機就失事墜毀了,那些秘密恐怕永遠都無人知曉了。”
我問孫教授:“這麼重要的東西,難道您沒留個拓片之類的記錄嗎?雖說您認為我背上長的不是什麼詛咒之類的標記,但是我仍然覺得這事太蹊蹺,若不知道詳情,我終究是不能安心。您就跟我說說,那篇記載在骨甲的文字中,說的大概是什麼內容?是不是和新疆的鬼洞有關系?我向毛主席保證,絕不泄秘半個字。”
孫教授神經質的突然站起身來:“不能說,一旦說出來就會驚天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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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從前的從前
這幾天連續悶熱,坐著不動都一身身的出汗,最後老天爺終于憋出了一場大雨,雨下的都冒了煙,終于給燥熱的城市降了降溫。
雨後的番家園古玩市場熱鬧非凡,由于天氣的原因,在家忍了好幾天的業余收藏家,和古玩愛好者們,紛紛趕來淘渙玩意兒。
大金牙忙著跟一個老主顧談事,胖子正在跟一對藍眼睛大鼻子的外國夫妻,推銷我們的那只繡鞋,胖子對那倆老外說道:“怎麼樣?您拿鼻子聞聞這鞋裏邊,跟你們美國的夢露一個味兒,這就是我們中國明朝夢露穿的香鞋,名……名妓你們懂不懂?”
這對會一點中文的外國夫妻,顯然對這只造型精致的東方繡鞋很感興趣,胖子借機獅子大開口,張嘴就要兩萬,這價錢把倆老外嚇得扭頭便走,經常來中國的外國人,都懂得討價還價,胖子見這對外國夫妻也不懂侃價,就知道他們是頭一回來中國,于是趕緊把他們攔回來,聲稱為了促進中外交流,在堅持和平共處五項基本原則的前提下,可以給他們打個折。
我坐在一旁抽著煙,對古玩市場中這些熱鬧的場面毫無興趣,從陝西回來之後我到醫院去檢查過,我和胖子背上的痕跡,並沒有發現沒什麼特別的地方,什麼病也沒有檢查出來。
而且我也沒什麼特別的感覺,最近財源滾滾,生意做的很紅火,我們從陝西抱回來的聞香玉原石,賣了個做夢都應該笑醒的好價錢,又收了幾件貨真價實的明器,幾乎每一筆,利潤都是翻數倍的,然而一想到孫教授的話,就覺得背後壓了一座大山,喘不過氣,每每想到這些就憂心忡忡,對任何事都提不起興致來。
那個可惡的,偽善的孫教授,死活不肯告訴我這個符號是什麼含意,而且解讀古代加密文字的技術,只有他一個人掌握,但是我又不能用強,硬逼著他說出來。
古田出土的那批龍骨雖然毀壞了,但是孫教授肯定事先留了底,怎麼才能想個法子,再去趟陝西找他要過來看看,只要我能確定背上的印記,與精絕國鬼洞的眼球無關,那樣我才能放心,可是那次談話的過程中,我一提到鬼洞這兩個字,孫教授就象發了瘋一樣,以至于我後來再也不敢對他說鬼洞那個地方了。
孫教授越是隱瞞推搪,我覺得越是與精絕的鬼洞有關系,要是不搞清楚了,早晚要出大事,既然明著要孫教授不肯給我,那說不得,我就得上點手段了,總不能這麼背著個眼球一樣的紅 過一輩子。
夏天是個容易打磕睡的季節,我本來做在涼椅上看著東西,以防被佛爺(小偷)順走幾樣,但是腦中胡思亂想,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做了一連串奇怪的夢,剛開始,我夢見我娶了個啞巴姑娘做老婆,她比比劃劃的告訴我,要我帶她去看電影,我們也不知怎麼,就到了電影院,沒買票就進去了,那場電影演的沒頭沒尾,也看不出哪跟哪,除了爆炸就是山體塌方,演著演著,我和我的啞吧老婆發現電影院變成了一個山洞,山洞中朦朦朧朧,好象有個深不見底的深淵,我大驚失色,忙告訴我那啞吧老婆,不好,這地方是沙漠深處的“無底鬼洞”,咱們快跑,我的啞吧老婆卻無動于衷,猛然把我推進了鬼洞,我掉進了鬼洞深處,見那洞底有只巨大的眼睛在凝視著我……
忽然鼻子一涼,象是被人捏住了,我從夢中醒了過來,見一個似乎是很熟悉的身影站在我面前,那人正用手指捏著我的鼻子,我一睜眼剛好和她的目光對上,我本來夢見一只可怕的巨大眼睛,還沒完全清醒過來,突然見到一個人在看自己,嚇了一跳,差點從涼椅上翻下來。
定睛一看,Shirley楊正站在面前,胖子和大金牙兩人在旁邊笑得都快直不起腰了,胖子大笑道:“老胡,做白日夢呢吧?口水都他媽流下來了,一准是做夢娶媳婦呢。”
大金牙對我說道:“胡爺醒了,這不楊小姐從美國剛趕過來嗎,說是找你有急事。”
Shirley楊遞給我一條手帕:“這麼才幾天不見,又添毛病了?口水都流成河了,快擦擦。”
我沒接她的手帕,用袖子在嘴邊一抹,然後用力伸了個懶腰,揉了揉眼睛,這才臆臆症症的對Shirley楊說:“你的眼睛……哎,對了!”我這時候睡意已經完全消失,突然想到背後眼球形狀的紅瘢,連忙對Shirley楊說道:“對了,我這幾天正想著怎麼找你,有些緊要的事要和你講。”
Shirley楊對我說道:“我也是有些重要的事,這裏太吵鬧了,咱們找個清靜的地方談吧。”
我趕緊從涼椅上站起來,讓胖子和大金牙繼續照顧生意,同Shirley楊來到了古玩市場附近的一處龍潭公園。
龍潭公園當時還沒改建,規模不大,即便是節假日,游人也並不多,Shirley楊指著湖邊清靜處的一條石凳說:“這裏很好,咱們在這坐下說話。”
我對Shirley楊說:“一般搞對象壓馬路的才坐這裏,你要是不避嫌,我倒是也沒什麼,這小地方真不錯,約約會正合適。”
Shirley楊是美國生美國長,雖然長期生活在華人社區,卻不太理解我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問道:“什麼?你是說戀愛中的情侶才被允許坐在湖邊?”
我心想兩國文化背景差別太大,這要解釋起來可就複雜了,便說道:“人民的江山人民坐,這公園裏的長橙誰坐不是坐,咱倆就甭管那套了。”說著就坐了下去。
我問Shirley楊:“陳教授的病好了嗎?”
Shirley楊在我身邊坐下,歎了口氣說:“教授還在美國進行治療,他受的刺激太大,治療狀況目前還沒有什麼太大的進展。”
我聽陳教授的病情仍未好轉,心中也是難過,又同Shirley楊閑聊了幾句,就說到了正事上,當然不是讓我還錢的事,和我所料一樣,是為了背上突然出現的眼球狀紅瘢。
不僅是我和胖子,Shirley楊和陳教授的身上,也出現了這種古怪的東西,那趟新疆之行,總共活下來五個人,除了這四個人之外,還有個維族向導,沙漠中的老狐狸安力滿,他身上是否也出現了這種紅瘢?
Shirley楊說:“在安力滿老爺爺的身上,不會出現,因為他沒見過鬼洞,我想這種印記一定是和鬼洞族的眼球有這某種聯系。”
關于那個神秘的種族,有太多的秘密沒有揭曉了,但是這些不為人知的秘密,包括那個不知通向哪裏的“鬼洞”,都已經被永遠的埋在黃沙之下,再也不會重見天日。
我把在陝西古田,從孫教授那裏了解到的一些事,都對Shirley楊講了,也許她可以從中作出某種程度的判斷,這個符號究竟是不是鬼洞帶給我們的詛咒?
Shirley楊聽了之後說道:“孫教授……他的名字是不是叫做孫耀祖?他的名字在西方考古界都很有威望,是世界上屈指可數的幾個古文字破解專家,擅長解讀古代符號,古代暗號,以及古代加密圖形信息,我讀過他的書,知道他和陳教授是朋友,但是沒機接觸過他本人,1981年,埃及加羅泰普法佬王的墓中,曾經出土過一批文物,其中有一只雕刻了很多象形符號的權杖,很多專家都無法判斷符號的含義,有一位認識孫耀祖的法國專家寫信給他求助,得到了孫教授的寶貴建議,最後判斷出這只權杖,就是古埃及傳說中刻滿陰間文字的黃泉之杖,這一發現當時震驚了整個世界,從此孫教授便四海聞名。如果他說這種符號不是眼睛,而是某種象征性的圖言,我想那一定是極有道理的。”
我暗暗乍舌,想不到孫教授那古怪的脾氣,農民一樣的打扮,卻是這麼有身份的人,海水果然不可鬥量啊,我問Shirley楊:“我覺得這個是符號也好,是文字也罷,最重要的是它是吉是凶?與精絕國那個該死的遺跡有沒有什麼關系?”
Shirley楊說:“這件事我在美國已經找到一些眉目了,你還記得在紮格拉瑪山中的先知默示錄嗎?上面提到咱們四個幸存者中,有一個是先知族人的後裔,那個人確實是我,我外公在我十七歲的時候便去世了,他走的很突然,什麼話都沒有留下。我這趟回美國,翻閱了他留下來的一些遺物,其中有本筆記,找到了很多驚人的線索,完全證明了先知默示錄的真實性。”
看來事情向著我最擔心的方向發展了,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那個象噩夢一樣的鬼洞,避之惟恐不及,它卻偏偏象狗皮膏藥一樣,黏在了身上,我們是否被精絕古國所詛咒了?那座古城連同整個紮格拉瑪,不是都已經被黃沙永久的掩埋了嗎?
Shirley楊說道:“不是詛咒,但比詛咒還要麻煩,紮格拉瑪……,我把我所知道的事情從頭講給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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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搬山道人
塔克拉瑪幹沙漠深處的“紮格拉瑪山”,黑色的山體下,埋藏著無數的秘密,也許真的和山脈的名字一樣,紮格拉瑪在古維語中是“神秘”之意,也有人解釋作“神山”,總之生活在紮格拉瑪周圍的凡人,很難洞查到其中的奧秘。
在遠古的時代,那個曾經誕生過被尊稱為“聖者”的無名部落,姑且稱之為“紮格拉瑪部落”,部落中的族人從遙遠的歐洲大陸遷徙而來,在紮格拉瑪山與世無爭的生活了不知多少年,直到人們無意中在山腹裏,發現了深不見底的“鬼洞”,族中的巫師告訴眾人,在古老的東方,有一只金色的玉石巨眼,可以看清鬼洞的真相,于是他們就模仿著造了一只同樣的玉石眼球,用來祭拜“鬼洞”,從那一刻起噩運便降臨到這個部族之中。
在那以後紮格拉瑪部落,便被真神拋棄,災禍不斷,族中作為領袖的聖者認為,這必是和“鬼洞”有關,災禍的大門一旦開啟,再想關上可就難了,為了躲避這些可怕的災禍,不得不放棄生活了多年的家園,向著遙遠的東方遷移,逐漸融入了中原的文明之中。
所謂的“災禍”是什麼呢?以現在的觀點來看,似乎可以說是一種病毒,一種通過眼睛感染上的病毒,凡是親眼見過鬼洞的人,過一段時間之後,身體上就會出現一種眼球形狀的紅色 塊,終生無法消除。
生出這種紅 的人,在四十歲之後,身體血液中的鐵元素,會逐漸減少,人的血液之所以是紅色的,就是因為血液中含有鐵,如果血液中的鐵慢慢消失,血液就會逐漸黏綢,供應大腦的氧氣也會降低,呼吸會越來越困難,最後死亡之時,血液已經變成了黃色。
這一痛苦的過程將會持續十年,他們的子孫後代,雖然身上不再生有紅 ,卻依舊會患上鐵缺乏症,最後和他們的祖先一樣,在極端的痛苦中死去,由于他們並不是象後來的精絕國人,只有少數神職人員見過鬼洞,而是部族中的大部分人都親眼看到過鬼洞,所以他們只好背井離鄉。
遷移到中原地區之後,他們經過幾代人的觀察,發現了一個規律,離鬼洞的距離越遠,發病的時間就越晚,但是不管怎樣,這種症狀都始終存在,一代人接一代人,臨死之時都苦不堪言,任何語言都不足以形容血液變成黃色凝固狀的痛苦。
為了找到破解這種痛苦的辦法,部族中的每一個人都想盡了辦法,多少年之後到了宋朝,終于找到一條重要線索,在黃河下游的淤泥中,發現了一個巨大的青銅鼎,該鼎為商代中期產物。
此鼎深腹凹底,下有四足,威武凝重,並鑄有精美的蟬紋,鼎是古代一種重要的禮器,尤其是在青銅時代,青銅礦都控制在政府手中,對青銅的冶煉工藝水平,標志著一個國家的強大程度,帝王鑄鼎用來祭天地祖先,並在鼎上鑄造銘文,向天地彙報一些重要事物,另外用來賞賜諸候貴族功臣的物品,也經常以青銅為代表,領受恩賞的人,為了記錄這重大的榮耀,回去後會命人以領受的青銅為原料,築造器物來紀念這些當時的重大事件。
紮格拉瑪部族的後人們,發現的就是這樣一件記錄著重大事件的青銅鼎,當年商代第三十二代君主武丁,曾經得到一只染滿黃金浸的玉石眼球,據說這只玉石眼球是由一座崩塌的山峰中找到,同時發現的還有一件赤袍。
商王武丁認為這只古玉眼是黃帝仙化之後留下的,無比珍貴,將其命名為“?塵珠”,于是命人鑄鼎紀念,青銅鼎上的銘文記錄僅限與此,再也沒有任何多余的信息。(?塵珠、避塵珠、赤丹,是自古多次出現在史書中的中國三大神珠,其中?塵珠是類似玉的神秘材料制成,相傳為黃帝祭天所得,傳說後來被用來為漢武帝陪葬,後茂陵被農民軍破壞,至今下落不明,避塵珠有可能是全世界最早發現的放射性物質,該珠在中國陝西被發現,發現時由于發生了惡性哄搶事件,隧就此失蹤。赤丹則最據傳奇性,傳說該丹出自三神山,有脫胎換骨之神效,始終為宮廷秘藏,失落于北宋末年。)
紮格拉瑪部落的後人,有不少擅長占蔔,他們通過占蔔,認為這只染滿黃金浸的古玉眼球,就是天神之眼,只有用這只古玉眼球來祭祀鬼洞,才能抵消以前族中巫師制造那枚玉眼窺探鬼洞秘密,所惹出的災禍,而這枚曾經被武丁擁有過的古玉,在戰亂中幾經易手,現在極有可能已經被埋在某個王室貴族的古墓地宮中,成為了陪葬品,但是占蔔的範圍有限,無法知道確切的位置。
此時的紮格拉瑪部落,已經由遷徙至內地時的五千人,銳減為千余人,他們早已被漢文明同化,連姓氏也隨漢化,為了擺脫惡疾的枷鎖,他們不得不分散到各地,在古墓中尋找“?塵珠”,這些人,成為了當時四大盜墓體系的一個分支。
自古職業盜墓者,按行事手段不同,分為四個派系,發丘、摸金、搬山、卸嶺,紮格拉瑪部族的後裔,多半學的是“搬山分甲術”,平時用道士的身份偽裝,以“搬山道人”自居。
“搬山道人”與“摸金校尉”有很大的不同,從稱謂上便可以看出來,“搬山”采取的是喇叭式盜墓,是一種主要利用外力破壞的手段,而“摸金”則更注重技術環節。
紮格拉瑪部落後代中的“搬山道人”們,在此後的歲月中,也不知找遍了多少古墓,線索斷了續,續了斷……
在這種築籬式的搜索中,“?塵珠”依然下落不明,隨著時間的推移“搬山術”日漸式微,人才凋零,到了民國年間,全國只剩下最後一位年輕的“搬山道人”,此人是江浙一帶最有名的盜墓賊,只因為使得好口技,天下一絕,故此人送綽號“鷓鵠哨”,久而久之,所有的人都忘了他本名叫什麼,只以“鷓鵠哨”稱呼,會使輕功,最擅長破解古墓中的各種機關,並且槍法如神,不僅在倒鬥行,即使在綠林之中,也有好大的名頭。
“鷓鵠哨”尊照祖宗的遺訓,根據那一絲絲時有時無的線索,到處追查“?塵珠”的下落,最後把目標著落在西夏國的某個藏寶洞裏,傳說那個藏寶洞距離廢棄的古西夏黑水城不遠,原是作為西夏國某個重臣修建的陵墓,然而西夏國最後被蒙古人屠滅,當時那位王公大臣還沒有來得及入斂,就將宮廷內的重要珍寶,都藏在了裏面,有可能“?塵珠”也在其中,但是地面沒有任何封土等特征,極為難尋。
“鷓鵠哨”這種“搬山道人”,不懂風水星相,在技術上來講是不可能找到藏寶洞的,這時他的族人,已經所存無多,再找不到“?塵珠”,這個古老的部族血脈很可能就此滅絕了,眼見自己的族人臨死之時的慘狀,“鷓鵠哨”不得不求助于擅長風水分金定穴的“摸金校尉”。
可是當時天下大亂,發丘、摸金、搬山、卸嶺這四大派系,幾乎都斷了香火,還懂“搬山術”這套內容,可能就只剩下“鷓鵠哨”一個人,發丘、卸嶺更是早在多少朝之前就不存在了。
而當時做“摸金校尉”的人也不多了,屈指算來,全國都不超過十位,那個年代,從事盜墓活動的,更多的是來自軍閥統率的“官盜”,或者是民間的“散盜”。
“鷓鵠哨”千方百計找到了一位已經出家當和尚的摸金校尉,求他傳授分金定穴的秘術,這個和尚法號上“了”下“塵”,了塵長老曾經也是個摸金校尉,倒過很多大鬥,晚年看破紅塵,出家為僧。
了塵法師勸告“鷓鵠哨”說:“世事無弗了,人皆自煩惱,我佛最自在,一笑而已矣,施主怎麼就看不開呢,老僧當年做過摸金校尉,雖然所得之物,大都是用之于民,然而老來靜坐思量,心中實難安穩,讓那些珍貴的明器重見天日,這世上又會因此,多生出多少明爭暗鬥的腥風血雨,明器這種東西,不管是自己受用了,還是變賣行善,都不是好事,總之這倒鬥的行當,都造孽太深……”
“鷓鵠哨”無奈之下,把實情托出,了塵法師聽了原由,便動了善念,准備將“摸金”的行規手段都傳授給“鷓鵠哨”,但是按規矩,“鷓鵠哨”先要立一個投命狀,才能授他摸金符。
曆來倒鬥的活動,都是在黑暗中進行,不管動機如何,都不能夠暴光,所以行規是半點馬虎不得,了塵法師告訴“鷓鵠哨”:“我在此出家之時,曾經看到這附近有座古墓,還沒有被人倒過鬥,地點在寺外山下,西北十裏,有片荒山野嶺,那裏有塊半截的無字石碑,其下有座南宋時期的古墓,外部的特征只剩那半截殘碑,石碑下是個墓道,那座墓地處偏僻,始終沒被盜過,但是的穴位選得不好,型如斷劍。你按我所說,今夜到那墓中取墓主一套大斂之服來,作為你的投命狀,能否順利取回,就看祖師爺賞不賞你這門手藝了。”
隨後了塵法師給了“鷓鵠哨”一套家夥,都是“摸金校尉”的用品,並囑咐他切記,摸金行內的諸般規矩,“摸金”是倒鬥中最注重技術性的一個流派,而且淵源最久,很多行內通用的唇典套口,多半都是從摸金校尉口中流傳開來的,舉個例子,現今盜墓者,都說自己是“倒鬥”的手藝人,但是為什麼管盜墓叫做“倒鬥”?恐怕很多人都說不上來,這個詞最早就是來源于摸金校尉對盜墓的一種生動描繪,中國大墓,除了修在山腹中的,多半上面都有封土堆,以秦陵為例,封土堆的形狀就恰似一個量米用的鬥,反過來扣在地上,明器地宮都在鬥中,取出明器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把鬥翻過開拿開,所以叫倒鬥。
諸如此類典故,以及種種禁忌講究,“鷓鵠哨”以前聞所未聞,搬山道人可沒這麼多名堂,聽了了塵長老的講解,大有茅塞頓開之感。
了塵長老最後再三叮嚀的,就是倒鬥是的行規,要在墓室東南角點上蠟燭,燈亮便開棺摸金,倘若燈滅則速退,另外不可取多余的東西,不可破壞棺槨,一間墓室只可進出一個來回,離開時要盡量把盜洞回填……
“鷓鵠哨”當天夜裏,獨自一人找到了那塊南宋古墓的殘碑,這時天色正晚,天空陰雲浮動,月亮在團團烏雲中時隱時現,夜風吹動樹林中的枯枝敗夜,似是鬼哭神嚎。
“鷓鵠哨”這會不再使用自己的“搬山分甲術”,而是依照了塵法師的指點,以摸金校尉的手法打出了一條直達墓室的盜洞。
當下准備了墨鬥、捆屍索、探陰爪、蠟燭、軟屍香、黑驢蹄子和糯米等物,吃了一粒避屍氣的“紅奩妙心丸”,將一把德國二十響鏡面匣子槍的機頭撥開,插在腰間,又用濕布蒙住口鼻。
那了塵長老說這墓穴形勢混亂,風逆氣凶,形如斷劍,勢如覆舟,在這種標准的凶穴,說不定會釀出屍變,不過“鷓鵠哨”身經百戰,再凶險的古墓也不再話下,那些古墓種的精靈鬼怪,粽子陰煞,黑凶白凶,這幾年曾經幹掉了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鷓鵠哨”心想:“這回是了塵長老考驗自己的膽色和手段,絕不能墜了鷓鵠哨三個字在倒鬥行內響當當的字號。”于是做好了准備,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朦朧的月亮,提著馬燈,深吸一口氣,鑽進了盜洞。
“鷓鵠哨”憑著敏捷的身手,不多時便鑽進了主墓室,這座墓規模不大,高度也十分有限,顯得分外壓抑,地上堆了不少明器,“鷓鵠哨”對那些瑣碎的陪葬之物看也不看,進去之後,便找准墓室東南角,點燃了一只蠟燭,轉身看了看墓主的棺槨,發現這裏沒有槨,只有棺,是一具銅角金棺,整個棺材都是銅的,在“鷓鵠哨”的盜墓生涯中,這種棺材還是初次見到,以前只是聽說過,這種銅角金棺是為了防止墓主乍屍而特制的,之所以用這樣的銅角金棺來盛斂,很可能是因為墓主下葬前,已經出現了某些屍變的跡象。
不過“鷓鵠哨”藝高人膽大,用探陰爪啟開沉重的棺蓋,只見棺中是個女子,面目如生,也就三十歲上下,是個貴婦模樣,兩腮微鼓,這說明她口中含有防腐的珠子,頭上插滿了金銀手勢。
身上蓋著一層繡被,從上半身看,女屍身穿九套大殮之服,只扒她最外邊的一套下來,回去便有交代,“鷓鵠哨”翻身躍進棺中,取出捆屍索,在自己身上纏了兩遭,于胸口處打個結,另一端做成一個類似上吊用的繩圈,套住女屍的脖子。
“鷓鵠哨”秉住呼吸趴在棺中,和女屍臉對著臉,在棺中點了一塊軟屍香,軟屍香可以迅速把發硬的屍體熏軟,順手就放在南宋女屍的臉側,向後坐到棺中女屍腿上,調整好捆屍索的長度,一抬頭挺直腰杆,由于受到脖子上捆屍索的牽引,女屍也同時隨著他坐了起來。
(摸金校尉用捆屍索一端套在自己胸前,一端做成繩套拴住屍體的脖子,是為了使屍體立起來,而且自己可以騰下手來,去脫屍體身上的衣服,由于摸金校尉是騎在屍體身上,屍體立起來後,就比摸金校尉矮上一塊,所以捆屍索都纏在胸口,另一端套住屍體的脖頸,這樣才能保持水平。後來此術流至民盜之中,但是未得其詳,用的繩子是普通的繩子,繩上沒有墨,而且民盜也沒搞清楚捆屍索的系法,自己這邊不是纏在胸前,而也是和屍體那端一樣,套在自己的脖子上,有不少人就因為方法不當,糊裏糊塗的死在這上邊。)
“鷓鵠哨”用捆屍索把女屍扯了起來,剛要動手解開女屍穿在最外邊的斂服,忽然覺得背後一陣陰風吹過,回頭一看墓室東南角的蠟燭火苗,被風吹得飄飄忽忽,似乎隨時都會熄滅,“鷓鵠哨”此刻和女屍被捆屍索拴在一起,見那蠟燭即將熄滅,暗道一聲:“糟糕”。看來這套“大歸斂服”是拿不到了,然而對面的女屍忽然一張嘴,從緊閉的口中掉落出一個黑紫色的珠子。
abcde1918 發表於 2007-7-6 11:20 AM
第八十一章 野貓
“鷓鵠哨”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女屍,女屍的臉上正在慢慢地長出一層極細的白色絨毛,看來只要墓室東南角的蠟燭一滅,這屍體要變成白凶了,不過縱然真的發生屍變,自己這“捆屍索”也盡可以克制于她。
不過按照“摸金校尉”的行規,蠟燭滅了就不可以再取墓室中的任何明器,“鷓鵠哨”十五歲便開始做“搬山道人”,十二年來久曆艱險,遇上了不知多少難以想象的複雜場面,這時候如果就此罷手,自是可以全身而退,然而知難而返,不是他行事的作風。
“鷓鵠哨”的打算,是既不能讓蠟燭滅了,也不能給這古屍屍變的機會,女屍身上穿的大斂之服(壽衣)也必須扒下來給了塵長老帶回去,若不如此,也顯不出自己的手段。
“鷓鵠哨”瞄了一眼女屍口中掉落的深紫色珠子,便知道大概是用“朱砂”同“紫玉”混合的丹丸,這是種嶗山術裏為了不讓死者產生屍變而秘制的“定屍丹”,中國古代的貴族極少願意火葬,如果死後有將要屍變跡象,便請道士用丹藥制住,依舊入土斂葬,但是這些事除了死者的家屬知道,絕不對外吐露半句。
墓室東南角的蠟燭火苗,不知被哪裏出現的陰風,吹得忽明忽暗,幾秒鍾之內就會熄滅,“鷓鵠哨”坐在女屍身上,左手一抻捆屍索,那女屍被軟屍香熏得久了,脖頸受到拉扯,立即頭向後仰,長開了嘴。
“鷓鵠哨”用右手立刻撿起掉落在棺中的“定屍丹”,塞進了女屍口中,抬腳撐住女屍的肚腹,再次扯動“捆屍索”,把女屍頭部扯得向下一低,閉了上嘴,那枚“定屍丹”便再次留在了她的口中。
隨後“鷓鵠哨”騰出右手抽出腰間的匣子槍,回手便是一槍,“啪”的一聲,將墓室中的一面瓦當打落在地,這間墓室是磚木結構,為了保護木櫞,修建之時在木櫞處都覆以圓柱形的瓦當,瓦當被子彈擊中,有一大塊掉落在地上,剛好落在蠟燭附近,被上面的風一帶,蠟燭只呼的一閃,竟然沒有熄滅,這一槍角度拿捏的恰到好處,半截空心圓柱形狀的瓦當,如同防風的套桶,剛好遮住了蠟燭的東南兩側,東側是墓道入口,這樣一來,就把外邊吹進來的氣流盡數擋住,只要不把瓦當吹倒,蠟燭就不會熄滅。
“鷓鵠哨”由于要扯著“捆屍索”,左手不敢稍離,又怕蠟燭隨時會滅掉,這才兵行險招,憑借著超凡脫俗的身手,開槍打落瓦當遮風。
只要蠟燭不滅,就不算破了“摸金校尉”的規矩,即使真的發生屍變,也要傾盡全力把這具南宋女屍身上的“斂服”取到手。
這時天色已經不早,必須趕在金雞報曉前離開,“摸金校尉”的各種禁忌規矩極多,“雞鳴不摸金”便是其中之一,因為不管動機如何,什麼替天行道也好,為民取財,扶危濟貧也好,盜墓賊終究是盜墓賊,倒鬥是絕對不能見光的行當,倘若壞了規矩,天亮的時候還留在墓室之中,那連祖師爺都保佑不了。
此時了塵長老雖然傳了“鷓鵠哨”種種行規及手法,並給了他一整套的“摸金器械”,但是並沒有授他最重要的“摸金符”,如果不戴“摸金符”,而以“摸金校尉”的手段去倒鬥,是十分具有危險性的,假如這樣仍然能從古墓中倒出明器,才有資格取得“摸金符”。
打盜洞通入墓室便已用了很多時間,遲則生變,越快把斂服倒出來越好,“鷓鵠哨”估摸著時間所剩無幾了,便擺了個魁星踢鬥的姿勢,坐在南宋女屍腿上,用腳和胸前的“捆屍索”固定住棺中的南宋女屍,讓她保持坐姿,身手去解罩在她最外層的斂服。
忽然“鷓鵠哨”覺得脖子上一癢,似乎有個毛絨絨的東西趴在自己肩頭,饒是膽大,也覺得全身寒毛倒豎,急忙保持著身不動、膀不搖的姿勢,扭回頭去看自己肩膀上究竟是什麼東西。
只見有只花紋斑斕的大野貓,不知何時,從盜洞中悄無聲息的溜進了墓室,此刻正趴在“鷓鵠哨”的肩頭,用兩只大貓眼惡狠狠地同“鷓鵠哨”對視。
“鷓鵠哨”暗罵一聲“晦氣”,倒鬥的不管那一門,都最忌諱在墓室中遇見貓、狐、黃鼠狼之類的動物,尤其是野貓,傳說貓身上有某種神秘的生物電,如果活貓碰到死屍,是最容易激起屍變的。
這只不請自來的大野貓,一點都不怕陌生人,它趴在“鷓鵠哨”的肩頭,同“鷓鵠哨”對視了一下,便低頭向棺中張望,它似乎對棺中那些擺放在女屍身旁的明器極感興趣,那些金光閃閃的器物,在它眼中如同具有無比吸引力的玩物,隨時都可能撲進棺中。
“鷓鵠哨”把心懸到了嗓子眼,他擔心這只野貓從自己肩頭跳進棺材裏,一旦讓它碰到女屍,即便是女屍口紅含著“定屍丸”,也必定會引發屍變,真要是變做了白凶,自己雖然不懼,但是一來動靜鬧得大了,說不定會把蠟燭碰滅,二來時間不多,恐怕來不及取女屍的“斂服”回去拿給了塵長老了,雞鳴不摸金的行規,同燈滅不摸金的規矩一樣,都是“摸金校尉”必須遵循的鐵則。
雖然憑“鷓鵠哨”的身手,即使壞了這些摸金行規,取走這套“斂服”是易如探囊取物,但是道上的人最看重信義承諾,把這些規則看得比性命還要來得金貴,“鷓鵠哨”這樣的高手,更是十分珍惜,倒鬥的名頭本就好說不好聽,如果再失去了賴以生存的規則,那麼就會淪落成民間散盜一樣的毛賊。
說時遲,那時快,這些想法在“鷓鵠哨”的腦中,也只一轉念,更不容他多想,那只條紋斑斕的大野貓,再也抵受不住明器亮晶晶的誘惑,一躬身,就要從“鷓鵠哨”的肩頭躍將下去。
“鷓鵠哨”想伸手抓住這只大野貓,但是惟恐身體一動,驚動于它,反而會碰到南宋女屍,這時眼瞅著野貓就要跳進棺內,急中生智,連忙輕輕的吹了一聲口哨。
“鷓鵠哨”這綽號的由來,便是因為他會使諸般口技,模仿各種動物機器人聲,學什麼象什麼,有以假亂真的本領,這功夫為了吸引野貓的注意力,撮起嘴來輕吹兩聲口哨,然後模仿起貓的叫聲,喵~喵~叫了幾下。
那只准備跳進棺材裏的大野貓,果然被同類的叫聲吸引,耳朵一聳,在“鷓鵠哨”肩頭尋找貓叫聲的來源,野貓大概也感到奇怪,沒看見有別的貓?躲在哪裏?聽聲音好象還就在附近。
“鷓鵠哨”一看這只大野貓中計,便盤算著如何能夠將它引離棺材,只要有這麼一丁點時間,把女屍的斂服扒下來,便可大功告成,那時候這只臭貓願意去棺材裏玩便隨它去好了,但是如何才能把它暫時引走呢?
為了分散野貓的注意力,“鷓鵠哨”又輕輕地學了兩聲鳥叫,野貓可能有幾天沒吃飯了,聽見鳥叫,便覺得食指大動,終于發現,那鳥叫聲,是從旁邊這個家夥的眼睛下邊發出來的,這個人臉上還蒙了塊布,這黑布下面定有古怪,說不定藏著只小麻雀。
大野貓一想到小麻雀,頓時餓得眼睛發藍,抬起貓爪一下下的去抓“鷓鵠哨”蒙在嘴上的黑布,“鷓鵠哨”心中竊喜,暗罵:“該死的笨貓,蠢到家了。”
“鷓鵠哨”利用大野貓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他遮嘴用的黑布上的機會,用手悄悄地抓住棺中陪葬的一件明器,那是一只純金的金絲鐲子,為了不驚動野貓,他保持胳膊不動,只用大姆指一彈,將那金絲鐲子彈向身後的盜洞。
金絲鐲子在半空中,劃出一條拋物線,掉落在墓室後的盜洞口附近,墓室裏始終靜悄悄的,連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到,那鐲子一落地,果然引起了野貓的注意,“鷓鵠哨”這時也不在使用口技,野貓以為那只小麻雀趁自己不注意,跑到後邊去了,“喵喵”一叫,追著聲音跳進了盜洞,想去捕食。
“鷓鵠哨”等的就是這個機會,野貓剛一跳離自己的肩頭,便立刻掏出二十響帶快慢機的德國鏡面匣子槍,想要回身開槍把那只大野貓打死,以免它再跳上來搗亂,卻不料回頭一望,身後的墓室中,除了初時那只花紋斑斕的大野貓,竟又鑽進來七八只大大小小的野貓,有一只離半罩住蠟燭的瓦當極近,只要隨便一碰,瓦當就會壓滅蠟燭。
“鷓鵠哨”的額頭涔涔冒出冷汗,大風大浪不知經過多少遭,想不到再這小小的墓室中,遇到了這種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詭異情況,難道是剛才自己做的口技,引起了附近野貓們的注意,貓的耳音最靈,聽到洞中傳來麻雀的叫聲,便都鑽進來想要飽餐一頓,天色隨時會亮,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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