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貼] 玩伴
奇六歲,雖然是獨生子,家裡一隻花貓作伴,也不寂寞。農村的孩子,花鳥蟲蟻皆是玩具。春日,在院裡的葡萄架上,奇逮住了一隻刀螂,綠的似玉的身子,揮著大刀張牙舞爪的樣子確實威風。奇將它放進一小竹籠,花貓繞著小竹籠喵喵地吵,不時地伸出爪子去夠,刀螂也不示弱,直立起身子,怒目而視。奇覺得有趣,卻也擔心新的玩具鬥不過花貓,遂趕了花貓讓其別處玩去。
入夜,奇將籠子把放在床邊的小桌上慢慢睡去。恍惚中又是白天,站在自家的大門口,家裡的沙發上坐著一人,沙發後面站著另一人,似乎在交談。可能話不投機,沙發上的那人沒站起來,就呼的伸出雙手將身後那人提了起來,張開大口吞了進去,眨眼又將吃剩的人頭吐了出來,好像還連著一段胳膊。奇呆了,想喊又喊不出,想跑又跑不動,眼睜睜的急得要命。猛地,醒了,原來只是一個夢。「喵——」床下花貓的叫聲令他定下神來,就喚了花貓上床,摟著同睡。一夜無話。
早上,窗外的小鳥兒叫得歡,奇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看那刀螂,可是桌上的籠子業已破裂,刀螂不在籠子裡。在房間的門檻邊找著了刀螂的半個身體:頭和一把大刀。花貓走過的時候嗅了嗅,喵喵兩聲,便搖著長尾院子裡去曬太陽。奇只好將刀螂的半拉身子扔了出去。
就這麼,奇覺得有點兒怪了,但凡他抓了什麼小動物:蟲子啦,小魚啦,晚上總會做那個挺可怕的夢,坐在沙發上的人一直沒變,站在沙發後面的人一個又一個,總是被坐在沙發上的人吞吃入腹。早上起來,他那抓來的小東西不是不見了,就是只剩下些殘骸。
奇雖然小,但也有些知道,大多是家裡的那只花貓干的,白天由他看著,花貓不敢,晚上候著奇睡著了就為所欲為,那些個小東西當然鬥不過它。有時候也責罰過貓,但從小兒玩到大,終究下不去重手:貓咪本就是這些個小東西的煞星,本能而已。奇當然不懂得天性什麼的,但也知道花貓是喜歡吃這些小東西的。
這一日傍晚,花貓蹲在院子的角落裡,用前爪撥拉著什麼東西。走近細看,一條小蛇:農田里常見的那種赤練蛇,花斑的身子,雪白的肚腹,大概只有十幾公分。小蛇扭動著身子,希望能從毛爪下逃脫。花貓卻不鬆不緊的逗著玩。奇本就膽大,伸了手去,捉了小蛇,纏在腕上。花貓繞著奇的褲腳喵喵地轉圈,只差跳起來搶。
晚上,將小蛇安頓在一個盒子裡,奇有模有樣的警告花貓:「不准你碰小蛇!」
夜裡,那個怪夢又來了:坐在沙發上的人將立於沙發後的人提起,直直地送入口中,頭和肩膀已經看不見了,只有兩條腿還在蹦躂。這回,奇發現自己能動了,衝上前阻止。待拉出來,頭上的五官已經沒有了,只是黑乎乎的一個球。轉眼,那兩人都不見了。奇正找著呢,從裡屋轉出一個人來,頭上綁著繃帶:「謝謝你救我,我沒事了!」可是,奇不知自己怎麼知道的,那不是剛剛站著的那個人,而是坐在沙發上的那個人假扮的。好像是為了讓他不要傷心。
奇是孩子,藏不住話,當即拆穿了他,並說:「你為什麼把我抓來的小東西都殺了吃了?」
說出這句話,奇都覺得奇怪,怎麼說這個呢?真納悶呢,喵的一聲,花貓的叫聲喚醒了他,黑夜裡,貓咪的兩隻眼睛閃著幽幽的光,好像在說,別怕,別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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