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繩 飛越香港絕景(二)
我們的石屎森林越來越茂盛,生長速度比郊區的樹木更茁壯,可幸的是在大廈林立的繁華市區裏,總是別有洞天。以商業中心、高尚住宅和蘇豪區著名的中環,除了是夜生活和美食天堂外,沿寶珊道或舊山頂道上至半山,卻是山巒起伏,城中的密林其實一直是很多攀石愛好者的樂土。據地質公園認可導賞員李以強說,香港島山腰以上都是火山岩、山腰以下是花崗岩,岩石夠堅固受力才能進行攀爬活動。不過到達目的地前必先經過崎嶇山路,有些路段甚為傾斜,泥土鬆散需要手腳並用,幸好太崎嶇的路段旁邊已有繩索輔助,可以沿繩而上,充滿挑戰性,而且攀岩險境可容納的人不多,所以永遠不會人頭湧湧,有別於另一攀石勝地東龍島;這天在假日的中環,竟然可以遇到寧靜一隅。暴露高樓中 易學難精 攀齡達16年、多年來經常參加不同攀登比賽奪獎,也曾經代表香港出戰亞洲錦標賽的周慶華(Ron),年輕時曾因為醉心攀石而做了三年散工,為的是騰出最多時間攀石;現在雖然過了狂熱階段,但依然以業餘身份達到全職運動員的體能和熱誠。他在全香港的攀爬熱點已經留下大小足迹,假期也會到外地旅行兼攀石,今天連同兩位同樣是攀石教練的朋友郭建文(阿九)和曾啟舜(阿舜)帶我到半山,這三位相識多年的發燒友說:「喜歡這裏的原因是因為地理位置優越,方便的程度可以讓你日頭攀石,黃昏時離開,只需步行十多分鐘便立刻到達蘭桂坊。」我問:「去happy hour?」「我哋頂多食晚飯,唔會飲酒㗎;飲酒對運動員身體唔好。」Ron說,平時他做的所有運動,游水、跑步、健身,通通都是為了攀石攀得更好,更笑說即使現在運動攀登比以前多了人認識和推廣,但易學難精,即使花很多時間鍛煉都未必有顯著成績,所以很多人只當攀石是一項活動,而不是運動。
睇鬼片克服恐懼 幾經辛苦上到石場,發現已開發了不同難度的攀石路線,適合由初階至高階的攀石好手,每條路線都有名字,都是第一個開發它的人命名,我們今天爬的其中一條便叫「蘭桂坊」。除了方便,能夠鳥瞰維多利亞景觀也是半山攀岩最引人入勝的地方,阿九在新年的時候便曾經在這裏夜攀,順便看煙花再在山上打邊爐,實在是另類的慶祝活動,阿舜說很多外國人都喜歡到這裏攀岩,因為很少地方能夠一面攀岩,一面欣賞城市景色;早前更吸引了《華爾街日報》報道香港的攀石勝地,半山當然是榜首。其實在維多利亞的上空攀岩,暴露感(exposure)十足,小記當天也攀了一把,本身畏高的我看見腳下的樹林與高樓大廈的張力,足夠讓我心跳加速,我問正在我下方做防護的Ron:「點先可以唔驚啊?」「睇多啲鬼片咯。」「吓?我真係咁寫㗎喎。」「你咪寫囉,個個問我都係咁講㗎。」驚,代表你永遠都攀得不好,因為用太多注意力去驚,便不能全神貫注於攀爬。 Ron說:「根本就唔使驚,運動攀登有固定的保護點,多年從沒有人玩運動攀登而跌死。」恐懼是多餘的,累了便定在半空休息,回頭望向維港景色,烈日當空下也有微風吹過,凌空感受大地在腳下的震撼,比行山更自由自在;用手足抓住石牆真正感受岩石的質感和紋理,也是安全感的唯一來源。
臨近城市的還有獅子山和畢架山,獅子山景色壯麗,分四至五段,總長達80米,比中環半山還要高,可惜需要步行很長時間才到達目的地,夏天較少攀友前往;畢架山最方便,由於飽攬整個九龍半島、香港島北部及部份維多利亞的優美景觀,阿舜就曾經夜行到畢架山看日出然後攀石,「雖然選擇到哪裏攀石都不是以景色為第一考慮,但每次辛苦攀到高位,看到任何優美景色都是一個對自己的獎勵。」攀石其實也是從另一角度看風景,Ron說:「爬上去看到的風景只有你一個人看到,過程好辛苦,但美好的事情就是要先付出。」說罷大呼:「好娘。」
英國人 開發香港攀石路線 香港天然的地理環境一直吸引愛好極限運動的人士,當中不乏外國人。在香港攀石界無人不識的英國人Stuart Millis,本港大部份的攀石路線都是由他開發,以一人的力量開設網站提供最新、最詳盡的攀石路線和資訊。來了香港14年的Stuart喜歡在香港攀岩的原因,就是能夠極速從忙碌的城市跑到郊外,而香港攀石的地點往往接近地鐵站,跟其他城市和國家相比,這裏是意想不到的方便。Stuart說每次發掘新地點都需要無窮無盡的好奇心,更要抵得住一些嚴峻考驗,例如炎熱和骯髒的叢林。不過在壯觀的獅子山斷層上遠眺香港,依然是他這麼多年熱愛的地方。
台灣攀石友:香港的天空很遼闊 採訪當天剛好碰到另一班來攀石的朋友,其中一位叫Roger,來自台灣的他每次來香港都會攀岩。亞洲熱門攀爬勝地他都去過,香港最讓他意想不到的地方就是在繁華城市中依然有懸崖絕壁,爬高一點是樹林,再爬高一點就看到高樓大廈,再高一點就好像是伸手能及的天空,這時候才發現香港的天空原來還很遼闊。「龍洞是我們攀岩的熱點,通常都需要從台北駕駛一個小時才到達。其他攀過的地方如桂林陽朔、泰國喀比,所有地方都是在海邊或郊外,基本上沒有一個像香港能飽覽城市景色。台灣的岩石多是石英砂石,顏色比這裏漂亮,岩石形態多變化,攀爬動作可以豐富一點;相反香港的岩石普遍都較鋒利和垂直,手位不夠明確,需要用較多臂力和指力,但這也是這裏有趣好玩的地方。」最讓他難忘的是傍晚時分在半山攀岩,香港夜景在任何角度觀望都令人流連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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