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命鯊籠
每逢七月,開普敦以南的海邊小鎮Gansbaai便變得非常熱鬧。全因被華盛頓公約(CITES)列入瀕危等級的南露脊鯨,會從南極游到Gansbaai附近的岸邊進行交配和育兒。沿岸崖邊的De Kelders至Pearly Beach就有好幾個觀鯨熱點,近得連望遠鏡也不用,便能看見鯨魚擺尾嬉水。附近的Dyer Island更是追蹤海獅、大白鯊、海豚、企鵝和鯨魚這「海洋Big Five」的勝地。不過觀鯨只是頭盤,搵命博的鯊魚籠潛才是主菜,短短十分鐘足夠令你親歷電影《大白鯊》的震撼!記者、攝影:林慧賢
旅行社的Travel Planner在電郵裏是這麼指示的︰「毋須揹潛水樽、不用游水、不用浮潛用具。」就這樣赤手空拳地置身海中近距離觀鯊?聽得我一頭霧水。那我是去觀鯊,還是用我來餵鯊魚?只知道目的地是Gansbaai,那是南非的一個海邊度假小鎮,全鎮只有一萬多名居民。當地居民多以捕魚和旅遊業為生,每年六、七及十二月期間,遊人只需站在沿岸崖邊便能觀鯨,目擊率更達99%。除了深得海洋生物學家和熱愛海洋人士的關注,近年更成為人們追蹤「海洋Big Five」的重點推介勝地。
出發前,跟旅行社再三確認不諳水性的我都可進行鯊魚籠潛,Travel Planner輕鬆調侃︰「真的不用擔心,有鯊魚游過時,你閉氣探頭入水中便可,你做得到的!」說得容易、聽來兒戲。但如果沒有鯊魚時,在籠中沒有潛水樽怎能呼吸?我夠高站在籠中,把頭露出水面透氣嗎?雙手扶着鐵籠會被鯊魚咬到嗎?想着想着,還是覺得自己搵命博,有點想臨場縮沙。
鯊魚籠潛 等閒似吊墨魚 腦裏有十萬個問號。其實鯊魚籠潛不是甚麼新鮮事,在南澳一帶也有,但就只限有潛水經驗人士才可參與,而且看過YouTube上籠潛的驚險場面,我實在不明白南非人在想甚麼。南非人說起這個活動,還真像遊船河吊墨魚般隨便。或許,當地人跟鯊魚的關係就像我們跟熊貓的感情一樣,似遠還近,自小培養出一種不可言喻的情意結。
Gansbaai對開海域是著名的鯊魚出沒勝地。由於幾公里附近的Dyer Island有近五萬頭非洲毛皮海獅,而海獅BB正是鯊魚最愛美食,所以經常待在附近等開餐。當地就有十多家承辦鯊魚籠潛的公司,我跟隨是次入住的豪華私人度假酒店Grootbos Private Nature Reserve的活動安排,登上了Marine Dynamics的船。早上,領隊先在碼頭的集合中心進行活動講解,釋除參加者種種疑慮,再以一堆數字證明每年被鯊魚咬死的個案比交通事故身亡率還要低。
鯊魚籠潛是把一個能容納八個成人的鐵籠,附設在船身並放在海中不超過一米的水深處,讓參加者在鐵籠保護下近觀鯊魚。籠中有扶手及腳踏,船開到鯊魚出沒的地方時,參加者穿上潛水衣,戴着潛望鏡走進籠中並捉着扶手靜候,待船上的工作人員拋出人形紙板及大塊魚肉,引來鯊魚時才探頭入水。
早上九時,我們經歷了大風大浪,終於抵達目的海域。隨行有好幾名海洋生物研究員照顧一行約三十人,同時記錄鯊魚資料,以作保育考察。環顧四周,附近已有類似的三、四艘小遊艇正跟鯊魚玩遊戲。大家當然很心急,怕鯊魚貪隔籬飯香,或已飲飽食醉,又怕潮漲水濁能見度底,部份人更恨不得立時跳入籠中作魚餌。那時我人在甲板,已清楚看到鯊魚緩緩游近,繞着船頭來來回回,最長那條有近廿米,看得見牠的鰓目和身上的疤痕,隨行的海洋生物研究員說那是交配造成的傷疤。
親身扮魚餌 籠中生死十分鐘 當第一批人下水時,鯊魚與我們同樣興奮。鮮魚肉與紙板人甫拋到空中,鯊魚瞬即游近,工作人員大叫︰「Down!」戴着潛望鏡的籠中人,隨即用手掐着鼻子浸入水中。那時,鯊魚已半身游出水面大口狂噬。第一次落空,餓瘋了的鯊魚再度進擊,如是者被玩弄了十分鐘,鯊魚也火光了,用尾巴重擊鐵籠,籠中人嘩聲尖叫︰「太近了!我看到牠那排利牙!」聲嘶力竭的程度比浸豬籠更甚,還以為誰給咬到了……看得甲板上觀戰的我們既擔心又妒忌。
初遇還倒真讓人回味,經歷連番被騙後,熱情減退,鯊魚也交不出戲來,而那魚餌早已變成殘肉,吊不起胃口,工作人員那幾道板斧也不靈光。可是,這回我卻在籠裏乾待,只感受到潮漲帶來的浪頭,看着鯊魚游近時冷淡無情的目光,就像情人熱戀過後,離開卻又期望餘溫,留下卻又無味的叫人難受。感受到這份無奈,不只我一人。籠中有人抵不住那股凍水流的衝擊和刺眼的波光,面色發白,甫上船便嘔吐大作,船上還有好幾名團友也拿着紙袋軟攤在甲板上等吐,看得我也悶悶作嘔。
小插曲︰馴男與練馬 聽着團友的嘔吐聲,馬上掛念酒店的泡泡浴和那張公主軟床。Grootbos是當地的五星級豪華酒店,私密只是其中一個受歡迎因素,重點是它開設在私人保育的山頭叢林中。酒店周邊遍佈了765種南非獨有花卉,包括國花Protea及六種Gansbaai特有品種,酒店更為此而設計了一個Flower Safari。酒店分為Garden Lodge和Forest Lodge兩邊,前者設花卉小徑,後者以樹木和草叢塑造成小森林,設探秘小徑。我住進Forest Lodge的獨立屋中,像昔日原住民San(即住在叢林裏的人)隱居山頭,夜裏除了星空和蟋蟀叫聲,甚麼也沒有,早上亦只有鳥語和蝴蝶飛舞。
開普敦向來有很多德國人定居,我在酒店就遇上了德國美女Trixie。Trixie自三歲起便習騎,九歲開始進行花式馬術表演,至今已有十九年騎馬經驗。跟她騎馬遊叢林,從風光說到經歷,聽她訴說練馬的苦與樂。見我望着她褲上的破洞與紗布,Trixie輕鬆笑說︰「這是前天從馬上掉下來造成的,不礙事。每隻馬都有個性,有的貪吃,有的貪玩,還會測試騎者的底線。最重要的,是當你看到馬兒的耳朵垂下便要小心,這表示牠正鬧情緒,不好惹!」她小時候曾從馬上掉下來,但那刻她立即再騎上馬背。「別讓陰影滋生,否則以後很難再騎馬的了。」
其實以Trixie的履歷,在德國也大有前途,但她就是貪戀愛自然的南非人。來Grootbos實習本來也只是爸爸與酒店主人的一個戲言,但聽在兒時的她卻成了一個夢想。於是,她兩年前便來工作,打算一年後回德國,卻認識了現在的男朋友。「告訴你,南非的男人是全球最好、最溫柔、最細心的!基本上你未講,他便已經照顧到你所有需要。我從來沒有想過會待在南非,但這彷彿命中注定一樣。」眾裏尋他,所以說人與海洋動物都一樣,都是在尋找適合自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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