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貼科幻] 羅德島戰記 - 第三部 火龍山的魔龍 [C+]
[color=Red]第一章 狂戰士[/color]這座神殿建在險峻的山腰。
兩座石造的建被高大的石壁所圍繞。它們是由白色大理石所建的,跟翠綠的山及褐色的大地相互輝映。
雖然一點也不豪華,但是卻擁有它特別的美。走近看會發現牆壁以及柱子上并沒有很多裝飾或是紋路,可說是完全保留了石材本身的美感。
神殿大門位在南邊面向街道的方向,如今有一個人從那儿走了進來。
是一位騎士打扮的人。
他全身穿著完全沒有任何裝飾,只以實用性為考量的黑色鎧甲,由于沒戴頭盔,因此可以清楚地看見他白淨的臉,他長長的黑發則是留到了身后。
一眼望去還以為只是個蜡像,然而他那充滿強大意志力的雙眼馬上打破了這層印象。
一進大門,便看見了一個面露微笑,慈悲地張開雙手的女神,她似乎永遠都歡迎著信者的來訪。
看見這個神像的黑騎士,嘴角露出了略帶諷刺的笑。
這是眾所皆知的大地母神瑪法的神像。
而這里便是位于塔伯村的瑪法神殿,雖說這里位置偏僻,然而卻是羅德斯島上最大的瑪法神殿,這里的主人便是被歌頌為六英雄之一的最高司祭妮斯。
穿過大門之后,眼前是一條干干淨淨的小路,直通往建于正面的禮拜堂。
然而黑騎士只看了禮拜堂一眼之后,便走向了另一棟建。
這是瑪法神官們平常作息用的宿舍,是禁止一般的信者進入的。
不過黑騎士似乎一開始便不是要到禮拜堂的樣子。
隨后有五個人跟著黑騎士走進了神殿,這些人應該是他帶來的。
五個人都是冒險者的打扮,有穿著鎧甲像戰士的,也有穿著長袍像是魔法師的人。
五人中有兩人是戰士,而且非常高大。更令人惊訝的是,其中一個竟然是女的。
金屬制的胸鎧為了不壓迫乳房而隆起,但從肩膀到上臂卻沒有任何保護。同樣的,下半身從大腿到膝蓋也是如此,只有小腿部份套上了防具,并穿了一雙長長的靴子。
黃銅色的頭發留到了肩膀,不過似乎是從沒整理過,就像是剛洗完澡一樣凌亂不堪。
這個女戰士的腰上佩了兩把寬刃劍,看來她大概是二刀流的,這沒有几分力气可是做不到的。
另一個戰士頭上戴著附有大角的頭盔,而上半身几乎等于是全裸著的。
他只有在左肩披了片獸皮,上面加上兩條鐵,鐵兩端則跟腰帶扣在一起。
他的武器是大劍,背在另一邊的肩膀上。
另兩個像是魔法師的人全身被長袍包住全身,分別是黑色以及深茶色。兩個人的臉都被帽子蓋住,根本看不清楚他們的長相。
穿黑長袍的手上拿著拐杖,穿茶色的則在腰間插著新月刀。
最后一個人穿著濃綠色的普通衣服,不過可以從袖口看見他里面還有一件鎖子甲。衣服的左胸繡著奇怪的紋章,雖然几乎沒人知道這是被稱為暗黑神的法拉利斯的紋章,不過看到的人一定都能感覺到它隱藏的邪惡气息。
這人兩手握著長槍,走路時便用它代替拐杖撐在地上。
他們每個人都不發一語,看起來似乎非常的疲累,穿在身上的鎧甲或衣服也沾滿了泥巴。
就像是剛經過一場激烈的戰斗似的。
以黑騎士帶頭,六人慢慢走向神殿的宿舍。跟他們擦身而過的几個神官都將視線集中在他們身上。雖然神官們知道他們正走向宿舍,然而卻因為感受到他們身上异樣的气氛而沒有開口,只是靜靜的看著這六個人。
而黑騎士他們也毫不在乎地繼續朝宿舍前進。
站在門口一直在觀察他們的一位女神官連忙讓開了路。
“最高司祭妮斯女士在嗎?”
過了好一陣子,她才發覺是黑騎士在問她。
“是的,妮斯女士她在自己的房間里”神官就像是中了催眠術般回答著。
思考能力就像是被麻痹了般,根本忘了自己該做什么。
“謝謝您”他禮貌的態度顯現了一位騎士該有的禮節。
這使得這個神官更為不知所措,在黑騎士他們進入宿舍時她甚至不覺得有何不妥。就在她還沒回過神時,黑騎士等人已經進入宿舍里了。
宿舍里有點陰暗。雖說到處都有窗戶,不過似乎還無法得到充足的光線。
堅硬的鞋底敲打著石廊,發出了清脆的金屬聲。
聲音不斷地在瑪法神殿的宿舍中回響著。
這清脆的腳步聲也傳到了宿舍最里頭,正在自己房間看書的妮斯耳中。
這股腳步聲越來越大聲了。
看來有人來拜訪了。听聲音似乎有五六個人左右。
她合上書站了起來,慢慢地走向房門准備迎接訪客。
隨著她的步伐,刺著瑪法紋章的白色神官服也輕輕搖曳著。雖說已經是六十几歲了,但她的背仍然筆直,腳步也一點都沒有遲緩。
然而刻在她臉上的皺紋以及蒼白的頭發,卻告訴了他人實際的年齡。
腳步聲出現在門后時,便成了咚咚的敲門聲。
“請進”回到自己桌子的旁邊之后,妮斯對外面的人說著。
“打扰了”外面傳來了低沈的聲音。
門打開之后,出現了一個穿著黑色鎧甲的男子。
他的后面還跟了几個人。
“你們在這里等著。”
黑騎士這么命令他的隨從之后,便單身走進妮斯的房間。
在關上門之后,黑騎士向妮斯深深地敬了個禮。
妮斯也輕輕點了點頭,在這時他看見了黑騎士挂在腰上的大劍。
那是……妮斯小聲地說著。
“馬莫的騎士大人來到這個邊境的神殿是有什么事情嗎?”妮斯坐在椅子上問著黑騎士,并且也伸出了手請他坐下,黑騎士隨即坐在妮斯的面前。
“沒想到還是被看出來了,我還特地把馬莫的紋章拿下來的。”
黑騎士微微一笑如此說著。
“我曾經跟貝魯特一起旅行過,當然還記得你所擁有的那一把劍,那應該是貝魯特的劍吧?”“是的,這是陛下留下來的遺物。”
這把大劍被收在黑色金屬所制的劍鞘里。
雖然說是劍鞘,不過要這么直接從腰間把劍抽出來是不可能的,因此它只是用來保護劍刃的道具。而且只要一按暗扣,劍鞘便會脫落下來,因此在遭遇緊急狀態時也能夠馬上應對。
“您知道這把劍的由來嗎?”
看著黑騎士的臉,妮斯不得不問他這個問題。
黑騎士擁有像陶器般洁白的皮膚以及漆黑的頭發与眼睛。細長眼眶中的瞳孔筆直地看著妮斯。
他的眼神,同時擁有狡猾以及純真。
“我有听貝魯特陛下說過它的由來。”黑騎士這么回答著。
“是嗎,原來你听過啊”妮斯輕輕地歎了一口气。“這把劍是背負了人們所有悲傷的存在,原本應該是要被封印在那個迷宮里的東西……”
“是最深奧之迷宮吧”听到黑騎士所說的,妮斯點了點頭。
“最深奧之迷宮”是位于摩斯深山中的一個古代王國遺跡。
這座深達地下十几層的巨大迷宮,是魔法文明极為繁榮的古代王國時期,一群擅于召喚魔法的魔術師們,為了呼叫居住在异世界的魔神所建造的。
目的是要利用魔神們所擁有的智慧及力量。
在古代王國被毀滅,失去了召喚它們的魔術師之后,魔神們就這么被封印在迷宮的底部,永遠無法回到原來的世界。
而在四十多年前,摩斯地方處于各國林立的戰國時代。由于各國都是易守難攻,因此戰亂早已持續了數百年。
為了統一整個摩斯地方,某一國的國王想到了借助魔神的力量。
但是一個普通人,是不可能跟古代王國的魔法師一樣,具有支配魔神的力量的。
這個愚蠢的王解放了魔神的封印之后,由于無法控制它們,而成為了第一個犧牲品。
就這樣魔神以及它們的眷族,從迷宮之底被解放出來了。
擁有恐怖力量的魔神們,為羅德斯島帶來了死以及破坏。
然而當時羅德斯島的人民,打破了國家的界限,奮力的与魔神作戰,妖精以及矮人等种族也与人類同心協力,將這异世界的种族視為共通的敵人。
羅德斯島居民与魔神之間的戰爭,持續了有三年之久。
然而魔神的數量似乎沒有減少,羅德斯島的居民差點被逼上絕路。
如果魔神們以自己的力量打開异界之門,成功的從他們的世界叫來自己的同伴的話,那么不僅是羅德斯島,全世界都會被魔神們所支配。
也有人說,其實這個試驗几乎已經成功了。
但是在最后的關頭,羅德斯島的居民們終于擊破了魔神,并將他們赶回了他們最后的据點“最深奧之迷宮”。
由于是迷宮,無法率領大軍直接攻入,因此挑選出了一百位勇者,進入迷宮進行最后的戰斗。
這些勇者完成了他們的使命。
只不過在打倒魔神之王再度將它封印時,勇者們卻也只剩下了六位。而這六位生還者被史詩歌頌為六英雄,他們的名字將永遠流傳在世間。
瑪法的最高司祭妮斯是其中之一。
另外還有馬莫的皇帝貝魯特、瓦利斯之英雄王法恩、被魔神殲滅的南方矮人族族長弗雷貝、摩斯的大賢者渥特、以及一個不知名的魔法戰士。
“你這把大劍原本是魔神之王的東西。當初深愛著貝魯特,在他即將被魔神之王打倒時,奮不顧身為他而死的法利斯女司祭芙勞絲,也是被這一把劍殺害的。”
“司祭大人,很抱歉,我并不是為了听歷史而來到這里的。我有一些事情想要請教您,希望您可以誠實地回答我。”
“我不會說謊的,不過也有些是不能告訴你的。”
黑騎士听到了這句話,眼神不由得變得嚴厲。
“好吧。我想要問您的是,您應該知道冰龍布拉姆德所擁有的寶藏吧?”
“布拉姆德的寶藏……知道是知道,但是你為什么要問這個呢?”
“講白一點,我希望能夠跟您要這些寶物,只不過我不是缺錢就是了”邊這么說,他露出了另有含意的笑容。
“想要布拉姆德的寶藏為什么要問我?想要的話請布拉姆德給你們不就行了?”
“請不要再睜眼說瞎話了!布拉姆德早就沒有任何寶物了,從前你不是幫它解除了詛咒,然后藉此拿走了那只龍的所有寶藏嗎?!”
黑騎士如此毒辣地說著。
“听你這么說……你已經見過布拉姆德了嗎?”
“那個畜生可是以极大的排場歡迎我們的。不過那只冰龍現在一定在黃泉路上后悔這件事的。”
“難道……你為什么殺了它!”
妮斯豁然站了起來瞪著他。
“它還帶走了我三個同伴,這些人可都是數一數二的好手呢。”
“你為什么要這么殘忍?!它現在還是處于休眠狀態,我真想不到堂堂一個騎士竟然會偷襲它!”
“你以為我喜歡跟它打嗎?挑起戰斗的可是它啊,司祭大人,難道您連我們采取自衛行動都要禁止嗎?”
黑騎士加強了語气瞪著妮斯。
而妮斯則是一動也不動。
“對我而言這只龍是我的好朋友,瑪法的教義中絕不會叫我們不要為好友的死而悲傷。何況我知道聰明的它為什么會攻擊你們,一定是因為它認為你們是要來偷寶物的盜賊,所以我并不認為你們是逼不得已才出手的。”
“沒錯,我們的确想要布拉姆德的寶物,而且我們一定要得到它。但是我們一開始并不想用偷用搶的,如果要多少錢我們都愿意出……”
“很抱歉,我不需要那种俗气的東西,我只要靠森林与大地就可以養活自己了……”妮斯邊說著又坐回原位。“的确就如你所說的,布拉姆德已經把它的寶藏轉讓給我了,但是它們几乎都已經為了整修這座神殿而送給了矮人族的師父們,如今我手邊也只剩下一點點東西了。”
“我不想要什么能換錢的東西,我想要的東西只有一個叫做‘支配之權杖’的東西而已。”
“支配之權杖?”妮斯花了好久去回憶這個名字,而在她想起來時,她不禁冒出了一股冷汗。“我听過這個寶物的名字,不過你要拿它做什么?”
“听名字您應該就可以想像了吧……”說到這儿,黑騎士的嘴角微微撇起。
“看來我好像說過頭了。我本來并不想說這么多的,您還真是會套話啊。我再問您最后一次,在布拉姆德轉讓給您的寶物中,有沒有支配之權杖?”
“它轉讓給我的太守密寶名為‘真實之鏡’,相信在找支配之權杖的你應該知道這是什么吧?何況這寶物也已經不在這里了。如果你不相信的話可以去檢查我們的倉庫,那儿只有去年秋天儲藏的農作物而已。最后我想給你一個忠告,只有愚蠢的人才會因為魔法寶物而迷失自己。你擁有強大的意志力,而看樣子你也是位聰明人,你如果能相信你自己的話,一定能渡過所有的難關的,希望你能好好珍惜自己。”
“您還真是會稱贊人啊,連跟人初次見面都能了解這么多。”
“人要是活久了,看事情終究是比較清楚的。”
黑騎士的臉上露出了諷刺的笑。
“如果一個人背負了自己無法承受的命運,但是卻又不得不承受它的時候,這個人應該怎么辦呢?”
“如果是我的話,我就會向神明祈禱。”
妮斯了解了話中的含意之后如此說著。
“真是謝謝您的忠告啊”黑騎士豪爽地笑著并站了起來。
“請原諒在下諸多無禮之處。”
“我好像還沒有請教你的大名,你愿意告訴我嗎?”
“我叫做亞修拉姆,是貝魯特陛下親衛隊的一員。”
自稱亞修拉姆的黑騎士,跟進門時一樣敬了個禮之后便轉身离開了。
妮斯就這么目送他离開。
亞修拉姆跟門外的同伴小聲說了几句之后,便迅速地遠离了妮斯房間。
听到离開的腳步聲,妮斯小聲地歎了一口气。
“人的命運真是不可思議,沒想到竟然有人重蹈了貝魯特的覆轍。如果擁有英雄資質的人們都注定要互相爭戰的話,將來站在他面前的又會是誰呢……”
妮斯將視線挪到窗外,看著矗立在外頭的白龍山脈。看著這些險峻的高山,妮斯想起了摩斯的那一片山地、以前的同伴、還有与魔神交戰的那些日子。
“渥特,說不定你的想法才是對的……如果不被他人干涉一個人獨自生活的話,就不會有任何的爭執了。人們只要在一起便會有爭執,但是人絕對無法孤獨地生活的,所以人与人之間就注定無法避免爭執的宿命嗎……”
妮斯真想再問一次這位被稱為摩斯之大賢者的魔術師,听听他會有什么答案。當初被命運所選擇而活下來的生死之交,竟然又賭上了自己的命運而互相戰斗,妮斯的心不由得感到了一股悲哀。
她很喜歡貝魯特跟法恩,也喜歡那擁有鐵一般意志的矮人王弗雷貝、以及那位怪怪的魔法師渥特。
另一位魔法戰士,對妮斯來說也是無法替代的同伴。
最近妮斯才知道這位魔法戰士叫做卡拉,他的真面目是將自己的靈魂封在頭飾中的古代王國魔女,妮斯也知道了當初就是她支配了女儿蕾莉亞,在暗中控制了英雄戰爭的一切。
妮斯又歎了一口气,回過頭來看著剛剛黑騎士還在的這個房間。
“妮斯大人……”
在這時門打了開來,走進來一個女性神官。她就是剛剛在宿舍的入口放黑騎士他們進來的那個神官。
她是看到黑騎士他們出來,擔心他們對妮斯做出了什么事情才來看看的。
“你來得剛好”妮斯揮揮手叫她過來。“能不能麻煩你去薩克森找一下蕾莉亞?請她抽空來這儿一趟,順便把丈夫跟儿子都一起帶來。”
“我是不介意啦……請問叫他們來有什么事情嗎?”
“我希望等到蕾莉亞來之后直接跟她說。”
神官恭敬地點點頭离開了房間。
“命運的齒輪將要怎么轉動,就看他們的表現了”看著神官离去的背影,妮斯的口中這么說著。
雖然漫長的冬天已經過了,但是對塔伯這個村庄來說,春天卻還沒有來臨。
有一座名為羅德斯的島。
它是位于亞列拉斯特大陸南方的一個邊境島嶼。
從那場震撼整個羅德斯島的大戰“英雄戰爭”至今,也已經有五年的歲月了。
只不過在各處仍燃燒著戰火,和平的生活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摩斯各個公國的戰亂程度越來越激烈,各公國的太守們紛紛自立為王,不斷地藉由戰爭企圖獲得霸權,如今這儿几乎已經恢复為當初摩斯建國前的戰國時代。
瓦利斯雖然終于擁立了新王,大致決定了國內的体制,但是東邊的領土還在馬莫的占領之下,要重新組織神圣騎士團以及法利斯神殿看來也還要再花一段時間。
另外自由都市萊丁雖然并沒有被那場大戰直接波及,但是之后的几年間由于海賊肆虐,以及各地的難民紛紛涌入,使得他們連自治制度的存續都几乎是岌岌可危。
自從大戰開始之后便被馬莫占領的卡諾,如今由于黑妖精及食人鬼成為了新的統治者,使得原本居住在此的人民以及妖精族的人都是處在水深火熱的狀況之下。
在這里實行的殘酷統治以及暴行,在其他地方早已是耳熟能詳的了。
以四百年悠久歷史自豪的亞拉尼亞境內,由于亞摩森跟拉斯塔公爵之間的內戰使得此處戰亂連綿,而戰爭的成本最后還是落到了人民身上,因此當初擁有悠久文化的千年王國,如今也感不到絲毫的繁華了。
其中只有戰胜了沙漠蠻族的新興國家弗雷姆确實地恢复著國力。
雖然不少人期待這位被稱為“兵王”的國王卡修能一統羅德斯島,但是其實他光是重建自己的國家就已經分身乏術了。
在這個羅德斯島上,根本感覺不到任何戰爭結束的征兆……
蜿蜒的山路,就像是一條蛇般向前延伸。
這條由亞蘭向北方通往白龍山脈附近的街道,在大戰之前原本是為了要前往瑪法神殿舉行結婚儀式的人們所舖設的,然而如今卻沒有任何人使用了。
記得這儿被稱為“祝福之街道”,不過現在大概已經沒有人記得這個名字了吧。
一個穿著板金鎧的年輕人看著路邊的白色野花,心中不禁這么想著。
深茶色的短發上戴著一個金屬制的頭環,太陽把他的臉晒得蠻黑的,等到了夏天顏色大概就會更深了。
他几乎無法給人任何具体的印象,不過有觀察力的人應該可以知道其中的原因。
從他的身上几乎感覺不到任何表情。
年輕會會使人擁有各种激烈的感情,可能是野心,也可能是男女之愛,這些都會轉變成表情顯現在外。
然而從他身上完全感覺不到類似的感情。
雖然他的身材不算高大,但是穿著如此笨重的金屬鎧都能面不改色的話,這人一定比想像中還來的有体力。
脫去鎧甲的話一定是一具受過鍛的戰士体格。
每走一步,鎧甲便發出了金屬的撞擊聲,隨著風傳到了山腰下。
由于他們正要越過這座山,陽光也已經沒那么強烈了,因此气溫下降了不少。雖說這樣子舒服多了,不過總覺得白龍山脈著名的冰之精靈隨時都會出現在眼前似地。
如今的亞拉尼亞正處在戰亂之中。
自稱是新王的亞蘭公爵拉斯塔,与先王派貴族兼王位第二繼承人的亞摩森之間的戰爭,五年間就這么持續在一种膠著狀態之下。
打到累了就暫時休戰,等到恢复了戰力就再度開打,這几乎變成了一种循環模式。
這個人心想,戰爭之所以會拖這么久,純粹是因為兩邊人馬在失去現在的地位之前都只想要打倒對手,如果讓他們各自興建獨立的國家的話,兩方面應該都會滿足的。
反正再這么持續下去的話,遲早會有人這么提議的。
現在他們所想的,應該是以對自己最有利的情形下与對方和解吧?這個年輕人只覺得他們是一群垃圾,然而自己卻是個不打仗就沒錢活不下去的兵,因此就某些方面來說,他跟這群垃圾其實是同流合污。
“歐魯森!你走快點啊!”
一股嘹亮的聲音傳入了年輕人的耳中。
被稱為歐魯森的年輕人抬起頭來,看著走在前方名為希莉絲的女戰士。
她是個看來嬌小瘦弱的女孩。
完全合身的鎖鏈甲清晰地描出了她身体的曲線。
配在她的臉上顯得有點大的天藍色眼睛、像火一樣的紅色頭發、整体使人感覺似乎是一個尚未成熟的女性。
但如果因此來判斷她身為戰士的能力的話,一跟她交手便會知道自己的判斷是錯誤的。她的身体雖纖細但卻沒有一絲贅肉,即使穿著蠻重的鎖鏈甲也不減她迅速的行動能力。
何況她的劍技一般的戰士可是比不上她的,在這兩年之間跟她同行的歐魯森最清楚她的實力。
就如希莉絲所說的,在這七個人中只有他慢了十几步的距离。
“不用那么急,敵人是不會跑的,我還希望他們跑遠點,這樣就不會流無謂的血了。”
另外五個士兵听到歐魯森的這番話,還以為他是掩飾心中的害怕才這么說的,不禁大聲地笑了出來。
這五個士兵是亞拉尼亞的正規軍,為了完成這次的任務而跟拉斯塔公爵借來的。
他們原本都屬于弓兵隊,身上穿著厚厚的皮鎧,并各自帶著長弓与小劍。
希莉絲雖然了解歐魯森的個性而沒有笑,但是也因為他對這次的任務提不起勁而感到有點煩躁。
歐魯森一開始便對這次的工作采取消极的態度。
這是由于他對這次的工作依賴人拉斯塔公爵沒有好感。雖然這一點希莉絲也是一樣的,但是任務完成之后的酬勞跟雇主的人格是沒有關系的。
拉斯塔公爵依賴希莉絲与歐魯森的任務,是要他們到薩克森村征收他們應繳的稅額。
那個村庄自從數年前說要實行自治以來,就再也沒有納稅了,听說好像是一個叫做史列因的魔法師慫恿薩克森村民這么做的。
一听到對手是魔法師,希莉絲便決定接下了這個任務。
對希莉絲來說,只要是魔法使全部都是邪惡的一方,無論他是魔法師、精靈使、甚至是自稱是神的仆人的司祭都是如此。
雖說這當然是偏見,但擁有相同想法的人其實不少,听說還以根絕魔法為名成立了密集團。
另外這個魔法師好像還有一個戰士當他的護衛,之前派過許多士兵或兵到薩克森過,但是卻都被這個戰士擋了下來,沒有人成功地收回稅款。
這番話也打動了她的心。
一直到現在也跟不少戰士交戰過了,但卻都是一些不足以為懼的對手。
因此她從很久以前就抱著一股渴望,希望能夠跟厲害的戰士過過招。
另外优渥的報酬也是魅力之一,拉斯塔公爵答應給他們稅額的四分之一,屈指算來至少也有一万金幣。
然而听了這些條件的歐魯森臉色仍然很難看,并且希望希莉絲不要接下這個任務。
他的理由是拉斯塔這個人無法信任。
希莉絲也主張薩克森的魔法師不一定是個好東西,希望藉此能夠說服他,只不過這次他竟然難得地堅持自己的想法。
到最后希莉絲火大了,表示就算只有她一個人也要去的時候,這個好好先生還是答應跟她一起去了。
希莉絲并不想再提這件事,歐魯森只是擔心這個芥蒂將會使他在揮劍時有所遲疑,在戰場中很多人都是因為一瞬間的猶豫而喪命的。
“薩克森快到了,想活下來就不能有任何的迷惑,對手可是賢者學院出身的魔法師喔,跟那种路邊到處都看得到的可不一樣。”
即使希莉絲的語气含著憤怒,听的人仍然會對她抱有好感,因為語气中總是透露著一些高雅的气質。
希莉絲總是自稱自己是卡諾貴族的女儿,歐魯森心想這或許是真的。不過連貴族女儿都會來當兵,這個世界還真是亂七八糟。
“不過我們還是慎重點吧,在沒摸清對方底細之前千万不能任意行動。”
一旁的士兵罵他是膽小鬼,听到這話的歐魯森眉頭動了一下。
“還是不要惹他生气比較好喔,他一火大可是不分敵我的。”
希莉絲對著士兵小聲說著。
歐魯森不是那种常生气的人,但是如果他真的生气起來的話,可是任何人都不敢阻止他的。
他會跟瘋了似地揮著劍,將身邊的人全部打死,如同希莉絲說的一樣敵我不分。
希莉絲只看過歐魯森生气過兩次,一想起當時的情景就不自主地冒出了冷汗。
相反的,除了他极度憤怒的狀態以外,歐魯森總是對自己的行動抱持著疑問。
希莉絲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一開始她只以為他是個优柔寡斷的人。
不過最近她察覺其中似乎有什么理由。雖說只是感覺,不過她相信如果能知道歐魯森以前發生過什么事情的話,這种感覺一定會化成真實的。
五個士兵互相對看著聳聳肩。听希莉絲的語气似乎是真的,因為他們感到了一股非比尋常的气氛,并偷偷向后看那個跟在他們身后的戰士。
那個戰士跟剛剛一樣毫無表情,不過听了這番話之后,便覺得他那茶色的眼中,似乎燃燒著一股無法控制的火焰。
總感覺這個戰士跟平常人有點不同。
身為亞拉尼亞正規軍的他們感覺到了一种窒息般的恐怖,不由得吞了口口水。
不過歐魯森倒是完全無視于他們的眼神。
希莉絲并沒有說謊,連歐魯森自己都討厭這种個性。
只要一生气,他便無法控制這爆發出來的憤怒,或許是因為平常的他沒有表達過任何感情,因此使得憤怒的感情特別突出吧。
在小時候他總被稱贊擁有很強的靈感,也跟其他小孩一樣會哭、會笑,也能控制自己的憤怒。
然而五年前英雄戰爭開始之后,發生在他身邊的一個事件改變了歐魯森,如今他之所以選擇戰士這條路,也是因為發生了這一件事情。
從那之后,他就几乎沒有笑過。
即使有,也是那种表面上的笑。
不只是笑,除了憤怒之外的所有感情跟他都是無緣的。
“看到薩克森了!”
在這時希莉絲大聲說著。
她就像要坐在崖邊般右膝跪在地上,并將左手放在自己的左腳,眼神筆直地看著下面。
歐魯森迅速地跑到希莉絲身邊,就像是感覺不到身上鎧甲的重量一樣,而亞拉尼亞的士兵們則是慌張地讓開了路。
“那里嗎……”歐魯森面對崖的另一邊,看見了一個蠻大的村庄。看看天色也到了吃飯時間了,許多屋子的煙囪都飄著白煙。
整齊的農田种植著青綠的小麥或是各式各樣的青菜,雖說不算十分丰饒,但也算是自給自足。看到了這個景象,歐魯森感覺到了村人們的心血。
由于路彎彎曲曲的,因此要抵達村庄應該還要一段時間。
“這种鄉下農村也要獨立啊,希望他們別拿青菜來繳稅就好了……”
希莉絲口中念著并站了起來,拍掉沾在膝蓋上的塵土之后,跟歐魯森并肩走下了山坡。
“我們定一個作戰方式吧,就算他們手無縛雞之力,集合起來抵抗的話就糟糕了……”
希莉絲自信滿滿地對同伴說著。
咚咚!
咚咚咚咚!!
敲門的聲音异常用力并且有人一直叫著他的名字。
賽希魯!賽希魯!!
這時的賽希魯剛好吃完了簡單的晚餐,正准備打開他的魔法書。這個人在敲門時他正在倒水,使得他一不小心露出了糗態。本來想說假裝不在的,不過听敲門的聲音或許發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賽希魯所敬仰的老師史列因目前陪蕾莉亞去了北邊的塔伯村所以不在,如果村子里發生什么事的話,身為自衛隊隊長的他可是要負責的。
如果還被知道他是假裝不在的話,那就更沒有理由反駁了。
賽希魯只得將魔法書放在桌上并站了起來,留到背后的金色長發遮住了他的臉。
他不經意地將頭發向后一撥,頭發便自然地恢复了原來的樣子。他跟女性一樣擁有一頭美麗的秀發,沒有任何分叉并散發著光澤。
不過對賽希魯來說,他并不那么在意頭發的事,也很少會特意去整理它。
賽希魯原本是亞拉尼亞的貴族出身的。
他家里是很久以前就獲頒爵位的名門之家,不過由于他是第五個男孩,因此在懂事之前就被父親送給認識的魔法師當養子了。
听養父說,他的頭發是母親遺傳給他的,只不過因為他是養子,連自己的父母親都沒看過,因此也無從确認了。
敲門的聲音再度響起。
“好了,來了!”
賽希魯拉著茶色長袍,一邊回答一邊跑向大門,打開了木制的堅固門板。
門外站著一個少年。
“亞丁怎么啦?”賽希魯叫著這個少年的名字。
少年不停地喘著,大概剛剛是盡全力跑來這里的。
“不得了了,兩個像是戰士的人來到我們村子,現在站在入口說要見我們的發言人”“要找史列因老師?”賽希魯的臉色一變。“他們還說了什么?”
“嗯,那個女的是從亞蘭來的,她說國王命令我們把稅交出來”賽希魯听到他說的就大概知道是什么情形了。
那個不知廉恥的拉斯塔又派士兵或兵什么的來收這儿的稅金了。雖說人數比以前少,不過反而覺得不大對勁。
但賽希魯也因此判斷自己應該可以解決。
“亞丁,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我現在就到門口去看看,不過為了以防万一,請你把那個人也一起叫來。”
是那個人吧,少年很有精神的點點頭再度跑走了。
賽希魯連忙回到屋內,拿起了放在角落的拐杖。這把去年夏天史列因給他的賢者之杖,是從堅硬的古木上劈下來,并實行過魔法的儀式的拐杖,上面還以上位古代語文字刻上了賽希魯的名字。
擁有自己的賢者之杖,便代表自己已經是個夠格的魔法師了。
獲得了這把拐杖之后,才可以自稱是個魔法師,在那之前都只是見習生的身分,使用的也只是短短的一根小棒子而已。
賽希魯右手緊握著賢者之杖,快步走向村庄的入口。
賽希魯到達村庄入口時,已經有好几個村人跟亞蘭來的兩個戰士對峙著,其中甚至還有人拿著鐵鍬。
就如同亞丁說的,其中有一個戰士是女的,她就這么靠在柵欄上,并用布仔細地擦著劍尖。
而另一個穿著板金鎧的戰士,則是站在女戰士的身后雙手交叉在胸前,就像是在恐嚇村人般以銳利視線瞪著他們。
賽希魯走到村人們的前面大聲問他們有什么事情,他本想再往前走一些的,不過卻被女戰士伸出手阻止了。
為了看清對方的底細,賽希魯也停了下來。
“你就是村子里的代表嗎?”
女戰士這么問著。
是的,賽希魯挺起胸膛大聲回答著。
打量了賽希魯几眼之后,這個女戰士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這個女戰士當然就是希莉絲。
歐魯森在她身后觀察著狀況。
希莉絲之所以有些失望,是因為出現的人比她想像的還要年輕,何況這人不只外表好得离譜,看他的表情跟態度應該也是那种表里不一的人。
不過既然他握著賢者之杖,他這個人一定就是那個叫史列因的魔法師了。既然是魔法師那當然都不是個好東西,這几乎已經是希莉絲的信念了。
她發覺那個傳聞中那個護衛的戰士沒跟過來,因此作戰應該沒有變更的必要。
希莉絲如此判斷之后,便回頭用眼神對歐魯森打了個暗號。歐魯森也對她點了點頭。
眼前的魔術師就這么挺著胸膛又問了希莉絲一次他們的來意。雖說這個男的音調有點高,不過由于她的臉實在太女性化了,反而感覺不出有什么不協調的。
“真是急性子啊,這么對國王的使者說話很沒禮貌喔,還是說鄉下的魔法師都不懂禮節的啊。”
希莉絲盡可能以挑發的語气說著,并露出了像是在嘲笑魔術師的表情。
雖說希莉絲的聲音听起來很舒服,不過如果她的語气中不怀好意的話,卻一定會使听的人涌起怒意。她的語气中不由自主透露出來的高貴气質,在這時反而會被認為是一种侮辱。
歐魯森就像是配合她似地發出了冷笑。由于笑聲中沒有感情,因此跟希莉絲搭配起來就算不是絕配,也能夠達到預期的效果。
就如他們所想的,這個年輕的魔術師臉色變了。
“你們這些拉斯塔的走狗是想侮辱我是嗎!”
“哎呀,看來你至少還知道我們是在侮辱你嘛,這么聰明的魔法師已經不多了喔,要不要來我們亞蘭城啊?你的頭發拿來擦髒東西一定很方便的,這樣的話我們就連抹布都不用買了喔。”
希莉絲的左手靠在嘴邊笑著。
而她的右手則是順手摘下了旁邊剛剛成熟的番茄咬了一口,然后就像是很難吃似地將嘴里的東西吐向魔法師的臉。
連忙躲開的賽希魯臉色越來越難看,看他的表情似乎連血管都快要破裂了。
“你這小子太可惡了!”
賽希魯大叫著揮動拐杖,并開始念著古代語。
賽希魯心想,總而言之先用魔法把她抓起來,再來就可以讓她慢慢后悔了。
“哎喲,原來真的會用魔法啊?”這句話當然是早就准備好的,而她的心里也暗暗高興對手中了自己的圈套。
希莉絲裝作很狼狽地向后跑,歐魯森也說了句“怎么可能”之后慌張地跟在她后面。由于一開始他們便与賽希魯有一段距离,因此很快地就离開了魔法的有效范圍。
“別跑!”
魔術師大聲叫著并追了過去。
比起穿鎧甲的兩人,他的速度當然快得多,因此雙方的距离漸漸地拉近。
“沒想到這個魔術師腳程還挺快的嘛”希莉絲小聲地說著。
看起來他們似乎已經要被追上了,此時希莉絲看了一下路旁。
希莉絲目前所在的路旁有一邊是稻田,渡過了寒冬的小麥如今已長到了膝蓋以上這么高,而這茂密的作物對希莉絲來說就是最好的陷阱布置點。
希莉絲确認抵達預定的地點之后微微回頭看后面的情形,對方已經站得筆直,准備要開始念魔法了。
“好了夠了”希莉絲忽然停了下來面對魔法師,并且舉高了右手做出暗號。
這個暗號出現之后,從麥田那儿赫然出現了五個兵,并朝著賽希魯拉滿了弓。
“魔術師先生,到此為止羅”希莉絲淺淺地笑著將手抱到胸前。
“上當了!”賽希魯發出了悔恨的聲音。五個弓兵的位置隔得很開,根本沒辦法使用對全員的魔法。
何況在咒文完成之前自己就會變成刺了。
“真沒想到你會中這么單純的陷阱,我們本來還打算正面攻進去的呢。”
希莉絲就像是胜利者般說著,并命令賽希魯放開手中的賢者之杖。
賽希魯悔恨地咬著牙,看著自己手中的賢者之杖。如果要不知羞恥的活下去,那還不如就這么被殺掉還比較輕松。
“有勇气雖說是好事啊,不過白白死掉就只是個笨蛋了喔。我們只是受亞拉尼亞國王的依賴前來收稅的,只要你們乖乖拿出三年份的稅金的話,我保證你一定會安全的。”
希莉絲就像是在安慰小貓般說著。
雖說賽希魯并不是被這番話說動的,不過他判斷要放棄還早,因此把賢者之杖放到了自己的面前。
“你蠻懂事的嘛”希莉絲滿足地說著,并走向前去拿賢者之杖。
不過就在這時,她看到有人從村子那儿跑了過來。
總共有兩人。
“是那個護衛嗎!”
其中一個男的看起來像是戰士,希莉絲的心中興奮了起來。
另一個該不會是小孩子吧?不僅長得有點矮,身材也比較瘦小,看那頭長發應該是個女的。
總之還是先等他們過來。
“賢者史列因先生,他們就是你的同伴吧?”
希莉絲要賽希魯向后看看并這么問著。
“史列因?”到剛才都還差點被憤怒跟悔恨撕裂胸膛的賽希魯,听到這句話忽然覺得放松了些。
大概他們因為某种原因,把自己誤認是史列因了。
“如果你以為會贏我們那可就大錯特錯了。第一,我并不叫做史列因”賽希魯回過頭确認是他預想的那兩人之后安心了許多。“第二就是他們兩位已經來了。”
“可別以為這樣就能騙得過我喔”即使嘴里這么說,希莉絲也覺得這個年輕的魔法師應該不是史列因本人。
不過如果連她都不知所措的話,除去歐魯森以外的那些弓兵一定會有所動搖的,因此她這么說著。
“何況無論你是誰都算是個人質啊,你看,你所期待的兩位救兵就這么站著一動也不動喔。”
不過賽希魯知道他們為什么站著不動。就如同他所想的,自己身邊的空气出現了不規則的流動,這跟自然的風明顯的有所不同。
而賽魯的耳旁也傳來了小小的聲音,這是藉由風之精靈的力量完成的“遠話”之咒文。
“賽希魯可以了,希魯芙已經作好防護,不用再擔心弓箭射到你了”這個聲音無疑的是高等妖精族的精靈使,蒂德莉特的聲音。
“謝啦!”
賽希魯用腳將拐杖高高起并漂亮的接住,隨即握著拐杖唱著上位古代語。
希莉絲當然不會沒有動作。
“我已經警告過羅”她如此叫著并命令弓兵放箭。
而她自己也抽出了劍擺出架式,如今她的意識早就集中在魔術師后面那個正跑向這里的戰士了。
同時她感覺到旁邊的歐魯森也拔出了劍。
“本來根本不用流血的”歐魯森口中如此說著。
不過弓兵們已經射出箭了。
五支箭就這么划破空气飛向賽希魯。
原本這些箭應該會筆直的射穿賽希魯的身体的。
然而箭一到他的身邊便急遽地改變了方向,飛到了完全不同的方向。
“是風之精靈干的好事!”
看到了這個情形的希莉絲才發現自己做錯了一件事。
由于太在意那個戰士了,結果就忘了注意另一個人。
一直到她跑過來希莉絲才看清楚,另一個救兵原來是妖精族的,妖精族的人會使用精靈魔法是天經地義的事。
“我怎么沒听說過這件事?!”
如今希莉絲几乎想唾棄那個拉斯塔公爵。
如果說除了魔術師史列因之外還有一個妖精族的精靈使的話,就算十個老練的戰士一起上都贏不了的。
如果只有一個魔法使的話,至少會有些對應方式。
然而只要多一個魔法使他們便會多出十倍的力量,尤其是不同系統的魔法使同心協力的話簡直可以用恐怖來形容。
如今的希莉絲不得不承認自己太過于單純了。
“引導安眠的舒适气息!”賽希魯睡眠之云的咒文已經完成了。
他判斷自己的魔法對兩個戰士不一定有效,因此把目標鎖定在后面的三個弓兵。
出現效果了,弓兵一個個地倒下了。
而在下一瞬間賽希魯便向后跑,因為那個女戰士已經拔出了劍朝自己沖過來了。
他本想一定要由自己親手解決的,然而目前他除了拐杖以外沒有別的武器,身上也沒有穿鎧甲。
相對的對手可是全副武裝,怎么看都是賽希魯這儿不利。
“賽希魯!再來交給我!”
在這時一個有力的聲音傳入了賽希魯的耳中,賽希魯不禁抬頭看著眼前的戰士。
他身上只穿著單薄的茶色衣服以及皮制的長褲。
然而手中握的劍卻散發著魔法的光澤,劍刃反射春天的陽光閃爍著白色的光輝。
左手所握的方形盾牌也附有強大的魔力。
這個人是帕恩。
在村里的少年亞丁沖進屋子里時,帕恩正呆呆地看著收拾餐具的蒂德莉特想一些事情。
他在想的是前天塔伯的瑪法神殿來了個使者帶走了史列因夫婦,還有最近神圣王國瓦利斯新王即位的傳聞。
在這股悠閒感被打破時,帕恩差點從椅子上摔了下來。不過听到亞丁所說關于侵入者的事情,他馬上冷靜地開始行動。
他判斷已經沒有穿鎧甲的時間了,因此只拿起了劍与盾就沖到了村子門口。
隨后听見后面木盤子掉到地上的聲音之后,蒂德莉特也跟在帕恩后面出來了。
在門口听村人說賽希魯為了追兩個戰士跑到了麥田那儿之后,帕恩隨即出去追著賽希魯。
不過由于帕恩已經經歷過許多戰斗了,因此即使跑了這么久,在看見對方的女戰士時,他的呼吸也仍然沒有紊亂。
帕恩就這么將盾牌向前与這個女戰士對峙著。
“把劍收起來!不然我不會手下留情的!”
帕恩在听到對手是女的時候就不大想跟她交手。雖然說是這么說,如果對方真的有意的話也是無法避免的。
自從三年前發生了娜蒂亞的那個事件之后,帕恩便再也不想跟女性交手了。
“我已經听過你的傳聞了,看你手中拿的大概是魔法之劍吧?”
希莉絲邊這么說,一邊緩緩地向旁邊移動。
晚了一步的歐魯森也來到了她的旁邊。
“歐魯森你別出手,他可是我的對手喔”“別說這种傻話,看來他比想像中還要厲害,你一個人太危險了。”
“就是這樣才有趣啊,我早就想跟這樣的人交手看看了。不過我希望你能夠幫我牽制住后面那兩個魔法使。如果他們用魔法掩護他的話我就根本贏不了了。”
其實再怎么樣也贏不了了。雖然歐魯森這么想,但是對希莉絲而言,与其說是要分胜負,還不如說她想跟眼前這個戰士打打看。
歐魯森不得已走向麥田,繞到戰士身后走向魔法師以及那個妖精女孩。
回頭一看,另外兩個弓兵也已經中了魔術師的魔法呼呼大睡,那個妖精女孩也已經開始詠唱精靈語了。
蒂德莉特正准備使用森之精靈的魅惑之力。
而賽希魯則是站到了她面前。他也曾跟帕恩學習過劍術,擁有跟一般的戰士相當的實力。
只不過根本沒有這個必要。
歐魯森輕易地便屈服在侵入身体里的魔法力之下。
他的心中涌現了不可思議的感情,而這是他絕不可能感覺到的,一种憤怒以外的感情。
他覺得眼前的妖精女孩就像是自己最親的人似地。
“怎么可能?”
蒂德莉特嚇了一跳,竟然比想像中還要簡單就能制服了這個戰士。
蒂德莉特身為精靈使的能力絕對不低。
但是即使如此,在她還沒感覺到任何抵抗時,這個戰士就被咒文所影響了,就像是沒有對抗魔法的感情一樣。
普通人絕對不會這樣的。
不過已經不是想這种事情的時候了,蒂德莉特將注意力轉向帕恩那儿。
本想以魔法援護他的,不過似乎沒這個必要了。
比起三年前帕恩的劍法更加熟練,加上擁有魔法之劍,如果不是很厲害的戰士根本無法跟他交手的。
帕恩确實地逼向這個女戰士,几乎隨時都能夠分出胜負。
“快把劍丟了!你是贏不了我的!”
一邊迅速地揮劍逼得對手只能防守,帕恩如此對女戰士說著。
希莉絲當然也知道,對手比自己強了好几級,隨時都可能被他制服。
如今希莉絲第一次感到他身為戰士的极限,同時對對手浮出了一种尊敬感。
輸了,希莉絲很干脆的承認了。
既然輸了遲早都會死的,這就是戰場上的定律。對希莉絲來說,戰斗并不一定要以某一方結束了生命表示分出了胜負,她不想殺害已經沒有抵抗能力的對手。不過既然作戰時彼此都已賭上了生命,那么即使被殺了也不能怪對方的。
不過坦白說,希莉絲并不想死。
這并不是對死感到恐懼,而是對生命的執著。不管再怎么恥辱都必須活下去,這就是希莉絲的思考原則。
“好了戰士大人!我認輸了!”
希莉絲舉起了左手,并將右手的劍丟到地上表示她的誠意。對手的劍就這么停在她的胸前,而他也仔細地注意她的每一個動作。由于這個戰士比希莉絲所想的還要“听話”,反而使她覺得不大對勁。
希莉絲并沒有刻意移開視線,她慢慢地挪開了抵在喉頭上的劍向后跳開。
戰士后面觀察情形的魔法師撿起了她的劍。
“好啦,你還是乖乖听我們的吧”這個戰士看起來似乎比較安心了。
“那當然。既然我輸了當然一切都听你的。如果想要我跟你睡一晚也沒關系,只要能撿回一條命就行了。”
希莉絲毫不在意地說著。
听到這番話的帕恩不禁愕然,他從來沒想過一個年輕女孩會說出這种話。
他就像是要求助般地看著蒂德莉特,不過蒂德莉特只是嘴里念了一兩句就把頭歪過去了。
不知所措的帕恩只好將頭轉向希莉絲,然而因為找不到适當的對話,他几乎不敢正對著希莉絲的眼神。
在希莉絲感覺到這個人与那個妖精之間的關系時,也對這個有點純情的帕恩抱著一點好感。
“如果你不想的話那也無所謂,不過如果你就這么放過我的話,我也不會當作有欠你人情喔。”
希莉絲微笑地說著。
帕恩手上的劍還指著希莉絲,希莉絲心想,大概是他還不知道要怎么做決定吧。
在這時,一种异樣的聲音傳入了希莉絲的耳中。
哩……哩……
听到了這個低沈的聲音,希莉絲不禁感到了一股寒意。
這种异樣的聲音是歐魯森發出來的。
到目前為止,希莉絲听過兩次歐魯森發出這种聲音。
“快把那把劍放下來啊!不然的話歐魯森……那個戰士會控制不住自己的!!”
希莉絲就像是在求救般對帕恩說著。
然而帕恩根本不知道她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只要你發誓你絕不搞鬼”看到了她態度的突然改變,帕恩如此警告著她。
“我一直都沒有搞鬼啊!”
就在希莉絲說出這句話時哩~~!
歐魯森口中發出了響亮的聲音。
蒂德莉特与賽希魯也被這過于异樣的聲音所惊嚇,不由得看著這個戰士。
“那個人到底是誰!”
帕恩對這個人的异樣舉動感到不安。
“快停啊!歐魯森!”雖說可能已經來不及了,但是希莉絲還是對歐魯森叫著。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帕恩又問了她一次。
“他只要一真的生气的話就沒人能攔得住了,所以我剛剛才叫你把劍收起來的啊!自從他的姊姊在他眼前被殺害之后,只要一看見有女性要被殺害的話就會跟瘋子一樣戰斗的。在以前我碰過的那一次是一直逃到他累到不能動才解決的,正常人怎么可能會跟一個瘋子打!”
“帕恩!她說的都是真的!你赶快离開那里,那個人說不定是狂戰士!”
后面的蒂德莉特也緊張地說著。
“你說他是狂戰士?!”帕恩惊訝地叫了出來。
帕恩曾經听說過狂戰士的傳聞,傳說他們是超越了普通人极限的戰士。
狂戰士不知道什么是累,也不受戰場上的恐怖所牽制,并且將發揮他超人的体力持續戰斗。他完全不分敵我,只會不斷襲擊所有在場的人。
但是關于狂戰士的傳說中最恐怖的,就是在他戰斗之后將不會有任何生還者。
因為狂戰士在揮劍時根本不知道自己傷得有多重,等到戰斗結束之后他才會發覺,并且走上黃泉之路。
某國騎士從焚燒的王城中走出來,全身籠罩著火焰殺死近百名敵兵的傳說、帶著五艘亞拉尼亞的軍艦同赴黃泉的海賊王傳說等等,都是羅德斯島上流傳的關于狂戰士的傳說。
不過那時候的帕恩覺得這只是傳說罷了。
“這個人真的是狂戰士嗎?”帕恩還無法相信蒂德莉特所說的。
“大概吧……我已經看到了纏在他身上的精靈了,那個精靈是憤怒的上位精靈休利啊!”
蒂德莉特邊說著跑到了帕恩身邊。
“剛剛我對那個人用了森之精靈的力量,森之精靈雖然是附在植物上的精靈,不過也是支配精神的一种精靈,可以虛擬一种假的情感迷惑對方。可是現在精靈已經沒有作用了,我現在只看得到怒之精靈……大概我召喚的森之精靈已經被它給撕裂了。”
“這跟狂戰士有什么關系啊?!”
“當然有啊,憤怒是想要一种想要破坏的沖動,因此會在自己還活著時豁盡力量攻擊,最后將會因為自己的精神爆發而死。听說被怒之精靈附身而死的人,連靈魂都會被消滅的!”
“所以被那個怒之精靈附身的人都會變成狂戰士是嗎”帕恩吞了口口水,然后擺出了作戰架式。
“所以赶快跑啊!”蒂德莉特拉著帕恩的衣袖。
哩~!!
年輕的戰士發著怪聲沖過來,劍尖很明顯地是要狙擊蒂德莉特。
“蒂朵危險!”
“啊!”
帕恩的聲音根蒂德莉特的尖叫聲重合在一起。
狂戰士的攻擊速度快得可怕。
如果帕恩沒把蒂德莉特撞開的話,如今的她大概已經被殺害了,只不過還是晚了一步,蒂德莉特的右手飛出了紅色的液体。
“蒂朵你還好吧!”
“沒、沒關系,你快逃啊!”
“已經來不及了,万一他跑進村子那就更糟糕了!”
帕恩邊回答著邊注意這個化為狂戰士的男子。
“別管這些了,蒂朵、賽希魯你們快跑!”
可是兩人似乎都不听他的話。
“你也赶快逃走吧”帕恩對那個正咬著牙跑來的女戰士說著。
“他可是我的搭檔啊,何況我還欠你一次,你們兩個都不能死啊!”
“為什么要把撿回來的命用在這儿呢……”
帕恩的嘴邊露出了苦笑。這個人在某些方面還真是固執,說不定根本不是個坏人。
哩~!
在這時戰士又發出了這种聲音。他剛剛就這么沖到了另一邊,不過現在又准備攻擊過來了。
蒂德莉特按住傷口忍耐著痛楚,不斷傳來的痛苦使得她不時發出呻吟。
傷似乎比想像中還來的嚴重許多。
賽希魯就像是要保護她般站在她面前,并隨著复雜的動作詠唱古代語,希望能以古代語魔法掩護帕恩。
而希莉絲則是站在歐魯森面前,就像是要說自己沒事般張開雙手。
“歐魯森快停啊!沒有人會被殺掉的,你沒有生气的理由啊!”
然而已經化為狂戰士的歐魯森根本听不進去,就這么揮著劍朝希莉絲沖過去。
“危險!”
帕恩站在女戰士面前,以自己的劍去擋這一擊,隨即一股超越常人的恐怖力量傳到了帕恩的右手。
帕恩無法承受住這個力量使得劍被彈了開來,狂戰士的劍就這么夾著余威砍進女戰士的右肩。
鮮血從傷口噴了出來。
“歐魯森你停停啊!”
雖然從肩膀傳來了一股劇痛,但女戰士仍繼續說著。
由于帕恩的劍以及她的鎖鏈甲卸去了攻勢,使得這一劍并不會造成致命傷。
“快把劍放下啊!歐魯森!!”
女戰士不停地對狂戰士說著。
好像出現效果了,狂戰士發出來的聲音似乎漸漸地變小,剛剛瘋也似的揮劍動作也慢了下來。
帕恩趁這個空檔揮劍朝對手的頭砍去,他想就算是狂戰士,身体分了家總打不下去了吧。
然而看到他舉動的女戰士迅速地擋在兩人中間。
“為什么要阻止我!”帕恩連忙收起了劍并怒罵著。
“不要把他殺了!我看過他變成這樣兩次,那時只要過一陣子他就會昏過去一動也不動的!”“不過你不能肯定這次也會吧?再這么下去的話連你都會被殺的!”帕恩如此說著并試著推開她。
女戰士雖被帕恩拉著,但仍繼續試著說服狂戰士。只不過努力白費了,狂戰士的口中再度發出了那种聲音。
“還是只能打倒他了!”
“拜托交給我!”女戰士看了帕恩一眼并說著。“好了,停下來歐魯森,把劍收起來吧,戰爭已經結束了,不再會有人被殺掉了,我不會被殺,你的姊姊也不會被殺掉了!”
而帕恩后面的蒂德莉特則是忍痛不斷地念著精靈語。
“你在干什么?”賽希魯問著她。
“我試著用各种精神之精靈干扰他。精神之精靈很討厭其他的精神之精靈,如果順利的話或許可以壓制支配他的怒之精靈。總而言之,我必須赶快為帕恩做援護……”
就如她所說,蒂德莉特不停召喚著各种精神之精靈。一開始出現的是美麗的森之精靈,之后浮現出了像是小鬼般笑容滿面的困惑之精靈,最后出現了一個漸漸膨脹的黑色球体,那是掌管黑暗与恐怖的之精靈。
蒂德莉特不斷反覆著各种支配精神的咒文,操縱各种精靈力干扰怒之精靈。
她利用了迷惑、混亂与恐怖等下位精靈的力量。這對上位精神精靈或許不是有效的手段,然而她已經想不出其他的方法了。
就算只有一瞬間,她也希望能夠分散狂戰士的注意力。
似乎出現所期待的效果了,這個人抱著自己的頭開始呻吟著。
“看來發生作用了,蒂朵加油,繼續撐下去!”帕恩對蒂德莉特說著。
然而狂戰士完全沒有將視線移開。
就像是被帕恩鼓勵了般,蒂德莉特再度照順序使用著支配精神的咒文。
“唔、嗚喔~~!”
戰士的口中發出了悲鳴,不過直這黑明顯是正常人所發出來的。
之后他便像是崩潰了般倒在地上。
“帕恩,趁現在!”
“我知道!”
帕恩反握住了劍,朝著倒地不動的狂戰士走過去。
“等一下!求求你不要殺他!”
希莉絲邊這么叫著,站在帕恩跟歐魯森中間張開雙手。
“走開!”
“不!我不走!他已經恢复正常了,所以就算他恢复意識也不會有事的!”
“無論如何你都不走嗎”“沒錯,我就是不走!如果要殺他就先過我這一關!雖然我知道我營不了你,但是我不能對同伴見死不救!”
“對同伴見死不救……嗎?”
听到了這句話的帕恩不禁歎了一口气。
為了拯救蕾莉亞而死的吉姆、為了保護佛斯而死的迪尼、還有那為了拯救自己的部族而死的娜蒂亞,一個個熟悉的身影浮現在帕恩的腦海中。
他感覺心中緊繃的弦就像忽然被切斷了似地。
他又深深的歎了口气,就這么坐在路的旁邊。
身心都已經极度疲勞了。他一邊喘著气,一邊用衣袖擦著額上冒出來的汗。
女戰士跟蒂德莉特也學著他坐了下來。
賽希魯扯下了衣角幫兩人包裹傷口,在這段時間三人都默不作聲。
時間空白了好一陣子。
“戰士先生,我必須跟你說聲謝謝。”女戰士對帕恩說著,看來他的心情平靜了許多。
“對了,你打算怎么處置我們?”
“我也不想再說什么了。只要發誓再也不來這儿你就可以走了,不過記得把那個罪魁禍首帶走啊。”
帕恩看著一旁倒在地上動也不動的狂戰士拋下這几句話。
“那可不行,你這樣有恩于我,我這么走掉的話是違反兵原則的。如我有需要幫忙的盡管說,我無條件幫你喔。”
“可是你不是拉斯塔雇用的兵嗎?你們的契約怎么辦?”
“跟他的契約當然是取消羅,反正他也說了不少謊騙我們。不過基于兵的原則你可不要叫我去扁他啊,我也不想浪費力气在這种地方上。”
希莉絲慌張的將話題帶過了。她不禁問自己為什么要這么慌張,同時也察覺到了一件事情。
她從這個戰士身上感到一种吸引自己的感覺,總覺得就這么走了的話有點可惜。
帕恩本來在想拉斯塔對她說了什么謊,不過現在其實也不用去在意這种事情了。
沒想到自己還特意救了襲擊自己村庄的兵,甚至還差點賠上自己的命。
有點受不了自己好好先生的個性,不過難得這樣子跟同伴們在一起完成了一件事情,多少也有一點充實感。
“你還真的蠻講義气的嘛,雖然這是件好事,不過我們這里也沒什么需要你幫忙的……”
在這時,帕恩听見村庄方向有人叫他的聲音。
帕恩几乎已經懶得轉過頭去看了,不過由于听聲音是熟人,只得打消這個念頭。
就如他所想的,眼中出現了一個穿著藏青色長袍的男子。
身材瘦瘦高高的,一點也不慌張地朝帕恩這儿走過來。
這個人就是自稱“尋星者”的史列因。
他是最近被稱為是“北之賢者”的魔法師,不僅是薩克森村民的商量對象,也是村庄實行自治時的實際指導者。
“那位才是真正的史列因先生。”賽希魯對希莉絲說著。
“這种事情我已經不在乎了。”
希莉絲如今只想赶快脫掉鎧甲好好洗個澡,光著身子跳進融化的雪水里一定很痛快的。
結果由于沒有人有動作,使得史列因走到他們那儿時花了不少時間。
再這段時間四個人都恢复了大部分的疲勞,只不過還是不想站起來。
“你們在這里賣什么膏藥啊?”
史列因無視于希莉絲以及躺在一旁的歐魯森,劈頭就這么問著帕恩。
“你這也算是打招呼啊?我們可是差點為村子送了自己的命呢。”帕恩嘟起了嘴念著史列因。
“像你這樣跟不認識的戰士坐在一起,真覺得你的話沒有說服力啊。不過帕恩,看來我們又必須出外一趟了,瑪法神殿的岳母大人對我說了件不得了的大事。”
“你今天就饒了我吧,等到明天就算是要去打龍我都跟你去。”帕恩無力地說著。
听到這番話的史列因露出了惊訝的表情。
“是嗎,那太好了,我還在煩惱該怎么說服你說,這樣一來就沒有問題了。既然你說明天可以的話就是愿意羅,不過真沒想到你已經知道了。”
由于史列因的語气跟平常一樣,帕恩一開始還以為他在開玩笑,不過史列因并不是個會說謊的人。
“真的、要去打龍啊……”
帕恩全身的汗几乎凍結了。
要去跟最強的种族龍族作戰,連小孩子都知道這有多不知死活。
“看來我可以還你人情羅,我的名字是希莉絲,請多指教。”
女戰士對呆掉了的帕恩如此說著,并朝他眨了眨眼睛。
現在史列因的家中,除了帕恩、蒂德莉特還有賽希魯以外,還有從亞蘭來的一個女戰士希莉絲。
他們圍在一張圓桌坐了下來,暢快地喝著融化后的冰冷雪水。
而那個化為狂戰士的年輕人則還是沒有恢复意識。
他現在躺在里面的房間,史列因与蕾莉亞正在照顧他。
而希莉絲以及蒂德莉特都接受了蕾莉亞的治療咒文,如今傷口恢复了八九成。
“對了,為什么你會在這里啊?我們又沒有叫你跟來?”賽希魯的食指指著女戰士說著。
而且听聲音顯然很生气。
“這跟你沒關系吧?我輸給了這個戰士,不僅被他救了一命,而且也沒有殺了歐魯森。欠了他這么多如果不還的話,可是會違反我的原則的。”
希莉絲根本不在意賽希魯的表情如此說著,只不過她根本沒有說出跟著帕恩的真正理由。
“好啦,賽希魯你冷靜點,她應該不是個坏人,你看她還冒著危險救自己的同伴不是很了不起嗎?而且現在我們也不能讓她走,我不希望亞蘭的拉斯塔知道我們會离開這儿一陣子。”
賽希魯本來還想繼續說的,不過听了帕恩說的也比較能理解了。他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水,就像是要讓心情平定一點似的。
在這時,史列因走了出來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一個穿著白色神官服的女性跟在他后面,她的左胸繡著代表大地母神的紋章。
她是史列因的妻子蕾莉亞。
“蕾莉亞,那個戰士怎么樣了?”蒂德莉特似乎等她很久了。
“雖然极度的疲勞,不過應該并沒有生命危險。可是那個人到底怎么了?他的身心几乎都已經殘破不堪了……”
“我不太想回憶他為什么會變成這樣”蒂德莉特有點顫抖地說著。
帕恩代替她對蕾莉亞說明了剛剛發生的事情。
蕾莉亞從帕恩那儿知道了這個人狂戰士化的經過之后,不禁抬頭看著天花板,小聲詠唱瑪法之名。
“原來如此,竟然會這樣……對那位戰士來說應該是個痛苦的考驗吧,真希望我能夠幫他渡過這個難關……”
史列因看到了蕾莉亞的樣子,不禁露出了愛怜的表情并點點頭。
“你不用太在意這件事喔”“嗯,我知道。”蕾莉亞也點點頭。
“我可不想跟狂戰士有任何關系喔,精神之精靈這种東西本來就很棘手了,尤其是上位精靈如憤怒之精靈、悲傷之精靈更是如此,就算是再熟練的精靈使也無法支配它們的,搞不好還會被它們支配了精神,如果到了這种地步大概就沒救了。要不成為狂戰士精神爆發而死,要不就是沈淪于悲傷導致精神自我消滅。跟它們比起來啊,要支配炎之魔神都還比較簡單呢。”
蒂德莉特有點憎恨地說著。
“還好精靈不能在這個世界自由活動,我可不想跟用劍行不通的對手打啊”邊這么說,帕恩露出了苦笑。“不過在劍行得通的對手當中,龍應該還是例外吧”“史列因老師,總之您可以告訴我們詳情嗎?如果用得到我的話我一定會盡力的。”
賽希魯的表情十分認真。
希莉絲看到了他不禁偷偷笑了出來。
“有這种心是很好啦,不過你應該是自不量力喔,只不過龍是比我們強就是了。”
“我并不知道你的劍有多厲害,不過他身為魔法師的實力可不低喔。看來你大概誤會了,對魔術師來說戰斗可不是最重要的。”史列因緩緩對希莉絲說著,并看著在場的所有人。“先不管這個,我必須先把從岳母那儿听來的事情告訴你們,而且也得決定我們應該做什么。”
“這么重要的事情可以讓她听嗎?”
賽希魯變了臉色站起來。
“這個嘛,我覺得從剛剛的樣子看來她是可以信任的,反正听了這些對她也不會有任何好處坏處的。”
邊這么說,史列因回過頭看著蕾莉亞。
蕾莉亞也點點頭,告訴史列因同意他的看法。
看到了它們夫妻倆的默契,帕恩也微笑著回過頭看著蒂德莉特。
不過這個妖精女孩剛好在把水裝到自己的杯子里,因此根本沒注意到他的視線。
帕恩的微笑不由得變成了苦笑。
看到帕恩這种表情的希莉絲感到內心十分复雜,并且開始發覺她對帕恩的好感并沒有想像中小。
希莉絲雖然是個容易用情的人,不過并不會有一見鍾情之類的,應該不可能如此被一個初次見面的人所吸引啊。
不過如果是這樣的男人就有可能了,這是她對自己的解釋。
“不然就請這位小姐對自己的神發誓吧,如果沒有信仰的話對劍發誓也是可以的,那么我們就進入主題吧。
前天住在塔伯的岳母大人派人來要我們去瑪法神殿一趟,這大家應該都曉得。我們在那儿听岳母大人告訴了我們一件事,這件事情重要到几乎將左右羅德斯島將來的命運。”
史列因看著蕾莉亞,希望她能夠繼續接下去,蕾莉亞隨即以像在祈禱般的語气靜靜說著。
“我想大家應該還不大清楚跟古代王國相關的事情吧?我本來當然也不可能清楚的,不過由于我擁有古代王國時期的魔女卡拉的記憶,因此比各位知道的多一點……”
隨即蕾莉亞開始敘述一個故事,這是听了母親妮斯所說的之后,她在瑪法神殿的禮拜堂冥想,挖掘卡拉心中深處的記憶之后所回想起來的。
這是卡拉活著時最后的記憶,也是魔術師們支配的古代王國滅亡那天的事情。
從“靜寂之湖”露諾亞那吹來了一陣陣寒冷的風。
順風可以清楚地听到激烈的打斗聲。
各處都飄著异味,那是血以及肉的燒焦味。
太守所住的地方与其說是房子,倒不如說比較像是一座城堡。由于有高大的城牆保護,要攻進去并沒那么容易,如今蠻族們也還在門前跟守備兵交戰著。
五層构造的太守之館,最上層就跟塔一樣細,并且只有一個房間。這個圓形的房間有許多窗戶,可以看見整個都市的全貌。
這個湖上都市庫德,如今因為被蠻族侵入而燃燒著。
有一個男子看著這焚燒著的都市。
他站在窗戶的旁邊,黑色的長袍因為風吹而微微搖曳著,但他自己卻是筆直地站著動也不動。
“戰況如何啊,薩魯巴恩太守?”
卡拉看到了太守的身影,不由得涌起了一股想侮辱他的感情。
“非常糟糕。現在這個都市還活著的貴族大概只有卡拉你,以及我兩個人了。”
從卡斯土爾派來羅德斯島統治的,便是這個擁有太守頭銜的薩魯巴恩。
他一直都很高傲不羈的。
不只對自己研究的魔法擁有絕對的自信,并且他會為了提升他的魔法而不惜一切手段。
這個靈術師為了他的實驗,不知道已經犧牲了多少蠻族的生命了。
如今他必須償還這筆債。
卡拉也走到了薩魯巴恩的旁邊,看著現在的戰況。
城門如今已經被攻破了。
現在正有三個龍牙兵与五個死人戰士在跟蠻族們作戰。
其中龍牙兵是卡拉所作的,死人戰士則是薩魯巴恩的奴隸,不過這都只是卡斯土爾偉大的魔法体系中的一小部份。
“卡斯土爾王國如今已經沒什么尊嚴可言了,真沒想到最后守護這儿的,竟然是沒有生命的龍牙兵跟死人。”
卡拉就像在嘲笑自己般說著。
“這些蠻族們竟然不知道是誰拯救了這個世界,我們甚至還因此失去了魔力呢”“他們當然不知道,就算知道他們也不會改變行動的。”
“這倒也是,畢竟我們對待他們太殘忍了,如果能遵照瑪法的教義來對待他們的話……”
卡拉心想,如果卡斯土爾的貴族們也認為自己是普通人的話,或許就不會有這場大破坏了。
不過現在已經沒有討論這個的時間了。
“听說你是瑪法的信者,沒想到竟然是真的。干嘛去學蠻族的那一套,就是有你這种异類我們才會輸的。”
薩魯巴恩的臉上浮現了污蔑的表情。
不過卡拉只是回以一個冷笑。
“一點沒錯,如果太過于依賴魔法之力而忘了身為人的极限遲早會自我毀滅的。現在你額頭上的那顆紅水晶還能夠給你魔力嗎?無法靠自己使用魔力的魔法師當然會輸給蠻族,不僅是你,我連“魔法之王”法拉姆都警告過了。”
“魔法之塔毀坏之后,額上有水晶的我們的确無法使用魔法,如今整個羅德斯島還能使用魔法的大概剩下你了。實在是有點諷刺,在那座塔建立時我們應該已經成為神了,當年連神都敗在龍族之下而消滅,可是我卻能夠讓五只古龍成為我的仆人。”
為什么我沒看見那些龍?如果派它們出來的話一定還可以支撐好一段時日的,可是從蠻族開始進攻以來我卻從來沒看過它們”在龍族中,被稱為古龍的上位种族可說是极為偉大的存在。
人們根本不可能支配它們那龐大的身体以及高度的智慧,然而人們卻將它們當成仆人一樣使喚。
這种行為其實非常傲慢,就是因此才導致那座增幅人類魔力的“魔力之塔”被破坏,使得蠻族們肆意蹂躪卡斯土爾王國。
“那些龍現在在寶物庫里守護貴重的寶物。總有一天我們卡斯土爾的力量將會复蘇的,到那時候“太守之秘寶”是絕不可或缺的東西。”
“真是愛作怪”卡拉如此說著。
這個男的大概還沒發覺自己做錯了。
不經意地往外一看,最后一個龍牙兵剛好被打倒了,看來城門馬上會被攻破,蠻族們就要侵入這里了。
“我還是去完成我身為卡斯土爾貴族的使命吧,反正蠻族他們是不會忘記對我們的恐怖与憎恨的。我在城里還放了五只石巨人,所以他們要來這儿還要一段時間,不過他們遲早會來的,那時候你要怎么辦?”
“命運是無法違背的。等我死后這整個都市都將會沉入湖底,這是我一上任時就設計好的魔法机關,所以攻進這儿的蠻族們都會跟著我一起陪葬的。”
薩魯巴恩笑得樂不可支,對身為靈術師的他來說,死亡或許就是他最親密的朋友吧。
(而且自己不死之王的咒文也會成功是嗎)
無論如何這個人都無法給別人好感。
“如今你殺再多人又有什么用?你連只听你話的僵都已經做不出來了。敗者就必須屈服于胜者之下,就像是被抓到的動物必須乖乖被吃掉一樣。”
卡拉邊走向階梯,一邊對這位羅德斯島最后的太守告別。
“這是瑪法教你的吧?我可不信這一套。听說在羅德斯島上瑪法的力量特別強,不過我倒從來沒發覺過。”
薩魯巴恩漠不關心地說著。
“反正隨便你了,我有我自己的生存方式,我不希望將來再度發生這樣子悲慘的大破坏。”
“卡拉你辦得到嗎?還是說你頭上那我沒看過的頭飾就是你想到的方法?我衷心的希望那個額飾不會是你最后的作品”“……之后卡拉跟蠻族作戰而喪生,并且支配了殺死自己的蠻族戰士离開了走向滅亡的湖上都市。”
說完了這個故事,蕾莉亞看著眾人。
“剛剛說的故事中有几個很重要的地方。我們可以知道卡拉生前是善于將物体賦予魔力的魔法師,也知道了一些關于古代王國時期羅德斯島最后一個太守的事情。這個人將命名為‘太守之秘寶’的寶物交給五只飛向羅德斯島各處的古龍,這五只古龍由于受到了強力的魔法制約所束縛,會終其一生擔任太守秘寶的守護者。”
“這個我听說過,已經有無數愚蠢的冒險者為了太守之秘寶犧牲自己的生命,而且他們都是十分老練的冒險者。除了被選上的勇者之外沒有人能与它們為敵,因此沒有人可以獲得她們所擁有的太守秘寶。”
說話的是希莉絲。听她的語气并不覺得她在害怕,反而能感覺得到她有野心想獲得太守之秘寶。
住在羅德斯島的人都知道,龍擁有著莫大的財富。
而且一般人也都會知道關于太守秘寶的傳聞。
羅德斯島至今都還栖息著相當多的龍,然而屬于上位种的古龍,就如蕾莉亞所說的只有守護太守秘寶的那五只。
居住在馬莫的“黑翼之邪龍”那斯。
亞拉尼亞白龍山脈的主人,冰龍布拉姆德。
栖息于萊丁附近青龍之島的水龍艾勃拉。
住在羅德斯島唯一活火山“火龍山”的魔龍晨曦之星。
以及摩斯的守護神,龍騎士們最好的盟友“金鱗之龍王”邁先。
即使知道它們的存在,在古代王國崩坏之后的五百年間,卻沒有任何人能夠打倒它們獲得它們的寶物。
不過現在邁先以及布拉姆德卻由人類解除了魔法的束縛,不再被強迫擔任太守秘寶的守護者。
為了答謝,金鱗之龍王成為了龍騎士邁先的坐騎,并在他死后繼承了他的名字。
而亞拉尼亞的冰龍布拉姆德,在被瑪法的最高司祭妮斯解除了制約咒文之后,將它所擁有的寶物全部轉讓給妮斯,而自己則進入了休眠期。
“但是如果出現了能夠打倒古龍的人,而這個人藉此獲得了太守之秘寶的話呢?”蕾莉亞就像是在問著帕恩般說著。
“那么整個羅德斯島大概就會被他所控制了吧,如果他是正義的一方還好,要是個擁有野心的人的話就糟了……難道說真有這种人嗎?如果有又到底是誰?”
“記得是一個叫做亞修拉姆的人,好像是曾經擔任馬莫皇帝貝魯特親衛隊隊長的人……”
我就在等你問這個,蕾莉亞淺淺地笑著。
帕恩确實听過這個名字,記憶中好像是瓦利斯与馬莫決戰的戰場上。
在弗雷姆的“兵王”卡修打倒貝魯特時,貝魯特身邊親衛隊里的騎士隊長就自稱是亞修拉姆。他由于悔恨自己無法帶回皇帝的遺体,最后只帶走了貝魯特所擁有的劍。
帕恩光看也知道那個騎士絕不是簡單角色,他的能力或許比起擁有劍匠稱號的卡修國王都毫不遜色。
“我只在戰場上看過他一面。你是說他打倒了龍,并把太守之秘寶据為己有了是嗎?”
“岳母大人是這么對我說的。有一天一個全身漆黑的騎士來到岳母大人的神殿,向她詢問住在白龍山脈的冰龍所擁有寶物的去向,其中他特別在意一個名為支配之權杖的秘寶。”
“支配之權杖?”帕恩不由得問著。
這個名字是第一次听到。
五只古龍被托付了以“太守之秘寶”為首的莫大財寶眾人皆知,不過具体來說是什么寶物卻沒什么人知道。
不過帕恩卻知道被冠上“支配”這個名字的寶物都擁有強大的魔力,擁有支配他人的心,讓他成為自己奴隸的力量。
帕恩曾經看過一個人,為了一個冠上“支配”之名的寶物而不惜殺害了自己的愛人。
這實在是件可悲的事。后來這個人就這么背負著一生無法抹滅的傷痕,不知去那儿旅行了。
這是五年前前往摩斯之大賢者渥特住處時所發生的事情。
對強大力量的憧憬往往會使人失控,就像是奪走卡拉額飾的伍德杰克一樣。
人是個脆弱的生物。
也因此會造成許多錯誤。
“關于這個連卡拉都不了解嗎……”帕恩才剛問,蕾莉亞便開始說明了。“歷代太守所有,用來支配羅德斯島的寶物就是所謂的‘太守之秘寶’。例如名為‘真實之鏡’的秘寶可以看見任何想看地方的風景,而且也可以映出人心,使藏在心中的所有秘密曝光,這個秘寶目前在卡拉手中。另外只要有一點點体的碎片,‘生命之杖’都可以使肉体完全重生,而‘魂之水晶球’則可以將死者的靈魂复活。其中‘支配之權杖’是其中最強力的秘寶,擁有它的人無論下什么指示,听到的人都會當成是絕對的命令,如果沒有夠強的意志甚至連頂嘴都不行。在古代王國時期除了身為支配者的貴族之外,几乎所有階層的人都必須服從這個寶物的力量,因此在奴隸被派或是蠻族侵攻時,這個秘寶一定能派上用場的。”
“我也曾經看過記載關于這用來支配羅德斯島的太守秘寶的書,當初是在賢者學院時看的,雖然現在我手中沒有書,不過大概都跟蕾莉亞說的一樣。”
史列因在蕾莉亞說完之后這么補充著。
“也就是說支配之權杖是确實存在的,而且是由五只古龍其中一只所保管的……”
“正是如此。如果亞修拉姆獲得了這個支配之權杖的話,大概就可以征服整個羅德斯島了。据岳母大人所說的,亞修拉姆這個人甚至擁有匹敵貝魯特皇帝的實力。”
“如果被這种人得到支配之權杖可不是開玩笑的。”
連帕恩也了解這將是表示什么。
整個羅德斯島將會被亞修拉姆這個人,也就是馬莫帝國所統治。
“所以我們必須比他先獲得支配之權杖,即使要跟古龍作戰也在所不惜。”史列因加重了語气。
“如果要冒著跟古龍打的危險,那直接打倒那個叫亞修拉姆的人不是比較簡單嗎?”
賽希魯提出了他的意見。
蒂德莉特也用力點頭贊成他的意見。
“這可不一定喔,亞修拉姆已經打倒白龍山脈的主人——冰龍布拉姆德了,照這樣看他們大概也已經打倒馬莫的邪龍那斯了,你覺得龍跟殺死龍的戰士誰比較厲害?”
沒有人回答史列因的問題,在眾人之間飄著一股沉悶的气氛。
“可以的話我不想与兩邊為敵,不過我們一定要做決定,我們一定要阻止類似‘英雄戰爭’的事件。如果現在再發生一次這种戰爭的話,整個羅德斯島都會化為灰燼的!”
過了一陣子帕恩說話了,雖說語气有點無奈,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
“沒錯,所以我們一定得出發,希望大家都能幫這個忙。”
“那當然”帕恩用力地回答著史列因。
在前兩次冒險時都是帕恩帶史列因走的,如今則是史列因對帕恩提出了要求。
他當然沒有拒絕的理由。
“可是老師,這里該怎么辦?我可不想再當看家的了!”賽希魯緊張地問著。
史列因考慮了一陣子,然后點了點頭回答賽希魯。
“說得也是,亞修拉姆似乎也有几個同伴,据岳母大人看來似乎都是厲害角色,所以我們這邊也要多几分力量。我請瑪法的神官戰士跟北邊矮人族的戰士們幫忙守護這儿,你就跟著我們一起走吧。”
“那太好了!”賽希魯高興地叫著,不自覺地站了起來。
“希望您不要礙手礙腳的就行羅”希莉絲斜眼看著賽希魯半嘲諷地說著。
“這句話你沒有資格說吧?!賽希魯漲紅了臉對女戰士說著。
“剛剛你的恩師不就說了嗎,我們這邊也要多几分力量啊,我可是個优秀的戰士喔,絕對會派得上用場的,帕恩對不對啊?”
希莉絲對帕恩說著。
“我承認你是個优秀的戰士,不過對手可是龍耶,這次的旅行很明顯是在賭命,即使如此你也要去嗎?”
“那當然,對手越強我可是越來勁喔!”希莉絲自信滿滿地說著。
“可是總不能認一個來路不明的人當同伴吧?”賽希魯固執地反對著。
蒂德莉特也是不大贊同,尤其看到這個女戰士故意裝得与帕恩很熟的樣子時,她便感到有些不高興。
“就算不行我也會跟的,要不然會違反戰士的原則的!”
而且我也不希望跟這個叫帕恩的戰士斷了緣份,希莉絲心中暗暗想著。
“我反對!”賽希魯還是堅持著。
“你這一無是處的人給我住嘴!”希莉絲似乎終于忍不住了,不由得說了句狠話。
她畢竟是個兵,使人感覺到一股魄力。
理所當然的,賽希魯也變得更火了。
“好了啦你們兩個。我是很歡迎希莉絲加入,不過請你別太刁難賽希魯好嗎?只要同伴都能同心協力的話,什么難關都可以突破的。”
史列因皺著眉頭插入了兩人之間的對話。
“史列因說得對,如果要吵架的話就不要來了。”帕恩很難得地如此說教著。
“那就是說你答應羅!”希莉絲听到這番話之后高興地說著。
“也、也算啦”帕恩口中嘟噥著看著史列因。
史列因也對他微微點點頭。
“那蒂朵呢?”
“啊?我……只要你說好就行了。”蒂德莉特如此回答著。雖說她比較想反對,但是她卻不能把理由說出口。
她怎么讓帕恩知道她嫉妒那個女戰士,何況這种嫉妒的來源是因為希莉絲是人類而她是妖精。如果承認了這一點,就表示她舍棄了身為妖精族的尊嚴,無論如何她是不可能做出這种事的。
“可是那個狂戰士也會跟去的!”賽希魯似乎仍然非常不滿。
“我跟他在一起那么久了不也沒事!”希莉絲頂了他一句要他住嘴。
“你要考慮清楚,這真的是很危險的。”
帕恩希望希莉絲再考慮一次。
想到敵人將會是亞修拉姆,當然得慎重考慮清楚。
畢竟對手可是屠龍者,加上跟隨亞修拉姆的部下們一定也是相當難纏,真的打起來的話帕恩也無法保證能贏。
或許蒂德莉特察覺了帕恩的不安,她溫柔地挽住了帕恩的左腕。
“帕恩你放心好了,我們不是連卡拉跟伊夫利特都贏了嗎?這一次一定也能夠順利的。”
“希望如此,不過一定要慎重行事,這次的任務實在太重要了,因此絕不能失敗。我希望能夠先去弗雷姆一趟,請卡修陛下協助我們一臂之力。”
“說得也是,他應該是值得信賴的……”史列因思考了一陣子也同意了。
“一定可以的,卡修陛下不是那种使用秘寶來達成心愿的人。對了史列因,你覺得支配之權杖在那只龍手上?”
“這我就不知道了”史列因听到帕恩的問題之后歪著頭。“不過應該可以肯定不在馬莫的邪龍以及白龍山脈的冰龍那儿,那么剩下的就是摩斯的龍王邁先、萊丁的火龍晨曦之星以及青龍島上的水龍艾勃拉了。看摩斯的龍騎士這些年來都沒有支配羅德斯島,可以推論應該也不是邁先所有,如此一來就剩下兩個可能了。既然連亞修拉姆也沒有任何線索的話,那么請卡修國王派人監視這兩個地點應該就行了。無論是晨曦之星還是艾勃拉擁有支配之權杖,途中一定會經過弗雷姆的。”
“那就是說要通過風与炎之沙漠嗎?”希莉絲似乎有點抱怨。
“听說現在沙漠已經沒那么熱,也比較容易走了。比起這個,如果我們在諾比斯暴露身分的話還比較麻煩呢。”
史列因看著帕恩對希莉絲解說著。
帕恩也回以微微的一笑。
三年前發生了那個事件之后,听說風与炎之沙漠如今不但會下雨,晝夜的溫差也比較不明顯了。
風与炎之沙漠正逐漸恢复成原來的樣子。
帕恩對這件事感到非常自豪。
相信當初參加那場冒險的同伴們也是如此吧。
歐魯森做了一個夢。
是那個千篇一律的夢。
村庄燃燒著,夢一定是從這里開始的。
可惡的妖魔軍團襲擊著這個村子。
即使這是個邊境的小村子也毫不放過。
歐魯森的姊姊抱著他瑟縮在倉庫的角落。
如果就這么抱著他或許歐魯森就會消失不見了。她如此祈禱著緊緊抱住他。
歐魯森的全身都感覺得到姊姊在顫抖著。
爸媽已經被殺了,雖然沒有親眼看到,可是歐魯森一直這么确信著。
恐怖与悲傷支配著這個十三歲少年的心。
你所想的是對的,現實中的歐魯森對他這么說著。
他的眼眶中滿是淚水。
淚?現實的歐魯森不禁說著。
這是他最后一次流淚了。
就在這時門被開,几只丑陋的赤肌鬼沖了進來。
他們后面有個更壯的大赤肌鬼。
它不知道用它們的語言說了些什么之后,這些妖魔們朝他們走了過來。
姊姊再度用力抱緊了歐魯森一次,然后放開了他,面對赤肌鬼們握緊了手中的短劍。
另一把短劍拿給了歐魯森。
“如果我死了”姊姊對他輕聲說著。“就用這把短劍對抗它們,記住,無論如何你都要活下去喔!”
之后便朝赤肌鬼走去了。
姊姊就像要揮斷手般朝赤肌鬼揮舞著短劍。
或許是運气好,姊姊的短劍砍中了其中一只的脖子,噴出來的黑色血液濺到倉庫的地上。
然而這并不表示她占了上風。
姊姊是流著眼淚戰斗的。
在看著她的身影時,歐魯森感覺到自己的精神中有東西蠕動著。
這好像是自己体內涌出來的,也好像是從另一個次元出現的東西。
一開始赤肌鬼們看到了姊姊的樣子還有些害怕,不過馬上就重新組織了攻勢。
如此一來,歐魯森的姊姊就贏不了了。
其中一只赤肌鬼的小劍斜斜地朝胸部揮出。
青色的衣服被划破后露出了洁白的肌膚,并出現了一條鮮紅的傷痕。
即使因為痛楚而呻吟,姊姊仍逞強地繼續揮動著短劍。
繞到她身后的另一只赤肌鬼將劍刺進了她的大腿。
歐魯森的姊姊不由得倒在地上。
“歐魯森,對不起”姊姊哽咽地說著,用盡全力將短劍朝剛剛攻擊她的赤肌鬼腹部刺去。
赤肌鬼雖然死了,但是短劍卻就這么插在它的肚子上,如今連武器也沒有了。
其他的赤肌鬼隨即一擁而上。
“對不起……”
在痛苦的悲鳴聲中,他不斷听見姊姊如此對他說著。
姊姊不斷地被切割著。
她那被稱贊是村庄最美的臉、修長的腳、纖細的手,全都被鮮血染紅,變成了丑陋的肉塊。
“……”吐出了像是歎息般的一口气之后,姊姊再也沒有呼吸了。
即使如此,赤肌鬼們仍然不停地切割著。
“住手~~!!”歐魯森大聲叫著。
在歐魯森心中蠢動的那個東西,在這時第一次成形了。
不斷鼓動的那個東西占滿了他的心。
無論是恐怖還是悲傷,歐魯森都已經感覺不到了。
哩……哩……
喉嚨出現了一种像是靈魂在吱吱作響的聲音。
“歐魯森!”
在這時,有人叫著他的名字。
听聲音是個女性,總覺得有點像是姊姊的聲音。不過不是姊姊,因為姊姊已經死了……
哩……哩……
“歐魯森!”叫他的那個聲音再度響起。
歐魯森醒了,感覺就像是靈魂回到身子里似地。
希莉絲站在一旁,另外還有一位沒見過的女性。
這位女性將手放在歐魯森的額頭上。
“你清醒了嗎?”她如此問著。
“我……我怎么了……”歐魯森說著。
“還不就是那樣,又跟以前一樣發作了,這次可是連我的肩膀都犧牲了呢。其他人也就算了,以后再這樣子可不要拿我開刀啊,那時候的你可是強得太离譜了。”希莉絲如此說著。
“……喔,這樣子啊……”
歐魯森回憶起了自己沈睡之前的事情,點點頭將上半身撐起來。
發作之后本應身心俱疲的,然而現在卻沒有這种感覺。
反倒是覺得十分舒服,就跟好好睡了一覺的感覺一樣。
“你是個魔法師吧”歐魯森看著這位黑發青眼的女性如此問著。
這并不是詢問,只是單純的确認而已。
“我是瑪法的神官,雖說還不大拿手,不過能使用一些瑪法的魔法。”
“是司祭嗎?”
“并沒有正式的司祭身分。”
“是這樣子的嗎?”歐魯森似懂非懂地說著。
“如果你已經好了那就站起來吧,現在你要謝的人可是數不清的喔”希莉絲笑著對歐魯森說著。“我是第一個”“對不起”歐魯森老實地低下了頭。
“要真心一點,不過應該不可能吧?畢竟你本來就沒有感情。”希莉絲邊這么說,一邊彎下腰正經地看著歐魯森。
“你記得剛剛跟我們打的那些人吧?他們其中有一位是精靈使,名字叫做蒂德莉特,她已經告訴我們你之所以會發作的密了。”
“我發作的密?”歐魯森這么問著。
“沒錯,你發作的密。你常常會跟瘋子一樣戰斗不是嗎?那是因為你變成了狂戰士,而之所以會變成這樣子,是由于你被掌管憤怒的精靈所控制了。”
“憤怒的……精靈?”
“沒錯,憤怒的精靈,好像叫做休利吧?加上你平常并沒什么感情,因此一憤怒就會變成那個樣子了。由于你還沒有完全被怒之精靈所支配,所以變成狂戰士也不會死的。不過如果你無法抑制它的話,將來成為狂戰士時就會變不回來,然后就因此而死的。”
“是這樣的啊”歐魯森小聲地說著。
“其實知道了這些也沒有用。不過听那個妖精說,她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使你不會完全變成狂戰士,總而言之你要試著去感覺各式各樣的感情,如此一來或許失去的感情就會回來,精神的狀態就會恢复正常喔!”
“真的會有這种事嗎”邊這么說,歐魯森下床站了起來。
“對啊,所以你赶快跟大家道謝吧,他們不僅幫助了跟他們作戰的我們,還幫你做了完善的治療呢”希莉絲就像是要扶著他似地挽住他的手。
“沒錯,我必須要跟大家道個謝。實在是很感謝你……,啊!”
“叫我蕾莉亞就可以了。”蕾莉亞邊說著微微低下頭。
“謝謝你,蕾莉亞。”
“隔壁的房間還有一位妖精姑娘跟那個戰士帕恩,他們就是那兩個護衛。另外還有兩個魔術師,比較老的那個是史列因、年輕的是賽希魯,不過你要對那個賽希魯道謝的話就免了。”
希莉絲邊說邊露出了惡作劇般的笑容。
“還是跟大家都道個謝比較好。不過他們應該不是義務幫我們的吧?他們出了什么條件?”
“你發現啦?”希莉絲似乎有點吃惊。“他們因為一些原因必須要外出,不過這當然是趟危險的旅行,我們只是去當他們的護衛而已。這對我們來說是個不錯的交易吧?”
“這我不知道,不過他們接受了吧?”
“也是啦”希莉絲如此回答著歐魯森。
“那么就不用考慮了,只要陪他們一起旅行就是了。”歐魯森很干脆地說著。
“決定得蠻快的嘛,那么我就帶你去見他們吧。”
希莉絲走向前打開了房門。
歐魯森跟在她的面,走進了帕恩等人所在的客廳。
“看來已經清醒了。”
史列因站了起來,看著歐魯森對他打了聲招呼。
“很抱歉麻煩了各位這么多”歐魯森對著眾人深深低下了頭。
“就是如此了,希望各位多多指教!”希莉絲的語气似乎想打破這沈悶的的气氛。
几乎令人不敢相信,他們剛才還拼了命互相對戰著。
“尤其是帕恩,以后請多多指教!”
“嗯,剛剛的事情也不要太介意,大家都平安無事就好。”
帕恩就像是忘了剛剛的事情,很自然的回答著她,不過蒂德莉特以及賽希魯的表情顯然是十分复雜。
“你真的要帶他們一起去啊?”蒂德莉特對史列因說著悄悄話。
“其實帶著他們蠻麻煩的,反正不一直都是這樣子的嗎?我們那一次旅行是平穩上路的?”
“說得也是,因為我們有帕恩在嘛”蒂德莉特惡作劇地笑著。
“你們太殘忍了吧?”帕恩嘟起了嘴抗議。“每次的相遇不都是一种緣份嗎?我們如此珍惜著每一次的相遇,所以才結交了這么多知心的同伴。在彼此認識之前每個人都是陌生人,我相信他們兩個一定也能跟我們成為好伙伴的。”
“或許如此吧。”
過了一會儿,史列因小聲地說著。
帕恩并沒有刻意強調什么,史列因認識他這么久了自然知道這一點。
然而帕恩說的話,有時候卻比任何賢者所說的更為沖擊人心。
他的話里沒有華麗的詞藻,只是誠實地說出自己內心所想的而已。
或許就是因此才沖擊人心,就像是眼前忽然出現了人生中更為重要的東西似地。
這是帕恩從以前就沒變的人格。
正如他所說,帕恩由于碰見了各式各樣的人而成長,不過反過來說也是一樣的。
遇見他的人也有了微妙的變化。
他不僅將討厭爭執而封閉在鄉下的自己帶出去旅行,也使那高傲的妖精女孩變得真誠對人。
連那個像是自信集合体的卡修都不例外。
也因此史列因相信,歐魯森以及希莉絲這兩個被戰亂之世所扭曲的戰士,在這次的旅行中一定也會有所改變的。
其實他已經感覺到希莉絲希望帕恩能改變她自己了。
“賽希魯,你同意嗎?”為了謹慎,史列因再次問著還擺著扑克臉的賽希魯。
“老師您同意的話我沒有意見。”
“那么就回去作好旅行的准備吧,我們明天出發可以吧?蕾莉亞,你也赶快去准備吧。”
史列因如此做了個總結。
“嗯”蕾莉亞微笑著走進了里面的房間。
“啊?你也要去嗎?”蒂德莉特發出了惊訝的聲音。“那你們的女儿怎么辦?妮絲她還沒滿三歲耶!”
妮絲是史列因与蕾莉亞所生的女儿,名字是來自于蕾莉亞的母親,也就是瑪法的最高司祭妮斯的同音名字。
“我們已經把她寄在塔伯的母親大人那儿了。不用擔心這件事,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母親一定會好好照顧她的,即使我們出了意外,她一定也能夠幸福地生活的。”
蕾莉亞很干脆地說著。
蕾莉亞是瑪法的司祭,在瑪法的教義中,養育孩子是极為重要的行為。
然而蕾莉亞仍然將女儿放在母親那儿出外旅行,帕恩似乎看見了她內心永難平复的那道傷痕。
希望她能夠早日補償她所背負的罪過,如今的帕恩也只能這么希望。
之后帕恩他們就再也沒說什么,离開了史列因的家,去做自己出發的准備了。
對帕恩他們來說,這是第三次旅行的開始。
[[i] Last edited by crap on 2005-6-3 at 09:22 PM [/i]] [color=Red]第二章 佣兵王[/color]
微暗的房間中,有兩個男子面對面坐著。
他們都坐在椅子上,不發一語的看著對方的臉。
就像是在拿捏對方的斤兩似地。
其中一個男的穿著淡茶色的神官服,長長的袖子几乎垂到了腳邊。
左胸有個戰槌的紋章,這是戰神麥里的紋章。
在這個沙漠之國穿這套衣服可說是難耐至极,然而這位像是麥里司祭的男子卻毫不在意。
何況另一個人的穿著根本不輸給這個司祭。
他穿著金屬制的漆黑鎧甲,披著一件鮮紅的披風。跟鎧甲相同顏色的頭發与眼睛,使人聯想起了黑妖精。
然而他卻沒有黑妖精給人那股狡猾的印象,反而感到某一种高貴的气質。
肌膚相反地特別的白,不過跟病人的蒼白又不一樣。
兩人所在的房間非常素。
除了牆壁上挂著那幅壁畫之外沒有別的裝飾品。這幅壁畫是一位右手拿著龍頭的勇者,應該是以某位“屠龍者”為題材所畫的。
連兩個人所坐的椅子,都連個靠墊都沒有。
這里是建立在弗雷姆的王都布雷德郊外的戰神麥里神殿。
由高大圍牆所圍的建地中,有大小兩個建物。
比較大的那一棟是一般信者的禮拜堂,而另一棟則是司祭与神官們的起居室。
兩個男人就在這棟起居室中最里面的房間,這個房間是設計來迎接客人的。
司祭名叫霍普,不僅是這個神殿的主人,也擁有“勇者之輔佐”的稱號。
三年前以布雷德為舞台,弗雷姆与沙漠之蠻族“炎之部族”的最后之戰中,霍普以兵的身分參加而獲得了許多功勳。
基于這些功績,他獲得了卡修國王的援助,在這里建立了他侍奉的麥里神的神殿。
由于符合了勇猛的沙漠之民的個性,最近信者的人數明顯增加,現在几乎成為了羅德斯島上最大的戰神之神殿。
對這儿的信者与神官來說,霍普已經擁有了高司祭的資格,听說將來也即將繼承位于摩斯王都“龍之息”中麥里主神殿最高司祭的地位。
不過他對這种事情似乎并不關心,每天總是默默地作著例行的工作。
而在今天早上,他迎接了一名客人。
客人應該是位騎士,帶了五個像是他部下的人。
他自稱為亞修拉姆,然后簡單的對霍普說出了來這儿的要求。
希望他能成為自己的部下。
之后就持續著沈默。
自稱為亞修拉姆的這個騎士看來大約三十來歲。正值壯年的年紀,是一個男人体力与知力達到巔峰的年紀。
比起超過四十歲的霍普年輕許多。霍普雖然常常鍛自己的身体,對体力也不是沒有自信,然而歲月已在他臉上留下了皺紋,腹部似乎也已經開始出現了贅肉。
直視著霍普的亞修拉姆的視線不只冷靜,更散發著一股理智的气息。
“我再重复一次,我需要你的力量。听說戰神的教義中,第一條是要在勇者赴往戰場時協助他,成為他的力量,并讓勇者發揮完全的力量。基于這個教義,我想要藉助你的力量。我相信我擁有足夠的條件,所以希望你能成為我的同伴,一起為更大的目標奮戰好嗎?”
在之前与布拉姆德作戰時,亞修拉姆失去了三個同伴。
在這時他才知道,龍的叫聲蘊含了某种魔力,听到它咆哮聲的人會体驗到心髒凍結般的恐怖。
其實如果听見了几乎就等于已經死了,為此自己也必須以魔法來對抗,其中又以侍奉麥里神的司祭使用的咒文“戰之歌”最為有效。
戰之歌這個咒文不僅可以提高士气,更能夠抵御所有精神支配的咒文。
由于听說布雷德的麥里司祭相當德高望重,因此亞修拉姆才來到了這個神殿。
需要他的理由不只是這個。有戰神的司祭伴隨在身邊就是身為勇者的證明,而且如果讓卡修手下的麥里司祭成為自己的同伴的話,無疑是對卡修下了一封挑戰書。
而在与這個名為霍普的男子對話的過程中,原本純粹只希望這個人成為自己同伴的亞修拉姆,如今心中卻出現了什么都想得到的欲望。
“這個國家的國王卡修陛下有恩于我,你要我舍棄這些跟隨你?難道你可以說你是胜于卡修陛下的勇者嗎?”
霍普以淡淡的語气回答著亞修拉姆。
“這只能由你來判斷,不過我的确是這么想,并且我就是為了證明這個而出外旅行的。”
“喔,那么你想怎么證明呢?”
“這簡單,只要我打倒卡修統一羅德斯島就行了,如此一來就會有千万人承認我遠胜于他了。”
“這可不能開玩笑,如此一來我就必須以弗雷姆居民的身分阻止你了。”霍普很嚴肅地說著。
“難道卡修那個男的就有成為勇者的資格嗎?!”
亞修拉姆同樣嚴肅地問著他。
“難道你沒听說他在之前的英雄戰爭中是用了什么手段打倒貝魯特皇帝的嗎?!”
“我知道他是在勇敢的一對一決戰中打倒了貝魯特皇帝,這是由于麥里神站在他這一邊,神圣的戰爭都是由麥里的鐵來決定胜負的。”
“那場戰爭那里算得上正義!”
亞修拉姆的聲音几乎穿過了牆壁。
亞修拉姆想起了當年洛依德東邊平原上,弗雷姆、瓦利斯聯合軍与馬莫的那場最后之戰。
首先是兩軍主帥法恩与貝魯特的戰斗,然后在貝魯特負傷胜利之后,卡修隨即就接了上來。
在亞修拉姆眼中,第二場戰斗也是貝魯特占盡优勢。
此時不知是誰射了一支箭。平常的貝魯特當然可以躲過,然而由于他正与稱為“劍匠”的卡修交戰,因此無法隨心所欲地閃避。
箭深深地刺入了貝魯特的肩膀。
就在這一瞬間,卡修砍下了貝魯特的首級。
在這時亞修拉姆很清楚的看到,卡修在揮劍之前猶豫了一下子,之后才用盡力气揮出了劍。很明顯的卡修可以收回這一劍,這在其他一對一的例子中顯而易見。
如果肩膀沒有中箭的話,貝魯特一定可以擋下這必殺的一擊的。
而且亞修拉姆相信陛下的气勢遲早能蓋過卡修。
因為貝魯特的劍是把無敵的魔劍。被稱為“碎魂劍”的這把大劍,即使只是稍微砍到都能夠打碎對手的靈魂,并將對手的靈魂吸進刀刃之中。
雖然這只是個傳說,然而它的确可以消耗對手的精神,并打亂他的集中力。不僅貝魯特如此判斷,亞修拉姆親自使用過之后也有了同樣的結論。
要打倒失去集中力的戰士簡直是輕而易舉,即使是被稱為劍匠的卡修,失去集中力之后也只是個普通的戰士罷了。
換句話說,只要貝魯特的劍一划過卡修的身体,就等于已經分出了胜負。
如果是法恩所穿的魔法鎧甲,或許還有可能抵擋魔劍的力量。然而卡修所穿的普通鎧甲,在貝魯特的魔劍眼中只不過是一張紙而已。
這把魔劍“碎魂劍”如今是由我所繼承的,如果有机會跟卡修一對一決斗的話,自己一定會胜利的。
在羅德斯島上,藉助魔劍的力量而獲得胜利絕不會算是件卑鄙的事情。因為無論是怎么樣的劍,如果劍的所有者因此而更為高強的話,那也表示這個人擁有值得獲得好劍的資質。
“卡修就是這种人”亞修拉姆這句話就像是做出了結論。
霍普听了這些話很明顯地感到愕然,如果亞修拉姆說的是真的,那么卡修的胜利絕不是光明正大的。
不以正當手段打倒對手的人,將會招致戰神麥里的憤怒,即使將來戰死沙場,他的靈魂也將永遠失去進入麥里所居住之勇者宮殿的資格。
何況如果卡修如此卑鄙,服侍他的自己也是一丘之貉。
“另外請你比較看看貝魯特陛下与卡修兩人的份量。卡修雖然已經成為了弗雷姆之王,但他卻因此而滿足,沈浸于本國的繁榮中,卻無視于其他國家的慘狀,這是身為一個王者,一個勇者所作的行為嗎?”
“可是導致現在這种慘狀的禍首不就是貝魯特嗎?!”听到這話的霍普不由得大聲反駁。
“沒有人會忘記貝魯特皇帝卷起的破坏有多么嚴重。雖然戰爭很殘酷,但我原來認為只有戰士會死在戰場上。然而在那場戰爭中不只是戰士,連小孩、婦女以及老人都犧牲了!”
“這我無法辯解,但是對生活在馬莫的人來說,他們知道戰爭本來就是這個樣子,也知道貝魯特皇帝那偉大的夢想。請問你有去過馬莫嗎?”
“不,當然沒有”“那當然,如果無力的人想活在那儿,對他們來說馬莫几乎就是地獄之島。何況人類根本不是個強大的种族,不但沒有食人鬼般的力气,也沒有黑妖精般的魔法力,而且你知道像赤肌鬼它們群集起來會有多可怕嗎?無力的人類如果要活在那座島上,無論是劍或是魔力,總之都必須靠力量活下來。
我的父親原本是亞拉尼亞的貴族,卻因為政敵的陰謀而被套上了反叛者的污名流放到馬莫。當時母親跟我也被一起帶走,但母親几乎一上岸就因病去世了,父親也隨后被把人當作獵物的黑妖精們抓走。你知道嗎,黑妖精為了飼養食人鬼而給它們活人的肉,人類在馬莫的价值,只不過是食人鬼的飼料罷了。
從那之后我就不得不以自己的力量活下去,為此我在所不惜。雖然父親曾經傳授我劍技,不過也只是一些基本型,光靠這些根本打不到敵人。為了慣于實戰,我一看到合适的對手就攻擊他們。
等到我對自己的劍有了自信之后,我便集合一些相同遭遇的人干起盜賊的勾當。大約在我十五歲時,我就已經不是食人鬼的食物了,我以及我的同伴在那時成為了馬莫最可怕的集團之一。只要有了力量,馬莫就便成了樂園,我們每天就這么過著燒殺掠奪的生活。
我希望你不要誤解,我有不是要自夸我的當年勇,我要強調的是,我的遭遇以及跟我的父母同樣的不幸,在馬莫是天天都發生的事情。”
亞修拉姆一口气說了這些之后,就像是要鎮靜下來般暫時停了下來。
“……請你繼續說下去。”霍普以冷靜的聲音催促著他。
“就這樣某一天,一個戰士出現在馬莫,他就是貝魯特陛下。沒有人知道陛下為什么會來到這儿。是為了要征服羅德斯島而想獲得馬莫的暗黑之力嗎?這是事實,但是我不相信會有人能夠統一馬莫,并帶領這個軍團發起征服戰爭。要統一馬莫比征服其他任何國家都難,這不是很顯而易見的嗎?像卡修從一個兵到成為國王是花了不少工夫。听說有個炎之部族是与弗雷姆對立的,不過風之部族非常團結,只要得到他們的信賴,要當國王并不是那么困難。可是卡修有能力讓黑妖精的族長們接受統治嗎?住在馬莫的人連要遵守法跟道德都不知道,那有什么辦法可以統治這些居民?
可是貝魯特陛下卻成功了,而且只花了三年。我一開始跟貝魯特陛下是敵對的,因為我認為在馬莫打著統一的旗幟起兵根本就是荒唐。我對自己的能力有自信,并在貝魯特自立為王時帶著同伴与他的部隊作戰,但是我輸了,而且敗在貝魯特陛下一個人的手下。
既然戰敗了,我也有被殺的覺悟,但是貝魯特陛下卻邀我成為他的部下。當時我暗自決定,表面先假裝服從他,總有一天我會砍下這家伙的腦袋。然而即使只是表面上服從他,也漸漸會被陛下的人格所打動,并衷心發誓想要服侍他,這點對其他馬莫的惡党或是邪惡的妖魔也是相同的。貝魯特陛下將最難以統治的馬莫及這儿的居民連成一心了。
除了貝魯特陛下以外又有誰做得到?法恩跟卡修做得到嗎?我完全不這么認為。”
“我也听說貝魯特皇帝是為偉大的人物,不過這跟你是不是個英雄沒有關系。”
“我覺得人的素質不應該是由自己說的,所以我才會講關于貝魯特陛下的事情。也就是說要判斷我的資質必須先知道我的目的,而我的目的就是繼承貝魯特陛下的遺志。貝魯特陛下希望有一天能建立一個連馬莫的居民都能平等生活的國家,而不是為了一部份貴族或是騎士,更不是為了大地主或大商人,是連惡党或妖魔都能成為市民的帝國。到目前為止有擁有如此自由之心的人嗎,這或許很夸張,不過有人有這么偉大的夢想嗎?
為了實現這個帝國的夢想,一定要以馬莫為出發點。即使以其他國家為地盤統一羅德斯島,也一定會導致馬莫的居民怒目以視的,就像法利斯那些瘋狂的信徒所說的,會將他們本身的存在當成是一种邪惡。
馬莫的居民絕不邪惡,邪惡的是這個島本身。為此住在這里的人不得不邪惡,因為不邪惡的話就活不下去啊!”
說完了長篇大論,亞修拉姆用披風的邊擦去頭上的汗。
“如果失敗了,我會被稱為邪惡的男人,可是如果成功的話,我一定會成為永遠受人尊崇的英雄之王的。”
他最后加了這句話。
在亞修拉姆說話的過程中,霍普一直注意著他的任何表情,他希望能知道這個人的真正想法,并衡量他身為人的份量。
他相信只要這個人有半點虛偽他一定能看穿,然而這個人的心中完全沒有虛偽,只有跟他的野心一樣大的自信。有時野心被稱為是夢想,而巨大的自信跟過于自信又有所差別。
有趣,霍普的心中這么想著。
他的心中涌起了久違的高揚感,就像是即將赴上戰場般的感覺。
這是由于他看到了貝魯特的夢想,而且這個男的宣言他要繼承這份夢想。亞修拉姆這個人的想法很明顯的是個危險的賭注,然而這個賭注實在太吸引人了,何況他認為這個人擁有完成它的力量。
可以說具備了帝王之相,看來就是個胸怀大志,并以自己能力達成的英雄。舉例來說,就像是卡修國王一樣。
不過不同的是,卡修已經是一國之君,而這個男的還不是。這個男的將來會遭遇許多戰斗,而在這些戰斗中他將需要自己的協助。
卡修國王是個什么事情都要自己解決的人,雖然他的确擁有這种實力,但是侍奉他的人有時卻會因此而有些不滿。
如今霍普蠻想要看看這個男的將會有什么樣的成就,并且也希望自己能夠幫助他達成這個成就。對自稱為“勇者之輔佐”的霍普來說,或許這個人就是他夢寐以求的勇者。
“我知道了,我就跟著你吧,如果你真的是能超越卡修國王的人物的話,我會很樂意協助你的。不過我一旦知道你沒有資格,我希望能夠馬上离開你們。”
原本面無表情的戰士如今終于有了動作。他的嘴邊浮出微笑,將手伸向了霍普。
“這沒問題,我不會讓你的期望落空的。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在我的首都中建立神殿的。”
“這就要由我自己來确認了”霍普也微笑地說著。
并且用手用力敲了兩下叫人進來。
過了一會儿門打了開來,走進一位年輕的女性。
微微卷曲的黑發留到了肩膀附近,整体給人一种穩重的印象。然而她是身為侍奉麥里神的神官,雙眼充滿了強大的意志力,像是黑曜岩般閃爍著光輝。
大概還只有二十几歲,即使穿著素的神官服,也散發著成熟女性的魅力,而嘴唇也擦成了薄薄的紅色。
她的名字叫做夏莉,是這個神殿中僅次于霍普的第二侍祭,也具備了足以胜任的能力。不僅善于使用神圣魔法,也擁有神官戰士的能力。
“司祭大人您叫我嗎?”
夏莉進入房間之后,便對身為霍普客人的黑騎士靜靜地低下頭,不過黑騎士只回以嚴肅的表情。
“沒錯,我有事找你。受到偉大麥里的引導,我現在必須要出去一趟,所以我想把這里的事情交給你。你已經擁有可以稱為司祭的實力了,這對你來說應該不會造成負擔的。”
由于是太突然了,使得夏莉一下子忘了說話,只是呆呆地看著司祭的臉。不過她馬上就回過神來,似乎在整理思緒般看著天花板。
“我反對。”她不在意他人在場很干脆地說著。“我剛才看到這位戰士帶來的同伴,雖然這位戰士沒有,但是其他人很明顯的都擁有邪惡的意志,跟這些人同行只會傷了司祭您的名節的。”
目前有五個男女在神殿中庭等著他們的主人,從他們身上都能感覺到邪惡的气息。
其中兩個是有點像兵的戰士,而且其中一個還是女的,兩個人應該都不是簡單角色。他們不僅全身散發著殺气,也隨時警戒著周圍的狀況,就像是一個重大刑案的罪犯似的。
有兩個人穿著長袍,其中一個是跟骷髏般瘦的魔法師。
他穿著完全沒有光澤的漆黑長袍,跟賢者學院所賜的完全不同。整件長袍只有心髒部份刻了一個上位古代語的文字,但這個字也只會給人不好的印象。
夏莉感到了這個人的魔性,要說他是個死靈也不為過。
另一個穿長袍的是黑妖精,將自己出賣給邪神的妖精族之一支。雖然他穿著長袍并將臉埋在帽子里,但是夏莉仍從他手背的膚色看出來了。
而最后一個人所穿的衣服胸前是法拉利斯的紋章,那個邪教的信徒絕對不會是善類的。
“司祭大人的力量應該用在正義的戰斗上……”夏莉加重了語气說著。
“這你就錯了”霍普以更為肯定的語气駁回了她的意見。
“戰爭沒有絕對的善惡,連正不正當都是個問題。我們偉大的戰神也說過,不管別人怎么說,只要相信自己是對的,就一直貫徹到底就行了,相信神對我的決定也不會有意見的。”
“我知道了”其實夏莉一開始就放棄了,如今她服從老師的話低下了頭。“可是我還沒有資格被稱為司祭,我只是在司祭大人不在的時候暫時代理而已。”
夏莉也說,只有這一點是她不能讓步的。
“其實不用介意我,只不過你也不會听吧。”
“是的”夏莉如此回答著。
霍普輕聲笑著走到她面前,將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夏莉,要傾听神對我們的指示,并且別忘了要從內心實踐神的指示。”
“是的,我一定……”夏莉跪在霍普的面前,有點哽咽地說著。“希望司祭大人能受到戰神的引導。”
“那當然,我就是為此才出外旅行的。好了我的勇者,我們准備走吧,我很快就會准備好的。”
“希望如此,我希望在陽光還沒變強時就能离開這儿。”
亞修拉姆這么說之后,便悠然地轉過身离開了房間。
好熱。
熱到几乎連所有的思考能力都被燒焦了。
沙漠的太陽符合著夏天應有的气候肆意曝晒著大地。
所以才會這么熱。
七個人沐浴在令人窒息的陽光下,拖著腳步走在沙漠的街道上。
眼前已經是并排著白色石造建物的城市了。
這七個人都是冒險者裝扮的旅人。穿著沈重的鎧甲,帶著武器,背上的背包也裝滿了東西。
他們便是從薩克森出發,經過大約一個月之后抵達弗雷姆首都布雷德的帕恩等人。
除了蒂德莉特、史列因、蕾莉亞等以前的同伴之外,還有總算從見習生身分畢業的賽希魯,以及在薩克森認識的兩個兵,女戰士希莉絲以及狂戰士歐魯森。
薩克森位于冰之精靈聚集的白龍山脈附近,不僅春天來得晚,夏天也去得早。然而沙漠之國弗雷姆卻因為炎之精靈的活躍,使得這儿根本沒有冬天。
一般說來北邊比較冷,而靠近南邊都會比較熱。
賢者們都說由于這個世界被兩扇門所封閉,北邊的盡頭是冰之門而南邊則是炎之門,不過沒有人去确認過這一點。
如果是這么說的話,羅德斯島在亞列拉斯特大陸的南邊,應該是會比大陸來得熱。雖然大致上來說羅德斯島的气候的确比較暖和,不過對于精靈力不平衡的地方來說當然是例外。
相鄰的兩國中亞拉尼亞寒冷,而弗雷姆則炎熱。之所以會有這种矛盾的現象,是因為負責气候的地水火風四大精靈之間的爭執所造成的。
從薩克森走到弗雷姆的這段旅途中,帕恩他們經歷了由冬而夏的气候變化。
即使是已經慣于旅行的帕恩等人,也由不得大喊吃不消。
在橫越沙漠的時候他們實在是為酷暑与干渴所苦。之前將這個地方變成沙漠的兩大精靈王——“風之王”珍以及“炎之王”伊夫利特,已經藉由蒂德莉特的手解放,回到各自的精靈界了。
即使封印精靈之王的這個地方已經沒有以前那么可怕,但是沙漠也不可能在一瞬間恢复成草原的。如今沙漠那難以适應的气候仍是頑強的抵擋著人類的入侵。
“總算是到啦”蒂德莉特歎了口气說著,就像是要把所有的郁悶吐出來般。
帕恩他們總算抵達弗雷姆的首都布雷德了。
雖然天气一樣熱,但至少會有個遮陽的地方,也可以打個水涼快一下了。
因此跟在沙漠中的感覺有极大的不同。
“覺得好像很久沒來了。”
在刺眼的陽光下,蒂德莉特眯著眼怀念地看著四周對帕恩說著。
“雖說好久沒來,其實也不過三年嘛。不過這儿倒真的是變了。”帕恩如此回答著蒂德莉特,并仔細觀察這儿有那些明顯的變化。
“人變多了,綠也變多了。人大概是因為大家流落到這儿逃避戰亂,而綠大概就是因為卡修國王的努力,以及那個事件之后精靈力恢复正常所致的。”
走在一行人后面的史列因打斷對話如此說明著。
史列因從以前就會在話中藏些東西讓別人去想,不過由于他不會故意留很難的謎給別人猜,因此并不會令人討厭。只不過他還沒發覺,就是因為這樣才使他說的話少了一點點份量。
可以說他不适合跟其他的賢者一樣,靠著講述自己的知識來當飯吃。
“應該就是這樣羅。雖說沙漠之民比較多啊,其實穿亞拉尼亞或卡諾風格衣服的人也不少喔。”
“人民都希望安心度日,如果要在這個羅德斯島上躲避戰亂,大概也只有這儿弗雷姆以及萊丁了。”
“還有我們的塔伯村啊!”賽希魯挺起胸膛接著史列因的話。
“這你有什么好威風的啊?”希莉絲馬上就插嘴進來。
希莉絲似乎已經忘記她跟史列因或帕恩所約定的,只要一抓到机會就開賽希魯玩笑。
她是無法忍受賽希魯那高傲的態度,也“無法忍受”戲弄他之后他的反應。
雖然賽希魯總會板著臉跟她頂嘴,不過希莉絲兵當久了,歷練當然比賽希魯高一段。
在他們開始斗嘴時帕恩跟史列因都會注意一下,但只要不會把事情鬧大,其他人都不會進入他們之間打圓場。
帕恩跟史列因都不是那种對小事斤斤計較的人。
在蒂德莉特的主義中,只要不要惹到自己她就不會干涉別人,而蕾莉亞也很少主動說自己的意見。
那個狂戰士歐魯森由于沒有感情,當然是在考慮范圍之外。
也因此,賽希魯只要被希莉絲抓到把柄就几乎毫無招架之力,只能漲紅了臉提出反論而已。
如今的他也是變了臉色提出抗議,不過希莉絲倒是老神在在。
“我只是在夸耀史列因老師的成就而已!”
“誰都可以夸耀別人做的事情啊,不過如果能夸耀自己做了什么听起來會比較順耳喔。”
“普通人那會自夸自己的成就啊?”
希莉絲對賽希魯哼了一聲轉過頭。
“真是無聊的一般論點,如果覺得自己做的事情真的值得夸耀的話,那會有什么好害羞的?
反正你還不是有那种反對女生打仗的偏見的人?”
“我本來就是這么覺得啊?如果女生都拿起劍的話,不都跟你一樣羅哩羅唆了?”
“咦,你這句話是在說我嗎?”听到這句話的蒂德莉特也插了嘴。
她也不是在生气,只是進來打個圓場而已。
“我不是這個意思啦!”賽希魯連忙解釋著。
“大家等等!看那里!”
在這時帕恩嚴肅地指著路邊。
听到了他的聲音,大家都朝他指的方向看去。
“好像有一群人在吵架吧……”
蒂德莉特擁有妖精族自夸的好視力,因此知道路邊那些人在騷動什么。
有十几個人分成了兩群在爭吵著。
“去看看吧”帕恩這么說著便快速走去。
“真是的,每次都這個樣子”即使蒂德莉特嘴里這么念著,還是追著帕恩身后跑去。
其余的人也隨后跟了上去。
走進一看,果然是有兩群人在吵架。
其中一邊很明顯的是難民,里面有婦女以及小孩,一直試著要逃离這場糾紛。
另一邊好像是風之部族的人,其中還有人拿著武器。
風之部族那一邊的人很明顯地占了优勢,不斷對保護婦孺的難民們施以拳腳等暴行。
“住手!”這時帕恩沖了進來。
“你們是誰啊!”其中一個風之部族的人如此說著。
“你們為什么要打他們?我只認為你們在欺負老弱婦孺!”
“他們是小偷,那么你覺得到底那一邊是對的?”
“那就把他們帶到城里交給衛兵啊!卡修陛下听過了你們兩邊的辯解之后一定會做出公平的判決的!”
“陛下不需要因為這种事情浪費時間,你們這些外地人滾開!”
邊這么說,其中兩個人拔出了偃月刀走向帕恩。
帕恩也拿起了盾牌准備迎擊這兩個人。
“如果你們真的要打的話我奉陪。”帕恩拔出了腰間的魔法之劍。
“帕恩!別讓他們受傷了!”后面的史列因如此說著。
“我也來幫忙!”賽希魯邊這么說邊要跑到帕恩身邊。
“要打倒對手但不讓他們受傷其實很難的喔,對你來說是不可能的。”希莉絲把賽希魯推到后面并走向前。
“你怎么可以這么說!”賽希魯提出了抗議。
“希莉絲說的沒錯。”這次換歐魯森把賽希魯推到后面并走向前。
“那我要干嘛?”
“沒事做并沒關系啊,現在是戰士出場的時候,你還是退下來吧。”
史列因對賽希魯說著,并用心地注意著情勢的變化,而蕾莉亞則是站在他的旁邊。
“可以使用魔法嗎?這樣的話應該可以不傷到他們解決這個糾紛吧?”
“要用瑪法的魔法嗎?還是交給帕恩他們比較好。即使用魔法能夠解決目前的狀況,但也無法切斷事情的根源的。”
史列因對蕾莉亞這么說著,并再度跟她說將事情交給帕恩他們。
帕恩注意著揮刀砍過來的兩人,決定先解決掉左邊那一個。
“喝!”
這個男的喝了一聲揮出了偃月刀。
帕恩往左閃開這一擊,以左手的盾毆打他的臉。
男的禁不住向后飛并倒在地上。
另一個男的剛好被那個飛過來的人擋住,失去了攻擊的先机。
此時歐魯森沖了過來,朝他的偃月刀用力揮出一擊。
對手好不容易擋了下來,但希莉絲趁机放低了姿勢,朝著對手的小腹用力踢去。
沒有穿鎧甲的這個的嘔吐著倒了下來。
一瞬間就分出了胜負。
“還有人要繼續嗎!”
帕恩就像是要恐嚇似地,大聲瞪著其他的人罵著。
雖說看到了這個樣子沒有人敢走向前,但身為沙漠之民的他們仍是毫不畏懼地瞪著帕恩等人。
帕恩發覺到不知不覺他們的人數變多了,應該是附近听到了嘈雜聲而聚集過來的。
他們看到了正在跟奇怪旅人戰斗的同伴而前來幫忙,如今帕恩等人的后面也出現了人群,現在連要逃跑都很困難了。
如今只要發生一點誤會群眾就會蜂擁而上的,如此一來在人數上帕恩等人絕對無法全身而退,也不可能不會傷到無辜的民眾。
“看來我們陷入危机了。”看到了這個樣子的史列因小聲對蕾莉亞說著。
“嗯,不過我們并沒有做錯,因此神一定會保佑我們的。”
“現在怎么辦?”蒂德莉特跑到帕恩身邊小聲問著。“看樣子真的不大對勁耶。”
帕恩應了一聲,注意著四周聚集的群眾。
“怎么啦怎么啦,發生什么事了!”在這時,群眾聚集的方向傳來了聲音。
人牆被左右分開,五個拿著武器的男人走了過來。他們應該是弗雷姆的士兵,而且其中一個還是弗雷姆自傲的“沙漠之鷹”騎士團團員。他身上穿著刻有鷹之紋章的硬皮鎧,腰上也配著裝飾華麗的寬刃劍。
希莉絲在帕恩身后發出了嘖嘖的聲音。
“怎么辦,要跑嗎?從后面應該還行得通。”歐魯森以沒有音調高低的聲音對希莉絲說著。
“你要我丟掉同伴?你這是什么心態……算了,你又沒什么感情。听好歐魯森,如果你認為我是你的伙伴,那請你也把他們當成你的伙伴,拋棄自己的伙伴是不對的喔。”
希莉絲如此對歐魯森說著。
“我會記得的……”歐魯森以沒有音調高低的聲音回答著。
“而且就算要跑也得先大鬧一場,我真看不慣這里的人!”
邊這么說,她從腰間拔出了劍敲敲刀刃。
果然跟平常的希莉絲一樣。歐魯森心想,她總是快樂地過著自己的人生,歐魯森就是崇拜她這一點。
跟自己平靜的生活方式比起來,她一定過得快樂多了,所以歐魯森才會一直跟著她。
而且她覺得,從她身上感覺得到姊姊的影子也是理由之一。
雖然無可否認的她也有身為女性的一股魅力,但是對沒有感情的他來說并不是很大的沖擊。不過有時歐魯森也會想,能夠愛上這位女孩一定是很棒的。
弗雷姆的騎士們對旁觀的人問著事情的經過。
“他們跟這些小偷是一伙的!我一要懲罰這些人他們就毆打我們!”
剛剛被帕恩用盾牌打昏的人恢复了意識,對這些士兵如此說明著。
“沒錯,把這些外地人給殺了!”
就像是配合那個人所說的,另一個被希莉絲踢了一腳的人叫著。
“把這些人活埋到沙漠里!”
群眾之中一有人如此叫著,其他人也跟著亂叫,并漸漸靠近了帕恩等人。
“不可以這么沒有規矩!”騎士叫群眾們鎮靜下來。“卡修國王不希望人民使用私刑!”
听到這句話的帕恩等人都松了一口气。
“看來可以說得通了。”
蒂德莉特能如此安心地說著,也只不過是一下子的事情。
“可是我們不能原諒幫助盜賊并害居民受傷的人,乖乖的跟我們走,如果反抗的話格殺勿論!”
騎士這么叫著并朝帕恩等人拔出了劍,另外四個士兵也模仿著他。
“你這是什么話!”憤怒的賽希魯扭曲著臉對他們大喊。“他們可是對沒有抵抗的人施以暴力!我們只是在阻止他們而已!”
“要解釋等回去再說。”騎士這么說著,命令帕恩他們丟掉武器。
四個士兵走向前圍住帕恩他們。
“我受不了了!我還是叫出風之王好了!他們總不會反抗他們的守護神吧?”蒂德莉特屏息開始詠唱精靈語。
他們風之部族自古就奉風之上位精靈珍為守護神,因此蒂德莉特准備召喚風之王伊魯克來幫助他們。
“我可不想听你們這些沒禮貌的人所說的!”
希莉絲也挑地叫著并拔出自己的長劍。
“這就是要保護同伴的意思吧?”
歐魯森如此說著,拿著自己的武器走到帕恩旁邊。
“你們要造反嗎!”士兵們退后了一步并擺出架式。
“帕恩!住手!我們不能在這里起爭執!”
“我知道啊史列因,可是也得要他們原諒我們啊……”
就如帕恩所說的,這些人似乎隨時都會攻過來。如今他們之所以猶豫,是因為帕恩等人看起來都是厲害角色,就這么攻過去的話一個不小心搞不好就會發生什么事。
不過似乎也已經忍耐到极限了,他們一起吆喝著攻了過來。
“等等!”
騎士迅速地制止了他們。
“喂!那個皮包骨的,你剛剛說什么?!”
“您說的皮包骨是指我嗎?我只是在叫那個戰士的名字,就是帕恩啊”史列因故意強調了帕恩的名字。
“帕恩難道是那一位帕恩嗎?”騎士很明顯的狼狽了起來。“就是拯救了弗雷姆危机的那位……”
“這是怎么一回事?”希莉絲不明究理地問著帕恩。
不只是她,群眾以及那些士兵也不知道這是怎么一回事。
即使說在前一場戰爭中幫助過弗雷姆,但知道帕恩這名字的人并不多。
不過這個“沙漠之鷹”騎士團的人畢竟听過這么名字。
“可以肯定的是我們不需要打了,希莉絲,這對你來說可能很可惜吧……”歐魯森收回了劍,就像是沒發生過什么事似地走回史列因所站的地方。
“我就是帕恩,要說拯救了弗雷姆的危机倒是夸張了點,不過我的确有幫忙過。”
听到了帕恩所說的,這個還年輕的騎士單腳跪到地上行了個禮。
“很、很抱歉我們如此失禮,沒想到您竟然會來到我們弗雷姆……”
“你能夠知道就好了。”帕恩也收回劍放松了心情。
“我也很抱歉引起這么大的騷動,只是看到風之部族的人欺負些像是難民的人才忍不住的。風之部族應該是熱愛正義的勇敢人民,可是剛剛那樣太過分了。”
“我大概可以猜到是怎么一回事,其實目前的弗雷姆的發展不算是很順利,關于這個等到您見到卡修陛下時大概就知道了……帕恩先生您待會儿要到王城里嗎?”
“我是這么打算。”帕恩如此說著,并示意要還拿著劍的希莉絲收起劍。
“嘿,我只知道你認識卡修國王……真沒想到你這么有名啊,我所看上的人果然都不是簡單角色。”
希莉絲如此說著,听帕恩的話將劍收了回去。
“如果要進城的話我可以為各位帶路。”
騎士恭敬地對帕恩說著,并命令士兵將聚集的民眾驅离。
“怎么樣,史列因?”
“就听他的話吧。”
“你看,神保護了我們了不是嗎?”蕾莉亞對史列因微笑著。
“一點也沒錯,真希望一直都是這樣啊。”
“感謝你們在危險的時候救了我們。”
一直到剛才都縮在一角的難民們,走到帕恩他們身邊道謝。
“你們真的偷了別人的東西嗎?”帕恩問著他們。
他們彼此對看了几眼點點頭。
“我們沒有錢了,再這么下去的話根本沒東西吃,至少為了讓孩子們好過一點,我們才跑到店里偷東西吃的。”
一個帶著兩個小孩的婦女含淚說著。
“可是偷東西是不對的,還是請別人分點食物給你們吧,而且去工作的話也能夠賺錢的。”
“這……大概是不可能的。”回答的不是婦人而是騎士。“我國目前的糧食不足,已經沒有能力使難民們溫飽了。在那場大戰之后炎之部族加了進來,使得弗雷姆的人口增加了不少,加上大量的難民流入,對我們這個沙漠之國弗雷姆來說實在……”
“你剛剛說猜得到的就是指這件事吧?”騎士听到史列因所問的點了點頭。
史列因搖了搖頭,拿出怀里皮制的小袋子,并拿給了其中一個難民。
“沒辦法,拿這些錢還給剛剛偷食物的那間店,剩下的就給你們自己使用吧,不過一定要用在有意義的地方。如果你們真的無法待在這里的話,就越過沙漠去亞拉尼亞好了。沿著北邊的街道走到一個叫做薩克森的村庄的話,那儿的人一定會張開雙手歡迎你們的。”
“實在是太感謝你們了……”接過了史列因的皮袋,這些人深深地低下了頭。
“也不用做到這樣子吧?你沒有那么多錢可以分給這個國家所有的難民,要就都給,不然就都不給,這樣才叫公平,說理也說得過去啊!”
歐魯森不可思議地對史列因說著。史列因所作的行為對他來說只不過是偽善罷了。
“其實你說得很對,可是既然碰見了他們,在人情上還是要幫他們到底。不過我們還是不要再卷入類似的事情里吧,我現在可是已經一文不名了。”
史列因离開了那儿回答著歐魯森,畢竟被難民們听到這番話不太好。
仔細一看,那個弗雷姆的騎士命令自己的部下到街道上巡邏,自己則是走在帕恩等人的面前開始帶路了。
歐魯森試著將史列因所說的話作一番整理。只幫助碰見自己的人?用這樣來滿足自己他只認為是一种欺騙的手段,但他也能理解因此而不去拯救任何人是不對的,反正怎么做都不是完美的,那么以自己的利益為优先當然是天經地義的事。
如果加入了感情的因素去考量的話,一定會有另外一种結論的。
希莉絲走在歐魯森身邊,就像是看透他的心般說著。
“歐魯森,不能光憑道理,還要用心去想喔。你看到這些人難道不覺得他們很可怜嗎?如果是普通人的話,一定會想為他們做些事情的。”
其實她并不覺得這些難民很可怜,弱肉強食是很當然的,不希望如此的話就要讓自己變強,卡諾的新支配者們教給了希莉絲這個事實。
“雖然感情這檔子事很麻煩,不過卻是很有趣的喔。”希莉絲有所示意地看著帕恩,并對歐魯森如此說著。
知道歐魯森被叫做憤怒之精靈附身的事情之后,希莉絲便常跟他講解什么事情會引發什么樣的感情。
如果歐魯森恢复了一般的感情,不只不再會變成狂戰士,對一起跟他旅行的希莉絲來說,也是卸下了一個重擔。
“好啦伙伴,有耐心點吧!”希莉絲笑著拍了一下歐魯森的肩膀。
帕恩他們离開小巷子回到砂塵飛揚的布雷德大道,并在騎士的引導之下來到了弗雷姆的王城。
如今帕恩眼中的河面,映著城里三座監視塔頂端的倒影。
清涼的微風從“砂之河”那儿吹了過來。
三年前來到這里時這條河是完全干涸的,如今清澈的河水顯露了這里的丰饒。由于已經靠近海面了,因此水的流速并不快,河面還浮著兩艘小船,應該是漁夫們在捕魚吧。
帕恩他們通過了由數個衛兵警戒的城門進入城內。
三年前要進來這里時還跟衛兵爭執過一陣子,不過現在有騎士帶路,自然是很順利的通過了檢查。
如今帕恩他們被安排進入二樓的謁見之間,帶路的年輕騎士說要請卡修過來,所以只剩下他們留在房里。
“看來你們還蠻有名的嘛。”希莉絲說著便笑了出來。
她的語气中之所以帶了些刺,是因為她一直對國王或是貴族什么的沒有好感。對她來說,國王跟貴族除了能夠給錢委托她做事之外,根本沒有其他的价值。
之后大家一言不發,時間安靜地流動著。
等了一會儿,謁見之間里面的門發出巨響打了開來,走進了兩個人。
“好久不見了,沒想到你竟然會千里迢迢的來到這儿,歡迎歡迎!”
其中一人浮著滿臉的笑容如此說著。
他就是弗雷姆之王,卡修.亞那格一世。
他是一個以一介兵的身分建立這個弗雷姆的絕代英雄,打從心底尊敬他的居民都叫他的另一個稱號“兵王”,只不過听說現在已經越來越多人模仿已故的瓦利斯王法恩,改稱他為“英雄王”了。
帕恩等人對著快步走來的卡修恭敬地低下了頭。
“我不是說過好多次不用多禮嗎?對我而言你們永遠是我的好朋友!”
卡修開朗的聲音響遍四周。
低沈而明亮的聲音,在戰場上這個聲音將鼓舞己方的士气,并打擊敵人的戰意。
卡修仍然是跟平常一樣的輕便裝扮。身上穿著通風性佳的短袖衣服,頭上則包著代替王冠的布制額冠。
站在他旁邊表情始終不變的,是卡修的心腹兼兵隊長夏達姆。他的打扮大致跟卡修一樣,不過腰間配帶著新月刀,頭上也沒有額冠。
新月刀是沙漠之民所喜愛的一种武器。這种刀身相反的劍能夠簡單砍殺敵人,尤其在無法穿金屬鎧甲的沙漠戰中是非常有效的武器。
“實在是好久不見了。”帕恩再度低下了頭。
在這段時間,卡修走到他們身邊一個個看著他們。
“多了三個新面孔喔,其中兩個好像是兵,這次的旅行應該有什么目的吧……”說到這儿卡修不禁變了表情。“哈哈……抱歉我說錯了,你這樣的人如果沒有特別目的是不會出門的,這次你們的目標是什么?還是那一個灰色的魔女卡拉嗎?”
“不,只要羅德斯島的現況不變的話,伍德他……卡拉他絕對不會現身的,我們也只能有耐心的等。這次的對手無可否認的极為可怕,不過并不是卡拉。”
“不是卡拉但可怕的對手?”卡修回問了帕恩一句。
“你的說法還真是拐彎抹角啊,講直接一點啦,如果需要我幫忙的話盡管說。”
卡修如此說著笑了笑,但隨即恢复成嚴肅的表情,帶帕恩換了個場所。
就在卡修親自引路之下,帕恩等人离開了這間殺風景的謁見大廳,改到了擺著豪華裝飾品的貴賓室。
個人怀著不同的思緒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等到大家都坐定之后,帕恩便開始對卡修述說這次旅行的原因,包括妮斯在塔伯的瑪法神殿与一個男的見面、這個人所尋找的古代秘寶、以及秘寶的守護者等等。
“這……實在也太巧了吧?”
卡修听過帕恩所說的之后,惊訝地看著夏達姆說著。
“的确如此。”夏達姆也這么應和著。
“這是什么意思啊?”帕恩不解的問著。
“沒有啦,只是听到你們這次的敵人是龍的時候嚇了一跳,因為我們也剛好正想要跟龍作戰。你們知道的火龍山之主人晨曦之星已經進入活動期了,并且為了尋找獵物而出現在弗雷姆西方的那片大草原上。”
卡修的語气很平淡,可是任誰都知道他話中的含意絕不單純。
“即使是龍也會肚子餓吧。”史列因說了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我們沙漠之民自古以來都稱西邊那塊大草原為‘火龍之狩獵場’。我們之所以沒有遷移到那片草原,一方面雖然是由于我們不愿意拋棄故鄉,另一方面也是知道那里是火龍覓食的地方。不然的話不只是我們,任誰都會想到那個地方去興建村庄或街道的。”
夏達姆如此解釋著。
弗雷姆的西邊的确是片肥沃的草原,但卻是個沒有人住的空白區域。除了北邊海岸接到萊丁的道路以外,几乎沒有半個人影。
本來帕恩一直到現在都沒想過這個問題的,不過听他說來似乎真的是如此。
“以前的人認為与其要跟龍爭地盤,還不如默認那個地方是火龍的狩獵場息事宁人,何況那只火龍比起住在羅德斯島其他的龍都還要凶暴。不過現在的情勢已經不容我們這樣子了。”
講到這儿卡修忽然換了個話題,他問帕恩知不知道現在村庄的情形。
“嗯,我們剛剛還被卷入了一個事件……”隨即帕恩對卡修敘述了剛剛他們遭遇到的事情。
“是嗎,原來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啊……”听卡修的聲音感覺得到一些憤怒。
“雖說精靈的平衡已經恢复了,但是即使花個十年這片沙漠也還不會變成草原吧,只不過日子會越來越好過是真的。可是我們已經不能再等了,就如你所看到的,許多的難民流落到這儿,而且很遺憾的我們并沒有供養他們的余力,這實在是很說不上口的事情……”
帕恩也已經可以掌握事情的大概了。
由于過多的人為了追求和平而來到這里,使得原本不算丰饒的弗雷姆糧食更為短缺。為了彌補糧食的不足,新的耕地當然是必要的,因此不得不將耕地擴張到西方的草原地帶。
“自古以來居住在這儿的沙漠之民絕對不會樂意接納難民的,加上糧食不足的情形更為嚴重,使得兩邊的爭執更加頻繁,發生大混亂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我們也意識到了這种危机,為了難民們在草原上建了一個村庄,而且還盡量蓋在靠近布雷德的地方,也分配了足夠的士兵當守備隊。可是不到十天晨曦之星就襲擊那個村庄將那儿焚燒殆盡,包括守備隊所有村民全沒有人生還,不是被燒死就是被龍給吃了。這個事情一傳回來害我們這儿更加混亂,几乎變得跟萊丁那儿一樣。你應該知道吧,那個自由都市也因為大量的難民而發生了糧食不足以及其他种种問題,前几天還有萊丁議會代表前來要求我們幫助他們維持治安呢。為了不讓羅德斯島的混亂更為擴大,我打算答應他們的要求。”
“跟薩克森的情形一樣。原來住在那儿的居民跟新來的人一起開墾森林,好不容易才渡過了這個危机的……只不過森林里沒有龍就是了。”史列因如此說著。
“所以听到你們來了我才這么高興。光用劍是打不倒龍的,只要有魔法作掩護的話戰斗應該會比較輕松的,不過我還是想在最后用劍直接跟它交手就是了。”
“這樣的話我們一定會幫助陛下的。”帕恩如此說著。
卡修簡短的回了個禮。
“可是青龍之島的艾勃拉怎么辦?如果被亞修拉姆得到支配之權杖的話,即使我們打倒了火龍,之后對馬莫的戰爭很明顯的會更加吃力的。”
“這……這倒也是。”听了史列因的話,帕恩才忽然想起這件事。
支配之權杖不一定在艾勃拉的手中。
亞修拉姆也不一定能夠打倒艾勃拉。
但是即使這么說,也不能就這樣把羅德斯島的未來寄托在這些不确定之中。
“這個問題的确嚴重。”夏達姆對自己的左右手夏達姆詢問意見。
“看來我們只能分散兵力了。”夏達姆難得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對卡修說著。
“可是我們已經沒有多余的兵力可以送到青龍之島了。大部分的騎士團以及平民軍精銳都派遣到西邊的草原了,而且我打算把兵隊派到萊丁擔任守衛,畢竟我們不能裁掉希魯特的守備隊或是馬尼、樓蘭的守備隊。”
“即使是屠龍勇者,亞修拉姆也只依賴了少數同伴而已啊,那么青龍之島那儿的話我們也只要派一點人就好了,我們要重質而不是重量。如果太依賴人數,光是派些沒用的人也不會成功的。”
希莉絲提出了自己的意見,不過只是因為她不喜歡消极的對話而已。此時一旁的歐魯森用手肘頂頂她,希望她注意一下自己說話的語气。
不過希莉絲卻裝作不知道。
“你說得還真簡單,不過如果國王是你的話,就會知道有很多事情是很惱人的。”卡修說著便輕輕一笑。“不過沒關系,托你的福我倒是想通了。將兵力分散的确太危險了,而且我們弗雷姆必須全力跟晨曦之星作戰,而青龍之島那儿就指派一些适當的人去,我們現在就來想想要選誰吧。”
“要不要從兵中挑選厲害的人?只不過听到要跟龍以及屠龍勇者對打的話,保命优先的兵大概連跑都來不及吧?所以還是要從騎士團里選几個隊長級的……”
夏達姆口中念著許多方案,看來他真的很迷惑。
“關于這個,我其實有一些想法。”史列因有所顧慮地說著。
卡修點點頭示意史列因繼續說。
“反正弗雷姆准備跟晨曦之星的戰斗應該沒有把我們也考量進去,所以我覺得由我們去青龍之島是最好的。不過我希望帕恩跟蒂德莉特能留下來幫助卡修陛下,与龍戰斗時魔法使是絕對必要的,而且我希望前往青龍之島的隊伍領導能由歐魯森擔任。”
由于事情過于唐突,蒂德莉特跟賽希魯都惊訝的叫出聲來。
連帕恩跟希莉絲都有些詫异。
“這太過分了吧,只把我們從隊伍里踢掉?還是說帕恩不夠格當隊長?”
蒂德莉特以很不好的語气問著史列因。
“我沒有這個意思啦,因為一方面我覺得有蒂德莉特在的話,跟晨曦之星的戰斗會比較輕松,而另一方面這樣也是為了歐魯森。”
“為了歐魯森?這是怎么一回事?”
蒂德莉特雖然將語气放得和緩了點,不過听得出來她的心情還是不大好。
“你說過他還沒完全被憤怒之精靈附身吧,不過在這么下去他還是有可能完全變成狂戰士的。因此我在路上一直都在想,要怎么樣才可以讓他恢复原樣。只要讓他能感受到憤怒以外的表情就可以的話,我的結論是要讓歐魯森能夠站在必須負責任的立場,也就是擔任隊伍的領導,這是我看到帕恩的樣子才想到的……”
“看到我?”帕恩不明究理的問著。
“沒錯”史列因靜靜地回答,并將雙手重疊放在膝上。
“你在冒險的過程中,不總是考量使命以及同伴而行動的嗎?在冒險過程中會累積各式各樣的經驗,体驗各种喜怒哀樂,而身為隊長的你一定比其他人感受了更強烈的感情沖擊,那么何不讓歐魯森站在同樣的立場看看?我覺得這樣的話或許能夠讓他掙脫憤怒精靈的支配也說不定。另外由于歐魯森沒有感情所以非常冷靜,在做判斷的時候也比較不會出差錯,因此我認為他适合當個領導者。”
“哎,這么說好像選我是錯的一樣。”帕恩笑著提出了抗議。
“我并沒有這种能耐。”歐魯森以跟平常一樣的語調對史列因說著。“我不僅用劍方面比不上帕恩,又被那個叫做憤怒之精靈的附身,如果下次再度變成狂戰士的話,我無法保證不會誤殺了同伴,這樣的我不能接下這個重任。”
歐魯森詫异地想著,這個魔術師怎么會說出這种話來。一般來說別人看見危險的人總是敬而遠之,更何況讓這种人當隊長听他指示,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在他知道他傷了希莉絲時他十分訝异,到那時為止只有希莉絲沒有因他而受傷,沒想到這竟然只是因為她比較會閃躲而已。
由于歐魯森覺得跟希莉絲合得來,因此只要她不拒絕的話歐魯森都會跟她一起行動。可是如果她會因此遭遇危險的話,即使是沒有感情的他也會覺得心情有些复雜。
雖然并沒有說出口,不過妖精女孩跟那個年輕的魔法師很明顯的不喜歡他的存在。
“就算只是單純跟你們在一起,對你們也是個負擔的。”
“這我們當然知道,所以我們才很期待你以堅強的意志克服它啊!在你擔任隊長的時候,只要以自己所想的當作行動准則就可以了,并且要試著用心去体會行動所得的結果有什么含意,如此一來一定能夠喚回你心中正常的感情力量的。”
“史列因說的也有道理,其實他現在沒有被憤怒之精靈完全控制住的确很不可思議,不過他擁有成為精靈使的資質這是可以肯定的,如果好好訓練的話,或許會成為超越我的精靈使也不一定。”
蒂德莉特以身為精靈使的身分發言。
“那要不要試著對他施以精靈使的訓練?如果能夠因此而制服憤怒精靈的話……”帕恩如此問著。
“我覺得這是有可能的,但卻是危險的賭注。精靈使能力的強弱是看他對精靈存在的感應強度,如果訓練不當的話反而會害他被憤怒之精靈施以更強的束縛……与其如此還不如照史列因所說的,努力于將失控的感情調整回來還比較安全而确實。身為隊長的話不僅容易將感情投入,也必須站在要控制感情的立場之下的。”
雖然這么說,但是蒂德莉特對自己所說的并沒有自信,因為連她都無法支配憤怒之精靈。她沒想過要召喚它,也沒被它支配過,如果跟憤怒之精靈作接触的話,或許不會只有變成狂戰士這么簡單。
但是歐魯森卻的确有將憤怒之精靈做了某种程度的控制,這是蒂德莉特無法了解的領域,也因此她判斷歐魯森應該有比自己還高的精靈使素質。
可是真的只是這么單純的理由嗎?蒂德莉特并不這么認為。在歐魯森身上一定擁有可以逃离憤怒精靈支配的力量的。
這股力量是什么?蒂德莉特完全沒有頭緒,只不過跟人命相關的話,在沒有确認之前還是采取安全的方法比較好。
“嗯……還是照史列因想的做做看好了,我覺得這是最好的方式。”
蒂德莉特有些抱歉地對帕恩說著。
“我很感謝大家的好意但……”歐魯森等到大家發表完意見之后想提出反論而開口。
但是被希莉絲阻止了。
“歐魯森!你就收下大家的好意吧!一直到現在你都完全听我的話,不過從現在以后我會順從你的決定的。”
邊這么說,她也接受了必須跟帕恩短暫离別,反正這不會是永遠的。
雖說蒂德莉特又跟帕恩一起行動使她覺得有點無趣,但是希莉絲相信妖精跟人類之間是不會永遠持續下去的。
“看來有結論了是嗎?雖然我不大清楚,不過看來還是有很多問題吧?沒關系,水龍艾勃拉那邊就交給史列因了。我也會派人來幫忙你的,這儿侍奉戰神的司祭魔力武術都是一流的,拜托他的話一定會幫助我們的。另外記得到萊丁的盜賊公會請他們的公會長幫忙,他們一定會很樂意幫你們的。”卡修的話似乎別有含意。
“要拜托盜賊公會嗎……”
史列因的表情十分复雜。由于以前發生的一些事情,他很不喜歡跟盜賊公會打交道。
“不要露出這种臉嘛,就當作被騙了去看看,你絕對不會后悔的喔。”這么說著,卡修轉而朝向帕恩那儿。“對了帕恩,要不要跟我過兩招啊?這些日子不見你似乎又變強了,我一定要親眼瞧瞧!”
“樂意之至”帕恩低下頭回答著。
自從五年前在洛依德跟卡修學習劍技至今也隔了好久了,能跟稱為劍匠的卡修過招,對戰士來說是最好的訓練。
“其他人就隨意一點吧,晚上我會准備一個簡單的宴會,好好養點体力,大概明后天就會出發的。”
卡修如此下結論之后站了起來。
命名為“鍛之間”的房間設計成像是競技場般的圓形构造。
帕恩只穿著襯在鎧甲里面的棉衣,拿著魔法之劍跟盾牌站在房間中央。
卡修則沒有換衣服,只拿了一把魔法長劍面向帕恩。
面人互相行個禮,將自己跟對方的劍尖輕輕碰触,這是騎士們在舉行正式比賽時的一种儀式。
光是這樣便迸出了白色的火花,這是由于兩人手中魔法之劍蘊含极強大的魔力。
兩人各退后三步之后就正式開始了。
帕恩有力地喊著,而卡修則只是微微一笑要他攻來。
帕恩采取圣騎士時代的基本型觀察卡修的動作。
而卡修這邊卻沒有舉起劍,就像是毫無准備般向右漸漸逼近帕恩。
帕恩再度有力地喊了一聲,在一對一的戰斗中如果气勢能夠壓過對方,就等于贏了這場比賽了。
帕恩完全不知道卡修心里在打量什么,卡修雖然好像全身都是破綻,但或許只是要騙自己的一种手段。
可是也覺得如果按兵不動的話就中了他的陷阱似地。
不管了,帕恩心中做了決定。
他彎腰放低了身子,向前一踏并迅速地將劍刺了出去。
有力并銳利的攻擊。
劍尖切開了空气直指卡修的胸前。
然而卡修微微將上半身一偏,輕易地躲過了帕恩這一擊,并且提起手中垂下的長劍揮向帕恩。
那流暢的動作令人感覺不到任何窒礙。
帕恩抓准了時間,用左手的盾牌擋住了卡修的反擊,發出了激烈的碰撞聲。
帕恩試著撥開這一擊,想趁對手失去平衡時拉回劍從側面牽制他。
然而加在盾牌上的力量出乎意料的大,這一擊的激烈程度,使帕恩要說撥開倒不如說是被彈開的。
甚至感覺到整個身子都浮了起來。
真不知道体格并不算壯碩的卡修,到底將他的力气藏在那個地方。
帕恩慌張的向后退,但卡修迅速的連續攻擊卻緊咬著他。
第一個突刺跟第二下打擊帕恩都勉強以劍撥掉了。
但他已擋不下第三擊,一回神他的劍已經飛到了空中,過了一會儿帕恩的背后發出了劍掉到地上的聲音。
然而卡修長劍的劍尖這時早已經在帕恩的眼睛前面了。
“我輸了”帕恩低下頭認輸了。
“一開始那個突刺還蠻犀利的,不過你在刺出去時還是有點迷惘喔。如果以被閃躲之后就沒有后路的心態攻過來的話,或許就會是你贏了。”卡修放下長劍調整著自己的呼吸。
“還有,你想要用盾牌撥掉我從下面攻來的那一擊實在太天真了。你必須很直接的認為劍是化解攻擊的工具,而盾牌則是用來擋住攻擊的。如果敵人的攻擊撥不掉的話很少不受傷的吧?
把盾牌拿來跟劍一樣用的話,那拿盾牌就沒有意義了。盾不會跟劍一樣折斷,所以擋住攻擊之后就直接用力推回去,藉此打破敵人的攻勢,這樣子才比較實際,只不過如果力气輸別人的話就不能這么做了。”
看到了帕恩畏縮的樣子,卡修露出了笑容。
“哎呀,其實照你現在這樣,跟我打五場之中應該可以贏一場吧。不過在我的信念中,真正在打仗的時候是只打一次的,在那個時候可是絕不能輸的。”
卡修笑著拿出了預備好的毛巾,并拿了一條給帕恩。毛巾已經用冷水沾過了,卡修用它擦著自己的臉跟脖子附近。
帕恩知道自己全身都已經冒出了汗。
雖然只打了一場而且一瞬間就分出了胜負,但身心卻都已經极度疲勞了。雖說最后的結果是慘敗,不過看到卡修也流出了汗,帕恩的心才平衡了點。
卡修在劍這方面的修為傳說是羅德斯島上最好的,打不贏當然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只不過帕恩仍會對自己的敗北感到悔恨,并決心繼續鑽研自己的劍技。
“對了帕恩”在帕恩這么想的時候,卡修忽然對他這么說著。“你在亞拉尼亞好像蠻有名的嘛。我听說那儿以薩克森為首,北部的村庄都紛紛實行自治,諾比斯的亞摩森伯爵跟亞蘭的拉斯塔公爵都很頭痛,我這里的傳聞中有一半說你罪大惡极,不過另一半卻歌頌你是為英雄喔。”
“有這种傳聞?”
帕恩惊訝地連用毛巾擦脖子的動作都停了下來,張大眼睛注視著卡修。
他知道別人對他行為的批評有好有坏,不過卻不知道傳言已經夸大到這种地步了。
看來謠言越傳果然是會越夸張。
“這不是我一個人的力量。這個事件的中心人物是史列因,塔伯的矮人族以及瑪法神殿也有幫助我們。而且加上薩克森跟附近村落的合作才保住了這份和平。”
“雖然說是這么說,不過人民都希望出現一個英雄,而英雄大多是戰士出身的。”
卡修這么說著走近帕恩,并很自然的說了一句話。
“你要不要自立為王看看?”
由于語气很平淡,帕恩一開始還听不太懂而應了一聲。
可是等到他理解到卡修說什么之后,帕恩就像受到最大的惊嚇并大聲叫了出來。
“要、要我當國王?”
帕恩認為卡修在開玩笑而觀察著他的表情,但是他的表情卻非常正經,根本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樣子。
“沒錯,我希望你能成為國王來平定亞拉尼亞的混亂。當然在火龍事件過后我們弗雷姆會全力支援,由你來就位的話,亞拉尼亞的民眾應該也會很高興的。”
“我,從來都沒想過,要當個國王……”喉嚨就像有東西卡住了,帕恩吞口口水斷斷續續地說著。
“哎呀,國王雖說是國家的形象,不過并不用在意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何況你還有蒂德莉特跟史列因,他們會給你适當的建議的,你只要照你所想的去統治一個國家就行了。我不覺得你會實施暴政,因此絕對會比拉斯塔或亞摩森他們統治來得好的。”
卡修這番話不只有力,并充滿了說服力。
成為國王是千万人的夢想,至少也是男人的夢想。
帕恩是個男人,雖然覺得自己并沒有野心,不過“當國王”的這個誘惑的确打動了帕恩的心。
“您要我變成一個傀儡國王嗎?”
“怎么可能,我可不是這种小人,在你沒點頭答應之前我也不會有動作的,我只是擔心亞拉尼亞的未來,以及整個羅德斯島的未來而已。雖然貝魯特死了,但我卻覺得看來日漸衰弱的馬莫似乎正在恢复著勢力。你正在找的亞修拉姆跟一個叫做‘黑之導師’的人好像掌握了大權,另外還有黑妖精族的族長也是。”
“這我不清楚,我以為在前一場戰爭中馬莫就已經毀滅,其余的殘党也應該會自我消滅掉才對的……”
“不過好像不是如此,暗黑皇帝貝魯特的能力是在我們想像以上的。他似乎舖了許多后路,預防他死后的馬莫再度陷入混亂,實在是個可怕的人。”
卡修十分后悔地說著。
在激烈的決戰后打倒皇帝貝魯特的是他本人。但是這是因為貝魯特与法恩國王對決時受過傷,并且有枝箭射進了貝魯特的肩膀才分出胜負的。
自己的胜利決不是堂堂正正的,知道了貝魯特這個人的器量之后卡修開始有點后悔,如今亞修拉姆要跟自己對抗的理由也很容易想像得到。
不管將來他要親自跟自己決戰,還是要率領軍隊作戰,卡修都打算接受亞修拉姆的挑戰,只要讓他承認自己擁有比貝魯特還強的力量就可以了。
跟他一戰之后就可以讓他明白這件事情。
“為了不讓馬莫的勢力更為擴大,不只是弗雷姆,其他的國家都不能自亂陣腳,尤其跟卡諾相鄰的亞拉尼亞跟瓦利斯是否能重整更是關鍵。喔對了,你知道瓦利斯已經擁立新王即位了嗎?”
卡修忽然換了話題,如此問著帕恩。
“我在亞拉尼亞听過新王就位的傳聞,不過倒是不知道誰是現在的國王。瓦利斯的王位不是世襲的,應該是從神圣騎士團里面選适當的人不是嗎?”
雖然這么說,但是帕恩完全猜不到是誰,位于重要地位的騎士們都在“英雄戰爭”中戰死了。
“那你可別惊訝喔,被選上成為瓦利斯新王的,就是你以前的同伴,高司祭埃特。”
“什么~!”
帕恩不由得叫了出來。
要叫他不要惊訝也是不可能的,無論如何他都沒想到老朋友埃特竟然會變成國王。
埃特不是瓦利斯出生的,也不是個學武的人。雖說受過神官戰士的訓練,但并不是那么擅長使用武器戰斗。
用“國王就是戰士”這种常理簡直無法想像這种事。
不過帕恩心想,如果是埃特他的話一定會成為一位偉大的國王的。
“他為了重整瓦利斯王國以及法利斯神殿盡了不少心力,好像是因為這份功績而被擁立就位的,加上埃特新王跟瓦利斯的菲安娜公主又是一對,所以事情進展的比想像中還要順利,因此在三個月前舉行了即位典禮,也在當天迎娶了菲安娜公主為王妃。現在已經決定新王的瓦利斯正急遽地恢复著國力,所以我也對你有著一樣的期待,希望你能安定亞拉尼亞,并且与瓦利斯跟弗雷姆聯手成為一股力量,解放被馬莫支配的卡諾王國。”
卡修在瓦利斯的就位典禮時還特地親自參加,對新王發誓弗雷姆与瓦利斯的同盟關系依舊,并也約定將共同對抗馬莫。
由于瓦利斯東部的領地仍在馬莫的占領之下,他們現在正以圣戰的名義喚起民眾,召集義勇兵以恢复國力。雖然目前光是處理各地的混亂就已經分身乏術了,但是只要國家整頓好之后,就將會跟馬莫進行決戰了。
到了那時候,亞拉尼亞的內戰是否仍持續將會左右整個戰局。如果也能從亞拉尼亞方面進攻卡諾的話,馬莫就無法將所有的兵力投注在瓦利斯方面了。
可是如今的亞拉尼亞并無法脫离目前的狀況,而且亞摩森或是拉斯塔都不是适合當國王的人,因此卡修才會將希望寄托在帕恩身上,如果有必要的話甚至可以派遣軍隊支援他,帕恩并不是不了解卡修在這方面的想法。
如果帕恩能夠站出來的話,薩克森以及附近的居民們一定會幫忙,北邊矮人族的戰士們也會出力的,加上亞蘭以及諾比斯的市民中也有很多人不滿于這次的內戰,或許要得到胜利會比想像中還要簡單。
如此一來,帕恩就會成為國王了。
“要立我為王……”帕恩以极小的音量說著。
他听到他心中跟他說,如果大家都這么希望的話,其實當國王也是可以的。
然而在帕恩的心中,也有某种東西在阻止這种想法。
這東西還不是很具体,但是他卻覺得重要到無法忽視它。
“請讓我考慮一段時間。”
經過了一陣沈默,帕恩如此對卡修說著。
他真的希望仔細想想,不能因為一時的沖動而做了錯誤的判斷。何況眼前還有場重要的戰斗。
“等到跟晨曦之星的戰斗結束之后,我再給您答覆。”
“……好吧,不過我希望能听到好消息。如果你成為國王,跟我站在相同的立場的話,我們彼此之間也可以不用那么拘謹了,對我來說這絕對是件好事。”
邊這么說,卡修轉過身离開了鍛之間。
帕恩就這么站在原地,仔細衡量卡修所說的种种,以及自己心中所想的种种。
宴會開始了。
跟三年前一樣,宴席上仍出現了弗雷姆所有的重量級人物。由于這個宴會也兼有提高即將前往火龍狩獵場士兵的士气,因此這些人都穿著正式的軍服,不過其中也仍有擔任弗雷姆國政的文官,以及為宴會增添光彩的宮廷婦人們。
蒂德莉特在上次的宴會中的盛裝打扮使他人惊艷不已,不過她這次是以平常的裝扮參加這個宴會。
而希莉絲這邊則是自己要求要穿宴會禮服。帕恩一開始听到還真的嚇了一跳,知道了她原來是卡諾貴族的女儿時才比較能理解了些。
不愧是歷史悠久的卡諾王國貴族出身的,希莉絲穿起禮服來的确能登大雅之堂。她雖然剪短了頭發,不過仍是足以攏到后面成為一個發結。為了配合她紅色的頭發,她穿了一件以紅色為主來加以裝飾的禮服,不僅凸顯出她的年輕,也蘊含一股成熟的魅力。
看到她盛裝打扮的帕恩不禁發出了贊歎聲,不過他沒發覺這時的蒂德莉特表情十分复雜。
雖然這件事情使蒂德莉特情緒不好,但是她無法不承認希莉絲的美,如今的希莉絲散發著一股平常身為戰士時無法想像的魅力。
蒂德莉特是妖精,自然擁有自己獨特的美,但是比較傾向于像雕像或是繪畫般的美,跟希莉絲肉感的美有一段差异。如果由人類的男性的判斷的話,和她比起來會覺得誰比較有魅力呢?
此時的帕恩對希莉絲又是什么感覺呢?
蒂德莉特從來沒有感到如此不安。可是當希莉絲出現,并露骨地對帕恩表示她的好意以來,心中就一直有著一個陰影,并且無法揮去這股不安。
宴會無視于蒂德莉特的心情熱鬧進行著,各處響起了樂隊演奏的曲子,服務生運送著各式的酒以及料理。跟救出菲安娜公主之后舉辦的宴會比起來,可說是素了許多,然而一想起白天發生的事情,帕恩的思緒也開始复雜了起來。
思緒似乎浮現到臉上了。跟大家跳著舞的卡修國王走到了帕恩的位子對他打招呼。
“怎么啦,擺一副苦瓜臉。”
帕恩老實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在人民渴的時候開宴會,簡直是一种揮霍是嗎?”
卡修露出苦笑坐到了帕恩旁邊。原本坐在這個位子的史列因被一位正在學習魔法的文官求教,現在正熱心的跟這個青年討論著。這個文官不僅高大且蠻粗壯的,跟也參与話題了的賽希魯可說是對比般的人。
蒂德莉特也被女官們邀請進入了跳舞的行列。跟人類女性有著不同之美的她似乎很受到弗雷姆宮廷婦人的歡迎,另外歐魯森跟希莉絲也被邀到了場中。
“我覺得國王不是用來了解人民疾苦的,而是要想辦法解救人民的疾苦。”卡修如此對他說著。
“這也是帝王學之一嗎?”
在剛剛訓練時那番沖擊性的對話,似乎仍回湯在帕恩的腦海里。他之所以現在忘記自己身分而關心人民的生活,也不是跟這個沒有關系。
卡修的語气怎么听都是在傳授他當國王所必須知道的事情。
“這是我個人的。我沒有從別人那儿听過什么當國王的理論,所以你也不要認為這有多難,只要致力于建設自己理想的國家就行了。如果人民認同你的做法就不會有意見,畢竟就算他們不認同也是難以啟齒的。”
帕恩無力的應了一聲。
“什么啊,原來你們在這里聊這种死气沈沈的話題啊?”
此時帕恩的背后傳出了聲音。
就像被這個清脆的聲音所吸引,兩個人都回過了頭,映入眼中的是优雅地握著裙邊走過來的希莉絲。
看到跟帕恩說話的是卡修國王她也由不得嚇了一跳,不過她慣于挑戰權威的心態仍使她走到了帕恩身邊。
“玩得還愉快嗎?”卡修對希莉絲說著。
“是的,陛下。”希莉絲微微一笑回答著。
“看你是兵,沒想到還蠻熟悉宮廷禮儀的嘛。”
“她以前好像是卡諾的貴族。”帕恩說明了認識沒多久的希莉絲她的經歷。
“是嗎,抱歉害你想起不好的往事了。”
卡修皺著眉頭如此說著。希莉絲所屬的卡諾公國如今已被毀滅,現在被馬莫所支配著。
“不,陛下,卡諾之所以毀滅是因為國力太弱了,所以我覺得亡國是當然的事情。即使再怎么优秀的王國,如果武力不足的話還是會被他國所侵略的。卡諾原本建國的原因是要抵御馬莫的侵略,但是丰衣足食這么久之后,國王、貴族跟民眾都忘了建國的根本,因此被毀滅當然是自作自受的事情。”
希莉絲雖穿著華貴的禮服,但語气仍是兵的格調,她的這番話使得帕恩的心里不禁一沈。
“能夠保護和平的,只有力量是嗎……”他的口中如此小聲說著。
“我不認為光靠武力就可以成為國家的基礎,只不過也不能否認它的重要性就是了。國王該做的就是將王國整治成文武雙全的优秀國家,我一直都以此為戒。”
“我覺得弗雷姆是個很好的國家,人民不只有活力,而且也非常的自由。”
“謝謝你這么說啊帕恩,我也對這個感到驕傲。不過現實似乎不滿于現狀,本來我只想讓國家繁榮到一個程度就好的,沒想到會面臨到這种事情。”
講到這儿卡修跟帕恩的臉就沈了下來,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
“光是悶不吭聲宴會是不會熱鬧的啦,帕恩我們來跳舞吧。雖然弗雷姆輕快的舞步也不錯,不過我們總是要表現出騎士跟貴族的風范,跳一些正式的宮廷舞步吧?也當作是感謝卡修陛下特地為我們開這個宴會啊!”
“這主意不錯,我常常在想應該讓女官或是文官學一些宮廷舞步,在被招待到他國的時候也會派得上用場。不過我可不讓笨拙的帕恩奪得先机喔,我要用國王的特權先跟你跳一段。”
“兵王您會跳嗎?”希莉絲回問了一句。
“兩個兵來跳宮廷舞的确奇怪,反正世上有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情,而且就是要這樣才有趣。”
“我也有同感,陛下。”希莉絲這么回答,并握住了兵王伸出來的手,不過她的心中則任性的想著一些事情。
(嗯,不愧是兵王,真是個好男人,只不過這個人好像有點表里不一,對我來說啊,還是表里一致、純的自由騎士比較适合我)
卡修指示樂隊更改音樂,并牽著希莉絲的手走到了會場中央,剛剛跳著沙漠民族舞蹈的人們也解散回到了牆邊。隨后卡修以及希莉絲便隨著樂隊演奏的优雅音樂,開始跳起大陸傳過來的宮廷舞。
卡修与希莉絲的動作真的如行云流水般流暢而無窒礙,与其說兩人隨著音樂起舞,倒不如說是音樂跟隨著他們倆人的步伐。
不僅有力且优雅的舞步。所有觀賞的人都不禁發出了贊歎与羡慕之聲。
“我們跳的是其他國家使用的舞步,大家也來試試看吧,弗雷姆的舞步只能夠在我們本國使用喔。”
在曲子告一段落時,卡修停了下來對站在旁邊的人說著。
(跟之后要對決的火龍比起來,大陸的舞步那有什么好怕的)听到卡修所說的,一些年輕的騎士隊長如此想著,并且牽著自己所暗戀的女孩走到了大廳中央。
帕恩雖說原本是瓦利斯的騎士,但是由于只在戰時待在瓦利斯一段時間,因此根本沒學過什么宮廷禮儀,更不用說是大陸傳來的宮廷舞步了。
不過希莉絲卻是理所當然似地回到了帕恩身邊,要帶著這個土包子走到場中央。
“哎呀,我來帶你沒問題的啦,而且大家也都是生手,根本沒什么好擔心的啊。”希莉絲開朗的笑著。“以后一定也有机會在正式的場合跳舞,把這個學起來絕對沒有坏處的。”
“大、大概吧……”帕恩听了希莉絲所說的覺得有點道理,好不容易從位子上站起來答應了她。
兩人就這么來到了已經有好几對在跳的大廳中央,由希莉絲領著踩起了舞步。
蒂德莉特靠在牆邊一直注意著他們倆人。她自從剛剛被邀請一起跳弗雷姆的舞蹈以來,便常常將眼神放在帕恩跟希莉絲身上。
看到了打斷卡修的對話,并好像跟帕恩很要好的希莉絲時,她很想也馬上回到帕恩身邊,可是卻被自己對自己的厭惡感所攔了下來,結果就失去了時机,變成了宴會的陪襯。
如今蒂德莉特眼中所看到的,是開朗地笑著跳舞的希莉絲,以及拼死跟隨希莉絲動作的帕恩。帕恩的右手溫柔地摟著希莉絲纖細的腰,左手則輕輕握著希莉絲的手。
蒂德莉特青色的眼眸中浮著一些悲傷,長耳朵的前端也微微垂了下來。
“你是帕恩的戀人吧。”
忽然有人對她說話。
說話的是歐魯森。
每次听到歐魯森的聲音,蒂德莉特的心中總會涌起一股不悅,因為他的語气中几乎沒有任何感情,几乎就像是不死怪物發出來的聲音。
所以在這次的旅行中,她几乎沒有主動跟歐魯森說過話。
可是如今不管是誰,蒂德莉特只希望能找個人說說話,不然的話自己可能就會被心中那股漸漸膨脹的自我厭惡所支配了。
“我是這么覺得啦”也因此她會如此沒自信地回答著。
“這樣太懦弱了,你一定喜歡帕恩吧。”
“那當然啊,我几乎都不知道怎么形容了,只不過好像希莉絲也是這樣子……如果有像希莉絲這樣的人對他表示好意的話,男人應該都會很高興吧。”
“或許如此,只不過我是沒有感情的,如果小時候有過經驗的話,現在或許還會記得,不過我小時候也沒有喜歡過其他女孩就是了。”
歐魯森就像是個机器般沒有表情地看著她。
“我也覺得希莉絲很有魅力,不過這只是文字上的敘述,我并不是站在感情上的立場,而是以理論的立場來看的,從其他人來看應該會有不同的想法吧。”
“嗯,不過一個人容不容易受人喜愛其實還蠻明顯的。”
“或許如此吧,連我都知道一個人受不受歡迎。像帕恩就是個誰都喜歡的人,你跟希莉絲就可能是大部份的人會欣賞的。”
“你覺得我……有魅力嗎?”蒂德莉特害羞地問著。她是知道對方沒有感情才敢這么問的,不過即使如此她仍是滿臉通紅。
“我覺得很有魅力,你不但美麗而且惹人怜惜。”
“謝謝”連蒂德莉特都知道歐魯森特地想過要怎么說,因此很樂意地接受了歐魯森為她擔憂的這份心。
“我只是在說一件事實而已,請你要對自己有信心。不過希莉絲那股開朗的心,以及她的聰明跟堅強對我來說都很有魅力,我覺得如果我恢复了原有的感情的話一定會喜歡上她,相信這一定是件很棒的事情的。”
由于聲音有气無力,因此不知道這是不是歐魯森的真心話。不過蒂德莉特倒是惊訝于狂戰士會說出這种話來。
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是或許他的心中還殘留有感情,還殘留著正常的感情。
“所以你才要努力啊,你可是把任何精靈使都無法支配的怒之精靈用自己的力量壓抑住了喔,如果這股力量能夠再強一點的話,你一定會恢复成正常人的。等到那時候我再教你跟精靈交涉的方法,這樣的話你一定會成為一個偉大的精靈使的。”
蒂德莉特第一次正面注視著他的臉,并將手放在他強壯的肩膀上鼓勵他。
“嗯,我會努力的。回應大家的期待是必要的,希莉絲跟姊姊都這么說過。”
“我在希莉絲那儿听過,你的姊姊好像是位很好的人。”
“那當然。”由于回答得有气無力,看來似乎沒有任何感情,不過他是毫不猶豫地就回答的。
“啊,真的是位很好的人,她教了我很多東西,可是卻為了保護我而死了,那時她要我一定要活下去……”
“夠了歐魯森!如果想太多的話,或許憤怒又會支配你,把你變成狂戰士了。”
蒂德莉特的心中再度浮起了關于這個狂戰士的疑問。
的确有個東西阻止他變成狂戰士,可是那會是什么呢?是殘留在他心底的其他感情嗎?還是他強大的意志力?
在這時,他看到大廳中央的帕恩面帶微笑地朝她走來。
“終于學會怎么跳了,不過還跳得不好就是了,蒂朵要不要也來試試?”
“哎呀,你花的時間真多啊,像我光看就已經會了喔”蒂德莉特如此說著。她雖然沒有說謊,不過語气完全只是在逞強,事實上她的心里几乎想要沖上前去緊緊抱著帕恩。
“帕恩,我們來跳舞吧!”蒂德莉特快步走向帕恩,將他強壯的臂膀挽到了自己的胸前。
“看來你被甩掉了。”歐魯森如此說著。
“這只是現在,不過最后一定會跟以前一樣是我贏的。畢竟我不但十分有魅力,而且也知道要怎么使用這股魅力。”
希莉絲將手抱在胸前,靠在牆邊如此說著。
“這樣你身上的禮服會難過的。對了希莉絲,你愿不愿意跟我跳一段?我看你們在跳也學了一點。”
听到歐魯森意外的這番話,希莉絲不禁仔細瞧著伙伴的臉。本來期待他的臉上會出現一些感情的碎片的,可惜似乎跟平常的他一模一樣。
“你這种反應對我來說還真是刺激啊,歐魯森,這倒有趣。”希莉絲停了一下,高興地露出了笑容。“好啊,我就來領教領教吧,不過這跟劍法一樣,你在跳舞這方面還是贏不了我的喔!”
希莉絲松開了緊抱在胸前的手,并將左手伸到了伙伴面前。
看來這場宴會還會持續好一段時間。
辦完宴會之后又過了兩天。
以歐魯森為隊長,史列因、蕾莉亞、希莉絲以及賽希魯五人將會早一步朝青龍之島出發,而帕恩与蒂德莉特也預定在同一天下午跟卡修前往火龍之狩獵場。
跟同伴分開行動對帕恩來說并不是第一次。想到當年一個人在瓦利斯奮斗的埃特,他的心就痛了起來。
不過埃特打贏了屬于自己的這場戰斗,光榮地獲得了胜利。
而且他們有史列因在的話不會失敗的,帕恩想到這儿就安心了不少,畢竟比他還靠不住的自己會擔心他反而很奇怪。
不過即使理論上沒關系,他還是無法壓抑心中的不安。
如今帕恩跟蒂德莉特跟史列因他們一起來到了戰神麥里的神殿,希望能獲得一名叫做霍普的司祭的協助,也順便送他們一程。
卡修國王也特地同行,因為他覺得由他出面拜托霍普的話會談得比較快。
“偶爾像這樣走在街上感覺真不錯,或許沙漠本來就比較合我的個性,像我就怎么也無法喜歡那种潮的土地。”
卡修似乎心情很好地說著,并且對那些看到國王敬禮的布雷德市民舉手示意。
偶爾也會听到“國王万歲!”這樣的聲音。
卡修似乎擁有相當高的聲望,沙漠之民堅信卡修便是守護神派遣來的英雄。
以前以敵方的身分交戰的炎之部族,雖然在之前的戰爭結束之后做了各种反抗,也惹出了不少的問題,但之后經由卡修的努力,他們也逐漸成為了弗雷姆的一份子。
在炎之部族中的有力人士也相繼成為了貴族或是騎士,參与著弗雷姆的國政。
原本好不容易就要從之前戰爭的傷痕中恢复過來的,沒想到又面臨了難民問題以及火龍“晨曦之星”進入活動期的騷動。卡修不由得露出了苦笑,畢竟一碰到這种事情他可就不能輕松了。
對帕恩來說,他也只能安慰著說勇者的身邊總會伴隨著試練,不過他倒是打算幫助卡修越過這場試練。
戰神神殿建在布雷德街外的新建旁邊,跟周圍的建比起來大了一圈,加上屋檐用麥里的紋章做裝飾,因此一眼就可以認出來。
神殿的入口在面對街道的外牆中央。由于現在是白天,鐵制的門大大敞開,許多信徒來來往往著。
入口站著一個穿著神官服的男子。
本來想說長得蠻矮的,仔細看似乎是矮人族的。他長滿胡須的臉反射著日光,就像雕像一樣站在原地。
看他右手拿著槍,應該是這儿負責守門的。比他的身高高出數倍的長柄尾端,附著鋒利的斧頭、長槍槍尖以及鉤爪。這個矮人所拿的槍似乎是實戰用的非裝飾品。
“這不是國王陛下嗎?!”
矮人察覺到是卡修,微笑著低下了頭。
“沒錯就是我。司祭在嗎?如果在的話我一定要見他一面。”
卡修如此問著這位矮人族的神官戰士。
“司祭大人啊?嗯~要說在是可以,要說不在也是可以啦。反正就請您自己确認吧,畢竟俺再怎么說還是您老自己确認比較好吧?”
即使用了很像敬語的方式,不過講話仍有些傲慢,畢竟矮人是個不介意身分地位的种族。
帕恩看到了這個矮人族神官,不由得涌起了一股怀念的感覺,他想起了已經去世了的吉姆。
“矮人果然都不大知道禮貌耶”蒂德莉特也怀念的說著。
而卡修問過司祭的所在處之后便走進了門后。
從五天前開始代理司祭職務的侍祭夏莉,每天都為了她所不習慣的事情忙得暈頭轉向的。
要對前來禮拜的人們宣傳麥里的教義,還必須以魔法治療受傷或生病的人。能夠使用魔法的司祭級神官除了她之外只有兩位,而且這兩位的魔法力也不高。
加上因為夏莉是女性,必須要多几分努力來獲得信者的信賴,畢竟有一半的人是想看看新的女司祭而來的。
她常常在傳道的時候被開玩笑,她不得不用她身為神官戰士的經驗來想辦法解決。
在她忙得頭昏眼花的時候,卡修國王突然在今天來訪了。夏莉即使心中猶疑他是為何而來,不過仍是請人帶卡修陛下前往貴賓室,自己也換上了正式的衣服走進房間。
“參見國王陛下”一進房間,夏莉便慎重地低下頭向卡修問好。
房間里已經有不少人了,除了卡修陛下以外似乎都不是弗雷姆的人,從他們的服裝來看,應該是在外面旅行的冒險者。
“好久不見了,記得你叫做夏莉吧?對了,霍普司祭呢?我是有事情找他才來這儿的。”
“霍普司祭他……”
夏莉想起了因為繁忙而忘記的寂寞感,頭不由得微微低了下來。
“司祭大人跟隨著某人,在前几天离開這個神殿了,所以現在才由在下代理他的職務。”
“真的嗎?司祭他還真忙啊,其實以他現在這种地位根本就可以在家享清福了。只不過我也是來拜托他幫忙的,他這么忙我也脫不了關系吧。”
卡修這么說著歎了一口气,就像是不知道該怎么辦似地。
“請問是有什么事情呢?”夏莉如此問著卡修。
“嗯,我是希望他能夠幫助這些人,跟他們一起出外旅行的。既然會拜托司祭這當然是場戰斗之旅啦,不過他不在那也沒辦法了。對了,帶霍普司祭离開的是何許人物啊?麥里的司祭平常是不會跟普通角色一起走才對啊?”
“該不會是亞修拉姆吧……”帕恩警覺到而叫了出來。
“這是有可能的。”史列因點頭同意帕恩的看法。
卡修也如此認同。
“您也認識亞修拉姆這個人嗎?!”
夏莉听到了卡修等人的對話之后嚇了一跳如此問著。
听到她所說的,卡修的表情也不得不變得難看。臉上因為憤怒而變得通紅,這在卡修身上是很少見的。
“嗯,我當然知道,他是跟我為敵的馬莫騎士,我就是為了阻止他的陰謀才前來請霍普幫忙的,真沒想到他竟然站在亞修拉姆那一邊,我真是被別人看不起了!”
夏莉听到了卡修所說的也受到了沖擊。她那時一直有點感覺到,沒想到亞修拉姆這個人果然是卡修國王的敵人。
“不,在下認為司祭大人并沒有看不起陛下。在下也曾經見過亞修拉姆這個人,他的确有吸引人的地方,所以司祭大人才會愿意跟隨他的。那時候司祭大人說卡修陛下并不需要他,眼前的騎士才是需要他的,如果當初陛下能夠多留意司祭大人以及這個神殿的話……”
“雖然我再怎么樣也不會信神的,不過我可沒有忽略過他,不只援助他建了這個神殿,在王宮舉行儀式的時候也少不了他,他從以前不就這么幫過我了嗎!”
卡修的語气十分強硬。
“司祭大人所說的比較是精神層面的。大概是說陛下總是靠自己去做事、靠自己去解決問題。就算有多少人站在自己這邊,到最后還是只信任自己的力量,其實這一點我也感覺得到。”
即使夏莉第一次看見兵王如此憤怒,也毫不避諱地說出自己心里所想的,不會被他的气勢所蓋過。
“我并不是不信任自己人,只是覺得自己能力范圍之內可以做的話就由自己來罷了,沒辦法我天生就是這個樣子。”
“您知道身為國王的人,如果什么事情都自己來的話會有什么后果嗎?如果不信任自己的屬下的話,一定會產生不滿的聲浪的。”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可是我可不是來听你說教的。既然如今他變成了敵人那也沒辦法,反正就是又多一個要打倒的人罷了。”
卡修如此說著并生气地站了起來。
帕恩他們也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狀況,只不過不知道該說什么,只好跟著一言不發的卡修离開了座位。
“請等等”這時夏莉叫住了他們。
“干什么”回答的是卡修。
“如果可以的話,就由在下幫陛下的忙吧。雖然比不上司祭大人,不過我也受過身為麥里司祭的訓練,累積了蠻多的經驗了,因此絕對不會礙手礙腳的!”
正要离開房間的卡修回過頭來注視著夏莉的臉。
“喔,難道你真的敢跟霍普司祭為敵嗎?”
“變成這樣的話也沒辦法,如果彼此都相信自己的信念是正确的話,就算對手是司祭大人也必須大義滅親的。何況我相信幫助卡修陛下您一定是正确的抉擇。”
夏莉果斷地說著,并直視卡修的眼神。
卡修便這么站在原地考慮了一陣子。
“好吧。你就代替霍普幫我忙吧。不過我要說的是,你的敵人除了將會是霍普司祭以外,還有你看過的那個亞修拉姆、以及青龍之島的主人——水龍艾勃拉喔。”
“既然已經決定要幫忙的話,對手是誰都無所謂。”
這句話表現出了她的決心。
這份決心卡修完全感受到了。
“那么就赶快去做准備吧,既然知道亞修拉姆已經出發了,那我們也不得不快一點了。”
“是的,那么請各位稍后,我馬上就去准備。”
夏莉如此說著并跟卡修他們擦身而過,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卡修看著她离去的背影,裝作很高興地再度坐回到椅子上。
“你們也來坐,我們就在這里等她准備好吧。不過听說麥里神的教義好像蠻特別的是嗎?”
“我覺得麥里的教義中,活著就是不斷的斗爭這個觀念并沒有錯,要活下去就必須擁有克服戰斗的勇气這一點我也無法反對。”
現在說明的是蕾莉亞。她雖然是瑪法的司祭,不過羅德斯島上主要信仰的六大主神中除了法拉利斯以外,至高神法利斯、大地母神瑪法、戰神麥里、知識之神拉達、以及幸運之神恰薩都認同彼此之間的教義。
因為在這個世界中,神的确是存在的。
在被稱為最終戰爭的那場神明之間的戰爭中,他們的肉体都被稱為“屠神龍”的古龍之王所焚燒殆盡,成為了不死之魂的存在。不過將心境平靜下來就可以听見他們的聲音,對他們祈禱的話就能夠引起名為魔法的奇跡。
只有愚蠢的人才會否定他們的存在。
而要信仰那個神、選擇什么樣的生活方式都是個人的自由,信仰并不是一种強制性的東西。
因此蕾莉亞并不會刻意指摘麥里跟自己所信奉之瑪法教義的差別。
只是蕾莉亞認為,對人類而言爭執竟然是自然發生的行為,這實在是件可悲的事情。只要每個人之間的本質有所差异的話,今后一定會不斷地爭戰下去的。
蕾莉亞不禁為此感到十分的悲哀。
何況目前羅德斯島上的戰爭,有一部份的原因是源自于自己。
這件事一直糾纏在蕾莉亞的心中,因為就是為此,她最愛的人才被卷進了這些戰爭之中……
“我雖然在前一次大戰的時候見過霍普這個人,不過并不是十分認識他,請問他到底是怎么樣的人呢?”
既然變成了敵人,那么總有一天會跟霍普對上的,因此可以理解史列因想知道對方底細的那份心。
“蒂朵你記得嗎?三年前進行那場戰斗的時候,我們隊上不是有個神官戰士嗎?我覺得應該就是他才對,就是那個使用麥里魔法支援我們的那個人啊!”
帕恩將記憶倒回到三年前,模糊地回想起了霍普這個人的印象。
“我那個時候專心在跟精靈交信所以……”蒂德莉特很抱歉地回答著帕恩。
“就跟帕恩說的一樣。三年前在布雷德的那場戰爭中,他以兵的身分加入了我方,因為他能夠使用魔法,我才把他編入了帕恩你那一小隊。由于他的表現蠻不錯的,所以我資助他在這里蓋了一座神殿。他不管是戰士的技能或是司祭的能力都絕不能忽視,說實話,我真不希望与他為敵。”
卡修如此說明了之后,眾人之間陷入了一陣苦悶。麥里司祭除了侍奉戰神之外,大部分都自行接受了戰士的訓練。這是因為他們比較有机會置身于戰場,為了保護自己并不妨礙他人而采取的做法。
跟其他神所屬的司祭一樣,麥里神的司祭也能使用魔法,而且他們的魔法之力在戰場中可說是极為有效的。
自古以來的戰爭中總有慣例,兩軍的主將必須前往麥里神殿,主張自己那一方的正當性,以獲得司祭們的協助。
而麥里神殿的勢力之所以在摩斯公國首屈一指,也是由于這個地方長年處于戰國時代所致。
戰爭中麥里司祭的有無,可說是將會有天壤之別。三年前的戰爭中帕恩之所以被敵軍圍住亦毫發無傷,霍普他在魔法方面的貢獻是不可否定的。
帕恩自己回想起霍普的實力之后,心情不禁變得沈重。當初從他那儿獲得的魔法援護,如今卻將成為敵人矗立在自己面前。
“不過那位叫夏莉的司祭雖然是女的,不過實力也是不差的喔,雖然比不上霍普啊,不過跟年輕女性一起旅行總是比較快樂的吧?”
听卡修的語气,他的心情似乎已經恢复了。
在眾人之間流動的緊張感也隨之消失。
“真可惜啊帕恩,希莉絲也好、夏莉也好,你都失去跟年輕女孩一起旅行的机會了!”蒂德莉特笑著對帕恩說。
“說得真好”回答的不是帕恩,而是希莉絲。
“你為什么要回答啊!”蒂德莉特變了臉色質問希莉絲。
一旁的帕恩露出了苦笑。
“干嘛這么生气啊,不是蒂朵先開始開玩笑的嗎?”
蒂德莉特一言不發的看著帕恩。
“怎么啦,蒂朵你好奇怪喔。”
怎么會有這么遲鈍的人啊?蒂德莉特不禁啞口無言。這個單純的戰士那里知道,身為妖精而不是人類的這個事實,對她的心造成了多大的負擔。
從希莉絲出現以來一直抱著的不安,如今再度勒緊了她的心。
人類男子畢竟還是适合人類的女子,這是不能更改的事實。
但是妖精族跟其他种族不同的是,他們跟人類非常相似,兩個种族之間也能夠繁衍后代。只不過人与妖精之間結婚的例子非常稀少,也不會被認為是件很好的事情。
這种觀點不管是人類或是妖精都相同。雖然人類与妖精之間彼此認同,但是人類總覺得妖精是高傲的生物,妖精也鄙視人類是种野蠻且粗俗的生物。
人類与妖精之間的小孩被稱為半妖精,而半妖精就成為了兩邊社會共同迫害的對象。
蒂德莉特知道,她無法否認自己很歡迎跟希莉絲他們分開行動,如今的她极為厭惡被忌妒這种丑陋感情所支配了的自己。
不知道她的心情若無其事對她笑著的帕恩,對蒂德莉特來說更令她生气。
回過神來,帕恩仍是注視著蒂德莉特的臉。看到他的視線中露出了關心她的心,蒂德莉特不禁感到有點悲哀。
“嗯,只是心情有點差啦。妖精族是森林里的妖精,不大能适應沙漠的气候。”
“是嗎,我一直都沒發覺這點,還在沙漠中來來回回這么多次,真是對不起。”
帕恩如此對蒂德莉特道歉。
雖然道歉的理由不對,不過蒂德莉特的心情仍是好了一點。雖然有點笨拙,但是帕恩卻是用帕恩的方式來為自己著想、來關心自己、并且深愛自己的。
如果連這么想都無法使自己接受的話,她就不得不永遠討厭自己了。
最近的她,甚至連對“永遠”這個詞都非常的厭惡。
過了不久夏莉便回到了這個房間。她換了一個打扮,在鎖鏈甲上面穿了一件蓬松的神官服,胸前則是象征麥里的戰槌之紋章。
另外夏莉也拿著跟紋章圖樣相同的武器,這是一把精心制作的小型戰槌,短短的握柄前方是一個T型的金屬頭。其中一端是平平的槌頭狀,另一邊則是微微彎曲的鉤型。
她還帶來了站在神殿門口當守衛的矮人。
“抱歉讓陛下久等了,現在我隨時都可以出門。”夏莉低下頭對卡修說著。
“嗯,雖然會很辛苦,不過還是拜托你了。這邊就是希望你能夠協助的人。”卡修以帕恩開頭依序介紹。“雖然這個戰士跟妖精女孩會跟我一起去討伐火龍,不過兩邊都將是重大的使命,總而言之要銘記在心,這次戰斗的胜負,已經可以說將會左右整個羅德斯島的命運了。”
“在下會記得的。”夏莉深深地低下了頭。
“那么就多多指教羅,夏莉小姐。”史列因代表大家對夏莉說著。
夏莉也簡單地回了一句。
“既然夏莉小姐也已經准備好了,那我們就馬上出發吧,畢竟亞修拉姆他們已經肯定比我們先走了。”
史列因對大家如此說著。
大家都點頭同意了他的看法。
“要小心一點啊,等到我們打倒火龍之后也會赶上你們的。”
帕恩握著史列因的手,臉上浮出了祝福的表情。
“你也是啊帕恩。等到你打倒了晨曦之星的時候,我們這儿應該也解決了。”
“好啦,惜別就到此為止吧,反正又不是再也見不到面了。”希莉絲開朗的聲音打破了這恬靜的气氛。“隊長大人,就請您發號示令吧!”
歐魯森點點頭,以沒有聲音起伏的聲音說著。
“出發吧”雖然這聲出發的號令有點扭,不過与亞修拉姆跟水龍艾勃拉對決的旅途就此開始了。 [color=Red]第三章 火龍之狩獵場[/color]
站在這儿,可以斷斷續續的听到波浪被岩石打碎的有力聲響。
周圍吹著含著海味的潤海風。
并且混雜著水手們將貨物卸到陸上的吆喝聲。
今天可是撈到大魚了。
雖說是大魚,不過貨物可不是魚,而是從其他商船搶奪來的財寶、食物以及女人。
是的,他們是海賊。
船的所在地是一座險峻懸崖下方的巨大洞窟。
由于現在是晴天,夏天的陽光照進了深海,將海面染成了明亮的青色。
不過洞窟里面卻有點陰暗,只要的照明只有几個水手點燃的燈。
這個洞窟位于羅德斯島最大的貿易港萊丁的西北方,大約走路兩天可到的距离。由于這附近深入內陸,外海的潮流來到這儿的時候就已經無力了。如果海岸沒有這座高崖的話或許會成為一個良好的港口,可惜就是因為這座懸崖使得理想無法實現。
不過懸崖下面倒是開了好几個被海水侵蝕造成的洞窟。
他們利用的便是其中一個洞窟,他們使用的這個洞窟擁有几乎數不完的通道。
其中一個通道還連到了陸地上。雖然寬度只容一個人通行,不過也因此使他們能藉此使用陸路。
加上這附近常有乘著潮流前往萊丁的商船,因此這儿成為干海賊的人求之不得的場所。
利用這個地利,搭乘中型船“海魔之角”的海賊們,最近成為了所有要經過這儿前往萊丁的商船最為害怕的對象。
“海魔之角”的做法是先高速接近獵物,以藏在水面下的尖角將對方的船撞開一個洞,再趁亂沖上他們的船,將能拿的貨物全部奪走。
船員們不是丟到海里,便是用彎刀殺掉,如果是壯丁的話就帶回船上當奴隸。事實上被鎖鏈綁住的奴隸生活,就某些方面來說是比死還痛苦的。
海盜船的船長亞海布看到了他們卸貨的樣子,几乎壓抑不了臉上的笑容。
因為這次襲擊的成果比想像中還要好。沒想到這次的獵物竟然是一個萊丁評議會議員兼貿易商的船,而且貿易商的女儿也在這艘船上。
“要用來拿贖金的大商人女儿好好看著,其他的女人就隨便你們吧!”
心情愉快的亞海布如此說之后,水手們發出了粗俗的歡呼聲。
“大老遠從馬莫過來果然不是白來了。”站在亞海布身邊的親近如此說著。
“一點也沒錯,本來覺得跟我的個性不大合,只想試試看的說。”
就如他們所說,他們以前根本不是海賊,而是馬莫帝國直屬的士兵,尤其身為船長的亞海布還受封過騎士的稱號。
“海魔之角”當然也是隸屬于馬莫海軍的軍船,船上的水手也清一色是馬莫的士兵。
亞海布是在貝魯特死后,被目前支配馬莫的實力者之一,也是元親衛隊騎士團長亞修拉姆派遣到這儿的,大概剛好是在亞修拉姆准備前往亞拉尼亞的時候。
他們原來的目的當然不是當海賊,他們當初的任務是將船藏在萊丁附近,等待巡回各地尋找“支配之權杖”的亞修拉姆。
不過亞海布想說既然來了為什么不撈一筆,因此便開始臨時兼差當海賊。反正馬莫的軍船平常也是拿來搶劫的,當海賊早就是他們平常的副業了。
派到這儿的水手們也有相當的海賊經驗,年長一點的水手在馬莫統一之前也大部分都在當海賊。
加上“海魔之角”可是优秀的軍船。不僅船底附近有使用金屬板補強過,中型船的它卻有相等于大型船的五十個划槳員,因此在必要的時候可以有比任何船都快的速度。
即使萊丁的船再怎么善于航行,請了再多的兵在船上抵御海賊,也終究不是他們的對手。
只不過由于從羅德斯島各地流入了大量難民,萊丁陷入了极度的混亂,對這种海賊騷動根本不介意。如今的萊丁甚至已經亂到必須拋棄他們自豪的自治原則,請求弗雷姆協助他們維持治安了。
因此亞海布在這短短几個月,就賺到了足夠他揮霍一輩子的財富了。
“老大……”
在這時,一個負責划槳的手下來到亞海布的身邊小聲說著。
“干嘛”由于情緒被打坏了,使他差點不想回應。
“請不要這么生气嘛”“我沒生气,有事快說。”
“嘿,亞修拉姆大人已經到了。”
“什么!”
船長的表情几乎害這個划槳的差點變成石頭,他無意識地嘖了几聲。
“好不容易景气變好了說。”船長小聲地說著。
“不要讓他等太久吧,請您赶快跟我來吧!”
“知道了,你們卸貨的別偷懶啊!”
亞海布朝船那儿怒吼了一聲,便跟著這個人進入了洞窟的通道里。
亞修拉姆很討厭洞窟中這种含有潮水味的陰空气。
他們通過了陰暗的洞窟之后,被安排到了現在他們所在的這個場所。
雖然仍是在洞窟里面,不過這儿略呈圓形,几乎有城的大廳那么大。
有一塊地面被清理過并擺了一些桌椅,許許多多的大酒樽沿著牆壁堆放,看來這儿也充作是隱藏他們當海賊時所獲得戰利品的地方。
在這時,亞海布跟划槳手走了進來。
“讓您久等了,亞修拉姆大人您能平安來這儿真是太好了。”
他滿臉微笑地說著并張開了雙手。
“什么平安來這儿”亞修拉姆沒有隱藏他的不悅。“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可沒有叫你在這里當海盜!”
“您的确沒下過這個命令,不過這艘船在平常的任務就是用來掠奪,在下保證獲得的財寶一定會按照規定拿出一半獻給馬莫帝國的。”
“我不是命令你在這里當接應的嗎?我并不是不知道你會很無聊,也知道你想要撈點油水,可是現在這儿的事情已經傳遍萊丁了,你們竟然還蠢到綁架評議委員的女儿?即使萊丁再怎么混亂,他們也會為了面子前來討伐我們的!”
“亞修拉姆大人,這樣一來不是很好嗎?”穿著漆黑長袍的男子說話了。“既然事情都做了那也沒辦法,反正現在我們來了,亞海布也沒空干海賊的勾當了,所以只要在萊丁的軍船出動之前先一步去青龍之島,把該做的事情做完不就好了?”
亞修拉姆目不轉睛地看著這個人。
“原來如此啊。古洛達,你說的也對,比起質問已經發生的事情,倒不如對將來的事情做最好的打算比較聰明吧?”
亞修拉姆對這個叫做古洛達的人露出了嘲諷般的微笑。
嚴格說來,這個人并不是亞修拉姆的部下。由于要跟龍作戰的話魔法師的協助是必需的,因此亞修拉姆才跟身為貝魯特軍師的魔法師巴古納德請求協助,跟他借了他的一名高徒。
在亞修拉姆這一行人之中除了古洛達以外,黑妖精族的魔法戰士亞斯塔爾以及法拉利斯的黑暗司祭加貝拉也不是亞修拉姆的部下。亞斯塔爾不僅是黑妖精族的戰士,同時也是統治這個妖魔一族的族長魯杰布的心腹。而加貝拉是法拉利斯的高等司祭,也很得最高司祭休迪魯的信任。
他們很明顯的都是為了自己的主人而監視亞修拉姆的行動,但是他們對沒有魔法力的亞修拉姆來說卻絕對是必要的。
自從貝魯特死后,馬莫內部便實行著极為复雜的体制。
因為當初馬莫是由皇帝貝魯特一個人統一的,在這位偉大的皇帝死后,馬莫分裂似乎是無可避免的命運。
阻止了這個分裂的,便是皇帝之下最有力的四位貴族。
亞修拉姆當然是其中之一。
擔任貝魯特軍師的巴古納德,以及黑妖精族族長魯杰布也在這四人之中。
另一位是黑暗之大僧正休迪魯,是暗黑神法拉利斯的最高司祭。
換句話說,這四個人分割了貝魯特當年建下的勢力,并各自吸收了自己的部下。這四位支配著軍認為現在的馬莫絕不能分裂,因此彼此合作繼承了這個帝國。
雖然這四個人并不是完全彼此信任,但是他們的目的大致相同。
要以馬莫為中心統一整個羅德斯島,在他們的不成文規定中,他們的合作關系就到那時候為止。
可說是很脆弱的合作關系。
也因此亞修拉姆發起的“支配之權杖”探索之旅,是在极危險的平衡之下進行的。
如果他獲得了“支配之權杖”,而這個古代王國之寶物真的發揮了傳說中的力量的話,那么几乎可以肯定亞修拉姆將會擁有羅德斯島統一之后的最高支配權。
因此亞修拉姆在卡諾王城“光輝之城”提出這個話題時,便預想將會為這個議題的是非性討論很久。
但是黑妖精族的族長卻因為自己擁有壓倒性長的壽命,因此無條件支持亞修拉姆成為短期的指導者,而黑暗之大僧正則以將暗黑神設為羅德斯島統一之后的國教為條件接受了。
最后的巴古納德就算最反對也不會令人惊訝,然而他一開始就積极支持亞修拉姆的提案,甚至幫他說服另外兩人。
這反而令亞修拉姆覺得有問題,他無法了解這個魔法師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最后亞修拉姆為了證明他們不能對這次會議的決定反悔,而將三個支配者的手下帶進了自己的隊伍之中。
以潮香跟波浪聲為背景,他們開始討論如何前往青龍之島,并獲得水龍可能擁有的寶物“支配之權杖”。
“我們的目的不是打倒古龍,千万別忘了這一點。”
亞修拉姆一開頭便這么說著。
“水龍艾勃拉應該守護著莫大的古代王國財寶,算來應該有亞海布干海盜時賺來的那么多吧。”
“真是吸引人啊”亞海布不以為然地將亞修拉姆諷刺的話帶過。
“不過我們的目標只有一個。如果知道不在艾勃拉身上的話,就算是馬上掉頭也沒關系。”
“如果在它身上呢?”黑暗司祭加貝拉問著。
“到時候就不得不打了。艾勃拉跟布拉姆德不同,到現在都還被古代王國時期的詛咒所影響,會徹底實行它身為看守者的使命的。”
“所以要拿的話,就得全部拿了是嗎”黑妖精亞斯塔爾高聲說著。“剩下的東西就分給大家,既然打倒了古龍,獲得這些報酬是當然的。”
听到這番話,亞海布之外的人不知為何露出了厭煩的表情。
“我可不想為了財寶去跟古龍打啊,古龍可不是說理說得通的對手,總而言之還是以确認敵人擁有什么寶物為优先。”
提出這個提案的是古洛達,即使是在陰暗的洞窟中,他的頭仍是藏在寬大的帽子里說話。
“要跟古龍交涉只能使用古代語,也就是說能跟它對話的只有古洛達你,因此無論如何,交涉這方面就拜托你了。”
“亞修拉姆大人,這個就交給我吧”古洛達邊這么說邊站了起來。
“怎么了?”亞修拉姆有點訝异地說著。
“沒有,只是看來好像已經決定了我該負責什么事情,所以我想要先出去散散心。畢竟我也是個魔法師,對這儿的特殊地形很感興趣,希望您能夠允許我無理的要求。”
“是嗎,在我看來只不過是堆石頭罷了,還是要你們魔法師從不同的角度來看比較有所得吧。”
“嗯,大概可以這么說啦。”邊這么說,古洛達對亞修拉姆深深地低下了頭,并轉過身來走了出去。
“小心別從石頭上摔下來了,另外……”開了個小玩笑之后,亞修拉姆忽然故意停頓了一下。
“幫我跟巴古納德問好啊。”
听到這句話的古洛達不由得回過了頭來看著亞修拉姆。由于此時是正面相向,因此能夠看得到古洛達的臉,只不過仍看不出他的表情。
“……在下知道了。”
過了一會儿,古洛達再度說了一次并低下了頭,不過比起之前的有點匆促,很明顯看得出來他是在敷衍。
“亞修拉姆先生……”看著离去的古洛達,坐在亞修拉姆旁邊的霍普以只有他听得到的音量對他說著。
“怎么了”亞修拉姆也小聲地說著。
“不能太信賴那個叫古洛達的人,我看得出來他在心中藏了一些密。”
“這我當然知道”亞修拉姆微微一笑對霍普說著。“我當然知道他是基于某個密任務才跟著我們行動的。我不知道是什么任務,不過貝魯特陛下常常強調,在馬莫沒有人沒有野心,如果害怕有人造反的話根本不夠格成為馬莫之王。只要堅持自己選擇的路,這种造反根本就是芝麻小事,這就是以王道為目標的理想。”
“正如您所說的。能不被瑣碎的事情纏身也是勇者的資質之一吧。”霍普如此說著。“不過還是請您要小心為上。”
過了一會儿,古洛達便站在了懸崖的岩石上。
大概再往前几步就會掉下去的地方。
海風吹拂著他的長袍,就像隨時都會把這個瘦弱的魔法師吹到天上似地。白鳥悠閒地鳴叫,在魔術師眼前的天空飛舞著。
在這時刮來了一陣強風,吹開了魔術師所戴的帽子。
露出了一張瘦弱的臉。
他有著漆黑的皮膚,加上微微上吊的眼睛,使人不由得以為他混有黑妖精的血統。
古洛達一點也不在乎他的帽子被吹掉,似乎正在為某件事集中精神。
不過可不是因為被海鳥奪去了心,因為他紫色的唇微微開闔著。
他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听得見這無聲之聲的人并不在現場。
不過在遙遠的馬莫,卻有人在傾听他所說的一切。
“……按照原定計畫,亞修拉姆已經准備前往艾勃拉所在的青龍之島了,相信一定會得到導師大人想要的東西的。”
他在傳送這個意念時,嘴角不禁微微一歪。
“不過還是不能小看亞修拉姆大人,他似乎有點發覺導師您的計畫了。”
(我還真希望他有這股能耐。好了,我已經痛到像是全身都被焚燒了,還是切斷心話之術吧,希望下次你能傳回捷報)
“在下知道了。”
古洛達朝著無人的海面低下了頭。
這片海的那一邊是海灣的另一側,往前是火龍山所在的萊丁山脈,繼續橫切下去的話依序是“靜寂之湖”露諾亞那、瓦利斯、卡諾以及南邊的海洋,海洋的另一邊則是暗黑之島馬莫。
在馬莫王都“黑暗城鎮”的某個地方有個古洛達尊稱為導師的男子。
他穿著跟古洛達相同顏色的長袍,不過細部方面以及表面的光澤有一點不同。
他所穿的是亞拉尼亞賢者之學院所賜的賢者之袍,但原本是綠色的這件長袍,如今被他用黑妖精的鮮血染成了黑色。
穿著賢者之袍的這個人站在一個巨大的地下空洞,這儿寬廣到几乎可以容得下一座小城,并且天花板也十分的高。
而他的面前有一個空前巨大的人像。人像有點傾斜,就像是被埋在地面似地。
“卡蒂斯,馬上你就會复活的,到了那時候我就能夠解除所有的咒縛,變成至高無上的存在了。”
他如此說著并高聲大笑。
他的笑聲被洞窟所反射增幅,變成了像是几千人的笑聲,連洞窟中的冰冷空气都激烈地震動著。
廣大的草海就像是綠色的毯子,似乎延伸到了無限的盡頭。
在地平線的上方則是無限的青空,浮著一些像是塔一樣的長形云層。
風微微地吹著。突然強卻又靜下來的風就像是風之精靈在惡作劇一般。
一种踏步的聲音混在風聲中傳了過來。
偶而也夾雜著馬匹的嘶喊聲。
不久從地平線的那一頭出現了一塊褐色的東西,等到接近一看才知道是一群千人以上的集團。
分別是五百騎穿著遠征用板金鎧的“沙漠之鷹”騎士團,以及一千名從平民軍中募集來的自愿軍。
可說是弗雷姆的精銳部隊。
騎士們手持前端附有描繪弗雷姆紋章三角旗的騎兵槍,背上也背著長弓或是大型的十字弓。
平民軍的士兵也都是強壯的精銳,而且大多都帶著重型武器。例如大部分的人就佩帶著偃月刀或是大刀,几乎沒有人使用輕型的新月刀。
雖說是平常無法想像的重型武裝,不過也表示待會儿的對手將是多么強大。
在隊伍中還可以看到投石机以及固定式的弩弓,這些大型武器都是放在台車上由兩匹馬搬運,木制的車輪也隨著部隊的前進發出了跟地面碰撞的聲音。
弗雷姆的軍隊全部都是騎兵,他們各自騎著自己的馬,踩著輕快的步伐整然行軍。
軍團的最前方便是卡修國王。他的身邊由几十個親衛隊的士兵保護著,而他則是跟以前一樣對年輕的騎士們說著戰場上的注意事項。
帕恩以及蒂德莉特也混雜在這些親衛隊騎士之中。兩人都騎著卡修國王借給他們的馬匹并肩而行,并傾听著卡修的訓話。
“史列因他們現在不知道怎么樣了。”
蒂德莉特并不很在意卡修說了什么。事實上她從剛剛就覺得很無聊了,只不過看到帕恩很專注于听卡修講話才不想打斷。等到她知道帕恩正在想事情的時候,便念頭一轉跟他聊起天來了。
即使只是不經意地回了一聲,帕恩仍轉過頭來看著蒂德莉特。
“怎么漫不經心的呢?你在想什么啊,應該還是史列因的事情吧?”
“也有啦,不過還有一些別的。”帕恩如此回答他所愛的妖精女孩。
“嗯~……”蒂德莉特微微點點頭。“史列因好像變了耶,以前他從來都不會主動的,可是現在卻總是站在前面帶頭做些事情,應該還是因為有蕾莉亞吧?”
“這么說也是可以啦”帕恩想了一下之后如此回答著,基本上他是贊成蒂德莉特的意見的。史列因的确是變了,以前他很討厭傷害到別人或是自己,因此總令人覺得他不管世事似的。
“不過我不知道為什么史列因這么關心歐魯森耶。連我都覺得不喜歡跟那种跟精靈的關系不好的人打交道,對史列因來說,根本沒有理由讓他這么想幫助他啊?”
“難道蒂朵你不知道嗎?”帕恩驅馬走到蒂德莉特的身邊,對她露出了微笑。
“干嘛啦,我就是不知道才會問你的啊?”蒂德莉特嘟起了嘴有點生气地說著。
“這就是因為有蕾莉亞跟他在一起啊。”帕恩似乎不大在意蒂德莉特的樣子簡短地說著。
“所以我問你為什么啊!”蒂德莉特還是不大了解,以考驗他般的眼神看著帕恩。
“不要這樣子嘛”帕恩露出了苦笑又接近了蒂德莉特一點,并朝她金色的頭發伸出了手。
蒂德莉特眼睛的余光跟隨著他的動作。
“以前蕾莉亞的心不是被卡拉支配,而且無視于她的意志導致羅德斯島的混亂嗎?蒂朵也知道這在她心中造成多大的傷痕吧。雖然托史列因的福使她比較能夠調适過來,人也變得開朗多了,但是只要卡拉還活著,她的傷絕對無法完全恢复,甚至可能要等到整個羅德斯島恢复和平也說不定,史列因很明白這一點。歐魯森的心被憤怒之精靈所支配,進行著自己所不愿見到的破坏,對蕾莉亞來說就像是看到了當初的自己,因此史列因才會想要幫助他,這也是為了蕾莉亞。”
“史列因搞不好會比你還有人緣喔。”
蒂德莉特像是了解了般點點頭說著。
“大概吧。不過我覺得史列因的确是個真正的賢者。他擁有丰富的知識,也精通古代王國的魔法,不過我覺得他真正了不起的地方啊,是他不但可以看穿整個事情的真理,還可以不動聲色的裝作只看到表面似地,就像他雖然能夠深深体會到蕾莉亞心中的傷,還可以若無其事的問說這又怎么了一樣。”
“你現在的說法跟他好像喔!”蒂德莉特咯咯笑著拿起撫摸著她長發的帕恩的手,輕輕握了一下放了回去。
“他是有這么說過啦……”帕恩收回手握住了繩,想起了史列因對他說過的那番話。“有好笑的事情就笑,該生气的時候就生气,而執著于一件事情上的話往往會忽略了其他的東西。不過就算是看到了事物的真理,但如果為此而忽略了事物表面也就太愚蠢了……舉例來說,一個個性不好的美女,就算他的個性坏到令人生气,你也不能否認他是個美人的。”
“這是什么比方啊?不過史列因還真是達觀,他應該還沒到那把年紀吧?”蒂德莉特愉快地笑著。
雖然沒有人的年紀比擁有永遠壽命的蒂德莉特還大,不過她自己不覺得她在精神上有這么老,因為她知道,活得沒有自己一半久的人類,往往會學得比她還要多。
蒂德莉特的心底最近一直在想,真希望自己的部族都能跟人們一起生活看看。
緩慢走向毀滅卻不做任何補救措施的長老們,雖然從眾神的時代就存在于這個世界,但卻只是待在狹窄的封閉森林里過著沒有變化的生活,這樣那有什么成長可言。
他們封閉了“不歸之森”,在里面建立了只屬于自己的樂園,完全不關心外界的變化。
高等妖精是永遠的存在,但這個种族的存在卻是沒有价值与意義的。
蒂德莉特來到人類的世界還不到五年,學的卻比她以前還多,如今她的价值觀已經很接近人類了。
然而她并不是人類,也永遠都不會變成人類,就算是多么渴望,也無法決定自己的壽命長短。
一想到這儿,蒂德莉特的心中就感到撕裂般的痛楚。精神像是要被剝离似的絕望感,絕不是用悲傷或寂寞這种詞就可以形容的。
帕恩一定會比自己先死的。她不禁想,在愛上這個戰士之前,為什么沒有察覺到這么簡單的事情呢?
蒂德莉特几乎無法想像,失去了帕恩的她將會變成什么樣子。
“史列因也不一定達觀喔”不知道蒂德莉特的這份心,帕恩仍是天真地對蒂德莉特笑著。“所以他才會這么忙啊,事實上他早就可以教孩子讀書寫字、研讀古代的書籍,過著自給自足的農村生活了,只不過這個時代還是很需要他的,所以他還不能夠如此悠閒吧。”
真希望史列因能夠過著這樣的生活,只不過現在根本無法得知這一天的來臨。
因此如果有自己的力量可以做到的事情,就必須一個個确實地完成。
這是帕恩現在的結論。
如果成為了國王,就能夠得到更大的力量,也可以從更大的方向來讓羅德斯島變得更好。雖然這是不爭的事實,但在帕恩的心中總是有某個東西在阻止他。在了解這是什么之前不要太早下結論,這就是目前帕恩的想法。
在無限延伸的平坦草原上持續行軍的他們,終于在前方看到了一些黑色的物体。在他們看清楚那是被燒毀的村庄時,即使是弗雷姆的精銳也不得不起了動搖。
“太殘忍了”蒂德莉特的臉沈了下來,輕聲對帕恩說著。
帕恩默默地點點頭,咬緊嘴唇觀察著這個焦黑的村庄。
這個光景照實描繪出了龍的恐怖。
晨曦之星應該是從上空朝村庄吐火,燒掉這里的木制房屋的。
它一定不管居民有無抵抗或燒或殺,大概也有人成為了這只龍的食物。
帕恩感覺到心中一波一波涌起的憤怒,甚至以為自己跟歐魯森一樣被憤怒之精靈附身了似地。
如果只是為了生存那還可以理解。但是這樣已經是虐殺的行為了。
“全軍停止~!”接下卡修命令的傳令聲傳遍了全軍。
帕恩驅馬走向卡修,詢問他將來的打算。
“一邊在這里重建村庄一邊等它來,畢竟我們這么多人不能全部都殺上火龍山吧?”
卡修給了他明确的回答。
“真的會來嗎?”
“會來,肯定會來。它好像很討厭人類入侵它的領域,因此絕不會放過我們的。
卡修邊回答著,一邊命令一旁的騎士召集負責統籌作戰的人。
“你跟蒂德莉特也加入吧,抱歉老是要麻煩你們。”
風是從東邊吹過來的。
風很熱。但是跟它平常住的地方比起來根本不算什么。
翅膀迎著風,在草原的上空半滑翔地飛行,而風就剛好是面對它的頭部吹來。
它的外型令人覺得像是巨大的爬虫類,大概有一間貴族的豪宅那么大。全身被散發著金屬光澤的鮮紅鱗片所覆蓋,而左右張開的翅膀的构造跟蝙蝠一樣,是一層薄膜連結骨架所形成的。
沿著脊椎,從頭部到尾巴長滿了尖銳的刺,而相較之下位于頭部六根向后生長的刺特別龐大,同樣的尾巴的四根刺也是同樣巨大且銳利。
由于風向剛好,飛起來几乎不需要揮動翅膀,因此對它——人人畏懼的火龍山的主人晨曦之星來說,算是比較輕松了些。
不過這并不表示它的心情很好。
它心情不好的理由就是因為這股夏天的風——應該說是夾雜在風中那不舒服的臭味。
這是人類所發出來的臭味。
而且肯定是一群相當多的人發出來的。
正為了尋找食物而离開巢穴的它,遠遠就感覺到了飄在天空的人類臭味,如今它為了讓這些傲慢的生物知道自己的實力而飛向了東方。
晨曦之星它非常討厭人類。
這是因為偉大的自己以前曾經被人類所控制,就像是他們養的狗一樣被使喚,而且到現在都還被人類使用的制約魔法所影響,必須實行保護他們寶物這种無聊的命令,而無法离開火龍山半步。
自己應該是個更為強大的存在的。
古老的記憶在它的腦海里蘇醒了。
晨曦之星是在好几千年前就對自己的存在有所自覺,在那之前它沒有智能,是個跟野獸一樣只憑本能而行動的生物。
龍族在經歷了野獸般的生活大概一千年后,便能夠獲得智能及知性。
這些擁有知性的龍是被稱為“古龍”的存在。
在很久很久以前,晨曦之星是羅德斯島上最強的代名詞。不管是什么种族,只要被自己看上了,就只能為了不成為它的食物而逃命,其中甚至還有自己獻出供品的种族。
古代的人類便是其中的代表。人類一定會拿肉質柔軟的女性當作供品,雖然這种肉并不怎么好吃,不過由于他們要自己吃的反應非常有趣,因此晨曦之星強迫他們至少每年要獻上一次供品。
不過有一天從北方的大陸來了一群魔法師。跟這儿的人不同,他們一開始就不把龍放在眼里。晨曦之星很看不慣他們的態度,而襲擊了他們的都市。然而它卻在這些人的魔法之下吃了苦頭,最后被魔法所束縛而任憑他們使喚。
從那之后它每天的生活就只有屈辱,例如被要求作一些芝麻小事,或是做出各种行為來娛樂他們。
有時也要載這些魔法師們飛到遙遠的北方大陸。
它也曾經跟蠻族的戰士在競技場打斗過,魔法師們在打仗的時候也一定會帶著它。在這种時候,晨曦之星就會像是要發身為奴隸的憤怒般將對手殘忍地殺害,偶爾也會吃掉他們的体。
魔法師中雖然有人唾棄它的殘忍,但也稱贊晨曦之星是羅德斯島的魔龍。“魔龍”這個名字對居住在羅德斯島上跟魔法師們對抗的原住民來說,就像是象征了古代王國的恐怖。
晨曦之星根本就不在乎別人叫它魔龍什么的,它憎恨如此唾棄它的魔法師們,也憎恨這些害怕它的蠻族。到了現在,對人類的這种憎恨也從沒改變。
它之所以經常襲擊人類并吃掉他們也是基于這個理由。
不過晨曦之星也同時知道,人類真的認真起來的話會有多么厲害,將他們逼上絕境的話很可能會造成自己的危机。因此它划定了自己的領域,只要有人侵入便毫不留情,這是古代王國滅亡之后它自訂的守則。
如今人類打破了這項規則。前一陣子它才剛燒毀了才建立起來的人類村庄,并且將那儿的居民全殺了,沒想到竟然還有人入侵這儿。
這根本就是冒瀆了偉大的自己。
晨曦之星揮動著翅膀發出了咆哮聲,它的聲音響遍了夏天的天空,大聲到就像是打雷一樣。
帕恩總覺得在重建村庄的熱鬧聲中,似乎有野獸的咆哮聲從遠方傳來。
他搬運木材的手停了下來,不自覺看著他覺得的聲音出處。
“它來了~!”在這時看守的士兵發出了警告聲。
這些士兵也正朝自己判斷的方向看著。剛剛的聲音果然是龍的吼聲。帕恩嘴里如此說著并全速跑向負責守衛的士兵。
卡修所帶領的弗雷姆軍隊在“火龍之狩獵場”擺陣至今已經三天了。弗雷姆的士兵們清理著被龍焚毀以及破坏的木材及石頭,并為了在這里興建新的村庄,做著完全沒做過的建工作。
雖然有帶著建的專家,但是這次遠征的最大目的是要打倒晨曦之星而不是重建村庄,因此并沒有帶太多工人來,而是讓士兵們听從這些人的指示來分擔重建的工作。
不過如今的弗雷姆士兵為了迎擊魔龍忙得手忙腳亂。
“弩弓隊向前!”
“別忘了將外套沾!”
到處都听得到各隊隊長的聲音,士兵們也循著這些聲音的指示調整隊形。
“各部隊盡可能散開,龍的火焰跟沙羅曼蛇比起來是天壤之別的!”
帕恩看到了騎著馬四處奔馳并大聲下令的卡修,蒂德莉特也在他的身邊。蒂德莉特似乎發現了正跑過來的帕恩,舉起了手對他輕輕打了個手勢。
蒂德莉特也握著帕恩座騎的繩。
“帕恩!快騎上來!”
帕恩接過了蒂德莉特手中的繩之后,順勢一翻身跨上了馬鞍。
馬儿哼了几聲抬起前腳,帕恩連忙喝了几聲讓它安靜下來,并拿出了挂在鞍上的頭盔戴在頭上。帕恩平常不喜歡視野被限制而很少帶頭盔,不過這次為了削減被龍的火焰直擊時的傷害而不得如此。
這個覆蓋整個頭部的頭盔臉部是可以開閉的,瓦利斯的圣騎士們很愛用這一類型的頭盔,如果跟穿在身上的全身甲胄并用的話,就成了完全不露出皮膚的正式重型武裝了。
而弗雷姆“沙漠之鷹”騎士團遠征用的板金鎧,則是在關節部份使用了鎖鏈甲來連接,可說是反應了沙漠之民重視机動性的設計。
頭盔也不是閉合式的,而是使用了圓筒型的大頭盔,因此跟身上的裝備并不算十分整合。
帕恩三年前在砂塵之塔得到了一整套包括劍、鎧甲以及盾牌的古代王國時期所制造的魔法武器,因此即使是相同的武裝,跟其他的士兵也有蠻大的不同。
不愧是古代王國的物品,不僅巧奪天工,表面還刻著上位古代語的咒文。
鎧甲的表面朝縱向加工成波浪狀,不僅增強了板金結构的強度,也使得弓箭或是長槍的尖端會被紋路引導而失去力道。
方形盾牌的表面,則是以高超的技術浮雕了一只鷲与獅子的合成獸,它炯炯有神的眼睛則鑲著一顆紅玉。
另外這把魔法劍的劍刃以及劍身都是由稱為“真銀”的米斯理魯銀所打造的,上面整齊地刻著咒文,并散發著白色的光輝。為了避免手滑,在手握的地方以鹿皮卷了几層,除此之外劍身散發的銀色光澤,可說使所有看到的人都贊歎于它的美。
這些武具一定是由矮人族的冶煉師所作的。這個大地的妖精族雖然看起來笨拙得像是個酒樽,但卻能做出無人能及的精致物品。
“喔,帕恩啊,看來龍總算是來羅”發現帕恩接近過來的卡修對他說著。“就讓那家伙好好体驗我們弗雷姆軍的強大實力吧!”
帕恩緊張的點點頭。就如之前的軍事會議所決議的,他為了保護將以魔法支援全軍的蒂德莉特,而驅馬跑到了她前面。
雖然隊長們仍繼續下令著,不過迎擊魔龍的弗雷姆陣型已經大略完成了。
綠草完全覆蓋了微微起伏的地表。仔細看雖然可以發現其中也有几塊茶色的大地,不過整体看來就像是一塊染成翠綠色的布塊似地。
弗雷姆軍在這儿分成了好几個小隊,各自排成了倒三角形的隊形,彼此之間的間隔也十分的大。
前方是拿著弩弓及長弓的部隊,而固定式的弩弓也用馬拉到了戰場上,調整成為最大的仰角。
平常射手都是一個人一組的,不過這次卻加了一人,以便隨時能夠調整發射台的方向,而且這些射手們都是從城塞都市希魯特守備隊挑選出來,不僅受過訓練并經歷過相當實戰經驗的人。不過由于他們畢竟對在天空飛的對手沒什么自信,加上對從來沒看過的魔龍的恐懼感,使得他們無法隱瞞臉上的緊張与不安。
帕恩位于卡修本隊的后方,跟几個騎士排成圓形的陣型,守護位于中心的蒂德莉特。
帕恩披上外套之后,打開了腰間的水袋將水淋在身上。厚厚的外套迅即吸收了水分,跟鎧甲緊緊的貼在一起。
這是之前与炎之部族作戰時采取的手段,不過在對抗火焰攻擊時卻發揮了意想不到的效果。精靈使可以藉助水精靈溫蒂妮的力量,放出一層水膜保護自己不被火焰襲擊,這种做法就像是將這個咒文用人工進行一樣。
雖然他不認為這樣擋得住世界上最熱的火焰,不過畢竟有總比沒有好,因此這次也采用了這個方法。
帕恩凝視著西方的天空。
負責看守的士兵眼力的确不錯,在剛發現的時候龍只是一個小點,不過現在卻已經可以明顯地判斷出來了。
由于距离還算很遠,只看得到它寬廣的翅膀微微拍動的影子。雖然只有烏鴉大小,不過從距离上算起來就能知道它有多么巨大了。
不愧是弗雷姆的精銳部隊,戰前的騷動已經完全消失了,周圍回湯著一股异樣的宁靜。
帕恩听到有人吞口水的聲音。不,這或許是自己發出來的。
在數千個士兵的注目下,魔龍的身影漸漸變大。漸漸的,它的全身不再是黑色,已經看得出來是火焰般的紅色了,同時也不能否認它擁有龐大的身軀。
全軍打破了沈默,各處都發出了動搖的聲音。
晨曦之星就像是在煽動他們似地大聲咆哮。
“喔喔!”涌起了一股不安的聲音。
龍的吼聲會使人類失去冷靜,更使他們所騎的馬几近瘋狂。
“弗雷姆的勇者們!不要害怕!”
雖然隊長們聲嘶力竭地叫著,但他們連自己的馬都無法控制了。
一個個有人落下馬來,甩落主人的馬匹便這么隨意挑了個方向全速跑去。
光是魔龍的這一吼,就使得弗雷姆軍陷入了恐慌狀態。
“听說龍的咆哮含有魔力,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卡修放棄了要使馬匹冷靜而自己下馬了。
“告訴各小隊隊員下馬,全部用走的。”
好不容易排出來的陣型,如今變得如此混亂也沒有用了。再不棄馬重整隊列的話,根本無法隨心所欲地反擊。
然而晨曦之星在這段時間仍急速逼近著。
看到人類听到自己的咆哮聲之后變得如此混亂,晨曦之星感到有些痛快。
它張著翅膀就這么漸漸降低高度,并吸了好几口气存在喉嚨,慢慢聚集著熱气。
白煙從鼻孔以及牙縫之間徐徐冒出,這股煙就這么向后流動并擴散著。
如今晨曦之星已經是貼著地面滑翔了,大概是跟一般樹木同樣的高度。
它微微抬起頭,仔細觀察著前面的狀況。
這些人類分成了好几個集團。雖然他們全副武裝,但它的心中嘲笑著他們,這种脆弱的武器那傷得了身為古龍的自己。
弗雷姆的士兵還沒完全從混亂中恢复過來,但是看到魔龍已經這么接近了,不由得自作主張的開始用飛行道具攻擊。
“還太早了!”卡修看到了這個樣子不禁板起了臉。“要等它再接近一點!現在就射有什么用!”
由于晨曦之星的身軀過于龐大,使得前頭的弓兵都抓不准距离。發射出去的弓箭大部分都在射中龍之前就掉到了地面,一些僥幸射中的弓箭都是瞄准時射過頭的,而且因為是湊巧射到的使得威力大減,根本不可能貫穿龍身上堅硬的鱗片。
在放出第二箭之前,晨曦之星便已經張開口了。
轟的一聲,口中噴出了灼熱的火焰。雖然熱气也回流到了它的身上,但火焰根本無法傷害到它,這是神還沒完全分化精靈力之前便出生的這個古代种族龍族所擁有的特殊能力之一。
紅色的火焰呈放射狀射了出去,籠罩了弗雷姆在這道火焰前方展開的一個部隊。
受到火焰洗禮的士兵几乎還沒慘叫就一個個倒地。外套上的水只能在一瞬間擋住晨曦之星的火焰,但是全身都籠罩在火焰之下是肯定沒救的。
火焰消失后只留下一群焦黑的体。
晨曦之星以最大速度通過了体的上方。
龍的身軀擋住了陽光,大地就像是一瞬間陷入了黑暗。
這個黑影通過之后帶來的強風,將士兵一個個吹倒在地上。
轟!
從晨曦之星的嘴中再度吐出了火焰,熾熱的火舌卷上弗雷姆的一個部隊,又有几十個人變成了再也不動的焦黑物体。
“可惡的魔龍!”
親眼目睹著晨曦之星殘酷的殺戮行為,卡修對什么也不能做的自己感到极度的憤怒,因為在對手還在空中時根本無法進行有效的攻擊。
因此在卡修的作戰中,是要負責射擊的部隊射穿魔龍的翅膀,等到晨曦之星摔落地面時再由騎士們進行突擊解決掉它。
然而已經再也沒有這個机會了。既然變成了亂戰,弓兵根本無法隨心所欲地放箭,還可能會不小心射中自己人。
加上士兵們已經不是普通的混亂,大概也不可能好好瞄准了。
晨曦之星飛過了弗雷姆軍的上空之后回旋過來,准備再度進行攻擊。
“把弓借我!”
卡修這么說著拿起了一個親衛隊騎士背上的長弓,确認了弦的松緊度之后挑選了一枝箭尖最大的箭。
“魔龍晨曦之星!來吧!”卡修竭力對這只魔龍喊著。
“蒂朵!你沒事吧?!”
帕恩沖到了從馬上摔下來的蒂德莉特身邊,抱著她的肩膀激烈搖動她的身子。
在魔龍發出咆哮使馬匹陷入恐慌狀態時,蒂德莉特正以全部的精神進行高度的召喚儀式,因此才來不及抓緊馬而掉到了地上。
原本差一點頭部著地的,不過動作敏捷的她在瞬間將身子一轉,避開了這最可怕的結果。
只不過背部仍然受到了重擊,使她差一點喘不過气來,咒文當然也是中斷了,必須要從頭開始再來一次。
光是這一擊就可以感受到魔龍的恐怖了,但對帕恩來說卻使他充滿了憤怒。
“如果可以跟它正面作戰的話……”
“這是我們自己的說法,龍那有什么騎士精神啊?何況就算是從正面打,面對這么巨大的魔獸你真的有胜算嗎?”
蒂德莉特總算將呼吸調整了過來并如此對帕恩說著。從馬上摔下來似乎使她的頭很痛,連跟帕恩說話時的語气都變得不大好。
帕恩不禁回想起跟這個妖精女孩第一次見面的情景。
“那我們要怎么辦啊?”
“當然是跟原先預定的用魔法解決它啊!我現在要藉助風之上位精靈珍的力量,用龍卷風把那家伙的翅膀撕裂,摔它個四腳朝天!”
蒂德莉特邊這么說就站了起來伸出食指,將雙手身向天空并交叉。接著詠唱嘹亮的精靈語咒文,雙手也慢慢的回轉著。
此時龍已經再度轉向面對著弗雷姆軍,并以最大速度接近當中,這次似乎离帕恩那儿相當的近。
周圍的騎士知道時很明顯的手足無措。
“它离我們這么近,為什么不趁机用箭呢?”帕恩不禁指摘著這些騎士。
這次蒂德莉特的召喚咒文完成了。
在蒂德莉特前面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卷起了旋風,出現了一個青色的巨人。它的下半身几乎是透明的,不過看地上的草几乎要被撕裂般,可以知道下半身有著极強的气流在流動。
眼前便是風之上位精靈珍。
“……我親愛的朋友,偉大的風之王伊魯克,幫我卷起龍卷風,以風為刃撕裂那只魔龍!”
蒂德莉特如此對回應她召喚的珍說著。
“遵命”珍回了一句像是意念傳送般的精靈語之后便消失了。
這時的晨曦之星剛好接近了弗雷姆最后面的一個部隊,正准備進行第三次的火焰攻擊。
在張開嘴露出了它那排尖銳龍牙的時候,它感覺到身邊出現了异樣的精靈力。
有魔法使!它的心中非常的惊訝,魔法師們不是隨著古代王國的滅亡而絕滅了嗎?!
風之王卷起了激烈的气流漩渦包住了晨曦之星的身体,魔龍本能地將体內的魔力活性化,集中意識不讓自己的身体受到魔法所影響。
連珍都能支配的壓倒性精靈力試著撕裂它的身体,而晨曦之星則是竭力放出能夠与神匹敵的強韌精神力与之對抗。
這是力量与力量的對決,周圍充滿了無法想像的魔力,甚至連空間本身都要被打碎似的。
在激烈的對抗中,珍知道無法使龍完全被自己的咒文所影響,因而回到了自己的精靈界。
即使如此,珍所卷起的強大气流仍是如蒂德莉特所說的,成為鋒利的刀刃切割著魔龍的身体。雖然有硬鱗覆蓋的身体被害并不嚴重,但是右邊的翅膀卻被撕裂了一半。魔龍就這么失去了平衡,硬生生被摜到了地面。
它發出了尖銳的痛苦聲響。
“成功了!”帕恩看到了這一幕,高興地對蒂德莉特說著。
“不行啦,咒文沒有完全發揮效果,看來我咒文的強制力似乎還無法打破魔龍對于魔法的抵抗力……”蒂德莉特對帕恩說著。使用高度咒文之后的疲勞感使得她對此更為喪气。
如果自己在精靈使這方面的能力再高一點的話,就能夠命令珍行使更強大的精靈力了。
“可是還是發揮功用了,如果再用一次剛剛的咒文……”
“不可能的啦,風之王已經回到自己的精靈界,我沒辦法這么快再召喚伊魯克一次了。伊魯克充其量只是協助我而已,我并不是把它跟希魯芙或溫蒂妮等下位精靈一樣支配它的。”
是嗎,畢竟還是得靠自己的力量了。帕恩老實的點點頭對自己說著。
龍還是這么伏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著。雖然要攻擊就要趁現在,但是由于剛剛已經棄馬了,等到跑到它身邊時對手大概已經恢复正常意識了吧。
“除此之外還有別的方法嗎!”帕恩如此叫著,并跟旁邊的騎士們說一起向前攻去。
一直到剛才都只能旁觀的騎士們,听到了帕恩所說的也變得可以行動了。
他們回應了帕恩的呼喚,各自拔出了自己的武器跟在沖向前的帕恩身后。
其他部隊的騎士們也跟帕恩他們有同樣的動作,尤其是位于魔龍附近的部隊很快就到達了龍的身邊。
他們以馬上槍刺向還在呻吟的魔龍。
然而有馬的突進力才有效果的這种武器,在徒步前進時根本沒有什么用處。即使如此,其中一擊還是貫穿了龍鱗,傷口噴出了綠色的体液。
弗雷姆軍隊中發出了“喔~”的叫聲。
“有作用了!”就在有人這么說的一瞬間,晨曦之星將頭抬了起來面向聚集在它身邊的弗雷姆士兵,它的兩眼燃燒著憤怒。
而它的喉頭也出現了一股即將燃燒的東西。
轟!
隨著轟聲,晨曦之星從口中噴出了火來。
噴出來的火焰呈放射狀吞沒了弗雷姆的騎士們。
青草一瞬間就燒了起來,就像是墨水潑到了青色的絨毯上似地。晨曦之星這次將頭左右搖動,想要盡可能的攻擊更多的人類。
許多士兵光只是想走近一點,都成為了這次攻擊的犧牲品。
帕恩并還沒接近到會被火焰所直擊,雖然很幸運的沒有受傷,但襲擊過來的熱气以及強風仍使他停下了腳步并低下頭。
等到熱气散去之后,抬起頭的他眼前几乎就是地獄一樣。
人變得跟炭一樣漆黑,以不同的姿勢气絕身亡。
“你這可惡的怪物!”
帕恩几乎是無意識地喊著,并且握緊了魔法之劍,全速朝制造這個地獄的罪魁禍首沖了過去。
“帕恩!不可以勉強啊!”蒂德莉特在他身后大聲叫著。
然而帕恩根本不在意她的呼喚。
帕恩要死掉了。
蒂德莉特的心中反射性的浮起了這個可怕的想法。
雖然想要幫助他,但她卻根本不知道要用什么咒文協助他。蒂德莉特已經用最大的力量使用自己最強的咒文攻擊過了,面對即使如此都打不倒的對手,她又還能夠再做什么?
因此蒂德莉特也跟在帕恩身后沖了出去。
她從腰間抽出了細身劍,可是這种脆弱的武器能給這條龍多大的傷害呢?
看到自己的同伴們在一瞬間就被火焰燒焦,其他的騎士几乎連憤怒這個感情都忘了。他們并不是被恐怖所支配了,只是腦子變得一片空白,就這么呆呆地站在原地。
其中只有帕恩与蒂德莉特朝魔龍接近著。
不對,還有一個人也正沖向它。
一個騎著馬的男子。
“卡修陛下!”
一個騎士發覺之后發出了像是悲鳴般的聲音。
卡修在沖向魔龍的途中偶然抓到了從身邊跑過去的馬并跨了上去。
由于魔龍的魔法咆哮的影響已經消失了,因此要控制馬是很簡單的。他就這么騎著馬搶過一個騎士的馬上槍,握在右手并驅馬全力沖向晨曦之星。
即使看到帕恩与蒂德莉特也正朝龍那儿沖去他也沒說什么,只專注于觀察晨曦之星的動作。
這時魔龍剛好吐完了火焰,正抬起頭大口吸气,准備進行下一次的攻擊。
在它找好了目標的時候,它察覺到有個人騎馬全速沖來,如今已經到了它的面前。
晨曦之星發出了尖銳的叫聲。
卡修在槍上灌注了全身的力气,朝晨曦之星的左眼用力刺去。
由于力道過猛使得馬跟魔龍的頭相撞,卡修雖因此摔了下來,不過被稱為劍匠的他身子一翻便站了起來。
就在這時——
“卡修陛下危險!”
一個聲音傳入了他的耳中。
帕恩嗎!
事實上他并沒有花時間确認,不過卡修卻如此相信著。
并且他警覺到這個警告的含意,反射性地向后方跳開。
一瞬間之前他所在的那個地方,經過了一個巨大的物体。
隨后而來的風壓將卡修橫向卷到了地上。
魔龍一站起來就用它附有尖銳鉤爪的右腕拍了過去。
如果它的眼睛沒有被毀掉的話,卡修的身軀大概已經被打得煙消云散了。
卡修所騎的馬運气不好的被這一下撥到了頭。它的頭部變成了碎肉,身子也噴著血而倒下。
但如今帕恩也已經沖到了龍的右腳附近了。
此時的晨曦之星剛好用兩只腳站了起來尋找它要复仇的對象,左眼的痛楚使它的全身再度涌起對人類的新的憎恨感。
它很快便找到了那個正由高等妖精扶起來的人。
而此時的帕恩朝著它巨大的腳,用魔法之劍全力砍下。
發出了像是金屬斷裂的清脆聲響,帕恩的身体也由于反作用力被向后彈開。然而帕恩的劍畢竟非常銳利,龍的腳出現了一道深深的傷口,綠色的体液不斷地從那儿涌了出來。
右腳的激烈痛楚使龍扭曲了身子,雙手也漫無目的地揮動著。
為了拯救卡修國王,為了打倒已經在呻吟的魔龍,恢复意識的沙漠之鷹騎士團以及平民軍的戰士們不顧一切的朝魔龍接近,不過運气不好受到晨曦之星攻擊的人都粉身碎骨而死了。
“暫時退后!退后發射弓箭跟弩弓!擅自接近的話只會白死的!”
卡修自己邊退后邊對自己的騎士說著。
然而騎士們為了讓卡修跟龍之間保持安全距离,仍是不斷的攻擊魔龍以牽制住它。
龍身邊的騎士体逐漸增加,而且他們拼命的攻擊似乎無法給魔龍多大的損傷。
卡修竭力命令士兵們赶快退后。
雖然仍有人犧牲,但全員總算是回應了他,此時卡修再度下了新的指示。
“弩弓隊!弓兵隊!馬上瞄准它的頭部攻擊!只要把另一只眼睛也毀了,那么即使是龍也沒什么好怕的了!”
由于一開始被配置在前線,因此到現在才抵達的弓箭部隊隨著這個命令猛然開始發射弓箭。其中要上弦的弩弓雖然要花比較多的時間准備,但是威力卻足以貫穿魔龍堅硬的鱗片。
許多弩弓刺進魔龍的身体,傷口中也流出了体液。
晨曦之星不得不承認,再這么跟人類打下去是非常危險的事情。
這個決定非常屈辱,但是這個屈辱遲早會要回來的,等到在自己的住所將傷口養好之后再報仇就行了,晨曦之星如此對自己說著。
如此決定之后,晨曦之星對身邊的一群人給予最后一次的火焰洗禮。
之后它拍動巨大的翅膀飛向了天空,等到飛到了弓箭射不到的高度之后,晨曦之星又轉向面對著弗雷姆的軍隊。
并且大聲地了吼了一聲。
這并不是野獸的咆哮,像是在說話的響聲震撼著弗雷姆全軍的耳朵。
在還沒從這股震撼恢复過來時,晨曦之星便已經笨拙地揮動著受傷的翅膀,朝著火龍山飛回去了。
“怎么會這樣!”
卡修听到被害的報告之后不禁愕然。
全軍大約有三分之一的人戰死,而且還有三分之一的士兵受了重傷。
運气好沒被龍攻擊到的人都平安無事,然而弗雷姆自夸的精銳部隊卻在這短短的戰斗中變成了半毀滅狀態。
這根本是沒有預期到的狀況。
即使在跟炎之部族作戰也不會一次就有這么多的犧牲者,何況雖然讓魔龍受了傷,最后還是被它給逃掉了。
想到這儿,這些死去的人根本就是白白犧牲的。
“想要用大軍對抗魔龍的我真是愚蠢”卡修站在一個騎士的体面前,緊握拳頭哽咽地說著。
“不,這只是因為我們的力量不足而已。”
一旁的親衛隊騎士流著淚對卡修低下了頭。
“不,這是我的責任,不管是魔龍的力量還是戰斗方式我都計算錯誤了。如果我能夠再慎重一點的話,被害程度根本不會這么嚴重的。”
卡修望著剛剛跟魔龍作戰的戰場,草原上許多地方都還冒著白煙。
原本美麗的草原便成了一塊黑一塊綠的丑陋地表,許多被燒焦的弗雷姆士兵遍布在黑色的地表部份,如今還存活著的士兵表情沈痛地回收著死去的同伴体。
帕恩与蒂德莉特除了看以外根本做不了什么。以前從來沒有這么痛恨、后悔過自己竟然如此無能為力。
帕恩緊緊咬住的下唇几乎要冒出血來了。
蒂德莉特則是依偎在他的臂膀旁邊顫抖著。
“如今我們該怎么做?”一個部下有些畏縮地問著低著頭一動也不動的卡修國王。
“我們那能就這樣罷休!我對自己的劍發誓一定要打倒那只可惡的火龍。可是因為一有万一它就會飛走,因此我們再怎么增援兵力也打不倒那只龍的。雖然如此,它目前仍被守護魔法寶物的詛咒束縛著,因此只要打到它藏寶物的巢穴的話肯定跑不掉的。”
“我想說一件事情……”蒂德莉特臉色有些蒼白地對卡修說著。
“有什么事情就說吧。”
“是的。剛剛火龍不是在最后吼了一聲嗎?那是古代語,不過并不是魔術師使用的上位古代語,而是古代王國時期的日常用語。我因為以前有跟部族里的長老學過,所以我知道晨曦之星它在說什么。”
“真是拐彎抹角啊,反正已經沒有比現在還要糟糕的情況了,你就直說吧。”
“是的。晨曦之星它說,我將會襲擊你們的城市,你們現在傷的我每一片鱗片,我會要你們以一百人的生命來補償。”
听到這番話的卡修沒有作答,反而异常冷靜地點點頭,之后便只是一言不發的看著火龍山的方向。
如今火龍當然早已經消失在地平線的另一頭了。
“卡修陛下……”連帕恩也擔心地問著卡修。
“帕恩你放心,我決定的事情無論怎么樣都不會更改的,我一定要親手殺了那條火龍。你們把軍隊帶回布雷德,而我要直接前往萊丁。我會在派遣到萊丁的兵隊里挑選适當人選前往火龍山,這不是因為我不信任騎士,只是這种工作應該會比較适合兵的。”
“請帶我一起去。”帕恩語重心長地說著。
“也請帶我一起去。”蒂德莉特也走到帕恩身邊面色凝重地說著。
卡修點點頭,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地微微低下了頭。
“雖然一直都麻煩你們,不過這次我很高興你們能幫我。我以前也是個兵,也是個旅行的戰士,在打倒火龍之前我會忘記我一國之君的身分,所以一塊旅行的途中可別再文謅謅的了。”
“那我們就朝萊丁前進吧!”帕恩如此說著。
“好!我們走吧!”卡修也如此說著跨上自己的愛馬。
他的臉上恢复了原來的自信。
“我現在要到萊丁一趟,你們就帶著士兵們的体回到布雷德吧!然后加強城里的警備,注意不要引起難民暴動,也要隨時准備防御魔龍來襲,總之千万不要放松了警戒!”
這道命令經由傳令兵傳下去之后引發了不少不滿的聲浪,但是他們不能違背國王的命令。
而且老實說,親眼看見魔龍力量的他們已經失去戰斗的力气了。
如今弗雷姆的騎士以及士兵們連忙將同伴的体搬上馬并整理隊列。
卡修叫來了沙漠之鷹騎士團團長,吩咐他一些細節方面的事情。這位年長的騎士臉上很明顯地表達出了不滿,但仍是不斷點頭聆听,并在最后恭敬地行了個禮。
弗雷姆回程的行軍變得十分安靜,戰敗了的悲壯感支配了所有人的內心。
如今戰場上剩下卡修、蒂德莉特、帕恩,另外還有五名年輕的親衛隊騎士也留在原地。
“我們是親衛隊的人,必須要跟隨在陛下的身邊。”
其中一人騎馬走到卡修面前下定決心地說著。
另外四個人也點點頭表示同樣的意見。
“好吧,不過記得,在這次的任務中必須忘了自己是一名騎士。我們不需要堅持正面挑戰,也不需要保留任何面子,必須要以任務的成功為最优先的考量。”
“我們知道,反正我們風之部族的戰士,本來就沒有亞拉尼亞或是瓦利斯的騎士那么有气質。”
听到這話的卡修臉色微微和緩了些。
“哼,即使被稱為是羅德斯島上第一強國,看來有些天生的東西還是瞞不住的。”
丟了如此一句話給這些騎士們后,卡修微笑著拉緊了繩。
馬匹高聲嘶喊著轉了個方向。
“喝!”卡修便這么用力一踢馬腹全速跑去。
親衛隊的几個人馬上跟了過去,一會儿帕恩他們也跟上了。
“真沒想到龍竟然是這么可怕的對手。”
蒂德莉特跟并肩奔馳的帕恩如此說著。
她到現在才發現自己的身子還在顫抖著。
“一點也沒錯。雖然不是沒預測過,但實在比想像中強太多了,不知道史列因他們那邊怎么樣。”
帕恩這么對蒂德莉特說著,并開始想著目的地萊丁,以及應該已經先到達那儿的史列因等人的事情。
帕恩等人离去后變得空無一人的戰場上,晨曦之星留在大地上的丑陋傷痕仍冒著裊裊白煙,發出著火花迸裂的聲音。 [color=Red]第四章 盜賊公會[/color]
遠方傳來了波濤聲。
沙沙的聲音很有規律地重复著,偶爾也會出現波浪打在岩石上的激烈聲響。
從海面吹來了帶著潮味的風,這股潮風輕輕拂過了被盛夏陽照得火熱的身子,也聞得到順風飄來的海水味。
真是令人討厭的味道。希莉絲將手壓在她還留有一些雀斑的鼻子上這么想著。從剛剛她就因為鼻子有點痒而打了好几個噴嚏了。
搞不好身上這件值錢的鎖鏈甲還會掉,這也是她在意的一件事情。
這個都市也好不到哪里去吧,張望著街道四周的希莉絲心中加了一句。
希莉絲回過頭來注意后面冒險者打扮的五個人,确認他們有跟了上來。
跟在她后面穿著板金鎧的年輕戰士,是很久以前就是兵伙伴的歐魯森。光看他面無表情默默向前的樣子,還真不知道他是被憤怒之精靈附身的狂戰士,不過一旦他被憤怒所支配的話,便會不分敵我的發動攻擊,這是現在可以肯定的事實。
再來有兩個身穿賢者之袍的魔術師,穿深藍色長袍的高瘦男人叫史列因,而穿著白色長袍,擁有像是女性般金色長發的叫做賽希魯。
最后剩下的兩位是女性,都是侍奉神的神官。侍奉大地母神瑪法的蕾莉亞是史列因的妻子,也是著名的六英雄中瑪法最高司祭妮斯的女儿,而戰神麥里的侍祭夏莉,則在弗雷姆王都布雷德新加入的同伴。
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要獲得能夠給予擁有者無上權力的古代王國之寶“支配之權杖”,而這個寶物一定是由栖息在青龍之島的水龍艾勃拉,以及在火龍山的魔龍晨曦之星其中一個所守護的。
不打倒龍的話無法得到這個寶物,而且有一點不能忘的,擁有一樣目的的馬莫帝國黑騎士亞修拉姆已經比自己還要早几天出發了。
如果被亞修拉姆先獲得支配之權杖的話,羅德斯島就會被他,以及他所率領的黑暗之島居民所統治了。
晨曦之星那邊已經有弗雷姆的精銳部隊以及帕恩、蒂德莉特兩人出發了,而希莉絲等人的目標則是住在青龍之島的水龍艾勃拉。
從布雷德出發之后,不眠不休積极赶路的六人,終于在半個月之后抵達了萊丁。
自由都市萊丁是羅德斯島上最大的港都,也是眾人皆知貿易繁榮的都市。這儿沒有國王,而是由六位大商人組織的評議會來統治。就像是在證明這儿的繁榮似地,主要街道的兩邊并排著像是堡壘般的大商館,而且都是石造的漂亮建。
不過這些建的前面卻有許多看來肮髒的人三五成群的在乞討,不然就是纏著路上的行人,跟他們兜售怎么看都像是廢物的東西。
這個情景果然是跟傳聞一樣。他們是羅德斯島各地為了和平流浪過來的難民,但是很諷刺的是,萊丁也因為這些難民而失去了原有的和平。
如今的萊丁早就已無治安可言,強盜殺人老早就是家常便飯了。
預定過几天之后,弗雷姆的兵隊長夏達姆所帶領的兵隊就會前來整治萊丁的治安,不過希莉絲的內心總是怀疑,兵那有什么維持秩序的力量可言。
兵本來就是跟秩序這個詞無緣的存在,希莉絲本身也是兵因此最了解這一點,一個不小心的話,強盜殺人的事情搞不好還會增加呢。
就像是也察覺了這一點似地,萊丁這個都市整体飄著一股怪异的緊張感,這种感覺甚至穿過了希莉絲所穿的鎖鏈甲,直接傳到了她的肌膚上。
希莉絲等人也有對著路邊痴痴笑著,像是難民一樣的人打招呼,不過他們卻沒空施舍他們或是買些有的沒的。雖然有從卡修國王那儿得到一些銀兩,不過考慮到以后的話,還是不要亂用比較好。
歐魯森有問史列因要不要施舍他們什么,不過這位被稱為北之賢者的高瘦魔法師,只是不發一語地搖了搖頭。
歐魯森一定是還記得在布雷德的時候史列因對難民所作的事情才這么問的。這并不是在諷刺他,歐魯森不能會嘲笑他的,因為這個戰士根本沒有感情,沒有感情的人是說不出什么嘲諷的話的。
在這時希莉絲察覺到,好像有一個乞丐察覺到了他們而走了過來。
“真是看不下去”希莉絲小聲說著。
“看什么看不下去?”听到這話的歐魯森問著。
“這里的全部啊”希莉絲如此回答著這個長年相處的伙伴,并且看了看四周。
“一個個都是愁眉苦臉。只能雇兵不能自己拿劍的有錢人、只能到處流竄的難民,不管那方面我都看不下去……”
“可不要這么說喔,并不是每個人都能跟你一樣堅強的。大部分的人都怕死,也沒有任何戰斗能力,所以沒有人有資格責備他們的。”
回答的不是歐魯森而是史列因。他就走在歐魯森的后面,大概是听見了剛才的對話了。希莉絲只哼了一下并不理他,她總覺得史列因所說的只是無聊的一般觀點,希莉絲最討厭那种引用大家的話說話的人。
之后她朝以走到身邊的乞丐投以銳利的眼神,這個難民打扮的人隨即像是被嚇到了般回到了街角。
史列因搖搖頭歎了一口气。
“看來大家都累了,雖然還沒到吃飯時間,不過我們還是先找個落腳的地方休息吧。”史列因如此提案著。
“就這樣子吧”歐魯森想起了自己的身分,贊成了史列因的意見。
他是這些人的隊長,這個決定本來應該是要由身為隊長的他提出來的。
從布雷德出發的時候,他被選為這次旅行的隊長,理由是要讓他逃离憤怒之精靈的束縛。雖然他本人是反對的,不過到最后還是被大家說服,接下了這從沒做過的工作。
很幸運的在這半個月之間并沒有遭遇什么事情平穩地抵達了萊丁,只不過体內已經累積了許多長途旅行的疲勞了,加上最后三天几乎都在爬山,這是最讓人吃不消的。
“我們就去那里吧”在街道上張望的歐魯森找到了一間旅館,入口正上方是個寫著“海龍亭”的看板。這里似乎也兼營酒店,里面傳出了熱鬧的嘈雜聲。
“熱鬧得像是換了個地方一樣。”希莉絲邊說著感想,走在大家前面推開了旅館入口的大門。
鉸鏈有些生的大門咿呀地打了開來,瘋也似的喧鬧聲隨即震動著鼓膜,一股异臭也扑鼻而來。潮水的臭味、汗臭味、酒臭味、油煙的臭味、還有魚干的腥臭味。不過他們進來時那股震耳欲聾的聲音卻馬上小聲了下來。
雖然從店里的天井射進來的光線已經足夠了,不過跟外面比起來還是暗了些。花了一段時間讓眼睛适應之后,希莉絲他們才知道為什么嘈雜聲變小的理由。
店里的客人都將視線集中在開門走進來的他們身上,有就像是在衡量他們有几兩重的、也有用可疑眼神看他們的、也有用稀奇眼光看他們的。
希莉絲毫不在意這些視線,在店里尋找還空著的位子。雖然客人比想像中還多,不過這個酒店還蠻大的,所以里頭一張坐得下八個人的桌子還是空的。
希莉絲就這么默默地穿梭在各桌之間走向那張桌子,另外五個人也跟了上去。
等到大家都坐定了,店里再度恢复了原來的嘈雜。
有在比誰跟比較多女人有交情的、也有丟金幣賭正反面的,不過最靠近門口的那張桌子則是有一個吟游詩人的少年開朗的唱歌跳舞,在獲得喝采的同時也獲得了一些獎勵。
眼中所見的都是膚色微黑的人,因為這里大部分的人都是船員。
大部分的船員都是赤裸著上身,并且只穿一條及膝的短褲。很多人都在頭上綁塊白布,不過仍露出了一些被太陽晒紅了的頭發。
“請問只要喝飲料嗎?還是要來點吃的?”
一個像是在店里工作的年輕女孩來到了希莉絲他們這一桌,以開朗的聲音幫他們點東西。
“我們想要用這里的二樓”歐魯森以他那總是無表情的臉回答著。
“是要住宿嗎?”女孩回問著。
歐魯森點點頭,訂了一間容得下十個人的大客房,同時也點了一些吃的喝的,并將几枚金幣扔到了桌上。
女孩毫不在意地開朗的回了一聲便走回了柜台。
“咦?”在這時,史列因的視線越過了希莉絲的肩膀看著門口附近的一桌人,并發出了惊訝的聲音。
“怎么了?”發問的是蕾莉亞。
“嗯,你看有人在那張桌子上跳舞不是嗎?那應該是草原妖精吧?”
“草原妖精?……”蕾莉亞回答著,并將視線轉向同一個方向。
那張桌子上的确有個蹦蹦跳跳的人影,由于長得不高,因此大概一般的人都會認為他只是個小孩子。
不過仔細看的話,會發現他耳朵的前端跟妖精一樣尖尖的。雖然看起來很像是妖精与人類混血的半妖精族,不過他卻長得有點圓滾滾的,如果是妖精族的人的話應該會長得比較瘦小。
他們草原妖精族的人的身高即使是成人也只有小孩般大,因此現在在跳舞的吟游詩人應該不是小孩子,而是個貨真价實的成年人了。
“羅德斯島上并沒有草原妖精居住,會是從大陸那邊過來的嗎?”
“所以我才覺得不可思議。不過他們草原妖精本來就沒有定居的習慣,應該就如你所說的,是從北邊大陸旅行來到這個羅德斯島的吧。”
史列因這么回答蕾莉亞,自己也比較能理解了,并且拿起了剛送來的飲料,將視線從草原妖精那儿移了開來。
“跳得好快樂喔。”
如此小聲說著的是夏莉,她站了起來欣賞第一次看到的草原妖精的舞蹈。
“有這么令人感動嗎?”希莉絲也被吸引著回過了頭。
桌子上的草原妖精一邊隨著節奏踩著舞步,一邊唱著海的那一邊流傳的各种不可思議的傳說,而且他也唱得很好。
“原來如此,真的很不錯耶,要叫他過來嗎?”
在希莉絲先入為主的觀念中,總覺得侍奉神的司祭都是那种觀念很頑固的人。不過在旅行中這位叫做夏莉的女性卻非常的平易近人,因此對她抱有相當的好感。
她給人的印象就是不會壓抑自己,總是采順其自然的態度。像有時候希莉絲開一些粗俗的玩笑時,她不會跟蕾莉亞一樣皺起眉頭,只要好笑的話就會笑出來。雖然不常對他們說教,不過有時候也會表現出激烈的一面,真的生起气來的會可是不會原諒別人的。換句話說,這位女司祭跟自己其實有很多相同的地方。
仔細想想,她是戰神的司祭,而自己是個女戰士,因此看法或個性上有所相同似乎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那邊那個吟游詩人!”
夏莉似乎對希莉絲的意見有點不知所措,不過希莉絲卻已經自己舉起右手,大聲叫那個草原妖精過來了。
被希莉絲叫到的那個圓滾滾的妖精回過了頭來,一只眼睛朝他們眨了一下,告訴他們他已經听到了。
過了一會儿,這個妖精來到了希莉絲他們的位子旁邊。在這個時候他們點的東西已經送過來了,大家都是或吃或喝的好不熱鬧。
“你們……叫我嗎?”這個妖精踱步到了希莉絲身邊歪著頭說著。
“希莉絲,那位吟游詩人來了喔!”夏莉對著正忙著吃東西,根本沒發覺妖精過來的希莉絲。
“叫你之后要赶快過來嘛!”希莉絲回過頭來對他念著。
“一首曲子沒結束怎么可以离席呢?這可是做生意的原則啊!”草原妖精睜大了他栗色的眼睛抗議著。
“這個丫頭本來就很任性喔。”賽希魯似乎心情很好,就像在教小孩子一樣對他說著。
“說得也是,大姊姊。”這個妖精也應和了一聲。
“太失禮了,我是個男的!”
賽希魯變了臉色大聲對這個小小的吟游詩人說著,而希莉絲就像是理所當然般笑得不怀好意。
那是因為你的頭發使你不容易分辨啦,希莉絲如此對心情不好的賽希魯說著。
這個年輕的魔法師畢竟找不到能夠頂嘴的理由,只好很后悔似地嘟噥著轉向了另一邊。
“嘿,是這樣子的啊?難怪我覺得他聲音好粗。”
妖精對賽希魯如此說著,一點也沒有陪禮的意思,之后便朝著希莉絲問他要唱歌還是跳舞。
“來首歌吧!如果是那种听了就高興的歌最好!”希莉絲如此回答,并丟了一枚金幣給這個小小的吟游詩人。
“謝啦大姊!”妖精漂亮地接住了這枚金幣,之后便以他有點腔調但受過訓練的歌喉,唱著一首開朗的歌。
這是一首以笨拙騎士打倒怪獸為題材,一般平民之間耳熟能詳的歌。
這位吟游詩人的歌聲,就像是以酒店的喧鬧聲為伴奏似地,使這些因長途跋涉而疲累不已的一行人,心中感到十分的舒暢。
這個草原妖精族的吟游詩人自稱是瑪魯。
就如同史列因所猜測的,他是坐著商船,從北邊的亞列拉斯特大陸來到這個羅德斯島的。
“是想要完成某位劍士的傳說。”這個妖精告訴了他們來到羅德斯島的理由。
如今他跟大家坐在一起享受著餐點。邀請他的是希莉絲,她似乎很欣賞瑪魯的歌喉,甚至自掏腰包請他唱了三首長篇歌曲。
“真稀奇,希莉絲會這么欣賞別人。”
歐魯森已經大致上吃完了并換個姿勢放松身子。不過由于他穿的板金鎧阻礙了動作,因此看起來反而變得不自然。
“那只是因為值得我欣賞的人太少了。不過他的歌聲可是貨真价實的,比卡諾宮廷里的吟游詩人還要好喔!”
希莉絲邊說著動了動身子,畢竟穿著笨重的鎖鏈甲實在是很累。
“要不要到上面去換個衣服呢?反正我們今天會直接休息了。”看到了這個樣子的史列因對穿著金屬鎧甲的人說著。
“說的也是。”夏莉點點頭站了起來。
她也在繡有戰神紋章的神官服里面穿了一件鎖鏈甲。由于侍奉的是戰神,因此麥里的神官大多有受過相當的戰士訓練,史列因知道像這些神官通常都被稱作是神官戰士。
事實上蕾莉亞也受過戰士訓練,只不過她現在并沒有穿鎧甲,只隨身攜帶了一把護身用的小劍。
然而史列因卻知道,以前蕾莉亞被卡拉所支配的時候,她即使同時跟帕恩与蒂德莉特兩個人交手也完全不會屈居下風。
這并不是卡拉的力量,而是蕾莉亞本身的能力。雖然帕恩現在的劍技當然不能跟當年同日而語,不過她的底子絕對不簡單。
史列因也發誓過,為了自己的安全千万不要跟蕾莉亞吵架,雖然在他們相處的日子里,她甚至沒有跟自己發生過任何口角……
最后只有史列因、蕾莉亞以及賽希魯留在原地,其他人都上了二樓換下裝備,并把大行李鎖在房內。等一下他們預計要如卡修國王所說的,前往盜賊公會請求會長給予協助。
“我們很快樂喔!”
希莉絲离席時對吟游詩人瑪魯說著,并再給了他一枚金幣。
“我也是。”瑪魯揮揮右手回了一聲。
之后三人踩著木制的螺旋樓梯走上了二樓。
“雖然今天還早,不過倒是已經賺了很多了,我還是回去睡覺吧!”瑪魯目送他們之后如此說著。“謝謝你們請我這一餐,祝你們旅途愉快!”
“希望你能早日見到那位傳說的劍士。”
“謝謝你,魔術師先生。”
瑪魯朝史列因點個頭,便像是彈起身子般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不過也因此他的腳踢到了椅腳失去了平衡,搖晃著撞到了坐在旁邊的賽希魯。
“沒事吧?”賽希魯幫忙扶起了這個小小的吟游詩人。“伸手俐落的吟游詩人跌倒的話可是會破坏名聲的喔!”順便加了一句奇怪的忠告。
“說得也是,大哥謝謝你。”瑪魯露出了小孩般的笑容,再度行個禮之后便离開了。
這時隔壁桌的人忽然朝這儿說話了。
“你的手法還真不錯嘛。”
很難說是有格調的語調,這樣的說話方式使史列因連想起一個人。一個曾經一起旅行過的男人,如今被灰色之魔女卡拉奪去了心智的男人。
朝聲音的來源看去,不知何時出現了三個身穿皮制衣服喝酒的男人。他們是盜賊公會的人,史列因很快便看出了他們的身分,也不由得露出了复雜的表情。
由于專注于瑪魯的歌聲,因此才沒發現隔壁桌的船員們已經离開了。
“嗯?有事找我嗎?”瑪魯圓圓的臉朝著這三個人,以開朗的聲音問著。
“再瞞下去也沒用了啦,我們也是這一行的,眼睛在這方面是特別利的。”三人中左邊那個浮出了奇怪的笑,伸出左手對瑪魯說著。
“把怀里的東西給我拿出來!”
這個人的語气突然變得大聲。
賽希魯知道了這個人話中的含意,連忙摸摸應該在挂在腰間的皮制小袋,那里放著他所有的財產——雖然只有几個寶石跟十枚金幣。
“不見了!”賽希魯不禁愕然。
“那當然,這小子可不只是靠當吟游詩人吃飯的。不過這樣不好喔,要偷東西的話記得要拜拜碼頭喔!”
這個人站了起來慢慢走向瑪魯,另外兩個也跟在后面,其中一個人還從腰間拔出了一把看來很鋒利的短劍。
“看來……不妙了”瑪魯露出了糟糕的表情開始一步步后退。
“你也是干盜賊的,應該知道公會的規定吧?”三個男的漸漸逼近了瑪魯。
“史列因老師!”賽希魯不知所措地詢問史列因的意見。
史列因搖搖頭什么也沒說。只是為了考量万一,而將靠在一旁的賢者之杖拿到了手邊。
既然史列因什么也沒說,賽希魯也不知道該怎么辦,總而言之也將自己的賢者之杖握在手中。
“你們別動啊,不然可是會被波及喔,多管閒事只會讓壽命縮短的。”
大概是察覺到他們的動作了,前面的男人發出了聲音警告。
“這里有很多人在場,要爭吵的話請到外面去!”
蕾莉亞毅然站起來對盜賊們說著。
盜賊們似乎被蕾莉亞平穩卻有魄力的聲音震撼到,不過卻沒有听她的話。
后面的兩人不發一聲地向左右散開,圍住妖精將他逼到了牆角。
“住手!”蕾莉亞又說了一次,之后唱著瑪法之名准備使用神圣咒文。
“蕾莉亞不可以!他們是盜賊公會的人,我們現在不能跟盜賊公會的人有任何瓜葛。卡修陛下不是要我們接受他們的協助嗎?既然他都這么說了一定有什么理由在,在确認之前不能讓我們跟盜賊公會之間的關系惡化……”
“可是!”蕾莉亞似乎想反對,不過這時候三人中前面那個已經朝瑪魯攻擊過去了。
就像是在上空悠然翱翔的老鷹在襲擊獵物般迅速。
他背在身后的右手出現了一把短劍,并朝著瑪魯胸口刺了過去。
“嗚哇!”
瑪魯發出了害怕的叫聲迅速地蹲了下來躲過了這一擊,并且就這樣雙手著地,就像是野兔一樣向前跳去,穿過了這個人的腳邊。
“別讓他跑了!”這個人回過頭對后面的兩人說著。
“喔!”其中一人回答著,并朝貼著地面移動的瑪魯用力踢去。
瑪魯哇哇地叫著,抓起了手邊的一張椅子拉到自己与那個人中間。
“好痛!”
他踢到了這張椅子,就像是被閃電打到般的痛楚傳遍全身,這個人就這么抱著膝蓋滾到了地上。
不過這時另一個盜賊已經站在瑪魯面前了,他張開雙手,擺出了禁止通行的姿勢。
手上還握著一把亮晶晶的小劍。
“給我死吧!”他隨著叫罵聲將小劍揮下。
這次瑪魯可是躲不掉了,他將手伸到怀里拿出了一把短劍擋住了這一下。
酒店中響起了尖銳的金屬撞擊聲。
如今已經在酒店里引起了騷動,其他的客人都站遠了欣賞這奇妙的打斗。粗獷的船員們臉上甚至浮出了笑容,他們很明顯的很樂于有這場騷動。
也因此沒有人阻止他們。
“老公!”
蕾莉亞再度以無可奈何的聲音對史列因說著。
“史列因老師!”
賽希魯甚至已經忘了自己的錢包被偷,他的正義感驅使他想去幫這個吟游詩人。
史列因不得不被這件事情的可能結果所困扰。不只是因為卡修國王所說的,史列因非常了解盜賊公會的恐怖,因此他非常不愿意跟盜賊公會打交道,更忌諱跟他們有什么糾紛。
然而如今卻要在想不到的地方跟他們有過節了。
史列因迷惑了,其實他也很想幫助這個草原之妖精。
“沒辦法了,不過我們不能傷到他們。”
史列因聳聳肩,并為了避開危險而退到了牆邊。
“這樣才對嘛!”
賽希魯露出了高興的表情,并且回頭繼續注視四處竄逃的瑪魯,以及正在忙著抓他的三個人。
他的右手緊握著賢者之杖,這把拐杖也是賽希魯成為正式魔法師的證明。
賽希魯的唇微微動著,組織著上位古代語的魔法語。
“引導安眠的舒适气息!”他完成了這個咒文。
瑪魯跟盜賊們之間的空气,在一瞬間變得被白煙所籠罩。
他發動了五百年前建立了巨大帝國的魔法師們,所發展名為魔法的一种神力量。
這陣霧一瞬間便消失了,但确實地發揮了功效,三個盜賊發出了巨大的聲響倒在地上并失去了意識。
不過不只是如此,賽希魯的咒文也波及到了几個在旁邊觀賞的客人。
史列因不由得閉上了眼睛。
蕾莉亞似乎也一樣,她有點困惑地看著史列因。
不過賽希魯本人到沒發現周圍的反應,就像是贏了似地挺起胸膛站起來。
“史列因老師,我很漂亮地把這件事解決了!”
“嗯,的确如此,大哥謝啦!”
說話的是瑪魯,他興致勃勃地欣賞著以不同姿勢倒下的三個盜賊,其中一個還發出了鼾聲。
“剛剛那個是睡眠之云的咒文吧?听說雖然是初級的咒文,不過卻有相當強的威力喔,羅德斯島這里的魔法公會也有教這個咒文啊?”
瑪魯似乎很感動地說著,蹦蹦跳跳地走到了史列因那儿。
“為什么你沒有睡著啊?”
賽希魯失望地對這個妖精說著。
“應該只是運气好吧?每個人都有魔法力,有時也會因此使得其他人使用的魔法無效啊,你不知道嗎?”
“我可是個魔法師,這种事我當然知道!”
“那也是啦。”
瑪魯不干己事般說著,并從怀里拿出了賽希魯的錢包。
“當作是回禮就還你吧,不過其實在被偷走的時候,這就已經是我的東西了。”
“那有這回事。”
賽希魯一把奪回了自己的錢包,并就這么扔到了長袍的口袋里。
“話說回來,這些人該怎么辦?”
蕾莉亞走到史列因身邊看著他的臉。
“還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呢。一叫起來一定又會出事,可是也不能就讓他們躺在這里。”
史列因歎了口气開始想著。
既然騷動已經停下來了,旁邊湊熱鬧的也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也有人以怪罪的眼光看著史列因那邊,抱起了因魔法睡著的同伴搬回自己的位子,不過也有人被搬到一半,就因為魔法效果消失而醒了過來。
“不管怎么樣,我們應該會被赶出去的吧?”
等到其他人散去之后,史列因便察覺到站在一旁店長已經气得滿臉通紅了。
“看來如此。”蕾莉亞也露出了有點悲傷的微笑。
“為什么?我們有做錯什么嗎?”
賽希魯听到史列因說的話有些不滿。
“當然有啊,你的魔法使得無關的客人都睡著了,這樣還不算是做錯事嗎?看來在教你魔法之前應該先教你什么是節制才對的,這一點希莉絲倒是說得沒錯。”
“可是我……”
“再解釋也沒有用的啦,總而言之先把二樓那三個人叫下來,然后再把睡著的人叫醒,請他們帶我們去盜賊公會吧,如果給他們兩三顆寶石的話他們應該就不會計較了。對了,這位吟游詩人瑪魯也要一起來喔,不拜個碼頭可是不好的,听說只要去當地的盜賊公會打個招呼并給點錢的話,他們就不會介意你要在那里當盜賊的。”
“你還真清楚啊”瑪魯感動地甩了甩頭。“難道魔法師連盜賊公會的規則都得要知道嗎?”
后來瑪魯便自言自語地想著,不過最后卻以他們是好人作為結論了。
“知道這個可不是自愿的,只是跟盜賊公會有段孽緣罷了。”說到這里史列因就像是被搔到痛處似地感到了不快。“真是的,為什么卡修國王會強調一定要去盜賊公會呢……”
真希望他能告訴自己理由所在,不過那時的卡修只是看起來很快樂似地,并且只說總而言之一定要去一趟。
很明顯的,他是因為看到史列因一听到盜賊公會的名字就冒冷汗而覺得很好玩。這可說是卡修的坏習慣,他一看到正經或是冷靜的人都禁不住想戲弄他一番。
自己不也是個愛裝冷靜的人,史列因的心中如此說著。他雖然有一位兵隊長夏達姆是他的心腹,不過他應該還需要一些能給他忠告的人,史列因的腦中不禁浮現了這种想法。
總而言之,現在還是先相信卡修的話吧。如果盜賊公會的領導人是個能不惜一切幫助自己的人物的話,也應該會原諒這個事件的。
如今史列因想著自己什么時候才能夠從辛勞中解放,悠閒地做自己的魔法研究,不過看現實的樣子似乎還不可能實現這個愿望,使得他不禁深深地歎了一口气。
盜賊公會位于萊丁南邊的郊外。
沿著南邊通往摩斯的街道走了一陣子,轉而爬上一個蠻陡的斜坡之后,來到了一個看來蠻清靜的地方。
“茶色山地”魯勞扎的平緩線几乎就在眼前,回頭則可以眺望到整條海岸線以及港灣全景。
總覺得遠方的水平線似乎跟自己所在的地方是在同一個高度上。由于海面剛好從水平線連到海岸線時形成一個下坡的樣子,使人不禁認為海水沒向下流真是不可思議。
“在這儿”走到一個灰色的小建物前面之后,三人中最先扑向瑪魯的那個人停下來如此說著。其他兩人則是為了自己的工作而留在街上了。
“嗯,比想像中小了好多。”
希莉絲覺得盜賊公會的建竟然只有民宅般大真是不可思議。照這樣子看來只要進去十個人就會擁擠不堪了,何況上了漆的外牆還長了黑綠色的青苔,感覺根本就像是間廢屋一樣。
本來听說萊丁的盜賊公會有很大的勢力的,真沒想到他們的建竟然如此陽春。
入口那儿有兩層石階,一個像是乞丐的肮髒男子坐在那儿,他應該就是盜賊公會看門的了。
“怎么啦杰德,后面的跟班是誰啊?”
這個乞丐如此說著。
“老大在嗎?”被稱為杰德的人如此說著,并用下巴指了指屋子。
“在啊,可是你要帶他們一起進去啊?”
“哎呀放心,這些人找老大有事,就是那個弗雷姆國王介紹來的。”
“弗雷姆的國王……是嗎?”守衛一瞬間愣了一下,不過似乎馬上就想起了什么,用力的點了點頭。
“那就沒問題,老大應該在自己的房間。”
守衛邊回答打開了門。
“那么就進去吧。”
杰德打個手勢要希莉絲他們跟上,自己則是迅速地走了進去。
屋子里面跟外表不同,裝飾的還蠻漂亮的。一進玄關就是一個大房間,里面也有另一扇門。房間兩邊有几座裸女的雕像,可能是矮人族做的東西,也可能是真人被擁有石化魔力的魔獸所變的。
蕾莉亞似乎也在想同一件事,她靠了過去触摸石像。
“怎么樣?”夏莉問著蕾莉亞。
“應該是真正的雕像。”蕾莉亞搖搖頭回答著。
杰德根本不在意希莉絲等人的舉動,打開了里面的門走了進去。
希莉絲他們當然也跟了進去。
里面是間只有窗戶,空無一物的房間。
“你帶我們來到這個地方干什么?”
希莉絲將手伸到了腰上的劍,以威脅性的語气問著杰德。
“別急啦,盜賊公會當然要在不見天日的地方羅。”
希莉絲本想問說是怎么回事,不過在那之前杰德在房間中央蹲了下來,并將手伸到了地板上。
看來地板似乎有一塊可以拆下來。拿掉地板之后露出了一個金屬制的拉環,杰德用力將它拉起之后,地板發著聲音隆了起來,露出一個方形的洞。
仔細朝里面看,有個通往下面的階梯。
“原來如此,真不愧是盜賊公會,藏在地底下是嗎?”
“沒錯,可不要跟別人說喔。不過其實這已經是公開的密了,萊丁的人大概都會知道這件事的。”
也就是如此吧?希莉絲已經了解他所說的了。如果是跟平常一樣生活的話,盜賊并不是什么危險的存在,對不富裕的人來說尤其如此。
樓梯一直通到下面,像是地下道般的走廊交互縱橫,其寬廣程度地上的建根本沒得比。
途中有跟好几個盜賊擦肩而過,而總是以怪异的眼神看著希莉絲等人,并詢問他們是那里來的。
杰德告訴他們希莉絲等人是弗雷姆國王介紹來的,說到這里他們就能夠接受了,看來至少可以确定卡修國王并沒有騙人。
在走廊轉了三個彎,來到了一扇豪華的門前之后,杰德指了指說這里就是會長的房間。
杰德大大地吸了口气調整呼吸之后便朝門那儿說著。
“老大,我是杰德。我帶來几個想見老大的人,就是弗雷姆國王介紹來的那些。”
“進來吧”門后傳出了聲音。
“打扰羅”杰德朝門那儿微微低下頭,并將手伸向門把。
門不發聲響地打開了。
“打扰了”史列因也行了禮,就這么低著頭跟杰德走進了房間,然后有點緊張地抬起了頭。
“你是!”
而當史列因看到盜賊公會的會長時,訝异得說不出話來。
盜賊公會的會長坐在一張很多裝飾品的豪華椅子上,頭上接近銀色的金發有點卷,而他則是以紅色的頭帶綁住頭發,使它不會垂到自己的額頭前面。
就像是青色寶石般的瞳孔,惊訝地睜大了凝視著史列因。
他的旁邊還站著另一個男的,這可是個粗壯的戰士,是個几乎令人連想起食人鬼的巨漢。上半身只有一條從肩及腰的皮制帶子,其他部份都是隆隆的筋肉。白色傷痕在浮著血管的赤銅色皮膚上縱橫,就像是在敘說著這個戰士的英勇戰歷似地。
史列因的腦海里逐漸浮出一個個令人怀念的回憶。那是三年前跟沙漠蠻族“炎之部族”交戰時的回憶。
“修德……。不,是佛斯吧,還有馬許,好久不見了,真沒想到會在這种地方見到你們……”
“史列因,這應該是我說的吧?”
浮現在佛斯端正臉龐上的惊訝表情逐漸轉變為笑容,而這位盜賊公會的會長就這么將手撐在桌上站了起來。
“佛斯說的沒錯。”
馬許咚咚大步踏著地面走到了史列因身邊,將他強壯的右手放在他的肩上。
佛斯也隨著走了過來,跟史列因同享三年后重逢的喜悅。
不知道事情源由的人都看著史列因他們說不出話來。
“可以讓我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嗎?”
由于史列因他們自個儿熱鬧了起來,不禁害得希莉絲有點不高興。
佛斯一听到希莉絲冷冷的聲音不禁愣了一下,并且反射性地朝她跳离了半步。
“看來跟以前一樣嘛。”
史列因想起來佛斯是很討厭女性的。
“只有這沒辦法。”
佛斯苦笑著回答史列因,并開始觀察他帶來的其他人。他跟身為史列因妻子的蕾莉亞當然是跟史列因一樣熟,年輕的那個魔法師他只記得好像看過,除此之外其他四個就是生面孔了。
“你們應該不只是來萊丁參觀的吧,不要站著說話,我們換個地方吧!”
佛斯邊這么說,一邊走到門前并打手勢要他們跟上,不過即使是如此,這位擁有端正臉龐的盜賊公會會長,仍不讓女性接近他三步以內的距离。
換到另一個房間的史列因等人開始互相介紹自己的同伴。
而關于在海龍亭引起的那場騷動,最后是決定要瑪魯付給萊丁盜賊公會一筆入會金了事,瑪魯雖然頗為不滿,但仍是拿出了一個值錢的寶石遞給佛斯。
等到這件事情解決之后,史列因告訴瑪魯說他可以回去了,可是瑪魯似乎對此有點不滿。
那是因為他認為史列因等人的對話應該會很有趣。他体內吟游詩人的血開始刺激著全身,看來他似乎猜想史列因可能是那邊國王的密探什么的。
其實也不能算是完全不對。
瑪魯很堅持地主張自己也要加入話題,不過這點畢竟無法通融,史列因他們還是把他赶离了這個房間。
之后話題就轉到了三年前跟史列因离別的佛斯等人的活躍。
跟炎之部族的戰爭結束之后,佛斯跟馬許一起回到了他的故鄉萊丁。佛斯本來是個孤儿,后來是盜賊公會的會長養育他長大的,除了他之外他還有三個跟他同樣遭遇的兄弟。
關于這個史列因以前曾經听過,佛斯養父的手下背叛了他而將他殺害,而這個背叛者也成為了新的會長,并派出了刺客暗殺佛斯及其他的兄弟。
兄弟中已經有兩位遇害了,幸存的佛斯及哥哥沙帝換了個名字加入弗雷姆的兵隊,因而逃离了刺客的掌心。然而他的哥哥沙帝卻代替了他,成為沙漠中的魔獸“砂走獸”的犧牲品。
之后佛斯便下了決心,他決定藉助同為兵的伙伴馬許的力量,回到萊丁打倒這個背叛者,報這個養父及兄長們的仇。
“就這樣我們報了這個仇啦,其實已經有很多人不滿這個新任的背叛者領導了,而且卡修國王也幫了我們很多。”
佛斯就講到了這里,并且一個人喃喃自語著:這樣沙帝也能夠安息了。
“所以我們欠了卡修不少。何況拜托我們的是史列因,不管是什么事情我都會幫忙的,就不要客气盡管說吧!”
“是嗎,那我就放心說了……”
如今輪到史列因對佛斯說明跟他們告別之后發生的事情。
亞拉尼亞的內戰、薩克森的獨立、這一次出外旅行的理由,以及馬莫之騎士亞修拉姆想得到的魔法寶物支配之權杖,還講到了帕恩跟蒂德莉特目前正与卡修國王一起跟火龍山之魔龍晨曦之星作戰的事情。
“帕恩他們在跟那個古龍作戰?!”
佛斯听到史列因所說的這不合常理的事情時不禁愕然。
即使是跟炎之魔神伊夫利特作戰的時候都已經是冒著极大的生命危險了,這次的對手竟然還是最強的魔獸古龍,何況還加上一群從馬莫來的,擁有相同目的的“屠龍勇者”。
“你們該不會是瘋了吧?!”馬許也不由得叫了出來。
“不管怎么想都沒有胜算,我們只能期待那個叫亞修拉姆的敗給古龍了。不然的話就請卡修國王自己出動好了,如果是劍与劍的戰斗的話那個國王大概不會輸給任何人的吧?”
“的确如此,但是一國之王是不能如此輕易出動的,何況我還害怕另一件事。”
“害怕?”佛斯的眉毛動了一下。
“嗯,雖然卡修并不是個有野心的人,不過他絕對不像帕恩那么沒有心机,我們無法保證他獲得支配之權杖時不會使用這個力量。雖然帕恩說過卡修國王不會這樣,不過我怎么樣都無法接受就是了。”
“不過史列因,你不能說現在在這里的人,在真的獲得這個寶物的時候不會被利欲薰心吧?
畢竟得到這個寶物就等于獲得羅德斯島,不,獲得整個世界了啊!”
“佛斯所擔心的是沒錯,不過傳說中這個寶物會選擇它的所有人,如果沒有力量的人獲得它的話也只會導致自己的毀滅而已。雖然我們無法知道是真是假,不過古代王國時期所制造的強力魔法物品都會加上守護的魔法,因此可以先把它當成是真的。那么請問在場有誰能斷言自己是真正的勇者?有人能夠胜過守護秘寶的魔法,獲得這個寶物的魔力嗎?這可是要用自己的命來賭的。”
史列因看著大家并如此問著,被他所注視到的人都只是苦笑著搖搖頭。
“就是如此,雖然有點可恥,不過我們的确就只有這點能耐而已。”
“可是帕恩搞不好就是個真正的勇者啊!而且蒂德莉特也擁有能壓制伊夫利特的實力,你跟蕾莉亞也擁有足夠的勇者資質啊!”
“你是說我?”史列因從來沒想過佛斯所說的這些。
“放心好了,我很膽小,不會想賭命去試自己的資格的,而且我也沒想過要支配羅德斯島還是世界什么的。我太太蕾莉亞是瑪法的信徒,絕對不會做出支配別人這种違反大地母神的守則的事情。而蒂德莉特再怎么樣也是妖精族的,應該沒興趣統治人類的世界吧。比較有問題的倒是帕恩,雖然我總覺得他真的想統治羅德斯島的話我也不會介意,不過我倒是敢在知識之神拉達之下發誓,這絕對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關于這個我的意見跟史列因一樣,要我賭上全部財產也行喔!”馬許說著便哈哈大笑了起來。
“這种事情那能賭啊?也就是說,一群不認為自己是勇者的人要去挑戰真正的勇者是嗎,我是這么覺得的,看來果然還是沒有胜算的。”
佛斯歎了一口气,整個身子都陷進了自己所坐的長椅上。
“馬許怎么樣?”佛斯就這么看著天花板問馬許。
“這不能跟公會的人說吧,所以只能由我們兩個幫忙了,只要找几個干部幫忙看著這里……”
“可是那個海盜船的問題怎么辦?萊丁盜賊公會的守則可不是只在陸地上通用的,總不能讓他們在萊丁的海岸肆意搶奪吧,何況好不容易才找到那些人落腳的地方說。”
“那個海盜船是怎么一回事啊?”史列因好奇地問著佛斯。
“沒事啦,這是我們自己的問題,就是有一艘海盜船從別的地方來到萊丁了。萊丁的盜賊公會從以前就兼管海盜,不會允許他們肆意掠奪的,之前我就是在跟佛斯討論要怎么制裁這些違反規定的外來人。幸好已經有手下發現他們落腳的地方了,本來正准備要襲擊那里的……”
“出了什么問題嗎?”
史列因听馬許說到這里有點支吾因此問著。
“就是盜賊不适合戰斗啦,只擅長將對手一個個埋葬在黑暗里而已。在我們殺了之前的領導奪回盜賊公會的時候有很多擅長戰斗的盜賊喪生,所以現在能夠打斗的人非常少,何況之前我們還把公會里的暗殺者通通給肅清掉了。”
坐在長椅上的佛斯挺直身子幫馬許回答著。
“我們現在想成為一個義賊團。只拿有錢人的錢,并且也會把錢好好的用,這樣一來財產的分配至少能變得平均些。另外我們也嚴禁偷東西時傷害別人,或是接下暗殺的委托。”
“雖然我們想要當個義賊,不過如果放過一些不該發生的事情的話會出現反效果的。剛剛那個妖精干的事情還算是可以睜一只眼,不過那群海賊絕對是不能原諒的。”
馬許如此強力主張著。
“也就是說,根本不知道能不能贏得了那群海賊是嗎?”
“真是蠻可恥的。”
馬許拉下臉承認了史列因所說的。
“那就當作是交換條件啊!”
忽然插嘴的是希莉絲。她從剛剛就很無聊的听著史列因等人的對話,結果終于是忍不住了。
“我們幫你們制服那些海賊,然后請你們在跟水龍艾勃拉戰斗的時候幫我們,這樣不就誰不欠誰了嗎?”
“可是希莉絲,我們已經肯定比亞修拉姆晚出發了,應該沒有討伐海賊的空檔了啊!”
提出反對的是夏莉,并且看著大家尋求其他意見,她自己則只是說討伐海賊不算是什么正義的戰斗而已。
“從這里到海賊的落腳處要多久?”
歐魯森雙手抱在胸前問著佛斯。
“大概往西邊走半天路程。”
佛斯有點不高興地回答著,因為兩個女性提出意見使他覺得不舒服。
“你打算接受嗎?!”
夏莉惊訝地看著歐魯森無表情的臉。
“我覺得剛剛的提案可以接受”歐魯森如此回答著夏莉,語气中帶著一點像是自信的東西。
“理由很簡單。我們先討伐那些海賊,然后就可以坐海盜船直接前往青龍之島,這樣的話就不用去調度船了。再來就是回萊丁一趟找几個專門的船員,只要讓他們知道這次的航海旅程結束之后就可以解散的話,他們應該就不會多說話了。反正要付錢的話也沒關系,卡修國王有為此給了我們必要的經費。”
“我很了解史列因跟蕾莉亞有多強,可是其他人沒問題吧?”
“哎唷,這可是我要說的喔,我還不知道你們值不值得我們低頭拜托呢。”
听到馬許所說的,希莉絲挑戰性地回了一句。
“要知道這個就拿海賊當對手吧。”
歐魯森就像是要下結論般說著。
“我可不想去討伐什么海賊的,万一發生了什么事情就無法挽救了。”
史列因似乎因為事情出乎意料地進展而板起了臉。
“這么說來,史列因好像是不喜歡無謂爭執的人嘛。”
馬許想起了史列因的性格哈哈笑著。
“我本來就是這樣子的人。”
“可是既然要他們幫我們的話,我們應該也要表現出誠意啊!”
希莉絲似乎是已經下定決心地對史列因說著。
“我也是這么想。何況要以現在的成員挑戰水龍的話慣于實戰是很重要的,先不管對手如何,不過至少我們的戰士跟魔法師必須配合得天衣無縫才行……”
史列因听了歐魯森這番話之后用力點點頭,并歎了長長的一口气。他不能否認這也有一番道理。
“好吧,既然你都這么說了我也不再反對,不過我不參加這次討伐海賊的行動,就在這里等你們回來,反正一定要有人留在這里找船員的。只不過我不負責找船,所以請你們一定要把他們的船帶回來,可不要打過頭把船都給燒了喔!”
听到史列因這番話大家都笑了出來。
“哎呀,這种對手用不著史列因跟蕾莉亞出面啦,反正只是几十個海賊,光靠現在這些人就綽綽有余了,何況公會也打算派大約二十個人出面。”
佛斯說到這里就從長椅上站了起來,并示意要跟歐魯森握手。
但他的表情突然繃緊了起來。
“是誰!”
他邊喊著邊飛也似地朝門邊移動,并且就像是要撞開似地打開了門。
站在那儿的是——
“瑪魯!”
希莉絲与佛斯背后都出現了惊訝的聲音。
“你為什么還在這里?”佛斯不禁為此愕然。
“你只是叫我离開這個房間而已啊!”
瑪魯若無其事地說著,臉上浮出微笑走進了房間。
“你有听見我們說的……算了,反正也不用問了。”看到了瑪魯的笑容,史列因只能無可奈何地說著。一直到對話結束之前,都沒有人發現他躲在外面偷听。
“看來你的正職應該是盜賊吧?”
“才不是呢,正職當然是吟游詩人啊,只不過也會偷點東西,打起仗來也不會含糊就是了。”
“也就是說你不會礙手礙腳的是嗎?”
“就是這樣。總而言之,你們是賭上了羅德斯島的命運而出來冒險的吧?如果放掉這個机會的話可是會有損我吟游詩人的稱號的!”
瑪魯的心中非常得意。
“既然被知道這么多就不能原諒了,既然你是以吟游詩人做買賣的,那么就算要你保密也不可能的,我們不能讓你离開這個公會。”
佛斯清澄的聲音中含著低沈的殺气。
“你就怨恨自己為什么這么輕率吧。”
馬許也有了共識,拿出了發著刺眼光芒的大劍擋在門口。
“沒有必要殺掉他吧?”
希莉絲就像是要保護瑪魯似地站在他前面張開雙手。
“沒發覺他在外面偷听不應該是我們的問題嗎?何況有這种能力的話,帶他一起去一定派得上用場的,史列因不這么認為嗎?”
“我是不知道這些,不過我是不喜歡無謂的殺生就是了。雖說可以在事情結束之前把他關起來,不過看他的能耐應該也是跑得掉的,那么真的要監視他的話就只能帶他一起去了。”
史列因的語气已經有點不想負責任的感覺了。
不過佛斯同意了他的提案。
“好吧,還好你遇到的是我們義賊團才能撿回一條命,不過在戰斗的時候敵人可不會手下留情的啊,要好好的表現才可以活得下去。”
“那當然,不然我以后就不能唱各位的英雄譚了。”
瑪魯似乎完全不介意佛斯略微諷刺的話。
“我們現在已經蠻累的了,所以還是明天以后再出發吧,只不過最好也是不要太晚走……”
“那么就在明天出發好嗎?”了解史列因話中的含意之后,佛斯的嘴角露出了笑容。
“好吧,我們也會作好准備的。由于你們被旅館赶出來了,所以今天就住在這里吧,我們會准備休息的地方,順便也先來為明天好好鬧一場吧!”
“唷喝~!”听到佛斯所說的之后,馬許發出了奇怪的叫聲。
希莉絲跟瑪魯也高興地歡呼。
歐魯森跟夏莉的表情雖然沒變,不過似乎贊成這個提案。
史列因則有點無可奈何,剛剛明明已經在旅館的酒店鬧過一場了說。
“謝謝你的招待,不過我好像有點累了,這儿就讓年輕人來吧,何況我也不太喜歡喝酒。”
不過史列因總覺得沒有人听進他所說的。希莉絲他們以及佛斯、馬許跟瑪魯如今就像是認識十年的老朋友般打成了一片。
史列因雖然對他們的輕浮感到有點不安,不過卻同時覺得,他們或許真的擁有能夠打贏強大敵人的一些必要的東西。
這個簡單的宴會持續到了半夜。
連歐魯森都開始覺得意識有點模糊了。由于剛剛老是被馬許灌酒,所以現在有點醉,就像是腦袋里有一片烏云似地,視覺焦點也無法好好固定,眼中的世界總是晃呀晃的。
歐魯森的視線前方是一張床,有個人看來幸福地睡在床上。
是希莉絲。如今的她已經脫掉了鎧甲以及墊在里面的棉衣,只穿著一件薄薄的紅色衣服。由于衣服的下很短,因此洁白的大腿在黑暗中仍是明顯地映在歐魯森的眼中。歐魯森慢慢地伸出了手,蓋了一條棉被在希莉絲的身上。
希莉絲醉得比歐魯森還嚴重,因為被馬許挑,所以才喝了平常兩倍的量,后來連語調都開始變得奇怪,甚至要用力敲敲頭使腦袋清醒一點。
等到宴會告一段落,希莉絲原本是回到了自己被安排到的房間,不過過沒几下就闖進了歐魯森的房間,然后對著他教訓了好一陣子之后,就倒在他的床上睡著了。
歐魯森不得已只好裹著另一條棉被,看著希莉絲安詳的睡臉發呆。
一個年輕女孩闖進男人的房間還就這么睡著了,在他的常識推斷中是极無防備的狀況。不過常識這种東西本來就很難用在希莉絲身上,加上她知道歐魯森缺乏感情因素,因此才确定絕對不會發生什么的吧。
希莉絲對這一點也頗有微詞,她甚至還曾經擺出挑逗的姿勢,問他這樣有沒有感覺。歐魯森當然不會沒有任何感覺,不過就她的年齡來說,這樣的舉動与其說是魅力倒不如比較接近可愛那一層面。
如果不是歐魯森的話,那時一定會緊緊抱住她的,但是最后總是因為歐魯森沒有被她所誘惑,使得希莉絲忍不住罵他沒膽量或不是個男人。不過后來她卻突然將歐魯森的頭抱到自己胸前,以大姊姊般的語气要他盡可能地喚起任何不同的感情,只要是憤怒以外的感情什么都行,例如說喜歡上誰、對什么事情感到快樂、或是悲傷跟忌妒等等其他的感情都行。她最后甚至像是懇求似地跟他說著,只要能想起其中一种感情就可以了。
希莉絲似乎從蒂德莉特那儿听來了許多關于精神之精靈的事情。
正常人的心中也有精神之精靈在活動著。恐怖之精靈、好奇心之精靈、以及憤怒或悲傷等精神之上位精靈都影響著個体。只要這些精神之精靈都是均等地活動的話人并不會發生异常,不過似乎有一些原因會導致精神精靈之均衡變得瘋狂的樣子。
如果体內的精靈力一亂,一般人就會說這個人生病了,而精神之精靈混亂的話便是所謂的心病。由于歐魯森身上憤怒之精靈的力量太強了,才壓制住了其他精靈的机能。
普通情形的話他早該變成狂戰士而死了,然而歐魯森不同,他將憤怒之精靈壓在心底,不讓它過度膨脹而爆發。
沒有人知道這是什么原因。
憤怒之精靈壓抑住其他的精神之精靈,歐魯森自己的意志力又壓抑住了憤怒之精靈,結果歐魯森才變成了一個欠缺感情的人。
希莉絲相信只要歐魯森能夠感覺到憤怒以外的感情的話就能夠恢复成正常人,因此總是在他身邊羅唆著不要把事情理性化,要用心去感受各种事物。
明明比歐魯森還小兩歲,但是從第一次見面之后,希莉絲就總是以比他年長的態度對待他。而在遇見她不久之后她問起自己的身世,而自己也老實告訴她的時候,她很明顯地有點不知所措。不過歐魯森也因此知道了希莉絲不為人知的那一份溫柔。
只不過有點不可思議的是,從那之后歐魯森便在容貌跟性格完全不同的希莉絲身上,意識到了死去姊姊的影子。
他會跟希莉絲一起行動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而且在与她共同行動的時間中,他的心中竟然有過不愿跟她分開的感覺。或許是因為歐魯森憧憬她擁有自己所沒有的東西,或許是自己理解到了她的魅力,不過真正的理由仍不清楚。
歐魯森從來沒有探討過自己內心深處的心理,只是常常會意識到心中一角有种無法抹去的异物感。她不知道這是不是蒂德莉特所說的憤怒之精靈,不過回想起來,之前發作的時候一定有一個東西會跟他說話。
到目前為止他都以為是自己心中的聲音,不過如果它就是憤怒之精靈的話,那么只要跟這個來歷不明的精神精靈來場對決就可以了。
“試試看吧”由于歐魯森有點醉了,因此嘴里念了几聲之后做出了一個決定,平常的他是絕對不會這么做的。
在那個症狀發作之前,歐魯森一定會想起姊姊被殺害的那個畫面。等到那時候的記憶在心中膨脹之后,腦海里就會變成一片血紅,之后就會變得不省人事。
他想以自己的意志來試試看。
歐魯森按順序從村庄被妖魔襲擊,他跟姊姊一起躲在儲藏室的那一幕想起。后來躲的地方被發現,姊姊拿著短劍揮向赤肌鬼,姊姊流著眼淚奮戰的身影至今還深深烙印在他的腦海。然而不幸受傷倒在地上的姊姊被赤肌鬼的小劍刺穿并切割著。姊姊美麗的肌膚被污穢的刀刃刺穿,流出了鮮紅的血,那時的姊姊不斷痛苦地叫著。
即使如此,姊姊到最后擔心的還是只有歐魯森。她不斷對歐魯森說要活下去,并且以再也無法幫助他的自己為恥道歉。在全身被切割的痛苦中,姊姊最后跟他說了聲對不起之后就斷气了。
對自己來說姊姊是無可取代的女性。美麗的姊姊不僅是歐魯森最為自豪的,對小時候就失去母親的歐魯森來說,姊姊也是母親的代表。
然而姊姊就這么被那些赤肌鬼殘忍地、毫不留情地殺害了。
竟敢如此!竟敢如此!
憤怒感逐漸涌了上來,歐魯森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正逐漸遠离,最后憤怒從心中溢了出來,就像是連歐魯森的自我都蓋過似地無法控制。
在他惊覺不妙的時候,他几乎已經無法壓抑那股失去控制的憤怒了。
“憤怒吧……將所有東西……通通破坏……”
那個東西開始對歐魯森說話了。
“憤怒吧……破坏吧……”
就像是呼應著這個心中的聲音似地,歐魯森感覺到自己發出了那种奇怪的聲音。
“你就是憤怒之精靈吧!”
歐魯森漸漸模糊的意識中回想到了另外一幕。
那時的歐魯森被這句話所慫恿,握著姊姊給他的短劍朝那群赤肌鬼攻了過去,并讓它們遭遇到了跟姊姊相同的命運。
“憤怒吧……破坏吧……”
聲音不知何時響遍了整個心中。你的姊姊被殺了喔,你失去了最珍貴的東西了喔。
哩……哩……
心被染成了紅色,如今高昂的意識甚至要撕裂自己的頭沖出來了。
“憤怒吧……破坏吧……”
歐魯森燃燒著瘋狂之火的視線漸漸移向眼前的那張床,有一個女孩正深深沈睡著。
歐魯森雙手緊緊互握并慢慢舉高,手中儲存著就像是要撼動空气般的熱气与力量。
他的雙手下面是女孩小小的臉,如果就這么揮下去的話肯定會將她粉碎的。
哩……
歐魯森瞄准著女孩的臉。
“憤怒吧……破坏吧……”
“不對!”
歐魯森激烈的喘著气,并注視著希莉絲安詳的睡臉,如今那股聲音已經從他的腦海中消失了。
“實在是太危險了……”
歐魯森臉色蒼白地說著,他差一點就把希莉絲給殺了。
在歐魯森大叫時希莉絲還動了一下身子,不過現在則是繼續很有規律地呼吸著。
歐魯森的酒醉感已被拋到九霄云外,只感到襲向全身的疲勞感。
“這么說來……”他又想起了另一個回憶。
在他從第一次的發作中恢复過來時,自己是倒在完全沒有原來樣子的赤肌鬼肉塊中,眼前則是姊姊的臉。令他惊訝的是姊姊的臉是那么的安詳,就像只是睡著了一樣。自己所仰慕、所深愛的姊姊臉上并沒有因為痛苦与恐怖而扭曲,就保持著原來端正的樣子。
如今眼前是希莉絲的睡臉。她沒有死,充滿了年輕的活力,臉上也是安詳地熟睡著的表情。
歐魯森撿起不知何時掉落在腳邊的棉被,將它從身后圍到胸前,就像是被棉被裹住般將身子橫躺在地上。
并且在發誓不再嘗試這种危險的行為之后,便像是任憑脫力感籠罩全身似地進入了深沈的睡眠。 [color=Red]第五章 敗北[/color]
“你為什么不早點說!”
亞修拉姆憤怒的聲音響遍了整個岩洞。
聲音經過岩洞的石壁反射之后,回音不斷打進馬莫騎士,也是軍船“海魔之角”的船長亞海布的耳朵里。
亞修拉姆之所以生气,是因為他听到了關于他們藏身的洞窟附近有奇怪人影的報告,而且這還是兩天前的事情。那個人影被巡視的人發現之后,便急急忙忙的朝萊丁的方向逃走了。
雖然派出了好几個人去追,不過那個人的腳程似乎很快,因此并沒有抓到他。
“您會生气也是理所當然的……”
亞海布并沒什么反省的意思。
“我們不知道對方是誰,因此如果我們自己擅自有一些動作的話反而會更為奇怪,因此那些守衛判斷不再計較這件事其實也不能算是完全不對。”
“我不管守衛怎么判斷,重點是為什么我不知道這么大的事情!”
亞修拉姆他們抵達海魔之角的藏匿地點至今已經有一個禮拜了,然而海魔之角至今仍然還沒作好開往青龍之島的准備。
原因是掠奪來的寶物實在是太多了,根本不可能一次載完,何況等到這次的冒險結束之后,就必須直接把海魔之角開回馬莫了。
到時候將會花很長的時間航海,食物及水也是必需的。如果儲存航海時必要的食物跟飲用水在船上的話,就只能帶走奪來寶物的一半,因此花了很多時間在要帶走那些寶物上。
而且亞海布可不想就這么丟掉其他的寶物,因此尋找附近适合隱藏寶物的地方,并把東西移動到那里也是要花時間的。加上打倒青龍之島的艾勃拉的話,還會獲得一筆更為龐大的財富,這些寶物該怎么處理也是亞海布煩惱的根源。
其實就算馬莫沒有統治整個羅德斯島,他也肯定能夠就這么過著王宮貴族的生活了,因此他并不會很愿意听亞修拉姆的命令勤快做事,如今亞海布的臉上就是這樣的表情。
看到這個樣子的亞修拉姆几乎憤怒到了頂點,不由得將右手伸到了挂在腰間的大劍上。不過如今即使殺了這個人也無法改變現在的情形,加上這人雖然是個守財奴,但也不能無視他的航海經驗,亞修拉姆曾听說青龍之島附近的暗礁很多,是一片危險的海域。
“好吧”亞修拉姆壓抑著他的憤怒說著。
“既然如此我們就必須盡快作好朝青龍之島出發的准備了。雖然不知道發現這里的人是什么來路,不過搞不好會有萊丁的私人部隊攻過來,真的如此的話你辛苦收集的寶物就會變為烏有了。”
最后這句話似乎說中了亞海布的心,他有點不甘情愿地點點頭。
“知道了,我們就訂在三天后出港吧,剩下的寶藏會藏在其他地方,等到馬莫進軍到萊丁的時候就可以回收了。”
“只能兩天,我不能再等了。”
“知道了……叫其他人快一點。”
亞海布聳聳肩,恭敬地對亞修拉姆行了個禮。
亞海布留下了些許不滿离開了房間,此時戰神司祭霍普也隨即走了進來。
“無論如何我都覺得那個人的品行不正。”霍普冷漠地看著亞海布离去的方向對亞修拉姆說著。
“沒錯,如果他是敵方的騎士的話我還真是歡迎。”
亞修拉姆的嘴邊浮現了些許笑容。
“只靠他一個人實在太危險了,必須要派几個可以信任的人出去當守衛,我的直覺告訴我一定會有人攻過來的。”
“直覺……該不會是神托什么的吧?”
霍普听到亞修拉姆的問題之后微微笑著。
“要這么說我也不反對。每次在要作戰之前我總會感到汗毛像是要豎起來似地,就像是已經置身在戰場中那么緊張。剛剛我看到亞海布的背影時就有這种感覺。”
“看到他的時候我也會有這种感覺,只不過讓我的汗毛豎起來的原因可不是要作戰了,而是我聞到了像是赤肌鬼一樣的体臭。”
隨即亞修拉姆的笑聲響遍了整個房間。
此時史列因以及蕾莉亞兩人,正在亞修拉姆藏身的洞窟東方的萊丁街上。
歐魯森他們在當天一大早就跟盜賊公會的人一起朝海賊的藏身處出發,馬許還放話說當天晚上就可以回到萊丁了,而史列因的工作就是在那之前找到足夠的船員。
其實走在路上就知道目前沒事做的船員意外的多,因為現在戰爭頻繁,所以几乎所有的船都被限制出港,貿易商品的不足也都反應到了物价上。
雖然這种狀況很令人擔心,不過對史列因來說卻是大好的机會。雖然史列因他們比歐魯森等人晚离開盜賊公會,不過過中午不久他們就找到了足夠的船員了。
他告訴這些船員傍晚之前在港口集合。
如今的史列因剛剛跟蕾莉亞一起吃完遲來的午餐。蕾莉亞現在正在對瑪法進行飯后的祈禱,而對桌像是船員的人們則是喝著酒聊些天南地北的事情。
“能夠順利找到人真是太好了。”蕾莉亞結束了飯后的祈禱之后對史列因說著。
“嗯。不過問題是在歐魯森他們那里,如果小看那些海賊的話或許會因此而大意了。”
“看來我們還是應該跟他們一起走比較好……”
“我可不想碰上無謂的爭執喔。”史列因的臉上浮出了有點悲傷的微笑。“大家尊稱我是北之賢者真是不敢當,我只不過是個膽小鬼而已。如果沒有帕恩的話,我到現在都還是在薩克森這個小村落里,無視于羅德斯島的混亂一個人生活著吧。”
“是這樣的嗎?”蕾莉亞也微微笑著,臉上充滿了對史列因深深的愛。
“我覺得勇气有兩种形式。一种是能夠積极面對危險的勇气,比方就像是戰士那樣子,這种勇气是任何人都能明顯看見的。不過另一种勇气平常絕對不會顯現出來,因為那只有在保護自己最重要的東西時才會發揮出來的,例如母親在保護她的孩子的時候、人們守護自己的尊嚴跟信念的時候。瑪法一直都指示我們要重視這一份勇气。”
“我可沒有那樣的東西喔。”
“是嗎?難道你不會在我有危險的時候保護我嗎?”
“你在說什么啊,你有過需要我來保護你的時候嗎?對瑪法的信仰以及自己累積的修練已經保護你了,所以我才會放心的帶你來這么危險的旅行啊!”
蕾莉亞只是微笑著并沒有回答。
“不要害我說些不好意思的話啦,話說回來,我們還是祈禱歐魯森他們平安無事吧,希望他們能夠平安的討伐海賊成功,也希望不會有半個人受傷。”
蕾莉亞告訴他,其實剛剛她就已經跟瑪法祈禱過了。
在這時,那些船員忽然主動跟他們說起話來。
“我從剛剛就听你們在談天,你們的同伴去討伐海賊了是吧?”
史列因听到這番話之后轉而朝向這些船員。
“真的很抱歉,這樣我好像在偷听一樣。”這個看來人不錯的船員搔了搔頭。
“其實被听到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啦。”史列因問他有什么事情。
“沒什么啦,只是有點擔心你們的同伴罷了。”
“擔心?”
“嗯,很擔心喔。他們去討伐傳聞里的海賊是吧,那些海賊可是馬莫的私掠船喔!船上的人可不是普通的海盜,而是受過正規訓練的士兵,如果只是為了賺賞金的話一定會吃大虧的!”
“你怎么會知道這個?”史列因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向那個男的。
“哎呀,因為我坐的船也被他們襲擊了嘛!我是因為對游泳有自信,跳到海里才逃出來的,他們的桅杆光明正大地插著馬莫的紋章旗,還有投石机等武裝,不是軍船的話大概打不過他們吧?”
“你說的是真的嗎!”史列因愕然地叫著。
“那當然,騙你我又沒有什么好處。”
史列因已經沒在听他說的了,如今他的腦海里浮現出一個個不祥的推測,并且身不由己地被這种思念所籠罩。
史列因并不是因為海賊是馬莫軍的走狗而受到沖擊。即使他們是馬莫的正規軍,這些人既然會被選為私掠船的成員,應該只擅于海上的作戰,除此之外的情形下,身經百戰的歐魯森、希莉絲以及佛斯等人應該不會輸給他們的。
問題在于亞修拉姆也在場的話怎么辦,這個可能性非常大。畢竟會刻意把馬莫的軍船開到萊丁的話,十之八九是為了要前往青龍之島。
如果亞修拉姆在場的話,光靠他們年輕人們能贏得了嗎?冷靜下來看的話,只能說這是极為困難的。
“親愛的,怎么辦?”蕾莉亞的語气也有點沈痛。
“現在走的話哪來得及呢?”史列因咬著下唇說著。“現在只能相信他們在這里等了,何況就算我們要去救他們的話,光靠我們兩個也不可能有胜算的。弗雷姆的兵隊過几天就會來了,我們一定要跟他們借點人手才行。佛斯或是歐魯森應該都知道何時該撤退,我們也只好期待他們了,只要賽希魯跟希莉絲不要太沖動就好……”
史列因回過頭來以嚴肅的眼神看著西邊,只不過那儿只有一面酒店的石壁,不會出現歐魯森他們或是海賊藏身的洞窟的。
“有了有了”眼力好的佛斯滿足地點點頭。
“跟報告的一樣只有兩個守衛,其他什么都沒有!”
歐魯森等人在過中午之后就抵達了目的地的海岸。他們沿著發現藏身處的盜賊指引的路,為了不被守衛發現慎重地前進著。
“敵人也是海盜,守衛的視力應該也是一等一的,先被發現的話可就糟了,總之我們要先下手為強。”
佛斯只是跟在后面的歐魯森等人將身子放低等待机會。
“等是沒關系啦,不過那些守衛怎么辦?”
希莉絲小聲的問著佛斯。
附近是岩岸,有很多可以藏身的地方,不過要繼續在不被敵人發現的狀況下移動就比登天還難了。
“看來只好讓他們好好睡一覺了。”佛斯的臉上浮出了另有含意的笑。
“我的魔法要再近一點才可以用啊!”
“噓!太大聲了賽希魯!沒人說過要你用魔法啊,要讓他們睡覺這句話并不只有表面的含意而已啦!”
希莉絲以有點恥笑他的語气說著。
“沒錯,就是這樣,這里就交給盜賊吧!不過我一個人沒辦法同時干掉兩個人的。喂,你叫瑪魯對吧?要你無聲前進沒問題吧?”
佛斯想起了這個草原妖精當時偷听自己說話的情景。
“那當然”瑪魯小聲但很有精神的說著。
“那就跟我來吧!”
“沒問題。”
“如果我們被發現了的話就快來掩護我們。”
佛斯對歐魯森丟下這句話之后,便帶著瑪魯不動聲色地移動到了下一個石頭后面。
“沒問題吧?”希莉絲問著歐魯森,但他只是搖頭并聳聳肩。
“這儿也只能交給他們了。身為盜賊公會首領的話要他偷偷前進應該不是難事,而且那個草原妖精應該也是個熟練的盜賊,所以我們也只能等了,還要先做點准備以防万一……”
“說的也是,也只好等了。”希莉絲就像是能自我理解了似地小聲說著,并開始輪流注意著守衛以及正悄悄前進的佛斯他們。
在她的眼中,負責守衛的海賊只有芝麻般大小,真沒想到佛斯竟然看得出那是人影。一般人都說盜賊的眼睛在晚上也能看得一清二楚,看來他們的視力果然是有過人之處。
在岩石間移動的身手也是令人歎為觀止的。雖然跟守衛之間有許多能夠藏身的大石頭,但是要移動到另一塊石頭的話是一定要暴露自己的身影的。
何況路也不是那么好走。
然而他們就像是走在磨石子地上似地,就這么弓著腰無聲無息地迅速移動著。希莉絲一直鄙視盜賊只是群烏合之眾,不過如今她無法否認自己是錯的。他們就跟擁有高度技術的專家一樣,跟老練的兵也沒有什么不同。
過了一陣子,佛斯他們也變得跟芝麻一樣大小了,如今希莉絲已經無法知道變成什么狀況,唯一能确認的,就是他們到目前還沒有出差錯。
“只能交給他們了。”希莉絲小聲說著。
不過在這時,佛斯他們不得不停下來了。
敵方的守衛還沒有察覺,但是已經再也沒有大到能夠讓他們藏身的石頭了。
距离守衛還有三十步的距离,在這段距离之間一定得暴露自己的身影,就算是盜賊也一定會被發現的。
(怎么辦呢?)佛斯一邊感受著右手所傳來石頭的冰冷一邊想著,瑪魯則是縮在他的身后。
“現在再想也沒用了啦,也只能光明正大的走了。”瑪魯小聲地在佛斯背后說著。
“這樣剛剛的努力就會白費了不是嗎?你有把握從這里用短劍解決掉他們嗎?”
“這個距离?當然是不可能的啊,你行嗎?”
“不,我也不行。或許是射得到啦,但是如果沒有一劍解決的話是沒有意義的,射個一万次應該可以成功一次吧?”
“要試嗎?成功的話就給你一万枚金幣吧!”瑪魯很難得地發出這种不怀好意的聲音。
“你有別的方法嗎?”
“所以我不是說過只能光明正大的走過去嗎?由我來吧,如果就這么走出去的話他們反而不會大聲警告的,何況我看起來這么小,你不這么認為嗎?”
瑪魯似乎是很有自信。
“比起從這里射短劍應該比較可行吧?好吧,這里交給你,成功的話就給你十枚金幣!”
佛斯跟瑪魯換了位置并笑了出來。
“太多了啦,兩枚就夠了。”如此回答的瑪魯他可愛的臉上也浮出了笑容。
“對盜賊來說你這張臉就是夠厲害的武器了。”
佛斯拍了一下妖精的背。
就像是在下暗號似地,瑪魯就這么站了起來,手背在后面從石頭后面走了出來。
瑪魯就這樣像是在散步似地朝守衛們所站的石頭走去。
佛斯注視著他的身影,并且將手腕在胸前交叉,緊握著挂在腰間兩把小劍的劍柄。
其中一把小劍是保護他而死的哥哥沙帝留下的遺物,另一把則是在“砂塵之塔”的寶物庫中所獲得帶有魔力的小劍。
雖然他仍然背了一把細劍,不過他現在的戰法都是以雙手使用兩把小劍為基礎的。
大概走了十几步路之后,一個守衛發現了瑪魯。
“奇怪了”這個人發出了聲音,另一個人听到聲音也察覺了瑪魯的存在。
“為什么會有小孩子在這里啊?”
“我也正想問這個問題。”
他們倆人并不在意瑪魯走近,自顧自地如此聊著。而在這時瑪魯又接近了他們五步的距离,大概剛好在他們所在的地方跟佛斯藏身處的中間。
“喂!你在這個地方干什么啊?”
其中一個人冷酷地說著。
“找海鳥的蛋啊,大叔們也是吧?”瑪魯說著就笑了出來。
“海鳥的蛋?”其中一人發出了气般的聲音。
“對啊,非常有營養喔!這里雖然是我的地盤不過很少來,沒想到被大叔們找到這里了。”
瑪魯漂亮地表演著小孩的角色,石頭后面的佛斯不禁有點佩服,他大概在演戲方面也很有心得吧?
此時佛斯也注意到,瑪魯背到身后的手中不知何時已經握住兩把短劍了。
“嗯~營養是嗎,不過這附近沒有海鳥的巢啊?”其中一個守衛說著就從石頭上跳了下來。
“這么說來,你藏在后面的就是那個什么蛋吧?給我看看好嗎?”
這人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他的腰間挂了一把曲劍,這是常被船員使用的一种刀身彎曲的小型劍,尤其對于坐帆船的船員來說,由于在緊急的時候必須切斷撐帆的繩子,因此几乎都會隨身攜帶。
不過這個人的曲劍應該不是砍繩子用的,而是殺掉目標船上的船員用的,就像是現在要殺掉我一樣。瑪魯在心中如此說著。
“不可以拿走喔,這可是我的晚餐耶……”
瑪魯邊這么說,邊將手迅速地伸向前。
几乎在同一時間,他的手中射出了白色的發光物。
它的目標并不是眼前的這個人,而是石頭上面彎下腰,露出怪异笑容的另一個人。
“什么啊”眼前的人邊說著抬起頭來。
此時有种紅色的東西滴了下來,不過他已經無法知道這是從他同伴喉頭流出來的血了。因為在這之前,他自己的喉嚨也被划開,空气跟鮮血同時噴出來,發出了像是笛子般的聲響。
這個人的頭就這么以不自然的角度向后仰并撞倒在石頭上,一种東西碎裂的聲音傳入了瑪魯的耳朵。
“你什么時候……”
而惊訝地發出聲音的正是瑪魯。
因為眼前的這個人并不是瑪魯打倒的。不知何時竄到這里的佛斯以比瑪魯還快的速度,用魔法之劍解決掉了這個人。
“真是沒有一點破綻啊!”
瑪魯難得正經地說著。
“盜賊哪能夠有破綻啊?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啊!”
“說得也是。”瑪魯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已經恢复平常惹人怜愛的樣子了。
“有听史列因的忠告真是太好了。”
“彼此彼此啦。赶快去把其他人叫來吧,接下來就只能來硬的了。”
不過即使是這兩個熟練盜賊,也沒有發現有人自始至終都觀察著他們兩人的行動。
看到佛斯他們揮手作暗號的時候,歐魯森等人也開始行動了。
跟在后面的盜賊公會襲擊隊也從藏身的石頭后面走了出來,無聲無息地走向佛斯他們所在的地方。
“我也開始贊成史列因說的那番話了。”希莉絲一邊注意不讓毛皮制的靴子被石頭夾住,一邊對歐魯森說著。
“不要跟盜賊公會有過節,可以的話不要扯上任何關系比較好。”
“我從以前就這么想了。”
歐魯森回答著。
“那你就該在一開始說出來嘛,討厭的東西本來就該討厭,我不是說過想事情不要老是用理性,要用感情嗎?”
希莉絲听不慣歐魯森含糊帶過的語气對他念著。
邊這么說著,她發現了一件事情。
歐魯森真的只是憑理性來行動的嗎?
歐魯森總是會听自己所說的,這并不是自夸,希莉絲的要求常常都是不合常理的,那為什么歐魯森會听自己所說的呢?
這不是最不合常理的地方嗎?
這的确有仔細檢討的价值喔,希莉絲將這個想法悄悄放在自己的心中。
“有敵人啊!”
在緊急通知慌張的傳遍洞窟時,亞修拉姆人正在海魔之角的船室中。
他很明顯已經作好戰斗的准備了。
他身穿漆黑的甲胄,以及里面繡了一只蝎子的紅色披風,左邊腰上則是那把魔法之大劍“碎魂劍”。金屬制長長劍鞘的前端,隨著波浪搖動的節奏叩著船室的地板。
“听霍普的忠告果然是對的,幸好有古洛達看守,才沒有跟外面那群膿包一樣手忙腳亂。”
從戰神之司祭那儿接過護手的亞修拉姆如此說著,并浮出了冰冷的微笑,就像是看見了亞海布跟他部下惊慌失措的樣子。
地上的入口那儿似乎已經開戰了,從遠處交相傳來了金屬撞擊聲与慘叫聲。
“敵人的動作似乎蠻快的嘛。”
霍普似乎也不大在意外面發生的騷動,只是慢慢地幫亞修拉姆作好戰斗的准備,就像是要參加一場宴會似地。
房間里面并不只有他們倆人。
跟他們一起旅行的兩位戰士,吉魯拉姆跟舒梅蒂、魔法師古洛達、黑妖精族的魔法戰士亞斯塔爾、還有法拉利斯的司祭加貝拉也各自作好戰斗准備了。
“來的人不管是誰都沒關系啦!”女戰士舒梅蒂將她筋肉隆隆的雙手抱在胸前,丟下一句半嘲笑的話,挂在她腰上的兩把寬刃劍也發出了一點聲響。
“舒梅蒂你真鎮靜啊,不過有一個人你一定贏不了的喔,那個人也是個女戰士啦。”
如此說的古洛達發出了像在咳嗽般的奸笑。
“你說我會贏不了?!”
舒梅蒂變了臉色瞪著這個黑色裝束的魔法師。
“沒錯,贏不了的,因為那個女戰士是個苗條的紅發女孩喔,比年輕比美貌都是她略胜一籌,看到你這個樣子有誰會有欲望的?那個小妞就不一樣羅。”
听到古洛達所說的一行人都笑了出來,只有那個巨漢戰士吉魯拉姆例外。
“我覺得、舒梅蒂的肉体、漂亮。”
半裸的戰士很認真的說著。
住在馬莫中央地帶的黑暗森林蠻族出身的吉魯拉姆并不能很流暢的說話,而且口音也是非常的重。
“謝啦吉魯拉姆,不過我可不會在意我美不美,只要夠強就行了。我的身体可是為了不輸給男人而鍛的,怎么可能會有什么女人味呢。”
舒梅蒂真的是毫不在意的樣子。
“對戰士來說強就是全部,我會證明這一點的。那個紅發丫頭是我的了,不過也要她活到碰見我才行。”
“會活著的,只不過可能會被剝個精光就是了。”法拉利斯的司祭加貝拉在一旁笑了出來,他就像是靠著立在一旁的長槍般站著。
其他神的司祭可能想都沒想過說這种話,不過法拉利斯的教誨就是要忠實于自己所有的欲望,說出自己所想的,并實行自己所要的。
他們的教誨中沒有否定兩個字,而是完全自由的存在。
“為了避免掃了舒梅蒂的興,我們還是先出去吧。”
亞修拉姆對一行人如此命令之后,便帶頭打開了船室的門。
“一定要堅守那些寶物!”
亞海布發出了尖銳的聲音。
敵人的動作實在是太迅速了,在亞海布得知有敵襲的時候,他們早已經深入洞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攻擊慌張的船員們了。
其中還有人根本連武器也沒帶的。眼看自己的同伴一個個被殺害,亞海布已經完全不知道被害的人數了。
不過畢竟是受過訓練的馬莫士兵,如今己方正逐漸完成了反擊的准備。雖然留在地面附近的人還很多,不過亞海布已經放棄他們了,只命令周遭的人在堆積寶物的地方整好迎擊的陣型。
“侵入者有几人?!”
亞海布對守備隊長怒喝著。
責任全都在這個人身上,亞海布就這么憎恨地瞪著這個微禿的守備隊長。他心中暗自決定只要一有寶物被奪走的話,就要把他剁成碎片魚。
“不知道,不過應該沒有比我們多。”
守備隊長額上冒著汗一邊說著。
“不知道?侵入者大搖大擺的進來,你覺得說不知道就解決了嗎!”
他很明顯的怠惰了職守,責任全都在這個人身上,自己根本就不用負責。亞海布心里如此想著,并且很滿足自己的這個想法。
亞海布對著晚來的沖鋒隊長,嚴格命令要將侵入者一個也不留的解決掉。
因為自己還有守護這艘船的使命,他對聚集的部下如此說過之后就迅速的离開了。
他走了不久之后,敵人就攻過來了。
“看來他們總算察覺到了。”
希莉絲他們從一個突然向下的狹窄洞窟走了下來,之后是一個像是廣場一樣的空間,敵人也聚集在他們眼前。
到目前為止,希莉絲都只是站在前面,將疲于奔命的海賊一個個砍倒而已。這個工作實在是太簡單了,就算是用左手拿劍結果大概也是相同的。
不過敵人似乎是作好了反擊准備了。
“數量還真不少,怎么辦,歐魯森?”
大概是打順手了吧,歐魯森從希莉絲的話中就察覺得到,不過她會因為順手使得劍越來越銳利,視野也會因而變得更廣。
“大概一定要有人開路了。”
歐魯森給了希莉絲最想得到的答案。
“是嗎?那這就是我們的工作羅。”
“那當然。”
歐魯森說著走到了希莉絲前面半步的距离。
他有拿盾牌,鎧甲也比希莉絲的堅固,因此就算被射擊類的武器攻擊的話,他的身后也是一條狹窄但安全的通路。
才剛這么想,對面就射來了許多的箭。歐魯森用盾牌擋掉了其中一枝,其他的就任它們射到甲胄上。
其中一枝射中了他的右大腿,其他的都在射到甲胄時滑了開來,撞上洞窟的石壁。
大腿的傷淺到根本就不成問題。歐魯森以持盾牌的左手拔出了就這么插在鎧甲上的箭。
在另一方面,希莉絲用劍打落了朝她射來的其中一支箭,另一枝則是將身体一晃躲過了。
而在第二波弓箭射出來之前,兩人就沖進了敵人所在的石屋。
里面大概有二十來人,光靠他們兩個當然贏不了。不過它們知道,盜賊公會的襲擊隊,以及賽希魯、夏莉等魔法使隨后就會過來。
只要能夠在敵陣制造一點混亂就夠了。
希莉絲有力地吆喝著并揮舞著劍。
她的戰法是以速度為优先,她的劍技主要就是在敵人攻擊之前更快打倒對方。因此她的劍比普通所用的來得輕,鎖鏈甲上也沒有加什么補強的构造。
另一方面的歐魯森,則是力量重于技巧那一型的。
他就像是完全不在意身体受傷似地,如果只是輕微的或是不傷及要害的攻擊他都不會閃避,不知是完全信賴身上這套堅固的板金鎧,或者是根本無懼于痛苦或死亡。總而言之就是從正面揮劍,以力量壓倒對方。要接下或是卸下他的攻擊的話,是需要相當的能耐的。
兩個完全不同類型的戰士,逼得這群海賊根本無法接近。
“喝啊~!”
此時馬許大聲吼著沖了進來,他就這么用雙手揮舞著魔法大劍沖進了海賊團里。
正由于他們倒楣都擠在一起,所以根本沒有人躲得掉。雖然有人試著以曲劍來擋,不過在馬許以怪力操縱的魔法大劍面前,小小的曲劍根本就跟木棒一樣脆弱。
三個海賊被砍成兩半甩到了石頭上,噴出來的鮮血沿著石縫流成了一條河。
此時微暗的洞窟中出現了一道閃光。這道閃光筆直地向前打中了一個海賊的胸口。這是古代語魔法之一,光之箭的咒文。
成為咒文犧牲者的海賊發出了難听的慘叫聲,按著胸口滾到了地上。
“我跟史列因老師不同,為了正義,使用破坏魔法是在所不惜的!”
賽希魯說著也沖進了這儿,他將賢者之杖換到左手,右手則握了一把小劍。
“你會用啊?”
希莉絲忍住笑問著賽希魯,因為正義啊、破坏魔法什么夸張的說法實在是有點奇怪。
“有跟帕恩學過。”
賽希魯回答著,并用劍跟一個沖過來的海賊交戰。
發出了尖銳的金屬聲,這是賽希魯的小劍跟海賊的曲劍互擊造成的。身為魔法師的賽希魯也蠻有体力的,跟慣于實戰的海賊比力气并不會輸給對方。不知該說是勇敢還是無謀,總而言之是不知死活的打法。
不過他似乎不只跟帕恩學過基本型,還加入了一些實戰用的戰斗技巧,因此跟海賊打起來也毫不遜色。
不錯嘛,希莉絲很直接地如此想著,也因此對這個年輕的魔術師有點刮目相看了。
遲來一步的佛斯跟盜賊公會的襲擊隊也到了,這時海賊的數量已經減少很多了,不過還是比自己這儿的人數多了一點。
“一個接一個的,他們人還真多啊”希莉絲大口喘著气對旁邊揮著劍的歐魯森說著。
歐魯森雖然也開始喘了,不過似乎還沒什么影響似地,看到新的敵人的話仍然繼續攻過去。平常的他大概也跟狂戰士一樣不知道累吧,希莉絲有點吃惊地看著歐魯森正在戰斗的身影。
我還是休息一下吧,希莉絲自己做出了這個決定。繼續拖著疲憊的身子打下去的話搞不好會出現破綻,到了那時候就無法挽回了。
自己的任務已經結束了,希莉絲如此說服了自己,遠离了持續進行亂戰的場所。
雖說是海賊,不過敵人的反抗比想像中來得激烈,因此自己這邊并沒有全身而退,盜賊公會的襲擊隊中也出現了相當多的被害者。
馬許跟佛斯是兵出身的,本來應該是慣于亂戰的,不過盜賊畢竟還是比較不擅長正面作戰。几十個人擠成一團,連躲敵人攻擊的空間都快沒有了,更不用說將精神集中在一個人身上了。
佛斯擔心的果然是對的,希莉絲非常贊賞他冷靜的判斷能力,并且也很滿足地看著他戰斗的模樣。他們的戰技真的是可以給及格分數了。揮著大劍的馬許,以及靈活使用兩把小劍的佛斯,雖然是完全不同的類型,不過肯定是數一數二的戰士,即使不能稱得上是勇者……
“不過還真是有魅力。”
希莉絲調整著自己的呼吸,一邊看著戰士們戰斗的勇姿。
從石屋逃回來的亞海布,剛好是在船的甲板那儿碰見亞修拉姆他們的。
亞修拉姆看到他著急的步伐,也大概知道洞窟里面的戰況了。上了陸地的船員們大概是防不住這些侵略者的。
“亞修拉姆大人……”
對碰到亞修拉姆等人的亞海布來說,大概沒有比這更為令他狼狽的事情了。
錯的不是我,是那個守衛隊長。只要對自己這么說的話至少能讓心鎮靜一點。
“亞海布,看來敵人來了嘛。”
亞修拉姆開口了。他的似乎壓抑了語气中的感情,不過反而令人覺得不對勁,更不可能從他那像是面具般白皙的臉上讀出任何想法或感情。
自己沒有錯,亞海布就像是在祈禱似地不斷在心中說著。
“是的,目前正以突擊隊長為中心開始迎擊了,我們馬上就會血祭那些侵入者的。”
“真的嗎?”
從通往地面的洞窟那儿傳來了戰斗的喧嘩聲,這股聲音根本無法肯定亞海布剛剛所說的話。
只有他手下很有气勢的吆喝聲。
“你大概已經沒有任何利用价值了。”亞修拉姆就像是在自言自語般說著。
話中的語气就像是他所擁有的魔劍“碎魂劍”的刀身一樣黑暗并冷淡。
“要處分的話應該由守衛隊長負全責。”
亞海布反射性地這么回答著,如今的他不自覺地意識到了額頭上流下了冷汗。
“說得也是啊。”
亞修拉姆扔下這句話之后便跟亞海布擦身而過,鮮紅的披風就像是在恥笑他般,拂過了畏縮地低下頭來的亞海布,之后亞修拉姆的隨從也走過了身邊。
“別把頭低得這么低嘛,我會忍不住想把它砍掉喔。”
女戰士舒梅蒂輕輕敲了一下亞海布的脖子。
“敵人侵入是因為守衛隊長失職,如果打不倒侵入者的話,責任全都在守衛隊長身上。”
亞海布就這么低著頭,不斷重复著相同的句子。
“看來總算是解決掉了。”
馬許全身被敵人的血以及自己的汗沾,還發著陣陣的蒸气。
“看來如此。”
回答的佛斯倒沒什么狼狽的樣子,金色的卷發跟平常一樣幫得好好的,喘息聲也是毫不紊亂。
他跟瑪魯一樣有過吟游詩人的經驗,因此即使再怎么累,也不會影響到自己的聲音。
“不,里頭大概還有一些人,而且這里沒有看起來像是船長的体。”
歐魯森正半跪在地上調查著散落的体,听到他們的對話時便站了起來如此說著。
“大概是逃到哪里去了吧。”
希莉絲看見了堆在房間角落跟山一樣的財寶以及看來蠻堅硬的木制圓桌。
“這寶藏的量還真多啊,這些要給誰啊?”
“當然是盜賊公會的啊,不過大家也可以先拿走一些的,剛好可以當作自己的私人財產。”
佛斯這么說著,并且像是很感動似地看著這筆龐大的財寶。
“當海賊也蠻賺的嘛。”
馬許用毛巾隨手擦著濕黏黏的身体跟沾了血跡的大劍刀身。
“要看這些財寶等以后再說吧。總而言之先調查有沒有生還者,再拖下去搞不好他們就開了船跑掉了。”
歐魯森對財寶似乎漠不關心,看來財寶并不能打動他的心。
那他到底是為了什么目的才行動的呢?希莉絲的腦海中再度浮現了剛剛的疑問。她也想過問本人一次看看,不過時机似乎還未到,等到他們搶來海盜船回到萊丁的時候再問也不遲。
“歐魯森說的沒錯。”希莉絲如此判斷之后便將這個疑問藏進了腦海深處,并且看著沈迷于這莫大財寶的盜賊們,走到了佛斯的身邊。
“跟史列因約定的是要搶到海盜船,所以我們的工作還沒結束,不是嗎?”
“一點也沒錯!”馬許豪邁的笑聲震撼著石屋的牆壁。
“我知道啦。”佛斯也應了一句。
“我已經領教過你們的能耐,也已經十分滿足了,再來就是赶快結束這個工作到青龍之島就行了。不過我不想再失去部下了,何況那些人看到寶物就眼花了。”
“說的也是,還是就我們這些人去找船吧,大概朝這個洞窟直走就可以到海邊了。”
希莉絲說著指向石屋里面的洞窟,并且帶頭走進了微暗的洞窟中。
如同希莉絲所猜測的,洞窟是個平緩的下坡路,并且也听到了陽光照射的波浪拍打岸邊的聲音。
之后前面出現了一個開放的空間,也看見了一艘巨大船只的船身。
在這時,几個從海盜船下來的人并沒有逃過希莉絲的眼睛。
是生還者放棄這艘船逃走,還是要出來攻擊我們呢?希莉絲如此問著自己。
不過當然是沒有答案的,希莉絲為了确定這一點而自己踢著地面向前走著。
“希莉絲,一個人去太危險了。”歐魯森如此忠告著。
“那你就跟著我啊,你也不想在這個狹窄的地方戰斗吧?”
“看來又有援軍了。”歐魯森對接在后面的佛斯等人如此說著,并像是要追赶希莉絲似地向前跑去。
“真沒想到他會跟著這种女人。”
平常的希莉絲根本不令人覺得她是女性,這對討厭女人的佛斯來說雖然是件好事,不過他倒沒想過會有男人喜歡她。
“歐魯森沒有感情,所以他根本不會在乎希莉絲這樣的。”賽希魯回答了佛斯的疑問。
“是嗎?我只覺得他一定是迷上了希莉絲呢。”
佛斯最先是從史列因那儿知道歐魯森是狂戰士的,不過由于才認識不久,加上他沒看過真正變成狂戰士的樣子,因此狂戰士到底是何方神圣早就超過了佛斯所能理解的范疇。
佛斯也不敢相信他竟然沒有感情。
人類都擁有感情,應該只有會不會表現在外的區別而已。就像賽希魯所說的,佛斯只純粹認為歐魯森一定對希莉絲有好感。
佛斯雖然討厭女人,但他卻比在場的人都了解男女關系。如果用他以前的常識來套的話,歐魯森一定是迷上了希莉絲的。
不過現在不是提出這种疑問的時候,希莉絲跟歐魯森已經走出這里,進入通往海洋的大洞窟了,那儿就像是一座自然的造船厂一樣。
潮香扑鼻而來,耳中傳來了波浪聲,而佛斯等人眼中則出現了一艘巨大的船。船身覆蓋著密實的木板,深綠色的海草就像是青苔一樣覆蓋其上。
船頭的部份朝著海面划出了平滑的曲線,令人連想起穿著馬鎧的軍馬。而讓槳露出來的四方形洞穴也是等間隔地排列著。
“那就是海盜船嗎?!”
佛斯看到了不禁愕然。
甲板上立著兩根柱子,也有個像是馬屋般的船橋。其中一根柱子上設了一個了望台,另一根的頂端則飄著一面像是用血染成的旗子。
“那是……”
這次佛斯不禁了口气。
那是因為在旗子被風吹動展開的時候,佛斯清楚地看見了旗子上面的紋章。
“馬莫的軍用船!”
這從沒預想過的事實极為沖擊。
為什么馬莫的軍船會在這里?佛斯盡力壓抑著內心的動搖,視野一轉觀察著正走下傳來的一群人。
跟剛剛的海賊比起來很明顯的有所不同。
以穿著黑色甲胄的騎士為中心,旁邊并排著像是戰士跟魔法師的人。
在這時,夏莉總算是追了上來。
她很快就看見了黑騎士等人,而且她,也只有她知道對方到底是誰。
“霍普大人……還有、亞修拉姆……”
由于過于惊訝,使得聲音非常細微。
夏莉所說的撼動著所有人的心。
“那就是、亞修拉姆嗎……”
即使是倔強的希莉絲也是如此。
最先看到他們下船的就是她,那些人大概也看到希莉絲了。不過他們似乎根本沒有動搖,就這么悠閒地走下階梯,站在岩石舖成的地表。
希莉絲一瞬間曾想過就這么沖過去,不過她身為戰士的本能卻發出了危險警報,使得她打消了這一瞬間的判斷。其實与其這么說,倒不如說像是腳被蛇雞怪的羽毛所石化了似地。
從夏莉那里听到亞修拉姆這個名字之后,希莉絲才知道她的本能果然是對的。
她感覺到對方放出了像是殺气一樣的東西。不愧是名為“屠龍勇者”的戰士們,他們放出來的气甚至能讓不被任何事情所動的希莉絲感到畏懼。
歐魯森雖然也走到了希莉絲的身邊,但似乎也是開始僵硬起來一動也不動了。
希莉絲的腦海里不禁浮出了不應該在這時候想起的疑問:他也會感覺到恐懼嗎?
雖說是偶然但也太巧了,這次討伐海賊本來只是要試試身手的,沒想到卻碰見了真正的敵人,這也只能說是神的惡作劇了。
她還想過該不會是盜賊公會的人設計的,不過這种想法馬上被打消了,因為他們剛剛戰斗的樣子絕對是真的。
馬許、賽希魯以及瑪魯三人也是站在希莉絲身后一動也不動,就像是等待對手出場似地觀察著。
“夏莉……”
霍普知道應該留在弗雷姆的侍祭夏莉,竟然也在來到港口的冒險者中的時候不禁愕然。
他也曾經想過,眼前的冒險者們可能是知道了事實的卡修國王派遣來的刺客。
沒想到夏莉也在這群刺客當中,亞修拉姆所說卡修是個卑鄙小人的這句話,再度浮現在他的腦海里。
亞修拉姆似乎沒注意到她。這也難怪,畢竟他只有在布雷德的神殿見過一次面而已。其他人看來似乎也是如此,因此霍普也稍微松了一口气。其他人除外,他就是不忍殺害自己的愛徒夏莉。
“到底是誰指使的?是弗雷姆的卡修、萊丁的評議會,還是純粹想一攫千金的冒險者?”
霍普有一陣子沒發覺亞修拉姆正在問他。
“這……都有可能吧”他的語气有點敷衍。不過以他現在的立場來說,他應該將夏莉的事情告訴亞修拉姆,這是侍奉麥里神的人應有的信仰之證,然而不愿意失去所愛的人的心卻阻止著他。
他掉進了一個糾纏不清的漩渦之中。
亞修拉姆雖然對霍普的舉止有點疑惑,不過眼前這群人的身分還是比較吸引他。三個像是兵的、兩個像是盜賊的、以及兩個像是魔法使的,其中有兩個是女性,甚至還有小孩子。
身經百戰的突擊隊猛者竟然輸給這么奇怪的組合?
“亞修拉姆大人,您有什么打算?”
一旁傳來嘶啞的聲音,是黑妖精族的亞斯塔爾。他為了戰斗而脫掉了掩飾用的長袍,露出了充滿光澤的黑色皮膚及白色頭發。
雖然兩頰有點消瘦,但身為妖精族的他外型的确不錯,只不過令人覺得有點像是從“最深奧迷宮”解放,席卷整個羅德斯島進行破坏的傳說之魔神。
不過一般都說他們擁有能夠匹敵妖精族上位种高等妖精族的能力。
“我想知道誰在背后操縱他們,留下几個活口。”
“可以的話留下女的。”加貝拉臉上露出好色的笑。
“不過可不能保證四肢都完好如初羅。”
女戰士舒梅蒂就像是在使用短劍般輕松地拔出了腰間的兩把寬刃劍。
“那就開始吧。霍普,戰之歌的咒文。”
“遵命”霍普微微行了個禮,大大吸了口气挺起胸膛。
“主宰戰爭的偉大戰神麥里,此處的勇者將面臨戰斗,請保護我等,給予鋼鐵般的意志跟火焰般的勇气……”
之后霍普便以就像是在唱歌般的旋律,開始詠唱著神圣語中的魔法語。
亞修拉姆等人的心隨即涌出了高揚感,身心都變得輕靈無比,五感也更為敏銳。
“這就是有名的麥里之力是嗎!”
亞修拉姆對霍普的咒文能力十分滿意,就像是把自己身心中跟戰斗無關的東西通通抽除了似地。
他將手放在腰間,解開魔劍劍鞘的扣環,隨即手中傳來了一股沈重感。亞修拉姆雙手緊握著這把身為貝魯特遺物的大劍,擺出了架式。
并且發下了命令。
看到霍普開始詠唱戰之歌時,歐魯森他們也開始行動了。
不,事實上他們并不想動,只是不得不行動罷了,畢竟他們是遲早會碰上的對手。
他們開始詛咒史列因以及蕾莉亞不在現場,不過事到如今也沒辦法了。
夏莉最先詠唱的是祝福的咒文,這是對神祈求加護的咒文。
之后她便開始詠唱戰之歌的咒文,這是鼓舞戰士的勇气,導引他們發揮更好實力的咒文。
她是第一次在實戰中使用這個咒文。
由于精神必須持續极度的緊繃,她的精神消耗到几乎快站不住了。跟敵方霍普嘹亮的詠唱比起來,她不禁難過于自己竟然如此不成熟。
“力量之根源瑪那,解放物質的束縛,成為不可視之盾!”
賽希魯也為了掩護戰士們而詠唱上位古代語。
“干得不錯嘛!”
希莉絲抖擻了精神沖了出去。鎧甲的金屬鎖鏈變得閃亮,長靴的鐵塊敲打著岩石,隨著尖銳的聲響散發著火花。
“是那個女的吧”舒梅蒂用舌頭舔了舔嘴邊走向敵方的女戰士。
“我的對手、那個壯丁”吉魯拉姆朝著像是用自己复制出來的,使用大劍的壯漢沖了過去。
黑妖精族的亞斯塔爾選了使用兩把小劍的人為對手,亞修拉姆則是悠然地走向前,決定以穿板金鎧的戰士當作他第一個獵物。
“我在劍這方面不得意,所以還是拿這個小孩當對手吧。”
暗黑神司祭加貝拉拿著長槍,對暗黑神祈禱了几句之后,便朝迂回到后方的小盜賊接近了過去。
“古洛達,你能用魔法抓住后面那兩個嗎?!”
霍普問著跟他一起留在原地穿著黑長袍的魔法師。他也知道自己開始著急,但是再這么下去的話夏莉一定會被殺的,他根本無法壓抑心中那股焦急的感覺。
“弱的魔法沒有效果,可是用強力的魔法又不能保證他們的生命,所以只好期待舒梅蒂他們手下留情了,只不過不要抱太大期望啊。”
聲音從長袍里面傳了出來,不過听語气像是對霍普的態度很感興趣似地。
“沒有那种介于中間的魔法嗎?!”
霍普意識到自己的額頭浮出了汗。他已經好久沒這么狼狽了,他不禁心想他的修行還不夠,還無法完全揮去身為人類的弱點。
“呼呼……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反正就是不想讓魔法使被殺是嗎?好吧,我就試試看吧。”
之后古洛達就像是從喉頭擠出聲音似地,開始詠唱上位古代語的咒文。
“讓大气依瑪那之力轉變,導出心中睡眠之欲、導出身体安息之欲!”
此時賽希魯跟夏莉正各自准備下一個咒文。
賽希魯要對希莉絲的劍施予魔力,夏莉則是要將麥里之力傳入歐魯森的劍中。
然而在他們的咒文完成之前,敵方的魔術師放出了咒文,兩人的身邊在一瞬間出現了青白色的云。
跟賽希魯常用的睡眠之云咒文的產生方式很像,但是云的顏色完全不同。
賽希魯感到一陣寒意,這說不定是“死之云”的咒文。
古代語魔法中將空气變質的咒文有很多种,甚至可以自成一個系統,睡眠之云就是其中之一。而其中最為強力的就是擁有致死效果,也就是“死之云”的咒文。
咒文的效果很快就顯現了,賽希魯拼命試著抵抗身体的麻痹感,不讓自己的心陷入黑暗之中。
“放出自己的精神力,將自己体內的瑪那活性化”他的腦海里浮現了史列因所傳授抵抗魔法的心得。
然而敵方魔法師放出的咒文魔力實在是強得恐怖。
一旁的夏莉微微發出了痛苦的呻吟聲之后便倒了下去。
賽希魯本想伸出手撐住夏莉,但是身体根本無法做出這种反應。最后他的心也被黑暗侵占,賽希魯就這么在自己將死的絕望感中失去了意識。
看到夏莉跟另一個年輕的魔法師中了古洛達的魔法相繼倒下,霍普的心中不禁出現了不好的預感。
“別擔心,他們只是暫時失去意識,絕對不是死掉了啦,我用的是名為昏睡之云的咒文。”
古洛達就像是看穿了霍普的不安般說著。看他的肩膀像是痙攣般振動著,應該是在暗中偷笑吧。
“是嗎”霍普總算是松了一口气,并將意識轉向亞修拉姆等人所在的戰場。
眼前有四組一對一的戰斗一字擺開,他必須要對陷入苦戰的人伸出援手。
戰神司祭的治療咒文,就是為了使用在這些在戰場上受傷的戰士們。
亞修拉姆跟那個年輕戰士的戰斗几乎不能說是場對決。亞修拉姆總是輕輕接下對方的攻擊,就像是在進行劍技的練習似地。
然而亞修拉姆本人卻從這個戰士身上感覺到一种异樣的感覺。不是這個戰士的能耐,而是環繞在他身邊的一股“气”。
殺气。不,倒不如說是近乎瘋狂的气息。每當對手進攻一次,這個感覺就像是影子般伸向亞修拉姆。
“這個人是怎么回事?!”
亞修拉姆從這個一眼看來平凡的戰士身上感到了戰栗感。
另外三人也是各自陷入了苦戰。
本來想說對方只是臨時拼湊成的隊伍,然而他們馬上知道自己的想法是錯的。對手都比想像中的還要厲害。
尤其是那個高壯的女戰士舒梅蒂,似乎一直被敵方的女戰士以迅速的動作牽制著。敵人的動作非常迅速、加上銳利的攻擊以及稀奇到令人惊訝的假動作,都逼使舒梅蒂不斷防守。
這個女戰士學過正式的劍術,舒梅蒂一跟她交手就知道了。
然而舒梅蒂的臉上卻浮現著從容的笑。
“怎么啦大小姐,您已經開始在喘了喔!”
希莉絲并沒有中了對手的挑。雖然自己的确是累了,呼吸也已經開始急促,然而她卻感覺到自己的技巧确實胜對方一籌。
她一開始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戰士是個女的。
這個人的身体就是如此強壯。
她想赶快打倒這個人,然后去幫忙一旁跟亞修拉姆陷入苦戰的歐魯森,對他大概要二對一才能夠平分秋色。而且看魔法師之間的戰斗好像也是自己這邊輸了。
如果就這么讓敵方的魔法師自由行動的話就不會有胜算了,如今的希莉絲真想臭罵那個軟弱無能的賽希魯一頓,也想順便罵一下那個膽小的史列因跟什么都听老公的蕾莉亞。如果他們倆個有來的話,這場仗一定會更好打的。
總而言之一定要盡快分出眼前的胜負。然而要打倒一個保持防御架勢的對手是很不容易的。
希莉絲為了要讓對手誤中陷阱,使出了三次完全相同的攻擊。從攻左肩的假動作換成攻擊右肩,然后再變化成朝頭部的攻擊,這一套基本攻擊是從身為卡諾武官的父親那儿學來的。
接下來希莉絲也以相同的動作開始攻擊。
然而這次的變化型完全不同,原本攻擊頭部的一劍換成了朝腹部的猛烈一擊。
“喝~!”她自然地喊了一聲。
砍中身体的触感确實地傳到了握著劍的右手,然而——
在她以為贏了而确認刀身所在時,希莉絲看到了她不敢相信的事情。
她的劍陷入了對手毫無防備的腹部,然而劍刃卻只進去半分,傷口根本沒有到達內髒,就像是敵人的体內有一件鋼鐵般的鎧甲似地。
她慌張地想抽出劍,然而卻被對方的筋肉緊緊夾住拔不出來。
“大小姐你太無力羅!”
舒梅蒂歪著臉,浮現了嘲諷般的笑。
并且朝希莉絲的肚子踢了下去。
“啊!”從希莉絲的口中發出了慘叫。
就像被一頭猛牛撞擊的沖擊与痛楚襲擊著希莉絲,穿著沈重鎖鏈甲的身体被彈得比自己的身高還高,并且也被拋到了后方。
隨即希莉絲受到了新的沖擊,大概是被扔到岩石上的樣子,但是她早已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了。
感覺到嘴里流出了溫暖的液体,并逐漸失去意識的希莉絲耳中,傳來了歐魯森發出來的“那個聲音”。
哩……哩……的低吟聲。
佛斯完全不讓這個白發的黑妖精有使用魔法的空檔。
敵人似乎一開始小看了看起來瘦弱的自己。如果他使用魔法的話就不會跟佛斯陷入苦戰了,不過由于一開始的戰斗是以肉搏戰展開的,使得佛斯獲得了优勢。
他靈活地使用兩把小劍,慢慢的給予敵人傷害。這個黑妖精戰士邊忍著傷口流出來的黑血,一邊等候著逆轉的机會。
然而慎重的佛斯卻不允許如此。由于敵人是使用新月刀,對佛斯來說真的是謝天謝地,在弗雷姆當兵的時候,他已經跟使用這种武器的敵人打到不想打了。
他的身体早就記得這种武器的使用方法了。
佛斯深深砍中了敵人的腳,終于使他跌坐到了地上。
但在這時,他听到了希莉絲的慘叫聲。
佛斯嚇了一跳,并將注意力轉向希莉絲那儿。
只有一瞬間而已。
然而亞斯塔爾沒有放過這個空檔。
“夢之精靈,在他的眼前撒上砂塵!讓他漫游在甜蜜的夢中!”
佛斯根本沒有后悔的時間,只意識到自己的眼皮越來越重。
在他發覺眼中一瞬間浮現了夢之精靈的時候,這個長得像個小人的精靈沒有惡意地對他說著。
“睡吧”佛斯無法抵抗這個指令。
馬許正身陷令人全身發寒的戰斗中。
敵人的表情雖然沒變,但他一定也有相同的想法。
他們都沒有穿鎧甲,更重要的是,手上拿的都是一擊必殺的大劍。
顯而易見的,只要有一點點小疏忽都會沒命。
所以馬許并沒有勉強自己故意設下陷阱,對方也是這樣。
他們彼此以劍相抵,并用盡全身的力量試著壓倒對方,也因此兩人的肌肉膨脹到几乎快爆開了似地。雖然馬許擁有一身怪力,不過對手的力量似乎也跟自己互不相讓。
雖然看起來兩人似乎完全沒動,不過他們卻是劍抵劍地進行著激烈的戰斗。
馬許不斷向前壓,滿腦子空白只顧著向前壓。
然而卻被壓了回來。
這已經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了。
連注意其他人的戰況的時間都沒有。只知道旁邊跟黑妖精交戰的佛斯目前占优勢,對馬許來說這樣就夠了。
他并不認識什么人,頂多也只是對一些人有好感而已。
不過從認識佛斯到現在卻已經不知道有几年了,不,他們的友誼已經無法用時間來計算了。
第一次碰見佛斯是在弗雷姆的兵隊里,那時他自稱是修德,還有一個叫做“帥哥”的外號。
之后他們并肩跟炎之部族作戰。
在要救出被沙漠蠻族所囚禁的帕恩時也是一起行動,還有乘船到亞拉尼亞之旅、橫越沙漠的強行軍,他跟佛斯在無數的戰斗中一同行動。
而在与“砂走獸”的戰斗中,佛斯失去了他最后一位兄弟,至此他成了孤單一人,并且發誓要對殺害父親,私吞盜賊公會的那個人進行复仇。
馬許心想,一定要有人來幫助他,而且這將會是自己的工作。
馬許并沒有跟任何人說過,他跟佛斯一樣也是被自己的父母拋棄的,不同的是他是被兵撫養長大,并且這位兵被同是兵的伙伴背叛而被殺害了。
知道佛斯跟自己有同樣的遭遇之后,馬許便對他擁有一种超越兵伙伴關系的親切感。
因此馬許決定与佛斯一起前往萊丁,并且挑戰支配這個商業都市之夜晚的盜賊公會。
那是場艱苦的戰爭,一場不斷侵蝕自己神經的戰爭。
敵人存在于任何地方,自己的背后、黑暗之中,以及飲水跟食物里面。
歷經兩年之后才獲得了胜利。在這期間他中了三次毒,也被涂了毒的劍砍傷五次。
差點丟掉生命的經驗已經數不清了。
佛斯也跟他一樣。
有一次馬許知道了他討厭女人的理由。
“所有的女人都會用毒。”他這么說著。“女人會使用各种手段在我們的身上下毒,我的父親跟兩位哥哥都是被女人毒殺的。”
連以前佛斯唯一所愛的一個女孩,也在陰部藏了毒藥誘惑他与她交合。
他的精神之所以有點扭曲也是無可厚非的,連精神力超強的馬許都認為這簡直是太荒謬了。
漫長而艱苦的戰斗結束之后,他終于成為了盜賊公會的頭目,他不能就在這里喪失生命。為此他必須盡早打倒眼前的敵人去援護佛斯,保持他戰斗上的优勢。
“我絕對不能輸啊~!!”馬許怒吼著。
一邊怒吼手腕也加強了力量。
對方也怒吼著,就像是野獸的叫聲,并且以馬許听不懂的語言說著什么。
這次沒有被壓回來了。
然而敵人仍然頑強地抵抗著。
馬修再度用盡全身的力量,試著將敵人壓到地上。
浮出來的血管就像是馬上就要迸開來似地。
忽然傳出了“啪嘰”一聲。
隨即對手的力量迅速消失,他手上不是關節的部位對折了。
敵人就這么面朝上地躺倒在地面。
“你、厲害”敵方戰士以口音很重的聲音呻吟著并看著馬許。
“別怪我了”馬許的大劍朝他的頭部揮下。
發出了一种東西碎裂的聲響,這場戰斗分出了胜負。
“佛斯!我現在就去幫你!”
馬許為了赶去幫佛斯而朝右邊移動。
就在這時,希莉絲的慘叫聲在一旁響起。
“死掉了嗎!”
真是不妙,雖然心中這么想,但他并沒有因此涌出什么特別的表情,倒是佛斯的注意力因此而在一瞬間轉向了希莉絲,才著實讓馬許吃惊地瞪大了眼。
“混帳東西!打斗的時候干這种事!”
然而他已經無法确認佛斯是否听得到了。黑妖精喃喃詠唱了什么奇怪的咒文之后,佛斯就失去了力量倒在地上。
“你不是討厭女人嗎?!”馬許不禁丟下了這句話。
之后就忘了疲憊朝倒地的佛斯那儿沖了過去。
他瞧都不瞧旁邊按著腳上的傷呻吟的黑妖精,一只手扛起了佛斯的身体。
好冷,冷得有點异常。雖然身体還很柔軟,然而卻几乎已經沒有体溫了。
雖說還有一點點气息,馬許卻感覺到他身上的生命之火正漸漸消失。
馬許回過身來,就這么扛著佛斯朝著通往地上的洞窟全力沖去。
他知道自己的体力已經超越了极限,然而不管佛斯中了什么魔法,都必須盡快地把它解除掉。
只要回到街上就可以找史列因了,還有蕾莉亞也在,他們倆個一定可以讓佛斯恢复意識的。
“佛斯,你等著!”
馬許大聲地叫著。
然而就在這時。
噗的一聲,他感覺到一种背后刺進了什么東西的感触。
噗,又刺進了另一個。
“你還真是個呆子,竟然在戰場上背對自己的敵人?”
回頭一看,那個壯女人露出了极為快樂的笑。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可不可以讓我走……”
馬許如此說著,口中也咳出了大量的鮮血。
并且轉回原來的方向,向前走了一步。
然后再一步。
再一步。
“這個怪物!”
隨著這個女人的聲音,那東西再度從背后貫穿了。
馬許也隨之倒了下來。
他伸直了手,不讓佛斯直接摔到岩石上。
但在他掉到地上之前,馬許就已經斷气了。
“投降啦~投降啦~”瑪魯在看到夏莉跟賽希魯倒下的同時就這么叫著四處竄逃。他很清楚的知道,在魔法使們倒下的時候戰斗就已經分出胜負了。
雖然他知道眼前的敵人是毫無慈悲之心的暗黑神司祭,但他相信他的第二個武器絕對仍派得上用場。
這個武器可以叫做滑稽、天真或是可愛。只要敵人不是怪物,他總是能用這個武器獲得胜利,要不然就是不會敗北,至少也不會被殺掉。
他希望這回也是一樣。
要解決掉慘叫著跑來跑去的瑪魯也要費一番工夫,因此敵人似乎也放棄了,何況他也不想對這個不值得當自己對手的敵人使用魔法。
“好吧,把武器丟掉給我安分點!”
瑪魯偷瞄他的臉色,知道應該是說真的的時候,便安心的丟掉短劍,屈膝跪在石頭上說著。
“感謝您,尊崇自由的法拉利斯。”
只有瑪魯沒有在這場戰斗中敗北。
看到陷入苦戰的亞斯塔爾總算獲得了胜利,亞修拉姆也覺得應該要結束自己的這場戰斗了。
由于他把戰斗拖得太長使得之森的勇者吉魯拉姆被殺,實在是他的一大誤算。
這個敵方的戰士有許多破綻,雖然要打倒眼前的戰士并不難,但奇妙的是,亞修拉姆的心中對這個年輕人產生了興趣。
他感興趣的是這人雖然身處賭上性命的戰斗之中,但在表情上卻是毫無所動,只是默默地揮著劍而已。對已經跟几百個戰士交戰的亞修拉姆來說,以前根本沒有跟這個戰士有一樣行為的人。
對手出乎意料的冷靜喚起了亞修拉姆的警戒心,并躊躇于是否要主動展開攻勢,因此戰斗才會拖得這么長。
然而似乎只是表面上的,亞修拉姆終究看出來他其實并沒有很大的本事,真的是太晚發現了。亞修拉姆估計,這個人大概只有跟普通騎士一樣的程度。
雖然覺得被騙而有點生气,卻不知為何變成了好奇心。
“投降吧,你知道你打不贏我吧?”
也因此亞修拉姆對這個年輕人如此說著。
歐魯森根本不用等他說也知道這一點。
這個馬莫來的黑騎士擁有壓倒性的力量,然而身為隊長的自己是絕不能舍棄其他同伴而投降的。
為了突破對方滴水不漏的防守,歐魯森用盡了想得到的劍技,直劈、橫砍以及突刺。
然而無論如何都被輕易地躲過了。即使如此,歐魯森仍繼續揮著劍,沒有表情默默地揮著劍。
黑騎士再度要他投降,在這時候——
一聲年輕女性的慘叫聲傳入了歐魯森的耳中。
充滿痛苦的慘叫聲,這無疑的是希莉絲的聲音。
他連忙朝聲音來源一看,希莉絲被敵方的女戰士踢開,就這么弓著身子飛到了半空中。
希莉絲就這么背朝地面撞上了岩石,口中吐出了鮮血一動也不動了。
“希莉絲!”歐魯森叫了出來。
希莉絲對這個叫聲完全沒有反應。
希莉絲死了,歐魯森心想,就像姊姊一樣被殺了。
自己再也看不到那充滿活力的笑臉了,再也听不到那銀鈴般的聲音了。
歐魯森感到周圍被黑暗与沈默包圍似的錯覺。
心底噴出了一种東西,就像是灼熱的熔岩,毫無保留地急速膨脹,就像是要支配歐魯森的心似地,伸出了看不見的触手。
“憤怒吧……破坏吧……”
那個東西如此命令著歐魯森。
哩……哩……
一樣的吼聲出現在自己的口中,同時全身的肌肉也充滿了平時不可能擁有的力量,一股就像是要破坏生存在羅德斯島上所有生物的巨大力量。
歐魯森感覺到自己靈魂中最后一個碎片逐漸消失了,然而歐魯森卻毫不在意。只要能夠給予自己力量,他會很樂意的獻上自己的靈魂,就算它是會導引自己走向毀滅的憤怒之精靈也無所謂,只要能夠為希莉絲報仇……
哩……哩……
歐魯森甚至歡迎自己發出這种近乎瘋狂的吼聲。
亞修拉姆當然也听見了希莉絲發出來的慘叫。
雖然沒有确認是誰發出來的,不過亞修拉姆馬上便确信舒梅蒂已經胜利了。他覺得這個女戰士將是現在的馬莫中足以繼承自己的戰士。不只是劍技方面,那鋼鐵般的肉体以及不知疲憊的強韌精神,即使是再熟練的戰士也是望塵莫及。
而眼前的戰士卻忘了自己所處的狀況,朝著發出慘叫聲的方向叫著倒下女性的名字,并且在茫然看著那個一動也不動的女戰士之后,肩膀開始微微抖動,在下個瞬間發出了細微的吼聲。
大概是在哭吧,亞修拉姆心想著,然而似乎不是這樣。
年輕人所發出來的吼聲越來越大,就像是暴風雨的海面浪潮發出來的怒吼。這股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就像是從黑暗的那一端扑過來似地,根本無法令人相信這會是人類所發出來的聲音。
之后他的頭,以及身体就像是扭緊了般轉向亞修拉姆,那個詭异的聲音也更為大聲。他的雙眼以及嘴就像是野獸般張了開來,瞳孔就像是燃燒著憤怒的火焰般發出了紅色的光輝。
亞修拉姆感到了內心像被針刺般毛骨悚然。
這個年輕戰士將左手的盾牌扔到了地上,右手的寬刃劍也漸漸舉到了頭上。
“不听我的忠告是嗎?!”
亞修拉姆感覺到對方的殺气,以從貝魯特皇帝那儿繼承來的魔劍“碎魂劍”朝對方的右手砍去。
他并沒有打算閃躲。其實即使想閃躲,亞修拉姆攻擊的速度也絕對比他快上不只一截。
碎魂劍准确地命中了敵人的右手。
保護年輕人右手的金屬制護手彈了開來,肌肉被划傷之后噴出了紅色的液体。傷口很淺,然而當碎魂劍散發出漆黑的魔法光芒時,這股恐怖的魔力將會注入對手的体內。
如此一來敵人的意志就會崩潰了,亞修拉姆如此相信著,這就是魔劍“碎魂之劍”所隱藏的力量。
已經百分之九十九變成狂戰士的歐魯森,根本就不在意手腕被砍傷的痛楚。或許正确來說,應該是內心已被不屬于自己的東西所支配,因此連痛苦這种自我意識都失去了。
然而在被砍傷的同時,他卻無法忽視心中那股像是暴風般的激烈變化。原本覆蓋在他的心中,几乎已經吞噬他自身意識的那個東西,如今卻開始急遽地萎縮了。
他發出了凄厲的慘叫聲,那個東西就像是被陽光照射的朝露般漸漸消失了。
歐魯森的心中感覺到了變得輕快似的解放感,自己的意志也再度成為了自己身体的主人,如今歐魯森知道,自己已經從狂戰士的狀態中恢复過來了。
歐魯森不禁以為自己已經從憤怒之精靈中解放了,這當然是錯誤的解釋,然而——
“等一下!”歐魯森大聲叫著。“別走,不能走啊!”
他拼命地呼叫著逐漸离開自己心中的憤怒之精靈。
“現在不能走啊,我必須要打倒眼前的戰士,必須要打倒那個女戰士,希莉絲死了,我還沒有報仇啊!”
歐魯森用盡了所有的意志力試著攔住憤怒之精靈,為了讓失去力量的這個上位精靈再度复活,他不斷回想著姊姊被殺害的記憶,以及如今希莉絲被殺害的場景。他以前總共經歷過四次狂戰士化的經驗,他不斷重复著當時的情景,不斷回想著當時的情景。
之后、“憤怒吧……破坏吧……”
那個聲音回來了。
歐魯森將自己的心交給了恢复力量的憤怒精靈,甚至以自己的意志去聆听這個精神之上位精靈所說的話。
哩……哩……
口中發出了那個聲音,壓倒性的破坏之力再度蔓延全身。
哩……哩……
“不可以……不可以歐魯森!”
忽然背后傳來了聲音。
听到這個聲音的歐魯森赫然恢复了自我,他的腦海里浮出了希莉絲安詳的睡臉。
隨即支配他內心的束縛完全消滅了。
回頭一看,原本以為已經死掉的希莉絲橫臥在石頭上,只將頭轉過來對他說著。
“不可以……被它支配自己的心……”
希莉絲听到了歐魯森發出來的聲音,好不容易才不讓自己失去意識。身体的痛苦使得她連抬起頭都很難,然而歐魯森被憤怒之精靈支配卻是她最想要阻止的事情。
這股決心拉回了她逐漸消失的意識。
然而如今的她,光是撐起上半身叫出聲音就用盡力气了。
她也听到了歐魯森對著某人叫著。歐魯森對那個東西叫著等一下、不要走什么的。
“歐魯森你在說什么?你在對誰說話?”
希莉絲說著,并總算看見了歐魯森。
這時歐魯森再度發出了那個吼聲。
希莉絲使盡了最后的力气呼喚歐魯森之后,就像是沈落在黑暗深淵的小石子般失去了意識。
在她發出聲音之后,希莉絲便再度動也不動了。
歐魯森本來以為她這次真的死了,但仔細一看,才發現她的胸口仍微微上下起伏著。
“比想像中的還頑強嘛。”
強壯的女戰士摸著希莉絲的脖子如此說著。
歐魯森松了一口气。朝四周一看,才知道同伴已經全部被打倒了,瑪魯也已經投降,被拿著長槍的人押著。
“已經分出胜負了,乖乖投降吧。”
黑騎士說的沒錯,這次歐魯森听黑騎士的話,將劍扔到了自己的腳邊。
“我是隊長,要怎么處置我都無所謂,不過希望你放過還活著的人。”
歐魯森靜靜地對黑騎士說著。
“好吧”亞修拉姆答應了。
亞修拉姆感到全身都冒出了汗,甚至以為自己起了雞皮疙瘩。這是由于眼前這個人發出來的怪聲,奇怪到簡直是從地獄傳來的響聲,他從來都不知道人類竟然可以發出這种聲音。
這個年輕戰士微黑的臉仍是沒有任何表情,只是靜靜地喘著气而已。
真是令人毛骨悚然,亞修拉姆心中如此想著,然而也因此對這個人越來越感興趣。
“把這些人關到船艙里面,等一下由我自己來問他們。我現在要先去把在外面騷動的家伙解決掉,霍普跟舒梅蒂跟我來,加貝拉去照顧亞斯塔爾的傷。還有可能會有其他人攻過來,嚴格命令亞海布馬上准備前往青龍之島,我不想再看到剛剛那個樣子!”
亞修拉姆迅速地對自己的部下如此命令之后,便悠然地朝著歐魯森出現的洞窟入口走去。
看著亞修拉姆的背影,歐魯森接受了事實。
我們戰敗了,并且成為了俘虜。
如今要考慮該怎么辦的事情可多了。 [color=Red]第六章 水龍艾勃拉[/color]
油燈微弱的燈光,就像是沙羅曼蛇般跳動著,在微暗的室內作出詭异的光影。
油燈的燈光中浮現了六個人影。
是在跟亞修拉姆等人的戰斗中戰敗,成為俘虜的歐魯森等人。他們之所以看來憔悴,絕對不只是因為燈光的關系。
這里是“海魔之角”船底的某個船艙。
距离那場戰斗已經兩天了,而船是在昨天出港的。
在這段期間,自稱是隊長的歐魯森被亞修拉姆叫出去盤問過。
從一開始,歐魯森等人就決定誰被盤問都要說實話。因為敵人有魔法使,還有身為夏莉師父的司祭霍普,既然說謊也是會被發現的,那根本就不需要做無謂的抵抗,淪落到被拷問的下場。
被叫出去的歐魯森便是依照這個決定將事實全盤供出。除此之外,亞修拉姆對他本人似乎也很感興趣,問了一些有關于他自己的問題,而歐魯森也是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包括了自己被憤怒之精靈附身的事情。
詢問結束后,歐魯森就像是已經沒有用處似地再度被關進了船艙,送來兩次食物來之后,就再也沒人理他們了。然而他們遲早會被人用鎖鏈綁住當作是划槳手的,因為雖然目前各個位置都有划槳手,但馬上就會出現空位的。
希莉絲跟夏莉的命運大概會更悲慘,應該會被當作這些粗魯船員欲用的工具。希莉絲目前雖然受了很重的傷,就某些方面來說或許是种幸運。
如今大家一動也不動,也沒有任何人說話。
雖然房間很大,不過因為堆積了許多航海道具跟行李,因此連讓全員好好伸展手腳的空間都沒有。眾人也只能各自找了箱子桶子或坐或臥,勉強讓身体能稍作休息。不過因為無法伸展四肢,使得全身的關節都開始發出了悲鳴。
天花板跟地面的木板擠壓著發出了嘎嘎聲,空气也是潮得令人不快。水從地板以及牆壁滲透進來,在各處形成了一個個的小水池。
然而他們卻完全感覺不到潮水味。那是因為他們籠罩在天花板飄下來的排泄物臭味當中,使得嗅覺老早就已經麻痹了。
船的划槳手終日都被鎖鏈捆綁著,吃飯睡覺也只能在一張木椅子上進行,排泄物則是任其流下。有人說從海平面的另一邊就可以知道這艘船的存在,就是由于這股猛烈的惡臭所致。
海面似乎很不平靜。前一時間感覺到身体壓向地面時,下一個瞬間卻會感覺到自己被扔到天空。受到波浪的折磨,木材發出了激烈的響聲,海水也不斷從牆壁跟地板的縫隙中滲透進來。
歐魯森他們利用周圍的桶子跟箱子,做了一個簡單的床。
希莉絲就睡在這張床上。另外五人則各怀心思,就像是圍著她一樣坐著。
賽希魯也脫掉了自己的賢者之袍蓋在希莉絲身上。
她的傷比想像中的還要嚴重,即使從魔法中恢复過來的夏莉對她使用了治療的咒文,她至今也還沒有恢复意識。
中了黑妖精的魔法而睡著的佛斯,在戰斗結束之后也是持續地昏睡著。一般的魔法在經過一段時間之后應該就會失去效用的,看來佛斯所中的魔法似乎是例外的樣子。不過經由賽希魯用解除魔法的咒文試了好多次之后,他總算是在几個小時之前恢复了意識。
“希莉絲現在怎樣了?”
歐魯森問著夏莉。他每兩個小時就問一次希莉絲的狀況,臉上也浮出了像是在擔心的表情。
“我想應該沒事,現在她的气息很穩定,何況她也還年輕。”
“你還是不要羅唆,讓她好好睡一下比較好。”
賽希魯的頭撇到另一邊說著。
“被魔法一發就打倒的無能家伙別囂張啊!”佛斯語气很不好地罵著。
“你還不是一樣?!你以為是誰幫你解除魔法的?”賽希魯也毫不認輸。
“噓,安靜!這里有傷患!”夏莉皺起眉頭瞪著佛斯跟賽希魯。
兩人再度悶著不說話了。
“我們不得不承認我們實在是太嫩了,然而戰敗并不是一個人的責任。而且只要我們還活著的話,麥里是絕對不會放棄我們的。”
“我們還活著?麥里不會放棄我們?”
面朝另一邊的佛斯,被夏莉現在所說的這番話引燃了怒火。回過頭的他臉上染成了紅色,聲音也微微顫抖著。
“是啊,我們還活著啊,可是他……馬許卻死了啊!他被剁成了碎片扔到海里魚了啊!我的手下也是一樣的下場!難道說麥里就不會對我們盜賊伸出援手嗎?!”
恢复意識的佛斯不斷追問著歐魯森,才知道馬許死掉的原因,總而言之都是因為他的疏忽,而且竟然是因為他為了一個女人分神。對他來說,女性這個生物已經是瘟神的代名詞了。
不過他當然沒有責備夏莉的意思,是分了心的自己不對。
夏莉被佛斯的魄力壓了過去,并含淚吞下了他的感受。
“不要這么為難夏莉啦。”
有人說話了,一個有气無力的聲音。
“希莉絲!你醒了嗎!”
夏莉看著女戰士沒有血色的臉,并將手輕輕的放在她的額頭上。雖然還有點熱,不過已經沒有大礙了。
“有人在別人的枕邊吵架那睡得著。”
希莉絲悲傷地微笑著,并試著挺起上半身。
“還不行”歐魯森連忙要去壓住希莉絲的肩,然而在這之前希莉絲的身体就已經又倒下去了。
“真是受不了”希莉絲就這么保持躺著的姿勢,閉上了眼睛如此說著。
眼中出現了微亮的東西。
歐魯森第一次看到希莉絲流淚。
“馬許,那個壯漢死了是嗎……”
“沒錯希莉絲,我們輸了。不,我們根本不可能是他們的對手。敵人是因為太粗心了才使得我們看來很善戰,如果他們一開始就認真打的話,要把我們全滅應該是易如反掌的。”
“輸了?這怎么可能!”希莉絲搖頭叫著。
“我贏了啊,我絕對不會輸給那個女的,粗心的是我才對,誰知道她的腹肌那么硬,下次跟她打的話我一定……”
“希莉絲……”歐魯森用手碰触希莉絲的臉,停止了她頭部的動作。
“干嘛啦”希莉絲含淚抗議著。
“……你贏不了那個女戰士的,下次也是,再下一次也一定是的。”歐魯森謹慎的選擇适當的語句說著。
“你了不起是嗎!明明比我還要弱,怎么可能比我還要了解!那家伙只有一身蠻力了不起罷了,連劍的握法都不知道,學過正統劍術的我怎么可能會輸給那种人!”
歐魯森迷惑了。他的手溫柔地放在總算轉過了身子,卻不想抬起頭來的希莉絲背上,考慮著是否要繼續說下去。
他的眼神落到了佛斯身上。
這個盜賊公會的領導人緩緩點了點頭。就像是無言地告訴他要他說出來似的,也因此歐魯森決定繼續說下去。
“希莉絲,你是個一流的劍士,跟大部分的人比劍技的話應該是不會輸的。不過你終究是個女的,腕力不夠,也沒有能夠長時間作戰的持久力。你劍招的速度是很快,因此常常能奪得先机,但是也因此更容易疲勞,加上你手上的劍很難刺穿堅固的金屬鎧甲,所以是很難給敵人致命傷的。”
希莉絲原本微微顫抖的肩膀突然停了下來。
“老實說,你連我都贏不了。或許你可以讓我傷痕累累,但是最先揮出致命一擊的,一定是我……”
“不要再說了!”
希莉絲叫著并撐起了上半身,眼淚也奪眶而出。歐魯森想起來了,事實上她只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女孩子,這個年紀的她本應穿著華麗衣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對。
看她的上半身似乎還很不穩,歐魯森朝希莉絲伸出手想要撐住她。
果如其然,希莉絲的身子就這么靠在歐魯森身上。雖然希莉絲試著要掙脫,但身子根本無法出力。
“這种事情以前提都沒提過,現在突然這么說,誰會相信這种鳥事啊”她的聲音非常悲痛,根本無法跟平常快活的聲音聯想在一起。
“那是因為到目前為止都沒必要說啊。如果只是當個普通的兵的話,現在的你絕對可以胜任的,但是絕對贏不了那些人。雖然不知道以后我們會怎么樣,不過如果我們撿回了一條命的話,就再也不要管這件事情了,畢竟我們還帕恩的人情也夠多了。其實不管羅德斯島變成什么樣子我們都能活得下去,不管由誰來統治總是會有戰爭,所以當兵的絕對不會沒飯吃的……”
“我不是要你不要說了嗎!”
希莉絲的聲音中沒有力道,但這句話并不是懇求,而是命令。
“不要再說了歐魯森,我不會輸的,我絕對不會輸給那個女的,我怎么可能會輸給那個女的!下次我一定贏,一定要贏,不是為了羅德斯島,也不是為了帕恩,是為了我自己,我賭上我自己的名譽,我一定要殺了那個女的!”
由于聲音被哭聲干扰,連抱著希莉絲的歐魯森都差點听不到她的聲音,然而她心中的悔恨卻完全傳進了歐魯森的心中。
上半身就像是發燒似地顫抖著。抱著她纖細肩膀的歐魯森,意識到自己的眼眶也熱了起來。
“對不起,希莉絲,都是因為我太無能了……”
歐魯森用力抱著希莉絲的肩,意識到自己的眼中流下了淚,同時心底也涌出了一种陌生的感覺。
這是什么?抱著希莉絲肩膀的歐魯森,對自己心中出現的這种不可思議的感覺感到迷惑。
他覺得有東西住在心中的那种异物感似乎逐漸和緩了下來,這并不是突發性的,而是這几天一直意識到的一种內心變化。歐魯森的結論是起因在于亞修拉姆的魔劍砍傷了他。歐魯森回憶在那時候只差一步就可以逃离憤怒精靈的支配了,然而自己也為了要報仇而攔住了它。那時為了要讓無力的自己獲得力量,即使要跟死神打交道也在所不惜。
現在他并沒有感到跟當時相同的解放感,他也知道憤怒之精靈仍沈睡在他的心底,然而可以确定的是,這股束縛已經不像以前那么強了。
他不知道將來的自己會有什么變化。
他也只能任其變化。如今歐魯森就像是在保護著失去力气不斷哭著的伙伴似地,靜靜地將她拉近自己的胸膛。
這可說是個奇怪的景象。希莉絲就像是個啜泣的小孩般被抱在怀里,歐魯森則是面無表情,只有眼淚慢慢流了下來。
賽希魯咳了咳轉向另一邊,佛斯則是一動也不動的將視線移向遠方。佛斯的心中贊成希莉絲的說法,接下來就是他們自己的戰斗了。他不知道能不能贏,但是對他來說,數十個自己的手下,以及最好的伙伴,也是莫逆之交的馬許都被殺了,因此他一定要報這個仇。
到處都會有影子、任何人都會出現在背后、只要是人都會吃東西喝水。對盜賊來說,复仇的方法非常的多,雖然不知道會花几年,但是佛斯一定會讓計畫成功,就像是當年報父親及兄長的仇一樣……
草原妖精族的瑪魯卷曲著身子,低著頭靜靜地坐在佛斯身邊。
而夏莉則是對她所信仰的戰神麥里,一次又一次重复地祈禱著。
之后過了不久,夏莉就被一個武裝的船員叫了出去。
順便也送來了他們的第三餐,肮髒的木制器皿里面裝了一些跟剩飯一樣的東西。
雖然歐魯森問他要帶夏莉出去做什么,但是這個船員只是歪著臉露出了下流的笑,一聲不吭的帶她走了。
夏莉并沒有抵抗,在麥里的教誨中,戰敗的話就必須接受敵人的所有要求,因此夏莉堂堂正正地挺著胸膛走著。她甚至連死都不畏懼。真正的勇者以及在麥里的教誨下死去的人,都會得到麥里神的特准進入“喜悅之野”,在那儿可以得到跟自己生前表現的勇气等值的喜悅。
因此即使自己死了,只要遵從麥里的教誨表現自己的勇气的話,根本就不會有所悲傷,只不過今后就不能幫助卡修陛下以及歐魯森他們了,這才是她最大的遺憾。
“你會被我們拿來發的啦”船員將手放到夏莉的肩上,將臉湊到她的耳邊吐出了臭气。“就跟以前抓到的女人一樣”夏莉輕蔑地看著船員的臉。
并且抓住放在她肩上的手扭了過來,就像是要甩到船員身上似地丟了回去。
“帶俘虜的時候認真一點,麥里的神官戰士也學過沒帶武器的戰法的。”
船員在一瞬間本想抽出曲劍劈下去的,不過馬上就停了下來。他繃緊臉收回了手。
“雖說是戰神,還不是會彼此殘殺。”船員輕蔑地笑著。“想要你身体的不是別人,就是侍奉戰神的司祭大人喔!”
“我們侍奉麥里的神官,為了自己所選擇的勇者將會盡全力而戰,這也是我們的驕傲。”
如此回答著的夏莉有些動搖。不是因為這個人的侮辱,而是叫自己出來的竟然會是霍普。
她根本無法想像霍普找自己做什么,以及會對自己說些什么。不過對她來說,跟他見面需要非常大的勇气。以前的他們曾是師徒關系,如今卻成為了敵人,霍普會以什么態度面對自己呢?可以的話她真希望當作沒這回事,最好不要見面也不要說半句話。被霍普看見她戰敗的委屈樣子,對夏莉來說是比受到任何痛苦、受到任何侮辱都還要難過的事情。
“在這里。”
然而無情的船員已經站在一個房間前面了。
向上的樓梯有兩層,這里位于划槳手的房間上面,再往上應該就是甲板了。
她對規律地傳來的海潮聲极為熟悉,在被關在船艙里時听到的海潮聲,就像是海魔咆哮之后的余韻般的聲音。
“霍普大人,人帶來了。”
船員敲了敲門大聲說著。
“門沒鎖,馬上讓她進來,然后你就馬上离開,知道嗎?”
里面有人應著,千真万确是霍普司祭的聲音。
夏莉几乎感覺心髒要從嘴里跳出來了,血液沖進了腦子使她几近昏迷。
然后船員打開了門,把夏莉推進了房間。
是間不大且素的房間。
除了床就只有一張小桌子。鎧甲跟武器被放在桌上,好几件還沒干的衣服被吊起來晒著。
在布雷德的神殿里,司祭的髒衣物都是由神官來洗的。由于夏莉是女性,因此在成為侍祭之前,洗衣服的工作几乎都是她一手包辦。如今她回憶起了一個個怀念的往事,但馬上便把這件事放回了心中。
霍普坐在桌子前的一張小椅子上,視線靜靜地朝向夏莉那儿。
夏莉低下頭閉上眼睛,小聲地對麥里祈禱了几句,緊繃了眼睛以及自己的心之后抬起了頭,跟霍普的視線相對。
“我還以為好久沒看到你了。你為什么會這么做?”
霍普的表情很安穩,并且從位子上站起來,將椅子拉到她的面前,自己則是改坐到了床邊。
“坐下來吧。”
雖然一瞬間想拒絕,但夏莉仍是听話坐下了。
“因為彼此的立場以及想法有所不同,所以才會以為很久不見了。”
坐下來之后,夏莉回答了霍普第一個問題。
“原來是這樣,或許吧。”
霍普的表情并不慈祥,但也不嚴厲。
“請問找我有什么事?”夏莉挺直了上半身,以格式化的語气問著。
“嗯,我想听听你的真心話。為什么你會來追我,不,追亞修拉姆大人?”
“這個問題歐魯森應該回答過了。”
“嗯。他的确一五一十的招供了。像是他們接下了卡修國王的密令,只是純粹來討伐海賊卻碰上了我們、還有另外四個人正遵照卡修國王的命令行動、弗雷姆軍正在与晨曦之星作戰等等,連我們沒有要問的他都說了。”
“正是如此。”夏莉表現出了极為冷漠的態度。
“還真是嚴厲啊,夏莉”看到她這樣的霍普不禁露出了苦笑。“但是剛剛的問題并不是針對卡修國王的想法,我是想听听你自己的想法。為什么你會跟著那些兵?是受了卡修國王的命令嗎?”
“不是的”夏莉重复著答案,聲音也變得微弱了些。
“在司祭大人出發之后,卡修陛下就來到了麥里神殿,希望能夠請司祭大人幫助他們,我也告訴了他們司祭大人的事情。雖然卡修國王因而震怒,但是絕對沒有要我前來討伐司祭大人。”
“那么你又是為了什么?”
“司祭大人在离開之前曾經跟我說過,神的聲音是從自己的內心發出來的。所以我從卡修國王那儿知道了亞修拉姆的事情之后,便試著去問自己的內心。”
“喔”霍普很感興趣地看著夏莉的臉。“那么,神對你說了些什么?”
“去協助卡修陛下吧,去協助這群現在還不是勇者,但卻擁有足夠資格的年輕人吧。我覺得神似乎這樣子跟我說著。”
霍普再度喔了一聲,然后看著天花板喃喃自語之后,滿足地點了兩三次頭。
“我已經沒有能教你的東西了。我本來想勸你成為亞修拉姆大人的同伴才叫你出來的,不過我改變心意了。既然決定了自己的主人,就不能背叛自己的主人,這才是侍奉戰神的司祭。”
霍普站了起來,將手放在夏莉的肩膀上,就像是當時他決定要跟亞修拉姆同行一樣。
夏莉感到這只手的溫暖透過肌膚,傳進了自己的体內。一瞬間她的心情放松了下來,眼淚也不禁奪眶而出。
“夏莉,那你就去吧,依照你自己的意志戰斗吧。我也將面臨我自己的戰斗,總有一天,我們會在喜悅之野重逢的。”
“是的,司祭大人。”夏莉含著眼淚說著。
“在這次航行結束之后,應該會有人被釋放回卡修身邊傳達亞修拉姆的留言,告訴他派誰來都贏不了我們,要阻止他的企圖的話就由卡修國王親自出馬,在那時候亞修拉姆大人會以一對一的方式打倒卡修國王。我希望這會是你的工作。如果真的是你被釋放的話,你將會怎么做?”
“等到我對卡修國王報告過之后,就會參加下一次的戰斗。”
“嗯,你應該會這樣做的。那么你就以俘虜的身分回到船艙里,然后遵循自己所選擇的命運吧。如果下次我們見面仍是敵人的話,我也會盡全力跟你戰斗的。”
“是的,司祭大人。”
如此說著的夏莉心想,這大概是最后一次稱呼眼前的這個人為司祭大人了。
再經過兩天之后,亞修拉姆等人終于抵達了青龍之島。
算來已經是离開落腳處之后的第四天下午了。他們跟預定的一樣一天就抵達了島的沿岸,然而由于風浪過大,無法順利突破環繞著島嶼的暗礁地帶,所以不得不在島的外圍等待了三天。
不過由于對手是大自然,就算是亞修拉姆也束手無策,因而只能乖乖等到海面變得平靜之后再行動。
而如今他們總算登陸了。島上當然不會有港口,不過島嶼北邊的沙灘線卻蠻适合讓船靠岸的*他們拋下錨固定好船,但是要登陸還是必須要涉水。幸好水深并不會使人溺水,亞修拉姆也不介意鎧甲透而走上了陸地。
登陸的加上亞修拉姆在內共有七個,除了霍普跟古洛達等熟面孔之外,還帶了一個叫做歐魯森的弗雷姆兵戰士。
亞修拉姆是為了要他親眼目睹自己達到了目的才帶他走的。等到這次的旅行結束之后他打算只放這個人回去,告訴卡修他所派來的人都被打敗了。
“听說艾勃拉現在處在休眠期,這是真的嗎?”
亞修拉姆一邊注意不讓腳陷入沙里,一邊問著像是自己的影子般走在自己身后的古洛達。目前這個魔術師看起來是對自己效忠的,不過他真正的主人當然是巴古納德。
“這個情報并不确定是真是假。身為水龍的艾勃拉以大型的魚類為食物,所以以前常常會在這個島附近的海域看見它。不過距离現在已經有十年沒有人看過它了,因此才傳出它進入休眠期的傳聞。”
“為什么要問這种問題?”霍普提出了疑問。
“因為休眠期的龍跟活動期的龍實力實在是差太多了。”回答的是亞修拉姆。
“在這次旅行啟程的時候,栖息在馬莫的邪龍那斯正好進入了活動期。看到那頭古龍為了找尋食物席卷整個馬莫,我跟巴古納德都帶了自己的部下一起前往要打倒它。結果我們把它打到差點死掉之后,才好不容易解除了那斯的詛咒,讓它發誓永遠服從我們。”
“那時候邪龍的厲害程度根本不是冰龍布拉姆德能比得上的。”古洛達接著繼續說。“那時總共有几十個人前往討伐那斯,到最后還存活下來的只有亞修拉姆大人跟我的導師巴古納德大人、舒梅蒂、吉魯拉姆以及我五個人而已。”
“我們從那斯口中得知太守之秘寶的詳細情形,之后我就為了引導馬莫邁向胜利,出外尋找支配之權杖了。”
原來如此,听了亞修拉姆說明的霍普點了點頭。“這真的是一趟艱苦的旅程啊,希望亞修拉姆大人的旅行在這個青龍之島就能划上句點了。”“我也是這么希望,可以的話真不想打那只進入活動期的晨曦之星,所以我們也只能期望支配之權杖在艾勃拉手上了。但是即使獲得了寶物,我的旅途還是不會結束的,不,應該說在這之后才是真正的開始。我必須要使用支配之權杖的力量,統一整個羅德斯島。”
亞修拉姆的表情變得十分嚴肅。
“确是如此,我也會謹記在心的。”霍普听到亞修拉姆所說的很滿足地點點頭。”
艾勃拉栖息的洞窟位于島嶼東邊的石層,這個消息是那斯告訴他們的。由于漲潮的時候海水會淹沒入口,因此必須要在退潮時行動。根据亞海布的判斷,在夕陽西沈的時候大概就是退潮的時間,在這時候海魔之角所停靠的沙岸也會干涸了。
想到亞海布所說的,亞修拉姆不得不加快腳步。太陽馬上就要西沈了,紅色的夕陽就像是火焰般搖晃,漸漸抵達了西邊的水平線。
為了盡快抵達洞窟,亞修拉姆他們不沿著海岸線,而選擇橫渡整個島嶼。
往島嶼內部走了一陣子之后,地面就變成了泥土地。地上長滿了低矮的草叢,上空各式各樣的海鳥則是發著奇妙的叫聲,數量也多到几乎掩蓋了天空。
對海鳥們來說,這個沒有人獸居住的青龍之島大概是它們的樂園了。山崖都被海鳥們的糞便染成了白色,到處也都听得到雛鳥張大嘴要食物的吵雜聲。
又走了一陣子之后,草的數量逐漸變得稀少,地面變成了一塊塊的岩石。岩石的上半部被鳥糞染白,照不到太陽的那一邊則是長滿青苔的綠色。
然后他們再度來到了海邊。
這邊不是沙岸而是岩岸,到處都有奇形怪狀的石頭,有像是只獅子的,也有看起來像朵巨大香菇的。
一行人一邊注意不被長在沿岸石頭上的海草打滑而前進,走了不久眼前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山崖,并且開了個巨大的洞窟。
由于山崖下面是平緩的地面,因此步行就可以抵達洞窟。地面滿是積了海水的窟窿,還有許多住在海邊的小動物跟被海浪留在洞里頭的小魚。
對在山中長大的歐魯森來說,這樣的景色是非常少見的,不過目前并沒有時間好好欣賞,何況他本人也沒有這种興致。歐魯森知道這群馬莫的猛者們常常對他投以訝异的眼光,大概他們也看得出來身為狂戰士的他跟平常人有什么不同吧。
歐魯森有跟亞修拉姆說過他是個狂戰士。而亞修拉姆就像是不太相信他所說的似地,叫來了黑妖精族的亞斯塔爾來判別真假。
擁有非常高精靈使實力的亞斯塔爾,也指出歐魯森体內精神精靈的活動的确十分异常。掌管精神的精靈們活動程度實在是太低了,只有那個潛藏在他心底,就像是灼熱熔岩般沈淀著的憤怒之精靈例外。
不過歐魯森本人卻堅信自己的內心有了變化。
在被亞修拉姆的魔劍“碎魂劍”砍傷的時候,自己差一點就可以從憤怒精靈的束縛中解放了。結果雖然歐魯森為了報仇而再度把憤怒之精靈拉了回來,但是這個精神之上位精靈已經失去了以前的拘束力了。
甚至光憑希莉絲所說的話,他就能夠輕易地掙脫狂戰士的狀態,感覺到憤怒以外的感情。之前抱著希莉絲流淚的時候,他的心中無疑地已經出現了疼愛她的一种感覺了。
如果再一次受到相同的沖擊的話,我一定會打破憤怒精靈的束縛給你看,歐魯森心中對希莉絲如此發誓著。
同時,他的腦海里浮現了一個疑問。
自己真的想逃离憤怒精靈的束縛嗎?真的想變回一個普通人嗎?
這是到目前從來沒問過自己的疑問。發覺到無法回答這個問題的歐魯森,受到了一個小小的沖擊。
之后過了不久,包括歐魯森的七個人進入了洞窟,但洞窟里面簡直是伸手不見五指。
古洛達喃喃念著上位古代語的咒文之后,右手所拿的拐杖前端出現了魔法之光,這道魔法之光照到了洞窟里平滑的石壁之后,便反射出了青白色的光芒。由于石壁很潮,因此就像是寶石碎落了的裝飾品般閃閃發亮。地面很滑,一行人都十分謹慎地朝洞窟內部前進。
亞修拉姆跟霍普走在最前面,接著是舒梅蒂跟古洛達,歐魯森走在一行人的中間,亞斯塔爾跟加貝拉則是走在最后面,警戒地看著歐魯森的身后,以防他有什么异常的動作。
他們的眼神就像是看著怪物一樣,因為他們也听過狂戰士的傳聞。
他們當然沒看過真的,而且可以的話也實在不想碰到。不過不可思議的是,亞修拉姆似乎對這個戰士很感興趣。
“狂戰士不是無法以自己的意志控制自己嗎?”有人問過亞斯塔爾。這個黑妖精只回答了一句不可能,甚至還浮出了很可惜似的表情。
不過現在不是討論狂戰士的時候。想到待會儿要打的艾勃拉,一行人都開始出現了無法言喻的緊張感。這次已經是第三次跟龍打了。邪龍那斯、冰龍布拉姆德以及現在的水龍艾勃拉。不過對加貝拉或亞斯塔爾來說只是第二次。
歐魯森當然是連龍都沒有看過。
然而由于他缺乏感情,因此看起來是最不在乎的。他至今還不熟悉恐怖這种感情,何況亞修拉姆也跟他說過,他可以不用跟龍作戰。雖然他被允許攜帶護身用的劍,不過當然不可能在打龍的時候派得上用場。
万一亞修拉姆他們被艾勃拉殺掉的話,自己一個人逃走也沒關系。
在這時就是個絕佳的机會了。海賊的數量比起之前的戰斗已經少了很多,如果自己能夠好好計畫的話,他覺得應該可以救出希莉絲他們。
如此一來他們就能夠完成使命了,再來就算是誰獲得支配之權杖他也不想管了,想要的人自己拿去就好。雖然這种机會是碰巧才可能發生的,不過歐魯森還是這么希望著。
洞窟延伸得非常深,總覺得從進來到現在已經走了很久了,几乎無法想像這會是自然形成的洞窟。歐魯森心想,這只龍大概是讓這里當成自己的巢穴才特意挖的吧。
就在這時,帶隊的亞修拉姆停了下來。往前一看,洞窟通到了一個像是巨大空洞般的場所,很像是海賊他們堆積寶物的地方,不過這儿的洞比那個房間大得太多了。
空洞的中央積著澄淨的水,就像是一個池子一樣。池水并沒有很深,池底則散發著彩色的光輝,龐大到無法想像的財寶沈在里頭。
岩壁也散發著青白色的光,看來長滿了會發光的苔蘚。
這儿就像是自然形成的王宮大廳般巨大且庄嚴。而這座島嶼的統治者,就像是坐在王位上一樣栖息在空洞的最里面。
“這就是水龍艾勃拉嗎!”
歐魯森不禁為它的巨大所壓倒。
艾勃拉的全身也長滿了光苔,被青白色的光芒籠罩著,外型与其說是龍倒不如說是條巨大的蛇,根本無法分辨哪里是身体或尾巴。不過看到那巨大的翅膀,也看到它的四只腳之后,才确定它不是海蛇龍,而是千真万确的龍。
艾勃拉的身子卷成了三圈靜靜地躺在岩石上。
并不是死了,應該只是睡著了而已,因為水龍的身子持續地收縮,也發出了呼吸的聲音,每次呼吸都搖晃著空洞內的空气變成了風。
水龍的呼吸緩慢到令人無法相信。艾勃拉每呼吸一次,歐魯森就已經呼吸了一百多次了。看來龍睡得相當熟,几乎令人以為小孩子都能夠打倒它似的。然而亞修拉姆等人一點都不敢大意,將神經繃得更緊,并謹慎地保持彼此的距离接近水龍。
看來已經沒有人管歐魯森了,因此歐魯森漸漸退后走到了空洞的入口,打算在那里好好看清楚亞修拉姆等人的戰斗。
仔細想想,這可是最棒的一場秀了。如果吟游詩人瑪魯在的話,一定可以做出一輩子不愁吃穿的敘事詩大作的。等到回到船上再跟希莉絲說他看到什么,順便也告訴瑪魯好了。
亞修拉姆他們一步步逼近水龍,卻沒有要使用魔法的樣子。
歐魯森注意著他們的行動,看他們究竟想做什么。
這時響起了一個聲音,是水龍艾勃拉所發出來的。雖然歐魯森听來只不過是動物的咆哮聲,但他的直覺告訴他應該是另有含意的語言。
在歐魯森的眼中,水龍逐漸解開了它卷曲的身子。就像是要伸懶腰似地張開退化了的翅膀,并且拍動了兩三下。
好大,跟運自己過來的船比起來毫不遜色。
艾勃拉長長脖子前端的頭抬了起來看著這里,歐魯森反射性地將身子縮了起來。他的喉頭似乎被什么卡到了一樣,使得歐魯森有股想喝口冰水的沖動。
水龍艾勃拉再度以比較低沈的聲音吼著。
“打扰我睡眠的是誰?”艾勃拉這么叫著。
然而在一行人中能理解它的咆哮聲中句子意義的只有古洛達而已。艾勃拉使用的語言是古代語,但這并不是使用魔法的時候所用的上位古代語,而是當初被滅亡了的魔法王國時代用作日常會話的下位古代語。這套人類的語言是支配它的魔法師們教它的。
“是人類。再這么自我介紹下去的話,對你來說應該是沒有意義的。”這個穿著黑長袍的人以古代語回答著。
“人類的話就別吵我。矮小又怕火的生物,你們還是快离開吧,我很想睡。”
亞修拉姆小聲問它在說什么。
古洛達撒謊說它是只個性蠻凶暴的龍。因為古洛達無論如何都必須跟這頭龍作戰以獲得它擁有的寶物,因此才編了這個謊言。
“由我看來它應該比那只冰龍布拉姆德還有知性才對,而且個性也比邪龍那斯好得太多了。算了,總而言之還是先問它是否擁有支配之權杖好了。”
古洛達無言地點點頭。雖然外表裝作平靜,不過內心卻對能敏銳看出真實的亞修拉姆保持敬意,眼前的龍的确是聰明而個性沈穩。
不然的話它根本不會警告,就會因為睡眠被打扰而直接襲擊過來了。
“水龍艾勃拉,听說你所守護的寶物,叫做魂之水晶球是嗎?”
古洛達如此對它詢問著。
他并不是問支配之權杖。
而是問它是否擁有“魂之水晶球”。
魂之水晶球是太守秘寶之一。它擁有可以將失去的靈魂召喚回原有的肉体,是秘含強大蘇生魔力的寶物。他的導師巴古納德并不想要支配之權杖,而是要這個魂之水晶球。他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不過導師的命令是必須絕對服從的。
而自己真正的使命就是要獲得這個魂之水晶球。無論碰到任何阻礙,即使是要跟水龍艾勃拉作戰也在所不惜,雖然這將會使亞修拉姆跟他的伙伴陷入危險之中。
不管了,黑衣的魔術師如此對自己說著。
“正是如此”艾勃拉回答了。“知道這個又有何用?被捆綁在地面的生物們,如果你們是來搶奪太守之秘寶的話,我必須要遵循主人給予的使命阻止你們,而這也將導致你們的不幸。”
“不,你錯了,不幸的將是艾勃拉你。”
“我要當你們是盜賊了。”
之后水龍從鼻孔中吐出了气息,并漸漸擺出了作戰的姿勢。
“交涉得怎么樣了!”看到艾勃拉動作的亞修拉姆起了警戒,并對大聲問著古洛達。
“決裂了。艾勃拉身上沒有支配之權杖,而且因為打扰它的睡眠而憤怒,打算將我們通通殺了。”
古洛達回答之后,迅速地橫握著拐杖開始詠唱上位古代語。
“逼不得已了。霍普!准備戰之歌!龍的咆哮會打碎听到吼聲生物的心,就像是我手上大劍的魔力一樣!”
“遵命。”
順著亞修拉姆的命令,霍普開始詠唱戰之歌,嘹亮的神圣語碰到空洞的石壁反彈了回來,成為庄嚴的多重奏。
在歐魯森正看著他們戰斗的英姿而感動時,艾勃拉以几乎切開空洞石壁的尖銳聲音怒吼著。
這是能凍結人類的心髒,將其精神捏碎的魔法之咆哮,如果靠近一點听到叫聲的話,這股沖擊几乎會使人喪生。
霍普的咒文好不容易赶上了,然而卻有一個人沒有受到霍普咒文的恩惠。
是歐魯森。
當龍開始咆哮時,他的心中卷起了風暴。
“唔哇、哇啊啊~~!”
歐魯森發出了慘叫滾到地面,痛苦到就像是被周圍的空气擠壓到快窒息似的。他的心中只想逃、只想拼命的逃,然而兩只腳卻完全不听使喚,艾勃拉的身影在他看來,就像是巨大的死神一樣。
此時歐魯森回想起了恐怖這种感情。
同時他意識到,在他心中有另一個東西發出了慘叫并漸漸消失。
然而他根本來不及知道這是憤怒之精靈發出來最后的慘叫聲,因為他早已經被這壓倒性的恐怖所打倒,意識就像是緊繃的弦突然斷掉似地一陣空白,就這么雙眼翻白倒在岩石上了。
“繞到右邊去!”
亞修拉姆的叫聲如此說著。
水龍艾勃拉可不是只有噴火而已,長長的尾巴就像是鞭子般揮舞著,攻擊亞修拉姆等人。
除此之外,這只古龍甚至還會使用古代語魔法。
它以電擊或火球等破坏魔法接二連三地攻擊,也使用了魔法之盾的咒文守護自己,使得原本就堅硬的鱗片更為頑強。
為了要抵抗火焰的攻擊,黑妖精亞斯塔爾從放置寶物的池水中召喚出了水之上位精靈~海魔庫拉肯与其對抗。
并且召喚出了以戰斗女神而聞名的勇气之精靈芭爾奇莉,以她的力量不斷詠唱光之槍的咒文,刺穿了水龍的全身。
然而這只古龍果然不枉最強魔獸的稱號,以壓倒性的力量襲向亞修拉姆等人。
舒梅蒂挨了水龍尾巴的強力一擊,彈到了空洞的牆上。
亞修拉姆全身籠罩在火焰之中。
它也以電擊打中了為了詠唱魔法完全沒有防備的亞斯塔爾胸口。
霍普跟加貝拉來來往往,為受傷的人施以治療魔法恢复他們的傷勢。
再度獲得力量的亞修拉姆發出了怒吼沖到艾勃拉的身邊,以“碎魂劍”的暗黑之刃划開了水龍的鱗片。
女戰士舒梅蒂也用盡渾身的力量,將兩把劍深深刺進了它的腹部。
即使如此艾勃拉仍沒有倒下。使用尾巴、爪子、尖牙、火焰以及魔法進行攻擊,燒掉了古洛達的長袍,也撕裂了加貝拉的右手。
一瞬間亞修拉姆的腦海里甚至以為他們會全滅了。
如果艾勃拉處于活動期的話大概就會如此了。
然而處在休眠期的艾勃拉動作比較慢,使得亞修拉姆他們免于受到致命的一擊。
古洛達的破坏之魔法、亞修拉姆的大劍以及舒梅蒂的兩把劍都确實地削減著艾勃拉的生命,終于使得這只古龍的動作更為遲鈍了。
亞修拉姆的大劍划開了艾勃拉的喉嚨,亞斯塔爾放出來的魔法之槍也射中了它的雙眼。
終于,艾勃拉發出了最后一聲慘叫,隨著巨大的地震聲倒在地面上了。
歐魯森不知道后來發生了什么。
回過神來眼前是霍普庄嚴的臉孔。過了好一陣子他才想起來,自己是因為听到艾勃拉的咆哮才恐懼得失去意識的。
等他想起了這件事之后,他才恍然大悟地看著周遭。
水龍巨大的体已經像是沈沒在池子里似地躺著,而亞修拉姆他們就圍在它的身邊。
沒有出現半個犧牲者,但是也不是全身而退。大家都受了嚴重的灼傷,身体到處都流著血。亞修拉姆的右手無力地垂下,看來似乎是骨折了,加貝拉正朝著這只斷掉的手專心詠唱著祈禱語。
暗黑神的司祭竟然也會使用治療咒文,使歐魯森感到十分意外。
“應該也讓你接受麥里的庇護的,我為我的疏忽抱歉。”
霍普靜靜地對他說著。
歐魯森仍感覺心髒急促地跳動,全身也不斷流著汗。
身上的顫抖停不下來,各式各樣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著,不斷混亂著他的思緒,連冷靜下來思考的能力都沒有,就像是有几百個人在他的腦子里開派對似地。
霍普看到歐魯森這個樣子也感到詫异。
“戰神麥里,使這個人的心平靜下來吧!”
就像是被恐怖所威脅,霍普唱著神圣語咒文并將手放在歐魯森的右肩上。
“贏了嗎?”歐魯森總算平靜了下來問著霍普。
“好不容易是贏了,可是這場戰斗根本就沒有意義。”霍普如此回答著。“因為支配之權杖不在艾勃拉身上。亞修拉姆大人已經決定要前往火龍山了。……這就是你想听的吧?”
一點也沒錯,不過歐魯森并沒想到他會一五一十的全說出來,更沒想到他會自己主動告訴他。
在這時,空洞深處傳出了叫霍普過去的聲音,是亞修拉姆的聲音。霍普隨著他的呼喚聲站了起來,往聲音的來源走去。
“這筆鉅額的財富怎么辦?”亞修拉姆指著沈沒在池底的財寶,朝正走過來的霍普問著。
“雖然您要我說怎么辦,可是我跟亞海布不同,對這些財寶沒有興趣啊?”霍普有點困惑地說著。
“我贊成霍普的意見。如果告訴那個人的話,他一定會至少來拿走一點的。雖說有了這些財寶的話,馬莫的軍用資金就可以很寬裕了,但是現在時間應該才是最重要的,何況卡修那邊看來也開始有動作了。”
古洛達來到了他們身邊發表意見。他的雙手墊了一塊布,很小心地捧著一顆蠻大的水晶球。
以這個晶瑩的水晶球為中心,亞修拉姆察覺到里頭有閃耀著七彩顏色的魔法之光脈動著,就像是心髒的鼓動般。散發到周圍的強大魔力,連跟魔法無緣的亞修拉姆都感覺得到。
“你手上這個東西是什么?”亞修拉姆很感興趣地問著古洛達。
“是的,這就是魂之水晶球。”古洛達的聲音不自覺地顫抖著。看來不是因為恐怖,而是因為興奮而顫抖的。
“魂之水晶球?就是太守之秘寶之一,据說是可以召回死人的魂魄是嗎?”
“因為還沒有仔細研究過,所以還不能确定就是了。”
古洛達的聲音充滿著自信及喜悅。
看到這個平常沈悶的魔術師竟然會這樣,亞修拉姆不禁開始怀疑起他來。不過他也知道,要怀疑一個馬莫人只是浪費時間罷了。
“我不知道你在高興什么,不過看來你很興奮嘛。我可是為了要跟第四只龍戰斗而煩惱著呢。”
“在下知道您的辛勞,然而還是請您原諒,畢竟身為魔術師的坏習慣已經害我滿腦子都只想研究這個寶物了。其他寶物就交給其他人,在下想先回到船上,不知道您是否答應呢?”
亞修拉姆允許了古洛達的請求。
古洛達就這么像是要去見自己的愛人似地走向洞窟外面。
“等等!”
亞修拉姆忽然叫住了他。
“是的,請問……”古洛達停下腳步回過頭來,藏在長袍帽子陰影下的嘴角似乎因為不安而有些抽動。
亞修拉姆看到不禁露出了笑容。
“再做一個魔法燈吧,不然等一下我們就要摸黑回去了。”
古洛達微微抬起頭露出了整張臉看著亞修拉姆,,他的臉上露出了微笑。
“在下遵命。司祭先生請將您的戰借我一用,我要把魔法加在上面。”
海魔之角沿著靠岸之前的海路往回走,平安地突破了暗礁地帶。
讓你活下來還有些用嘛,亞修拉姆像是褒獎又像是嚇他般對亞海布說著。
亞海布臉色蒼白地說了聲謝謝并低下了頭。
看到他這個奇怪的樣子,亞修拉姆爽朗地笑了出來,并且把事情交給他之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然而他仍是無法抹去心中的悔恨,因為這次不得不与進入活動期的魔龍對決了。傳聞這只魔龍在被托付太守秘寶的五只古龍中是最凶暴且危險的。
另外從歐魯森那儿,也得到了卡修國王出動正規軍隊要跟晨曦之星作戰的消息,看來他也想要以大軍埋葬掉那只龍。不過据亞修拉姆的經驗,這樣的戰法絕對不可能贏得了龍的。在馬莫的邪龍那斯進入活動期時,亞修拉姆一開始也是出動大軍進行作戰,然而即使派遣了數百人的精銳,這個討伐隊仍然是淪落到全滅的下場。
因此他才請巴古納德跟他合作,以比較少的人數潛入敵人的巢穴,最后才打倒了那斯。即使如此,還是有許多魔法師跟身經百戰的騎士們喪生。
進入活動期的龍就是這么恐怖的對手。
這肯定將是場艱苦的戰斗,但是亞修拉姆仍堅信自己將會胜利。支配之權杖無疑地在晨曦之星身上,這只不過是個簡單的消去法,能确定這一點就是很大的收獲了,亞修拉姆的心中如此對自己安慰著。
在這時,古洛達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他比亞修拉姆他們早一步就回到船上了。
一回來他就沖進自己的房間并將門鎖上。
他不能被任何人騷扰,如今他終于獲得他必須得到的東西了。
古洛達在桌子上舖了好几層布,并將發出七彩光輝的水晶球慎重地放在上面。水晶球散發出來的魔力极為巨大,光是輕輕碰触到它就能感覺到自己的精神似乎活性化了。
魔術師發出了贊歎聲,真不愧是太守秘寶之一。
放好水晶球之后,古洛達便將椅子轉成背對桌子并坐了下來。
然后他閉上眼睛開始冥想。嘴唇微微蠕動,詠唱著上位古代語的咒文。
心話之咒文開始發揮效力,一雙看不見的意識触手伸向空中,一瞬間橫斷整個羅德斯島,飛到了另一座島嶼。
它飛到了被稱為暗黑之島的馬莫。那儿有一位可說是古洛達導師的人,他的名字是巴古納德。
巴古納德是賢者之學院出身的天才魔術師。他將學院所傳授的魔法全部學得之后,開始著手學習被稱為禁斷的魔法。后來甚至還暗中加入了暗黑神法拉利斯的教團,并且獲得了司祭的地位,成為了暗黑魔法的使用者。
不過在這件事被發現之后,當時的學院長暨稀世罕見的大魔法師拉爾卡斯斷然對他施以嚴厲的處置。
他把巴古納德叫了出來,對他施以強力的禁忌咒文。這是在他想要使用魔法時,全身就會感到無比痛苦的詛咒。之后他還被學院放逐,而這個魔法的束縛也將會在他還活著時永遠伴隨著他。
巴古納德至今的确仍無法解開這個魔法的束縛,然而擁有強韌意志力的他,卻能夠忍住全身的痛苦使用魔法。后來巴古納德渡海來到馬莫,成為了當時的皇帝貝魯特的宮廷魔術師,并在拉爾卡斯死后對混亂的賢者學院進行复仇,將那里的歷史打上了終止符。
古洛達出生在馬莫,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身体十分脆弱,但卻擁有比他人优秀得多的頭腦。在他幸運地活到十五歲時,古洛達拜巴古納德為師,開始跟著他學習魔法。
五年以后,巴古納德授与了他自己的拐杖。之后他仍是專注于魔法的研究,并不知不覺成為了巴古納德的左右手,代替不到非常時期才使用魔法的巴古納德使用魔法之力。
如今的他跟巴古納德的關系緊密到隨時隨地都能以心話互相連絡。這次巴古納德會派遣古洛達跟隨亞修拉姆,這也是最重要的原因。
古洛達的意識連接上巴古納德強韌的意識之后,心話的咒文就完成了。
(喔喔,古洛達嗎?)
巴古納德的意識壓倒性地傳了過來,几乎無法想像他的身体至今仍由于制約之咒文而嘗盡痛苦。
(導師大人,好久不見了。)
(別多禮了,你那里現在怎么樣了?)
(您一定會很高興的,我們已經得到魂之水晶球了。)
(是嗎?做得好啊古洛達。再來就是要把那個寶物安全的帶回來,千万不要太逞強了,尤其不要跟火龍山的魔龍作戰。那頭魔龍可是跟摩斯的金鱗之龍王齊名的強大古龍。能力跟有放水的那斯,或是個性溫和的布拉姆德、艾勃拉它們差很多,即使是亞修拉姆大概也贏不了它的。我這里的魔法儀式要開始了,三天之后儀式就會結束,到時候隨時都可以用移送咒文把你叫回來,你就隨時作好准備,等我用心話跟你連絡。總而言之你做得很好,我會照約定允許你閱覽“薩魯巴恩之魔法書”,所以你赶快回來吧。)
之后巴古納德便切斷了心話之咒。
古洛達意識到自己心中的高揚感不知為何開始消失了。自己的目的已經達成了,并且也獲准閱覽巴古納德珍藏的魔法書,這本魔法書是羅德斯島最后的太守所擁有的,記載了無比強力的死靈咒文。
由于自己的魔法研究已經到了瓶頸,因此古洛達很期待能藉由這本魔法書獲得新的魔法奧義,而這個夢想也即將要實現了。
那又是為什么呢?他很快就知道了原因。他很在意亞修拉姆,在跟他一起旅行的這一陣子,他開始對這個黑騎士抱有好感。
他沒有接触過貝魯特皇帝,并不知道他是怎么樣的人,然而應該是跟亞修拉姆同類型的人物。雖然貝魯特有很多方面都胜過亞修拉姆,但亞修拉姆還年輕,時間將能彌補他現在比不上貝魯特的地方。
連導師巴古納德都愿意誠心效忠貝魯特皇帝,如今的他似乎能理解這种心情。
雖然選擇的路不同,但自己的遭遇跟亞修拉姆卻很相似。自己為了活下來而選擇了魔法,亞修拉姆則選擇了劍。自己依賴著巴古納德,而他則跟隨著貝魯特。
古洛達開始迷惘了。他不會因為欺騙了亞修拉姆而感到痛心,因為自己也幫助了他,這不過是种相互利用的關系。
但他不愿意就這么舍棄亞修拉姆。他覺得對馬莫來說,亞修拉姆是個必要的人物,等到他死了以后就連后悔都來不及了。
在這時響起了敲門聲。
古洛達嚇了一跳,連忙走到了門邊。
“亞修拉姆大人叫您。”听聲音是跑腿的船員。“他要您馬上過去找他。”
“知道了,我馬上去。”心中的動搖及糾葛雖然沒有解決,但古洛達仍是將水晶球就這么放在桌上,然后打開了上了鎖的門。
雖然他的腳步跟著帶路的船員,但心中仍是糾纏不清。
复雜到連將門上鎖都忘了。
在上陸的歐魯森回到船艙時,大家都是以冰冷的視線看著他。
就像是迎接一個背叛者似的。
“不要這樣子看我嘛。”歐魯森似乎被他們的眼神嚇到了,連忙坐回了自己被分配到的箱子上。
“看來你被他們款待得心情不錯嘛,大概會被放走的也是你吧?”希莉絲也是冷淡地說著。
“款待?別鬧了啦希莉絲,我哪有被款待什么啊?他們只是要讓我看看他們有多強,當作是他們打倒艾勃拉的見證人而已啦。只不過水龍一叫我就昏了過去,完全沒看到什么精彩場景就是了。”
“怎么這樣~”瑪魯不由得叫了出來。
這個草原妖精自從被關進船艙之后就變得特別安靜,大概到昨天才恢复了精神,開始跟平常一樣多嘴起來。
“您不是位比我還強的戰士嗎?”
希莉絲毒辣地諷刺著他。
“希莉絲,你不要這樣子啦。”一旁的夏莉皺起了眉頭。
不過歐魯森比任何人都清楚,希莉絲絕對不會就此停嘴的,他不由得聳聳肩露出了苦笑。
這時希莉絲原本瞪著歐魯森的青色眼睛突然張得大大的。
“你不要再繼續損我了啦。”
“不是啦……你剛剛是不是笑了?”
“我笑了?怎么可能?!”歐魯森如此說著,同時——
這次歐魯森也察覺到自己的臉上浮出了苦笑。
“就是這個傻笑啊!就是你現在意識到的這個……”
希莉絲這么問著,自己也看著歐魯森茫然的臉,觀察浮現在他臉上的复雜表情。從他的表情上可以感覺到好几种感情,這么說來,剛剛歐魯森進來的時候不就有點害怕嗎?
“太好了歐魯森!你已經好了啦!就跟蒂德莉特說的一樣,還好你有乖乖听我說的!”
希莉絲原本不好的心情已經不知道被吹到那里去了。
“真的嗎?”歐魯森自己倒不十分清楚。他根本已經不知道什么是感情了,這是長時間以來跟自己無緣的東西。
他只知道有東西在自己腦子里騷動的感覺一直持續到現在,不過之前那种异物感卻像是變成空气般消失了。
“我的頭很混亂,根本沒有辦法想事情。”歐魯森抱著頭如此回答。
歐魯森只覺得好想睡,這是他如今唯一想做的。
不過希莉絲倒是很高興地看著他。
“你好了啦歐魯森!就是因為你還不習慣你恢复了感情,所以腦子才會這么混亂啊!”
如果蒂德莉特在場的話一定可以馬上就知道的。希莉絲恢复了原來的冷靜,對歐魯森露出了微笑。
“我對我剛剛說的話道歉,之前我也常常刁難你吧?那可是有原因的喔。”
希莉絲很難得的自己低下了頭來,并微微露出了惡作劇般的表情。不過下個瞬間她變得十分正經,表達了她堅定的決心。
“不過歐魯森,我還是不愿意認輸,只有那個女戰士我絕對不能原諒。”
“所以你要跟她打嗎?”
歐魯森邊抵抗著睡魔一邊說著。
希莉絲深深地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希莉絲,我答應下次也會跟你合作,不過你一定要听我之前給你的忠告。戰斗拖太久的話你一定會輸的,所以你只要專心對付那個女戰士,千万不要被別的事情分心。”
“是的隊長!”希莉絲微笑著。
“要逃也是大家一起逃。”歐魯森看著眾人說著。“我們來想想看要怎么逃走吧!”
不過連腦海混亂的歐魯森也知道這非常困難,至少在亞修拉姆他們在船上的時候絕對不可能,一定會在逃跑的時候被發現然后喪生的。
總而言之現在先睡一下,歐魯森心中如此決定著。明天腦子一定就會清醒的,到那時再考慮怎么逃走就行了。
不過此時歐魯森旁邊咪咪笑著的瑪魯則是心想:“就算只有我一個人我也要逃給你們看。”
一群勇猛精壯的騎馬軍團抵達了萊丁。
他們是由弗雷姆兵隊長夏達姆帶領,從弗雷姆派遣來的兵隊兩百騎精銳,大概是弗雷姆所有兵隊的一半。
這天是史列因等人抵達萊丁之后的第六天下午。
不知道事情原由的一般市民以為發生什么大事而變了臉色,其中還有人以為新來了一批盜賊集團而連忙逃跑的。
就在街上居民們的注視之下,這群騎馬部隊來到了市街中心,并由萊丁評議會的評議長亞薩姆親自迎接。
“太好了,我們等各位好久了,大老遠來這里很累了吧?我在自宅准備了小小的宴會,恭迎各位大駕光臨。”
不過前來迎接的不只有評議長而已。
還有另一個人從人群中鑽了出來,他的身后跟著一名女性。
兵隊的人以及保護評議長的私人士兵雖然變了臉色,不過卻被夏達姆制止了下來,因為出現在眼前的不是別人,正是應該已經前往青龍之島的魔術師史列因,以及他的妻子蕾莉亞。
“怎么了史列因?其他的人呢?”
“關于這個我有要事想跟你商量,雖然您應該很累了,但希望能撥個時間給我們。”
史列因的表情非常著急,看到他這個樣子的夏達姆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我們還是到評議長的住處再說吧,抱歉可能要你們用走的了。請跟我來。”
雖然史列因非常著急,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畢竟這件事情不能在大街上就說起來。
過了不久,抵達評議長住處的夏達姆以及史列因,就跟邀請他們的評議長借了一間可以談事情的房間飛也似地沖了進去,而蕾莉亞當然也是跟著他們。
“真是難得,沒想到你也會這么慌張啊。”夏達姆似乎有一點喘。
“我哪能不急呢,我們的計畫因為一些意外而全盤皆墨了!”
之后史列因開始說明他們來到萊丁之后發生的种种事情。
雖然夏達姆的表情仍是沒有變化,不過對他來說也絕對不是好消息。他听完事情始末之后深深地歎了一口气。
“我跟卡修陛下一樣不相信神,不過我總覺得世界上好像應該有被稱為邪神的存在吧。”夏達姆說出了自己的感想。他也對歐魯森他們偶然的遭遇感到訝异。
“可是我們不知道亞修拉姆有沒有在那群海盜里面,說不定只是被那些海賊打倒了而已啊?”
“歐魯森他們不會輸給一般的海賊的,夏達姆先生您應該最清楚兵的頑強的。何況我們光討論這個是不會有結果的,必須要考慮最坏的狀況來行動才對。評議長應該也會拜托您討伐那些海賊,即使會因為分散兵力而被你罵我也是歡迎之至的。”
“如果他們已經出港的話,應該會換個藏身處吧?”
“這樣的話就沒辦法了,但是去确認看看絕對不會有損失的。如果海賊們還在的話,就必須用兵隊全力把他們殲滅,可以的話最好也跟評議長借點私人部隊……”
“這可不行,我可不希望別人以為弗雷姆的兵隊都是些菜鳥。”
“已經不能再考慮面子問題了,現在應該擔心羅德斯島的未來才對。總而言之我們必須赶快逮捕那些海賊,必要的話還得派船前往青龍之島……”
史列因拼了命想說服夏達姆,然而這位弗雷姆的兵隊長似乎并不為所動。
“我知道你很擔心同伴的安危,但是你的要求實在是有點無理。一開始我們就是基于不想將太多人手用在這里,才讓你們少數人前往青龍之島的。即使只是個偶然,這次的失敗也應該是你們的責任,而我也有我自己的任務必須要完成。如果在我能力范圍之內的話,我當然會義不容辭的幫你們,只不過沒辦法全面協助就是了。”
“是嗎”史列因就像是放棄了般搖搖頭,并用右手壓住了額頭,似乎是在思考今后該怎么辦的樣子。他也能理解夏達姆所說的,畢竟對一個弗雷姆的貴族來說,弗雷姆的名譽比將來羅德斯島的毀滅來得重要是當然的。
“就是這樣。”夏達姆回答著。
“看來還是只能由我們去救他們了。”蕾莉亞似乎已經下定決心般說著。
“如果那些年輕人還活著的話,我們無論如何都必須要幫助他們。本來應該跟亞修拉姆他們作戰的應該是我……不,應該是我們才對,塔伯的母親大人就是因此才把這件事情告訴我們的。其實我有個想法,只要能使用歸還的咒文的話,就可以在一瞬間帶大家离開了。”
“歸還的咒文在沒看到歐魯森他們之前是不能使用的吧?而且那個咒文會帶我們回到薩克森去的。另外最重要的是太危險了,你還好,我可是無法用劍的,可能連使用魔法的空檔都還沒有的時候就會被殺掉了。畢竟魔法師沒有戰士做掩護的話根本一點用都沒有……”
“那你需要戰士來掩護你嗎?”
突然隨著門打開的聲音,從房間入口處傳來了聲音。
“是這樣的話,我們會很樂意幫你的喔。”出現了另一個聲音。
“要講什么密的話要小聲點,你們的聲音都傳到外面羅。”又出現了另一個聲音。
這些聲音都使得史列因他們惊訝得說不出話來。
极為耳熟,熟到不能再熟的聲音。可是說話的人現在不應該在這個地方才對的。
即使這么想,史列因仍往聲音的來源看去,聲音是從房門那儿傳過來的。
房門完全打了開來,有三個人站在那儿。
夏達姆連忙回過頭來,他的臉上也漸漸浮出了惊訝的表情。
“帕恩!”史列因張大了嘴叫著。
“蒂朵,怎么會?”連蕾莉亞都無法平靜下來了。
“卡修陛下,您什么時候抵達的?”夏達姆連忙跳起來恭敬地行了禮。
“現在在這里的不是弗雷姆的國王,你就這么想吧。”听這位被尊稱為兵王的卡修的語气,他的心情似乎并不太好。
“把詳情說出來吧,等一下我也說說這里的事情經過。看樣子你們那儿似乎也是不太順利。”
“你們也是?這么說來……”夏達姆深深地歎了口气。“看來我明天開始要變成邪神的信徒了。”
“這种時候你還在胡說什么!”卡修瞪著這個兵隊長,毫不隱藏自己不好的心情。
“沒有啦,我不是想知道詳細情形,只想了解個大概而已。雖然有點不想听,不過還是交換一下情報吧。”
夏達姆催促著史列因。
史列因點點頭,開始敘述他們來到萊丁之后發生的事情。由于是第二次說,因此比較能掌握要領了。
听到史列因所說的,卡修悔恨得几乎要踩爛地板似地用力跺著腳。等到稍微冷靜一點之后,才勉強擠出了一句話。“沒想到巧合還真是可怕。”
“的确如此。”帕恩也緊咬著自己的嘴唇。他很擔心歐魯森他們,如果對手是亞修拉姆的話,全被殺掉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
“我們戰敗就不是巧合了。”卡修以這句話為開端,開始將弗雷姆軍在火龍之狩獵場跟晨曦之星作戰的經過說給夏達姆听。他說的時候完全沒有加入任何沒用的辯解及感想,只是淡淡地敘述著一件事實。
看到了卡修這個樣子,夏達姆就知道他有多么憤怒了。這位國王在真正生气的時候,便會脫掉原來直爽的面具,冷靜到几乎讓人以為沒有感情,他就是這樣像是矮人所作的机關般精密而危險的人。
另一邊帕恩的反應則是相當激烈。憤怒、悔恨与不安等等的感情混雜在一起,不斷搖撼著他的內心。
“希望他們沒事就好了……”他咬著嘴唇跟蒂德莉特對看著。
“好了,既然知道彼此的狀況,我們就必須商量一下對策了……”
夏達姆的樣子跟平常一樣,說話的語气也是很平淡。
“只要傷治好了,晨曦之星就會馬上襲擊萊丁或是弗雷姆的,尤其是這里。”
“害魔龍受傷的難道是我們嗎?”夏達姆有點意外地問著。
“我不覺得龍會去分辨人類的王國。”
“對弗雷姆的居民來說大概會希望這樣子吧。”
“我可沒想到這里來啊,總而言之都是由于我的無能,我再也不要看到有人犧牲了。總而言之我已經嚴格命令回到弗雷姆的士兵不能放松警戒,你也赶快如此警告你帶來的兵,要逃走的就讓他們逃吧。”
夏達姆深深地低下了頭。
“可是也不能無視于史列因所說的,還是去一趟海賊的藏身處,看看亞修拉姆有沒有在那里好了。”
“一切就拜托您了。”史列因深深地行了個禮。
“那要讓誰去啊?”夏達姆擔心地問著。
“當然是在這里的人啊!我不想讓太多人知道亞修拉姆的事情,不過夏達姆你當然是例外了。”
“我很了解自己的立場,我會盡全力只專注于維持萊丁治安的。”
“你在諷刺我吧?”
“對不起,我的确有這個意思,可以的話我真希望一個國王只要盡國王該盡的義務就好了。”
“所以我不是說過不要把現在的我當做國王了嗎?”
“卡修陛下……”夏達姆露出了苦笑。“如果國王發生了什么事情的話,弗雷姆的未來該怎么辦?您還沒有培養繼承人啊!”
“那就由你當國王就好啦,風之部族的人不會反對的,反正你本來就應該是部族族長的。”
“以前跟現在已經不一樣了,如今的弗雷姆已經不只是風之部族的國家了。馬尼、樓蘭、炎之部族、還有戰亂中流离失所的難民都希望能來到弗雷姆定居下來,要統治組織這么复雜的人民,對我來說已經力不從心了。畢竟我從很久以前,就知道我并不是個當國王的料。”
“我也沒想過自己是個當國王的料啊。總而言之我要去,希望夏達姆你能理解。”
“是的。”夏達姆一開始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只不過他是站在必須給他忠告的立場而已。“不過如果海賊不在他們的藏身處的話,您打算怎么辦?”
“那時就前往青龍之島……”
“不,這可不行。”史列因連忙打斷了卡修的話。
“听說航行到青龍之島必須要花上一天,如果亞修拉姆在那群海盜之中,如今已經前往青龍之島,而支配之權杖也在艾勃拉手中,他們又已經打倒了艾勃拉的話,那現在赶去青龍之島也已經來不及了。到時候我們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馬上回國派遣使者前往瓦利斯,請求國王埃特封鎖所有的海陸路,讓亞修拉姆他們無法回到馬莫。”
“說得也是,如果支配之權杖在艾勃拉手上的話,做什么都來不及了……”
史列因非常難過。如果自己有跟歐魯森他們一起走的話……
“支配之權杖會選擇主人不是嗎?听說擁有強大魔力的寶物都是這個樣子的……”帕恩怀著一絲期待問著。
“大概吧。必須是勇者才可以擁有他們。擁有強大魔力的寶物都被施以防護的魔法,無法胜過這個魔法的人根本不配擁有,而這种防護魔法的效果當然就是詛咒或死亡了。不過別忘了,對方可是擁有屠龍勇者之名的亞修拉姆啊!”
“邪惡的人怎么會是勇者,勇者應該是……”
“再這么悲觀下去也是沒辦法的。”卡修果斷地說著。“如果史列因說的那個藏身處已經沒有海賊的話,我們能做的事情就只剩下一個了。”
“是什么?”
“你應該知道的,就是要前往火龍山。听說晨曦之星就栖息在火山口附近的一個洞窟,我們就往那里去,然后打倒它。只要能打倒那只魔龍的話,所有的真相就會大白的,如果支配之權杖不在魔龍手中的話……”
“羅德斯島就會落入馬莫的手中了是嗎……”帕恩茫然地說著,他感到眼前似乎變得一片黑暗。
“或許吧。不過我可不會放棄,到那時再跟他們堂堂正正決一死戰。”卡修果斷地說著。
“既然還不很确定,那我們還是先派使者前往瓦利斯吧。”夏達姆站了起來准備离開房間。
“使者還是從由我帶來的親衛隊騎士里面找吧。你可能會對此頗有微辭,不過我們不能派兵當代表,就說是我的命令傳下去。”卡修也站了起來。“另外我們馬上就出發。雖然你們也有點累了,不過我想你們還是會跟我走吧?”
“當然。”
帕恩等人也陸續站了起來。
“我們來幫你吧史列因,可以帶我們到海賊的住處嗎?”
“嗯,我大概知道在那個地方。”
“那么夏達姆,其他就拜托你了。”
卡修留下這句話之后,便帶著包括史列因以及蕾莉亞等四位同伴,跟進來的時候一樣匆忙的离開了房間。 [color=Red]第七章 火龍山之戰[/color]
海魔之角已經抵達了做為臨時据點的藏身洞窟附近,再過不久就會上岸了。
距离從青龍之島出海還不到半天。因為海面平穩以及潮流方向的關系,使得回來的時間縮短了不少,不過最重要的還是因為亞修拉姆他們急著回來。
因此好几個划槳手都筋疲力盡而死了。
死掉的划槳手總算是可以打開綁在腳上的鎖鏈成為自由之身,然后就被扔到海里,為自己不幸的生涯打上了休止符。
由于之前被敵人襲擊,使得不少突擊隊的士兵以及船員喪生,因此回航的時候每個人都是忙里忙外,工作量也增加為平常的兩倍多。
忙的不只是船員們,即使是亞修拉姆等人也是如此。
亞修拉姆必須集合了所有人擬定最后一戰的計畫。不只是要討論如何与進入活動期的古龍晨曦之星作戰,也必須考慮要走哪一條路線。
討論似乎還沒有結果,因為古洛達強硬的表示光靠六個人要跟晨曦之星作戰實在是太少了。
“我打算用剛剛從艾勃拉那儿拿下來的牙齒召喚龍牙兵,不過即使如此我也不能肯定足以對抗晨曦之星……千万別忘了,跟那斯作戰的時候曾經出現數十位犧牲者。”
“這我知道。我听說晨曦之星在五只龍中實力最強,性格也是最為凶暴的,但是如果怕它的話就無法得到想要的寶物了。”
“在跟艾勃拉作戰的時候有水作為我的助力,但是听說魔龍住在火龍山的火口,召喚伊夫利特用火焰攻擊根本沒有意義,所以大概會成為一場苦戰了。”亞斯塔爾說出了他的感想。
“只好召喚大地之魔獸出來作戰了。”古洛達如此回答著。“火山也是山,除了火焰之力以外,大地之力應該也是很強的。”
“如果要充場面的話我可以召喚些小鬼,不過對龍應該是沒用的吧?”加貝拉表明自己只能使用魔法做援護而已。
“那霍普呢?”
“我的魔法雖然不能完全擋下它的火焰,不過至少可以減弱一些。再來我能做的就只有讓魔龍咆哮的魔力無效化了,必要的時候要我在前線作戰也沒關系。”霍普如此回答著亞修拉姆。
“跟龍正面作戰是我的工作,你只要專心援護我們就行了啦。”舒梅蒂說完高聲地笑著。
“這樣你還是覺得贏不了嗎?”亞修拉姆問著古洛達。
“我不知道。不過難道就沒有不用跟它作戰就可以解決的方法嗎?例如在它出外覓食的時候偷偷潛入……”
“如果它肯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到時候我會很樂意當個小偷的。不過最大的問題還是在回程的時候。既然卡修已經察覺到了,大概海陸兩線都會嚴加防守吧。”
在這時,忽然有人慌張地敲著門。
“什么事!”
“是的,亞修拉姆大人,事實上有一名俘虜逃走了……”
“逃走了?”亞修拉姆听到這突如其來的報告不由得站了起來,并且迅速地走到門口打開門。“現在還在海上啊,為什么逃得掉?”
“這是因為……”
這個船員吞吞吐吐地開始說著。
“看到陸地羅~”听到這個聲音的瑪魯,就知道實行自己計畫的時机來臨了。
他就是一直在等待著這個逃走的机會。
他所穿的皮制上衣藏著各式各樣的机關。例如胸前看來是個裝飾品的鈕扣,拆下來的話有小劍那么長,是個一纏上敵人脖子就可以瞬間絞殺敵人的暗殺用武器,而肩膀部份的縫線也藏了一根細鐵絲,他有自信用這個就可以打開大部分的鎖。
另外瑪魯還有一個武器,一個他身為吟游詩人所擁有的武器。并沒有很多人知道,吟游詩人中有人會詠唱一种叫做“咒歌”的魔法之歌,不過他們非常少用,而這對瑪魯來說也真的是最后一張王牌了。
在這時,天花板傳來了“吃飯了”的聲音。
抬頭朝天窗看去,有一個船員探出了頭,還有另一個在他后面,不過只看得到他的腳。
露出臉的那個人,手上拿著裝了胡亂盛了飯菜的器皿。
沿著天花板的這個窗戶設置了移動式的樓梯供人上下,而這也是唯一的出入口。
這個人從這道樓梯爬了下來。
“死了好几個划槳的,也就是說要換你們出場羅,我們正這么打算。”船員如此說著并發出了難听的笑聲。“等到航程結束之后,你們這些娘儿們也要覺悟啦!”
這那算什么覺悟,希莉絲心想,她可不會輕易被這些肮髒的船員玷污身体,她滿心期待在那個時候尋找逃脫的机會。
夏莉似乎也是在想同一件事,与她視線相會時她點了點頭。
趁現在!瑪魯一個深呼吸,將自己的精神集中。如果不集中自己的精神的話,就不能期待咒歌發揮什么效果,因為必須要以歌的魔力壓制敵人。
之后瑪魯便以他有點口音的聲音詠唱魔法之歌。
引人入睡的小人。睡眠之精靈在眼前撒滿砂塵,帶領前往夢的世界沈默与黑暗、臨時的死亡Mime、Lime、Alleame与食夢之魔獸、夢魔之接吻Rela、Medeala、Lu……
看到瑪魯忽然就唱起了歌來,在場的人通通嚇了一跳。一种未曾听過的語言,隨著不可思議的旋律被詠唱著。
其中最惊訝的是賽希魯。
“這不是下位古代語嗎?”他如此說著。
“你說古代語?!”佛斯听了嚇了一跳。
“難道是咒歌?!”
在准備回頭朝瑪魯那儿看的時候,佛斯便知道自己的猜測是正确的。
一股猛烈的睡意襲向了他,跟之前被黑妖精催眠的時候一模一樣。
“你這小子,到底要干什么……”佛斯邊跟睡魔搏斗邊看著瑪魯。
瑪魯沒有回答,只是不斷地唱著。
使人忘卻的時候、使人安詳的時候Mime、Lime、Alleame沈默与黑暗、培育出新的生命Rela、Medeala、Lu……
佛斯走到了瑪魯身邊就倒了下來。
其他人比他還輕易地受到了魔法的影響。送食物來的船員、以及在天窗那儿監視的船員,都在不知道發生什么事情的時候進入了夢鄉。
運來的食物也打翻在地上。
“就不要怪我羅”瑪魯說著爬上階梯來到了上面一層。這儿是儲藏糧食的地方,許多麻袋跟木制的桶子堆積在周圍,并用繩子牢牢固定著。
門在朝船頭那邊的方向,瑪魯打開了門觀察外面的情形。
外面是划槳手的房間。正中間是通路,兩邊則并排著長椅,每張長椅子上都用鎖鏈綁著四個划槳手,隨著隊長的號令搖著手中的槳。
槳上手把的部位,早已被他們磨破手流出來的血染成赤黑色了。
几個船員拿著鞭子來來往往監視著他們,如果有人沒力了便毫不留情地鞭打他們,不過其中也有純粹好玩而打他們的。
好几個位子是空的,也有划槳手就這么倒在槳上,不管再怎么鞭打也仍是一動也不動。
因為他們已經死了。
看到這景象的瑪魯心想,真應該感謝幸運之神恰薩以及吟游詩人之神偉納,感謝自己沒變成這個樣子。
瑪魯開始找樓梯,而樓梯就在自己所在位置的附近。划槳手們都是面向前面,而且船員看來也都很忙的樣子。
瑪魯抓准了空檔從門后跳了出來,就像只松鼠般毫不猶豫地沖向階梯。
看來成功了,沒有任何人發現他。
再往上一層是船員們作息的地方。路從正中間穿過去,兩邊都并排著房門。階級低的船員住在大通舖,而地位比較高的則擁有個人的房間。
四周都沒有人影,看來大家都在自己的崗位上忙碌地工作著。
穿過通路的話眼前又是一個階梯,陽光從上面撒了進來,看來走上階梯的話就是甲板了。
瑪魯迅速地走過通路,并且完全沒有任何腳步聲。
然而在他走到樓梯前面時,卻傳來了別人的腳步聲,瑪魯連忙看了看周圍。
沒有可以藏身的地方,他不禁感到了一股寒意,要躲的話除非……
瑪魯滿心期望地打開了身邊那道門,門并沒有上鎖。
“請您保佑里面沒有人”他對盜賊之神祈禱著。
他的祈禱似乎傳到神的耳朵了。過了一會儿,傳來了有人從樓梯下來的腳步聲。
“順便請您保佑他們不要進來啊”他將耳朵貼在門上注意動靜。嘈雜的腳步聲慢慢接近,然后就這么离開這里了。
瑪魯轉身貼著房門安心地喘了一口气。等到情緒穩定了之后,他開始觀察這個房間。
似乎是單人房。床只有一層,也只有一張桌子,但這張桌子上面放了一個奇妙的東西。
“那是?”盜賊的坏習慣誘使瑪魯反射性地走向了那張桌子。
桌上舖了紅色的布,安置著一顆大大的水晶球。
他感到這顆水晶球充滿了似乎在鼓動著的巨大魔力,大概就算是把它放在箱子里也感覺得到的。
“這該不會就是歐魯森說的那顆魂之水晶球吧?”
瑪魯听過艾勃拉所擁有的寶物并不是支配之權杖,而是魂之水晶球。而他也知道這些人打倒了水龍,獲得了那個太守之秘寶。
瑪魯將手伸向水晶球,不過馬上就把手抽了回來。
“不行不行,有防護用的魔法是吧?”
瑪魯想起了從史列因那儿偷听到的話而想要就此罷手。然而魂之水晶球是太守秘寶之一,肯定蘊含了极為強大的魔力,換句話說當然也就价值連城了。如今它就在眼前,當然不能夠放過這個机會。
“只要不去摸水晶球就行了。”
瑪魯想了一下并下定了決心。他依序拿起墊著水晶球那塊布的四個角,把水晶球包起來打了個結,并且把它牢牢綁在自己的腰帶上。
水晶球并不是什么巨大的東西,大概只比瑪魯的拳頭大一點而已,即使游泳的時候綁在腰上也不會妨礙到的。
而且如果魂之水晶球被偷了的話敵人一定會很懊惱的,這樣一來自己被抓到關起來的那股怨气也可以消掉一點了。
瑪魯再度來到門邊注意外面的動靜,這次外面沒有人,再來就是一口气決胜負了。
瑪魯沖出了房間,也不管會不會發出聲音,就這么跑過通道沖上樓梯,并跳上了滿陽光的甲板。
他看了看四周便全力沖向船尾,甲板上的船員看到他的時候雖然起了騷動,不過已經來不及阻止他了。
甲板到船尾附近時往上方高了一層,船長的房間應該就在下面了。
瑪魯順勢跳上了那個高起來的甲板,之后他連防止有人落海的网子都跳了過去,并且就這么雙手緊握著挂在腰上的魂之水晶球,小小的身体畫出了一個拋物線落到了海里。
然后一道水柱高高噴起,瑪魯就這么消失在海里了。
听過報告的亞修拉姆真的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雖然這些船員也蠻笨的,但那個為了讓自己逃走,不惜對自己同伴使用魔法的草原妖精也太夸張了。
“真有种啊,不但對同伴見死不救,還想從這里游到陸上?”
不過听報告的船員說其實距离不長的時候,亞修拉姆也不禁唔了一聲。
“如果他只是想一個人逃走的話那就算了,反正我本來是打算要放走那個狂戰士的。”
亞修拉姆自言自語著,并朝被他的憤怒嚇得縮成一團的船員說著。
“不用勉強去追他了,反正只是只小老鼠,就算讓他給跑了也不痛不痒的。”
“的确如此。”霍普也同意亞修拉姆的說法。
“話說回來大概也快到我們的根据地了吧?可能會有敵人埋伏在那儿,所以你們還是小心點,一抵達那儿我們就馬上下船前往火龍山。雖然應該不用這么急,不過我不想被卡修捷足先登,也不想因為那個逃走的草原妖精跑去找救兵,害我們把時間浪費在沒用的地方。”
亞修拉姆几句話解決了這個俘虜事件,并將話題轉回到要走那一條路回到馬莫。
結果這個討論持續到連船都抵達根据地了。
等到會議結束,古洛達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他遭遇了一個使自己變得全身無力的沖擊。
不見了。
就這么放在桌子上的魂之水晶球不見了。
到底是為什么才跟艾勃拉作戰的?古洛達跪到了地上,不斷詛咒自己竟如此粗心。
一定是那個跳到海里逃走的草原妖精干的。
憤怒与后悔同時沖上他的心頭,但是也已經來不及了。如今無論如何都要把那個草原妖精給找出來,不然絕對不能回到馬莫導師的身邊的。
由于太害怕了,使得他完全不敢對導師報告這件事情,不過大概不能不對亞修拉姆說的才對。
古洛達腳步蹣跚地走向了應該在准備下船的亞修拉姆的房間。
听到這件事情的亞修拉姆并沒有追究古洛達的責任。
“雖然門沒上鎖是你粗心,不過他終究是個盜賊,就算你以魔法上鎖也不見得會沒事的。要追究責任的話還不如找那些送食物的船員。真是的,這艘船上的人還真都是膿包。不過被拿走的不是支配之權杖就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反正我們旅行的目的又不是魂之水晶球。”
“是的。”古洛達也只能這么說了。不過對他來說,這場旅行正是為了尋找魂之水晶球。
即使亞修拉姆獲得了支配之權杖,自己也必須留在這里找那個草原妖精,并且把魂之水晶球給找回來。
對方是草原妖精,而且是吟游詩人,一定會很引人注目的,要找他應該不會是件難事。
這樣子想古洛達才算是稍微松了一口气。其實根本不用急,就算在亞修拉姆跟晨曦之星作戰的這段時間都跟他一起行動,也絕對不會來不及的。
古洛達如此說服著自己。不過他倒是十分惊訝,自己竟然是這么想要幫亞修拉姆的忙……
洞窟里充滿了硫磺的臭味。
如果是人類的話早就捏住鼻子不敢呼吸了。然而對晨曦之星來說,這种硫磺臭味以及火山口噴出來的熱气卻使它感到無比舒适。
跟人類戰斗時所受的傷總算是快要好了。雖然翅膀的皮膜要完全恢复還得花一段時間,不過已經不會妨礙飛行了。如今最大的問題大概就是被射瞎的左眼,看來必須要花好一段時間才能夠再生。
晨曦之星已經無法再壓抑自己的情緒了。
這是种破坏的沖動,也是要滿足自己复仇心的一种欲望。算算自己有百來片鱗片受了傷,至少要吃個一千人才能夠滿足的。不,就當作是對人類的一种宣告,每傷一片鱗片就吃一百人好了,這樣的話它就必須要吃個一万人了。真的實行下來的話,大概一整個城鎮的居民都會消失的吧。
人類或是妖精的肉可說是最棒的了。棒的并不是肉的味道,而是他們被殺時因恐怖而扭曲的表情,這對晨曦之星來說可是個無比的樂趣。它已經忘記這种樂趣好久了,多虧上一次的戰斗才讓它再度回想了過來。
已經等不及了。
晨曦之星伸展開寬廣的翅膀,盡可能承受著從火山口噴出來的熱風,然后微微拍動翅膀讓身体慢慢浮了起來,跳進火山口噴出來的煙霧中,就這么乘著強烈的上升气流飛到了上空。晨曦之星將身子傾斜,慢慢做了個回旋,將頭部轉向西北方。
這個方向是萊丁的所在地。
而在同時,四匹馬正載著一些人朝海賊的藏身處前進。
是卡修他們五個人。由于史列因不會騎馬,所以坐在蕾莉亞的后面摟著她的腰。雖然有點見不得人,不過由于事態緊急也不得不如此。
馬上就看得到岩岸了,此時史列因發現前面有個小小的人影走過來。
由于他們面對陽光所以不知道是誰。不過看到這個小小的身影,史列因不禁有所期待。其實在史列因前面,還有一個視力好、夜視力也极佳的蒂德莉特。
“那該不會是草原妖精吧?”蒂德莉特看到前方搖搖晃晃的人影不由得叫了出來。
“那個叫草原妖精的是什么玩意啊?”
“是草原上的一种妖精族,跟我們一樣是故鄉位于植物之妖精界的同族喔。不過住在物質界的他們啊,已經變成根本就不像是妖精的一种异質的存在,就算是回到妖精界,也已經無法跟精靈們交談了。”蒂德莉特為帕恩做了個說明。
听到他們對話的史列因心想果然如此。
“那一定是瑪魯,原來他還平安無事!”史列因對蕾莉亞說著。
“可是其他人怎么了?”
“問他不就知道了?”
那個小小的人影果然是瑪魯。
一開始看到史列因他們的時候還害怕地想要躲在石頭后面,然而身上似乎已經沒有這樣的力气了。
而在他知道朝這里過來的人是史列因的時候,他就真的連一步都走不動了。
因為在他跳到海里之后,游了好長的一段距离。
而且在遠离船之前必須盡可能的潛在海里,這可是將瑪魯的体力給連根抽掉了。
還有前几天根本沒吃過什么東西,如今這也反應到了他身上。
“還好吧?!”史列因一下馬就連忙抱起瑪魯小小的身子。
“蕾莉亞!”
蕾莉亞點點頭開始對瑪法祈禱。信仰就是一种力量,祈禱便是對散華在三界的神之魂魄告解,如此便能夠從神那儿獲得力量,這就是被稱為神圣魔法的神之奇跡。
蕾莉亞在使用治療咒文的時候,也同時對瑪魯使用了恢复精神的咒文。
在這段時間,史列因對帕恩他們說明了關于瑪魯的事情。
“謝謝你大姊姊,我已經好多了。”瑪魯雖然還在喘气,不過疲勞已經完全消失了,如今的他更感于魔法是多么的偉大。
“瑪魯,你會告訴我們吧?”史列因靜靜地問著。
瑪魯點點頭將過程說了出來,包括他們出外討伐海賊,一直到自己一個人逃出來的經過,他都毫無隱瞞的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因為被鎖住了的話就完了。”瑪魯如此解釋著。“而且其他人也一定沒有自信可以游那么遠的。”
帕恩似乎對他一個人逃走感到很生气,更不用說他還為此讓同伴都中了魔法了。另外馬許之死對他也是造成极大的沖擊,但最使他惊訝的無疑是亞修拉姆等人也在里面這件事情了。
不過他們還沒獲得支配之權杖,這真不知道該不該算是個好消息。
即使如此……
“一定有可以讓大家一起逃脫的方法吧?”帕恩故意不去看瑪魯而丟下了這句話。他無法原諒拋棄自己同伴的行為。
“現在已經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了。這個草原妖精知道海賊的根据地,剛好可以叫他帶我們去。”卡修如此說著。
“我、我才不要,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的耶,這次如果被抓到的話一定會被殺掉的!”瑪魯如此堅持著并一動也不動。
“不對自己的行為負責的話那算是個男子漢!”帕恩對像個小孩般哇哇叫的瑪魯怒罵著。
“你說得這么輕松,那是因為你沒看過他們有多強啊!他們連艾勃拉都可以輕易干掉耶,如果那時候他們沒那么粗心的話,我們根本是拿他們一點辦法都沒有的,如果再去一次的話,一定會跟那個壯漢一樣被殺掉的!”
“用拖的我也要帶你去,而且我們也絕對不會輸的,因為被尊稱為劍匠的卡修陛下也跟我們在一起喔!”帕恩自信滿滿地說著。
“你說劍匠?!”原本吵鬧的瑪魯听到帕恩所說的忽然安靜了下來。
“這個人就是劍匠?那位……”他說到這儿就變得沈默了。
“安心了嗎?”帕恩如此問著他。
“……嗯,安心了,大哥我帶你們去吧,他們的根据地在這個方向,騎馬的話很快就可以到了。”
“這才是男人嘛!上我的馬,我們去救歐魯森他們吧!”
帕恩抱起瑪魯小小的身子讓他跨在馬上,之后帕恩也跨了上去坐在他后面并握緊繩。
“卡修陛下,我們快走吧。”
“沒問題帕恩,你們的同伴還活著就是最好的消息了,之后就由我來打倒亞修拉姆吧!”
卡修高聲叫著并一夾馬腹,以全速向前奔馳。
帕恩等人也隨即跟在兵王的后面。
敵人根据地的所在之處,大概不用瑪魯帶路也顯而易見的。
因為亞海布有了上次被襲擊的經驗,竟然派了八個守衛在外面。
“他們來了~!”守衛高聲警告有敵人來襲。“逃走的家伙也在里面!”
亞海布在海魔之角的甲板上得到了這個情報。而在他知道敵人人數不多時,嘴角也露出了微笑。
“我也出面吧。”
亞海布所拿的不是曲劍,而是一把精心設計的寬刃劍。這在海上的實用性并不大,只是為了夸耀自己是身為騎士而已。
“叫四個人去看緊俘虜,其他的人都跟我來!”
他對留在船上的手下如此命令著。
正在把寶物搬上船的船員們,都听從船長的命令拔出了腰間的曲劍。
“我們走經過摩斯的陸路,海魔之角就當誘餌從東邊通過弗雷姆回去”亞修拉姆在朝火龍山出發之前如此命令著亞海布。
“然后你們雖然很累了,不過還是馬上就出港比較好,別把寶物看得比命還重要了。”他也給了這個忠告。
但是對亞海布來說,他根本就不把這种忠告放在眼里。亞修拉姆一走,自己就是這艘船的最高指導了,亞海布甚至根本就不想要回到馬莫。
他打算就這么留在萊丁近郊這儿干海賊的勾當。不,或許隱藏自己的身分,在摩斯附近蓋個小城,做個自由貴族似乎也不錯。如果馬莫戰胜了,并支配了整個羅德斯島的話,再逃到大陸那邊就行了。
為此他不能就這么不管藏在這里的寶物。既然已經不打算回馬莫了,那就不需要儲藏食物跟水,可以把所有的寶物都拿走了。等到一有机會還可以前往青龍之島,把艾勃拉所守護的龐大財寶通通拿回來。
大概夠在摩斯買下一個小國吧。如此一來自己就不是騎士,而是一位堂堂的太守了,就算要當國王也不是個夢想。
“等到這場戰斗結束,就把你們通通都封為騎士,有立下戰功的就頒發爵位!”
亞海布如此高聲叫著。原本疲憊的馬莫士兵听到這番話之后,眼睛又發出了光芒并且高聲歡呼,爭相朝洞窟那儿跑去。
“記得留個獵物給我啊。”亞海布非常的滿足。
卡修他們根本沒想過要奇襲,一開始就打算光明正大地從正面進攻。敵人雖然大約有二十多人,不過這些馬莫的船員根本只是些雜碎,只要把敵人鎖定是亞修拉姆他們就可以了。
亞修拉姆他們的組合与實力已經從瑪魯的口中得知了。雖然對方的确十分棘手,但是害怕的話就無法阻止他們的野心了。
海賊們一個個從石頭后面涌了出來,其中也有人帶著弓箭。
“風之精靈,自由不羈的少女,請守護我們免受弓箭襲擊……”蒂德莉特馬上施了希魯芙的守護。
卡修等人下了馬,并各自取出了自己的武器。
“馬上投降然后离開這儿,不要再做無謂的爭執了。”蕾莉亞如此警告這些聚在一起逐漸接近的船員們。
“沒用的,蕾莉亞。”史列因搖搖頭要妻子退下。“像這种小嘍羅,只要讓他們知道我們比他們厲害就行了。”
“沙羅曼蛇之腳、伊夫利特之气息、始源巨人的憤怒之心……”
史列因邊唱著古代語,一邊慢慢將握著拐杖的手舉高,另一只手也慢慢舉起。隨即史列因頭上浮現了一兩個火焰球。
“万能的瑪那,成為破坏之火焰!vanaframeveigrous!”
這是在賢者之學院中,只傳授給導師級魔術師的火球之咒。由于是破坏之魔法,因此一般來說是禁止使用的。
火球划過天空,在揮著曲劍沖過來的船員們面前爆發,熱風与沖擊也使得海賊們停止了動作。
“接下來這些火球就會瞄准你們了。”史列因對這些被嚇到以及浮現出迷惑表情的船員們靜靜說著。這雖然應該是騙他們的,不過在他們看過火球咒文之后,也出現了相當的效果。
“你們這些嘍羅滾開,想活命就放棄船,馬上离開這儿。”
慣于命令的卡修說話果然很有魄力,船員們都不知所措的看著彼此的臉。
“你們在干什么?!”這時后方傳來了聲音,是亞海布。“為什么不馬上攻過去!”
“可是船長……”
“他們不是只有六個人嗎?你們到底在怕什么?拿下首級的人除了獲得貴族的稱號,還可以分到比較多的財寶!”
這句話馬上改變了原本害怕的他們。
“既然您都已經這么說了”他們散開并攻了過來。
“那就不用手下留情了。”卡修正握魔法之劍,沖進了敵方的集團。
帕恩也揮著魔法之劍沖了過去。
瑪魯則是繞到了敵人的背后。他跟帕恩借來了近身戰用的短劍,如今正緊緊握在他的右手上。
“沒辦法了。”史列因面對沖向自己的敵人,這次是使用了睡眠之云的咒文。雖然大部分的船員都倒下了,不過有三個人躲過了咒文,瘋狂地朝史列因殺了過來。
史列因馬上就退了下來。
取而代之的是蕾莉亞。蕾莉亞拔出了小劍,并朝其中一人伸出手來。
同時唱了一段簡短音節的神圣語。
她的手中發出了一股無形的力量,其中一人的胸口被打中之后飛向后方。
“臭娘們!”
另外兩人也揮著曲劍砍了過來。
蕾莉亞躲過了第一個人的攻擊,并在第二個人揮下曲劍之前,迅速地將小劍刺進了他的胸口。
這個人瞬間就斃命了。
另一人見到這個情形仍是毫不畏懼,第二擊朝蕾莉亞的肩膀砍下。
蕾莉亞以小劍擋了下來,并筆直注視著他的眼睛。
被蕾莉亞注視著的船員瞬間就失去了原來的勇气。她那美麗的臉龐擁有像冰一般的魄力。黑色的長發与青色的瞳孔就像是深邃美麗的湖泊般映在他的眼中,也照進了他的內心。
這個人發出了慘叫聲,跌跌撞撞地逃到了卡修他們所在的地方。
“你看吧,我根本不需要保護你不是嗎?”史列因回到蕾莉亞的身邊之后如此說著。
“看來……我果然還是個魔女也說不定”蕾莉亞小聲地自言自語。
“還在說這种話啊?你啊還真是不長進呢。雖然你剛剛那樣很有魄力,不過仍然是很美麗的啊,只有心怀不軌的人看見你才會害怕的。”
“嗯!”蕾莉亞就像是個小孩般回答著。
原本十多人的馬莫船員在一瞬間就少了一半了。
瑪魯知道就算繞到敵人后面也是沒有用的,干脆就蹲到地上,仔細觀賞著卡修与帕恩的英姿。
根本不用猜那邊會贏,這兩位戰士就是這么厲害。
“真了不起啊,劍匠。原來傳說是真的,你成為了一國之王,并且到現在都還英勇地揮著劍。”瑪魯如此說著。
來到羅德斯島果然值得,瑪魯出神地看著卡修戰斗的英姿。
等到他回過神來,敵人已經剩下一個了,留下來的是船長亞海布。
“你是馬莫的騎士吧。”卡修的聲音就像他手中的長劍一樣銳利。
“沒、沒有、不是,我只是被雇來的船長而已。”亞海布顫抖地回答著。在自己還來不及逃走之前,他的手下便在他眼前通通被殺掉了。
眼前的人就是這么的強。
“你、你究竟是誰?”他不由得如此問著。
“我?我是卡修,你應該听過這個名字吧?”
“啊!”亞海布發出慘叫,并且就像是脫力般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為、為什么弗雷姆的國王會跑到這种地方來?”
“總比馬莫的騎士團長來這儿好吧。快說!亞修拉姆他們在哪里!”
“亞、亞修拉姆大人已經不在這里了,他跟他的同伴去火龍山了。”
“是嗎,已經离開了啊,那就不能在這里拖拖拉拉的了。”卡修一個人自言自語著。
“歐魯森他們有沒有出事!”帕恩語气強硬地對亞海布吼著。
“當然,他們都平安無事,現在正關在……住在船艙里面,里面也有很多寶物,不夠的話我帶你們去青龍之島。……對、對了,請讓我為弗雷姆出一份心力吧,雖然我看起來是這個樣子,不過比起航海的話不會輸給任何人的,我就是因此才被馬莫雇來、不、被抓來這里的……”亞海布結結巴巴地說著。
帕恩不禁愕然。這就是馬莫海盜船的船長?
“卡修陛下,您覺得呢?”
“我根本不敢相信這就是馬莫的騎士……”卡修也是啞口無言。
“就別管這個人了,反正他一個人開不了船的,我們還是先去救歐魯森他們吧。”
才剛听到一些急促的腳步聲,隨即又從天花板那儿傳來了吵鬧的聲音。
“發、發生什么事了?!”歐魯森惊訝地站了起來。
“你冷靜一點啦”希莉絲皺著眉頭要歐魯森注意一點。
在這几天之中,連希莉絲也知道歐魯森恢复了原來的感情。然而歐魯森也因此失去了以前的那份冷靜,變得极端的神經質。
一听到什么聲音就會嚇一跳,嚴重一點還以為要被殺了,使得希莉絲必須馬上抱住他。對這個狂戰士的變化,希莉絲一開始只感到疑惑,但到后來就變成是种麻煩,當初知道歐魯森從狂戰士的束縛中解放的那份喜悅早就飛到九霄云外了。
不過這次的騷動也不能說是歐魯森反應太夸張,因為這次實在是非比尋常,看來應該是發生戰斗了。他們緊張地將耳朵貼近牆壁,听到了一兩聲慘叫之后,這股騷動就平靜下來了。
“你覺得呢?”希莉絲問著佛斯。在歐魯森變成膽小鬼的現在,這個人是最值得信賴的了。
“不知道,還是去看看吧。”
佛斯俐落地站了起來,如今消瘦的他看來反而更為美麗。
此時天花板的門發出聲音打了開來。
然后一個人露出了臉。
“歐魯森,久等了!”
“帕恩!”全員异口同聲地說著。
“你怎么會在這里?”說話的是佛斯。
“我被你救過一次不是嗎?”帕恩走下了階梯。“好久不見了佛斯,真想見你一面,其實我也很想再看看馬許的”“都是因為我,因為我……”佛斯的聲音不禁哽咽。
“這不是誰的責任。同伴都會賭命守護彼此的,你們救了我、迪尼救了你,馬許也是如此不是嗎?我也是這樣的。沒有人會守護兵,就算真的有的話,那也是自己的能力跟運气,以及同伴,不是嗎?”
沒錯,兵也可能會被自己的雇主拋棄,就像是希魯特之戰時的自己,歐魯森跟希莉絲也是被拉斯塔公爵騙了的。
即是是國王也是如此,帕恩的心中如此說著。
“沒錯。馬許是了不起的兵,而我只是個普通的盜賊罷了……”
佛斯說到這里就停了。肩膀微微顫抖,且用手揉著眼眶。
帕恩溫柔地拍了一下佛斯的肩膀离開了他身邊。
“帕恩!”隨即希莉絲沖過來抱住了他。“你為什么要來,我們才剛想要從這里逃出去的說。”
“我也是這么想的,不過是因為有些事情蠻急的啦。”
“是嗎?那我就原諒你。”
“歐魯森……”
“帕恩,謝謝你救了我們。”歐魯森雙眼閃爍著光輝,前來握住了帕恩的手。
“歐魯森?”帕恩看到歐魯森這個樣子不禁愕然。
“就是這樣,這小子似乎是已經好了,不過倒變成個窩囊廢羅。”
希莉絲冷冷地說著。
“是嗎,好了嗎,這不是很好嗎?總比當個狂戰士好多了吧?”
“謝謝你這么說。”歐魯森似乎不想要放開手似地。
沒辦法帕恩只好用力掙脫了開來。
“賽希魯……還有夏莉也在,真的是太好了!”
賽希魯對帕恩道歉之后低下頭來,而夏莉則是無力地微笑著。
“再會的喜悅就到此為止,我們還是赶快离開這艘臭船好嗎?現在史列因他們正在解放那些划槳手,我們已經沒有理由要留在這里了。”
此時卡修也從門口露出臉來如此說著。
“卡修陛下!”夏莉嚇了一跳并當場跪下。
“現在別把我當國王啦,至少也要等到打倒晨曦之星跟亞修拉姆再說。”
卡修如此說著,并走下階梯親手將夏莉扶了起來,而夏莉也紅著臉听話了。
之后他們走上樓梯,歐魯森他們總算离開了這個船艙,并且再度見到了一個人。
草原妖精瑪魯一點也不難為情地微笑著。
“瑪魯!你這小子!”佛斯一看到瑪魯的臉就沖過去想抓住他。
帕恩連忙把他擋了下來。
“對不起啦,那時候也只能這樣子做啊。我想大家又不能游泳,可是又要有人去找救兵來啊!”
“是真的嗎?”夏莉走向前如此問著,眼神就像是在問話一般。“你沒有對自己的心撒謊吧?”
瑪魯眯著眼睛笑著。
“那當然”他如此回答。
過了一陣子,夏莉微微歎了一口气。
“那就不能不謝謝你了。”她這么說并低下了頭。
“哎,既然是這樣那也沒法子了。”希莉絲兩手抱在頭后說著。
“不過以后記得要先跟我們說啊。”她稍微加了點威脅的意思在里面。
“我會的”瑪魯說著低下頭,并吐了吐舌頭道歉。
“好啦,那現在要怎么辦?”希莉絲問著帕恩,蒂德莉特則像是全身繃緊了般站在旁邊。
“我們馬上要追亞修拉姆他們去火龍山。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不然如果他們打倒了晨曦之星,得到支配之權杖的話那就完了。你們應該已經很累了,所以還是回到街上好好休息吧。”
一看就知道他們很累了。不僅長滿胡渣,眼角也積了很多分泌物。
“這可不行。”希莉絲倔強地回了嘴。“我要去,我有個一定要打倒的對手。”
“我也要去。”佛斯用力地說著。“我已經發誓要為馬許報仇了。”
“我也要去。”夏莉又往前走了一步。
“我也要去,我必須要挽回我的名聲……”是賽希魯。
“我當然也會去羅”瑪魯天真地笑著。
“這下可增加了不少同伴了。”卡修信賴地看著一行人。
“好吧,大家就都跟來吧,一起把可恨的晨曦之星跟亞修拉姆給埋葬掉!”
卡修他們在解放了所有的划槳手之后离開了海魔之角,并且穿過黑暗的洞窟來到了地上,而敵軍的船長當然就像是融化在黑暗中似地消失了。
如今大家都屏住了气息。
因為東方的天空染成了紅色,就像是夕陽西沈了一般。然而太陽現在才剛要從西方落下而已。
“該不會是萊丁燒起來了吧?”賽希魯如此叫著。
“應該就是如此了。”史列因說著。“晨曦之星,那頭魔龍朝萊丁襲擊了。”
彷佛听到了龍的吼聲似地。
“卡修陛下,現在您有什么打算?”帕恩問著卡修。“要不要先回萊丁一趟……”
“不,這可不行。”卡修痛苦地說著。令人以為不知疲憊的兵王,如今還是露出了這樣的表情。
“我們絕對贏不了飛在空中的龍,前一場戰斗中我已經領教夠了。要戰斗就要到它的巢穴里去,所以我們一定要盡快前往火龍山。”
“可是這樣下去的話萊丁會……”
“帕恩別再說了!”卡修大聲制止了帕恩。“我了解,我當然能夠了解啊。但是現在回到萊丁也沒辦法解決任何問題,不只如此,如果被亞修拉姆獲得支配之權杖的話,或許將會有更多人因此喪生,我們一定要避免這個慘劇。”
之后帕恩看到卡修露出了悲傷的表情,帕恩從來沒看過卡修會這個樣子。
“即使一個國王在怎么實施德政,總是會有人犧牲的,也可能會為了拯救更多人而親手奪去其他人的生命。何況國王也會有失敗的時候,就像是在火龍之狩獵場的那場敗北一樣。而他必須背負著這些自責以及痛苦,相信自己是一個好國王而努力。這是很艱辛,也很痛苦的一個工作,我知道夏達姆當時要讓位給我的那种心情,我也曾經想過把這個工作給別人做的話該有多好。但是我自愿做一位國王,身為一國之主常常必須要下決策,即使這個決策將會是多么的無情或殘忍。”
“我了解卡修陛下您的心情,但是……”
“帕恩”史列因走過來將手放在帕恩肩上。“卡修陛下他也是很痛苦的啊。國王要照顧的不是一個人的生命,而是千万人的生命,等到你也成為國王的話就會了解的。”
帕恩低下頭咬著下唇。他試著抓住心中的一种想法,一种在自己心中從未成形過的想法。但是他從來都沒忘記它,如今也很感謝自己沒有忘記它。
當上國王的話的确可以拯救很多人,但是一定有人會在國王看不到的地方喪失生命,例如兵便是如此,被國家所驅逐的難民也是。一定要有人出面為這些人著想,也必須要有人出面來拯救這些人。
這就是自己應該走的路。所以自己才辭去了瓦利斯騎士的稱號,也拒絕了卡修希望他留在弗雷姆效力的邀請。留在一個國家的話,就只能拯救這個國家的人民而已。
“史列因……我現在已經下定決心了。不過為了打倒晨曦之星,為了阻止亞修拉姆的野心,現在還是先去火龍山吧。”
他們背對燃燒著的萊丁,朝街道的反方向前進。往前走就是“炎之川”,只要沿著這條河,大概一個禮拜就可以抵達火龍山的火口附近了。
從東方照過來的火紅光線,不斷伸長了帕恩他們的影子。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評議長亞薩姆敲著桌面如此叫著。
“我也不知所以然啊”坐在桌旁的是弗雷姆的兵隊長夏達姆。
“為什么晨曦之星一定要襲擊萊丁呢?!”
越過夏達姆的肩膀,亞薩姆清楚看到街上到處都著了火,也看到了陷入恐慌狀態四處逃跑的人們。
就像是世界末日來臨了似地。
“我們也不知道龍在想什么啊。”夏達姆的說法似乎有點在裝傻。
“這种事情我當然知道。”亞薩姆頭上浮出了血管。“那就請您馬上去討伐那頭龍吧。”
“您這么說太勉強了啦。我們雖說是前來維護這里的治安,不過要我們去討伐龍實在是太強人所難了。”夏達姆就像是要安慰亞薩姆般說著。
“如果在這里的是正規的騎士團的話我一定會打倒它給你看的,但是兵最重視的是錢、是生命,沒有任何人會有前往打倒龍的勇气的。如果您認為我說謊,那就請您在您的私人部隊里招募看看,絕對不會有人自愿出面的。”
“可是……”
“我們是出于好意而來到這里的,也得到了相當的報酬,不過這并不是錢的問題,您不覺得与其做無謂的抵抗,還不如先減少被害程度比較重要嗎?”
“您說的是沒錯……可是要怎么做?”
“很簡單”夏達姆站了起來張開雙手。“就是逃啊,盡快逃离這個地方。”
“別、別說傻話!那我多年的積蓄,還有這里的繁榮怎么辦?”
“但是再這么下去連命都會沒有了。……那頭龍應該已經在我們討論這种事情的時候往這儿來了喔。”
亞薩姆听到夏達姆所說的,連忙抱著頭蹲了下來。
“蹲下來也沒有用的,亞薩姆評議長您也赶快逃走吧,我們會為了完成任務留下來的。”
“拜、拜托你們了!”亞薩姆留下這句話就慘叫著沖出門外了。
“夏達姆大人,您的演技還真不錯啊。”
一位騎士裝扮的人在評議長离開的同時走了進來,他是親衛隊的騎士隊長魯其尼。本來是為了保護卡修國王而來到萊丁的,后來四個部下以使者的身分前往瓦利斯,而他則是留在這里協助夏達姆。
“要說出這种話根本不算什么。別管這個,雖然你對晨曦之星有段過節,不過千万不要跟它對上,另外也把我這番話轉告給所有兵知道。”
“弗雷姆的威信不會降低嗎?”
“到這個時候也沒辦法了,現在必須要儲存戰力。如果火龍之狩獵場的悲劇重演的話,就會關系到整個國家的存亡了。”
夏達姆的語气就像是在嘲笑自己似地。
“竟然沒辦法保護自己住的地方,看來萊丁也沒什么將來了。”
“可是万一卡修陛下有了什么三長兩短的話,我們弗雷姆的命運也不會多好過的。”
“或許如此吧。”夏達姆喃喃說著。“不過卡修陛下是非常堅強的,這次也一定會平安回來的,我一直都這么相信。”
夏達姆站在窗邊,一動也不動地看著燃燒的街道、四處逃跑的人們,以及盤旋在上空晨曦之星的巨大身影。
夏達姆心想,或許自己并不是演員,只是一個坏人罷了。因為看到這樣的情景,使得他因為弗雷姆不會如此而感到慶幸。
果然不是當國王的料,不,或許更為适合也不一定。
雖然不知道卡修陛下現在在哪里,不過夏達姆相信,他知道這件事時一定會十分心痛的。
火龍山在“茶色之山地”魯勞扎的東邊。
它是魯勞扎山地的最高峰,同時也是分水岭。“熱之川”流經這座山東邊的斜面,通過東邊的平原注入北方大海,而流經西邊的“炎之川”則是沿著巨大的溪谷流進萊丁的海灣。
魯勞扎是座樹木無法生長的山地,不知道是植物之精靈力太弱了,或是因為土壤不适合植物的生長。走到稍微高一點的地方就都是岩石跟土壤,只有几株聊胜于無的雜草而已。
這就是命名為茶色之山地的由來。
帕恩等人已經爬到火龍山的半山腰了。不過為了追赶亞修拉姆他們,并將晨曦之星的破坏程度降至最低,他們可說是以疾行軍的方式在前進的。
而在他們沿著炎之川向上爬的時候,晨曦之星也常從他們的頭上飛過去前往萊丁,不禁使他們擔心萊丁會不會就這么消失在一片火海之中。
也因此一行人才不斷鞭打著自己的身子,默默地沿著山路向上爬。比較沒有体力的史列因跟蒂德莉特,有時候甚至需要蕾莉亞与夏莉使用回复魔法才能繼續走下去。希莉絲雖然沒有叫苦,不過看來也是十分的累。而賽希魯的体力倒是出乎意料的好,臉色一點都沒有變,使得史列因不禁心想,當初應該培養他成為一個戰士才對。
第一個喊不行的是歐魯森。那時蒂德莉特一眼就看出他恢复正常了。各种精神之精靈都跟普通人一樣正常的活動著。
“可是為什么會忽然就好了呢?”蒂德莉特蹲在石頭上,對著跟她背靠背坐在同一塊石頭上的帕恩說著。
現在是休息的時間。由于是強行進軍,使得大家的疲勞都已經達到极限了,卡修認為再這么下去根本就談不上跟龍作戰,因此才做了這樣的決定。
“真的是好了嗎?”帕恩一邊痛快地拿出水袋喝著水邊回答著。略含皮革味的水的感覺傳入了喉頭,背后則是傳來了蒂德莉特柔軟身体的触感。
“我倒覺得以前比較正經耶。現在的他情緒不安定,常常沒辦法冷靜下來,連希莉絲都要拿他沒辦法了。”
“他是因為這么久都跟感情這种東西無緣所以才會困扰的,畢竟還不知道要怎么控制自己的感情啊。所以他的感情表達方式才會比別人來得激烈,就像是個小孩子一樣。在他被憤怒之精靈附身的時候,他精神面的成長就已經停止了,所以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治得好嗎?”
蒂德莉特听到了帕恩的問題聳聳肩。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這又不是病,所以時間應該可以解決一切的。反正總是比以前的歐魯森來得安全多了吧?”
“你們要親熱到什么時候啊?!”希莉絲有點憤怒地走到帕恩他們的身邊,歐魯森也跟在她的旁邊。
“如果你們這么閒的話,就赶快幫這個人想想辦法啊!再這么下去的話他根本就不能成為戰力啊!”
“戰斗是很恐怖的耶”歐魯森听了希莉絲所說的之后害怕地說著。
“那你干嘛跟來啊?!”希莉絲大聲地吼著。
“因為你來了啊”即使希莉絲對他破口大罵,他也毫不猶豫地說著。
希莉絲不禁呆了一陣子并注視著他的臉。從臉上可以看得出某种感情,是對自己的一种好感。
希莉絲覺得有點訝异。到目前為止有不少人用這种眼神看過她。例如從前在卡諾的宮廷中、或是最近一些亞拉尼亞的騎士、一些用劍的兵伙伴。不過希莉絲根本就沒把他們放在眼里過。
“雖然從來沒發現的我也是個笨蛋,不過你真的喜歡我啊?”
“不要明講嘛”歐魯森露出了害羞的臉。“不過正是如此。我一定是在被憤怒之精靈支配的時候就一直很喜歡你的。這可不是強詞奪理喔,那种對你有好感的感情一直都藏在我的心中,不然的話我怎么會一直都听你的話呢?”
“受不了了……”
“所以我覺得我現在很幸福。因為我可以理直气壯的說我喜歡你了,蒂德莉特你一定能夠体會這种心情吧?”
“還、還好啦”蒂德莉特曖昧地回了一句,并偷偷瞄了帕恩一眼。“對了歐魯森,你告訴我,為什么你的感情會忽然恢复了呢?憤怒之精靈不是已經支配了你好几年了嗎?”
“雖然不知道原因,不過應該是……”
“應該是?”蒂德莉特催促他繼續說下去。
“應該是被亞修拉姆的大劍砍傷的時候吧。那時他手上那把大劍的魔力,使我的心中受到了很大的沖擊,但是因為我的心中大多被憤怒精靈所支配,所以受到沖擊的當然就是它了,因此它支配我的力量才弱了下來。然后在听到水龍艾勃拉的咆哮聲的時候,我也感受到了跟被魔劍砍傷時一樣的沖擊,因此它的支配力又弱了一級,我也才能夠掙脫它的束縛的。”
“原來如此”蒂德莉特點了點頭。“亞修拉姆的魔劍跟龍的咆哮聲都擁有能打碎人心的力量,而人心簡單來說就是精神精靈的活動,因此憤怒之精靈的力量才會減弱的,你也因此才找回了真正的自我。不過這絕對沒有嘴巴說說這么簡單,你那即使被肥大化的憤怒精靈所支配,卻沒有完全變成狂戰士的自制力,還有雖藉助外力,但卻能掙脫憤怒精靈支配的意志力,我真想對你表示敬意。”
“這我倒不能否認。”希莉絲有點勉強地說著。
“那你是答應了羅!”歐魯森的眼睛發出了光輝。
“這兩件事情不一樣吧?!”
“這樣很好啊希莉絲,你就跟歐魯森在一起吧,這樣的話你一定會很幸福的!”
“一定的!”听到蒂德莉特所說的,歐魯森用力的點點頭。
“你們可別自己決定啊!”希莉絲又大聲的吼著。
“不過憤怒之精靈真的不見了嗎?”帕恩提出了疑問。
“不,還沒有完全消失……”歐魯森總算是正經的說話了。
“我還感覺得到。雖然失去了以前的那种支配內心的力量,不過它還潛藏在我的心中。不,不只是我,每個人的心中都存在著憤怒之精靈……我也可能會再度變成狂戰士,這沒什么好奇怪的,不過我現在已經擁有足以壓制它的理性了。現在我覺得我很能理解‘心’這個東西,而且不只是自己的心,連他人的心也能夠理解喔。”
听到歐魯森所說的,蒂德莉特不禁非常感動。
“這對一個強的精靈使來說不算什么的。就如我以前所想的,你擁有相當高成為精靈使的潛力,要不要我教你跟精靈溝通的方法?如果你好好學的話,一定很快就可以超越我的喔!”
沒錯,歐魯森會成為优秀的精靈使,或許將來還能夠隨所欲地支配上位之精神精靈。能將憤怒之精靈或悲傷之精靈的力量据為己有、能夠操縱夢魔、操縱生命精靈的力量,甚至解放不死之精靈的詛咒。這些都是至今任何一個精靈使都無法達到的領域。
“到那時就拜托你了”歐魯森高興地回答著。“好期待喔,這樣一來我就能支配別人的心,或許就能讓希莉絲喜歡我了。”
“別說了啦!”希莉絲毛骨悚然地叫了出來。魔法使就是怪物的這种偏見,本來在跟帕恩他們旅行的途中已經漸漸忘記了,不過這時候又再度浮現在腦海里了。
“我很高興歐魯森恢复了,可惜我一點都不喜歡你,我喜歡的可是帕恩喔!”
帕恩啊了一聲露出惊訝的表情,他完全沒有察覺希莉絲對自己有好感。
“你錯了希莉絲。”歐魯森微微笑著,但語气十分的堅定。
听到歐魯森所說的,希莉絲感到自己的心用力扑通地跳了一下。
“希莉絲還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愛,只是把輸給帕恩的痛苦換成是好意罷了。你果然仍是個貴族出生的千金,不然輸給那個女戰士的時候,你也不會那么懊惱的。因為你很討厭輸給別人,所以才改成想說輸給自己喜歡的人也沒關系來欺騙自己罷了。”
“住口歐魯森!再說下去我就不客气了。”
希莉絲真的生气了。臉上失去了血色,身体也微微地發抖,甚至無法分辨她是在生气還是在害怕,如今的她就是這么的憤怒。
“這就是你說的能看透別人的心是嗎?不過很抱歉,絕對不會有這种事的,我真心的愛著帕恩,你不要把我恨那個女戰士的心情相提并論!”
“抱歉,我說太多了。”
看到希莉絲這么生气,歐魯森連忙對她道歉。如今歐魯森才知道,當自己的心被他人所看透時將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情。
不過希莉絲,歐魯森在心中繼續說著。
复仇根本是沒有任何回報的。我當初也是為了幫姊姊報仇才變成狂戰士的,雖然當時我殺了那些妖魔,但我卻沒有得到什么,甚至還因此而傷了你,因此傷了自己所喜歡的人啊。
在帕恩他們聊天的時候,卡修等人則是在另一塊石頭的陰影下裝作沒看見似地。
“他們還真是年輕啊。”卡修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的确如此,連听的人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了呢。”史列因露出了苦笑。
“笑是自己內心靜養時最好的特效藥喔”蕾莉亞微笑地說著。
“這是真的喔”夏莉也點了點頭。
“不過亞修拉姆他們真的是走這條路嗎?馬上就要到山頂了,可是我們還沒追到耶。”史列因似乎是很疲倦地歎了口气。
“這個嘛……”話題進入了問題核心,卡修也變得嚴肅了。
“一定沒錯的,亞修拉姆他們是走這一條路。”瑪魯如此保證著。“因為到處都有人走過的痕跡,剛剛我也看到有人野營之后清理干淨的痕跡了。”
“知道大概是多久以前嗎?”卡修如此問著。
“應該還沒有經過很久。”佛斯代為回答了這個問題。“瑪魯,你覺得呢?”
“我跟老大的意見一樣。雖然他們也很急,不過我們跟他們的距离确實漸漸拉近了。”
“那我們就不能這么拖下去了。”
賽希魯迅速地站了起來。
“你還真是有精神啊。”史列因露出了疲倦的笑容。
“不過賽希魯說的也有道理。我們好不容易才快追上的,還是再加點油吧,何況也快到山頂了。”
卡修說著便漸漸站起身子。
然后他眺望著火龍山的山頂。本想說會不會看見亞修拉姆他們的,不過這畢竟是不可能的,那儿只有從火山口噴出來的濃濃白煙而已。
亞修拉姆他們總算抵達火龍山的山頂了。
他們也發現了應該是通往火山口內部的洞窟。這個洞窟似乎是人工挖掘的,半圓形的洞窟壁面就像磨過般光滑,地面也是非常的好走,寬度也足夠五個人并肩前進,大概是古代王國時期留下來的遺跡。
亞修拉姆本想要馬上進去的,但卻被古洛達阻止了。
“那頭火龍在這几天都來來往往的,而且一出去就會很久才回來。我們如果能等它不在的時候再進去的話,就能夠安全地得到支配之權杖了。”
“正義是不允許無用的戰斗的。”霍普也贊成古洛達的意見。
“我不覺得事情會這么順利,不過最重要的還是要養足精神。那么我們就先進到洞窟里火龍看不到的地方,就這么在洞窟的入口附近休息吧。舒梅蒂跟古洛達去入口看著,等一下再派人跟你們交換。”
之后亞修拉姆他們便如此行動了。
一進洞窟,便飄來了微微的臭味。不過由于風是從外面吹進來的,因此不用擔心會是毒瓦斯。風吹進來時形成的聲響,就像是龍在喘息的聲音似地。
亞修拉姆他們在洞窟里一邊吃東西一邊等,等待火龍飛离這里。如果跟平常一樣的話,大概馬上就會离開了。
在這時,晨曦之星又覺得肚子餓了。
最近它吃人肉可說吃到快膩了。不過還是吃得不夠,跟自己被砍傷的鱗片比起來還差得多,必須還要再殺多一點,必須還要再吃多一點。
晨曦之星伸展開翅膀并且慢慢拍動。
并且跟平常一樣乘著火山噴出來的煙飛了上去。
不過它并沒有發覺到,自己敏銳的嗅覺已經因為每天吃太多而開始遲鈍。不然的話,它絕對不會沒發覺到有兩隊人類的集團,如今几乎已經在它的眼睛前面了。
還是跟平常一樣去襲擊人類吧,然后把他們殺光吃掉。
因此現在的晨曦之星頭也不回地朝著它的新狩獵場~萊丁飛去。
最先看見晨曦之星從火山口飛出去的是舒梅蒂。
“古洛達,它出去了!”
“是嗎?這樣的話即使不跟那頭魔龍作戰也可以獲得支配之權杖了!”
古洛達脫下帽子,目送那只巨獸飛向西北方。
“快去通知亞修拉姆大人吧,有我一個人在這里看著就夠了。”
“那就拜托你了,我馬上就回來。”古洛達留下這句話,正准備要走到洞窟里面的時候。
“不,古洛達等等!”
“怎么了?”听到舒梅蒂阻止他的聲音,古洛達走回了女戰士的身邊。
“你看那邊。”
古洛達朝舒梅蒂所指的方向看去。
有一群人沿著山的斜面一步步向上爬。雖然目前只看得到一些小黑點,不過大概有十個人左右。
“是弗雷姆那儿的人吧。”
“那當然,問題是在于要怎么辦啊?就靠我們兩個打倒他們嗎?還是通知亞修拉姆大人?”
“還是去報告比較好吧。不過如果是以前那樣子的兵的話,光憑我們兩個應該也沒問題的啦。”古洛達的嘴邊出現了像是在嘲笑的表情。不過古洛達還是點燃了魔法之光走進洞窟,將消息稟告給亞修拉姆知道。
“我還真想看看來的人是何方神圣啊。”听到古洛達的報告,亞修拉姆如此說著并走向洞窟的入口,因為他覺得來的人或許會是卡修。
“亞修拉姆大人,千万不行”不過古洛達卻是強力反對。“在火龍不在的現在可說是大好的机會,雖然不知道來的人是誰,不過這儿還是交給我們吧。亞修拉姆大人,請您先跟霍普司祭先走到里面,把支配之權杖拿回來再說。”
“你還真愛說教啊,古洛達。”亞修拉姆如此說著,并豪爽地笑了出來。“不過我覺得你的建議很好。那么亞斯塔爾、加貝拉,你們就到外面去歡迎那些客人吧,記得別跟上次一樣出差錯啊。可以的話盡快解決,然后再回到我的身邊。如果你們沒看到我獲得支配之權杖的那一瞬間的話,你們的主人搞不好就會有意見了喔。”
“那么,我們就去大鬧一場吧。”
加貝拉跟亞斯塔爾等人互相點點頭之后,便隨著古洛達走出洞窟了。
“來了嗎”回到入口處的時候,舒梅蒂如此說著迎接他們,她看起來似乎蠻高興的。
“怎么啦舒梅蒂,看來你好像很高興嘛。”加貝拉嘴里邊說著什么要忠實面對自己的欲望什么的,一邊走到了晒得到太陽的地方。
“因為很好玩啊,你們看”舒梅蒂指著山坡下面。“是之前的那些兵耶。”
“喔,真的耶,亞海布他……還真了不起啊”加貝拉如此說著。“不過有几個人倒是沒看過。”
“真的嗎?!”听到舒梅蒂所說的,古洛達的心中充滿了期待。
他自己親眼确認的時候,看到了那個草原妖精,也看到了他帶著魂之水晶球。古洛達不禁暗暗笑了出來,看來幸運之神還是沒有拋棄他的。
“亞修拉姆大人命令我們不要大意。而且敵人的數量很多,我還是先解決人數上的劣勢吧。”
“古洛達,你要怎么做啊?”
“哎呀,舒梅蒂你看著。”古洛達邊回答,一邊從長袍的口袋里拿出了好几個白色的東西。
“龍的牙齒擁有魔力,尤其內側的那排牙齒更是擁有始源的渾沌之力。如果解放它們賦予魔力的話,就可以變成像是骸骨的戰士了。”古洛達就像是在朗誦詩歌般,并將手掌放平露出了龍牙,這些是從艾勃拉的嘴里取得的。
“龍牙兵是嗎?原來如此,既然有這么多牙齒,那就赶快做一群出來吧!”舒梅蒂從古洛達的手中拿起其中一顆,很稀奇似地看著它。
“沒那么夸張啦,魔法可是极度消耗精神的呢。”
古洛達一邊詠唱上位古代語的咒文,一邊將龍牙一個個丟到了地上。
隨即地上有一种白色的東西就像是樹木一樣開始成長,便成了像是人類骸骨的樣子,手上還握著新月刀跟圓盾。
“真是方便啊,連武器都隨身攜帶了”舒梅蒂吹著口哨發出了感歎的聲音。
總共做了七個龍牙兵,之后古洛達便激烈地喘著气。
“這樣已經是极限了,再作下去就不能用魔法掩護你們了。”
“其實我覺得也不用你幫忙了啦。算了,看來他們已經要到了。”
“看到了!”
佛斯眯著眼叫著,刀刃般的眼神看著斜坡上方。那儿有個半圓形的洞窟,洞口則有兩個人影。
敵人似乎也發現他們了,其中一個人走進了洞窟。
“是他們嗎?!”卡修發出了尖銳的聲音。“看來總算是赶上了。”
“剛剛晨曦之星往萊丁那儿飛去了,現在那頭魔龍的巢穴應該是沒有戒備的耶!”蒂德莉特抓著帕恩的手,并搖晃著他的身子。
“嗯……沒錯,現在連小孩都拿得到支配之權杖了……”
“各位,我們快走吧!”賽希魯將賢者之杖撐在地面,加快了向上爬的速度。
“等等賽希魯,現在就算再赶,要抵達那儿還是要花一段時間的,而且這么赶的話會上气不接下气,根本就談不上戰斗的。”
希莉絲將手放在胸前之后,便拔出了腰上的劍。
“看著吧歐魯森,我會告訴你我比那個女戰士還強的。”
“不行啦希莉絲,你現在不可以跟那個人打,你現在已經很累了,馬上就會撐不下去的!”
“放心,我一瞬間就會解決掉的。”
一行人作好戰斗准備之后,再度開始沿斜坡向上爬。
兩邊的距离漸漸拉近,等到互相掌握了敵人的人數与編制之后,便開始准備行動了。
舒梅蒂一個人大搖大擺地走向前。
“你們就盡管攻過來吧!”并且挑般的說著。
她后面的亞斯塔爾正詠唱著冗長的召喚咒文。
古洛達看到敵人有不少魔法使之后便詠唱對抗魔法的咒文,以抵抗敵人的魔法攻擊。
不過在這時加貝拉已經搶先進攻了。
“暗黑之神!我渴望著力量,請賜給我您的力量,將异教之司祭施以石之咒縛!”
“啊!”
夏莉感覺到自己全身被邪惡之魔力所籠罩而發出了慘叫聲。她中了敵方的魔法,身体從腳尖開始僵硬,如今腰部以下已經變成灰色了。
蕾莉亞連忙赶了過來。
“女神瑪法,請將此人的身心歸為應有之形!”
蕾莉亞的咒文馬上發揮了效果,夏莉也恢复了原狀,不過下半身已經暫時麻痹得不能走路了。
“喔,那個娘們不錯嘛,是瑪法的司祭是嗎……”
加貝拉高興地點點頭,并且開始詠唱下一個咒文。他已經決定要拿這個女司祭當他的對手了。
“賽希魯,快使用對抗魔法,敵方的魔法使非常強。”
賽希魯應聲之后開始詠唱咒文。
而在另一方面,命令他的史列因朝著穿黑色長袍的魔法師,開始進行使用電擊咒文的動作。
但在這時,眼前的大地突然高高地隆起。
里頭出現了像是巨大岩石的東西,并逐漸化成了一頭四只腳步行的猛獸姿態,就像是只巨大的犀牛似地。不過它的獸皮卻是堅硬的岩石,背上、額頭以及尾巴也長了好几根像是黑曜岩的刺。
“糟了,是大地魔獸貝希摩斯!大地之上位精靈……”蒂德莉特的臉因恐怖而扭曲,并連忙開始召喚風之王。
“真讓我看了不少花樣了”卡修如此說著,并避開了逐漸實体化的貝希摩斯走向敵方的女戰士。
“不可以”帕恩阻止了他。“這里交給我們,卡修陛下請先到洞窟里面。亞修拉姆跟霍普并沒有在這里,他們應該已經進入洞窟了,再這么下去的話,支配之權杖會被奪走的!”
“不過這些人也很棘手的,沒問題嗎?”
“我們可以的,我們作給您看。夏莉,請你也跟卡修陛下一起去吧。”
“嗯,我知道了。”卡修點點頭朝洞窟走去,夏莉也回應了一聲之后跟在卡修后面。
在這時,忽然出現了一個個像是骸骨的怪物。
“那是什么啊……”卡修不禁為此愕然。
“龍牙兵……可是竟然這么多……”帕恩看過這种怪物,他曾經跟卡拉召喚的這种怪物作戰過。
“卡修陛下請快進去,這些就交給我們了!佛斯、歐魯森、瑪魯!”
帕恩如此叫著,并像是在對龍牙兵挑般高高舉起了魔法之劍。雖然不知道龍牙兵有沒有在看,不過還是有三個朝他接近過來。
帕恩想起了五年前跟這种怪物戰斗的情景。它們無疑是很可怕的對手,而且當初只有一個,這次卻有七個。
“不過還是要硬上了……”
帕恩慎重的握著劍与盾牌,并為了看清對方的動作睜大了眼睛。
佛斯跟瑪魯也各自對上了一個。
希莉絲再怎么看都像是只看得到那個女戰士。她看了一眼黑妖精召喚的貝希摩斯跟蒂德莉特召喚的珍怒目相視的情景之后,便放低身子沖了過去。
歐魯森也有點害怕地跟在她后面。
“不行啦希莉絲,不可以一個人過去啊!”
不過希莉絲似乎根本就沒有把歐魯森所說的听在耳里。
察覺他們的動作之后,帕恩前面的其中一個龍牙兵,以及另外一個還沒找到對手的都往那儿走了過去。
最后一個則是站在卡修的前面。
“我可沒時間跟區區一具骨頭瞎扯啊!”
卡修邊叫著舉起了長劍。
隨即用力地向下揮。
龍牙兵用盾牌擋了下來,另一只手的新月刀隨即橫砍了出去。
“臭小子!”
卡修退了一步躲開攻擊,并繞到敵人的右手邊。
而夏莉則從他身后筆直沖了過來,握緊戰槌用盡全身的力气朝骸骨的頭部打去。
不過這一擊被對手輕易地以新月刀彈開,夏莉因此失去了平衡摔到了地上。
龍牙兵毫不留情地舉起了新月刀,但在這同時卡修的長劍朝它沒有防備的身子一閃,隨即龍牙兵的上半身就這么崩潰了。
“夏莉,快走吧!”卡修伸出手扶她站了起來。
“謝謝您陛下。”夏莉的臉色有點蒼白,不過仍是打起了精神跟著卡修前進。
兩人就這么走進了洞窟。
蒂德莉特召喚出珍矗立在大地之魔獸前面,不過卻沒有下任何命令,只是靜靜等待敵方的黑妖精跟貝希摩斯先行動作。
如果兩個上位精靈對等決戰的話將會同歸于盡。雖然召喚者的魔力也會左右大局,但是蒂德莉特并沒有將珍完全放在自己的支配范圍之下。何況只要使用了咒文之力,上位精靈便會掙脫召喚者的束縛回到精靈界了。
希望黑妖精那邊也是這么想。總而言之,蒂德莉特也只能牽制住對方的動作而已。
史列因這邊也是一樣。
史列因先是朝敵方的魔術師使用電擊之咒文,隨即敵方就像是要報复般以電擊咒文打了過來。
雖然讓敵人受了傷,不過史列因自己也受傷了。
之后兩邊就各自張開了對抗魔法的結界,但也因此失去了攻擊的手段。只要使用了這個咒文,對方所使用的魔法將完全無效。
兩人就這么橫握著拐杖將距离拉近。
“真應該接受點劍術的訓練的。”史列因喃喃說著。
他是第一次進行肉搏戰。
賢者之袍左胸的部份裂了開來,并且有一道灼傷的痕跡。雖然一陣陣的抽痛不斷扰亂著精神的集中,但是一解開魔法結界的話,一瞬間他就會被殺的。
一點都不能放松精神。
在這時,史列因的身邊忽然沖出來一個人影,是賽希魯。
“賽希魯,不可以啊!”史列因嚇了一跳并想阻止他,但是賽希魯并沒有听,古洛達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埋伏襲擊而亂了陣腳。他本想使用強力的咒文,但是如果使用這個咒文的話,對精神力的消耗程度太大了。
因為剛剛作七個龍牙兵的時候消耗太多了。何況這時候敵方的魔法師也會使用強力的咒文進攻的。
攻過來的那個年輕魔法師蠻有精神的,而且右手還握著一把小劍。古洛達雖然在武術方面也頗有心得,但是對手應該比他強上一級。
如果再待在這儿的話一定會沒命的。
古洛達知道自己輸了,也放棄要奪回魂之水晶球的打算了。
但是自己還有一件事情要作。
為了完成它,古洛達高聲詠唱了一句上位古代語咒文,隨即消失了身影。
蕾莉亞正在跟暗黑神的司祭作戰。
蕾莉亞任憑對手對她使用魔法,專心一意地走向前。即使再怎么讓她受傷,暗黑神的魔法也無法打破蕾莉亞的信仰之力。
加貝拉一邊后退一邊使用魔法,不過在知道沒有什么效果之后,他便決定使用武器作戰。
對手只不過是個女的,雖然手里拿著小劍,不過應該沒什么好怕的。加貝拉是用長槍當武器的,只要在這個瑪法司祭接近他之前往前一刺就可以解決了。
“就把你的生命獻給暗黑神吧!”加貝拉將槍尖指著蕾莉亞如此說著。
蕾莉亞仍一語不發地走向前。
加貝拉用盡力气把長槍刺了出去,但他的攻擊方式并沒有接受過什么訓練。
蕾莉亞輕松躲過了長槍的攻擊,并且沖進敵人的怀中,一邊對瑪法祈禱,一邊將手中的小劍准确地刺進了對方的心髒。
雖然差點被鎖鏈甲彈了出來,但是蕾莉亞就像是要沖撞進去般再加了一股力道,刺穿了對方的鎧甲。
“怎、怎么可能”加貝拉呻吟著跪到了地上。
“詛、詛咒……”他用胸前流出來的血沾滿雙手,并且伸向了這個女司祭。
蕾莉亞并沒有撥開他的手,只是不斷對女神瑪法祈禱請她保護自己。
“法拉利斯,請讓此人的言語變成禍害,將愛的言語變成憎恨,將安慰之語轉變成譏諷之詞”然而在加貝拉逐漸遠去的意識之中,已經知道這是無濟于事的了。即使以自己的死作為代价,也無法對這個女司祭施以詛咒,眼前這個女人的信仰心竟然如此堅強。
唉,算了。加貝拉如此說之后便斷了气。對暗黑神的信徒來說,死亡便是最后,并且最完全的自由。
蕾莉亞打倒了眼前的敵人之后,連忙确認史列因跟其他同伴還平安無事。
這時蕾莉亞她听到了一种聲音。
歐魯森所發出來的哩……哩……的吼聲。
歐魯森几乎已經絕望了。
希莉絲一點都不冷靜。她根本沒有确認自己已經十分疲勞了,只顧著要挑戰敵方的那個女戰士。
此時兩個龍牙兵走了過來。
他連忙四處張望求助,但是大家都忙于自己的戰斗,,根本沒有閒工夫管他。
歐魯森感覺到自己再發抖。
好想躲到別人后面。在被赤肌鬼襲擊的時候姊姊保護了他,但是如今卻再也沒有人保護他了。
此時龍牙兵攻了過來。
他發出了慘叫聲,但是仍揮劍試著抵擋龍牙兵的攻擊。
他的身体還記得劍的用法。
另外一個龍牙兵也加進來了。
歐魯森勉強能應付兩個龍牙兵,但是也只能做到這樣了。
“希莉絲!”
歐魯森再度慘叫著,就像是要求助般看著希莉絲那邊。
然而映入眼的卻是希莉絲陷入苦戰的情景。希莉絲的動作果然跟平常不同了,腳邊搖搖晃晃的,揮劍的動作也變慢了。
“怎么啦大小姐,您的動作比上次還慢耶!”
舒梅蒂輕易地接下希莉絲的攻勢,并且就像是在嘲笑她般說著。
“羅唆!”希莉絲大叫著揮著劍。
但也只是大幅度地揮劍而已,舒梅蒂輕易的躲過了。
“我這次可不會手下留情了!”
在恐怖臂力所操縱的兩把寬刃劍前面,希莉絲被逼得節節后退。
“我不是說過了嗎”歐魯森好不容易壓制住了兩個龍牙兵,但卻陷入了絕望的深淵。顯而易見的,再這么下去的話不只是自己,希莉絲也會被殺掉的。
然而自己卻沒有能夠扭轉局勢的力量,自己根本不可能能夠幫助希莉絲。而其他的同伴們也都忙于自己的戰斗,几乎不可能去幫希莉絲的忙。
最接近她的也只有自己。
而且歐魯森對她也有好感。即使以前是被憤怒之精靈支配了內心,她那散發出生命力的年輕、不被任何東西束縛,自由奔放的人生觀,還有她不忘關怀別人的溫柔。都再再吸引著他。
如果失去了她,對歐魯森來說根本是無法承受的沖擊。
一定要保護她,歐魯森心中如此想著,為此他衷心希望能夠獲得更強的力量。
此時他想起來了,他可以獲得力量,那個東西正沈眠在他的內心深處。
它叫做憤怒之精靈……
然而憤怒精靈的力量變弱了,如今失去了束縛自己的力量而在心中沈眠著。他不知道能不能夠喚醒它,而且他也害怕如此一來,自己將會再度被憤怒之精靈所支配,再度失去了其他的感情。不,或許這次自己的心就會完全被占据,而死在破坏的沖動之中了。
好可怕,我不想死,也不想再失去感情了。
然而歐魯森心中有另一种感受。雖然不想死,雖然不想失去感情,但另一种更強的沖動正責備著他。
如果自己不幫她的話,那么他就要失去希莉絲了,最擔心他的人就會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
在這時,他听到了希莉絲的慘叫聲。
舒梅蒂左手的劍正中希莉絲的大腿。
希莉絲跪了下來,抬頭以痛苦的表情看著敵方的女戰士。
“希莉絲!”歐魯森大叫著。
姊姊不也是為了拯救我而犧牲生命了嗎?那時她的遺容那么安詳,不就是因為她完成了該作的事情而滿足了嗎?
有時候一個人的一生,都將會為了沒有完成某件事情而后悔的。
“憤怒之精靈,快回應我的呼喚”歐魯森在心中如此說著,他拼命要喚醒沈睡在心中的那個東西。
歐魯森已經暗暗決定了,即使自己會喪失生命也毫不后悔。
突然,內心似乎有种東西探出了頭。
“憤怒吧……破坏吧……”那個東西回應了。
“不是的,憤怒之精靈”歐魯森回答著。“我要憤怒,但是憤怒不是為了复仇,也不是要破坏一切的力量,憤怒是為了要守護心愛的人而激發的勇气,是為了能使膽小鬼也能挺身作戰的力量,請將這种力量賜給我!”
歐魯森感到一股灼熱的力量從自己的心中涌了出來,這种力量充滿全身,使得拿著劍与盾的雙手,還有支撐著鎧甲的雙腳都輕盈了起來。
“哩……哩……”歐魯森發出了吼聲,并且背對了龍牙兵,朝希莉絲那儿走去。
這時候,女戰士的劍正瞄准了希莉絲的右肩揮了下去。
希莉絲本想用劍擋下這一擊,但是疲勞以及大腿的痛楚卻使他几乎使不出力來。希莉絲的劍在對手的怪力之前被彈了開來,冰冷的刀刃砍進了自己的肩頭。
鎖鏈甲被划了開來,血柱噴上了她可愛的臉龐。不過劍与鎧甲勉強使這一擊不成為致命傷。然而如果對手再度攻擊的話就一切都完了。
不行了。
希莉絲絕望地想著。
歐魯森所說的通通是對的。自己是為了自己的自尊而挑戰這個女戰士的,如今她將會因為錯估了自己的實力而喪生。如果當初有听他的忠告的話,就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歐魯森,對不起”希莉絲喃喃說著。
希莉絲肩膀到胸口的部份都被自己的血染紅了。同時敵方的女戰士,正同時舉起了兩把劍准備給自己最后一擊。
希莉絲已經覺悟自己將死了,而將視線轉向那個到最后仍說喜歡他的那個人身上。
惊訝的是,歐魯森也正朝這邊看著。而當她听到歐魯森的口中再度發出了那种聲音的時候,她的心几乎都要裂開了。
“不可以,歐魯森不可以!!”希莉絲根本忘記了自己的處境,以近乎慘叫的聲音叫著。
兩個龍牙兵當然不會放過背對它們的歐魯森。它們是無情而又优秀的戰士。
兩個龍牙兵都朝歐魯森砍了過來。其中一把劍割破了他的喉嚨,另一把則深深刺進了他的胸膛。
兩劍都是致命傷。
然而歐魯森根本感覺不到任何痛苦。充盈在全身的力量麻痹了所有的感覺。
他只是默默的走向那個要給希莉絲最后一擊的女戰士。
敵方的女戰士似乎已經發現拖著步伐走過來的歐魯森了。朝希莉絲頭部揮下的劍停了下來,并改成了迎擊歐魯森的架式。
她的眼中充滿了恐怖。
龍牙兵的新月刀就這么插在歐魯森的身上,而且龍牙兵自己也被拖了過來。
希莉絲的意識原本已經因為大量出血而有點模糊了,但歐魯森的身影卻清清楚楚地映在她的眼中。歐魯森變成狂戰士了,并且頭部与身体的兩個傷口都是致命傷。
“笨蛋,好不容易才治好的……”
希莉絲如此說著。但一切都是她的責任。
再這樣下去的話,自己應該也會被變成狂戰士的歐魯森殺掉的,不過總比被這個女戰士殺掉的好。
好吧。歐魯森,我接受你的告白吧。
希莉絲的臉上甚至浮出了微笑。
而在另一方面,看到歐魯森的舒梅蒂恐怖地發抖著。
即使跟再強的敵人對決,即使跟最強的魔獸古龍作戰,舒梅蒂也從來沒有害怕過。
然而看到眼前這個發著吼聲走過來的戰士,她第一次感到全身像是凍結了的恐怖。
化為狂戰士的歐魯森已經來到她的眼前了。
即使因為恐怖而顫抖,舒梅蒂仍以她身為戰士的本能揮出了手中的兩把劍。
她的攻擊确實命中了歐魯森,她的劍甚至從對方的肩頭砍進了胸膛。
一般來說是瞬間斃命的。
然而歐魯森卻不為所動,將劍默默瞄准了她的身体。
知道躲不掉的舒梅蒂,連忙繃緊了她鋼鐵般的肌肉,試著以堅硬的胸鎧以及她的肌肉抵擋這一擊。
她有絕對不會成為致命傷的自信。
然而歐魯森的劍卻噗哧、噗哧的進入了舒梅蒂的身体,就這么貫穿了她的身子,同時也刺穿了她的心髒。
這個力量太可怕了,他根本不是個人了。
舒梅蒂不禁愕然,并且跪到了地上。
她就以這個姿勢气了。
下一個就是我了。即使這么想,希莉絲卻感到自己的心情出乎意料的安穩。她看著全身被自己的血以及女戰士的血染紅的歐魯森。
歐魯森將劍連著女戰士的身体揮動,試著讓刺進女戰士身体拔不出來的劍恢复自由。
回轉了三次之后劍拔了出來。女戰士的身体飛到了遠到令人惊訝的地方,而在摔落地面之后發出了東西碎裂的聲音。
希莉絲臉上泛著微笑,對歐魯森伸出了雙手,就像是要擁抱自己心愛的人似地。
揮開女戰士的身体之后,狂戰士單手握著沾滿鮮血的劍,將視線移向了希莉絲。
“快!把我殺了吧!”希莉絲如此呼喚著。
你死了都是我的責任,所以我必須要陪你一起死。
“快殺了我啊!歐魯森!”
然而在下一瞬間,歐魯森卻很干脆地轉身背向了她。
為什么?希莉絲不禁愕然。
為什么沒把我殺了?
就這樣戰斗結束了。
化為狂戰士的歐魯森輕易地破坏了龍牙兵,并且就這么沖向黑妖精亞斯塔爾。
惊訝的黑妖精使用貝希摩斯的力量試著殺掉他,但是怎么樣都殺不死這個狂戰士。此時蒂德莉特趁机操縱珍卷起了旋風,將黑妖精傷得体無完膚。
歐魯森給了這個倒在血泊里的黑妖精最后一擊。亞斯塔爾就這么像是塊破布般被砍成稀爛而死了。
在這個時候,帕恩、佛斯与瑪魯也分別打倒了自己眼前的龍牙兵。
等到他們察覺時,歐魯森已經一動也不動了。
他死了。
本以為他的臉會因憤怒而扭曲,但卻完全不是這樣。他的表情非常安詳,甚至還像是很滿足般微笑著。
經過蕾莉亞的照顧之后,希莉絲好不容易可以行動了,但她卻沒有絲毫想動的力气。希莉絲就像是雕像般呆呆站著,兩眼看著死去的歐魯森,成了六神無主的狀態。
肩膀漸漸地開始顫抖。
“我這里是有魂之水晶球啦……”
瑪魯拍了一下綁在腰上的小包包。
“沒用的”蒂德莉特靜靜地搖了搖頭。“化為狂戰士而死的人,連魂魄也都煙消云散了。”
“希莉絲……”蕾莉亞本想跪在她前面安慰她,但是卻被史列因阻止了。
“還是先不要打扰她吧。何況我們的戰斗還沒有結束,亞修拉姆以及支配之權杖都還在洞窟里面。”
史列因就像是在對自己說似地,并看著一旁的洞窟。
沒錯,戰斗到現在都還沒有結束……
亞修拉姆默默地在蜿蜒的洞窟中前進著,感覺就像是進入了巨大生物的体內似地。跟前往艾勃拉的栖息處的時候很像。
在他感覺視線漸漸清晰了的時候,眼前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空洞。亞修拉姆肯定這里就是魔龍的巢穴。這儿似乎很接近火山口,周圍都漂浮著熱气与噴出气体的臭味。
而在走到空洞入口附近的時候,亞修拉姆不可思議地看著洞窟里面的光景。
那儿積蓄著龐大的財寶。金子、銀子跟寶石堆得像是座小山似的,還有各式各樣的工藝品、美術品以及魔法之寶物,另外一個透明的水晶箱子垂直豎立在這財寶之山的底部。
支配之權杖就在里面,是一根表面密密麻麻刻滿了古代語魔法文字的金屬制手杖。
長度大概有半只手臂長。前端以一顆巨大的水晶所裝飾,并可以感受到它那巨大的魔力波動。
亞修拉姆一眼就認出來了,它的外型果然正如傳聞所說的。
然而亞修拉姆卻万万沒有想到,這座寶物之山的對面竟然有一只巨大的魔獸。
是火龍山的主人晨曦之星。
這頭魔龍的体格比亞修拉姆打過的任何一只龍都還要巨大,全身覆蓋著血一般紅的鱗片。不過看得出來它全身都是傷,鮮紅像是在燃燒的眼睛瞎了一只失去了光輝,巨大翅膀上的皮膜也破了好几處,就這么無力地下垂著。
然而它那排列成好几排的利牙,以及像是破坏之槌般的爪子,一般人只要被正面打中的話一定會粉身碎骨的。
“這怎么可能!”亞修拉姆略含憤怒地叫著。“晨曦之星不是离開這儿獵食了嗎?!”
為了激發自己的勇气,亞修拉姆怒吼著并拔出了劍,但是霍普卻從身后抱住了他。
“還是先撤退吧。先退下來等古洛達他們回來,光靠我們兩個決不可能打得倒那頭魔龍的。”
亞修拉姆咬緊牙根,但仍听從了霍普的建議。
之后他們听著晨曦之星低沈的吼聲而回到了空洞入口,此時的亞修拉姆也正因屈辱而顫抖著。
另一個方向總算傳來了腳步聲,也有火把的光線接近了過來。
“古洛達嗎?”亞修拉姆朝那邊問著,他的聲音回湯在洞窟中。
“你錯了”那頭傳來了回應聲。
而出現的人是——
“卡修!”
亞修拉姆叫了出來。
他的身邊是曾經變成俘虜的那個侍奉戰神的女司祭。
亞修拉姆在這五年中從來沒有忘記過卡修的臉。然而不可思議的是,他竟然沒有感到一絲憤怒。
“好久不見了,霍普。”卡修握著劍慢慢接近他們。“還有你就是亞修拉姆是嗎?我的确有看過你。”
“你們打倒了古洛達他們嗎?”亞修拉姆如此問著。
“不,應該還在跟我的同伴們作戰。不過我的同伴很值得信賴的,你的同伴再也不可能過來了。”
之后卡修換了個話題。
“剛剛我听到龍的吼聲,這是怎么一回事?而且看來你也還沒得到支配之權杖的樣子……”
亞修拉姆坦承說出了原因。
“我不知道為什么晨曦之星會在這里,不過事實就是事實,如果我們跟你們沒有打倒那頭魔龍的話,都絕對無法下山的。”
“嗯,這是因為晨曦之星被守護支配之權杖的使命所束縛了,大概是支配之權杖叫它回來的。”
卡修邊這么說,一邊對古代王國魔力的強大而感到憤怒。
“那么現在你想怎么樣?”亞修拉姆浮出了毫不畏懼的笑容說著。
“要在這里對決分出胜負嗎?不過無論如何,都必須要打倒那只魔龍的喔。”
卡修向前走了一步,并如此回答著。
之后他小聲說著——
“愿意跟我聯手嗎?”
“你是打算要侮辱我嗎?!”亞修拉姆的憤怒使得洞窟里的空气都為之動搖。
“不要慌張!我只是覺得像你這樣的人死在這里太可惜了,何況我也知道你不可能站在我這邊的。不過比起你,我可是對那只晨曦之星憎恨得多了。”
“看來我被小看了嘛。不過我可是對你非常憎恨的!”
“那么這樣如何?要不要我們就在這里等自己的同伴?還是你想要現在就一決胜負?無論如何,光憑一對一是決不可能打得贏龍的喔!”
亞修拉姆唔了一聲。冷靜下來考慮的話确是如此。
“所以我才問你愿不愿意跟我聯手。我們先等待自己的同伴,只不過不知道那邊會贏就是了,之后再一起打倒那只魔龍。”
“喔,那再來呢……”亞修拉姆似乎總算是想听卡修所說的了。
“之后再一對一決定權杖的持有人。听說只要獲得了支配之權杖,就能夠使所有的敵人服從自己。所以不管等一下是誰的同伴贏了,最后的胜利者都將會是支配之權杖的擁有者的。”
“我已經很清楚你一對一決戰的作風了,就像跟貝魯特陛下作戰的時候一樣。”
“那件事我根本沒有預期到,我也不想再多做解釋了。不過這一次我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插手的!”
“我可以預期到胜利的將會是我的同伴。因為古洛達、舒梅蒂還有亞斯塔爾跟加貝拉都是馬莫所自豪的勇者。”
然而此時出現了一個聲音,并且就像是在否定亞修拉姆所說的。
“卡修陛下!”
回湯在洞窟的聲音如此叫著。
之后出現的是還喘著气的帕恩他們。而他們看見亞修拉姆時,也連忙詢問卡修這是怎么回事。
卡修對他們說明了事情的大概。
“根本不需要出這种條件的啊!我們還是打倒他們吧,然后再打倒晨曦之星……”
賽希魯漲紅著臉如此主張著。
“我有愧于他,不補償的話我不會心安的。條件就如我剛剛所說的,各位愿不愿意答應呢?”
“……好吧。”帕恩考慮了一陣子之后回答著。“不過我也有條件。如果卡修陛下在一對一的時候輸了的話,我會給亞修拉姆去拿支配之權杖的時間,但是之后我們想要跟你較量較量。如果我們輸給了支配之權杖的魔力的話,我們就會當作是命運而放棄的。”
“也就是說,不能只靠我的劍來左右羅德斯島的命運是嗎”卡修露出了苦笑。不過這也是當然的,尤其是對眼前這個只擔心羅德斯島未來的戰士而言……
卡修的腦海中不由得浮現了羅德斯之騎士這個詞。
“我可以接受這個條件。”亞修拉姆一邊走向卡修等人一邊說著。“不過你們一定會后悔的。等一下你們被我殺掉之后,不只是你們的生命,整個羅德斯島都將會被馬莫所支配,你們就等于是拿自己的性命來賭羅德斯島的未來一樣。”
亞修拉姆有點爽快地笑著。
“我不會輸給支配權杖的力量的”蕾莉亞堅定地對亞修拉姆說著。“我可以斷言,我再也不會受到魔法寶物的控制了!”
史列因听了蕾莉亞所說的用力點了點頭。
“現在就先交給卡修陛下吧。我不覺得卡修陛下會輸,但是如果真有万一,我也不會屈服在支配權杖之下的,到那時盡用全力与亞修拉姆作戰吧。”
史列因也如此說著。
“好,我們就立下誓言吧。霍普你都听到了吧?”
“是的。如果有人違反了這個誓言,將會被麥里神以鐵槌嚴加制裁。”
“那么,我們就去打倒晨曦之星吧。”卡修走到亞修拉姆身邊時,靜靜地對這個敵方的馬莫黑騎士說著。
“好吧”亞修拉姆也悠然地回答。
晨曦之星一直在等著。
它本來為了要吞食人類而飛上了天空,但在這是支配之權杖響起了警報,使得它一瞬間就被拉回了自己的巢穴。
從來沒有過的憤怒在它的心中形成了漩渦。
可惡的人類!它的全身都在顫抖著。
無論是把身為古龍的自己施以魔法咒縛的古代王國魔法師,或是傷了自己美麗鱗片的蠻族,它都絕對不會原諒的,總有一天它要人類在這個羅德斯島上永遠消失。
然而它把憤怒壓抑在心中,靜靜地等待著那些人。
從味道便知道這些人躲在通向這個巢穴的洞窟里。如果他們走了出去,就從火山口飛出去,在上空讓他們接受火焰的洗禮就行了。
如果他們來到這儿,那時就用牙齒、爪子以及強韌的尾巴撕裂他們。
所以它等待著。
過了一會儿人類的味道接近過來,看來他們是希望被撕掉了。
晨曦之星心想,這樣的話才有樂趣,將人類生吃可說是最好吃的了。
之后這群人類由兩個戰士帶頭出現了。
“晨曦之星!我要你被你殺掉的弗雷姆勇士們的憤怒!”
卡修就像是吐出了壓抑已久的東西似的,大聲對魔龍吼叫著。
以這為作戰的暗號,霍普与夏莉就像是在合唱般開始詠唱“戰之歌”。
之后卡修、亞修拉姆以及帕恩各自拔出了自己的武器朝晨曦之星突擊過去,他們的手中都是擁有強大魔力的寶劍。
史列因、賽希魯、蒂德莉特以及蕾莉亞等魔法使們,則是為了讓戰士們易于跟龍作戰而輪流使用了防御之咒文。
對抗火焰的防護罩、無形之盾与無形之鎧,還有將敏捷性与体力增幅的咒文。
瑪魯与佛斯兩人的工作是負責牽制住晨曦之星。
之后蒂德莉特開始進行召喚貝希摩斯的准備,她要藉助大地上位精靈的力量,將晨曦之星腳踩的地面撕裂。
做好了准備,也決定了各自的任務。
之后戰斗便開始了。
以卡修帶頭,三個戰士与晨曦之星進行正面沖突。
他們早就覺悟到會被火焰所洗禮了,但是蕾莉亞已經對他們使用了強力的耐火守護。
而蒂德莉特也藉助了大地魔獸的力量,撕裂了晨曦之星腳踩的大地。
晨曦之星拍動著翅膀試著飛上天空。
然而支配之權杖束縛著它,制約之咒文不允許它這么做。
晨曦之星的腳被裂開的大地夾住,變得一動也不能動。
此時三個戰士沖了過來。
它憤怒地噴出了火焰。
三個戰士好不容易忍住了焚燒全身的灼熱火焰,并且沒有導致致命傷。隨即他們沖向前挑戰晨曦之星,以魔法之劍刺向堅硬的鱗片。
晨曦之星痛苦地呻吟著。它那比鋼鐵還堅硬的鱗片被深深貫穿了。
晨曦之星揮動手腕想要打倒他們。
然而戰士們的動作十分迅速。加上晨曦之星被刺瞎的左眼還沒有再生,使得它沒有辦法瞄准。戰士們穿過了它揮動著的手腕下方,并再度以手中的劍攻擊。
鮮血不斷地涌了出來。
還有兩個人在比較遠的地方對自己挑著。當它一要攻擊他們就躲得遠遠的,然后再度接近過來揮著劍挑著。
晨曦之星憤怒到近乎瘋狂。雖然腳被裂開的大地夾住了,它仍扭曲著身子揮動尾巴。
尾巴打中了帕恩与卡修兩人,將他們打飛了出去。
隨即兩個魔法師輪流對它施以魔法,光之箭与電擊不斷打中了它的身体,而那三個司祭也使用气塊攻擊……
魔龍怒吼著,試著捏碎人類們的心髒。
但是根本就沒有效果。一股不可思議的力量包圍著他們,打消了它咆哮聲中的魔力。
晨曦之星不得不承認自己就要被殺的事實。
它非常訝异。
不可能會這個樣子的。
不過在几百年前它被人類打敗了,因此它發誓再也不跟人類共同居住。
然而打破這個規則的也是人類。
魔龍接二連三地發出了憤怒的咆哮。
晨曦之星用力拍動著自己的翅膀,但是制約咒文的咒縛再度封鎖了它的行動。
我要逃走,晨曦之星如此叫著。
它至今還持續地抵抗著。
然而它的力量已經逐漸減弱了。
我想要逃走!它叫了最后一次。
這就是火龍山的主人晨曦之星最后的聲音。
卡修的劍正中魔龍的心髒,為魔龍數千年來的生命活動打上了終止符。
在晨曦之星終于停止了抵抗的時候,三位戰士已經又累又傷了。
全身嚴重的灼傷,到處都有傷口,也有好多地方瘀青了。
帕恩當場倒下,几乎以為自己全身都碎掉了。
“帕恩!”蒂德莉特跑了過去,并溫柔地抱住了他。
“我沒事的蒂朵,只是有點累了。”
而在另一方面,卡修与亞修拉姆雖然用劍代替了拐杖,但仍是站在原地怒目相視著。
夏莉与霍普各自跑了過去,使用治愈之咒文治療全身的傷口。
蕾莉亞也過去幫他們的忙。
“為什么要持續這种戰斗呢?”雖然治療著兩人的傷,但蕾莉亞仍禁不住問著。“你們都是偉大的勇者,為了實現自己的理想盡力而為,那又為什么還要這樣爭執呢?”
“真的要說的話,就是因為有自己的理想吧”亞修拉姆如此回答。
“是立場的不同。”卡修的答案不一樣。“我可不是那种理想主義者。只不過我是弗雷姆的國王,我必須要履行我的義務。其實我也跟倒在那儿的晨曦之星一樣,是被國王這個地位所咒縛的。”
三位司祭緩緩离開,帕恩也由蒂德莉特扶著离開了現場。
之后霍普的右手漸漸舉高,然后揮了下來。
一對一的決戰開始了。
卡修与亞修拉姆各自以渾身的力量揮出了第一擊。
尖銳的聲響響遍魔龍的巢穴,迸發出刺眼的火花。
兩人相互被對方的力量彈到了后面。
劍的魔力似乎也是不分上下。卡修所持米斯理魯銀所打造的長劍,連鋼鐵之鎧都會像是牛皮紙般被划開,而亞修拉姆的大劍則是連敵人的靈魂都能粉碎。
雙方的劍技似乎也是平分秋色。
一會儿就像是在演出劍術教本記載的洗招式跟假動作,一會儿又變成了用腳踢、用身体撞的野蠻戰斗。
有時保持著距离,有時又是近身之戰,這兩位勇者將自己所有的力量与技巧灌注在這場戰斗之中。
几乎讓人以為戰斗將會永遠持續下去。
然而帕恩看得出來。
“這場戰斗卡修陛下會贏!”帕恩忍著傷口的痛楚,輕聲對蒂德莉特說著。
“我是只覺得胜算是五五波耶……”
“卡修陛下會贏的!”
說話的是瑪魯。他為了要將這段傳說流傳后世,從開始到結束都不放過地瞪著這場決斗,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卡修陛下不會輸的,他已經經驗過所有不同類型的戰斗了。他使用過所有不同類型的武器,跟所有不同類型的敵人戰斗過,而且這些戰斗他都贏了。”
“你好清楚喔,你不是從大陸那邊來的嗎?”蒂德莉特如此說著。
“就是因為我從大陸那邊來的啊!”瑪魯靜靜地回答著,并且就像是在唱歌般說著。
“從前大陸上的某個王國有一位劍斗士奴隸,這個人擁有劍匠的別名。他雖然年輕,卻沒有任何人是他的對手。他打倒了被稱為是無敵的冠軍,獲得了這個地位之后從劍斗士的身分引退。之后雖然以冒險者的身分留下了好几個傳說,但是卻在某一天突然消失了,后來傳說他就是前往了南方的被詛咒之島,也就是這座羅德斯島。”
“那個人就是卡修陛下嗎”帕恩問著。“沒想到他是從大陸過來的傳聞是真的……”
瑪魯點了點頭。
“我就是想完成他的傳說,不過看來他的傳說還沒結束呢。”
卡修与亞修拉姆一對一的決戰,如今已經到了誰都看得出胜負的階段了。
卡修的劍确實地命中亞修拉姆的身体,也漸漸使他負了傷。
“在我使用治療的咒文時,一直都祈禱眼前的人再也不要受傷的……”看到這個情形的蕾莉亞有點落寞地對史列因說著。
“戰士相互爭戰是他們的宿命,不過不再爭戰的日子總有一天會來臨的。”
史列因也只能期望那一天能早日來臨了。
在這時,卡修突然收回了劍,并且靜靜地看著不斷喘气的亞修拉姆。
“還不停手嗎?”
卡修喃喃地說著。
“停手?戰斗還沒有結束啊!”亞修拉姆調整著呼吸如此回答。
“再這么下去的話你會失血過多的,還是請霍普司祭先幫你止血吧。”
為什么?亞修拉姆在絕望的深淵中問著自己。為什么贏不了他?自己為什么這么弱?為什么沒有跟貝魯特陛下一樣的力量?
自己到底是缺乏了什么?是天分上的不同嗎?如果是的話,那么神為什么這么不公平?為什么自己的心愿就無法達成?
“我、我一定要繼承貝魯特陛下的遺志!!”亞修拉姆如此吶喊著。
在這時,他的視線移向了放在水晶之箱中,散發著美麗光輝的支配之權杖。
這把魔法之權杖一定會賜予我打倒卡修的力量的。
跟卡修之間的距离也夠遠。
我一定要繼承貝魯特陛下的遺志!不惜一切手段!即使是要違背自己的誓言!
亞修拉姆轉過身來,用盡了最后的力气朝支配之權杖跑去。
卡修唔了一聲,不過卻沒有追出去,因為他的視野中已經出現了另一個人影了。
是帕恩。
“你忘記誓約了嗎?!”帕恩如此叫著。
听到聲音的亞修拉姆回過了頭。他的聲音中蘊含的是純粹的憤怒,而這個戰士被龍打傷的部份也都還沒治療。
亞修拉姆雖然躊躇了一下,但仍是打開了水晶箱,取出了支配之權杖。
“喝~!”
帕恩用力喊了一聲。
“我不會輸給你這种角色的!”
亞修拉姆單手握著大劍准備砍出去。
左手則握著支配之權杖。
此時的帕恩回想起了在弗雷姆王宮里跟卡修學劍的那個場景。
如果以被閃躲之后就沒有后路的心態攻過來的話,或許就會是你贏了。那時卡修國王是這么說的。
如今的他正是抱著這個心態沖出去的。
亞修拉姆已經知道無法躲過這個几乎是舍身攻擊的年輕戰士了,并且以他身為戰士的反射神經阻擋敵人的攻擊。
不是以沈重的大劍,而是以左手所握的“支配之權杖”。
像是要划開空气般尖銳的金屬聲響,震動著周圍的空气。
支配之權杖從亞修拉姆的左手高高彈到了空中。
并且就像是慢動作播放似的,靜靜地划出了一道拋物線向下落。
支配之權杖就這么跟火山口的斜面碰撞著,一段一段地向下掉。
掉到了火山之底。
亞修拉姆就像是失去了自我般,茫然地注視著空了的左手。
然后就像是在夢游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朝著支配之權杖消失的火山口邊走去,頓時一股臭气朝他扑了過來。
帕恩本想要去追亞修拉姆,但卡修卻從后面拉住他的手制止了他。
“這樣真的好嗎?”
卡修點了點頭。
“那個人并不是忘記了誓言,只是因為對自己的目的過于固執,身体才會不听使喚地動作的,就跟當時的我一樣。在跟貝魯特單挑的時候,我在他的肩膀被弓箭射中時找到了胜机,而在躊躇了一下之后,我的身体就自己動了,所以其實我也是個違背誓言的卑鄙小人……”
“卡修陛下……”
在兩位戰士靜靜的注視之下,馬莫之黑騎士亞修拉姆朝火山口跳了進去。
在被灼熱的空气籠罩之下,亞修拉姆對自己徹徹底底的絕望了。
疲勞与過多的出血使他的意識漸漸稀薄。
就在這時,他有种有人對他伸出了手的錯覺。在亞修拉姆覺得這是死神之手的同時,他就失去了意識了。
“結束了。”
卡修邊說著拍了一下帕恩的肩膀。
“結束了。”過了好一陣子帕恩也如此說著。
但是到底結束了什么?帕恩不由得這么問著自己。
魔龍晨曦之星死了,亞修拉姆死了,支配之權杖也永遠長眠于火山之底了。
然而馬莫的勢力仍未衰退,伍德杰克也是行蹤杳然。亞拉尼亞、摩斯還持續著內戰,街頭巷尾都擠滿了難民,如今萊丁也不知道被晨曦之星變得多荒廢了。
不過帕恩的心中還是舒服了點。
至少他們已經避免人類會被魔法寶物所支配的結果了。這件事情的意義十分的重大。
蒂德莉特露出了開朗的笑容快步走來。
帕恩抱住自己心愛的妖精,連疲勞都忘了般將她的身体抱到了空中。
“帕恩,辛苦你了。”
史列因來到了帕恩的身邊伸出右手,帕恩也放開了蒂德莉特握住了他的手。
之后大家都因為結束了漫長而痛苦的旅途,并達到了各自的目的而十分高興。
其中只有一個人跪到了地上一動也不動。
是霍普。
此時夏莉慢慢走了過去。
“難道是我瞎了眼嗎?亞修拉姆大人為什么違背了誓言?他是那么偉大的戰士,那么偉大的勇者啊!”
霍普無力地問著走到他身邊的夏莉。
“就我看來他也無疑的是位真正的勇者。不過勇者也是人,而人類都是有弱點的。就像我仍然無法把霍普大人您當成是敵人,我到現在都還是很敬愛您的。”
之后夏莉在霍普的前面跪了下來。
“……請您回到布雷德的神殿好嗎?那間神殿的司祭位置到現在都還是空的。”
霍普靜靜地看著夏莉黑色的眼眸,并且溫柔地微笑著。
“不,司祭之位并沒有空著。……夏莉,你已經十分适合這個地位了。如果獲得了卡修陛下的寬恕的話,我將為了重新体認自己的信仰出外旅行。我要尋找出真正的勇气、真正的勇者以及戰斗的真正意義。”
“如果你了解了這些,就再回來布雷德一趟吧。”卡修低頭看著霍普靜靜說著。“我仍然需要你的力量,希望你能夠謹記在心。”
“卡修陛下……”霍普深深地低下了頭。
“不過我是這么想的。”卡修微微露出了笑容,自己的左腳也跪到了地上。
“那邊的那個戰士,或許才是真正的勇者。”
卡修說著微微將頭一偏,在他的視線中有一群人圍成了一圈。
圈子的中心便是帕恩。
“……或許如此”霍普靜靜地看著這個年輕人好一陣子之后說著。
“我的旅行,就從跟隨著這位戰士開始吧。”
“你就這么做吧。那個戰士以后一定會經歷許多激烈的戰斗的,希望你能夠協助他。”
卡修這么說著站了起來,回到了帕恩他們那儿。
“……我只希望您將來一定要回來好嗎?”
霍普扶著夏莉一起站了起來,并且說著——
“我會的。”
“司祭大人!!”
夏莉的聲音因喜悅而顫抖,她的臉就像是滿晨曦的水面般充滿了光輝。
希莉絲在滿是石子的地面上辛苦地挖著洞。
她除去石頭,用劍挖起泥土。即使纖細的手沾滿了泥巴也毫不在意,就這么默默地挖著。即使指尖已經磨破了而流出血來,希莉絲仍舊是默默地挖著。
等到洞變得容得下一個人時,希莉絲才停了下來。
之后希莉絲搖搖晃晃地走到了以壯絕的姿勢斷气了的歐魯森身邊。
歐魯森全身上下好几處都是致命傷。即使如此,這位狂戰士仍是打倒了敵方的女戰士、龍牙兵、甚至還打倒了那個黑妖精。
他付出了自己的生命作為代价。
然而歐魯森的臉卻出乎意料的安詳,仍然睜開著的眼睛甚至就像是在微笑般。這可說是認識他以來最有感情的表情,然而他早就已經是一具沒有气息的骸了。
希莉絲將手放在他的眼瞼上為他閉起了眼睛,抱著他僵硬的身体放進了自己所挖的洞里面,并且將他的雙手合起來放在他鎧甲胸部的地方。
然后她將手帕沾,將歐魯森沾滿血跡的臉擦得干干淨淨。最后,希莉絲對著他已經冰冷的嘴唇輕輕一吻。
“永別了,歐魯森。”
希莉絲在這座墳上立了兩座墓標。
一個是歐魯森的劍,另一個是她自己的劍。
之后希莉絲便無力地跪了下來。
“歐魯森,你真是個大笨蛋”她輕聲地說著。“明明是因為不得不保護我才死的的,干嘛還露出那么滿足的表情啊?”
希莉絲一邊說著,一邊握緊了雙拳放在膝上。
“在那個洞窟作戰的時候你不是在叫著什么嗎?叫著不要走、不要走什么的,我現在才知道,你是在對憤怒之精靈說的。你在需要力量的時候,以自己的意識叫出了憤怒之精靈,為了報仇,為了所愛的人而變成了狂戰士。”
此時,眼淚沿著希莉絲的臉頰滑落到了她的手上。
“可是就算是為了守護自己所愛的人,你又何必犧牲自己的生命呢?!”希莉絲如此叫著,她的聲音隱隱含著一絲憤怒。
“任性的喜歡別人,又任性的為了保護她而死,你覺得這樣子被幫助的人會幸福嗎?!”
希莉絲瞪著歐魯森的劍,任憑淚水不斷涌出眼眶。
在那個時候,歐魯森變成狂戰士走向自己的時候,希莉絲心想即使被殺也無所謂的。因為她知道歐魯森要死掉了,也知道這都是自己的責任,如果跟他一起死的話才公平。然而如今她卻永遠失去這個机會了。
“不過,如今的我已經不會想死了。我要活下去,就跟以前一樣自由自在的活下去!”
并且背負著歐魯森的思念。
在這時,帕恩他們從洞窟里面走了出來。
希莉絲恍然大悟般擦去臉上的淚水,為了迎接他們而站了起來。
希莉絲已經察覺到,帕恩的存在對自己來說其實根本沒有那么重要。如果她真的愛著他的話,無論如何都會跟著赴往賭命之戰的帕恩進去洞窟的。
歐魯森的指摘果然是對的。自己大概從來沒有喜歡過任何人。對帕恩只是因為要忘記敗給他的悔恨,才當作是對他抱有好感的。
但是,希莉絲的心中如此想著。
即使要愛上一個人,她也絕對不要跟歐魯森對自己表達的愛的方式一樣。我不會為了所愛的人犧牲自己,我的愛是要使自己与對方都能永遠的幸福。
洞窟外面的太陽已經西斜,西方的天空染成了一片火紅。這不是有城市在燃燒,而是自然的景象。
帕恩一出洞窟就連忙尋找希莉絲,他怕希莉絲會太過傷心而了斷了自己的生命。
不過很快就找到希莉絲了。她就像是雕像般站在小小的石碑前面看著這儿。
帕恩一眼就知道那是歐魯森的墓碑。
帕恩揮手呼喚著希莉絲。
并且跑到了希莉絲的身邊。
“……贏了吧?”
希莉絲只問了帕恩一句,帕恩也只是無言地點點頭。
之后帕恩朝著歐魯森的墓碑閉上了眼睛,并將右手置于胸前。墓碑前面,有兩把劍就像是相互依靠般豎立著。
其他的同伴們也在帕恩后面站成了一列,模仿他靜靜地默哀。而夏莉与蕾莉亞則是為了使狂戰士消失的魂魄也能安祥地回到神的怀抱,詠唱著長長的祈禱文。
雖然兩人獻給神的祈禱語不同,但是他們的心思卻是一致的。
默哀了一陣子之后,他們一個個背向歐魯森的墓碑,慢慢沿著火龍山的斜坡走下山去。
希莉絲是最后离開歐魯森墓碑的。她跟在一行人的最后面,注意著腳邊走下斜坡。途中,希莉絲只回過頭再度看了歐魯森的墓碑一眼。
永別了歐魯森,偉大的狂戰士。你是我最好的伙伴。
第三部 火龍山的魔龍(全文完) 我很喜歡這類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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