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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1-23 02:34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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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島鐵盒 】6 c! Q# N) {8 B2 F) l
「叮鈴鈴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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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鈴隨著推門的動作搖曳成一串清脆，室內環繞著悠揚的輕音樂，書頁彼此的翻落聲擦出節奏，他的出現並沒有任何人抬起頭注意，只是喚出收銀機旁女孩的微笑，憨憨的，讓兩顆小虎牙探出頭來招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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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四處張望了下，嗅聞書店中被文字包圍的氣息，如此久違。 7 q+ _. A6 m& d% s* b
' s+ S/ \. {4 M% z 「小姐請問一下，有沒有賣『半島鐵盒』？」 6 q1 k+ w# a( }8 @; d5 ]4 t/ ^0 H, `-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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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有啊，你從前面右轉的第二排架子上就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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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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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8 P8 L% ^; s: S0 r) l/ o 「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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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短的對話。女孩的嗓音如他所料般輕甜柔美，單純的面龐上殘著他想找的影子，在上千本書海中散發幽幽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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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書架上抽出「半島鐵盒」，封面是熟悉的溫熱的這個城市的夜景，燈火闌珊。滑膩的厚紙上，凸版字體微微刺激著指心。翻過背面，封底上有著一串出書序號7594330，正好跟之前他擁有的那一本多了一百號。他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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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0 l& i1 x4 i 差距本身就是一種諷刺，宣告著他所失去的事物，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事物，再也不會回到他身邊的事物。 * w# A+ a4 L- J/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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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起那本半島鐵盒，他走到櫃檯前付賬。冰冷的桌面上放著女孩的青蔥玉指，在他掏出錢包的一刻執起掃描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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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Y, u7 ^& K3 f 「先生請問有貴賓卡嗎？」 7 e! o; N8 b/ }" t5 K" N$ W8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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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妳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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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r( v- Z. w$ j8 i 因為太久沒來書店而顯得有些生疏，花了些時間才從夾層中翻出一張天藍色的小卡，他遞給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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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v6 M- {0 a9 G" S 女孩檢視了下卡片的簽名，敲打收銀機的手勢優美而快速。 * e9 O/ {2 t! G) Z" d' D9 L
3 h5 y; y5 x3 |2 n- ? 「『半島鐵盒』嗎？這本書我也看過，很好看呢！」 6 O9 E! F8 ]5 L" ~3 i7 [ U: Z-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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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是嗎？」他支吾回應。半島鐵盒，他開始害怕女孩吐露這四個字的神情，那跟他所認識的人實在太像，迷濛之中帶著想望的單純，是他恨不得忘掉卻也捨不得忘掉的曾經。 ! e$ A) B3 l6 g
3 [9 ~* }6 ?% J0 M8 u5 K 「謝謝光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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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起裝了書的紙袋走出書店，傍晚的微雨自灰白天空飄下，對面百貨公司的騎樓下擠滿沒帶傘的人，偶而有幾個愛玩的年輕人護著頭衝過斑馬線。沒帶傘的他早就過了「淋雨很浪漫」的年紀，只挪開一步免得擋住書店大門，他站在摩托車停車區的中間，抬頭望著不知何時才會停的雨。 " ~( H6 y0 b8 n' z
手中的「半島鐵盒」厚實感與灼熱感透過紙袋緩緩燒來，跨越膀臂流過頸肩直竄進腦海，彷彿想引他想起什麼似的盤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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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想起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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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94230。 " L" r9 \4 k+ Z* U1 I" |% A2 _3 {
房間裡沒有開燈。 8 P4 b# U$ |. p" D7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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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從將闔未闔的窗邊灑入，將一切家具擺飾染成溫柔的銀白。他放下書包，拉好隨風飄動的窗簾，窗口望出去是台北盆地的繁華夜景，居高臨下的俯瞰車陣銀河般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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撫過被風吹亂的髮，他沉默望著地面的星海，身後的房間反而顯得模糊不清，朦朧之中依稀辨出生活的樣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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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n% d" C# \( _ 散亂的床鋪，衣櫃，半掩的房門；牆角的書桌，檯燈，一落落小說；糖果盤上甜的鹹的混雜，梅子沙士太妃檸檬加上空了許久的煙灰缸；被主人遺落的眉筆寂寞地躺在地板上，與其作伴的是一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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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n3 ] h) V 半島鐵盒。 ( j, X) r9 W/ D S! \- c*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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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過頭，從地板上拾起那本書，輕輕拍撫有些髒了的封面。即使沒有翻到封底也知道的，那幾個溫熱熨過他掌心的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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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 U# {7 | 7594230，燕晴曾是那樣笑著講過的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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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0 ]7 M/ J* @ 那天燕晴到他家來玩，進到房間後，煞有其事的從背包中掏出這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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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K$ i( R7 S+ _ 「送你啊！」 , V9 D* W e q( z
9 S% N* H \4 b) D( p3 ?' z$ w- t `+ q 「怎麼啦，突然大方起來了。以前不是都只肯借我書的嗎？」他回嘴，將那本半島鐵盒捧在手中翻弄。 3 w* @& K C- G,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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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書是有特別意義的耶！你翻到封底看一下。」 + @. G2 v3 V- V) F& l
* S; h7 {- Q8 O! S 「幹嘛啊？」 5 x6 @' v- K; o4 D) z: M
# m: i8 O7 g) L% |6 g 「你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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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遵旨翻過封底，漆黑的書皮上有著白色突出的七個數字，彷彿烙印般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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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7594230。」燕晴笑咪咪的，以邀功的口氣抬頭望他。 7 d6 i; o6 a/ Q& 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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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不是小孩子，當然看的懂。」 & D6 Q/ f6 v& a' B6 P& X7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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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誰在問你看不看的懂，這不是廢話嗎？」燕晴拉他坐到床上，美眸中滿是戲謔和期待。「這七個數字是有意義的唷，猜猜看！」 % b$ v$ t/ h C: j. R) q;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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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了我吧！我可沒有你那種空空腦袋，一輩子也猜不出來的。」他不耐煩的將書丟還她，「小姐，快點解釋吧，別浪費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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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晴嘟起嘴。「你很愛潑人冷水耶，就這點最不討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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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吧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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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94230，」她的表情一下子變得迷濛而溫柔，攬住了他的手臂。 ' Z% h' N( Z!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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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就是愛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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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f. t- J; \ 他的臉馬上有了反應，紅的跟她的唇彩有得比。 0 y3 h3 P w1 k3 y$ x: _6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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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妳今天怎麼突然……」 # P8 I$ H) I# K: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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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這麼說啊，一副我以前都一直在欺負你的樣子。這樣不好嗎？我們本來就是情侶啊！」 ; K" z/ K% R8 f" E8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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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靠在他的胸前，暖暖的，長髮在他手臂上搔呀搔。他看不見她的表情，但他想應該是微笑的吧，就像他時時看到的，露出兩顆小虎牙，燦爛且只讓他一人獨占的甜蜜笑顏。 ) R) S( ?6 h8 ~+ A$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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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輕撫她的柔柔細髮，臉頰靠著她頭頂。他一直是笨拙的，所以並沒有再說任何話，只是用一種堅定的姿態，緊緊環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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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直都是啊，那種很普通的，又很幸福的情侶。」
& m5 s6 V% \$ J5 Y把他從回憶中喚醒的，除了滂沱的雨勢，還有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 _( L# m) w. b8 f8 u& |# Y
" \3 Z3 p+ E2 f u. x' H" v 「呃……先生，你還好嗎？」 3 o# o u! v9 A* r: w/ H&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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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頭一看，是剛剛書店的那位收銀機女孩。 ]9 c5 w* y5 H* K, {5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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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晚，快到晚餐時間了。他剛剛竟在騎樓下發呆快一個小時，心中忍不住為自己的傻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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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所有事情只要一牽扯到燕晴，他就會變得非常不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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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就不再是自己的。 6 w8 {% o* m0 C+ F$ U: r*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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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沒事……這雨還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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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6 O4 [$ o v 剛剛在對面百貨公司樓下躲雨的人群已經漸漸散去，大概是已經去尋找晚餐的菜色了。傾盆大雨之下連沒撐傘想強行過馬路的人都沒有，他手中抱著書，想是不能直接衝回家了。書淋濕了他捨不得，像燕晴那樣愛書的人更捨不得。 , c/ P3 a: d; A* Q& C; I" T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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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這麼快就下班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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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上白天班，剛剛接夜班的人來了。」她輕輕將頭髮挽到耳後，望向他的目光中有些謹慎又帶著親切。「啊，你是…沒帶傘嗎？」 , g0 ~ }) e. C&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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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楞了楞，如果有帶傘，他又何必在騎樓下站這麼久？ , V# f1 n4 U8 d! U
7 W( {" {& b! f& ^% B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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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 k" c) B& j7 v0 ~/ {6 h* D 她對他微笑，從手提包中拿出一把摺疊傘，溫潤的眼神專注，手指細心的撐開了傘的骨架。 6 O5 a+ t0 ^1 A$ m- L% S'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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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他彷彿看見女孩的影子互相重疊，曾經也是那樣的一個雨天，燕晴撐開了傘，傘下卻沒有他，而燕晴頭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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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一下！」 ( l. b: u, `4 h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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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停下動作。「怎麼了？」 ( I5 O8 q& f' ^0 x2 q. N7 {& z
+ O& ~3 g7 i$ K8 \. o: [" ?3 B1 D 聲音雖像但還是有差異，眼前柔順的女孩畢竟不是燕晴。他伸出去想拉住女孩的手還是縮了回來，他想拉住的是不能挽回的過去，不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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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沒什麼。回家路上小心。」 ) d+ O% U5 N3 A# ?6 ^/ I
" ]; A2 r' ~. E/ b 「啊，」女孩撐開傘，往前踏了半步。斜開的傘花擋住騎樓上滴下的水珠，在傘布上敲出玲瓏的旋律。「其實我是想，如果順路的話……要不要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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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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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吃驚的看向女孩。女孩的笑容一下子變的很勉強，有些汕汕的。 6 T1 w. q, Q2 X+ X) L( J
) l9 d) y, t8 N& ^ 「我是說…如果你不介意…我想雨一時三刻停不了……」 9 T( K+ ]* T+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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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著女孩，覺得大概是雨水滴到眼裡所以濛了視線。只是想來悼念回憶的，卻沒想到會遇見這個跟燕晴相似的女孩。不是把她當作燕晴的替身（燕晴是無可替代的），只是想知道，如果那天他能跟燕晴一起撐傘回家，結局會不會跟現在不同，他會不會不那麼遺憾？ 5 I5 J7 T6 E( Z+ z* H0 h
0 r9 f) K, c" L4 ~; H X 「呃，好啊。那就謝謝你了。」 " l0 W9 k. A8 O* S/ a- `
8 ^1 B/ i$ J4 o# [; v 跟著跨出一步，他走進傘下。 : h' v- U$ }$ ], K
: j( `8 O3 A2 H, k 傘外的世界大雨傾盆，就像他心中從那天開始就未曾停止過，就算身邊有著一個人，傘也還是撐不住，失戀的落雨。 . ]- Y% F+ Q, {. T/ P8 ^9 }* i( E$ G
關上走廊的燈，走入陰暗的房間，將手中的牛皮紙袋放到床上，他抬頭，窗外的雨已經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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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X4 H' S* O, }" n) e3 p9 c 共撐一把傘的旅程之中，他並沒有再跟女孩多說些什麼，只是默默的一起走到公車總站，道別，而後上車離去。其實女孩的邀約根本就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如果不是因為女孩跟燕晴是那麼相似，讓他無法拒絕那樣天真單純的笑容，他完全沒有打算要跟女孩有接下來的發展。 % c6 b7 `' R# t& w0 }: b$ n, j! X+ \( J%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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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口飄入新雨的味道，剛剛那一陣清涼將台北徹底清洗了一遍，連夜晚的天空也比平常澄澈許多。他將窗扇完全推開，略濕的風輕柔滑過他的面頰，在房中留連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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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f! T& S2 x: D. w8 F0 A 拿出剛買的半島鐵盒，新書的油墨味在雨後的空氣中特別刺鼻。他輕輕嘆氣，就著窗外灑來的微光，他翻開書頁，空白的第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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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d! x& N) P t, l7 O 哪一本書封面後的第一頁不是空白？但他的心中依然若有所失，記得以前看過的那本書，空白處上留有燕晴娟秀的筆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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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E$ \- O7 F 『Dear： 1 b5 X+ W' d) g! J# I) [6 V
書後的密碼只有我們知道，這本書是我們的秘密暗號。我想無論過多久我都會記得，愛上你的瞬間，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 n2 p' {- C- |: J- }
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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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5 o( Q! j: C; | 他一直沒有忘記這段話。雖然看到當時並沒有對她回應什麼甜言蜜語，但他在往後的日子裡翻來覆去看了好多遍，深深感受到自己原來也是如此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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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f) d P+ u$ v 他總是這樣，很多事都擱在心裡不說，也不會好言好語哄女孩子開心。也許燕晴就是受不了他這一點，也許另一個男孩比他更溫柔體貼，所以燕晴離去，而他沒把握住她離去前的腳步。 * H! ~ A3 e$ ?6 }3 w7 @9 ?
0 h: T/ R- F9 q& ^% u9 G 已經分手兩個月了，但房間中依然留有燕晴的氣味，悠悠漾漾的。不管那是不是他仍未忘情的心理作用，那美好的過去終究是只剩這一點了。無論他如何想挽回，時光流轉的速度總是飛快，無法為誰停留。 ! T7 @, }. A6 O7 y" V' {+ [% H6 \) J
& s5 D1 \4 }6 Y* w2 Q9 V 轉頭看向書桌上的糖果盒，小小暗褐的格子中，橘紅色的太妃糖特別顯眼，這是燕晴最愛吃的糖果。燕晴走後，他不敢吃，也沒有丟，留那一大把鮮豔象徵著過去的糖果在眼前，有種徒勞的意味在。 % a, ]0 b1 ^# q8 z3 f4 Y+ M
' h: `7 ~/ q% {. E; S 而早先書桌上那些一落落的小說隨著燕晴消失，有借有還的效率讓人措手不及。曾經因為燕晴的愛書，使他不用涉足書店就有看不完的每月新書；而分手之後，他踏進書店，雖然不願承認，心中卻有說不出的惘然。 " ^: [- m8 @9 q6 B
倘若離別是注定的宿命，回憶就越加容易傷透人心。 & F. c% g, r* b S1 V
3 b) h' y! K0 j1 ^1 C+ g1 p% U 沒想過要怎麼撫平心中的傷痛，對他而言，失戀代表外在少了一個人陪伴，內在的難過卻被封到心的最深處，就像對燕晴的情感一樣。木訥內斂的人不懂表達，所以連苦水也不知如何吐出，只是放任回憶凍結成冰，午夜夢迴時狠狠刺痛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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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翻過第二頁，米白色道林紙滑潤柔軟，他專心的望著書面，從序開始讓心一面面沉澱。 # Y/ l7 ^6 E. L. H4 u7 N
; i3 F1 }& L# K, D; d! M1 e' S' c 所以閱讀本身就是一種逃避了。熟悉的書中情節，讓他在隱約中看見燕晴依然坐在房間的一角，嘴角噙著微笑翻閱小說，偶而抬頭抓一把糖果，然後像賞賜似的塞給他幾顆。故事就這樣在她清澈的眸中發展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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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s- }" j1 m" L" g1 M 回家時，她會望著他笑，說，很好看唷，借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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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s' l+ \) o2 i' ] 糖果甜甜的，酸酸的。半島鐵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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