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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路》

小時候，曾聽婆婆說過，街上起了濃厚的大霧時，如有人問你路，千萬不要回答他，否則‥‥‥‥

      鈴‥‥‥‥鈴(鬧鐘聲)，我經過很大的掙扎，和”再睡覺”搏鬥了一段短時間，才戰勝它。春意綿綿，天氣應該很潮濕，但今天好像有點不同，比平日更潮濕。我到露台看看外面的天氣，發現什麼也看不到，原來今天很大霧，對面的大廈好像消失了一樣，就連我走到街上，想看遠一點也很困難，突然覺得自己好像白內障，看什麼也是白濛濛的‥‥

      我繼續往上班的路進發，整條街好像沒人似的，可能是太大霧吧，令我看不見附近的人，但周圍的環境也太靜了吧，靜得有點不尋常，好像全世界的人也不見了一樣，就在此時，有一位大約三十歲的男士走過來。

      「果然是太大霧了，現在不是有人嗎？」我心想。那位男士對我說：「年青人，請問你大炮台在那裡？」這個問題對我來說太簡單了，但目的地離此地方太遠了，於是我用了另一種方法，就是直接帶他去，因為我上班的地方離大炮台很近。

      我和那人有說有笑，一直走到離大炮台不遠的地方，此時他對我說：「年青人，我差不多到了，但有件事令我心裡有點不安。原因是‥‥我對不起你，但我沒其他辦法，我一定要這樣做，因在外面我還有妻子和兒女呢﹗我不能再留在這裡，對不起‥‥」說罷，奇怪的事來說，我看著那人慢慢地消失了。

      發生什麼事？我心裡很混亂，亦有點害怕，怕剛才碰到的不是人，但試細想，剛才那人的說話雖然很奇怪，但有一點可以理解的，剛才的那番話，好像是連累了我，所以才說對不起。有妻兒在外面，不得不這樣做，是什麼意思？？

      此時，更令我驚訝的事出現了，我‥‥‥看不到附近的建築物，包括剛才看得到的大炮台。是否霧又大了？我開始四處亂走，但無論我怎樣走，也不能看到或碰到任何東西，我的身體好像完全被大霧籠罩著。我現在可以怎辦？

      我想我應該冷靜一點，現在看來，隨了自己，沒有人幫我了。讓我想想，今天的霧很大，大得令我看不見任何人，大霧，有人問路，他‥‥迷路，所以問路。呀﹗﹗﹗我突然勾起了童年回憶，小時候婆婆對我說過，如在大霧中有人問路，你千萬別回答，否則你會變成下一個迷路的人﹗﹗﹗﹗

      雖然我沒有直接回答他，但帶路等於是用另一種方式回答他了。慘了，我現在變成了剛才那人一樣，成了一個迷路的人。但我並不是沒有辦法的，我只要好像剛才那人一樣，找下一位問路就可以了，想到這裡，心有點不安，正如剛才那人一樣，就算找到下一位問路者，我可以逃出生天，但被問的人會留在這裡，不知何時才可遇到下一位，難怪剛才的人要說對不起了。此時又有另一個問題出現，下一位要等到何時呢？就算我硬著心腸，決心要令下一位迷路，但有誰可以給我問呢？若我永遠遇不到下一位，怎辦呢？但怎樣也好，總不能坐以待斃，我不停地四處尋找，但找了很久，四周還是白濛濛‥‥‥

      我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因手錶在這空間變成了廢物，完全的停頓在早上八時半。但感覺上，好像過了好幾天一樣，但奇怪的是，我一點也不餓，難道在這空間不用吃東西？我繼續地走，看到了一些東西，是‥‥是一個人影，我找到了﹗我馬上跑上去，我看到了﹗但看到的，是一位老伯，他是靠一根枴杖走路的，他看到我後，慢慢地停下來。

      「老伯，我‥‥」我有點不好意思，因看到的是一位行動不便的老伯，如要他留在這裡，我怕‥‥‥「小伙子，不用怕，想問路，便問吧﹗不用怕連累我。」老伯說。

      他怎麼知道我要問路？？他知道一切了嗎？若他明知一回答便要留在這裡，他為何還要我問？雖然我真的不想留在這裡，但真的有點不好意思。老伯看到我這樣，再說：「不要太介意，一切已有安排，快問吧﹗」聽到他這樣說，他應該知道了一切，難道他有辦法令自己逃出？但怎樣也好，既然一切已有安排，他也好像很有經驗似的，我應該嘗試相信他，於是我便‥‥‥：「老伯，請問營地大街在那裡？」老伯回答我後，我看到他慢慢消失了，不，不是，應該是我消失，所以才看到他消失，因我發覺我已回到大炮台了。

      四周仍然很大霧，但比剛才好得多了，最起碼我看到大炮台和聽到周圍嘈雜的聲音。我呆了一會，想想剛才發生的事，之後再看看手錶，咦﹗手錶正常了，還顯示現在的時間為早上十一時，嘩﹗﹗﹗遲到了，快上班﹗

當我回到公司時，全部同事也很驚訝的望著我，發生什麼事？我面上有東西嗎？雙方經過一輪解釋，才明白發生什麼事。原來我真的失縱了好幾天，失縱當日和今天一樣，很大霧，但當我和他們說我的經歷時，沒有人相信我，還笑我不想上班不知躲到那裡去，然後亂作一堆謊言呢﹗幸好平日和上司關係不錯，他說不管怎樣，這次當沒發生過任何事，只是扣了幾天工資而已。之後，其中一位同事跟我說：「你快些找你媽媽吧，她很擔心，這幾天到處找你。」我聯絡了媽媽，他說之前已報了警，要我下班後跟她到警局銷案。

我後來想了一會，作了一個假設，我估計，大霧的時候，迷路的人才有機會和現實的人相遇。想到這裡，我不禁有點心酸，不知那老伯是否真的有辦法，還是‥‥他還在那裡等下一位呢？

到了警局，警員要我解釋這幾天發生的事，但盡管我說得多精彩，當然也是沒人相信，警員還想告我阻差辦公，幸得我媽多次求情，才順利銷案。我和媽媽正想離開之際，突然發現檯上有一份報紙，其中一版印了那老伯的相，我大聲叫道：「是這老伯了﹗我在那空間見過他，我就是問他路才回來的。」警員怒道：「這位老伯是好人，常常做義工幫人，你不要拿他來開玩笑，否則我馬上告你阻差辦公。媽媽馬上推我走。之後，我問媽媽信不信我，媽媽半信半疑地說：「我也聽過你婆婆說過這傳說，但我一時間很難接受這種神話，希望你不是利用婆婆的說話騙我吧﹗」媽媽真好，盡管她這樣說，但我知道媽媽的心裡是相信我的。但好人不只我媽一個，還有那位老伯，我買了一份報紙看那老伯的新聞，原來那位老伯常做義工所以很出名，很多人認識他(我真孤陋寡聞)，但早在大約一個月前，他患了重病躺在醫院裡，最後昏迷了數天，並在今天凌晨去世了。

在我遇到老伯的時候，他應該已經死了，生前做盡好事，死後也不忘幫我，這位老伯真是一位好人，希望他能安息。

[ Last edited by 左輪仔 on 2005-5-2 at 02:39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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