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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5-8-12 12:42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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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在擁擠的人群,其實只想尋一個熟悉背影,所以總存著希望眺望前方。坐在地鐵候車,飛馳而過的車窗,誰在從內向外張望,誰的目光中有我影像,我的微笑換來茫然,視而不見的目光。
一張臉龐從我面前掠過,她是誰?爲什麽有似曾相識的熟悉感,但偏偏喚不起記憶,那眉眼,那神情,在腦海中呼之欲出,卻被什麽阻隔似的,只差一步而已。每天這個時刻,都在相同地點看到她在我面前離去。
臨走時,她回眸,淺淺笑意掩不住淡淡憂傷,刹那,淩亂片斷如閃電滑過腦海,有她笑起來,淚珠盈眶的模樣,不屑時撇嘴,憂愁時,黛眉輕蹙,委婉歎息。。。。我該是認得她的,但她是誰?我怎會記不起?疑問如同平靜海面下洶湧的波濤翻覆。
當生活變成一連串的重復,我所能做的便是習慣。西雅圖不眠夜的男主角曾說,“我每天所作的就是起床,提醒自己呼吸,然後直到有一天不再需要提醒自己了。”而於小薇每天所作的就是起床,提醒自己工作,直到有一天不再需要提醒自己工作。
我隨著人流進入地鐵,一站又一站,看著地鐵門開啓,閉合,在第三次開啓時,我走出了地鐵站。從窒悶的地下一下到了空氣流通的地面,頓覺連呼吸都順暢了許多。
“小薇....小薇....”是誰?是誰在喚我的名字。我環顧四周張望,不,那只是我的幻聽罷了,並沒有人在叫我。天色漸漸暗沈,五月天,日間雖然熱意濃重,但到了晚上,還是有些寒意,我在路邊的長椅上坐下,看人來人往,夜色中,不被人注意的存在著。
香樟樹的花簌簌落在我肩頭,我聞到空氣中花的香,有種淒清的美。那一刻,我突然不知我是誰?忘了我自身的存在,忘了眼前的人群,忘了這世界在我面前....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將我從迷失狀態驚醒。
原來是母親,見我還未回去,不安的打電話來詢問。我勸她安心,並告訴她我馬上回家吃晚飯。低低歎息一聲,從長椅上起身,向家的方向走去。
已經是萬家燈火的時刻,那一扇扇窗戶裏的燈火,是爲誰而點亮,照亮誰回家的路。站在樓下,望著自家亮著燈的窗戶,突然一陣溫暖,那一盞燈是爲我而點亮,而屋裏有個等我的人。
開門刹那,熟悉的聲音響起:“小薇,回來了,快來吃飯。”擺碗筷的母親慈愛擡眸注視我,眼裏深深憐愛。我笑笑,應了聲,洗手吃飯,這些天母親總是特意過來爲我做飯,她說我一個人住,不注意營養,臉色看起來都不好。天下母親都是如此吧,在嘮叨中對子女關切著,體貼著,不求回報的付出著。
吃過飯,我照例洗碗,母親幫著一起整理,一邊絮絮叨叨說著家長里短,我聽著敷衍著,思緒卻不知飛到哪兒去了。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我總是容易走神,不易集中精神思考。
“...那就這麽定了。”我只聽得母親欣喜得最後一句。
“什麽定了?”我醒悟過來疑惑得問道。
母親望著我,有些不滿:“在說你搬回來的事,你不是都答應了?”
“我答應了?”我凝神細想,剛才似乎是應過什麽似得。
母親有些喜滋滋:“是啊,那就星期天我來幫你一起搬,我得回去把這個消息告訴你爸。”她是那麽喜悅,眼角皺紋清晰顯現,看著她鬢邊幾絲白髮,我突然不忍說出拒絕,想必她是一直盼我回家住得吧。
母親滿意得走了,我點燃百合熏香,在漫溢得花香裏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茶几上一杯菊花茶,杯裏得菊花已經開過花期,慘敗零落,在熱水中重現昔日風姿。遙控器從頭到尾按過三次,沒有一個節目可以吸引住我眼光。
“小薇....”一個輕輕得呼喚在我身後響起。
我遲疑一下,轉頭,只見客廳中間站著個白衣白裙,長髮垂腰的美麗女子,眼光裏帶些關切,帶些憐憫。奇怪,對於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子,我竟然不會害怕也不驚詫,只是無動於衷的淡淡詢問:“你是誰?”
她笑了,但眼眶裏卻盈滿淚水,“我是誰?小薇,你忘了我是誰?”
“我忘了許多事情,但既然能夠忘記的,想必不會太重要。”我心不在焉的轉著手腕上的鏈子。
“那你忘了這鏈子是誰送的嗎?”她語聲有些顫抖,帶些淒然望著我。
是啊,這鏈子是誰送的,我怎會記不起?在腦海裏絞盡腦汁搜索片刻,終於一無所獲。
我皺眉:“也許是我媽送的,也許是朋友送的,那重要嗎?”
她輕輕歎息:“重要不重要,那得你說了才算,小薇,你能把那鏈子給我嗎?”
不知怎地,想到要將鏈子送人就覺得不舍,我搖頭。
“那鏈子留著對你並沒好處,反而會害了你。”她苦口婆心勸導。
而我只是堅決的搖頭拒絕:“不,我知道你是鬼,你並不是人,我不聽信鬼話。”
聽我這麽說,她臉上現出受傷的表情,無奈的在空氣中漸漸消失,不知怎地,我有些沒來由歉疚。我做的沒錯,不是麽,對這莫名其妙出現的鬼魂總該帶些防備心,怎可輕易聽信她的鬼話,我安慰自己。
手腕上鏈子鏈扣處那刻小小的心正蕩著,我輕輕的把那顆心捏在手裏,是誰送我的這條鏈子,爲什麽我始終都想不起來?但潛意識裏這麽珍視,想必是個對我很重要的人送的。我冥思苦想,直到想的頭也疼了,還是想不出,算了,何不一切順其自然,最終不是總會知道。
迷迷糊糊在沙發上睡著了,竟然做了個惡夢,夢裏有個男子對我伸出手,不停叫著“給我,給我。。。”我拼命的逃,但不論逃到哪里都避不過去,身後是一片迷霧,朦朦朧朧的有個人站在裏面,我看不清那是誰,只是不斷向對方跑去,但無論我怎麽跑,始終都無法接近。。。。
鬧鐘響起的刹那,我幾乎有些感激,一天的生活又重新開始。走出家門的那刻,陽光刺眼,令我眯起眼睛,渾身感覺不舒服。有個年輕的男子在轉角處偷窺我,但在我眼光看過去時,立刻鬼鬼祟祟縮回頭去。我惱怒的想,這世間太多奸詐小人,險惡之徒。
正不悅間,那年輕男子朝我沖來,趁我不備,抓住我雙手,我大驚高喊:“流氓。”他卻只搶我腕上鏈子,用力一拉,那鏈子竟堅固沒有拉斷,他怔了怔,我趕忙掙脫出來,用皮包用力摔他頭,他慘叫一聲,抱頭鼠躥。
活該,我冷冷一笑,整整衣服,鎮定自若的上班去了。
上班高峰,地鐵站人潮擁擠,喧鬧中,我隱隱聽得有人喚我名字“小薇....小薇....”我頓住腳步,疑惑的看著四周,咦,是那女子,我日日見到的女子正站我面前,一臉深意望著我,她怎會知道我名字?我一心只想跟上去問個明白。眼看要趕上她,有人輕拍我肩膀,我回頭,只望見一雙漆黑雙眸,如同深潭,不可測底,我越看越覺的天旋地轉,然後失去知覺。
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間陌生房間,牆上滿是奇怪符號圖形,周圍幾個人正關切望著我,其中包括上午偷襲我得男子。難道我進了賊窩?我得疑惑神情落入衆人眼底,一個酒窩深深的可愛女子一臉燦爛:“醒了,醒了。”
“你們是?”我問出心底疑問。
幾個人聽聞我話,面面相覷,年輕男子心直口快:“詠恩,你快告訴她吧,小薇姐姐上午當我流氓,打的我好疼。”
詠恩輕輕歎息,同情望著我,指著我手中鏈子:“小薇,你這鏈子對你不利。”
“哦?怎麽說?”我懷疑的問道。
“在西元10世紀,所羅門時以色列的統治者,他被認爲具有魔術家的法力並能用這種力量去召喚與控制魔鬼與精靈。據說,他在建造刻有他名字的耶路撒冷神殿時,召來了一些精靈,根據傳說,所羅門國王知道72個魔鬼的秘密印記,並保存在他的寶座之下。傳說那些知道印記的人能喚出相應印記的魔鬼,並得到他們得力量。”詠恩耐心同我解釋。
我半信半疑:“那同我有什麽關係?”
“看你心型鏈墜上反面有什麽?”
我聽從得將鏈墜翻過,一個小小得奇怪符號,那又代表些什麽?
“我想那就是72個印記中的其中之一了,小薇,你還不信我麽?這鏈子是誰給你的?”詠恩有些焦急起來。
我搖頭有些茫然:“想不起。”
另一個額上有淡淡傷疤的女子已經哭出聲來:“小薇,那你記得我麽?”
我注視她片刻,終於搖頭:“你是誰?我認識你嗎?”
“小薇,你試試看能不能把鏈子解下來?”詠恩一臉期望。
遲疑一下,我終於按著詠恩所說去解鏈子,但不知怎地,那鏈扣卻怎麽都解不開,仿佛都連在一起,我解的一身大汗,卻聽得一聲歎息,擡頭看到在衆人身後,那在地鐵站所見女子正搖頭歎息,憐憫的望著我,我目光緊緊盯著她:“那你又是誰?爲什麽總是出現我面前?”
沒有聽到她回答,卻看到其餘衆人驚訝眼神,我不解:“難道你們也不認識她嗎?爲什麽我感到她如此熟悉,但卻想不起她是誰?”
年輕男子莫名其妙:“哪里還有別人在?”詠恩卻思索片刻,面露喜色:“小薇,你有救了。”
她從隨身包包裏取出一個小布袋,抓了一把黑色的粉末在房間中畫了個大圈,並示意我走到圈裏。不知爲什麽,我突然相信了詠恩的話,毫不遲疑的跨入圈內,詠恩贊許的點頭:“有進步,小薇良智未溟。”
那只有我看得見的女子遲疑一下,也終於進入。“小薇,她進來了嗎?”
我點頭“是,她就在我身旁。”
詠恩一臉嚴肅:“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能離開巫術圈,否則性命堪憂。”她的話似有魔力,我不由自主的點頭。
詠恩閉眼圍著巫術圈不斷念著古怪的語言,黑色的巫術圈突然發出白光,將我籠罩其中,好像有什麽要從我體內掙脫似的,我只覺痛苦難當,身旁女子伸手過來,握住我雙手:“小薇。。。堅持住,我來助你。”她突然進入我身體,並與我融爲一體,刹那間,一切記憶電光火石般回復,哦,我霍然想起,爲什麽我總覺得那女子熟悉,原來她是自己,我竟然丟失了自己。
“你竟敢壞我好事?”一個男子隨著厲聲呵斥漸漸顯形。
我低呼一聲,那是天浩,我原以爲他會在天堂,怎麽竟會出現?
詠恩冷笑:“你想把小薇當成給魔鬼的祭品麽?”
被說中心事,天浩頓時惱羞成怒:“你也是巫師,自然知道魔鬼協定,若是我不能找到替代靈魂,我就得永遠失去自己靈魂。”
“你心甘情願同魔鬼定下協定,怪得了誰?”詠恩鄙夷得不屑一顧。
我如被重擊,一切美好幻境全被擊潰,原以爲美好得回憶,竟然是如此醜陋不堪,天浩原來只想利用我罷了,枉費我如許情深。
“小薇。”隨著輕柔喚聲,玫兒漸漸顯形,護我身前。
天浩低哼了聲:“憑你們功力,同我還差的遠,我已經同魔鬼借力。”
他目露凶光,口裏大聲念著古怪得咒語,詠恩驚呼了聲頓時色變:“大家快躲進巫術圈。”
巫術圈得白色光芒圍住衆人,但天浩咒語得魔力竟然逼得巫術圈得白光漸漸消退,眼看情況危急。我怎忍衆人爲我犧牲?於是坦然跨出巫術圈:“放過他們,我代替你去履行約定。”
天浩陰然一笑,口中依然不住念著咒語,我焦急向他走去,玫兒驚叫,並揮出拘魂鏈,正中我左手腕,那鏈子竟然啪得一聲掉下地來。
一個魔鬼從鏈中漸漸顯形,模樣恐怖,死盯我們片刻,終於轉向天浩:“給我,你的靈魂。履行你的約定。”
天浩臉色驟變,驚恐大叫:“不要拿走我得靈魂,不要啊....”
魔鬼張大口用力一吸,天浩得魂魄頓時被吸入肚中。它滿足得拍拍肚子,殷勤詢問我們:“你們想要什麽?財富?金錢?權利?我可滿足你們願望。”
衆人驚懼得面色如土,紛紛搖手:“我們不要,什麽都不要。”
魔鬼面露失望神色,打個飽嗝,頓時消失。
大家松了口氣,玫兒也隨即消失,詠恩,朱槿,家樂,同我忍不住同時歎息,我得心情尤其沈重。
詠恩勉強笑笑:“劫後餘生,該慶倖才是。小薇,振作點。”
“謝謝你們,我又一次撿回條命,我會更加珍惜。”我感激的說道。
“那你得感激家樂才是,是他最先察覺你的變化,及時通知我們。”詠恩指著一旁得家樂,笑意盈盈。
家樂不好意思摸著頭:“是玫兒最先發現告訴我,我才知道。”
哦,是玫兒,總在關鍵時刻拉我一把得玫兒,想到她,忍不住心底感覺溫暖....
星期天一早,母親就來幫我搬家了,這個住了幾年得地方,一下子離開倒還真有些不捨得,那裏面有我同玫兒得回憶,想起是甜蜜又酸楚。玫兒走了,她說我得人生從此都會幸福快樂,她也有自己得事情要做,自己得地方要去,不能守我一生。
“小薇,你已經成熟了,懂得把握自己人生,我得存在已經是多餘。”玫兒含笑同我告別。
不,並不多餘,我很高興我得生命曾有她得參與,也許終其一生,我都會對她念念不忘。
“小薇,走吧。”母親催促我。
門終於關上,再精彩得電影也會落幕,但我得人生還有大段路,或許對我來說,精彩得還未曾開演,在陽光下,我露出淡淡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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