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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9 11:28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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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羈絆
「喂,你別想甩下我。」 「哈,當然不會啊,我們是甚麼,兄弟嘛。」
「對啊,今生做兄弟,兩脅插刀,在所不惜。」
你們知道甚麼是羈絆嗎?
照字典的解說,羈絆是,某種因素, 讓你不自由隨意, 障礙著你的意識和行為。
今天之前,我不明白那種羈絆的重要性,重要得會讓人忘記呼吸。
「幹,我約你幾點了!」氣喘吁吁的趕到山腰時,偉已劈頭的拍在我頭上。
「啊!不好意思啦,睡過頭了。」我撫著後勺腦,沒半點生氣。
偉就是這種男人,粗獷又帶點不羈,可是對兄弟啊,就是義不容辭的。
我最自豪和慶幸,就是有著這樣的一個有今生沒來世的兄弟。
前一陣子,我們幾個兄弟說起了一個僻靜的地方,據說裡面有著很多不為人知的物件,
可是卻因為鬧鬼而沒人敢來,作為大學的鬼話學會會長,偉說一定要來闖闖,
於是今天約了偉到來這裡。這裡的地勢很古怪,那座山頭彷如一個小島,四邊環水,
我請了一個船夫,找了很久,才來到山腰的一個小碼頭。
「請你在這裡等我,回程再加三千。」我深怕船夫走了,只好開價更高。
果然,他一聽到金額,雙眼發亮,連連點頭。
「進去吧。」我示意給偉。
偉走在我前面,我看看手錶,十時半,跟偉約好了十時,我果然遲很多了。
走了一段路,我們來到了一個地方,是一條分岔路,左邊寫著『不歸路』,
右邊寫著『回頭路』。我們相視,有默契似的踏上了左邊的路。
一直走,慢慢我們背後的路都消失了。甫踏上這條路,我們就被一層厚霧所籠罩著。
伸手不見五指,只能依靠著對方。我聽到偉的呼吸有點雜亂,使得自己都緊張起來。
「偉,現在怎麼辦?」我的聲線有點抖。
「我......不知道。」偉吞吐著。
忽然,我感到我的腳踏空了,整個人瞬間處於無重力狀態。接著是很奇怪的感覺,
不知道如何發生,可是就是眼前一黑,可是我卻看得很清楚。我也不懂如何解釋,
就是明明看到黑漆一片,清楚的映像卻如投影片般在腦海裡放映著。
身體慢慢感到被擠壓,然後就是一陣足以把耳膜刺穿的尖叫聲,是歇斯底里的。
放映於腦海中的,是一個男人的身體,被看不見的東西在割開著,至少我看不到任何東西,
但是那身體的肉都正在破損,撕裂,然後肉被無情的割下來,深至見骨。
那場面,很嘔心,我努力閉著眼,可是卻發現那畫面是印在腦海中的,無法拭去。
看著那軀體被折磨殘虐著,我感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無法靜止下來,
甚至喘不過氣來。我努力吸著空氣,想把意志奪回來,可是身體還是動彈不得。
我開口想呼喚的一刻,聲音沒喊出來,可是靈魂卻被牽回來了。
我倒抽一口氣,坐直身子,急喘著。
汗水黏著衣服,混身不舒服。我放眼開去,厚霧變淡了,能見前路,
可是依然有種陰森的感覺,加上那汗水,微微的北風,吹過時格外冷峻。
我站起來,環顧四處,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此時發現,偉不見了。
「偉!你在哪?」我高聲喚著。
我的聲音去到了遠處,然後徘徊於空氣之中,再次傳回到我的耳裡。
「偉!偉啊!」我開始膽怯起來。
我向前走了數步,忽然有人的手按在我的肩膀上,我嚇得身體都僵硬起來,但不敢轉頭。
「別走那邊。」是偉的聲音。
我興奮莫名的轉過身來,從薄霧之中,看到偉蒼白異常的臉色,眼光悲痛的看著我。
「你到哪裡去了?」我擔心的問。
偉搖頭不語,只把手搭上我的肩膀,硬把我拉到他身邊。
「跟著我,照著我的話去做。」偉的語氣沒半點起伏,只強橫的命令著。
他的身體很冷,沒半點溫度似的,即使隔著單薄的襯衣,我還是感覺到那寒意傳到我身上。
而且他的手很用力,把我的肩膀捏痛了,但可能亦是這種被重視的力度,
讓我的心開始安定下來。
然而,我還是覺得偉有點古怪。
「我們去哪?」走了一段路,我不禁問,因為我們兜過了很多的彎,感覺上斜路也上了幾條。
「離開。」偉有點激動的。
我看向偉。他的臉色還是沒變好,蒼白而無力。
「偉,你沒事嗎。」
「沒,現在你留心聽我說,我說的,你都要做,知道嗎?」偉認真的看進我眼內。
我愣了一下,才懂緩緩點頭。
「接下來這段路,你必須閉氣,記住一下呼吸也不容許!」
「為甚麼......」我驚訝。
「你不想死,就聽我的說話!」偉呼喝著。
「我......知道了......」現在我只能相信偉了。
偉示意我準備好,我深深的吸一口氣,點頭。
偉在我肩膀上的手力度更重,把我帶進了面前的路。
甫進去,眼前已經被厚霧所掩蓋,實在甚麼也難以看到。我的腳步有點遲疑,
可是偉用力的把我貼到他身邊,硬拉著我跟著他。
忽然,我感到有東西在拉我的腳,而且不是一下,是很多的東西在分別拉著。
是鬼!我嚇得想喊出來,可是想起偉的話,馬上用手掩著嘴巴,強迫自己不要呼吸。
接下來,我耳邊聽到一些哀號,男的女的,一聲一聲,傳到心坎。我嚇得都快走不下去了,
眼睛亦緊閉起來。我無法聽到旁邊的偉,因為他的氣息平靜得沒半點強忍的意味,
幸好他的手還是一直帶領著我。慢慢,我感到有一些東西穿過我的身體,那種感覺很怪異,
就像有東西從我身體拿走一點靈魂。一直這樣持續著,我感到自己不能再忍下去,
頭已經有點暈眩。
「可以了。」偉的手緩緩鬆開。
我放開手,急促的喘著氣。
偉的手放在我背上,不知道是我重新呼吸的關係,還是甚麼的,
我感到我的靈魂慢慢抽回到身體裡,而且力量亦恢復過來。
我站直身子看著偉,他無表情的看著前方,嘴角有點抽動。
我正想開口問偉為何懂離開的路線,他便先開口了:
「還有最後一段路,走吧。」他的目光再次放在我身上,又是那悲痛的眼神。
他順手的在我肩膀上用力拍了一下,於是我把話吞回肚子裡。
「喂。」偉在的旁邊走著。
「嗯?」我東張西望。
「最好別四處看,」偉冷靜的說著。
此時霧都散掉了,我才發現路的兩旁都散滿了骸骨,有些還連著血肉,
四處都瀰漫著腐爛的惡臭。我有點想嘔。可是旁邊的偉依然無動於衷。
我的手錶壞了,抬頭看著,太陽都已經升到頭頂,看上去.大概已經中午了。
「你記得我們第一天發誓成為兄弟,我們說過甚麼嗎?」偉問。
「當然記得啦,我們說過,一天為兄弟,一生亦是。」我微笑說。
「而且兩脅插刀,在所不惜。」偉看著我,嘴角牽起了一點。
「我記得的,誰也不能甩下誰。」我堅定的說。
「對。誰也不能甩下誰。」偉的目光忽然變得混濁起來,他重複一次我的說話。
終於來到了熟悉的山腰,我欣喜著。
「你要記住,我永遠也不會甩下你。」似是怨恨,似是承諾,偉的聲音不偏不倚傳到我的耳裡。
我沒怎理會,快步的跑到小碼頭去,我感覺到偉跟在身後。
看到船家還在,很是高興,不知怎的,他看到我的時候,流露著驚訝。
「想不到你還在,實在太好了。」我跳上船,背著碼頭,在翻著手包,打算重酬船家。
「偉,你說我們多幸運,竟然逃出來,真的很驚險啊!」我自顧自的說著,船已開出。
我轉過身打算把錢交到船家手上,才發現偉沒上船,他還在碼頭。
「喂,我的朋友還沒上船,你怎麼就開船了!」我激動的嚷著。
「甚麼朋友了......」船家不解的看著我。
「我的朋友啊,他就在......」我指著碼頭,話沒說完,就怔住了。
偉在碼頭向我輕輕揮手,臉帶笑容,一直揮著。
「偉...」我抬頭,發現天空還沒完全亮透,太陽還在旁懸昇著。
「現在幾時了...」
「十一時啊!」船家答。
我終於明白,為甚麼偉的臉色會異常蒼白;為甚麼他的目光會流露悲慟;
為甚麼他的體溫會如此低;為甚麼他可以不呼吸;為甚麼他會懂回來的路;
為甚麼他碰我的時候,我會覺得混身充滿力量;為甚麼船家看到我出來會如此驚訝。
忽然所有事我都明白了。
那個血肉模糊,被折磨得不見人形的軀體,不是誰,是......
要是兄弟之情用來換取一條生命,我寧可不要這份情。不會被甩下,
這是偉所承諾的,我感到一股壓力在胸懷上。我不能自己,好想冷靜下來,
好想忘記今天,好想死去,但是我甚麼也做不到,我只能流下男兒淚,
不顧船家的目光,放聲的痛哭著,咆哮的哀號,一直不散。不能任意控制心的跳動,
亦無從控制心的悲痛。偉,你很可惡。
「偉......」
「要是誰甩下了誰,怎麼辦。」
「才不會啊,我們是兄弟嘛。」
「兄弟當一生,連性命可以不要嗎?」
「對!為兄弟,自己的性命也不顧。」
「哈,好的,我們就來一段兄弟情,轟轟烈烈的!」
我明白了羈絆是甚麼。
羈絆是,某種因素, 讓你不自由隨意, 障礙著你的意識和行為。 |
人生有幾多個十年? 不如坐底飲杯茶食個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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