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關懷)湄公河畔的台灣小孩~一個台灣兩個世界!
文章裡有許多敏感的字眼我已經修改過~我不想談政治!也不想引起過多的解讀
我只是想讓更多人看到這篇文章~一篇讓我座在便利商店椅子上眼眶濕潤內心感慨不已的文章~~單純的就這樣子而已!
這是關於一條河、一個村、一個孩子,擺盪在兩個異地之間的故事……他們都擁有一個越南母親,台灣父親和台灣護照。他們的命運因湄公河而相繫。湄公河畔的台灣小孩,其實流落異地還有3,000個~它們都是台灣的小孩為什麼回不來?
清晨的湄公河,是越南的高速公路,大大小小的船隻往來穿梭,噠噠噠的引擎聲在河面迴盪著,搖櫓的婦人、掌舵的小孩,蕩漾在一片波光中。
湄公河是東南亞第一大河,全長四千八百公里,在越南入海。不過她的上游,卻是中國的瀾滄江,與長江、黃河,一同發源於青康藏高原。不止水脈的源頭接近,中越兩國更同受儒家教化。
從秦始皇開始,中國就在越南設郡,漢、唐的典章制度,也從未在越南缺席。仔細計算,越南納入中國版圖的時間,歷朝歷代加起來,竟然超過一千年,幾達中國信史的三分之一。
相同的淵源,生養出來的人民卻有完全不同的命運。遭受越戰荼毒的越南,和經濟起飛長達四十年的台灣相比,有如當年的台灣與美國。貧窮的少女,同樣以嫁入「上國」,換取自己和家人的幸福。
是否歷史與水脈的淵源太過遙遠,竟無助於越南新娘與她們的孩子?
小雰的故事:
她們母女生活最大的意義,就是辦一張可以入學的出生證明……
不知道第幾次了,阿鸞和小雰這對母女,懷著失望的心情,拎著包包,一前一後,走在這一條長長的黃土路。
遠遠望去,她們一高一矮的身影,越縮越小,路卻彷彿越走越長。大太陽底下,摩托車駛過,灰塵像粉撲打在人臉,塞滿鼻孔耳朵
這兩年,阿鸞為了辦一張小雰可以入學的越南出生證明,不知走了多少冤枉路。
三月天,初次來到阿鸞家。她就像雲林麥寮的養蚵婦,把自己的臉一層又一層包裹住,連口罩就包了五層,只有從帽沿和面巾間,露出一雙警戒的眼睛。小雰也跟媽媽一樣,只露出又黑又亮的眼睛,怔怔看著人。
烈日毫不留情烘烤這間小小的鐵皮屋,午后陽光從屋角漏進來,黑暗中慢慢顯影的是一間空蕩蕩客廳,除了五座小神龕和一張牆邊的桌子,就沒別的東西。不知是因為離婚而躲著人,還是因為家門口修馬路漫天飛捲的黃土,阿鸞把門窗全部關得緊緊的,連縫隙都貼上膠帶。三年了,小雰就跟媽媽阿鸞在這相依為命。
阿鸞不識半個中文字,但卻說得一口流利的國語。嫁到台灣六年,因為跟夫家相處不好,離了婚,先生要了兒子,把小雰給了阿鸞。離婚後一星期,沒有台灣身分證的阿鸞就回到越南。從那天起,阿鸞便覺得自己不再完整,是個破碎的女人。
「如果早一點,我知道小雰回來不能讀書,我就不會要小雰跟我回來了。」為了小雰讀書的事,阿鸞努力兩年,卻不得要領。「我跑到胡志明市辦,他們說小雰是台灣人啊,不能報戶口。我又到省辦,也是不可以。我到警察局,他們弄了一個月,還是不可以,我跑來跑去,坐車,很遠!」阿鸞語帶怨氣訴說這一大段過程。
我要小雰讀書啊!她不會讀書,我怕她長大以後會怪我說,媽媽啊,你幹嘛沒給我讀書啊,我什麼都不會!她就不會聽我呀,怎麼辦?我要小雰以後當老師,這樣可以教人!」阿鸞幾近哭泣地說。
回到越南,讓小雰能讀書的意念,像釘子牢牢釘在阿鸞腦海裡。可是奔走了兩年多,光是胡志明市她就去了八次。她聽說,有人偷偷塞「咖啡錢」弄來一張越南出生證明,但一問之下,竟要五百萬越幣〈約合新台幣一萬元〉,阿鸞根本沒辦法。
最後,她把希望寄託在胡志明市一位代辦簽證的「大姊」身上。阿鸞把辛苦弄來的證件送去,可是半年多過去了,卻石沉大海,連小雰的護照都被扣下。在阿鸞的擔憂下,我們陪她去胡志明市討回護照。
很少坐車的阿鸞,經過四個小時的顛簸,一下車,立刻蹲在地上不斷嘔吐。兇暴的摩托車像被搗破巢的紅火蟻,滿街橫衝直撞。
好不容易,阿鸞找到了「大姊」家,訥訥說明來意。因為事情沒有辦成,她只願付五十美元,但代辦不肯退讓,兩人數度起爭執。最後,阿鸞為了拿回小雰的護照,只好八十五美元全數付清。兩年的努力,盡付東流。
沒想到,女兒當台灣人,竟在越南變成無書可讀的難堪局面。苦瓜的藤呀,結的也是小苦瓜。都是苦瓜,台灣出生的小雰,長大後竟連念過越南小學的媽媽都比不上,想到這,阿鸞就痛苦萬分。
絕望中,她偷偷豢養著一個心願,倘若離了婚的先生再度接納她們,就可以脫離這種哀哀無告的日子。
有次前夫打電話來,阿鸞向丈夫說:「女兒想念你呀!」電話那頭只傳來無言的沉默。阿鸞摀著話筒,教小雰用國語說:「爸爸,我是妹妹呀,我愛爸爸,我想爸爸,爸爸什麼時候帶妹妹回家讀書?」另一頭,還是沉默。
三月開始,伊甸基金會在這裡開設華語班,阿鸞如遇救星。受限於經費,伊甸的課,一個禮拜才一次,光是ㄅㄆㄇㄈ四個注音,就重複教了好幾個禮拜。但小雰至少有了同伴,她常吵著要上學,回家後在作業本上仔細認真地學寫注音符號,用帶著濃濃越南腔的童音,大聲念出「剝剝唬唬」,阿鸞入神聽著,露出欣慰的神情。
四月中,我們第二次造訪越南,發現小雰不在班上,原來阿鸞去外地工作了,不得不帶小雰上班,中文學習也因此中斷。星期六晚上,阿鸞帶小雰摸黑回到家裡,點起煤油煮開水,等了好久,水才慢吞吞燒滾,阿鸞沖了碗泡麵。小雰吃著媽媽買的包子,母女倆在嗆鼻的煤煙味中又香又臭過一餐。
床邊牆上掛著一張「HAPPY CHILD」的掛畫,那是今年過年,小雰要媽媽買給她的。小雰跳上床,指著畫裡的男孩叫「哥哥」,畫裡的女孩叫「妹妹」,她幻想,有一天,哥哥會像畫裡的小男生買花送給她。
但是,小雰已經三年沒見過住在高雄的哥哥,畫裡的花,也慢慢褪色了。
不只小雰三年沒見過哥哥,阿鸞也三年沒見過兒子,甚至沒聽過兒子的聲音。有一次前夫打電話來,她要先生叫兒子來聽電話,兒子鬧脾氣,不願意。
幾個禮拜前,她終於有機會跟兒子說話,兒子第一句話卻說:「你幾歲?」「你是誰呀?」阿鸞忍著淚,對兒子說:「我是你媽媽你知不知道?」她急切問兒子有沒有去讀書?有沒有吃飯?問了一大堆,兒子卻從頭到尾都沒叫她一聲「媽媽」。
五月初,我們三度來到阿鸞家,這天正好是母親節。小雰因為認識別的朋友,變得活潑許多,獻寶似地,唱著不知從哪裡學來的越南童謠:「爸爸愛我,因為我像媽媽,媽媽愛我,因為我像爸爸,一家人要相愛在一起。」她拍手咯咯笑,一遍遍歡欣地唱著。
長達半年的乾季之後,五月雨季終於來了。悶熱午后,豆大的雨點像子彈射在鐵皮屋頂上,發出轟轟巨響。這個時候,阿鸞家的電話忽然響起,是前夫打來的。
阿鸞屈著身體,坐在床沿,談了兩個小時,電話斷了幾次,又重新接通,糾結的電話線,像這段台越婚姻說不清的恩怨。阿鸞要求跟兒子講話,母親節這天,兒子終於在電話那頭生硬地叫了一聲「媽媽」。這回,阿鸞高興得哭了。
每到黃昏時分,當蚊子嗡嗡飛繞的時候,阿鸞會帶著小雰,虔敬地點上一炷香,祈求神明,爸爸能趕快接她們回家。阿鸞跟女兒小雰的託付,全在那微細的一線香。藍煙繚繞,將她們的思念帶回渺遠的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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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文章摘自:商業周刊第 917 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