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 [魔幻文學] 哈利﹒波特歷險記 第四卷 燒的高腳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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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 容 提 要﹕
暑假快結束的一天夜裡,哈利。波特突然被惡夢驚醒,額上的傷痕在刺痛。他做了一個怪異的夢,那夢使他擔憂起來……不久在快迪斯世界盃上,恐怖的事發生了,消失了十三年的邪惡巫師的恐怖標記在空中出現……哈利。波特是邪惡巫師的目標,而在霍格瓦徹學校丹伯多保護下,邪惡巫師無從下手,正好「三巫師爭霸賽」開始了,邪惡巫師用魔法使不夠年齡的哈利成為三巫師爭霸賽的第四位選手。在好友荷米恩,羅恩的幫助下,哈利順利完成任務,與他的同學塞德裡克一起捧起高腳杯,然而出人預料的是,塞德裡克被食屍者殺死,波特的血液令藏在蛇身十三年的邪惡福爾得摩特復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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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謎宅】
小漢格林頓的村民還叫它「謎宅」,儘管理德家很多年前曾居住在那裡。謎宅
座落在小山上,山下是村莊,有時窗戶用板封著,屋頂上瓦片不全,常青籐爬滿屋
前,已很久無人打理。它一度是一座華麗的莊園,是方圓幾里內最大最雄偉的建築
物,但現在卻潮濕陰霾,殘桓斷壁,無人居住。
村裡人都認為謎宅令人毛骨驚然。半個世紀以前,那裡發生了些稀奇古怪的事
情,村裡的老人在缺少聊天的話題時都喜歡談論這件事。故事講來講去如此多遍,
如此多次,以致於誰也不能確定事實到底是怎樣的。但是每個版本的故事都有同樣
一個開頭:五十年前,一個晴朗夏日的早晨,天剛剛亮,那時「謎宅」保養良好,
一個女傭進入大堂,結果發現:謎宅的主人——理德一家三口都死了。
女傭尖叫著跑下山去,跑進村莊,盡量多喚醒些村民。
「躺在那裡眼睛睜得大大的!像冰一樣冷!還穿著晚宴服。」
警察來了。小村子整個騷動起來,村民們充滿好奇、吃驚、掩飾不住的興奮。
沒有誰需要假裝傷悲,因為理德一家在村子裡最不受歡迎。老理德夫婦非常有錢,
但卻很勢利,而且待人刻薄,他們的兒子——湯姆,更是比他父母有過之而無不及。
所有村民關心的是要證實他們確實被謀殺,顯而易見,三個身體涼爽的人不可能因
為自然死而死於同一個晚上。
那天晚上「閒士」酒吧做了一筆大生意,全村人都在聚論謀殺案。當理德家的
廚師戲劇性地加入他們時,他們都自然而然地離開烤火爐,廚師對忽然靜下來的酒
吧宣佈,一個叫弗蘭克。布來斯的人剛剛被捕。
「弗蘭克。布來斯!」幾個人驚叫起來。「不可能!」
弗蘭克怖來斯是「謎宅」的園丁。他獨自住在謎宅地盤上的一座已停工的農舍
裡,孤單一人。弗蘭克退役歸來,一條腿不靈活,極不喜歡群居。他不喜歡嘈雜喧
鬧,自從退役以來一直就在為理德幹活。
有人衝上來給廚師酒喝,想聽更多的詳情。
喝了第四杯酒,他告訴這些急著想聽的村民:「我總是覺得他有些古哩古怪的,
也不對人友好,我每次都把茶送到他那,因為,他從來不和別人混在一起,從來不。」
酒館裡一位女士說,「啊,我說,他打了場很艱苦的仗,他喜歡寧靜的生活,
沒有理由去——」
廚師反駁說,「除了他還有誰有後門鑰匙?我記得在農舍裡有一把備用鑰匙,
昨天晚上沒有人強行破門,窗子也沒有破壞,弗蘭克。布來斯只需要爬到大房子裡
去,而我們都在熟睡……」
村民們交換了他們的眼色。
酒吧裡一位男士咕噥道,「我總覺得他很邋遏。」
酒吧老闆說:「戰爭把他搞得滑裡滑稽的。」
角落裡一個婦女興奮得叫了起來,「我不是告訴你我不想說弗蘭克。布來斯的
壞話嗎,多特?」
多特猛地點頭,說道,「他的脾氣太可怕了,我記得當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
…」
到第二天早晨為止,村子裡幾乎沒有人再懷疑不是弗蘭克。布來斯殺了理德全
家。
但在漢格林頓鄰鎮那邊,昏暗的警察局裡,弗蘭克固執地重複他是無辜的,他
說在理德一家被殺的那天晚上,他只看見一個十幾歲的男孩在他們家附近,那男孩
從未見過,黑頭髮,面色蒼白。但沒有任何村民看見過這個男孩,警察斷定弗蘭克。
布來斯是憑空捏造的。
就在情形對弗蘭克。布來斯看起來很不利時,驗屍報告拿回來了,從而改變了
一切。
警察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離奇的驗屍報告。法醫們十分謹慎地驗屍,結論是理
德一家不是被毒死、槍殺、刺殺、扼殺,也不是被悶死的,甚至根本沒受傷。事實
上,驗屍仍在繼續,但實在讓人迷惑不解,理德家除了的確死了以外,身體是處於
完全涼爽的狀態。
法醫們特別註明(雖然他們決意要找出死者身上有什麼不妥之處),理德一家
人的臉上均有恐怖之色。但據灰心喪氣的警察說,有誰聽說過三個人同時被嚇死的?
既然沒有證據證明理德一家是死於謀殺,警察不得不釋放弗蘭克。布來斯。死
者葬在小漢格林頓鎮的墓地。他們的墳墓也一度引起人們的好奇。令人吃驚的是,
弗蘭克。布來斯又回到理德家地盤上的農舍,這一切都充滿疑雲。
「閒士」酒吧裡,多特說,「就我而言,是他殺了他們,我不管警察說啥。」
「如果他還有臉的話,他會離開這裡,他應知道我們曉得是他幹的。」另一個人說。
但弗蘭克沒有走。他留下來為新搬來謎宅的一家照顧花園,接著又是新的一家,
但兩家都呆得不久。也許正是因為有弗蘭克,兩個新主人都說,這地方有一種陰冷
的感覺,叫人起雞皮疙瘩,漸漸地,這裡因無人居住而年久失修。
現在的「謎宅」主人不住在裡面,也不投入使用。他們說老闆擁有它只是因為
稅務方面的原因,儘管誰也不清楚這些原因是什麼。宅主有錢,弗蘭克做園丁,宅
主就付錢。弗蘭克都快要七十七歲了,聾得很厲害,什麼也聽不見,他那條腿更加
不能動彈,但天氣晴朗的日子還可以見他在花床周圍閒逛,雖然野草都開始把他淹
沒了。
弗蘭克不光只與野草鬥,村裡的男孩常常向謎宅的窗戶扔石子。弗蘭克勞了很
大的勁讓草坪乎乎整整,而孩子們卻在上面騎車,偶爾一兩次他們竟破「宅」而人
進行挑釁。他們知道弗蘭克忠於謎宅和那片土地。孩子們看著弗蘭克跛著腿走過花
園,他們感到很有趣。弗蘭克有時會揮舞著拐杖,對他們呱呱亂叫。對弗蘭克來說
他認為孩子們曲解了他,就像他們的父母、祖父母一樣認為他是殺人兇手。八月一
天夜間弗蘭克一覺醒來,看到舊屋裡有個怪物,他只不過認為一定是那些孩子們想
進一步懲罰他。
是他那不中用的腿弄醒他,年紀大了,疼得更加厲害了。他站起來,破著下樓
梯,進到廚房,想給暖水瓶再次加熱水以鎮鎮膝痛。他站在水龍頭邊,灌水壺,仰
起頭來看「謎宅」,上面窗戶裡燈光閃爍。弗蘭克馬上意識到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男孩們再次破門而入,從這閃爍的光來看,他們在那兒生了火。
弗蘭克沒有電話,不管怎麼說,自從當初警察把他抓起來,盤問他關於理德一
家的死因後,他對警察就抱著深深的不信任。他馬上放下水壺,盡快地上樓,又很
快地返回廚房,穿好了衣服,從門鉤那裡取下那柄生銹的舊鑰匙,他拿起靠在牆邊
的拐杖,一頭衝進夜裡。
謎宅前門沒有被破壞的痕跡,窗子也沒有遭到破壞。弗蘭克跛著腿到屋後一條
完全被常青籐隱住的門的前面,他拿出鑰匙,插進鎖裡,悄無聲息地開了門。
他走進空蕩蕩的廚房。弗蘭克已經很多年沒有進來過了。雖然廚房很黑,但他
還記得通往大廳的門在哪裡,他的鼻子裡滿是腐爛的氣味,耳朵豎起傾聽腳步聲及
上面的任何聲音。他到了大廳,因為前門兩邊窗子有豎條欄杆,比廚房光亮一些。
他開始一步一步往上爬樓梯,多虧了石級上厚厚的灰塵,這樣使得沒人可以聽得見
他的腳步聲及拐杖聲。
一爬上樓,弗蘭克向右轉,馬上就看見了入侵者在什麼方位。
就在走廊盡頭,大門半開半掩,搖動的光從門縫裡透了出來,在黑黑的地板上
投下金黃色的長條亮影。弗蘭克慢慢地往門邊靠近,拐杖握得緊緊的。離門口只有
幾英尺了,可以看見房間裡狹窄的一部分。
他看清了,火燒在暖氣爐裡。這令他很驚訝。他停止向前走,專心地聽,有一
個人在屋裡說話,聲音聽起來緊張、膽怯:「主人啊,如果還餓的話,瓶子裡還有
一點。」
「過一會。」第二個人的聲育,也是男音,不可思議的高音,像刺骨寒風突然
爆裂一樣冰冷。這聲音有那麼點東西使得弗蘭克後腦勺上的幾根稀鬆的頭髮也豎了
起來。
「把我移得離火近點,溫太爾!」
弗蘭克用右耳貼近門面,聽得清楚些。一個瓶子嘔噹一聲放到一個堅硬的表面
上,緊跟著是椅子拖過地板沉悶的刮地聲。弗蘭克瞥見了一個矮個子,背朝門,推
著椅子靠近火爐。他身被一個長長的黑斗篷,後腦勺上沒有頭髮。然後這小矮人就
不見了。
「南格尼在哪裡?」那冷酷的聲音說話了。
「我不知道,主人,」第一個聲音緊張地回應道,「我想她出去打探情況了…
…」
「溫太爾,在我們睡覺前,你給她擠奶,」第二個聲音說,「我夜裡需要餵奶,
長途旅行讓我筋疲力竭。」
弗蘭克眉頭緊鎖,額頭上堆起深深皺紋,他把右耳再貼近些,十分艱難地聽著。
好陣子沒有聲息。然後那個叫做溫太爾的人又說話了。
「主人啊!您能告訴我們在此呆多久嗎?」
「一週,」冷音答,「也許還會長些。這地方總算還舒服。計劃不能進行下去。
在快迪斯世界盃賽結束之前行動是愚蠢可笑的。」
弗蘭克把一個多節瘤的手指塞進耳朵裡,掏轉。毫無疑問,由於耳裡有耳屎,
他聽見了「快迪斯」,其實這根本不是一個詞。
「主人啊!快迪斯世界盃!」(弗蘭克手指掏耳朵更用力了)「請您原諒我吧,
但是我不懂,為什麼我們要等到世界盃賽結束?」
「傻瓜,因為在現在這個時候,全世界的巫師們都像潮水一般湧入這個國家,
魔法部管事的都在值班,都在觀察任何不同尋常活動的跡像,檢查,再檢查你的身
份。他們很注意安全問題,我們不要行動,以免讓馬格人注意到什麼。因此我們必
須等待。」
弗蘭克停止掏耳朵。他清楚地聽到了「魔法部」、「巫師」、「馬格人」。很
顯然,這些詞語都表示某種神秘意義。弗蘭克只能想起兩種用暗號講話的人,間諜
和罪犯。弗蘭克再次握緊手中的拐杖,更加注意地聽下去。
溫太爾靜靜地說,「那您的統治地位仍然很穩固吧?」
「當然很穩固。」冷酷的聲音中有一種威脅。
又稍微一段時間沒有人講話。接著溫太爾說話了,這些話一下子從嘴裡倒出來,
好像在強迫自己在失去理智前一定要說完這些。
「主人啊!如果沒有哈利。波特,我們早就成功了。」
又是一陣沉默,比剛才又要長些,接著第二個聲音輕聲說,「沒有哈利。波特,
讓我想想……」
溫太爾的聲音越來越尖:「主人啊!我這樣說並不是出於關心哈利。波特,這
男孩對我來說一錢不值,根本無足輕重。只是如果用另一個女巫,或男巫,哪怕是
任何巫師,這件事可以完成得快得多!假如您允許我離開您一會,您知道我將會最
有效地偽裝自己,並可以在短短的兩天時間內,帶來一個合適的人選。」
第二個聲音輕輕地說,「我可以用另一個人,那倒是真的……」
「主人啊!這樣比較現實,」溫太爾說,他的聲音現在好像完全如釋重負,
「要碰哈利。波特,很難,他被保護得太好了。」
「你自願去找回另一個人。我想,也許照顧我的任務已經使你厭煩,溫太爾?
你建議放棄這個計劃會不會是想丟下我不管?」
「主人啊!我沒想過要離開您,壓根不想這樣做!」
第二個聲音噓聲說道,「不要對我撒謊了,溫太爾,我還可以分辨。你在後悔
又回到我身邊。我對你不滿意。當你看我時,我看見你害怕,當你碰我時,我覺得
你在發抖……」
「不是這樣,我對您忠心不二……」
「你的忠心只不過是怯懦而已。如果你有任何別的地方去,你不會呆在這裡。
每幾小時我需要餵食,你不在這裡我如何可以生存下去?誰去南格尼那裡取奶?」
「但您好像已經強壯得多了,主人啊!……」
「騙子!」第二個聲音說,「我並不強壯。過不了幾天就可以把我在你愚笨的
照顧下恢復的涼爽折騰殆盡。住嘴吧!」
溫太爾一直在急速地講話,語無倫次,一下子靜了下來。接著第二個聲音又說
話了,但是悄聲說的,簡直就是嘶嘶聲。
「我有我的理由要用這個男孩。我已經跟你解釋過了,我不會用第二個。我等
待了十三年。再等幾個月沒什麼關係。至於那孩子周圍的保護,我相信我的計劃將
會是有效的。而所需要的東西是來自你的勇氣,溫太爾,你要鼓起勇氣,如果你不
想讓福爾得摩特公爵盛怒的話。」
「主人啊,我一定要說!」溫太爾說,聲音裡充滿恐懼,「在整個旅途中我腦
海裡不斷思考這個計劃,珀茜。佐金斯的失蹤過不了多久就會讓人發現,如果我們
繼續下去,如果我詛咒——」
第二個聲音悄聲說,「假使?假使你繼續這一計劃,溫太爾,部裡將沒有人會
知道還有人失蹤。你要靜悄悄地干,不能忙中出錯,我只希望我能自己干,但我現
在這種情形,……來吧,溫太爾,又一個障礙排除了,我們離哈利。波特又近一步。
我不會要你一個人干,屆時我忠實的僕人將再次加入我們……」
溫太爾說,「我是一個忠實僕人。」聲音有點陰沉。
「溫太爾,我需要有腦筋的人,也需要從不動搖他的忠誠的人,但這兩種要求
你都達不到。」
「是我發現了您。」溫太爾說,他的聲音幾乎接近有些不高興了,「正是我找
到您,我把珀茜。佐金斯帶給了您。」
「那倒是真的。」第二個人說,聽起來很快活。「我意想不到你那麼聰明,溫
太爾,講老實話,你不知道你抓到她時,她是多麼有用,是吧!」
「我,我認為她可能會有用,主人啊!」
「撒謊。」第二個聲音更大了,既冷酷又興奮,「可是,我不否認她的信息是
無價的,沒有她的信息,我的計劃不可能形成,因此,你也要得到獎賞。溫太爾,
我將讓你代我完成一個重大的任務,我的許多追隨者都用他們的右手去完成……」
「真的嗎,主人啊!什麼——?」溫太爾聽起來又嚇壞了。
「啊,溫太爾,你吃驚吧?你的任務將在最後到來……但我答應你,你將會得
到和珀茜。佐金斯一樣的榮譽。」
「您,您……」溫太爾聲音突然變得十分沙啞,好像他的嘴巴十分的乾渴,
「您……將……也要把我殺了?」
「溫太爾,溫太爾,」冰冷聲音變得柔和起來,「我為什麼要殺你呢?我殺珀
茜因為我實在迫不得已。我問完她後,她已不適合什麼事情,已經完全無用。如果
她回到部裡說在她度假的時候碰到了你,那什麼亂七八糟的問題都可能被問到。他
們不會想到本來應該死掉的男巫們卻會安然無事,還在路邊旅館裡遇到的魔法部裡
的女巫們……」
溫太爾喃喃自語,太小聲音,弗蘭克聽不見,第二個人卻笑了。儘管說話冰酷,
但笑得卻很開心。
「我們可能改變了她的記憶嗎?當我問她時,已經證明了記憶咒語可以被一位
法力強大的男巫破除。如果不用我從她那兒得到的信息,那是對她記憶的侮辱,溫
太爾。」
走廊外面,弗蘭克突然意識到抓拐杖的手滿是冷汗。那冷冷的人已殺了一個女
人。他講這件事完全沒有不安,後悔,卻帶有風趣。他是個危險人物,是個瘋子,
在計劃更多的謀殺,哈利。波特這個男孩,不管他是誰,正處於危險之中。
弗蘭克知道他必須干點什麼。現在是報警的時候,他要爬出去,直奔村裡的電
話亭,但冰冷之聲又說話了,弗蘭克原地不動,十分投入地聽著。
「還有一個詛咒,……我忠實的獵場看守僕人在霍格瓦徹……,哈利。波特像
礦藏一樣珍貴,溫太爾,就這麼定了。以後不要再討論這件事,安靜……我認為我
聽見南格尼……」
第二個聲音改變了,他開始發出弗蘭克從來未聽到過的噪音,他在不斷發出嘶
嘶聲和呼嚕聲,弗蘭克認為他一定是某種痰病發作。
接著,弗蘭克聽見漆黑的長廊裡有動靜,就在他身後,他朝身後看去,驚駭得
癱著不能動彈。
某東西正在漆黑的地板上朝他爬過來,當快接近燈光長影時,弗蘭克驚恐萬分
地發現,那是條巨大的蛇,至少有十二英尺長。太惶恐了,太可怕了,弗蘭克瞪著
它的眼睛一動也不動,那蛇身如同波浪一樣起伏不平,在厚厚的塵土上扭開一道寬
寬的彎彎曲曲的灰溝。逃身的唯一辦法就是進屋,但屋裡有兩人正在策劃謀殺,假
使果在原地那可是必死無疑。
但是他還未來得及作出決定,那蛇已經在他身邊了,接著,那蛇不可思議地,
奇跡般地閃過,原來它是聽從那吐液聲,嘶嘶聲,服從那冰冷的聲音,轉眼間那鑽
石型的尾巴也在灰溝裡消失了。
弗蘭克的額頭上也大汗淋漓,握杖之手已開始發顫,室內冰冷之聲還在發出嘶
嘶聲,弗蘭克突然閃一個怪念頭。這個人可以與蛇講話。
弗蘭克不懂正在發生的是什麼,他現在要做的遠不止是去拿熱水壺上床暖腿。
因為他兩腿好像不能動。他站在那兒發抖,他努力地控制自己,冰冷之聲突然轉用
英語說:「南格尼有一則有趣的消息,溫太爾!」
「真——真的嗎,主人啊!」溫太爾說。
「真的如此!」那聲音說,「根據南格尼所說,屋內有一個老傢伙,聽到了我
們說的每一個詞。」
弗蘭克沒有機會隱藏。有腳步聲,房門一下子大開。
一個禿頂灰髮,尖鼻子的矮個子站在地面前,眼睛小而濕潤,臉上全是驚恐。
害怕。
「請他進屋來,溫太爾,你的禮貌到哪兒去了!」
那冰冷的聲音是從爐火前的一把古舊的椅子上發出來的,弗蘭克看不見說話人,
那蛇在壁爐前的地毯上蟋伏成一堆,像一隻小狗做一些滑稽的動作。
溫太爾示意讓弗蘭克進屋。儘管還是發抖,弗蘭克使勁地緊了緊手杖,破過了
門檻。
火是房裡的燈光來源,火在牆上映上長長的細亮的影子。弗蘭克盯住椅子後面,
裡面的人好像還要比僕人矮,連他的後腦勺也看不見。
冰冷之聲說話了,「你聽見了所有的東西嗎,馬格?」
「你在叫我什麼?」弗蘭克挑戰似地說,現在已經進了屋,是採取行動的時候,
他覺得要勇敢了一點,他在戰場上總是這樣的。
「我在叫你,馬格,」冷音冷冷地說,「那就是說你不是巫師!」
「我不明白你用『巫師』一詞說的是什麼意思,」弗蘭克聲音越來越沉穩,
「我只知道我今晚所聽見的足夠讓警察感興趣,你曾經殺過人,並且你在計劃更多
的謀殺,」不知從哪裡來的靈感,他又說:「我老婆知道我上來了,如果我不回去
的話……」
「你沒有老婆,」冷音靜靜地說,「沒有人知道你在這裡,你並未告訴任何人
你來這裡,不要對福爾得摩特撒謊,笨蛋,因為他是什麼都知道的。」
「是嗎?」弗蘭克粗聲說,「福爾得摩特,是嗎?我不管你那麼多。轉過來,
像個男人一樣面對我,你為什麼不呢?」
「但我並不是人,馬格,」冷聲說,在火苗的辟啪聲中,幾乎聽不見,「我可
是大大超過你們人類,為什麼不呢?我就面對你,來,溫太爾轉動椅子。」
僕人發出一聲抱怨。
「你聽見我說話了嗎?溫太爾。」
矮個子慢慢地向前走去,臉扭曲著,好像他寧願幹任何事情也不願去接近他的
主人和那條蛇躺著的地毯,他開始轉動椅子。椅腿鉤破地毯,那蛇抬起它那醜惡的
三角頭,發出輕輕的嘶嘶聲。
接著,椅子面對著弗蘭克,他看見椅子裡面有什麼,他的手杖「光當」一聲掉
在地板上。他張開嘴,尖叫起來,他的尖叫聲音太大,聽不見椅子裡面的東西舉起
魔杖時所說的話,一道綠光一閃,加上呼嘯之聲,弗蘭克。布來斯倒下了,他還未
倒在地上就已經死了。
在兩百英里以外的地方,那個叫做哈利。波特的男孩猛地驚醒。
【第二章 傷痕】
哈利平平地仰臥著,呼吸艱難,好像他在奔跑似的。一個逼真的夢把他喚醒,
他用手摀住臉。額頭上的那條像霹靂一樣的舊疤形,在手指下面灼燒,彷彿有人用
燒得紅紅的鐵絲按在他的皮膚上。
他坐起身來,一手按著傷疤,在黑暗中用另一隻手去抓眼鏡,眼鏡就放在床邊
的桌上。他戴上眼鏡,臥室看得清楚些了,因為微弱得像霧一樣的橙黃的燈光透過
窗簾照在房間裡。
哈利用手指摸過傷痕,還在疼,他開亮身旁的燈,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走到
房間另一頭,打開衣櫃,朝櫃門裡面的鏡子裡看去:一個清瘦的十四歲男孩看著他,
黑黑的頭髮已凌亂不堪,一對綠色明亮大眼露出迷惑不解的神色。他靠近一點衣鏡
審視霹靂形傷痕。它看起來很正常,但還是有一種火辣辣的感覺。
哈利努力地去回憶醒來前夢裡的事情,這一切好像如此真實,……有兩個人,
他認識的,還有一個,他不認識。他拚命地集中精力,努力地去記起……
陰暗房間的暗淡畫面向他走來,在爐前地毯上有一條蛇,有一個矮子叫彼得,
綽號溫太爾,還有一個冰冷高音,是福爾得摩特的聲音。想到這裡,他感到好像吞
了一大塊冰……
他緊閉雙眼,努力地去想福爾得摩特的樣子,但這是不可能的,所有哈利能記
起的,就是當福爾得摩特的椅子轉動時,他感覺到的恐懼、抽搐弄醒了腦……,或
許是傷疤的疼痛弄醒了他?。
那老人是誰?因為肯定有那麼一個老人。哈利看見他倒在地上。這一切變得模
糊不清,哈利用雙手摀住臉,用他的房子作構圖,努力地去抓住那陰暗房間的畫面,
但這樣做就像用合成杯形的手去勺水一樣,當他想記起那些細節時,它們反而都溜
之大吉了……福爾得摩特與溫太爾在談論他們已經殺了的人,那人的名字卻怎麼也
記不起來……而且他們在計劃再殺某人……他……
哈利拿開雙手,睜開眼睛,環顧房間四周,好像想看到有什麼不同尋常的東西。
是的,他的房間裡真的有許多不同尋常的東西。
床腳邊的一個大箱子打開著,露出一隻大汽鍋、掃帚,黑施子,不同種類的拼
寫課本。一卷卷羊皮紙散亂在他的書桌上,沒有放進那個又大又空的籠子,籠子是
他那雪白貓頭鷹棲息的地方。床邊地板匕有一本書,打開著,昨天晚上入睡前他還
讀過。書本裡的圖畫都在動。身著鮮橙色長袍的人騎在掃帚上飛馳,一會兒看得見,
一會兒看不見,相互間投看一個紅色的球。
哈利朝這本書走去,拿起來,看到一個巫師在給一個好球打分,辦法是把球拋
過一個五十英尺高的環架。他猛地把書合上。在哈利看來,甚至快迪斯世界盃賽中
最好的運動在此刻都不能吸引他。他把《駕著大炮飛翔》放到床邊的桌子上,走到
窗子前,拉開窗簾,看下面的街道。
在星期六早上,普裡懷特街仍像一條不錯的郊區大街。所有的窗簾緊閉,黑暗
中哈利目之所及的地方,沒有一個人,甚至連一隻貓也沒有。
可是……可是……哈利煩躁不安地走回床邊,坐下來,用手指摸頭上傷痕。不
是疼痛讓他煩惱,哈利對傷痛、疼痛並不陌生,曾經右臂的骨頭全沒有了,而且還
得忍受一夜間再長出來的巨痛。過後不久同樣又是右臂遭到幾乎一尺長的毒牙刺穿。
僅僅去年又從五十英尺高的正在飛行的掃帚上掉下來。他已習慣於古哩古怪的事故
和傷痛。只要你進了霍格瓦徹的巫師學校,就有辦法惹麻煩,這些事情都是不可避
免的。
不是,讓哈利心煩的是最近這次,傷痕在刺痛他。也許福爾得磨特曾經就在附
近……但福爾得摩特現在不可能在這裡……想想福爾得摩特就走在普裡懷特街,這
種想法真荒謬,完全不可能……
哈利在一片靜寂中仔細地聽著。他盼望聽到樓梯的吱咯聲音,他盼望聽到外套
的沙沙聲。接著當他聽到鄰房裡達德裡表兄的大鼾聲時微微跳了一下。
哈利生氣地搖晃了一下身子,剛才太蠢了,房屋裡除了維能姨丈,帕尤妮亞姨
媽,達德裡表兄外並無他人,他們都還在睡覺,不受干擾,沒有痛苦。
哈利最喜歡他們的時候就是他們睡著的時候,即使他們醒了也不會對他有任何
幫助,他們三人是哈利世上唯一的親人。他們都不是巫師,他們憎恨魔法的,藐視
魔法,哈利在他們家當然可想而知。哈利前三年不在這裡,去霍格瓦徹上學,他們
解釋給街鄰說哈利去聖莫多的少管所。他們十分清楚一個未成年的巫師,是不允許
在霍格瓦徹外使用魔法,但一旦這房子有什麼問題,他們都會責備他。哈利從來不
會相信他們,也不會把他在巫師世界裡的生活經歷講給他們聽,至於等他們睡醒後
到他們那兒去,告訴他們傷痕的事以及擔心福爾得庫特的事,都是荒唐可笑的。
然而,正是因為福爾得庫特,哈利才來這裡與達德裡住在一起,如果不是因為
福爾得摩特,哈利還不會有前額上的傷痕,如果不是因為福爾得摩特,哈利的雙親
將仍然還在世上……
那天晚上福爾得摩特,本世紀最強大的黑暗巫師,執政十一年,到了他家裡殺
害了他的父親、母親,那時哈利才一歲。最後福爾得摩特把魔杖指向哈利,福爾得
摩特要施那種曾毀掉了許多成年男女巫師的咒語,這曾使他一步一步邁向了權利的
頂端,但難以置信的是,咒語沒有起作用。不僅沒有殺掉哈利且福爾得摩特還因此
遭到報應。哈利除了額頭上有一道霹靂樣的傷痕以外活下來了,而福爾得摩特卻幾
乎被消滅了。他的力量消失了,他的精神幾乎全部崩潰,他逃走了。巫師群體中的
恐懼也因此不在,福爾得摩特的追隨者們作鳥獸散。哈利。波特因此一舉成名。
十一歲那年生日時,哈利發現他是一個巫師,這已經夠令他吃驚的了,更令他
吃驚的是,他發現在隱秘的巫師世界裡,人人都知道他的名字。哈利曾到過霍格瓦
徹,發現無論他去到哪裡人人都轉過頭去,在他後面竊竊私語。但現在已經習慣了,
今年夏天一完,在霍格瓦徹的第四學年將要開始,返回城堡的日子屈指可數了。
但是還有兩周才開學。他渺望了一下四周,眼睛停留在生日卡上,那是他兩個
最好的朋友七月底送來的。如果寫信去告訴他們傷痕的事,他們會怎麼說呢?
馬上,荷米恩。格林佐的聲音在他腦子裡響起,聲音刺耳又有些驚慌。
「你的傷痕疼嗎?哈利,那真的很嚴重。給丹伯多教授寫信。
我將去普通魔病科一下,也許那裡可以治符咒留下來的傷痕……「
對,那確實會是荷米恩的建議,直接去找霍格瓦徹校長,同時找書看看。哈利
望了望外面藍黑的天,他很懷疑有沒有這樣一本書可以幫他。據他所知,他是在福
爾得摩特的詛咒下唯一逃生的巫師。所以幾乎沒有可能在普通魔病科那裡找到列出
的疼痛癥狀。至於要告訴校長,放假後就不知道他去了哪裡自娛自樂了。他為校長
勾勒出一幅畫面:長白鬍子,長長巫師袍,尖頂帽子,躺在海灘的某處正把防曬露
擦到他那又長又彎的鼻子。不論他在哪裡,哈利確信海維能找到他,哈利的貓頭鷹
還沒有失敗過,它總是可以準確地把信交給任何人,哪怕沒有地址也一樣。但是他
寫些什麼呢?
親愛的丹伯多教授,很抱歉打擾您,但今天早上我的傷痕刺痛。您忠實的,哈
利。波特。
甚至在他大腦裡,這些詞聽起來愚蠢可笑。
於是他努力地去想另外一位最好的朋友羅恩。威斯裡的反應,一會兒,羅恩那
長鼻子,佈滿麻斑的臉好像向地漂過來,一副呆呆的,迷惑的表情。
「你的傷痕疼嗎?但是……但『那個人』不是靠近不了你了嗎?
我是說……你知道的,不是嗎?他可能又想殺死你,不是嗎?我不知道,哈利,
也許詛咒傷痕總會疼一下……我會問爸爸……「
威斯裡先生是一個完全合格的巫師,在魔法部辦公室工作,但在詛咒事務方面
沒有專門經驗。不管怎樣,哈利不想讓威斯裡全家都為了他幾分鐘的刺痛而到處折
騰。威斯裡夫人將會比荷米恩說得更糟糕,還有弗來德,喬治,羅恩的十六歲的孿
生兄弟,可能認為哈利發神經。威斯裡家是哈利最喜愛的一家。他希望他們會邀請
他去待些時間,(羅恩已經提及關於快迪斯世界盃賽),不管怎樣,他不想他拜訪
他們時他們因為擔心而問這問那。
哈利用手指關節操揉前額,他真正需要的是某個像父母一樣的人(他覺得有點
害羞),需要一個成年巫師,可以問他,請教他,而不會感到愚蠢,需要一個真正
關心他,而在黑魔法方面又有經驗好啦,有了辦法啦,太簡單,太明顯,他簡直不
相信花了那麼久才搞掂——找西裡斯。
哈利從床上跳下來,走到房間的那邊去,拿出一張羊皮紙,將羽毛筆注滿墨水,
寫道,「親愛的西裡漸」然後停止了,不知道如何寫出他的問題,他仍然對為什麼
沒有直接想到西裡斯而感到驚奇,但是,也許這並不是那麼讓人吃驚的,畢竟他兩
個月前才發現西裡斯是他的教父。
西裡斯直到現在才露面,原因很簡單。他去了阿茲克班這個令人害怕的巫師監
獄。當西裡斯逃跑後,那些看不見的,吸人靈魂的敵人,來霍格瓦徹搜尋西裡斯,
可是西裡斯是無辜的,他所被誣告的謀殺實際上是溫太爾干的。但人人都相信溫太
爾已經死了,哈利、羅恩、荷米恩卻知道他沒死,因為,前年他們曾面對面見過,
但這點只有丹伯多教授相信。
有那麼一時,哈利相信他終於要離開了達德裡家。一旦西裡斯的名聲昭雪了,
他答應給哈利一個家。但機會又失去了,溫太爾逃跑了,沒有能夠押送到魔法部。
西裡斯不得不再度逃命。哈利曾經幫助西裡斯逃跑。如果不是溫太爾逃跑,哈利就
會在自己家裡過暑假。既然以為自己可以永遠離開了達德裡家了,又要回來真是讓
他更加難受。
但是,西裡斯對哈利很有幫助,即使他們不在一起。正是因為西裡斯,他的書
箱才會和他在一起。達德裡家以前從來不允許這樣。他們總的願望是盡量讓哈利覺
得痛苦。而且他們害怕哈利的力量,今年夏天來這之前,他的書箱總是被鎖在樓梯
下面的茶櫃裡。
自從他們知道哈利有一個危險的殺人犯做教父,他們的態度完全改變了。哈利
忘記告訴他們西裡斯是無辜的。
哈利自從回到普裡懷特街,已從西裡斯那接到兩封信。兩封都不是貓頭鷹帶來
的(巫師通常用貓頭鷹),而是用又大,又色彩鮮艷的熱帶鳥傳遞。海維還沒有認
可這些虛有其表的外來者。她極不情願地讓它們在飛走前喝她水盤裡的水。哈利卻
已喜歡上了它們。
他希望西裡斯快樂,無論他在哪裡,其實對他來說,萬一信件被截獲就麻煩了。
不知怎的,哈利發現很難想像得蒙特可以在陽光下活很久,也許正是這個原因,西
裡斯去了南方。西裡斯的信件隱藏在床下地板下面,地板是鬆動。信中言辭懇切,
兩封信都提醒哈利有問題時要找他。哦,現在就是需要的時候……
灰冷的光線慢慢爬進房間,哈利的燈好像暗了一些。最後,太陽升起,臥室的
牆壁都變得金黃,聽見了維能姨丈和帕尤妮亞姨媽的動靜,哈利清醒了,把桌子上
羊皮紙清理好,把寫完的信件又看了遍:親愛的西裡斯謝謝你最近的來信,那鳥很
大,幾乎飛不進窗來。
情況同以前差不多。達德裡的伙食不太好。姨媽發現他昨天把油炸圈餅弄進房
間,他們說如果他不改,他們將削減他的零用錢,因此,達德裡大怒,把遊戲機拋
出窗外。那是一種可以玩遊戲的計算機,真的有點蠢,現在他不再專心做事。
我沒事,主要因為達德裡一家很害怕,擔心你會出現或者我會叫你把他們揍一
頓。
但今天早上發生了件怪事。我的傷痕又痛了。上次痛是因為福爾得摩特在霍格
瓦徹,但我認為他現在不在我附近。你知不知道詛咒傷痕以後還會疼嗎?
我將用海維發送這封信,現在她去捕食去了還未回來。請代我問比克貝好。
哈利是的,哈利想,那樣看上去很好。沒有提夢裡的事,他不想讓他自己看起
來很擔憂。他把羊皮紙折好,放在一邊,好等海維回來發。接著他站起身來,伸了
個懶腰,又打開衣櫃,這次沒看鏡子,他開始穿衣準備下去吃早餐。
【第三章 邀請】
哈利到達廚房時,三位已經圍桌而坐了。他送來、坐下都一直沒有人抬起頭來。
姨丈的大紅臉被早報給遮住了,姨媽在把西柚分成四份,她的牙像馬牙一樣,嘴唇
縮攏著。
達德裡看起來盛怒,生氣,好像要占比平常更多的地方。這個方桌他總是佔據
整整一條邊。當姨媽把四份之一不太甜的葡萄放到他盤子上的時候,他生氣地瞪了
她一眼,姨媽還是對她說,「你的,吃吧,親愛的!」自從夏天帶年終學習報告回
來後,他的生活就變得很不愉快。
維能姨丈和帕尤妮亞姨媽像往日一樣為他們兒子的低分找出借口,姨媽說達德
裡是一個極有才賦的孩子,可惜老師並不理解他,姨丈則說他不要兒子太苦讀。對
成績單上的批評話句,他們也只是一語帶過,姨媽滿眼淚花地說,「他是個性情狂
暴的小孩,但卻不會傷害一隻蒼蠅。」
然而,成績單結尾處有一段學校護士的評語,姨丈姨媽怎麼也解釋不了。不管
姨媽怎樣哀怨達德裡是如何骨骼大,按每磅所費的費用真是跟一個小狗差不多,說
他是在長身體的時候,需要足夠食物。但卻改變不了這一事實,學校服裝售貨員說
已找不到那麼大的短燈籠褲供達德裡穿。學校護士注意到姨媽的眼睛只有當有人在
她閃亮牆壁上弄了勝指印和在觀察鄰居來來往往方面才會銳利,但對兒子的問題卻
視而不見,達德裡並不需要營養,實際上已經在體重、大小方面達到了一頭殺人鯨
的份量。
發了許多脾氣,通過爭論,簡直讓哈利臥室地板也顫抖,姨媽流了許多眼淚,
新的攝食法清單開始了。食物清單是學校護士送的,貼在冰箱上,除去所有達德裡
最喜歡吃的東西:起泡的飲料,蛋糕,巧克力糖,漢堡包,而塞進去的是水果,蔬
菜,以及姨丈稱之為「兔食」的食品,為了讓達德裡感覺好一點,姨媽堅持全家都
跟新的食品清單進食。她現在把一份西柚給哈利,哈利注意到他的那份比達德裡的
那份要小許多。姨媽好像感覺到保持達德裡鬥志的最好方法就是讓達德裡確信,他
確實吃的比哈利多。
但是姨媽還不知道樓上地板下所藏的東西。她不知道哈利根本就沒有跟食譜吃。
他一得到可能要一個暑假都吃胡蘿蔔過活的風聲後,他馬上放出海維向朋友懇求幫
助,他們均慷慨相助。海維從荷米恩的家裡帶回一個大盒子無糖點心(荷米恩的父
母都是牙醫)。
哈利的學校管理員給了一袋石餅,自己家做的(哈利還沒有動,他對管理員的
烹調手藝大清楚了)。威斯裡夫人派她家的貓頭鷹(厄羅)送來了大袋水果餅,及
各種各樣的肉餡餅,可憐的厄羅,上了年紀及身體虛弱,需要五天才能恢復體力。
後來哈利的生日那天(杜斯理完全忽略了)他收到四個大蛋糕,羅恩,荷米恩,查
理,西裡斯一人送了一個。哈利還留了兩個,做真正的早餐。他開始吃袖子,沒有
絲毫抱怨。
姨丈放開他的報紙,對此嗤之以鼻,很不贊成,然後他看看自己的那份水果。
「就這些嗎?」他咕噥地對姨媽說。
姨媽嚴厲地看了他一眼,看著達德裡點了點頭,達德裡早已吃完他的那份,他
那貪婪的小眼睛還酸酸地看著哈利的那份。
姨丈長歎一氣,弄亂了他那一大把濃密的鬍子,他拿起湯匙。
門鈴響了,姨丈從椅子裡起來,到大廳裡去,達德裡趁他媽媽忙於給水壺加水
霹靂般地把他爸爸的那份剩下的全吃了。
哈利聽到門口講話,有人笑,姨丈粗魯地應答。接著前門關閉,從廳裡傳來撕
紙的聲音。
姨媽把茶壺放在桌上,好奇地環顧四周,想知道姨丈去哪了。
她不必等很久就知道答案了:過了約一分鐘,他就回來了。他看起來很生氣。
他對哈利吼道,「你,到起居室裡去,就現在!」
哈利迷惑不解,不知道這次他到底做了些什麼,哈利站起來,跟著姨丈出了廚
房,進了另一個房間,姨丈「砰」地一聲關了門。
「因此,」他邊說邊走到壁爐進,轉過身對著哈利,彷彿要逮捕哈利似的怒吼
道,「因此。」
哈利本來要反問:「因此,什麼?」但他覺得不要一大清早惹姨丈,尤其是在
早餐食物不足高度緊張的情況下。因此他站在那裡,彬彬有禮但看起來大惑不解。
「這剛剛收到,」姨丈說,他對哈利揮舞著一張紫色信紙,「一封信。你的。」
哈利更加迷惑了。誰在給姨丈寫信講關於他的事呢?誰又知道通過郵政人員傳
寄信件呢?
姨文對哈利怒目而視,然後向下看信,大聲讀道:親愛的杜斯利先生及夫人,
我們素未謀面,但我確信您們知道許多關於我兒子羅恩的事情。
哈利也許告訴您們了,快迪斯決賽將於下周一晚上舉行,我丈夫亞瑟通過關係
在魔法運動部裡弄到了票。
我希望你們允許我們接哈利去看比賽,因為這可是終生中唯一的機會。
美國已經三十年沒有做東道主了,票特別難買,我們當然很高興讓哈利在我們
這裡度過賸餘的假日,直至送他平安登上火車返回學校。
最好讓哈利盡快回信給我們,以正常方式,因為非魔界郵遞員從來不給我們家
送信,我不確信他是否知道地址。
希望不久就見哈利,你真誠的摩莉。威斯裡附言;我確實希望我們已貼夠郵票。
姨丈讀完信,手又放回胸間口袋,又拉出一樣東西。
「看看這個吧!」他咆哮道。
他舉起威斯裡夫人的信紙,哈利不得不壓住想笑的衝動。信封上滿是郵票,除
了一小條用小寫字體寫的杜斯利家的地址。
哈利說,「她可貼足了郵票,」盡量說得聽起來好像威斯裡夫人犯了一個任何
人都可能犯的錯誤一樣。姨丈的眼睛閃了閃。
姨丈牙齒咬得響響的,他說,「郵遞員注意到了,而且很有趣地想知道這信從
哪裡來,他按門鈴就是這個道理。他好像認為這樣很滑稽。」
哈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別人不懂姨丈為什麼會對郵票過多吹毛求疵,但哈利
和達德裡住在一起太久了,不會不知道他們會對任何超出尋常的事情過敏。他們最
擔心的是別人把他們和威斯裡夫人這樣的人聯繫在一起。
維能姨丈還是瞪著哈利,哈利盡力地去強作自然,不說蠢話,不做蠢事。他等
維能姨丈說話。但他只是瞪眼。哈利決定打破寂寞。
「那麼——我可以走了嗎?」他問道。
姨丈紫色大臉上一陣抽搐,鬍子也豎起來了。哈利知道那鬍子後面,姨丈最根
本的兩種本性在激烈交鋒。允許哈利走會讓哈利快樂,這就與十三年來,姨丈一直
為之奮鬥的目標相反,另一方面,讓哈利到威斯裡去度余假,提前兩周走,這是其
他人求之不得的事。姨丈真是恨哈利在他家裡。好像要給他自己考慮的時間,他又
看看威斯裡夫人的信封。
「這女人是誰?」他說,嫌惡地盯住簽名。
「您已經見過的,」哈利說,「她是我朋友羅恩的母親,她接他下霍格——,
下學校的火車,那是上學期未。」
他幾乎說出「霍格瓦徹快車」,那準會讓姨丈怒發衝冠。沒有人斗膽敢在杜斯
利家裡提哈利學校的名字。
姨丈臉上皺起一道道皺紋好像在努力記起某些極不愉快的事。
「矮胖類型的女人?」他最後咆哮說,「一大堆紅頭髮的孩子?」
哈利皺眉了,姨丈可以叫任何人「矮胖型」,但對他自己的兒子卻絕對不行,
自從三歲起就不准這樣叫。
姨丈又再次看了看信件。
「快迪斯,」他屏住呼吸喃喃說道,「這是什麼垃圾?」
哈利又一次被憤怒刺了一下。
「這是一種運動,」他說得很短,「在掃帚上進行比賽。」
「對,對!」姨大大聲說。哈利有幾分滿意,他看見姨丈有些恐懼。很明顯,
他的神經忍受不了「掃帚」這個詞在他的起居室裡被說出。他通過看信轉移注意力。
哈利看見他的嘴唇似乎在說:「以正常方式給我們答覆。」他怒目而視。
「正常方式?她是什麼意思?」 他質問道。
『對我們來說正常,「哈利說,姨丈還沒有制止他,他又補充說,」您知道,
用貓頭鷹寄信。那對於巫師來說是正常。「
維能姨丈看起來勃然大怒,彷彿哈利剛剛說了句令人噁心的誓言。氣得渾身發
抖,他不安地朝窗外看去,好像要看見有幾個鄰居用耳朵貼在玻璃上偷聽。
「多少次我告訴你不要在家裡提那些不自然的東西?」他說,臉完全變成了豬
肝色。「你站在那裡,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穿我和你姨媽給你的衣服——」
「只是達德裡穿了不要了的!」哈利冷冷地說,的確,他穿的汗衫太大,衣袖
要卷五卷才伸提出手,汗衫長過膝頭,他的牛仔褲也特別肥大。
「不允許跟我這樣講話!」維能姨丈說,氣得發抖。
但是哈利不準備再忍受這些。那些被迫去服從杜斯利家的條條規則的日子過去
了,他不會按達德裡的食譜進食。他不會讓維能姨丈阻止他去看快迪斯世界盃賽。
哈利深深地吸了口氣,說道,「OK,我不能看世界盃。我可以走了嗎?現在?
我要給西裡斯寫封信,信未寫完。您知道,西裡斯,我教父!」
他這樣做了,像說了些有魔力的話,現在他看到姨丈臉上紫色褪去,佈滿汗滴,
看起來像混有黑醋粒的冰淇淋。
「你會給他寫信,是嗎?」姨丈說,想鎮定下來,但哈利看見他因害怕而瞳孔
收縮。
「噢,」哈利隨便地說,「自從他收到我的信已有一陣子了,您知道,假如他
沒有收到我的信,他可能開始考慮是不是有什麼麻煩。」
他站在那裡,得意地體會這些話的效果。他幾乎能看到姨丈在想什麼。假使他
阻止哈利給西裡斯寫信,西裡斯將認為哈利在受虐待。假如他不允許哈利去看世界
杯,哈利會寫信告訴西裡斯,他也會認為哈利在受虐待。那麼姨丈只能做一件事情。
哈利彷彿能看見結論正在姨丈大腦中形成,彷彿他的大腦是透明的。哈利盡量裝得
沒有表情,接著——「那好,你可以去看這愚蠢的——世界盃賽。你寫信告訴這些,
這些威斯裡家的人,要他們來接你,我沒有時間去送你。你可以在那裡度余假。你
可以告訴你的——你的教父。告訴他……告訴他……你要去。」
「OK. 」哈利高興地說。
他轉過身來,朝臥室門口走去,壓住想跳躍想歡呼的衝動。他要去,要去威斯
裡家,他要去看世界盃!
大廳外面他差點與達德裡撞了個滿懷,達德裡一直在門後偷聽,明顯想聽到他
父親叫哈利走。但當他看到哈利露齒而笑時卻大吃一驚。
「那可真是精美早餐,不是嗎?」哈利說,「我真覺得飽了,你不是嗎?」
達德裡臉上大驚失色,哈利大聲地笑著,一次三階地上樓梯,匆匆回到臥室。
他看見的第一個東西是海維回來了。她正坐在籠子裡,大大的琥珀眼一動不動
地看著哈利,鳥嘴咯當響,意思是為某原因生氣。
的確,那正讓她生氣的事馬上就明了了。
「哎喲。」哈利說。
好像有一個小小的有羽毛的灰色的網球撞了一下哈利的頭頂,哈利惱火地摸了
摸頭,仰起頭來看究竟是什麼撞了他。他看見了一個很小的貓頭鷹,小得可以放在
手掌心,在屋子裡飛馳,就像煙火爆炸時那樣,哈利意識到貓頭鷹丟了封信到他腳
邊,他彎下腰,認出是羅恩的手跡,接著哈利打開信封,裡面有一張草寫的便條:
哈利,父親弄了票,愛爾蘭對保加尼亞,星期一晚上。媽媽寫信給你要你來住。他
們可能已經寄了信。我不知道郵遞員快不快。
因此我叫豬把這信送給你。
哈利盯著「豬」這詞看,哈利看了半天也沒有發現小貓頭鷹身上有像豬的地方。
然後抬起頭看著小貓頭鷹,它正在天花板上的燈影裡飛來飛去,哈利從來也沒有看
見像它身上有任何像豬的地方。
也許是他看錯了羅恩寫的信,因此他又繼續看了下去:不管他們喜歡不喜歡,
我們來接你,你不能錯過這次世界盃賽,只是爸媽認為先徵求他們意見好些。如果
他們說「好」,讓豬及時回來回答我,我們星期天五點來接你。如果他們說「不行」,
也讓豬回來,我們也是在周日五點來接你。
荷米恩今天下午到達。伯希已經開始工作——國際魔法合作分部的工作,你在
這裡時不要提及國外的任何事情。
不久見—— 羅恩「靜一靜吧。」小貓頭鷹低飛時哈利說,它
不斷鳴叫,彷彿讓哈利知道他很自豪地將信件投送給了該收的人。「來這裡吧,我
需要你把答案帶回去。」
小貓頭鷹一下子飛落到籠子上面,海維冷冷地向上看,彷彿在激它再近些。
哈利又一次抓住羽毛筆,拿出一張羊皮紙,寫道:羅恩,這件事 OK.他們說我
可以去。明天5 點鐘見。我迫不及待想見你們。
哈利他把它折得很小,費了很大勁才綁在小貓頭鷹腿上,而它卻興奮得跳來跳
去。便條一繫好,它就又走了,飛出窗戶,飛得不見了。
哈利轉向海維。
「感覺可以長途旅行嗎?」他問她。
海維充滿自豪地霍霍叫喚。
「你能為我把它送給西裡斯嗎?」他說著,拿起信件,「等著,我就寫完它。」
他把羊皮紙打開,很快寫了附言。
假如你要跟我聯繫,我將在羅恩。威斯裡家裡過完假日。他父親給我們弄到了
世界盃票。
信寫完了,他把它綁在海維腿上,她保持出人意料的靜,彷彿決心顯示出一隻
真正的空中郵鷹的風姿。
哈利告訴她,「你回來去羅恩那裡。」
她愛撫地啄了啄他的手指,輕輕地叫了一聲,張開巨大翅膀,飛出了窗戶。
哈利望著她直到完全看不見。然後爬到床下,掀開松地板,拿出一大塊蛋糕。
他坐在地板上吃生日蛋糕,邊吃邊品味這滿心的快樂。他有蛋糕吃,而達德裡只有
柚子吃,真是個明媚的夏天。明天他就要離開普裡懷特街,他的傷痕完全恢復正常,
他將去看快迪斯世界盃賽,此時此刻,什麼事情都不會再擔心了,哪怕是福爾得摩
特公爵。
【第四章 回到洞裡】
第二天十二時前,哈利的行李箱塞滿了上學用品,也塞滿了所有的獎品——他
從父親那裡繼承下來的隱身衣,西裡斯那裡得到的掃帚,去年弗來德和喬治給的霍
格瓦徹魔法地圖。他清空了地板底下的所有吃的東西,小心翼翼地檢查每個角落,
每個縫隙,不要忘記拼寫課本及羽毛筆,從牆取下一直劃到9 月1 日的時間表——
哈利劃去的,為了早日返回霍格瓦徹。
普裡懷特街四號裡面的氣氛特別緊張。一批巫師就要到他們家,達德裡一家坐
立不安,暴躁易怒。哈利告訴他威斯裡家人五點到,維能看上去完全處於驚恐之中。
「我希望你已告訴他們穿得體面些,這些人,」他馬上厲聲說道,「我曾經看
見過你們這些人穿的那種衣服,他們最好體面地穿上正常服裝。就這些。」
哈利有一種預感。他從來沒有見過威斯裡夫婦穿杜斯利夫婦稱之為正常的衣服。
假期,他們的孩子們可能穿馬格的衣服,僅威斯裡夫妻倆通常穿骯髒無比的長袍。
哈利不擔心鄰居們會怎麼想,他擔心當威斯裡穿的是維能姨丈最厭惡的那種樣子,
維能姨丈對威斯裡一家將會何等粗魯。
維能姨丈穿上他最好的衣服。對某些人來說,這樣可能是出於表示歡迎,但哈
利知道姨丈是要給別人留下深刻印像,同樣對別人也是一種威脅。達德裡卻精神沒
那麼好。不是因為新食譜終於起作用,而是由於害怕。他上次遇到了一個大巫師用
一個卷毛豬尾刺穿他的座位並刺進了他的屁股。為此不得不付筆錢讓他在倫敦一家
私人醫院取出豬尾。因此,達德裡總是一邊緊張地從一個房間踱到另一個房間,一
邊用手摸屁股,好像不會讓同一目標再送給敵人似的。
午餐悄悄地進行。達德裡也不抱怨食物(農家奶酪,磨碎了的芹菜)。姨媽什
麼也不吃。她撐著胳膊,雙唇緊閉,好像在嚼舌頭,雖然她想狠狠地怒斥哈利,但
又縮了回去。
「他們開車來的吧?」對面姨丈說話。
「呃。」哈利說。
他本想過,他們將怎樣接他走呢?他們也沒有車,曾經有的那輛舊福得。安利
亞現在正在霍格瓦徹禁林裡狂奔。但威斯裡先生去年從魔法部裡借了部車,也許今
天也一樣?
「我想是這樣。」哈利說。
維能姨丈嗤之以鼻。通常情況下,姨丈會再問威斯裡先生開什麼樣的車,他趨
向於根據車的大小,車的昂貴程度來判斷他人。但哈利懷疑即使威斯裡先生開法拉
利來,他也會無動於衷。
下午大部分時間哈利都是在臥室裡度過。姨媽每隔一會就朝窗簾外看去,好像
有人警告說一頭犀牛在逃竄。哈利實在受不了。終於,四點四十五分時,哈利下了
樓,來到客廳。
姨媽粗暴地把沙發座墊弄直。姨丈在假裝著報,但他的小眼睛卻未動,哈利肯
定他實際上在全神貫注地聽是否有小車在開過來。
達德裡坐在手扶椅上,肥肥大手放在屁股下,牢牢地鉗住。哈利沒有辦法消除
緊張局面,他離開房間,坐在大廳裡的樓梯上,眼睛看著大門,因為興奮,心跳得
飛快。
但五點到了,很快又過了五點,姨丈穿著的衣服都被汗浸濕,他打開前門,往
街上兩頭望望,然後很快就回來了。
「他們遲到了。」他對哈利說。
「我知道。」哈利說,「也許,塞車,或者別的原因。」
五點過五分,……接著五點過十分……哈利現在開始感到不安。五點半時,他
聽到姨丈和姨媽在客廳裡簡短地對話。
「根本沒有考慮別人。」
「我們本來有個約會。」
「也許他們認為如果遲些我們會請他們吃飯。」
「他們最好別想。」姨丈說,哈利聽見他站起來,在客廳來回踱步。「他們來
接這個孩子後馬上就得走,周圍沒有什麼好逗留的。
那是說他們來的話。也許搞錯了日期。我敢說他們那種人根本不知道做事情要
一絲不苟。要麼這樣,他們開了輛破車,在路上環!「
從客廳另一邊的門那兒,傳來杜斯利一家三口驚恐的叫聲。接著達德裡飛一般
回到大廳,看起來受了驚嚇。
哈利跳了起來說,「怎麼回事?有什麼不妥?」
但達德裡好像說不出話來。雙手還是護著屁股,他盡快走進廚房。哈利匆忙來
到客廳。
杜斯利家的暖火爐後面傳來很大的「砰」及「刮到」聲,爐子有煤火堵在前面。
「那是什麼?」姨媽說,她已回到牆那邊,眼睛一動不動,看著爐火嚇壞了。
「那是什麼?維能?」
但很快他們就知道真相了,壁爐裡面傳出了聲音。
「噢,弗來德,不要——回去吧,回去吧,有點毛病,叫喬治不要——哎喲!
不要,沒有地方,馬上回去,告訴羅恩——」
「也許哈利能聽見我們說話,也許他會讓我們出去。」
電爐後面傳來用拳頭敲打木板的聲音。
「哈利?哈利,你能聽見嗎?」
杜斯利一家圍住哈利,就像幾個發怒的狼罐一樣。
「這是什麼?」姨丈咆哮說,「這是怎麼回事?」
「他們想用芙露粉到這裡。」哈利說,真想大笑起來,「他們會在火上行,只
是你們封住了壁爐的出口——等一等——」
他靠近爐子,對著木板喊叫。
「威斯裡先生,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敲打聲停止了。煙囪裡有人說,「是」。
「威斯裡先生,是哈利呀。壁爐被封住了,您過不來。」
「該死的!」威斯裡先生說,「他們究竟為什麼要封住壁爐?」
「他們有電爐。」哈利解釋說。
「真的嗎?」威斯裡先生說,他很興奮,「電嗎,你說?有插頭?
天哪,我得看看,讓我們想想……哎喲,羅恩!「
羅恩的聲音現在加入了。
「我們在這裡幹啥?有什麼問題嗎產」噢,沒有,羅恩,「弗來德說,好像有
點譏諷的口氣。」這裡剛好是咱們的目的地。「
「噫,我們在享受人生,」喬治說,他的聲音很低,好像頭撞到了牆。
威斯裡先生含糊不清地說,「孩子們,我在想怎麼辦。是的……唯一的辦法…
…往後站,哈利!」
哈利退後到沙發。可姨丈卻向上前走。
「等一下!」他對著火爐說:「你們究竟要幹什麼?」
彭!
木板壁爐向外迸裂出來,電爐射過房間,威斯裡,弗來德,喬治,羅恩滿是石
頭碎片,木屑片灑了一地。姨媽尖叫著向後倒向咖啡桌,姨丈在她還未倒在地上扶
起了她,目瞪口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幾位威斯裡家人,全部都是紅紅的頭髮,
包括弗來德、喬治,他們完全一樣。
「這下好了,」威斯裡先生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刷刷他那綠色長施上的灰塵,
正了正眼鏡,「啊——您們一定就是哈利的姨丈、姨媽吧!」
又高又瘦還完頭的威斯裡先生朝姨丈走去,伸出手,但姨丈卻後退了幾步,拉
住姨媽,姨丈完全說不出話來。他最好的衣服上滿是灰塵,連頭髮,鬍子裡也是這
樣,使他看上去好像老了三十年。
「呃——真是的——抱歉,」威斯裡先生說,他放下手,低頭看了看炸了的爐
子,「都是我的錯,我們從另一端出不來,我不應該這樣的。我把您的爐子連到福
侖網上,只接一個下午,這樣我們就可以接哈利,你們的爐子是不應該連接在一起
的,嚴格地說起來就是這樣,但我事先進行了有用的連接……我可以在傾刻之間把
它恢復原樣。別擔心。我會升堆火把孩子們送回去。在我走前,我可以為您修好爐
子。」
哈利敢打賭杜斯利一家完全不懂威斯裡的意思。他們驚得目瞪口呆。姨媽搖搖
晃晃,站立不安,乾脆躲到姨丈身後去了。
「喂,哈利,」威斯裡說,「把你的行李箱準備好!」
「在樓上。」哈利笑著說。
「我們去拿,」弗來德馬上說,對哈利眨眨眼睛,弗來德和喬治離開了房間。
他們知道哈利的臥室在哪裡。哈利懷疑他們可能只是想看一眼達德裡,他們從他那
裡聽說過很多關於他的事。
「噢,」威斯裡先生甩了甩手,他想搜索枯腸找些話來打破這令人不快的沉默。
「很,很好的地方,你們這個地方不錯。」
這平常一塵不染的客廳現在滿是塵土,磚礫,這樣說對杜斯利一家來說並不是
太好。姨丈的臉又一次變紫,姨媽又開始嚼舌頭。
然而他們好像太怕了,什麼也說不出。
威斯裡先生環顧四周。他喜愛馬格人的一切東西。哈利可以看出他想去看看電
視機,錄像機。
「他們關掉了電源,是吧?」他好像知道似地說。
「呵!我可以看見插頭,我收集插頭。」他對維能姨文說。「還有電池。收集
一大堆電池。我妻子認為我有毛病,但哪有這回事。」
維能姨丈也認為威斯裡瘋了。他慢慢地往右靠,擋住姨媽,好像認為威斯裡會
突然撲過去對他們發動襲擊似的。
達德裡突然又在房間裡出現。哈利聽見樓上關行李箱的聲音,知道這聲音把達
德裡嚇得從廚房跑了出來。達德裡靠著牆邊走,眼裡充滿恐懼,盯著威斯裡先生看,
想躲在他媽媽爸爸的身後。不幸的是,他爸爸的身軀足可以遮著他媽媽,但怎麼也
遮不住他。
「呵!這是你表兄,哈利?」威斯裡嘗試著說。
「是,」哈利說,「他是達德裡。」
他和羅恩交換了一下眼色,隨即離開了,因為很難抗拒想笑的誘惑。達德裡還
是護住他的屁股,生怕掉下來。威斯裡先生可真的關心達德裡這個特別動作。從他
下句話的語氣來看,哈利很肯定威斯裡認為達德裡瘋了,就如同達德裡認為他瘋了
一樣,所不同的是,威斯裡感到同情而不是害怕。
「假期過得好吧,達德裡?」他和藹地說。
達德裡開始啜泣。哈利看見他的手握得他那碩大的屁股更緊更緊了。
弗來德和喬治返回房間,手裡拿著哈利的行李箱。當他們進來時向四周看了看,
認出了達德裡,同時都邪邪地笑了笑。
「呵,好,」威斯裡說,「最好大笑。」
他捋了捋袖子,拿出魔杖,哈利看見杜斯利三人朝牆靠,擠得像一個人一樣。
「點火,」威斯裡把魔杖指向他身後的牆洞,說道。
壁爐裡火炮隨即升起,辟哩作響,好像已燒了幾小時。威斯裡從口袋裡掏出一
個系繩袋,打開它,取出一點粉扔到火焰上,火焰變成了翠綠色,燒得比以前更高
更猛。
「弗來德,你去吧!」威斯裡說。
「來了,」弗來德說,「不,等一下。」
一袋糖果排出來了,滾得滿地都是,又大又肥的太妃糖,包裝得很漂亮。
弗來德到處爬找,把糖果又塞了回去。然後高興地朝達德裡揮揮手,向前走去,
走進火裡,說了聲「回洞」,姨媽渾渾發抖,屏住了呼吸,「颼」的一聲,弗來德
不見了。
「喬治,來,」威斯裡說,「你和行李箱。」
哈利幫助喬治把行李箱拿過火裡,喬治說了聲「回洞」,「颼」
的一聲,喬治也不見了。
「羅恩,你下一個。」威斯裡說。
「再見。」羅恩很高興地對達德裡說。他對哈利唏唏一笑,走進火裡,說了聲
「回洞」,消失了。
現在只有哈利,威斯裡先生了。
「那麼,再見吧。」哈利對姨文家人說。
他們什麼也沒說。哈利往火裡走去。就在他快走到達爐邊時,威斯裡伸出手並
把他拉了回來,他對達德裡一家的反映感到很驚訝。
「哈利跟你們說再見,」他說,「你們聽不見嗎?」
「沒關係。」哈利喃喃地對威斯裡先生說,「我真不在意。」
威斯裡先生沒有鬆開他的手,仍放在哈利肩上。
「要到明年夏天你才會見到你的侄子,」他有幾分義憤地對維能姨丈說,「你
當然要向他說再見。」
姨丈臉上慍怒於色。被一個炸掉半個客廳的人教訓好像讓他很難受。
然而,威斯裡的魔杖在手,姨丈的小眼瞅了瞅它一眼,很怨恨地說道,「再見
吧。」
「再見」。哈利說,一腳踏進綠焰,彷彿覺得是溫暖的呼吸一樣。就在那時,
身後傳來可怕的嘔吐聲。姨媽開始驚叫。
哈利轉過身來。達德裡不再站在他父母身後。他跪在咖啡桌邊,並且在嘔吐,
從他口中伸出的一個一英尺長的紫色細條物在嘛啪作響。惶恐了一會後哈利才意識
到了那一英尺長的細物是達德裡的舌頭,那個漂亮的太妃糖紙就在他前面的地板上。
姨媽不顧一切地向達德裡身邊的地板撲過去。抓住達德裡浮腫舌頭的一端,想
把它從口中撥出來,一點也不奇怪,達德裡叫得更兇,吐得更厲害,他想把他媽媽
推開。維能姨丈大吼大叫,揮動胳膊兜圈子,威斯裡不得不大叫才能讓他們聽得見。
「別擔心,我能有辦法,」他伸出魔杖,朝達德裡走去,但姨媽叫得更厲害了,
趴在達德裡身上,不想讓威斯裡接近達德裡。
「不,真的,」威斯裡先生絕望他說,「這是一個簡單的過程。
就是因為那太妃糖,我兒子弗來德,真的喜歡開玩笑,但這是一個咒語,至少,
我認為,我可以糾正它——「
但是這遠遠沒有讓杜斯利一家清除疑慮,他們變得更加惶恐。
姨媽歇斯底裡的哭泣,拉住達德裡的舌頭好像決心要把它拉出來,在他母親和
舌頭的雙重壓力下達德裡幾乎窒息。姨丈已完全失去控制,抓住一個廚櫃裡的陶瓷
像向威斯裡用力砸去,威斯裡低下頭躲過,這裝飾品卻在壁爐裡摔得粉碎。
「現在,真的,」威斯裡說,他生氣了,揮舞著魔杖,「我來試試看。」
維能姨丈像一頭受傷的河馬,大喊大叫,抓起了另一件裝飾物。
「哈利,走吧。」威斯裡吼道,魔杖打在姨丈身上。
哈利不想錯過這熱鬧。但姨丈的第二個裝飾物就在他左耳邊經過,權衡一下後,
他認為最好還是把這種局面交給威斯裡先生來處理。他向火裡走去,說了聲「回洞」,
最後看見威斯裡用魔杖讓姨文手中的第三個裝飾物飛出去後炸掉。姨媽尖叫著,躺
在杜斯利身上,達德裡的舌頭筋疲力竭地靠著她,像一條巨大的黏滑的蟒蛇。
但哈利已開始快速打轉,在綠色火焰中剎那間飛出了達德裡的客廳。
【第五章 威斯裡的巫師咆哮彈】
哈利轉得越來越快,肘子緊貼身子,朦朧的火爐在他身旁閃閃而過,直至他感
到噁心,閉上了眼睛。然後他感到速度慢了下來,因此他伸出手來,以免面朝下跌
倒,隨後走出了威斯裡的壁爐。
「他吃了嗎?」弗來德興奮地說,伸出手拉哈利到身邊。
「是的,」哈利說邊邊伸直了腰,「那究竟是什麼?」
「長舌太妃糖,」弗來德高興地說,「我和喬治發明的。我們一個夏天都在找
人做試驗……」
小小廚房笑聲如雷。
哈利環顧四周,看見羅恩、喬治坐在一張擦得乾乾淨淨的木桌旁,另外還有有
兩個紅頭髮的人,哈利從來未見過。但他馬上意識到了他們是誰:比爾和查理,威
斯裡兄弟中的兩個年紀大的。
「哈利,你好!」兩個中比較靠近哈利的那位說道,他對哈利笑了笑,伸出他
的大手,哈利和他握了握手,覺得手指下面有硬繭及水泡。他一定是查理,他在羅
馬尼亞和龍一起生活。查理相貌像孿生兄弟倆,但比伯希,羅恩矮胖,而他們卻修
長。他的臉很大,自然,太陽曬得厲害,多斑,看起來完全被太陽曬黑了,雙臂肌
肉強健,一隻胳膊上有一個疤。
比爾微笑著站起來,也和哈利握了握手。他的到來有幾分令哈利吃驚。他為一
家魔界銀行工作,他曾經是霍格瓦徹的孩子王。比爾真像伯希的翻版,但比他老,
他們都對破壞規定的事非常敏感,小題大作,而且喜歡對別人頤指氣使。可是對比
爾沒有別的話可以形容他的冷淡。他個子高大,長頭髮,留成馬尾型。他戴一個耳
環,像吊著一顆毒牙。他的衣服看起來比較適合搖滾音樂會,哈利認得他的靴子不
是皮革的,而是龍皮做的。
誰都還未來得及說別的,就聽見一聲「砰」的輕響,威斯裡先生回來了,站在
喬治肩膀旁邊。他看起來很生氣,哈利從來也沒有看見過他如此生氣過。
「那不是鬧著玩的,弗來德,」他吼道,「你究竟給他吃了什麼?」
「我沒有給他任何東西,」弗來德說,又詭秘地笑了一下,「我只是掉下它,
……這是他自己的錯,他自己走過去吃了它,我從來也沒叫他吃。」
「你是有意掉的,」威斯裡吼道,「你知道他會吃的,你知道他貪吃……」
「他的舌頭變多大啦?」喬治急切地問道。
「在他父母要我縮小它前,四英尺長。」
哈利和威斯裡家人又哄堂大笑。
「一點也不好笑!」威斯裡先生說,「那種行為嚴重破壞了巫師與馬格人的關
系!我花了半輩子來解除馬格人對我們的誤解,然而我的兒子卻——」
弗來德憤怒地說,「我們就是因為他是馬格人才沒有把糖給他。」
「不,我們給了他,因為他喜歡欺負弱小,」喬治說,「對吧,哈利?」
「是的,他是,威斯裡先生。」哈利認真地說。
「不是那樣!」威斯裡生氣地說,「你們等著我告訴你們的母親……」
「告訴我什麼?」身後的聲音說道。
威斯裡夫人剛剛進屋。她是一個矮小而豐滿的女人,有著一張慈祥的臉,此時
卻因為疑惑而眼睛瞇著。
「喂,哈利,親愛的,」她笑著對哈利問好後眼睛又很快地轉向她丈夫,「亞
瑟,告訴我什麼?」
威斯裡先生猶豫了。哈利知道無論他對弗來德、喬治多麼生氣,他都並不是真
的想把事情告訴威斯裡夫人的。威斯裡先生的眼睛緊張地注視著威斯裡夫人,又是
一陣沉默。接著威斯裡夫人後面的廚房門口出現了兩個女孩。其中一個有一頭茂密
的棕髮,大門牙,是哈利和羅恩的朋友,名字叫荷米恩。格林佐,另外一個,小小
個,紅頭髮,是羅恩的妹妹,名字叫金妮。哈利對她們笑了笑,金妮的臉一下子紅
了,自從上次「回洞」金妮就喜歡上哈利了。
「亞瑟,告訴我什麼?」威斯裡夫人又問道,口氣很硬。
「沒有什麼,」威斯裡先生說,「是弗來德和喬治,剛才我跟他們吵了一架。」
「他們這次做了什麼?」威斯裡夫人說。「如果這件事與威斯裡巫師爆笑彈有
什麼關係的話……」
「為什麼不讓哈利看看他睡在哪裡呢,羅恩?」荷米恩在門口說。
「他知道他睡哪裡,」羅恩說,「在我房間,他睡那……上——」
「我們都可以去。」荷米恩說,指了指。
「噢,」羅恩說著,也明白了,「好吧。」
「好,我們也來。」喬治說。
「你就在這裡!」威斯裡夫人說。
哈利和羅恩慢慢地出了廚房,與荷米恩和金妮走過長長的走廊,上了搖搖晃晃
的樓梯。
「威斯裡的巫師咆哮彈是什麼意思?」邊爬樓梯,哈利邊問道。
羅恩和金妮笑了,荷米恩卻沒笑。
「媽媽在整理弗來德和喬治的房間時發現了一堆訂貨單。」羅恩平靜地說。
「很長的價目表,上面是他們自己發明的東西。都是些搞笑的東西,你知道的。假
魔杖、魔法糖……很有趣,我從來不知道他們在搞發明……」
「我們很久以前就聽見過爆炸聲從他們房間裡傳出來,但我們從來沒想到他們
真的在『造』東西,」金妮說,「我們認為他們只是喜歡那種聲音。」
「只是,大多數的東西——噢,所有的東西——都有點危險,」
羅恩說,「他們準備在霍格瓦徹賣,賺些錢,媽媽氣得發瘋。叫他們不准再造
任何東西,並燒掉所有的訂單……她真的對他們大發雷霆。他們沒有達到她期望的
O.W.L.」
O.W.L 是普通巫師水平考試,霍格瓦徹學生在十五歲時參加這種考試。
「那麼現在肯定吵翻了天,」金妮說,「因為媽媽要他們像爸爸一樣進魔法部,
而他們卻說他們想開搞笑商店。」
就在那時,第二平台上的一扇門打開了,探出一張臉來,戴著鹿角鑲邊的眼鏡,
一副很生氣的表情。
「嗨,伯希。」哈利說。
「噢,哈利,」伯希說。「我在想誰那麼吵。我在幹活,我有份報告要完成,
有人在樓上樓下像打雷似的來回走,我很難集中注意力。」
「我們沒有像打雷一樣走,」羅恩生氣地說,「我們在走路,如果我們打攪了
魔法部的超級秘密工作,那很抱歉。」
「你在忙些什麼呢?」哈利說。
「為國家魔法合作部寫報告,」伯希自命不凡地說,「我們要把大鍋的厚度標
准化。有些進口貨太薄了一點,每年滲漏增加率為百份之三。」
伯希的臉色有點紅了。
「羅恩,你可以恥笑,」他熱烈地說,「但如果沒有某項國際法制定的話,我
們會發現市場上將充滿品質低劣、淺底的物品,嚴重危及……」
「對,對。」羅恩打斷他的話後開始上樓,伯希砰的一聲關上房門。哈利,荷
術恩,金妮跟著羅恩又上了三段樓梯,廚房裡傳來很大的吼叫聲,好像威斯裡先生
已把「太妃糖」的事告訴了威斯裡夫人。
羅恩的房間在房子頂層,看起來跟上次哈利來時一樣。一樣的貼著羅恩最喜歡
的快迪斯隊的海報;庫得利加能大炮掛在牆上,在有點傾斜的天花板上旋轉;窗台
上以前裝過青蛙卵的魚缸裡,現在有一隻特別大的青蛙。羅恩的老鼠斯卡伯斯不在
了,卻有一隻很小的灰色貓頭鷹,它曾幫助羅恩把信送到普裡懷特街給哈利,它在
一個小籠子裡上下竄跳,得意非凡地嘰嘰喳喳講個不停。
「好了吧,豬,」羅恩說,房裡擠著四張床,他走進兩張床的中間,接著說,
「弗來德,喬治和我們在一起,比爾,查理在他們的房裡,」他告訴哈利,「伯希
一個人一個屋,因為他要工作。」
「呃,你為什麼要叫那只貓頭鷹『豬』呢?」哈利問羅恩。
「因為他有點蠢,」金妮說,「它『豬』名字叫皮威軍。」
「是的,那才不像『豬』一樣是個蠢名,」羅恩譏諷地說,「是金妮給它取的
名,」他跟哈利解釋說,「她認為這名字很甜,我想改它,但太遲了,叫別的它根
本不答應。因此,它成了『豬』,我不得不在這裡養它,因為它惹惱了厄羅爾和荷
米恩,它也讓我惱火,來吧。」
貓頭鷹在繞籠飛馳,開心得尖聲霍霍叫。哈利太瞭解羅恩了,知道羅恩並不會
太喜歡它,不停地叼念著他的舊伴老鼠斯卡伯斯,但荷米恩的貓克路殊克前不久吃
掉了它,這點尤其讓羅恩覺得痛心。
「克路殊克(貓)在哪裡?」哈利問荷米恩。
「在外面花園裡,我想,」她說,「它喜歡追逐地精,但它從來沒有見過。」
「伯希很喜歡工作?哈利一張床上坐下來,看著庫得利加能大炮在天花板的海
報上駛進駛出。
「喜歡?」羅恩秘密地說,「如果不是爸爸要他回來,他是不會回來的,他著
迷了,不要提及他老闆的話題,根據克勞斯先生……
像我跟克勞斯先生說的那樣……據克勞斯先生看來……克勞斯先生告訴我,他
們將隨時宣佈他們的僱用契約。「
「你夏天過得不錯吧,哈利?」荷米恩說。「你收到了我們給你的食物包裹等
東西了嗎?」
「收到了,太感謝了,」哈利說,「那些蛋糕,救了我的命。」
「你收到……?」羅恩開始問,但哈利的眼神使他沒有說下去。
哈利知道羅恩將問及西裡斯,羅恩和荷米恩在幫助西裡斯逃出魔法部時出了很
大力,他們對西裡斯的關心就跟哈利一樣。但在金妮面前討論這件事不好。只有他
們自己和丹伯多教授知道西裡斯是如何逃跑的,也只有他們幾個相信西裡斯是無辜
的。
「我認為他們已不再爭吵了,」荷米恩說,想消除這尷尬的局面,金妮正在好
奇地打量羅恩和哈利,「我們下去幫媽媽做飯,好嗎?」
「好,」羅恩說完,四人就離開了羅恩的房間,下了樓,看見威斯裡夫人獨坐
在廚房,看起來脾氣特別壞。
「我們將在花園外面吃!」她說,「這裡沒有十一個人的地方。
孩子們,你們可以把盤子拿到外面去嗎?比爾和查理在擺桌子,你們兩個負責
刀叉。「他對羅恩和哈利說。她把魔杖指向地窖裡的馬鈴薯,一大堆馬鈴薯一個個
都剝了皮從天花板上、牆上跳飛過來。
「噢,看在上帝的份上,」她說著,一邊指向簸箕,旋即它從那邊跳起來,滑
過房間地板,把那些土豆撈起裝在裡面。她很粗暴地說,「那兩個傢伙,」她正在
把廚櫃裡的鍋、壺拉出來,哈利知道那兩個傢伙指誰,當然是弗來德和喬治,「我
不知道他們會發生什麼事,真的不知道。沒有抱負,除非你不想惹他們那麼多的麻
煩……」
她把一個很大的銅燉鍋放在餐桌上,開始揮舞魔杖在裡面攪,乳脂色的醬從魔
杖棒尖往下流。
「他們並不蠢,」她繼續說,越說越氣,把銅鍋放到爐子上,擺了一下魔杖點
燃了爐子,「但他們在自暴自棄,如果他們兩個自己不拉自己一把,他們真的有麻
煩。從霍格瓦徹飛來的關於他們的貓頭鷹比其餘的加在一起還要多。假如他們繼續
走現在走的路,他們將在濫用魔法辦公室裡玩完。」
威斯裡夫人對刀具抽屜捅了一下魔杖,抽屜打開了。哈利和羅恩都閃開讓路,
幾把刀從抽屜裡飛出來,飛過廚房,開始切土豆,簸箕裝著它們並把它們送入水槽。
「我不知道我們哪裡和他們不同,」威斯裡夫人說,她放下魔杖,拉出更多的
銅鍋。「好多年都是這樣子,一件事接另一件事的。
他們就是不聽,噢,沒腦子!「
她撿起魔杖,發出一聲巨大吱吱叫,魔杖變成了一隻巨大的橡皮老鼠。
「又是他們的一根假魔杖,」她吼叫,「我多少次叫他們不要把它們放在附近。」
她抓起她的真杖,轉過身來發現爐上的醬已在冒煙。
「來,」羅恩匆忙地對哈利說,從開著的抽屜裡抓了一把刀具,「讓我們去幫
比爾和查理吧!」
他們離開了威斯裡夫人,出了後門,來到庭院。
他們才剛走幾步,突然荷米恩的麥黃色o 型腿的貓——克庫聖克斯快速跑出花
園,瓶刷似的貓尾豎在空中,正在追逐一個有腿的土豆泥,哈利馬上就認出那就是
地精。不到十英寸高,喇叭形的小腳啪噠啪噠地跑,盡量快地跑過庭院,一頭紮進
一隻防水長靴——門的四周有許多這樣的長靴,哈利聽見地精咯咯笑,因為描伸出
爪子想抓他。就在這裡,房屋另一邊傳來撞擊聲,他們進到花園就知道這是怎麼回
事了。原來比爾和查理兩人各拿魔杖在手,讓兩台破舊的桌子飛上天空,在草坪上
相互碰撞,都想碰碎對方的桌子。弗來德和喬治在歡呼,金妮在大笑,荷米恩在籬
笆周圍徘徊,很明顯,她在好玩與擔心間左右為難。
比爾的桌子碰上了查理的桌子,「砰」的一聲,一條腿撞得掉了下來。頭頂上
有人大聲說話,他們都仰起頭來,伯希已從三樓窗戶裡探出頭來。
「你把它弄下來,好嗎?」他火吼道。
「抱歉,伯希。」比爾對他大笑,「鍋底怎麼樣了?」
「真是太糟糕了,」伯希惱怒地說,他又關上了窗子。
比爾和查理放聲大笑,把桌子安全地放到草坪上,比爾用魔杖輕打了一下,再
次把桌腿接上,並用魔法不知從哪裡變出了桌布。
七點鐘,兩台桌子上放滿了威斯裡夫人做得極好的飯菜,九個威斯裡家人加上
哈利、荷米恩在深藍色萬里無雲的天空下吃晚餐。
對於一個整個夏天都吃味道不新鮮的蛋糕的孩子來說,這簡直是天堂,起先,
哈利只是聽著別人談話而沒有加入,他正忙著吃雞蛋火腿餡餅,煮土豆還有沙拉。
在桌子的那邊,伯希在告訴他父親關於鍋底的報告。
「我告訴克勞斯先生我要在周二前搞好它,」伯希得意洋洋地說。「那比他意
料的要快一點,我總是要走在前面。我及時完成,他會感激我的,現在這一陣子我
們部門特別忙,因為世界盃的各種安排,我們就沒有從魔法運動部那裡得到我們需
要的幫助。露得。
巴格蒙——「
「我喜歡露得,」威斯裡先生柔和地說。「他為我們弄到這樣的好票。我也給
了他一點恩惠:他的兄弟,奧特,惹了點麻煩,用不正常的動力割草機,我為他把
整個事情弄好了。」
「噢,巴格蒙是討人喜歡的人,」伯希很聽話地說,「但他怎麼會成為部門的
頭呢?當我把他同克勞斯先生相比,我看,克勞斯先生不會失去我們部門的任何一
票。您注意到了珀茜。佐金斯已失蹤一個多月了嗎?她去了阿爾巴尼亞度假後就再
也沒回來。」
「是的,我剛問過露得,」威斯裡先生皺了皺眉頭說,「他說珀茜以前已經失
蹤過好幾次了,但如果是我部門裡的某一位,我就會擔心了。」
「噢,珀茜是沒有希望了,對吧,」伯希說,「我聽說她從一個部門降職到另
一個部門,一直有許多麻煩,許多年來都是這樣。巴格蒙應該設法找到她。克勞斯
先生個人對她產生了興趣,她一度也在我們部門待過,我想克勞斯先生很喜歡她。
然而巴格蒙只是笑她可能看錯了地圖,去了澳大利亞,而不是阿爾巴尼亞。」伯希
長歎一聲,「還去找其它部門的成員?光是自己部門的事就已經夠多了。
您知道,世界盃後,我們要組織另外一件大事。「
他清了清嗓子,朝桌子一路看過去,那邊哈利、羅恩和荷米恩坐在那裡。「您
知道我在講什麼,父親,」他稍微提高了嗓門,「頂級秘密的那件。」
羅恩眨眨他的眼睛,對哈利和荷米恩說,「他一直想讓我們問他,自從他開始
工作後的那件大事。也許是厚底大鍋的展覽會。」
桌子中間,威斯裡夫人正與比爾爭論耳環的事,好像是近段時間才戴的。
「……真的像帶了一個可怕的大毒牙,銀行裡他們怎麼說?」
「媽媽,只要我給家裡帶來極大的財富,銀行裡沒有人對我的穿戴說三道四。」
比爾耐心地說。
「你的頭髮有點傻乎乎的,親愛的,」威斯裡夫人說,愛撫地用手指摸了摸魔
杖,「我希望你讓我為你修剪一下……」
「我喜歡,」金妮說,她坐在比爾旁邊,「您的想法不時髦了,媽媽,換句話
說,丹伯多教授也一樣。」
在威斯裡夫人的旁邊弗來德、喬治和查理都興高采烈地談論世界盃。
「肯定是愛爾蘭,」查理說,滿口土豆。「他們在半決賽中擺平了——秘魯。」
「保加利亞有了維特。克倫。」弗來德說。
「克倫是一個像樣的選手,但愛爾蘭有七個。」查理說,「我希望英國通殺,
但那是令人尷尬,那真是……」
「什麼?」哈利關心地說,對他同巫師世界隔絕,回到了普裡懷特街感到非常
遺憾,哈利可是很忠心愛國的。
「輸給了特雷西維尼亞, 390比10. 」查理不快地說。「令人震驚,威爾士輸
給了烏干達,蘇格蘭被盧森堡宰了。」
威斯裡先生用魔法變出了蠟燭照亮了漆黑的花園,他們還沒有吃自製的草毒冰
淇淋,待吃完的時候,飛蛾在吧嗒吧嗒地響,飛得低低的,桌子上方到處都是。這
濕熱空氣總是伴有草和忍冬的香味。哈利感覺特別飽,地精在玫瑰叢中疾奔,笑得
前仰後合,後面那只克路殊克貓緊追不捨。
羅恩抬起頭來仔細打量,發現家裡的其他人都在忙著講話,他很小聲地對哈利
說,「最近你收到了西裡斯的信嗎?」
荷米恩也四周看了看,靠了過來聽。
「是的,」哈利輕聲說,「兩次。他說OK,前天我給他寫了信,他將寫回信到
這裡。」
他突然記起了他給西裡斯寫信的原因,一時間,差點就要告訴羅恩和荷米恩傷
痕疼痛的事,告訴他們驚醒他的可怕的夢,……他不想要他們現在為他擔心,而且
此時此刻他自己此時此刻也感覺如此開心,如此和平安詳,他也不想說這些破壞好
的氣氛。
「看看時間,」威斯裡夫人突然說,她看了看手錶。「你們真的要睡覺了,你
們所有的人,破曉的時候都要起床看世界盃賽,哈利,假如你把學校用品清單給我,
明天我就到蒂瓊。艾麗去為你辦。
其他人的我都買好了啦。世界盃開始後恐怕就沒有時間買了,上次比賽就進行
了五天時間。「
「哦,希望這次也一樣!」哈利熱情地說。
「噢,我可不希望那麼久,」伯希假裝神聖地說。「如果我五天不工作,想想
我盤裡的將會變成什麼樣的東西,我簡直會發抖。」
「是的,有人可能又會在裡面放龍屎,伯希?」弗來德說。
「還可是從挪威弄來的樣品。」伯希說,漲紅了臉。
「那可不是私貨!」
「就是。」弗來德悄聲對哈利說:「是我們找人寄過來的。」他們邊說邊從桌
上起身。
【第六章 波奇】
當哈利被威斯裡太太搖醒時,他覺得他幾乎沒有在羅恩的房間睡著似的。
「親愛的哈利,該走了。」她小聲說完後就走開去叫羅恩起床了。
哈利到處摸索著找他的眼鏡,找到後戴上並坐了起來。外面仍然很黑,當他媽
媽叫醒他時,羅恩含糊地抱怨。在哈利的床角,他看到兩個大大的,凌亂的東西從
毛毯邊冒了出來。
「時間到了嗎?」佛來德搖搖擺擺地問。
他們安靜地一邊穿好衣服,一邊打著阿吹。因為大家都太困了,都不想說話。
然後他們一行四人沿著樓梯走進了廚房。
威斯裡太太正在攪拌著火爐上的大鍋,而威斯裡先生坐在桌子邊,看著一疊很
大的羊皮紙做成的票子。當男孩們進來時,他抬起頭,張開他的雙臂。這樣,他們
能更清楚地觀察他的衣服。他穿著一件適於打高爾夫球的襯衣,一條很舊的牛仔褲,
而且那條牛仔褲有點大,他得束上一條牛皮皮帶才能勒緊褲頭。
「怎麼樣?」他緊張地問:「我們得隱姓埋名,哈利,你覺得我看起來像個馬
格嗎?」
「比爾、查理和伯希去哪裡了?」喬治問,打了個大大的呵吹。
「他們會移身術,對吧?」威斯裡太太過說邊把那個大鍋放在桌子上,開始往
碗裡倒粥。「這樣他們就能睡懶覺。」
哈利知道移身術是很難的,那意味著從一個地方消失,然後馬上出現在另一個
地方。
「那麼他們還在床上嘍。」說:「為什麼我們不會移身術呢?」
「因為你還沒到那年齡,而且你還沒通過考試。」威斯裡太太打斷地,「那些
女孩們都去哪裡了?」
她衝出廚房,然後傳來爬樓梯的聲音。
「學會移身術必須通過考試嗎?」哈利問。
「噢,是的,」威斯裡先生說,並小心翼翼地把票放進他牛仔褲後面的褲袋子
裡。「一些人幾天前被魔法交通部罰款,因為他們用了移身術卻又沒有執照。移身
術是不簡單的,如果做得不好的話,會導致很嚴重的後果。我所說的那兩個人就因
為這樣,最後把自己分成了兩半。」
除了哈利以外,桌子周圍的每個人都打了個冷顫。
「呃。被分開了?」哈利問。
「他們把自己的一半留在原處了,」說著,威斯裡先生舀了一大勺的糖漿放進
稀飯中。「所以,當然,他們現在被困住了,哪邊都動不了,只有等魔法意外修理
中心把他們修補好。我可以告訴你,就像古老的馬格造紙,把馬格人弄髒了的麻布
再造成乾淨的紙一樣。」
哈利忽然想起了遺棄在普裡懷特街的人行道上的一雙腿和一個眼球。
「他們不好嗎?」他問,有點嚇呆了。
「噢,很好,」威斯裡先生理所當然地說,「但是他們被罰了一大筆錢,而且
我不認為他們還敢再試一次。你不要瞎搞瞬間移動,這裡有很多成年的巫士不願意
用它,他們情願用掃帚,雖然慢一點但更安全。」
「但是比爾、查理和伯希可以。」弗來德笑著說:「查理參加了兩次考試。第
一次失敗了。他本打算到南邊五里的地方去,卻正好落在某個正在買東西的老人的
上方,記得嗎?」
「是的。但是第二次他便通過了。」威斯裡先生說,然後他回到廚房,在裡面
偷笑。
「伯希是在兩個星期前通過的。從那以後,他每個早上都從樓梯上瞬間移動下
來,只是為了證明他可以瞬間移動了。」喬治告訴他。
從通道傳來了腳步聲,荷米恩和金妮走進了廚房,她們看起來都很蒼白和昏昏
欲睡。
「我們為什麼要這麼早起床呢?」金妮一邊揉著眼晴一邊說,然後坐在桌子旁
邊。
「我們要走一段路。」威斯裡先生說。
「走?」哈利問,「什麼?我們是走去看世界盃嗎?」
「不,不,那有幾英里遠,」威斯裡先生笑著說,「我們只需要走一小段路。
因為一大群巫士聚集在一起,要想不吸引馬格的注意都很難。對於我們的出發時間
和一個這樣的盛事,我們要非常小心。」
「喬治!」威斯裡太太大聲地喊著,大家都跳起來。
「什麼事!」喬治用一種很天真無邪的語氣問,但那欺騙不了任何人。
「你口袋裡裝的是什麼?」
「什麼都沒有!」
「你沒有撒謊嗎?」
威斯裡太太用她的魔杖指向喬治的口袋,嘴裡念著:「阿西歐!」
幾個小的,顏色鮮艷的東西從喬治的口袋升了起來,他想去抓住它們,但撲了
個空。它們都準確無誤地落到了威斯裡太太伸出的手上。
「我們告訴過你的,毀掉它們!」威斯裡太太生氣地說,「我們告訴過你不要
拿這些東西!把你們的口袋弄乾淨,快點!你們兩個!」
這不是個令人愉快的場面:很明顯的,這雙胞胎想從家裡盡可能多地拿太妃糖
出去。威斯裡太太用她的魔力把它們找了出來了。
「阿西歐!阿西歐!阿西歐!」她喊著,那些太妃糖從各個地方升了出來,包
括喬治的襯套、弗來德的牛仔褲。
當他媽媽扔掉這些太妃糖時,弗來德朝著他媽媽喊:「我們花了六個月來研製
出這些東西!」
「噢,好個六個月的時間!」她喊著,「怪不得你不能拿多些O.W.L !」
總之,當他們出發時,氣氛並不是那麼友好。當威斯裡太太吻威斯裡先生的臉
頰時,她仍然很生氣。但那雙胞胎更生氣。他們背起背包走了出去,沒有跟她說一
句話。
「玩得高興!不要太調皮!」威斯裡太太朝著雙胞胎離去的背影喊著。但是他
們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我大約在中午會叫比爾、查理和伯希,」威斯裡太太
對威斯裡先生說,然後威斯裡、哈利、羅恩、荷米恩和金妮穿過漆黑的院子出發了,
跟在弗來德和喬治的後面。
外面很寒冷,月亮還在。只有他們右邊,地平線上一處陰暗的、淺綠色的談光
告訴他們,天就快亮了。哈利想現在成千上萬個巫士都在向快迪斯世界盃出發,因
此加緊了步伐,跟上威斯裡先生。
「那麼每個人怎樣才能到達那裡而不被馬格發現呢?」他問。
「這已經成為一個很重大的組織問題,」威斯裡先生說,「問題是,有大約十
萬個巫士會出現在世界盃上,當然我們還沒有一個足夠大的魔法場地去容納他們。
有些地方馬格是無法洞察的,但想像一下吧,要把十萬個巫士塞到迪安更港。所以
我們必須找一個更好的沒人的荒野,設置更多的防禦馬格的措施。整個內閣為這個
已經忙了幾個月了。首先,當然我們必須安排好到達的情況。擁有低價票的人要提
早兩個星期到。限定一定數量的人使用馬格的交通工具。但是我們不能用太多,那
會阻礙他們的汽車和火車——記住,世界各地的巫土都要來。有些用瞬間移動,但
是我們必須建立安全的地方讓他們出現,必須遠離馬格。我相信有個森林可以用作
他們到達的地方點。對於哪些不想瞬間移動的或者不能的,我們用波奇。在籌備時
期,這些東西足夠用來把巫士從一個地點傳送到另一個地點的,如果你需要的話,
你可以一次傳送一大群。在英國,有兩百個波奇公佈在重要的戰略地點,離我們最
近的,是在石頭山的山頂,所以我們正在往那裡前進。」
威斯裡先生指著前面高出奧特裡村莊的一個大的黑團。
「波奇到底是一種什麼東西?」哈利十分好奇地問。
「喔,它可以是任何東西,」威斯裡先生說,「很顯然,它們是毫不起眼的東
西,所以馬格不會去撿,也不會去碰它們……是一些他們認為是垃圾的東西。」
他們沿著漆黑、濕冷的小巷向著村莊艱難地走著。四周十分寂靜,只能聽到他
們的腳步聲。當他們艱難地穿過村莊時,天空慢慢亮起來了。漆黑的天空慢慢地被
沖淡成深藍。哈利的手和腳都凍僵了,威斯裡先生不斷地看表。
當他們開始去爬石頭山時,根本沒有力氣去談話。有時他們會摸到隱藏的野兔
窩,有時會踩到密集的草而打滑。每一次呼吸,哈利都覺得胸口刺痛,當他的腳接
觸到平地時,他的腿正抖得厲害。
「唷!」威斯裡先生氣喘吁吁地說。他拿下眼鏡,用他的毛衣擦著。「太好了,
我們對時間掌握得很好,我們有十分鐘……」
荷米恩最後一個爬到山頂,手裡緊抓著一塊布。
「現在我們只是需要波奇了,」威斯裡先生說著,並重新戴上眼鏡,斜視著地
面四周的情況。「不會很大……快來吧……」
他們分散開來,到處尋索。過了一會兒,忽然一個喊聲劃破了寧靜的星空。
「在這裡!亞瑟!在這裡,我的孩子,我們來了!」
在山頂的另一邊,在星空下出現了兩個高的輪廓。
「阿姆斯!」威斯裡先生喊著。他笑著大步走向那個剛才大喊的人。其餘人緊
緊跟著。
威斯裡先生和那個臉色紅潤的有著短鬍鬚的巫士握手。他的另一隻手拿著一個
發霉的舊靴子。
「孩子們,這位是阿姆斯。迪格瑞,」威斯裡先生向大家介紹著。
他在魔法部的紀律和控制部門工作,我想你們認識他的兒子塞德裡克。「
塞德裡克。迪格瑞是一個非常英俊的男孩,大約十七歲。他是霍格瓦湖海夫巴
夫隊的快迪斯隊的隊長和搜索者。
「你們好!」塞德裡克看著大家說。
這些人都向塞德裡克說「你好」,除了弗來德和喬治只是點了點頭。他們還無
法原諒塞德裡克在去年第一屆快迪斯中打敗他們隊。
「走了很長的路吧,亞瑟?」塞德裡克的爸爸說。
「不是太長,」威斯裡先生說,「我們住在村莊的另一邊,你呢?」
「我們得兩點鐘起床,是吧,塞德裡克?我告訴你,如果他通過他的瞬間移動
測試,我將會很高興。然而……不說了……絕對不能錯過快迪斯世界盃。而且票又
是那麼的貴。提醒你,不要讓我太容易取勝。」阿姆斯。迪格瑞很自然地看了一下
威斯裡旁邊的三個孩於,哈利滿米恩和金妮。「都是你的吧,亞瑟?」
「懊,不,紅頭的才是,」威斯裡先生說,指出他的孩子。「這個是荷米恩,
羅恩的朋友;這是哈利,另一個朋友。」
阿姆斯。迪格瑞睜大了眼睛說,「哈利?哈利。波特?」
「呃,是的。」哈利說。
哈利早已習慣了當人們見到他時好奇的目光,習慣了在路上他們的目光注視著
他前額的傷疤,不過這總是令他覺得不舒服。
「當然,塞德裡克曾經談過你,」阿姆斯。迪格瑞說:「他把去年和你玩的事
都告訴了我們……我對你說,塞德裡克,將來你有東西可以對你的孫子說了,那就
是你打敗了哈利。波特!」
哈利一時想不出任何去回答,所以他只好保持沉默,弗來德和喬治又一次皺起
了眉頭,而塞德裡克看起來有點尷尬。
「哈利從他的掃帚上摔了下來,爸爸,」他低聲說,「我告訴過你……這是個
意外……」
「是的,但你沒有摔下來,對嗎?」阿姆斯愉快地叫著,拍著他兒子的背。
「總是那麼謙虛,我們的塞德裡克總是那麼有紳士風度……但是只有最好的男人才
能贏。我肯定哈利也這麼認為,對嗎?呃?一個從掃帚上摔下來,一個還在上面,
你不用想也可以區分難是更好的飛行者?」
「時間快到了,」威斯裡先生說,再一次拿出他的手錶:「阿姆斯,你知道我
們還要等誰嗎?」
「沒有了,來顧的一家一個星期前就到那兒了,福塞特一家拿不到票,」迪格
瑞先生說,「在這個地區除了我們沒有其他人了。」
「我認識的就沒有了,」威斯裡先生說,「只有一分鐘了,我們得準備好……」
他看了一下哈利和荷米恩說:「你們只需要觸一下波奇就行了,一個手指就可
以完成——」
因為背著塞得滿滿的背包,他們一行九人十分困難地擠在阿姆斯。迪格瑞拿出
的舊靴子周圍。
寒風掃過山頂,他們緊緊地圍成一個圓,站在那裡。沒有一個人說話。哈利忽
然想到如果一個馬格現在經過這裡,看到他們這樣,那麼會多麼奇怪呀!九個人,
兩個成人,在三更半夜緊緊握著這個男式的舊靴子,等待著……
「三……」威斯裡先生咕噥著,仍然注視著他的手錶,「二……一……」
這一切瞬間發生:哈利覺得好像在他被肚臍後面的一個鉤突然地拉向前去。他
的腳離開了地面,他可以感到羅恩和荷米恩在他的兩邊,他們的臂膀碰撞著他的;
他們都在風的怒號中前進,旋轉著;他的食指緊緊地粘住靴子好像它正拉著他向前
……
他的腳被扔到地面;羅恩搖搖晃晃地想站起來,但摔倒了,波奇「砰」他一聲,
在他頭的旁邊,重重地撞向地面。
哈利抬起頭,威斯裡先生、迪格瑞先生和塞德裡克仍然站著,雖然他們看起來
也被風吹得很亂;其餘的人都跌倒在地上。
一個聲音響起「七點零五分,從石頭山……」
【第七章 巴格蒙和克勞斯】
哈利把自己和羅恩鬆開,站了起來,他們到了一個看起來十分荒涼的、霧氣蒙
蒙的荒野。在他們前面是一對看起來很累很粗暴的巫師。他們其中一個拿著一隻大
金錶,另一個拿著一卷厚厚的羊皮紙和一支羽毛筆。兩個都穿得像馬格似的,不過
看起來很拙劣。拿著表的男人穿著一件蘇格蘭粗呢外套,他的同事穿著一件有褶襉
的裙子和一件寬大的防水衣。
「早上好,巴西人。」威斯裡先生打著招呼,拿起靴子,把它遞給穿裙子的巫
士。他把靴子扔進了旁邊的一個裝著用過的波奇的大箱子裡;哈利可以看到一份舊
報紙,一個空飲料罐和一個有洞的足球。
「你好,亞瑟,」巴西人疲倦地說,「不用值班吧?對某些人來說是好事……
我們已經在這裡一個晚上了……你最好讓讓路,一大群人即將到達,他們來自黑森
林,五點十五分出發的,等一下,我找一下你的營地……威斯裡……威斯裡……」
他查看著羊皮紙上的名單,「在那邊,大約四分之一英里,你去一號營地,找派恩
先生。」
「謝謝!」威斯裡先生叫其他人跟著他。
他們穿過荒野出發了。大約二十分鐘以後,在路的旁邊,有石頭小屋出現在眼
前。除了這個,哈利還可以看到成百上千個外型醜陋的帳篷,佈滿了這片原野。他
們同迪格瑞父子道別後,走向小屋。
一個男人站在門口,望向那些帳篷。哈利一眼就看出他是這方圓幾英畝內唯一
的真正馬格。當他聽到腳步聲後轉了過來,看向他們。
「早上好!」威斯裡先生聰明地說。
「早上好!」馬格說。
「您是羅伯特先生嗎?」
「是的,」羅伯特先生回答,「你是誰?」
「威斯裡,兩個帳篷,幾天前就預訂了。」
「啊,」查看了一下釘在門上的名單,羅伯特先生說,「你的在森林的旁邊,
只是一晚,對嗎?」
「是的。」威斯裡先生說。
「你是現在付錢還是遲些呢?」羅伯特先生問道。
「啊,現在,好,當然!」說著,威斯裡先生走出小屋去叫哈利到他這裡來。
「幫我,哈利,」他低聲說,從口袋裡拿出一卷馬格人的錢,開始把它分開。「這
是一個……十?啊,對,我看到上面的小數字!……所以這是一個五?」
「二十。」哈利小聲地糾正他,非常擔心地發現羅伯特先生正在努力地聽他們
在談什麼。
「啊,對,是的……我不知道,這些小紙張……」
當威斯裡先生拿著正確數目的錢回來時,羅伯特先生問:「你是外國人嗎?」
「外國人?」威斯裡先生重複著,十分迷惑。
「你並不是第一個不懂得用錢的,」羅伯特先生說著,湊近去仔細觀察威斯裡
先生,「十分鐘以前有兩個人竟然想用如瓶蓋那麼大的金幣付錢。」
「真的嗎?」威斯裡先生緊張地問。
羅伯特先生在一個鋁罐中找零錢。
「這裡從來沒有這麼擁擠過,」他突然說,又看了一下迷濛的田野。「成百上
千個人都預訂了。有些剛剛才出現……」
「真的嗎?」威斯裡先生問著,他伸出手去拿他的零錢,但羅伯特先生沒有給
他。
「啊,」他若有聽思地說,「那些人來自世界各地,有很多外國人,不僅僅是
外國人,還有很多古怪的人,你知道嗎?有個傢伙穿著裙子和風衣到處走。」
「他怎麼可以這樣?」威斯裡先生十分緊張地說。
「看起來像……我想……像某種集合,」羅伯特先生說,「他們似乎都互相認
識,像一個大聚會。」
在那時候,一個巫土悄悄地出現在羅伯特先生的前面。
「遺忘!」他用魔杖指著羅伯特先生厲聲說道。
一瞬間,羅伯特先生的眼晴馬上失去焦距,他的眉毛鬆散,臉上呈現出一種漠
不關心的樣子。哈利認得這種癥狀,那意味著的他的記憶被限制住了。
「你的營地地圖,」羅伯特先生平靜地對威斯裡先生說,「這是你的零錢。」
「非常感謝。」威斯裡先生說。
剛才那個巫士陪著他們走到營地的門口,他看起來十分疲憊,他的下巴是藍色
的,佈滿了胡茬,眼晴下面有深紫色的眼圈。一出羅伯特先生的聽力範圍,他就對
威斯裡先生小聲說:「這傢伙非常麻煩。一天需要施十次記憶魔法才能讓他高興。
露得。巴格蒙不肯幫忙。特洛廳到處大聲地談論布魯佐球和可爾夫球,一點也不擔
心防禦馬格系統的安全情況。啊呀!當這一切結束時,我一定會很高興的。待會見,
亞瑟!」
他消失了。
「我想巴格蒙先生是魔法運動部的領導吧?」金妮說,看起來十分驚訝。「他
應該知道在馬格人旁邊談論布魯佐球是怎麼樣的,對嗎?」
「他應該知道,」威斯裡先生笑著說,把他們引進營地,「但是露得總是對安
全情況比較大意。即使如此,再也沒有比他更熱情積極的運動部門的領導了。你知
道他為英格蘭打快迪斯,他是溫包爾黃蜂隊最優秀的隊員。」
池們在迷濛的田野上的一排排帳篷中艱難地走著。絕大部分看起來很平常;它
們的主人已經盡量把它們弄得像馬格人一樣,如加上了煙囪、鈴鐘,或者風向標。
然而,到處都有帳篷實在是太明顯了,哈利對羅伯特先生的懷疑一點也不感到驚訝。
半路上,有一個過度奢侈、矯揉造作的作品,掛著一條一條的絲綢,就像宮殿一樣。
在人口還繫著幾個活著的孔雀。木久他們經過一個三層高,有幾個角樓的帳篷;前
面幾米,有個帳篷前面設有花園,裡面還建有水盆、日規和噴泉。
「總是這樣,」威斯裡先生笑著說,「當我們聚到一起時,我們總是忍不住要
顯示一下自己。啊,我們的在這裡,看,這是我們的。」
他們到達了森林的邊上,在田野的最前方。這是一個空曠的地方,只有一個小
小的用鐵錘打在地面上的標誌,上面寫著「威斯裡」。
「這真是個再好不過的地方!」威斯裡先生十分高興地說。「搭帳篷的地方正
好在森林的另一邊,我們要盡可能地接近。」他從臂膀上拿下他的背包,「好了,」
他興奮地說,「不許用魔法,嚴格地說,我們將用手把帳篷搭起來!不會太困難的
……馬格人經常做……這裡,哈利,你認為我們應該從哪裡開始呢?」
哈利一生中還從沒有露營過,杜斯利一家在假期從來沒有帶他外出過,他們情
願把他放在一個老鄰居菲格太太家裡。雖然如此,他和荷術恩還是決定了在哪裡應
該打柱子和樁子。當威斯裡開始用木錘時,他實在是興奮過度了。他成一個障礙,
幫不上什麼忙。但是,最後他們還是搭起了兩個簡陋帳篷。
所有的人都站到後面去欣賞他們親手做的物品。哈利想沒有人會猜到這些帳篷
是由巫上造成的。但是問題是一旦比爾、查理和伯希到後,他們將會是十個人。荷
米恩似乎想到了這個問題。當威斯裡先生,第一個進入帳篷時,她投給哈利一個戲
弄的眼神。
「我們將會很擁擠的,」他說,「但我認為我們都可以擠進去。
來看一下吧。「
哈利彎下腰來,有三個房間,還有沐浴室和廚房。巧合的是,它的樣式跟菲格
太太家的完全一樣,在椅子上有鉤針織品的蓋布,一點也不搭配,還有一股很濃的
貓味。
「呃,不是住很久的,」威斯裡先生說著,用手帕擦他的光頭,斜看著房間裡
的四張床舖。「我向帕金的辦公室借的。他現在不露營了。可憐的傢伙,他現在正
腰痛。」
他拿起那個滿是灰塵的水壺,斜視了下裡面,「我們需要水……」
「在馬格人給我們的地圖中可以看到一個水龍頭,」羅恩說,他跟著哈利走進
了帳篷,而且看起來對裡面的情況一點兒也不感到奇怪。「在田野的另一邊。」
「好。不如你、哈利和荷米恩去取一些水,好嗎?」威斯裡先生把水壺遞過來,
還有一個鍋,「其餘的將去找些木材,因為我們需要火。」
「但是我們有火爐,」羅恩說,「為什麼我們不能只是……?」
「羅恩,這是為了安全,防禦馬格人!」威斯裡先生說,他的臉上充滿了期待。
「當真正的馬格人露營時,他們用火在戶外煮東西,我見過這些!」
很快地看了一下女孩子的帳篷後,哈利、羅恩和荷米恩拿著水壺和鍋,穿過營
地出發了。女孩子的帳篷只是比男孩的稍微小了一點,但沒有那股貓味。
現在,太陽剛剛升起,霧也小了很多,他們可以看到這個帳篷的世界向各個方
向伸展。他們慢慢地穿過那一排排的帳篷,到處張望。只有哈利會在想這個世界上
到底有多少的巫婆和巫士;他從來沒有想過那些在其它國家的巫士。
其他的露營者開始起床了。首先是一些有著小孩子的家庭;哈利從來沒有見過
這麼年幼的小巫婆和巫士。一個不超過兩歲的小男孩從一個金字塔形的帳篷爬了出
來,拿著一個魔杖,十分高興地戳著草地上的一個慢慢膨脹得像意大利香腸那麼大
的蛞蝓。當他們走近他時,他的媽媽急忙從帳篷裡走了出來。
「多少次了,凱文?你不可以碰爸爸的魔杖!」
她踩了一下那巨大的蠟輸,那蛞蝓便裂開了。她的罵聲,混合了小男孩的哭喊
聲「你弄破了蛞蝓!你弄破了蛞蝓!」飄蕩在寧靜的空中。
不遠處,他們看到兩個小巫婆,和凱文年齡差不多。她們正騎著一個玩具掃帚,
只能升到一個女孩的腳趾頭那麼高,僅僅可以掠過帶有露珠的小草。一位巫士官員
發現了她們,經過哈利、羅恩和荷米恩,他急忙跑向她們,並不停地發牢騷:「都
大白天了,父母還在睡懶覺,我想……」
四周的巫婆和巫士們都從帳篷裡出來了,開始準備早餐。有些偷偷地看一下四
周,然後用魔杖點火;有些充滿懷疑地試著用火柴點火,好像這是不可能似的。三
個非洲的巫婆正在嚴肅地交談,她們都穿著長長的白色泡子,而一群中年的美國巫
上坐在一個亮晶晶的標語下面十分高興的閒談。那個標語掛在他們帳篷之間,上面
寫著「巫土沙龍」。當他們經過這些帳篷時,哈利聽到裡面正用一種奇怪的語言交
談,雖然他聽不懂,但每個聲音的語調都是非常興奮的。
「呃,是我眼睛的問題,還是有些東西變綠了?」羅恩問。
不僅僅是羅恩眼睛的問題。他們走進了一個帳篷的營地,那裡所有的帳篷看起
來都像用三葉草蓋著,透過那些打開人口的帳篷可以看到一張張笑臉,忽然,在他
們後面,他們聽到了有人叫他們的名字。
「哈利!羅恩!荷米恩!」
是謝默斯。芬尼更——格林芬頓的隊友。他正坐在他自己的有三葉草蓋著的帳
篷前,旁邊有紅髮婦女,應該是他的媽媽,還有他的最好的朋友,迪恩,也是格林
芬頓的隊友。
「好像裝飾品吧?」謝默斯嘴笑著問,笑著當哈利、羅恩和荷米思走過來打招
呼時。「內閣不是很高興。」
「啊,為什麼我們不能用我們喜歡的顏色呢?」芬尼更太太問,「你們應當看
一下保加利亞是拿什麼來炫耀的。你們當真會支持愛爾蘭?」她補充說,盯著哈利、
羅恩和荷米恩。
當他們保證他們真的支持愛爾蘭後,他們又重新出發了,不過,正如羅恩所說
的:「在那種情況下,我們必須說些東西。」
「我對於保加利亞人放在他們帳篷上,拿來炫耀的東西很好奇。」荷米恩說。
「我們去看一下吧。」哈利說著,並指向前方那片大的營地,在那裡,保加利
亞的紅、綠、白國旗,在風中飄揚。
帳篷不是用植物來裝飾,而是每一個都帖著同樣的海報。一張印有一個深黑色
眉毛的傲慢的臉。這張畫不斷地移動,但畫中的臉卻是不斷地眨眼和皺眉。
「克倫。」羅恩小聲地說。
「什麼?」荷米恩問。
「克倫!」羅恩說,「維特。克倫,保加利亞的搜索者!」
「他看起來真是很粗魯。」荷米恩說,看著周圍這麼多克倫在向他們眨眼和皺
眉。
「真的很粗魯嗎?」羅恩抬起頭望著天空。「誰在乎他長得怎麼樣呢?他簡直
是不可思議,他也真的很年輕。只有十八歲左右,他是一個天才,到今天晚上,你
就可以看到了。」
在田野角落的水龍頭旁,早就已經有一小隊人在等了。哈利、羅恩和荷米恩加
入了他們,站在兩個男人後面,他們正在激烈地爭論著。
其中一個是個非常老的巫土,穿著一件花花的長睡衣,另一個是一個巫主官員,
他拿著一件細條紋褲幾乎要憤怒地哭了。
「穿上它,阿奇卡,你是一個好傢伙,你不能這樣到處走。在門口的馬格人早
就懷疑了。」
「我在馬格人的店裡買的,」老巫士頑固地說,「馬格人也穿這些。」
「馬格女人才穿這個,阿奇卡是男人,應該穿這些。」巫主官員揮動著細條紋
長褲說。
「我不穿這些,」阿奇卡生氣地說,「我喜歡感受涼爽的微風,謝謝!」
荷米恩對這種情形忍不住大笑起來,她趕緊從隊伍中走出來。
直到阿奇卡裝了水離開後才回來。
因為水的重量,他們現在走得更慢了。他們艱難地穿過營地往回走,並在周圍
看到更多熟悉的面孔——其他的霍格瓦徹的學生和他們的家人,奧立弗。伍德,哈
利的快迪斯隊的老隊長,他剛剛離開霍格瓦徹隊。他把哈利拉到他的父母的帳篷,
把他介紹給大家,並興奮地告訴哈利他剛剛和聯合隊簽了約。接著,他們遇到到了
埃尼。馬米安,一個海夫巴夫的隊員。接著,不遠處,他們看到了卓,一個非常漂
亮的女孩子,她在衛文卡羅隊打搜索者的位置。她朝著哈利招手和微笑,而哈利向
她抬手時,濺出了不少的水。羅恩不斷的傻笑。哈利急忙指出一大組他從來沒有見
過的少年。
「你猜他們是誰?」他問,「他們不去霍格瓦徹,對嗎?」
「他們去某個外國學校,」羅恩說,「我知道有些人,看到對方也不知道彼此
認識。比爾有個筆友在巴西,這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他想去作一個交換旅行,但爸
媽無法支付。當他說他不去並送給了對方一頂受詛咒的帽子,他的筆友覺得被冒犯
了。那帽子使他的耳朵枯萎了。」
哈利笑了,但沒有比當他聽到其它巫士學校時感到很有趣。他想,他在營地看
到那麼多國家,到現在他才發現自己曾經多麼愚蠢,竟然沒有意識到霍格瓦徹並不
是唯一的一個。他盯著荷米恩,她對這消息竟然一點也不驚訝。那不奇怪,她在書
或其它地方已經看到過關於巫士學校的新聞。
當他們最後回到威斯裡的帳篷時,喬治對他們說:「你們去了好久啊!」
「我們遇到了一些人,」羅恩說,並把水放好,「你們還沒有點火呢?」
「爸爸正在玩火柴玩得高興呢!」弗來德說。
威斯裡先生怎樣也無法把火點著,但並不是因為缺少嘗試。他把火柴散在他的
周圍,但他看起來似乎已經試了一輩子的時間了。
「糟糕!」他說著,因為他終於擦著了一根火柴,並驚訝地把它扔到地上。
「來這裡,威斯裡先生。」荷米恩溫柔地說,她把盒子拿過來,並開始教他應
該怎樣做才是正確的。
最後,他們終於把火點起來了,但如果要等到它熱到可以煮東西,那將至少還
要一個小時。當他們等待的時候,周圍有很多東西可以觀賞。因為,他們的帳篷看
來是搭在合適的地方了,內閣的巫士們不斷地急急忙忙地跑上跑下,當他們經過時,
熱情地同威斯裡先生打招呼。因為哈利和荷米思的緣故,威斯裡先生要不斷的解釋,
而他自己的孩子已經太熟悉那個內閣了,並沒有引起大家的很大興趣。
「那個是凱斯伯。邁克居,妖精聯絡辦公室的領導,這個是蓋波。威伯,他是
魔法實驗委員會的委員,他有是角的,等一下,現在,你好,阿姆斯波斯頓,他是
魔法意外修理隊的成員……」
「他們是什麼人?」
「來自機密部門,高度機密,沒人知道他們要做什麼。」
最後,火已經準備好了,當比爾、查理和伯希從森林走向他們時,他們剛剛開
始煮雞蛋和香腸。
「剛剛瞬間移動來到這,爸爸,」伯希大聲地說,「啊,太好了,午餐!」
當他們吃香腸和雞蛋吃到一半時,忽然威斯裡先生跳了起來,朝著一個正在走
向他們的人招手和微笑。「啊,」他說,「當今風流人物!露得!」
露得。巴格蒙很顯然是到目前為止哈利所見到的人當中最引人注目的一個人,
甚至包括穿著花長睡衣的老阿奇卡。他穿著一件快迪斯長袍,上面有一條條鮮艷的
黃和黑的水平條紋。一個巨大的黃蜂的圖案在他胸前。他擁有一個強壯的男子的體
格。因為他的大肚脯,長袍顯得有點緊,看來在他不再為英格蘭打快迪斯後,他肯
定已經沒再穿了。他的鼻子彎彎的,哈利想它可能是被一個碟子打斷的,但是他圓
圓的藍眼睛,短短的金髮和紅色的皮膚讓他看起來像個成熟得過早的男孩。
「啊,那裡!」巴格蒙十分高興地喊著。他走起來像腳下有一個彈簧似的,非
常的興奮。
「亞瑟,老傢伙,」當他到營火旁,便吹噓,「多美妙的一天,呃?多美妙的
一天!再也找不到比這更好的天氣的。一個無雲的夜晚正來臨……整個組織一點障
礙都沒有,我都沒什麼事好幹了!」
在他後面,一組憔悴的內閣巫士急急忙忙地經過,跑向著遠方發著火光的、有
二十英尺高的魔法營火。
伯希急忙跟著跑了過去。很顯然,雖然他不贊成露得。巴格蒙管理他的部門的
方式,但這並不阻止他想給他留下一個好印像。
「啊,是的,」威斯裡先生笑著說,「這是我的兒子伯希,他剛剛開始在內閣
工作,這是弗來德,比爾、查理、羅恩,這是金妮和羅恩的朋友荷米恩。格林佐和
哈利。波特。」
當巴格蒙聽到哈利的名字時,他有一點懷疑,而且他的眼睛也掃視了一下哈利
額頭的傷疤。
「孩子們,」威斯裡先生繼續說,「這是露得。巴格蒙,你們知道他是誰。真
該感謝他讓我們拿到那麼好的票!」
巴格蒙高興的笑著,揮著手,好像在說,這沒什麼。
「請一下比賽的結果吧,亞瑟!」他熱切地說,身上發出叮叮噹噹的響,好像
他的黃黑色的長袍口袋裡有一大堆的金子。「我早就和露迪。旁特尼打賭,保加利
亞會先得分,我給他漂亮的奇怪的東西,考慮到愛爾蘭的前三號是我這麼多年來看
到的最優秀的。還有小阿哥西。廳西把她的鰻魚池塘的一半的股份放在為期一個星
期的比賽上。」
「噢,走著瞧,」威斯裡先生說,「我賭一個帆船幣,愛爾蘭贏!」
「只一個帆船幣?」露得。巴格蒙看起來有點失望,但是他很快恢復常態。
「很好,很好……還有誰想參加?」
「他們太年輕了,不能賭錢,」威斯裡先生說,「摩莉不會喜歡的……」
「我們將賭三十七帆船幣,十五鐮刀幣,三克拉幣,」弗來德說,他和喬治迅
速清點他們的錢,「愛爾蘭贏,但是維特。克倫獲得史尼斯球。噢,我們將加上一
個假魔杖。」
伯希不滿地說:「你們不要把那種垃圾東西拿給巴格蒙先生看。」但巴格蒙得
一點兒也不認為那個魔杖是垃圾,相反,當他從弗來德那裡看到那個魔杖後,他孩
子氣的臉上因興奮而發光,還有當魔杖叭叭響,並變成一個橡皮雞後,巴格蒙高興
得呱呱叫。
「精采極了!我多年來還從未看到過這樣一種東西!我願意出五個帆船幣來買
它!」
伯希看到這種情況,呆住了。
「孩子們,」威斯裡先生小聲地說,「我不想你們賭錢,那是你們所有的積蓄
……你們的媽媽……」
『不要掃大家的興了,亞瑟!「露得。巴格蒙抗議道,他興奮地讓他的口袋嘎
嘎響,」他們已經長大了,知道又己需要什麼!你們認為愛爾蘭會贏但克倫將獲得
史尼斯球嗎?沒有機會的,孩子們,沒有機會的……我將加五個帆船幣買那個可愛
的魔杖,我們可以……「
威斯裡先生失望地看著露得。巴格蒙拿出一個筆記本和一支羽毛筆,匆匆記下
了雙胞胎的名字。
「加油!」喬治說著,拿著巴格蒙遞給他的那卷羊皮紙,把它塞進他的長袍的
前面。
巴格蒙非常興奮地轉向威斯裡先生,「我想圖謀不會成功的,我無法留意巴地。
克勞斯的,我的保加利亞對手已在製造困難,我無法聽懂他講的一個字。巴地可以
弄明白,他可以講一百五十種語口0 」克勞斯先生嗎?「伯希問,突然,他放棄了
異議,因為興奮而非常苦惱。」他可以講超過兩百種!「
「有人可以說思洞語嗎?」弗來德輕視地說。
伯希非常厭惡地看了弗來德一眼,往火裡添柴,使火燒得更猛烈,水壺裡的水
又開了。
當巴格蒙坐到他們旁邊的草地時,「有關於珀茜。佐金斯的消息嗎,露得?」
威斯裡先生問道。
「一點也沒有,」巴格蒙舒服地說,「但她將會出現。可憐的巴格蒙……忘記
就像一個有漏洞的大汽鍋,一點方向感也沒有。她將在十月的某個時候游遊蕩蕩地
回辦公室,還以為仍然是七月份。」
「你不認為是時候該派人去尋找她了嗎?」威斯裡先生試探著建議。伯希把茶
遞給了巴格蒙。
「巴地。克勞斯總是這樣說,」巴格蒙說,睜大他的天真的圓眼睛,「但是在
這個時候我們騰不出人來幹這事。噢,不要那個可惡的傢伙了!巴地!」
一個巫士剛剛瞬間轉移來到他們的營火邊,他與巴格蒙先生的印有黃蜂的舊長
袍形成鮮明的對比。巴地。克勞斯是一個嚴厲的、正直的、年老的男人,他穿著沒
有瑕庇的外套,打著領帶。他的短髮直得非常的不自然,還有他那窄長的牙刷形的
鬍子看起來好像他用直尺修剪似的。他的鞋子被刷得光亮亮的。哈利馬上就明白為
什麼伯希崇拜他了。伯希是一個崇信嚴格紀律的人,而克勞斯先生完全根據馬格人
編纂的紀律條規行事。他做得那麼地認真全面,幾乎可以做一個銀行的經理。
哈利懷疑即使是維能姨丈是否也可以講出他的真正身份。
「坐一下吧,巴地。」露得高興地說,拍著他旁邊的地面。
「不了,謝謝,露得。」克勞斯說,而且他的語氣顯得很不耐煩。「我到處找
你,保加利亞人堅持要求我們增加十二個席位給他們。」
「噢,那就是他們追求的嗎?」巴格蒙說,「我想那個傢伙想借一把鉗子。」
「克勞斯先生!」伯希氣喘吁吁的叫著,他半鞠躬,那使他看起來很噁心,
「您要杯茶嗎?」
「噢,好的,謝謝你。」克勞斯先生說看,很驚訝地看了下伯希。
弗來德和喬治十分氣憤,只是埋頭喝茶。怕希忙著弄水壺。
「我,我一直想跟你談一下,亞瑟!」克勞斯先生說,他銳利的注視著威斯裡
先生,「阿裡。貝希爾正在出征的路上,他想跟你談一下你禁止使用的飛毯。」
威斯裡先生深深歎了口氣,「我上個星期才剛剛送三個貓頭鷹給他。我已經跟
他講過幾百次了:飛毯被看成馬格人的工藝品,這是由魔法禁止物品登記處決定的,
但他會聽嗎?」
「我十分懷疑,」克勞斯先生說,接過伯希遞過來的茶。「他非常希望從這裡
把它偷出去。」
「呃,在英國它們永遠也無法取代掃帚,對嗎?」巴格蒙問。
「阿裡認為在市場上有一種壁灶,非常運會用於家庭交通工具,」克勞斯先生
說,「我記得我的祖母有一種毛毯,可以坐十二個人——但那當然是在飛毯被禁用
之前。」
他講著,好像他想讓每個人毫無疑問地清楚他的祖先是嚴守法律的。
「所以,巴地,你一直很忙?」巴格蒙笑著說。
「還可以啦,」克勞斯先生冷冰冰地回答,「組織波奇通過五大洲並不是一件
什麼大事,露得。」
露得。巴格蒙看起來像愣住了,「太好了!我再也找不到比這些更有趣的事了。
還有,看起來好像我們可以找到任何事來做了。
呃?巴地?還有很多需要組織,對嗎?「
克勞斯先生對巴格蒙揚了一下眉毛,「我們答應過直到細節弄好才公佈的……」
「哦,細節!」巴格蒙先生喊道,「他們已經簽了,對嗎?我想這些孩子很快
就會清楚地知道。我的意思是,這些發生在霍格瓦徹」露得,我們需要會見保利亞
人,你知道的。「克勞斯先銳聲說道。打斷了巴格蒙的話,」謝謝你的茶,孩子。
「
他把他未喝的茶遞回給伯希,等待露得站起來。巴格蒙重新艱難地站起來,倒
掉了他最後的茶,他口袋裡的金子又在叮噹叮噹地n 向。
「待會見!」他說,「你們將在頭等廂見到我!我做評解!」他揮揮手,巴地。
克勞斯有禮貌地點點頭『然後他們兩人都消失了。
「霍格瓦徹發生什麼事了,爸爸?」弗來德馬上就問,「他們在講什麼?」
「你很快就可以清楚地知道了。」威斯裡先生笑著說。
「這是機密消息,直到恰當時候,內閣才決定公開,」伯希嚴肅地說,「克勞
斯先生沒有說出來,做得很對。」「哦,閉嘴!」弗來德喊道。
在下午,營地中洋溢著一種興奮的感覺。到了黃昏時分,靜止的夏天空氣好像
也因為期待而顫抖。當黑夜像窗簾一樣降到成千上萬個期待著的巫士身上的時候,
最後偽裝的痕跡也消失了,禁止黨相鬥爭炫耀魔法的標語相繼被打破了。
銷售員每幾步地瞬間移動,拿著盤子,推著小車,裡面裝滿特別的商品。有發
亮的玫瑰花結——綠色代表愛爾蘭,紅色代表保加利亞——上面還有隊員的名字。
綠色的帽子用三葉草來裝飾,保加利亞圍巾則用在吼叫的獅子裝飾,兩個國家的國
旗在不同的國歌聲中揮動。還有小的燃燒的箭頭模型,真的能飛;還有用於收集的
著名隊員的模型,可以在掌心走動,自己打扮自己。
「我存了整個夏天的錢就是為這個。」羅恩告訴哈利,當他們和荷米恩經過銷
售員時,他們停下來買紀念品。羅恩買了一個跳舞用的三葉草帽子和一個大的綠色
的玫瑰花結,她也買了一個小的維特。克倫的模型。微型的克倫在羅恩的手中向前
和向後走,對著他上面的綠色玫瑰花結皺眉。
「哇,看這些!」哈利興奮地叫著,急忙衝向一個堆滿了看起來像銅製的雙筒
望遠鏡的小車,上面蓋著各式各樣的奇異的抽屜輛和刻度盤。
「望遠鏡,」銷售巫士熱切地說,你可以設置焦距,還可以放慢一些鏡頭,如
果你需要的話,十分便宜,每個才十個帆船幣。「
「我現在希望我沒有買這個。」羅恩指著他的跳舞三葉草帽子,渴望地望著那
望遠鏡。
「三個。」哈利肯定地對巫士說。
「不,不要麻煩了。」羅恩紅著臉說。他總是對哈利的錢比他多而神經過敏,
因為哈利從他父母手中繼承了一小筆的財產。
「你在聖誕節時就拿不到任何東西了,」哈利告訴他,並把望遠鏡塞到他和荷
米恩的手中。「記住,大約十年。」
「十分公平。」羅恩笑道說。
他們的錢袋很明顯地輕了很多後就回到帳篷。比爾、查理和金妮都買了綠色的
玫瑰花結,而威斯裡先生拿著一面愛爾蘭旗。弗來德和喬治沒有買紀念品,因為他
們所有的金子都給了巴格蒙。
接著,在森林某處的上空響起一陣巨響,綠色的和紅色燈籠在樹叢中燃燒起來,
照亮了一條到帳篷地區的路。
「時間到了,」威斯裡先生喊著,看起來和其他人一樣興奮。
「來吧,我們走!」
【第八章 快迪斯世界盃】
各自拿著自己買的東西,大家沿著由燈籠照亮的小道,急急忙忙地往森林裡趕,
威斯裡先生走在最前面。他們可以聽到成千上萬的人在他們四周移動的聲音——叫
聲,笑聲和歌聲。大家都被這狂熱興奮的氣氛而深深感動了,哈利一直都咧嘴大笑。
他們在森林走了三十分鐘,沿途一直大聲地談話和開玩笑,最後,終於到達森林的
另一端,發現在自己的前面有一個巨大的體育館。雖然哈利只能看見環繞在搭帳篷
地區周圍的一部分,但肯定一點也不會擁擠。
威斯裡先生注意到哈利臉上敬畏的表情後,對他說:「可以坐十萬人。在這一
年裡內閣僱傭了五百人來建這個體育館。這裡的每一英寸都有防禦馬格人的魔法。
在這一年中,每一次馬格人接近這裡時,他們就要馬上重新市署,並再次飛快地跑
開……上帝保佑他們。」他情深地補充道。威斯裡先生帶領大家走向最近的一個人
口,在那裡,早就聚集了一大群吵吵嚷嚷的巫婆和巫士們。
「前座!」一個在門口的巫婆官員看了他們的票後,說:「上等廂!直上樓梯,
亞瑟,走到最高處。」
進入體育館的樓梯舖著豪華的紫色的地毯。他們和人群一起爬著樓梯。慢慢地,
有的人轉入樓梯左邊或右邊的門中。威斯裡先生~行人繼續沿著樓梯往上爬,最後
到達了樓梯頂部的小閣,他們發現自己進入了一個小箱子裡。這個小箱設在體育館
的最高處,剛好在兩個金色的邊線柱子中間。大約有二十張紫色、鍍金的椅子,分
成兩排。哈利跟著威斯裡先生坐到前排去,往下看到了一個他永遠無法想像的場景。
在橢圓的廣場裡,下面的椅子按一定的比例一排比一排高一點,十萬個巫婆巫
士坐在他們的座位上。整個體育館都瀰漫著一種神秘的金色的光,就像體育館自己
發出來的似的。從他們處於高處的位置看來,廣場就像天鵝絨一樣的光滑,並且兩
端都有三個用於進球的鐵環,十五英尺高;在他們的正對面,幾乎與哈利的目光平
行的地方有一個巨大的的黑板,金色的字在上面潦草書寫;又馬上把它擦去。看了
一會兒後,哈利才發現上面寫著的是廣告。
藍瓶:一個適用於全家使用的掃帚——安全、可靠,裝有防衛巴格拉的汽笛…
…史高水太太的魔法清理器:無痛無斑點!……格來傑斯巫士雜貨舖——倫敦巴黎、
霍斯馬得……
哈利把目光從那個廣告移開,轉過頭看包廂裡除了他們以外還有誰。到目前為
止,還沒有其他人,除了一個微小的生物正坐在他們後面的倒數第二排。這個生物
的腿非常短,因此它把腿放在座位上。它穿著一條茶几蓋市,看起來像古羅馬市民
容的寬外袍,它正把它的臉埋在手裡。而那雙長的,像蝙蝠一樣的耳朵非常奇怪,
但又似曾相識。
「是多比嗎?」哈利難以相信地問。
那個小生物抬起頭,張開它的手指,張開它大大的棕色眼睛,它的鼻子的大小
和形狀就好像一個西紅柿。它不是多比。然而,毫無疑問,它是一個傭人小精靈,
就好像哈利的朋友多比一樣。哈利已經把多比從它的前主人馬爾夫家中解救出來了。
「先生叫我多比嗎?」這個精靈好奇從它的指縫中吱吱地問。它的聲音比多比
的要大一點,那是一種極小的,發抖的吱吱聲。雖然和精靈交談是很困難的,但哈
利猜這個精靈是個女的。羅恩和荷米恩也從他們的座位站起來,跑過去看。雖然他
們已經聽哈利講了很多關於多比的事,但他們從來沒見過他,甚至威斯裡先生也很
感興趣地向四周張望。
哈利對小精靈說:「對不起,我剛才以為你是我認識的一個朋友。」
「但是我也認識多比,」小精靈吱吱地說。她捂著臉,好像光會弄瞎她的眼睛
似的,事實上等廂的光線一點也不強烈。「我叫溫奇。
先生,您叫……「當她的目光停在哈利的傷疤上時,她睜大了她棕黑色的眼睛,」
你一定是哈利。波特!「
「嗯,我是。」哈利說。
她說:「多比整天都在講你,先生!」她稍微放下她的手,非常敬畏地望著哈
利。
「他怎麼樣了?」哈利問。
「先生,我並不是想冒犯你,但是我不認為當你給多比自由時,你幫了他一個
忙。」溫奇說。
「為什麼不是呢?」哈利問。溫奇降低八度,低聲說:「他正在等著有人為他
的工作付款,先生!」
「付錢?」哈利茫然地問,「為什麼別人不能付錢給他?」
溫奇看起來被這種想法嚇壞了。她慢慢合起她的手指,這樣一半臉又被藏起來
了。
「傭人精靈是沒有錢收的,」她低沉地吱吱說,「不,不,不,我跟多比說,
我說,出去後為自己找一個好的家庭,然後安頓下來。他現在沉醉於各種幻想中,
這對一個傭人精靈來說是非常不好的。我說:」多比,如果你繼續這樣放縱下去,
那麼我很快就可以聽到關於你像某些普通的妖精一樣,被送到魔法生物紀律條規部
門的消息了。「
「但是,該是時候讓他放鬆一下,娛樂一下了。」哈利說。
「傭人精靈是不可以娛樂的,哈利。波特,」溫奇嚴厲地說。「傭人精靈必須
做主人要它們做的任何事,我有畏高症,」她望了一眼包廂的邊緣,哭泣地說:
「但是我的主人派我來上等廂,我就只好來了。」
「如果他知道你畏高,他為什麼還派你來這裡?」哈利皺著眉頭問。
「主人,主人要我幫他佔個座位,哈利。波特,他非常忙。」溫奇說著,用頭
點了一下旁邊的空位,溫奇希望回到主人的帳篷中,但是她必須做她被吩咐做的事,
她是個很好的傭人精靈。
她又敬畏地看了一眼包廂的邊緣,又完全把眼睛閉上。哈利轉向其他人。
「這就是那種傭人小精靈?」羅恩小聲地說,「不可思議的東西,是不是?」
「多比更不可思議。」哈利激動地說。
羅恩拿出他的望遠鏡,開始測試它。用它來望體育館的另外一邊的人們。
「太刺激了!」他說著,一邊旋轉著旁邊的球形紐,「我可以讓那個老傢伙不
斷地抓他的鼻子,一次又一次。」
同時,荷米恩迫不及特地瀏覽著她的蓋著天鵝絨的節目表。
「隊伍的吉祥物將在比賽前先展示。」她大聲讀出來。
「懊,那總是值得一看的,」威斯裡先生說,「你知道嗎?國家隊從他們本國
帶來生物,展示在這個地上。」
接著過了半小時,包廂裡的人逐漸多了,大家坐在他們周圍。
威斯裡不斷地和那些顯然是重要人物的巫士握手。伯希經常跳起來,好像坐在
一個刺猾上似的。當魔法大臣可尼斯。法治到達時,伯希深深地鞠了個躬,使得他
的眼鏡摔到地上打碎了。他非常尷尬地用他的魔杖把它修好。從那以後就乖乖地坐
在他的座位上。當他看到可尼斯就像老朋友似的同哈利打招呼時,他非常妒忌地看
看哈利。他們以前見過面,法治就像父親一樣,慈祥地與哈利握手,問他現在怎樣,
又把他兩邊的巫士介紹給他認識。
「你認識的,哈利。波特,」他大聲地告訴保加利亞的大臣。他穿著一件華麗
的黑色的天鵝絨長袍,下擺鑲著金色,看起來似乎不懂英語,「哈利。波特,過來。
你知道他是誰,他是從『那個人』手中唯一逃生的男孩。你們肯定知道他是誰。」
這個保加利亞巫士突然注意到哈利的傷疤,然後開始興奮地大聲地指著它講個
不停。
「我們應該讓他簡短點,」法治疲憊地對哈利說,「我並不擅長於多國語言,
在這方面,我需要巴地。克勞斯幫忙。啊,我看到他的傭人精靈給他佔了個位。干
得很好!這些保加利亞的討厭鬼,老是嚷著要最好的座位……啊,這位是露布斯!」
哈利,羅恩和荷米恩馬上轉過來。走向第二排最後三個空著的座位,正好在威
斯裡後面的,不是別人,正是多比以前的主人——露布斯。馬爾夫,他的兒子傑高
和一個女人,哈利猜一定是傑高的媽媽。
自從他們一同去霍格瓦徹以來,哈利和傑高。馬爾夫就成為了敵人。傑高看起
來很像他父親,是一個蒼白、尖頭,有著金髮的男孩。他的媽媽也是金髮的,很高,
很苗條。如果她不是帶著一副好像這裡有一股難聞氣味的表情的話,她是長得很好
看的。
「啊,法治,」馬爾夫先生伸出手與魔法大臣握手,「你最近好嗎?你還沒見
過我的太太南希斯和我的兒子傑高吧?」
「你們好,你們好。」法治笑著說,並稍微向馬爾夭太太鞠了個躬。「讓我來
介紹一下,這位是……奧布龍斯科先生,他是保加利亞的魔法大臣,但他聽不懂我
講的話,沒關係。這位是……我敢肯定你認識他,亞瑟。威斯裡。」
這是一個很緊張的時刻,威斯裡先生和馬爾夫先生體看看我,我看看你。哈利
馬上想起了上一次他們面對面的情景。那是在布魯。特斯書店,他們打了一架。馬
爾夫先生冷酷的灰眼睛掃過威斯裡先生,然後走了過來。
「親愛的亞瑟,」他輕聲說,「你賣了什麼才能得到這個上等廂的票?你的屋
子肯定值不了那麼多錢。」
法治沒有聽到,說:「露市斯剛剛捐了一大筆錢給聖曼哥的魔法疾病和傷殘醫
院,他是我的客人。」
「太、太好了!」威斯裡先生勉強地笑了笑。
馬爾夫先生的視線又轉到了荷米恩身上。荷米恩的臉紅紅的,意志堅定地盯著
他。哈利十分清楚是什麼令馬爾夫先生嘟了一下嘴。馬爾夫家對於自己的純種血液
感到無比驕傲,換一句而言,他們認為任何一個馬格人都是低等的,像荷米恩,是
第二階層的,然而,在魔法大臣的注視下,他沒有說什麼。他輕蔑地朝威斯裡先生
點了點頭,繼續走到他座位上去。傑高輕蔑地膘了哈利、羅恩和荷米思一眼,然後
坐到他爸爸和媽媽中間。
「卑陋的雜種!」羅恩咕噥著。當哈利和荷米恩再轉向廣場時,一會兒,露得。
巴格蒙也進了包廂。
「大家都準備好了嗎?」他問著,圓圓的像干酪一樣的臉看起來很興奮。「長
官,可以開始了嗎?」
「露得,你準備好就可以了。」法治溫柔地說。
露得拿出他的魔杖,指著自己的喉嚨,說:「索尼勒!」然後對著擠滿體育館
的人說話。他的聲音迴盪在整個體育館,每個角落都能聽到他的聲音:「女士們!
先生們!歡迎大家!歡迎大家來到快迪斯世界盃總決賽的現場!」
觀眾們尖叫著,熱烈地鼓掌,揮動著成千上萬的旗子,夾雜著各自的國歌。他
們對面的大黑板上已經擦去了剛才的信息——「貝迪波特的美味豆——讓你不得不
試」,現在上面寫著的是:保加利亞:零,愛爾蘭:零。
「現在,刻不容緩,讓我來介紹……保加利亞隊的吉祥物!」
在架子的右邊,一個鮮紅色的滑車衝了出來。
「我很好奇他們帶來了什麼?」威斯裡先生說,身體向前探。
「啊!」他忽然摘下他的眼鏡,急忙把它塞到長袍裡去,「米拉!」
但是當一百個米拉滑到廣場上時,哈利的問題就得到了解答。
米拉是女人……哈利所見過的最美麗的女人……但是她們絕對不是人類。這讓
哈利困惑了一會兒,他盡力地猜她們到底是什麼?是什麼讓她們的皮膚像月光一樣
的白皙光亮?是什麼令她們金色的頭髮在沒有風的情況下飛揚……但是當音樂響起
時,哈利就不再為她們不是人類而煩惱了。事實上,他開始不再為任何事而煩惱。
那些米拉開始跳舞了。哈利的頭腦一片空白,沉浸在喜悅當中。現在最重要的
事是觀看米拉們跳舞,因為如果她們停止跳舞,恐怖的事情將會發生。
當米拉越跳越快的時候,一些瘋狂的、不成形的思想開始在哈利混頓的頭腦中
跳躍。他想馬上做些給人以深刻印像的事情。「從包廂跳到體育館中去,這似乎是
個好主意,但是嗎?」
「哈利,你在做什麼?」荷米恩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音樂結束了,哈利眨了眨眼。他正站著,一隻腿放在包廂的牆上。在他旁邊,
羅恩僵住了,好像他剛從一個跳板上跳水似的。
生氣的叫喊聲響遍了體育館。大家都不希望米拉走。哈利也和他們一樣。他當
然是可以支持保加利亞隊的,而且他一點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把一個綠色的三葉草
放在胸前。同時,羅恩也漫不經心地在撕他帽子上的三葉草。威斯裡先生微微一笑,
傾向羅恩,把他手中的帽子拿了過來。
「你會需要它的,」他說,「一旦愛爾蘭隊開始說話時。」
「哦?」羅恩張大嘴望著在廣場的邊上排隊的米拉。
荷米恩不耐煩地大聲說了聲「噓!」她站起來,把哈利拉回他的座位,說:
「老實點!」
「現在,」露得。巴格蒙的聲音響起,「請把你們魔杖舉起來……
因為愛爾蘭隊的吉祥物將要出場了!「
下一秒,看起來像一個大的綠色的、金色的像彗星一樣的東西嗡嗡地來到育館。
它在體育館繞場一週,後分成兩個小一點的彗星,每個都飛向球門。一道彩虹忽然
出場在廣場上,連接著這兩個球。人群中不斷發出「哇」和「啊」的聲音,好像在
看煙花匯演似的。現在彩虹淡去,兩個發光的球又重新溶合為~體。他們形成了一
張巨大的,閃閃發光的三葉草,它升到天空,並開始在上空飛翔,有一種像金雨似
的東西紛紛下落。
「精彩極了!」羅恩喊道。三葉草在他們上方飛,重重的金幣落了下來,散在
他們的頭上和座位上。瞟了一眼三葉草,哈利發現它由成千上萬個小的、有鬍子、
穿著紅色背心的人組成的,每個人都拿著一個金色或綠色的燈。
「這是矮精靈!」威斯裡先生說。場內響著激烈的掌聲,群情洶湧,很多人為
拿椅子下面的金子而不惜大打出手。
「這個給你,」羅恩高興地喊著,把滿滿一手的金幣塞到哈利的手中,「給你
望遠鏡的錢,現在你得買給我聖誕禮物了,哈哈!」
「現在,女士們,先生們!讓我們熱烈歡迎——保加利亞國家快迪斯隊!」
一個騎在掃帚上面的,穿著鮮紅色的身影,在巨大的鼓掌聲中出現在人口處。
「艾文努!」
第二個隊員出現了。
「周格萊夫!萊思基!維爾可努!福爾可夫!啊!克倫!」
「是他了,是他了!」羅恩喊著,拿他的望遠鏡盯著克倫看。哈利也馬上將自
己的調好焦距。
維特。克倫是一個瘦黑的人,他有一個彎鼻子,深黑色的眉毛。
他看起來很老成。實在很難相信他只有十八歲。
「現在,讓我們來歡迎——愛爾蘭國家快迪斯隊!」巴格蒙喊著,「出場——
克農利!萊恩!特洛!摩莉特!莫蘭!快格利!啊!
萊恩斯!「
七個穿綠色衣服的人出現在廣場中。哈利旋轉著望遠鏡旁的掣,把隊員的動作
調慢,看到了隊員們掃帚上的字,還有他們背上的用銀色裝飾的名字。
「這位是不遠千里,來自埃及的裁判,由魔法國際快迪斯協會承認的海森。莫
斯特夫!」
一個瘦小的巫士大步走到廣場中。他的頭全禿了,有著像維能姨文一樣的鬍子,
穿著一個純金色的抱子,與體育館的顏色十分相襯。他含著一個銀哨子,在胳膀下
面夾著一個大的木箱,另一邊夾著他的掃帚。哈利把他的望遠鏡又調回正常,清晰
地看到莫斯特夫騎上他的掃帚,把木箱打開——四個球蹦到空中,鮮紅色的叫可爾
夫球,兩個黑色的叫布魯佐球(哈利快速掃現了它一眼),還有小的,有翅膀的金
色的史尼斯球。在一聲哨子聲中,莫斯特夫也飛到空中。
「他……們……,開始了!」巴格蒙喊著。「這是摩莉特!特洛!
莫蘭!迪米特弗!又回到摩莉特!特洛!萊思基!莫蘭!「
這就是快迪斯,哈利以前從來沒有打過。他緊緊地把望遠鏡放在眼前,而他的
眼鏡被望遠鏡壓在了他的鼻樑上。隊員的速度快得難以置信——追逐者之間傳遞可
爾夫球的速度太快了,巴格蒙只有時間講他們的名字。哈利投了一下望遠鏡上的放
慢速度的鍵,又按了一下「重複播放」的鍵,這樣,他馬上就可以看到慢動作。鏡
頭在閃閃地發著紫光,巨大的叫喊聲震撼著他的耳膜。
「鷹頭進攻模式。」他說看。三個愛爾蘭追逐者緊緊地站在一起,特洛在中間,
稍前方是摩莉特和莫蘭,他們一起防禦著保加利亞人、接著,特洛假裝要扔出可爾
夫球,把保加利亞的追逐手艾文努引開,並趕緊把可爾夫球傳給莫蘭,一個保加利
亞進攻手福爾可夫,用他的小棍大力地擊打飛過來的布魯位球,把它打到莫蘭這邊,
莫蘭低下頭,避過了布魯佐球,用力投可爾夫球;在他下面的萊恩斯接住了。
「特洛得分!」巴格蒙大聲喊道,體育館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和歡呼聲。「十
比零,愛爾蘭領先!」
「什麼?」哈利一邊透過望遠鏡看,一邊喊,「但是萊恩斯才剛剛接到可爾夫
球!」
「哈利,如果你不用正常速度看,你會錯過很多精彩片段的!」
荷米恩喊道,而她正高興地跳舞,用力地揮動著手臂,因為特洛得分了。哈利
趕忙從望遠鏡的上方看去,看到在旁邊觀看的矮精靈已經又升到空中,形成了一個
巨大的發光的三葉草。在場地的另一邊,米拉正慍怒地看著。
當比賽又開始時,哈利生氣地把望遠鏡的速度又調回正常。
哈利通過快迪斯,發現愛爾蘭追逐者真是很優秀。他們隊伍的配合天衣無縫,
看到對方的位置,就能想到他想做什麼,哈和胸前的玫瑰花結吱吱地叫著他們的名
字:「特洛!摩莉特!莫蘭!」接著,在十分鐘內,愛爾蘭隊又拿了兩次分,把他
們的比分改寫成「三十比零」,領先三十分!而他們的支持者也不斷地發出一浪又
一浪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和掌聲。
比賽越來越快,也越來越暴力。保加利亞的進攻手福爾可夫和維爾可努,大力
地向愛爾蘭追逐者擊打著布魯佐球,並開始阻礙他們的團體移動。有兩次他們被迫
分散,最後,艾文努終於衝破了他們的陣列,避開守門員萊恩,為保加利亞取得了
第一分。哈利把他的眼睛也閉上了。他想把精力集中在比賽上。過了幾秒鐘,他瞟
了廣場一眼,發現米拉已經不再跳舞,而保加利亞人又一次拿著可爾夫球。
「迪米特弗!萊思基!迪米特弗!迪米特弗,哦,我說……」
巴格蒙大聲地喊著。
當兩名搜索者克倫和林科在追逐者當中驟然下跌時,十萬個巫婆和巫士都停住
了呼吸,他們看起來就好像不用降落而從飛機上跳下來一樣。哈利透過望遠鏡,看
著他們下落的過程,想看一下史尼斯球在哪裡。
「他們要摔到地面了!」在哈利旁邊的荷米恩尖叫著。
她只對了一半。在最後一秒鐘,維特。克倫從下跌中旋身,控制自己,而林科
重重地撞到地面去,那響聲整個體育館都可以聽得到。愛爾蘭人的座位響起一陣巨
大的呻吟聲。
「傻瓜!」威斯裡先生悲歎道,「克倫使詐!」
「中場休息!」巴格蒙叫道,「一個受過訓練的巫上醫生急忙跑到廣場中,去
檢查艾丹。林科!」
「他會沒事的!只是傷了脊骨!」查理向金妮保證,而金妮正衝到包廂前面,
緊張地看著,她嚇壞了。「這當然就是克倫想得到的結果!」
哈利不斷按望遠鏡上的「重播」和「分播」的按鍵,旋轉控制速度的表盤,然
後把望遠鏡放到眼前去看。
他用慢動作看了一遍克倫和林科下落的動作。鏡頭上顯示了一行紫色的字「使
詐!一種十分危險的搜索者決策!」他看到當克倫開始下跌時,及時地集中注意力,
臉部都扭曲變形了,而克倫看起來就好像沒有用掃帚一樣,看起來似乎是沒有支持
物,一點重量也沒有。哈利又把他的望遠鏡調回正常,把它對準克倫。他正在林科
的上空繞圈,而巫醫正在喂林科喝一杯藥水。哈利正仔細地觀察他的臉,發現他的
黑眼睛正投向一百英尺下的地面。他正在利用林科接受治療的時間尋找史尼斯球,
一點也不受到干擾。
林科最後終於又站了起來,騎上他的掃帚,又重新回到空中去。全場的穿綠衣
服的支持者對此而大聲歡呼。他的恢復給愛爾蘭隊增添了信心。當莫斯特夫又吹哨
子時,追逐者們又風馳電掣在空中,那速度之快,是哈利所從未見的。
在十五分鐘速度的運動中,愛爾蘭又得了十次分,擴大了比分的距離。他們現
在一百三十比十而領先。比賽開始變得更加激烈了。
當摩莉特又一次把球投向球門時,保加利亞的守門員周格萊夫緊緊地用手臂夾
住了飛向她的可夫爾球。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哈利還未看清楚。但愛爾蘭人都生
氣地尖叫,而莫斯特夫先生的長哨聲告訴了他這是犯規的。
「莫斯特夫判保加利亞守門員犯規,她用了手肘!」巴格蒙先生大叫地告訴觀
眾。「對了,愛爾蘭點球!」
當看到摩莉特被判犯規後,矮精靈們像一群發光的大黃蜂,生氣地升到空中,
形成「哈!哈!哈!」幾個字。在廣場另一邊的米拉也跳了起來,生氣地搖擺著頭
發,又開始了跳舞。
馬上,所有威斯裡家的男孩和哈利把他們的手指塞到耳朵裡,但荷米恩不需要
這樣做,她拉拉哈利的手。他轉過來看著她,她不耐煩地把他的手指拉出他的耳朵。
「看那個裁判!」她小聲地說。
哈利往廣場看去。海森。莫斯特夫降落在跳舞的米拉前,他的動作十分奇怪。
他彎曲著他的胳膊,顯示他的肌肉,並十分興奮地摸著他的鬍子。
「現在不能這樣!」露得。巴格蒙說,雖然聽起來他也很興奮。
「有人可以用力打一下裁判嗎?」
巫醫穿過廣場,他也把手指塞在自己的耳朵上。他用力地踢了一下莫斯特夫。
莫斯特夫似乎清醒了很多,他正在對那些停止跳舞,看起來很生氣的米拉大叫。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莫斯特夫正在試圖驅逐保加利亞隊的吉祥物!」巴格蒙
先生的聲音響起,「現在發生的事是我們以前從未遇見過的,哦,這會變得很糟糕
的。」
果然不出所料,保加利亞的進攻手福爾可夫和維爾可努落到莫斯特夫的兩邊,
並開始十分生氣地和他爭吵,指著正在高興地形成「嘻!嘻!嘻!」字樣的矮精靈。
莫斯特夫不理會保加利人的爭論。
他指著空中叫他們重新回到空中去。當他們拒絕後,他吹了兩聲短哨。
「愛爾蘭兩個點球!」巴格蒙叫道,保加利亞人群生氣地吵鬧著。「現在福爾
剋夫和維爾可努最好回到掃帚上去。好的,他們走了,現在特洛拿著可爾夫球……」
比賽現在進入一種極度野蠻的狀態。兩隊的進攻者都毫無憐憫地互相進攻:特
別是福爾可夫和維爾可努,他們看起來根本不在乎他們的木棍是打到布魯位球還是
人。迪米特弗直接衝向拿著可爾夫球的莫蘭身上,使她幾乎從掃帚上摔下來。
「犯規!」當一個愛爾蘭支持者吼出來後,所有的愛爾蘭支持者都站了起來,
形成一遍綠色的浪潮。
「犯規!」露得回巴格蒙的強調的聲音也響起。「迪米特弗擦過莫蘭,不顧一
切地撞向她,這應該又罰一個點球!是的,哨聲響起!」
矮精靈又升到空中,這一次,他們形成一個巨大的手,這對對面的米拉來說,
是一個很粗魯的標誌。這時候,米拉失去了控制,她們穿過廣場,把一些看似火球
的東西扔向矮精靈。哈利通過他的望遠鏡看到這一切,他現在覺得米拉一點也不美
麗了。相反,她們的瞼伸長成尖的鳥嘴形,有鱗的翅膀從她們肩膀上爆裂出來。
「孩子,就是為什麼你們不可以獨自來看的原因。」威斯裡先生看著下面騷動
的人群說。
巫士官員湧到場地去分開米拉和矮精靈,但是沒有成功。同時,下面的戰鬥並
沒有影響上面的人。哈利趕緊又用他的望遠鏡去觀看空中的比賽。可夫爾球就像子
彈似的傳到另一個人手中。
「萊思基一迪米特弗一莫蘭一特洛一摩莉特一艾文努又傳給莫蘭,莫蘭,莫蘭
得分!」
但是因為米拉的尖叫聲,內閣成員魔杖發出的聲音,保加利亞人生氣的吼叫,
幾乎都沒辦法聽得到愛爾蘭支持者的歡呼聲。比賽馬上又開始了,現在萊思基拿著
可爾夫球。
愛爾蘭的進攻者凱裡大力地把飛過的布魯位球未向克倫。克倫沒有來得及低下
頭,布魯佐球重重地打在了他的臉上。
人群中響起了大聲的呻吟聲。克倫的鼻子好像打斷了,正在流血,但是海森。
莫斯特夫沒有吹哨。他剛才分散了注意力。哈利認為這不能責怪他,因為剛才一個
米拉向他扔了一個火球,他掃帚的尾部著火了。
哈利希望有人意識到克倫受傷了。雖然他是支持愛爾蘭的,但克倫是球場上最
優秀的隊員。很顯然,羅恩也是這樣認為的。
「暫停!啊,快!他不可以這樣繼續比賽!看他!」
「看林科!」哈利大叫。
因為這個愛爾蘭搜索者突然俯衝,哈利很肯定這不是在使詐,這次是真的……
「他看見史尼斯球了!」哈利喊著,「他看見它了!看他走的方向!」
一半人都似乎意識發生什麼事了,愛爾蘭觀眾又站了起來,開始做綠色的人浪,
他們對著自己的搜索者尖叫……但是克倫跟在他後面。他怎麼可以看見他是往哪裡
走呢?哈利對此無法理解。在他後面有紅色的斑點在空中飛,但他現在已經追上了
林科,然後他們兩人又一起躍向地面。
「他們要摔到地面了!」荷米恩尖叫。
「他們不會的。」羅恩吼著。
哈利叫道:「林科會的!」
他是對的,因為下一秒,林科又重重地摔到了地面,他馬上被大群生氣的米拉
進攻。
「史尼斯球?史尼斯球去哪裡了?」查理和人群一起大聲地問著。
「他拿到了,克倫拿著,都結束了。」哈利喊道。
克倫慢慢地升到空中,高高舉起他的拳頭,裡面閃著金光,他的紅袍閃閃發光,
鼻子還是在流血。
比分板上顯示:保加利亞:~百六十分;愛爾蘭:一百七十分。人群中,大家
似乎未意識到發生什麼事了。然後,慢慢地,就像一個巨大的噴氣式飛機發動了似
的,愛爾蘭支持者的叫喊聲越來越大,最後都興奮地尖叫。
「愛爾蘭贏了!」巴格蒙大聲地喊,他也像愛爾蘭人一樣,被比賽的突然終止
弄呆了。「克倫拿到了史尼斯球,但愛爾蘭贏了。我的上帝!沒有人會想到這樣的
結果。」
「他為什麼要拿到史尼斯球?沒有什麼好處。」羅恩問,即使他也在上蹦下跳,
把手舉過頭,用力地鼓掌。「他在愛爾蘭領先的情況下讓比賽結束,白癡!」
「他知道他們沒辦法追上比分了,」哈利大聲地說,想蓋過其他聲音,同樣也
用力鼓掌,「愛爾蘭的追逐者實在太優秀了,他只希望由他來結束,就這樣。」
「他很勇敢,不是嗎?」荷米恩說著,向前傾去看克倫落地,一群巫醫在打架
的矮精靈和米拉中分出一條路,走向克倫。「他看起來很糟糕……」
哈利又拿起了他的望遠鏡。很難看得清楚下面發生什麼事了,因為矮精靈們現
在高興地在整個廣場到處亂蹦,但他還是找到了被巫醫們圍著的克倫。他看起來比
剛才更陰霸了,拒絕被他們抬起來。他的隊友們圍著他,搖著頭十分沮喪。在不遠
處,愛爾蘭隊員在他們吉祥物撒下的金雨中高興地跳舞。國旗在整個體育館飛舞,
四周響起了愛爾蘭的國歌。米拉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現在非常美麗,不過十分氣
餒和失望。
「他們打得十分勇敢。」哈利身後響起一個鬱悶的聲音。他四處張望,發現是保
加利亞的魔法大臣。
「你會講英語!」法治有點生氣地問,「但你讓我扮了一天的小丑!」
「呃,只是開開玩笑,」保加利亞大臣說著,聳了聳肩。「現在快迪斯世界盃
進入最高潮!」巴格蒙激動地說。
哈利的眼睛忽然被一道白光弄得目眩,上等廂忽然被燈光裝飾得格外奪目,每
個人都可以看到裡面的情況。瞟了一眼人口處,他看到兩個巫士拿著一個盒走了進
來,裡面放著一個金色杯。他們把它交給可尼斯。法治,他看起來還是很不高興,
因為他用手語講了一天的話都是白搭。
「讓我們給失敗的保加利亞以掌聲鼓勵!」巴格蒙叫著。
七名失敗的保利亞隊員走上樓梯。下面的觀眾都感激地鼓掌。
哈利可以看見無數個鏡頭往這邊閃光。
一個接一個的,保加利亞隊員站在了包廂的椅子之間,巴格蒙講出他們的名字,
他們一個一個地與自己的大臣和法治握手。站在最後的克倫看起來確實很糟糕。兩
個黑眼睛在流著血的臉上顯得特別明顯。他還拿著史尼斯球。哈利發現他有一雙鴨
子似的腳,圓圓的肩膀。當宣佈到克倫的名字時,整個體育館響起震耳欲聾的歡呼
聲和掌聲。
然後輪到愛爾蘭隊,艾丹。林科由莫蘭和克農裡扶著。第二次摔倒,讓他幾乎
暈過去了,他的眼睛看起來很沒神。但當特洛和決格利把獎盃舉到空中時,他高興
地笑了。觀眾們爆發出陣陣巨大的歡呼聲。哈利的手因為鼓掌已經有點麻木了。
最後,愛爾蘭隊離開包廂,騎著他們的掃帚,再一次接受觀眾的祝賀。(艾丹。
林科坐在克農裡的背後,緊緊抱住他的腰,仍然笑著),巴格蒙把魔杖指向他的喉
嚨,低聲說:「懷爾得斯。」
「他們會很多年後都在談論這次比賽,」他沙啞地說,「一對難以想像的雙胞
胎,真可惜無法持續長些。哦,對了,對了,我欠你們多少錢?」
因為弗來德和喬治剛剛從座位爬過來張出雙手,露出大笑地站在露得。巴格蒙
先生前面。
【第九章 黑色標記】
當他們走下紫地毯舖著的樓梯時,威斯裡先生懇求他們說:「不要告訴你們的
媽媽,你們賭錢了。」
「別擔心,爸爸,」弗來德高興地說,「我們對怎樣花這筆錢有個偉大的計劃,
我們不想讓它被沒收。」
威斯裡先生看起來好像想問他們的偉大的計劃是什麼,但想了一會兒後,決定
他還是不要知道為好。
他們很快就跟上了湧出體育館的人群,並和大家一起走回營地。當他們走在被
燈籠照亮的小道上時,到處都聽到沙啞的歌聲,呵呵地笑著和拿著燈籠的矮精靈在
他們頭上飛。當他們最後到達帳篷後,都沒有睡意。因為他們不斷地製造吵鬧聲,
最後威斯裡先生不得不同意他們在睡覺之前再喝一杯可可。大家都興高采烈地談論
著比賽。威斯裡先生很不同意查理的觀點。最後,因為金妮睏倦,趴在小桌子上並
打翻了一杯熱可可,因此威斯裡先生宣佈停止討論,每一個都必須去睡覺。荷米恩
和金妮走進另一個帳篷,哈利和其餘威斯裡家的男孩換上睡衣,爬上了他們的床舖。
他們仍然可以聽到營地的另一邊傳來的歌聲和砰砰的撞擊聲。
「哦,我太高興我不用值班了,」威斯裡先生十分睏倦地咕噥,「我無法想像
要怎樣才能使那些愛爾蘭人停止慶祝。」
哈利睡在羅恩的上舖,看著帳篷的帆布頂,看到一個矮精靈拿著燈籠飛過,然
後又想像一些克倫迅速移動的精彩畫面。他怎樣騎回他的掃帚,又設計出騙局來欺
騙林科……林科永遠也無法作出這樣快速扭動的曲線。這種移動就像……哈利看到
自己穿著後面印有名字的袍子,想像著自己處於那種場景,聽到千萬歡呼聲,露得。
巴格蒙的聲音在體育館中迴盪:「波特出場!」
哈利不清楚自己到底睡著了沒有,他想,如果像克倫那樣飛可能只是在做夢。
忽然,威斯裡先生大叫著。
「起床了,羅恩、哈利!快點,起床,非常緊急!」
哈利馬上坐起來,頭碰到了帳篷的帆布頂。
「什麼事?」他問。
朦朦朧朧地,他不知道有何不妥。營地的聲音變了。歌聲沒有了,他可以聽到
尖叫聲和人們奔跑的聲音。
他從床舖滑下來,拿起他的衣服。但是剛把牛仔褲套在他睡衣上的威斯裡先生
說:「沒時間了,哈利,拿一件夾克就行,出去,快!」
哈利聽到後,急忙跑出帳篷,羅恩跟在他後面。
藉著仍在燃燒的火堆,他可以看到人們正跑進森林,躲避著某種穿過田野追逐
著他們的東西,某種發出奇怪的像喝醉了的吵鬧聲向他們飄來,然後射來一陣強烈
的綠光,照亮了整個場地。
一群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巫士,手裡拿著魔杖指向前方,正在慢慢地穿過田野。
哈利瞟了他們一眼,他們好像沒有瞼……然後意識到他們的頭用頭巾包著,戴著面
具。在他的上面,半空中飄著四個打鬥的身影,扭曲成十分怪異的形狀。好像在地
上帶著面具的巫士是在操縱木偶,在上面的人像木偶像被魔杖發出了一條條無形的
線控制著。其中的兩個身影十分小。
更多的巫土加入了遊行隊伍,一邊笑一邊指著飄浮著的身影。
當遊行隊伍膨脹後,帳篷被壓彎,倒了下來。有一兩次,哈利看到遊行隊伍中
的人用魔杖點燃帳篷。連續幾個帳篷都燒著了,尖叫聲更加大。
當飄動的身影經過一個燒著的帳篷時,它們突然被照亮了,哈利發現他們當中
一個是羅伯特先生——營地的管理人員。另外三個看起來可能是他的妻子和孩子。
下面的~個遊行人用魔杖輕彈一下羅伯特太太,她馬上上下顛倒了,她的睡裙滑了
下來,露出了她的內褲。她努力去蓋住自己,而下面的人群高興地尖叫。
「太過分了!」羅恩低聲說,看看最小的馬格小孩,他因為在六十英尺的高空,
頭不穩定地搖來搖去,已經開始吐了。「真是太過分了!」
荷米恩和金妮急急忙忙地跑問他們,在她們的睡裙上披上外套,威斯裡先生就
在他們後面。同時,衣冠整齊的比爾、查理和伯希也從男孩的帳篷裡出來了,他們
捲著袖子,拿著他們的魔杖。
「我們要去幫內閣,」威斯裡先生大聲地喊著,捲起他的袖子。
「你們跑進森林,站在一起。當我們搞定一切後,會去接你們的。」
比爾、查理和伯希早就全速衝向遊行隊伍,威斯裡先生跟在他們後面,內閣成
員也從各個方向衝向混亂的來源,在羅伯特一家下面的人群越走越近了。
「快走!」弗來德抓住金妮的手,拖著往森林裡面去。哈利、羅恩、荷米恩和
喬治跟在他們後面。當他們到達森林時,他們都往後看。羅伯特家下面的人越來越
多了。他們看到內閣的巫士正努力地要穿過去,蓋住中間的巫士,但是他們有很大
困難,看起來他們害怕太暴力會讓羅伯特一家從上面摔下來。
照亮通往體育館的顏色各異的燈籠已經熄了。黑黑的身影在森林中亂撞,小孩
都在哭。緊張的叫喚聲、嚇壞的尖叫聲響遍了寒冷的夜空。哈利覺得自己被人一會
推向這邊,一會推向那邊,但看不見他們的臉。忽然,他聽到羅恩痛苦的叫聲。
「發生什麼事了?」荷米恩緊張地問,她突然停住,哈利撞了上去。「羅恩,
你在哪裡?噢,真該死!」
她點亮她的魔杖,靠微弱的光線尋找羅恩,看見羅恩趴在地上。
「我被一個樹根絆倒了。」他生氣地說,又站了起來。
「哦,有那樣的腳,真是很難不被絆到。」一個聲音從他們後面傳來。
哈利、羅恩和荷米恩馬上轉過身,看到傑高。馬爾夫自己一人站在他們旁邊,
靠著樹,非常高興。他抱著臂,他似乎可以透過之間的縫隙,看到營地裡發生的一
切。
「威斯裡,」馬爾夫說,他的灰眼睛閃閃發光,「你現在最好快點,你也不想
讓她發現,對吧?」
他向荷米恩點點頭,在那時候,營地傳來好像是爆炸的聲音,一道綠光頓時照
亮了森林。
「那意味著什麼?」荷米恩大膽地問。
「格林佐!他們在追馬格人,」馬爾夫說,「你想把你的內褲顯示在半空中嗎?
因為如果你想,吊起來……他們正在朝這走來,我們可以大笑一通。」
「荷米恩是一個女巫。」哈利吼道。
「少多管閒事,波特,」馬爾夫邪惡地笑著說,「如果你以為他們分辨不出一
個雜種,就繼續這樣吧。」
「注意你的話!」羅恩叫道。每個在場的人都知道,「雜種」對於一個有馬格
人血統的女巫或巫土,是一個很無禮的詞語。
森林的另一邊傳來一聲巨響,他們附近的一些人尖叫了。
馬爾夫輕輕一笑,「太容易被嚇到了,不是嗎?」他慢悠悠地說:「我想你們
的爸爸叫你們躲起來。他去哪裡了?想拯救那些馬格人嗎?」
「你的父母呢?」哈利問道,他生氣了。「他們在哪裡戴著面具,對吧?」
馬爾夫轉向哈利,仍然笑著。「呃,如果他們是的,我也不可能告訴你,對吧,
波特?」
「哦,快走,」荷米恩說著,厭惡地看了馬爾夫一眼。「我們去找其他人吧。」
「繼續往下走吧,格林佐!」馬爾夫輕蔑地說。
「走吧,」荷米恩重複一遍,接著她拉著哈利和羅恩又回到路上。
「我敢打賭,他爸爸在戴面具的人群當中。」羅恩生氣地說。
「上帝保佑,最好內閣可以抓住他!」荷米恩生氣地說:「噢,難以置信,其
他人都去哪裡了?」
看不到弗來德、喬治和金妮。路上擠滿了人,大家都緊張地向後看著營地。
不遠處一群穿著睡衣的少年正激烈地在路上爭論著。當他們看到哈利、羅恩和
荷米恩時,一個有著厚厚的卷頭髮的女孩轉過身,快速地講了一些他們聽不懂的話。
「呃,什麼?」羅恩問。
「哦,」剛才講話的女孩轉身去了,當他們繼續走時,他們清楚地聽到她說:
「歐傑沃斯。」
「比爾貝頓。」荷米恩低聲說。
「對不起,你說什麼?」哈利問。
「他們一定是去比爾貝頓,」荷米恩說,「你知道比爾貝頓,魔法學院。我在
《歐洲魔法教育》中看到過。」
「噢,對!」哈利說。
「弗來德和喬治不可能走這麼遠。」羅恩說著,拿出他的魔杖,像荷米恩一樣
點亮它,照了一下小路。哈利把手伸進口袋找他的魔杖——但沒有!他能找到的東
西只有他的望遠鏡。
「噢,我不相信!我的魔杖不見了!」
「你在這開玩笑吧!」
羅恩和荷米恩高舉他們的魔杖,幾束分散的光線照亮了地面。
哈利到處找,但是仍然看不見他的魔杖。
「可能在帳篷裡。」羅恩說。
「可能在我們跑時,它掉出來了。」荷米恩緊張地說。
「對,」哈利說,「可能……」
在魔法世界,他總是整天都拿著魔杖,發現自己沒有了它以後,他覺得自己是
非常易受傷害的。
一個沙沙聲使他們三人都跳了起來,溫奇,那個傭人精靈,正在樹叢中掙扎著
找路。她處於一種最奇異的狀態。很顯然,她有很大困難,就好像有個無形的人要
把她抓回去。
「到處都有壞的巫士!」她發狂地吱吱叫,她鑽出來後,繼續拚命跑。
她氣喘吁吁地跑著消失在樹林中。
「她在幹什麼?」羅恩好奇地望著溫奇,「為什麼她不能在路上跑?」
「我打賭她應該沒有被允許躲起來。」哈利說。他想到了多比:每一次他試圖
去做一些馬爾夫家不允許的事,他就要被責打。
「你知道吧?傭人精靈被很殘忍地對待!」荷米恩憤憤不平地說,「這是奴隸
制。當克勞斯先生叫她去體育館的頂部,她嚇壞了。
他使她嚇呆了,所以當他們拆帳篷時,她甚至不可以跑!為什麼不能為他們做
一些事呢?「
「呃,精靈是高興這樣的,不是嗎?」羅恩說,「你在賽場也聽到溫奇說『傭
人精靈是不可以有快樂的』,這就是說她喜歡被人指使。」
「就是像你這樣的人,」荷米恩激怒地說,「支撐著這個腐朽、不公平的制度,
因為你們太懶了……」
另一個從森林邊傳來的巨響迴盪在森林中。
「我們繼續走吧,好嗎?」羅恩說。哈利看到他生氣地盯著荷米恩。或許馬爾
夫所說的是對的,荷米恩比他們更危險。他們又出發了,哈利仍然在口袋裡搜索著,
即使他知道魔杖已不在那裡了。
他們沿著黑黑的道路走進森林深處,仍然到處找弗來德、喬治和金妮。他們經
過一群妖精時,發現他們正對著一袋金子呵呵地笑,毫無疑問,他們是因比賽打賭
而贏的,而且他們看起來似乎不受營地的混亂的影響。再走幾步,他們進入一條有
銀色燈的路,當看向森林時,發現三個美麗的米拉被一群年輕的巫土圍著,他們在
大聲地講話。
「我一年拿一百袋的帆船幣,」他們當中的一個叫道,「我是危險生物銷毀委
員會的殺手。」
「不,你不是,」他的朋友喊,「你是李奇。高爾頓的洗碟工人,但我是吸血
鬼的獵手,我到目前為止殺了九十個……」
第三個年輕的巫士插口說:「我將會成為魔法大臣。」即使在米拉昏暗的銀光
下,他臉上的青春痘也可以很清楚的看到。
哈利輕蔑地笑著。他認識那個長著青春痘的巫士,他的名字叫史丹。聖派克,
他實際上是汽車公司的售票員。
他轉向羅恩,想告訴他。但是羅恩的臉變得非常的蒼白,下一秒鐘,他喊道:
「我不是告訴過你我已經發明一種掃帚,可以到達木星嗎?」
「冷靜點!」荷米恩說,她和哈利緊緊地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拉到一邊去。這
時候,米拉和她們的崇拜者的聲音慢慢消失了,他們進入了森林的中心。好像周圍
只有他們,四周非常的安靜。
哈利向四周張望,「我想我們可以在這裡等,因為這裡可以聽到一里內的聲音。」
話音剛落,露得。巴格蒙忽然從一棵樹後走出來,站在他們的前面。
即使是靠著微弱的燈光,哈利也可以看到巴格蒙的巨大變化。
他不再是興高采烈的,臉色紅紅的,他的腳下也不再有彈簧,他看起來十分蒼
白和痛苦。
「誰?」他向他們眨眼,想看清他們的臉,「你們在這裡幹什麼?
就你們幾個?「
他們驚訝地互相看著對方。
「呃,外面有騷亂。」羅恩說。
「什麼?」巴格蒙盯著他。
「在營地上……一些人抓住了一個馬格人家庭。」
巴格蒙大聲地詛咒說:「該死!」他看起來很迷惑。他不再說一句話,「砰」
的一聲,他便瞬間移動了。
「巴格蒙並不是能控制一切事情的,對嗎?」荷米恩皺著眉頭說。
「但他還是一個優秀的進攻手,」羅恩說,坐在一棵樹下的乾草上。「當他在
溫布爾登黃蜂隊時,這支隊贏了三次。」
他從口袋中拿出克倫的模型,把它放在地上,看它走路,就像真的克倫一樣,
這個模型有鴨子似的腳和圓肩膀,它分開的雙腳比它的掃帚更令人注意。哈利聽著
從營地來的聲音。一切都顯得很安靜,可能騷亂已經結束了。
過了一會兒,荷米恩說:「我希望其他人沒事。」
「他們會沒事的。」羅恩說。
「想想如果你爸爸抓住了露布斯。馬爾夫,」哈利說著,坐到羅恩旁邊,看著
小克倫模型在落葉上走路,「你爸爸總是說要從他身上找出些什麼東西。」
「那會扯破老傑高的假面具,太好了!」羅恩說。
「那些可憐的馬格人,」荷米恩緊張地說,「如果他們弄不下來,那該怎麼辦?」
「他們會的,」羅恩保證道,「他們會找方法的。」
「太瘋狂了。在所有的魔法內閣成員都在這裡的時候做這種事情!」荷米恩說。
「我是指,他們還想著逃脫嗎?你認為是因為他們喝了酒,還是……」
但她忽然停了下來,往身後看。哈利和羅恩也馬上向四周看。
聽起來好像有人正朝他們這邊走來。他們一邊聽著從黑色森林後面傳來的參差
的腳步聲,一邊等著。但那些腳步聲忽然停止了。
「有人嗎?」哈利喊道。
沒有回答,哈利站起來,到處張望。實在太黑了,並不能看得很遠,但是他可
以感到某人正站在他的視線範圍之外。
「誰在哪裡?」他問。
然而,在毫無預告的情況,沉默被一個他們從未聽過的聲音打破。這不是一個
嚇壞了的聲音,而是像在拼寫似的。
「摩斯莫雷德!」
從黑暗中迸出一個巨大的,發著綠光的東西。哈利盡力透過它看清楚,它開始
上升,超過樹頂,進入天空。
「這是什麼?」羅恩氣喘吁吁地問,他趕快站起來,看著剛剛出現的東西。
過了幾秒鐘,哈利以為這是矮精靈的另一個排列。然後他意識到這是一個巨大
的頭顱,由像綠寶石的星星組成,還有一條蛇從嘴裡伸出來,像舌頭似的。當他們
在看時,它越升越高,發出綠色的煙,在黑色的天空的映襯下,像一個新的星座。
忽然,整個森林充滿了尖叫聲。哈利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唯一的可能就是頭
顱的突然出現。現在這個頭顱越升越高,已經可以照亮整個森林,就像一個猙獰的
霓虹燈標誌。他掃視一下森林,想找出變出頭頓的人,但見不到任何人。
「誰在那裡?」他又問了一次。
「哈利,快跑!」荷米恩抓住他背後的夾克,拖著他向後跑。
「是黑色標記,哈利!」荷米恩吼道,拚命拉著他,「是——是——『那個人
』的標誌!」
「福爾得摩特?」
「哈利,快!」
哈利轉過身,羅恩急忙拿起他的微型克倫,他們三人開始穿過這片林地,但是
還沒走到幾步,一系列的「砰」聲告訴了他們二十個巫士來了,他們出現在空中,
包圍著他們三人。
哈利轉過身,幾秒內,他知道一個事實:每個巫士都拿著魔杖指著他,羅恩和
荷米恩想都沒來得及想,他便大喊:「低頭!」他抓另外兩個人,把他們推到地面。
「嚇呆了!」二十個聲音叫著,有一道強得刺眼的光閃過,哈利感到他頭髮都
飄動了,就好像有一股強風掃過這片林地。稍微抬起頭,他看見從巫士的魔杖飛出
很多發著如火光的噴氣,正在向他們飛來。
「住手!」一個他認識的聲音響起,「住手!那是我的兒子。」
哈利的頭髮不再飄動。他把頭抬高一點。站在他前面的巫士放下魔杖。他翻滾
過來,當看到威斯裡先生正如他們大步走來時,嚇壞了。
「羅恩,哈利,荷米恩,你們沒事吧?」他的聲音在顫動。
「走開,亞瑟。」傳來一個簡短、冷酷的聲音。
是克勞斯先生,他和其他內閣巫士走近他們。哈利站起來,面對著他們。克勞
斯先生的臉因憤怒而繃得緊緊的。
「誰做的?」他問道,他銳厲的眼睛盯著他們,「是誰變出黑色標記的?」
「我們沒有!」哈利指著那頭顱說。
「我們什麼都沒做,」羅恩擦著他的手肘,憤憤不平地看著他的爸爸。「你們
為什麼要攻擊我們?」
「不要說謊!」克勞斯先生厲聲喝道,他的魔杖仍然直接指著羅恩,他的眼睛
睜得大大的,他看起來有點瘋了似的。「你們在犯罪的現場!」
「巴地,」一個穿著長裙子的巫婆小聲地說,「他們是孩子,巴地,他們無法
做得到了。」
「你們三個,標記是從哪裡來的?」威斯裡先生馬上問。
「在那裡,」荷米恩說,指著他們聽到聲音的地方,手在發抖,「有人躲在林
的後面……他們講了一個詞,是咒語。」
「在那裡,是嗎?」克勞斯先生問,把他的大眼睛轉向荷米恩,臉上寫滿了懷
疑。「講了一個咒語,是嗎?小姐,你似乎很清楚標記說了什麼。」
除了克勞斯先生外,沒有一個內閣巫士認為哈利、羅恩、荷術恩有可能變出這
個頭顱,相反地,當聽到荷米恩的話後,他們又都舉起了魔杖,指向她指示的方向,
往黑漆漆的森林裡看。
「我們太遲了,」穿著長裙的巫婆說,搖著她的頭,「他們早就瞬間轉移了。」
「我不這樣認為,」一個有著棕色短鬍子的巫士說。他是阿姆斯。迪格瑞,塞
德裡克的爸爸。「我們穿過那些樹叢,很有希望能抓住他們……」
當迪格瑞先生挺挺胸,舉起他的魔杖,穿過林地,消失在黑暗中時,一些巫士
提醒他:「阿姆斯,小心點!」荷米恩把手摀住嘴,看著他消失了。
幾秒鐘後,他們聽到迪格瑞的叫喊聲。
「是的!我們抓住他們了,這裡有個人!沒有意識了!是……
但是……我的天啊……「
「你抓到誰了?」克勞斯先生喊道,聽起來很不相信,『雌?是誰?「
他聽到折斷樹技的聲音,樹葉的沙沙聲,還有腳步聲,接著迪格瑞先生從樹叢
後面走了出來。他抱著一個瘦小的,軟弱的東西。
哈利馬上認得那個茶几蓋布,是溫奇。
當迪格瑞先生把克勞斯先生的精靈放在他腳旁的地上時,他沒有動,也沒有講
話,其他內閣巫士看著克勞斯先生,他呆住了幾秒鐘,當他向下看著溫奇時,他白
色的臉上冒著火焰。然後,他又清醒了。
「這……不可能……」他急忙說,「不。」
他馬上在迪格瑞先生周圍走來走去,然後大步走向他發現溫奇的地方。
「沒用的,克勞斯先生,」迪格瑞先生在他背後說,「那裡沒有其他人了。」
但克勞斯先生好像不打算聽他的,他們看到他到處走,他把樹叢推到一邊,到
處找,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
「挺尷尬的,」迪格瑞先生小聲說,看著不省人事的溫奇,「巴地。克勞斯家
的傭人精靈,我的意思是……」
「它不能成功的,阿姆斯,」威斯裡先生小聲說,「你不會認為是這個精靈吧?
那個黑色標記是個巫士的標誌,它需要一個魔杖。」
「是的,她有一個魔杖,」迪格瑞先生說。
「什麼?」威斯裡先生問。
「這裡看,」迪格瑞先生拿起一個魔杖,遞給威斯裡先生。「這個東西在她的
手中。這是有違魔法使用的憲法的。非人類是不可以拿魔杖的。」
這時候,又傳來「砰」一聲,露得。巴格蒙出現在威斯裡先生旁邊,看起來氣
喘吁吁地,分不清方向。他瞪大眼睛,盯著那個綠寶石的頭顱。
「黑色標記!」他氣喘吁吁地說。在他轉向他的同事時,他幾乎踩到溫奇了。
「誰做的?你們抓到他了嗎?巴地!發生了什麼事?」
克勞斯先生空著手回來。他的臉還是十分蒼白,像鬼一樣,他的手和鬍子都在
抖動。
「你去哪裡了,巴地?」巴格蒙剛剛注意到溫奇躺在地上,「她怎麼了?」
「我很忙,露得,」克勞斯先生說,他仍然十分震驚,嘴唇幾乎動也沒動,
「我的精靈昏迷了。」
「昏迷?你是指因為你們?但是為什麼?」
恍然大悟的表情突然出現在巴格蒙的圓的發光的臉上,他抬頭看著那個頭顱,
又看看溫奇,然後又看著克勞斯先生。
「不!」他說,「溫奇嗎?變出那個黑色標記?她不可能知道怎麼弄。首先她
需要一個魔杖!」
「她有,」迪格瑞說,「我找到她時,她手裡拿著一個魔杖,克勞斯先生,如
果你沒事的話,我想我們應該聽聽她怎樣為自己辯護。」
克勞斯先生不作任何表示,對迪格瑞先生的話不作反應,但迪格瑞先生把他的
沉默當作答應。他舉起他的魔杖,指向溫奇說:「安威納!」
溫奇虛弱地動了一下。她張開她棕色的眼睛,驚訝地眨了幾下。她看到迪格瑞
先生的腳,然後慢慢地,害怕地抬起頭看到他的臉。然後,更慢地,她看到天空去。
哈利可以看到那個飄動的頭顱映在她巨大的透明眼睛中。她氣喘吁吁地、害怕地看
了一下擠滿人的林地,害怕得嗚咽起來。
「精靈!」迪格瑞先生嚴厲地說,「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魔法生物紀律條現
控制部門的成員之一!」
溫奇開始向前和向後地滾動,她的呼吸聲越來越重。哈利想起了多比違背了命
令時的害怕神情。
「精靈,你可以看到,這個黑色標記是剛才變出來的,」迪格瑞先生說,「而
你就在它的下面被發現!解釋清楚!」
「我,我,我沒有做,先生!」溫奇喘息說,「我不懂得怎麼做。
先生!「
「我們發現你時,你拿著一個魔杖!」迪格瑞先生大聲吼道,在她前面揮動著
魔杖。當魔杖被周圍的綠光照亮時,哈利認得它。
「嗨,是我的!」他說。
在場的每個人都看著他。
「什麼?」迪格瑞先生不相信地問。
「那是我的魔杖!」哈利說,「我把它弄丟了。」
「你丟了它?」迪格瑞先生不相信地重複,「這算是告白嗎?你變出標記後,
把它扔到一邊?」
「阿姆斯,想想你在和誰講話?」威斯裡先生非常生氣地說:「哈利。波特可
能變出黑色標記來嗎?」
「呃,當然不可能,」迪格瑞先生喃喃而言,「對不起,我失言了。」
「不管怎樣,我並沒有把它扔在哪裡,」哈利說,指著頭顱下面的樹叢。「我
一進樹林就弄丟它了。」
「所以,先生,」迪格瑞先生說,當他又看向溫奇時,他的目光變行鋒利了,
低著腰,「你發現了這個魔杖,是嗎?精靈?你拾起它,然後想你應該用它來獲得
一些樂趣,對嗎?」
「我沒有用它來變魔法,先生!」溫奇吱吱地說,眼淚沿著她扁扁的圓形鼻子
流了下來。「我只是把它撿起來,我並沒有變黑色標記,先生!我不懂!」
「不是她!」荷米恩說。她看起來非常緊張,她走到內閣巫士面前說,「溫奇
只是那麼丁點的聲音,而我們聽到的講咒語的聲音很低沉。」她看著哈利和羅恩,
尋求他們的支持,「絕對不像是溫奇做的,對嗎?」
「是的,」哈利搖著頭說,「肯定不像一個精靈的聲音!」
「是的,是一個人的聲音。」羅恩說。
「呃,呃,我們很快就知道了。」迪格瑞先生咆哮著,看起來不為所動。「有
一個簡單的方法,可以知道魔杖最後做了什麼。精靈,你知道嗎?」
溫奇發抖著,瘋狂地搖著頭,她的耳朵在振動。迪格瑞先生舉起了他的魔杖,
把它的尖頭頂著哈利的。
「伯希因漢特土!」迪格瑞先生吼叫著。
當一個巨大的有著蛇形舌頭的頭顱從兩個魔杖接頭的地方冒了出來,哈利聽到
荷米恩的喘氣聲,她嚇呆了。但它只是高處那個綠色的頭顱的影子,看起來好像由
厚厚的灰煙組成。
「德利斯!」迪格瑞先生大叫,煙組成的頭顱消失了,只剩下一股煙。
「所以」迪格瑞說,他有著一種狂熱的勝利感,他看著溫奇,現在她仍然在發
抖。
「不是我做的!」她吱吱地說,她的眼珠害怕地瘋狂轉動,「不是我!不是我!
我不懂!我是個好精靈,我不會用魔杖!我不懂!」
「證據確鑿,精靈!」迪格瑞先生吼著,「我們抓到你手拿著這個犯罪的魔杖!」
「阿姆斯,」威斯裡先生大聲說,「想想吧,只有幾個巫士懂得。
她從哪裡學到的?「
「或者阿姆斯在想,」克勞斯先生冷冰冰地一字一字地說,「我經常教我的傭
人變黑色標記!」
一片寂靜!
阿姆斯。迪格瑞看起來非常生氣,「克勞斯先生,不,一點也不是!」
「你現在控訴這裡的兩個人,他們有可能變出黑色標記!」克勞斯先生吼著,
「哈利。波特和我!我想你對這個男孩的故事十分清楚,阿姆斯?」
「當然,每個人都知道。」迪格瑞先生小聲說,非常困窘的樣子。
「我相信你還記得我給了很多證據。基於多年的工作經驗,我討厭和憎恨變邪
的技術和那些用這種技術的人。」克勞斯先生大聲說,他的眼睛凸了出來。
「克勞斯先生,我從來沒有認為你與這個有什麼關係!」迪格瑞先生小聲地說,
他那有著棕色短鬍子的臉變紅了。
「如果你指控我的精靈,那就指控我吧!迪格瑞!」克勞斯先生大聲說,「她
還能從哪裡學到這種技術呢?」
「她,她可能在別處學的。」
「準確點,阿姆斯,」威斯裡先生說,「她可能在別處學的……
溫奇?「他轉向精靈,溫柔地說。但是她畏縮著,好像他也對她大吼似的,」
你到底在哪裡撿到哈利的魔杖的?「
溫奇大力紐著她的衣角,把她的手指都磨破了。
「我,我在……我在那裡找到的,先生……」她小聲說,「那裡,在樹林叢中,
先生。」
「你明白了嗎?阿姆斯?」威斯裡先生說,「任何一個人變出標記以後,可以
馬上瞬間移動,把哈利的魔杖丟在這裡,因為那會暴露出自己來。溫奇在這裡,不
幸地見到了這魔杖,並把它撿起來。」
「但是,她應該離真正的犯人不遠!」迪格瑞先生不耐煩地說,「精靈!你看
到什麼人嗎?」
溫奇抖得更厲害了。她巨大的眼晴從迪格瑞先生轉向露得。巴格蒙,又轉向克
勞斯先生。
然後吞吞口水,說:「我沒看到任何人,先生……沒人……」
「阿姆斯,」克勞斯先生簡短地說,「我非常清楚地知道,在通常情況下,你
會把溫奇帶到你的部門去審問。然而,我希望你能讓我來處理。」
迪格瑞看起來好像聽不懂他講的話似的,但是哈利知道,克勞斯先生在內閣中
是一個很重要的人物,迪格瑞先生不敢拒絕他的。
「你可以遲些再肯定她將被懲罰。」克勞斯先生冷酷地補充。
「長,長官,」溫奇結結巴巴地說,「長,官,求求您了!」她望著克勞斯先
生,眼睛裡閃著淚光。
克勞斯先生盯著她,他的臉輪廓分明,十分嚴厲,他的注視中沒有同情。「溫
奇今晚的行為,我無法相信這是真的,」他慢慢地說,「我叫她留在帳篷裡。我告
訴她留在那裡,我出來解決問題。
但我發現她違背了我的命令,這意味著她想要衣服!「
「不!」溫奇尖叫著,臥倒在克勞斯先生的腳不,「不,主人!
不要衣服!不要!「
哈利知道放一個傭人小精靈自由的唯一辦法是給它一件衣服。
看到溫奇趴在克勞斯先生腳邊嗚咽,手緊緊地抓著身上的茶几蓋布,真是非常
可憐。
克勞斯先生向後退了一步,與精靈拉開距離,不想與她有接觸。他看著她就好
像是一些骯髒的,腐壞的東西,會弄髒了他閃閃發光的鞋子似的。
「一個違背我命令的精靈對我沒用,」他冷冷地說,他看著荷米恩,「一個忘
記了對主人的責任和維護主人榮譽的傭人是沒用的。」
溫奇哭得非常的傷心,她的哭聲響遍這個地方。又是一遍寂靜、沉默,最後被
威斯裡先生打破了。他平靜地說:「呃,我想把我的孩子們帶回帳篷,如果沒人反
對的話,阿姆斯那個魔杖很有用的,如果哈利可以拿回它,請……」
迪格瑞把魔杖遞給哈利,哈利把它放到口袋裡。
「走吧,你們三個傢伙!」威斯裡先生平靜地說,但是荷米恩好像不想走。她
仍盯著哭泣的精靈。「荷米恩!」威斯裡先生催促她。
她轉過身,跟著哈利和羅恩,走出那塊地進入了森林。
「溫奇會怎樣?」他們一離開林地,荷米恩就問。
「我不知道。」威斯裡先生說。
「他們對待她的方法!」荷米恩生氣地說,「迪格瑞先生一直叫她『精靈』…
…還有克勞斯先生!她知道她不會做的,但他還是要解雇她!他不管她有多麼害怕,
或者她是多麼地傷心,就好像她不是人似的!」
「呃,她不是。」羅恩說。
荷米恩轉向他,說:「那並不意味著她沒有感情,羅恩,這是很令人討厭的。」
「荷米恩,我同意,」威斯裡先生馬上說,向她點頭,「但是現在不是討論精
靈權利的時候。我只想盡快回到帳篷去。其他人怎麼樣?」
「我們在黑暗中走散了,」羅恩說,「爸爸,為什麼每個人看到那個頭顱都那
麼害怕?」
「回到帳篷後我再解釋。」威斯裡先生緊張地說。
但當他們走到森林邊的時候,他們的計劃被阻礙了。
一大群神情慌張的巫士和巫婆聚集在那裡,當他們看見威斯裡先生朝他們走來,
他們都擁了過去,「發生什麼事了?是誰變的?」
「亞瑟,不是他吧?」
「當然不是他,」威斯裡先生不耐煩地說,「我們不知道是誰,看起來好像他
們瞬間轉移了,現在請讓一讓,我想去睡覺。」
他領著哈利、羅恩和荷米恩穿過人群,回到營地。現在一切都很安靜,不過幾
個被破壞的帳篷仍在冒煙。
查理的頭從男孩的帳篷中探了出來。
「爸爸,發生什麼事了?」他在黑暗中問,「弗來德、喬治和金妮都平安回來
了,但其他人……」
「我找到他們了,在這裡。」威斯裡先生說,彎腰走進了帳篷。
哈利、羅恩和荷米恩跟在他後面。
比爾坐在廚房的小桌子旁,拿著一張床單裹著手臂,手臂還在流血。查理的襯
衣撕開了大塊,伯希的鼻子正在流血。弗來德、喬治和金妮看來沒有受傷,但嚇壞
了。
「你抓到他們了嗎,爸爸?」比爾尖銳地問,「那個變出標記的人?」
「沒有,」威斯裡先生說,「我們找到巴地。克勞斯的精靈拿著哈利的魔杖,
但我們都不如那個變出標記的人聰明。」
「什麼?」比爾、查理和伯希問,聽起來非常震驚。
在哈利、羅恩和荷米恩的協助下,威斯裡先生講述了發生在森林的事情,當他
們結束了故事後,伯希非常氣憤。
「解雇這樣一個精靈,克勞斯先生做得非常正確!」他說,「當他確切對她說
不要亂跑時,她還跑出去……讓他在整個內閣面前難堪,如果她被帶到紀律條規控
制部門,那將會怎樣呢?」
「她什麼也沒做!她只是在錯誤的時間出現在錯誤的地點!」荷米恩打斷伯希。
伯希對此有點吃驚。荷米恩一直以來都和伯希相處得很好,實際上,比其他人要好。
伯希恢復正常後,馬上對荷米恩說,「荷米恩,一個處於克勞斯先生地位的巫
士是不容許一個傭人精靈拿著魔杖瘋狂逃的跑。」
「她沒有逃跑!」荷米恩大聲說,「她只是把它從地上撿起來!」
「瞧,有人能解釋頭顱是什麼東西嗎?」羅恩不耐煩地問。「它沒有傷害任何
人,為什麼造成這麼大的混亂呢?」
「我告訴你,這是『那個人』的標誌,羅恩,」在任何人能回答之前,荷米恩
說,「我在《黑術的沉浮》中看到過有關報道。」
「已經十三年了,」威斯裡先生平靜地說:「當然人們會驚恐,這就好像又見
到了『那個人』一樣。」
「我還不明白,」羅恩皺眉說,「我意思是,這只是一個在空中的形狀……」
「羅恩,『那個人』和他的同夥在殺人時,會把黑色標誌升到空中,」威斯裡
先生說,「這是很恐怖的,你不清楚是因為你還太小,只要知道你在裡面會看到什
麼……」威斯裡先生發抖了,「每個人最怕的……最怕的……」
帳篷內一片沉默。
然後比爾把床單移開,檢查自己的傷口,說:「無論是誰變的,對我們今晚幫
助都不大,當食屍者看見它以後,都嚇得瞬間移動了,我們還沒有來得及走近,拿
掉他們的面具。我們在羅伯特家掉到地面之前接住他們。他們的記憶馬上被限制住
了。」
「食屍者?」哈利問,「什麼是食屍者?」
「這是『那個人』的支持者自己這樣稱呼自己的嗎?」比爾問,「我想我們今
晚看到他們留下了什麼——那些試圖逃避去阿茲克班坐牢的人!」
「比爾,我們還不能證明是他們,」威斯裡說,「雖然可能是。」
他失望地補充。
「是的,我賭它是!」羅恩忽然說,「爸爸,我們在森林遇見了傑高。馬爾夫,
他幾乎告訴我們他的爸爸是那些戴面具的之一!我們都知道馬爾夫一家曾經和『那
個人』在一起!」
「但是什麼是福爾得摩特的支持者,」哈利說,每個都畏縮了一下,像魔法世
界的每個人一樣,威斯裡一家一向都避免講福爾得摩特的名字。「對不起,」哈利
馬上說,「『那個人』的支持者,到底想幹什麼?把馬格人浮在空中?我的意思是,
目的是什麼?」
「目的?」威斯裡先生大笑著,「哈利那真是個有趣的想法。當『那個人』在
位時,一半的馬格人被殺了,只為了好玩,我想他們今晚喝了一點酒忍不住要提醒
我們他們還有很多人。一個小小的美好的聚會。」
「但他們是『食屍者』,為什麼當他們看到黑色標記時,也要瞬間移動呢?」
羅恩問,「他們應該很高興看到它才對呀?」
「動動腦子吧,羅恩,」比爾說,「如果他們真的是死亡食人者,當『那個人
』下台後,他們費盡心機逃脫去阿茲克班坐牢的懲罰,還講著各種關於他們被強迫
去殺人和折磨人的謊言。我敢打賭如果他回來了,他們會比我們都要害怕。當他下
台後,他們拒絕承認曾經和他有任何關係,重新回到他們的日常生活中……我不認
為他更喜歡他們,你說呢?」
「那麼,無論是誰變的黑色標記……」荷米恩慢慢說,「是做了顯示支持食屍
者的事呢?還是為了嚇跑他們?」
「你的猜想和我們的一樣,荷米恩,」威斯裡先生說,「但是我得告訴你們,
只有食屍者才知道怎麼去變它。我很驚訝,一個不是食屍者的人,或者他現在不是
……聽著,現在很晚了,如果你們的媽媽知道這些,她會很擔心的。我們要先睡幾
個小時,然後盡早找個波奇離開這裡。」
哈利爬上床舖,他的頭嗡嗡響。他知道自己應該很疲倦了,已經快凌晨三點鐘
了,但他還很清醒——非常清醒和擔心。
三天以前——好像好久以前似的,但僅僅是三天以前——他因為傷疤灼熱而醒
了過來,然而今晚,十三年來的第一次,福爾得摩特的標記出現在天空,這些意味
著什麼?
他想著在離開布萊維特之前曾寫給西裡斯的信,不知西裡斯收到了沒有。他什
麼時候回信呢?哈利躺著,望著帆布頂,但沒有飛躍的幻想來安撫他,讓他入睡,
查理呼嗜聲響了很久以後,最後,才慢慢地睡著了。
【第十章 內閣大亂】
他們睡了沒多久,威斯裡先生就把他們叫醒了,他用魔法把帳篷收了起來,然
後他盡可能快的離開了露營地。在羅伯特先生的石屋門前,他們遇上了他,羅伯特
先生用奇怪的眼光盯著威斯裡先生,然後他一邊作手勢,一邊含糊的說了聲「聖誕
快樂」。
「他很快就沒事的。」威斯裡先生很快的說,然後他們進了沼澤地。有時候,
當一個人的記憶受到限制時,他就會變得有點不知方向……要讓他忘記,那就難了。
當他們到達放著波奇的地方時,他們聽到緊急的呼聲並且發現許多女巫和男巫
在貝希爾周圍(貝希爾是波奇的守護人)。他們都狂叫著要盡可能快的離開露營地。
威斯裡先生跟貝希爾很快的商量了一下,他們加入到隊伍中去,並能夠在太陽真正
升起之前拿到一個舊的橡膠輪船到石頭山去。在黎明的微光中,他們穿過奧特裡卡
波街向穴口走去。他們太累了,所以很少說話,一心想著他們的早餐。當穴口就在
眼前時,突然從潮濕的小道上傳來一聲尖叫的回聲。
「噢,感謝上帝,感謝上帝!」
威斯裡夫人顯然已經在院子前在等他們。她跑向他們,還穿著拖鞋,臉色蒼白
而嚴肅,手中緊緊的抓著一張《先知日報》:「亞瑟——我好擔心,好擔心……」
她用她的手臂緊緊的繞在威斯裡先生的脖上,那份《先知日報》也掉到地上去
了。哈利往下一看,看到正面的標題:「快迪斯世界盃的恐怖場景」,還附一張從
樹頂拍的黑色標記的黑白照片,那照片上黑色標記閃閃發光。
「你們都好吧?」威斯裡夫人放開威斯裡先生,低聲說著,眼睛紅紅的盯著他
們看,「你們都還活著……,噢,孩子們……」
讓每個人都吃驚的是,她抓住弗來德和喬治,把他們推到一塊,挨得緊緊的,
以至他們的頭碰了頭。
「噢!媽媽——你會勒死我們的——」
「你們走的時候,我囑咐過你們!」威斯裡夫人開始抽泣著說,「我只是想著,
如果『那個人』害了你們,我說的最後一件事將是你們還沒有得到足夠的O.W.L 嗎?
噢,弗來德……喬治……」
「好了,摩莉,我們現在非常非常好,行了嗎?」威斯裡先生撫慰著她,讓她
離開那對雙胞胎,帶著她向家裡走去。「比爾,」他低聲說道。「把那張報紙揀起
來,我想知道上面說些什麼……」
當他們都擠到廚房裡後,荷米恩給威斯裡先生沖了一杯濃茶。
威斯裡先生堅持要加一些老威士忌過去。比爾這時把那張報紙給了他爸爸。威
斯裡先生掃了一眼頭版,伯希也從他肩上望了過去看著。
「我知道了,」威斯裡先生沉重的說,「內閣犯下大錯……犯人沒有被逮捕…
…安全被疏忽了……黑巫師不可抑止的狂奔……國家恥辱……誰寫的?啊……當然
是……理特。史姬特」。
「那個女人亂造魔法部的謠!」伯希惱怒地說,「上星期她還說我們浪費時間
挑大汽鍋厚度的毛病,說我們應該找出詐騙者。好像那些都沒有在『關於處理非巫
師的規定』的第十二段特殊註明似的。」『「伯希,請幫幫忙,」比爾一邊說一邊
打著哈欠,「請住嘴。」
「我也被提到了,」威斯裡先生說道,他的眼鏡下的眼睛睜得大大的,視線落
到了《先知日報》底部的文章。
「哪裡?」威斯裡夫人激動地說,被她的茶和威士忌嗆著了。
「如果我看到了那篇章,我就會知道你們還活著的!」
「沒有指名道姓,」威斯裡先生說,「聽這段話,『如果那些受驚的女巫和男
巫們——他們正在樹林邊屏住呼吸的聽消息——預料到魔法部的再次保證,他們會
很傷心,很失望的,一個內閣官員在黑色標記出現後露過一次面,聲稱沒有人受傷,
便拒絕洩露任何其它消息。這個聲明是否能粉碎那個說一小時後將有許多人被轉移
的謠言,這還有待進一步觀察。」』「噢,真的嗎!」威斯裡先生惱怒地說著,把
報紙遞給了伯希,「沒有人受傷,那我還能說什麼?謠言說許多人將被轉移出樹林
……這下好了,她這樣一寫,當然會有謠言了。」
他長歎一聲,說:「摩莉,我得去一趟辦公室,這一次是為了澄清一下。」
「我要跟你一起去,爸爸,」伯希很鄭重地說。「勞克斯先生會需要各種人手
來幫忙的,我可以親自給他提供汽鍋的報告。」
他催促著走出了廚房。
威斯裡夫人看起來很傷心。「亞瑟,你應該是在度假啊!這事跟你的公事毫無
關係,沒有你,他們肯定也能解決的!」
「我必須去,摩莉,」威斯裡先生答道,「是我使事情變得更糟的,我要換制
服,現在就走……」
「威斯裡夫人,」哈利突然說,自己確定地問,「海維還沒有送信給我,是嗎?」
「海維,親愛的,」威斯裡夫人迷惑地說:「不……不,根本沒有什麼信。」
羅恩和荷米恩好奇地看著哈利。
他帶著某種含意的望著他們說:「如果我去把我的東西放到你房間,可不可以,
羅恩?」
「是的……我也這麼想。」羅恩馬上說,「荷米恩?」
「是的。」她很快地答道,然後他們三個就出了廚房,爬上樓去了。
「怎麼回事,哈利?」羅恩問道他們在閣樓把門給關了。
「我有些事沒告訴你們,」哈利說道,「星期天早上,我睡醒時,我的疤開始
疼了。」
羅恩和荷米恩的反應跟哈利在布萊維特時所想像的差不多,荷米恩一邊喘著氣
一邊開始提建議,提出了一系列的參考書和咨詢人,從艾伯斯。丹伯多到波姆弗雷
夫人——霍格瓦徹保姆。
羅恩驚呆了,「但是——他不在那裡,不是嗎?『那個人』?我的意思是——
上次你的傷疤正疼的時候,他在霍格瓦徹,不是嗎?」
「我肯定他不在普裡懷特,」哈利說,「但我夢到了他……他和彼得——你知
道,溫太爾,我記不清所有事情了,但他們正謀劃著去殺……某個人。」
他在要說到「我」時,停住了。但這也沒有羅恩令荷米恩放心,而且覺得更害
怕。
「那只是個夢,」羅恩激動地說,「只是個惡夢。」
「是的,但它畢竟是!」哈利說,轉身望著窗外正逐漸變得明朗的天空。「很
奇怪,不是嗎?……我的傷疤疼起來了。三天後食屍者們就開始活動起來,福爾得
摩特的標記又在天空呈現。」
「不要說他的名字!」羅恩咬著牙說道。
「記得特雷絡尼教授說過什麼嗎?」哈利繼續說道,不理會羅思,「去年年底?」
特雷絡尼教授是他們在霍格瓦徹的神學老師。
荷米恩恐懼的表情消失了,她放意吸了吸鼻子,說:「噢,哈利,你不會對那
些騙人的故事感興趣吧?」
「你不在那裡,」哈利說道,「你沒有聽到怎麼說,這次不用了,我告訴你,
她進入神遊——一次真正的神遊。她說黑爵士會再次出現……和以前更強大更恐怖。
他會成功的,因為他的僕人將會回到他身辦……而那天晚上溫太爾逃走了。」
大家安靜了下來,羅恩煩躁不安,心神不寧,直望著他那庫得利加能床單的一
個洞。
「如果海維回來的話,你有什麼要問,哈利?」荷米恩問道:「你等著一封信?」
「我告訴了西裡斯有關我的傷疤的事。」哈利答道。聳了聳肩,「我在等他的
回復。」
「好主意!」羅恩說道,他的表情變得明朗起來。「我敢打賭,西裡斯肯定知
道該怎麼做!」
「我希望他能盡快回來。」哈利說道。
「但我們不知道西裡斯在哪兒……他可能會在非洲,或什麼別的地方,不是嗎?」
荷米恩理智地說。海維不可能在短短幾天內到來的。
「是的,我知道。」哈利說道,但在他的心裡,有一種沉悶、沮喪的感覺,他
透過窗戶向海推自由翱翔的天空望去。
「來果園玩快迪斯遊戲吧,哈利,」羅恩叫道,「來吧——三對三,比爾、查
理和弗來德。喬治將玩……」
「羅恩,」荷米恩用一種「你一點也不理智」的口吻說道,「哈利現在不想玩
快迪斯……他很擔心,而且他也很累了……我們都想去睡覺。」
「不,我想玩快迪斯。」哈利突然說道,「等一下,我去拿我的火螺絲。」
荷米恩離開了房間,一路含糊地說著什麼,好像是說「男孩子們」之類的東西。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威斯裡先生和伯希都不在家。每天他們都是在全家起來之
前離開,晚飯後才回來。
「這顯然是一場騷亂,」在他們回霍格瓦徹前的星期天晚上,伯希鄭重其事地
對他們說:「我已經努力去平息了,人們還是繼續寄咆哮彈來,當然,如果你不直
接打開咆哮彈,它就會爆炸,燒焦的印記在我桌上到處都是。我最好的羽毛筆已經
成了灰。」
「為什麼他們要寄咆哮彈?」金妮問道,她正走在居室爐火前的地毯上用咒符
膠貼她的那本《一千種魔法草藥和菌類》。
「他們對世界盃賽的安全措施感到不滿而抱怨,」伯希答道,「他們要求對他
們被損壞的財產進行補償。曼丹塔斯。弗雷斯的要求得到一套十二個睡房的,帶史
威特的帳篷。但我已經得到他的實際情況了。我知道,事實上,他當時睡在一個棍
子支撐起來的斗篷底下。」
威斯裡先生看看角落裡的老爺鐘。哈利喜歡這座鐘,雖然你想從它身上知道時
間的話,它毫無用處,但它很有價值。它有九個金指針,每一個指針上都有威斯裡
家族中一個人的名字。在鐘表面沒有數字,顯示著每一個家庭成員可能在的地方。
有「家」,「學校」
和「工作」,但也有「失蹤」,「醫院」,「監獄」關且在普通鐘數字12應該
在的地方,有「致命的危險」的字樣。有八個指鐘正指在「家」的位置,但那個最
長的指針,代表威斯裡先生的,還指著「工作」,威斯裡太太歎了口氣:「咱從『
那個人』事件之後,你們的爸爸就得週末在辦公室了,」她說道,「他們讓他工作
得太多了,他如果不馬上回來的話,他的晚餐又泡湯了。」
「爸爸是想為他在比賽時的過失彌補點什麼嗎?」伯希說道,「事實上,他在
他向部門內部澄清之前就對公眾作出聲明有一點不明智——」
「不要因為那個可惡的女人史姬特寫的東西而指責你爸爸!」威斯裡太太馬上
激動地反駁道。
「如果爸爸什麼都不說,老理特又會說內閣沒有人出來作出解釋,這是很恥辱
的事情,」比爾說道,他正和羅恩下棋,「理特。史姬特讓誰都沒面子,記得她采
訪了所有的格林高斯咒語的破除者,還叫我是長頭髮的蠢豬。」
「噢,親愛的,稍微長了一點。」威斯裡太太說道,「如果你肯讓我——」
「不,媽媽。」
雨敲打著起居室的窗戶,荷米恩沉迷在《標準符咒課本。四年級》那本書裡,
那是威斯裡太太、哈利和羅恩在迪安更。安利買的。
查理正在縫一條防火用長頭巾,哈利正在給他的火炮槍上油。荷米恩送給他的
十三歲生日禮物掃帚的配套原件被打開了,放在他的腳邊。弗來德和喬治正在較遠
的一個角落,剔著牙,悄悄地說著話,他們的頭湊在一張羊皮紙上。
「你們兩個在幹什麼?」威斯裡太太尖聲說道,她的眼尖地落在這對雙胞胎身
上。
「家庭作業!」弗來德含糊地答道。
「別傻了,你正在度假期!」威斯裡太太說道。
「是,我們已經遲做了。」喬治答道。
「你們不是要寫出一個新的訂單吧?」威斯裡太太敏感地問。
「你們不會想著重新開始吧?」
「媽媽,」弗來德說道,抬起頭來看著她,臉上帶著痛苦的神情,「如果明天,
霍格瓦徹快車撞毀,喬治和我死了,當你知道我們最後聽到的竟是毫無根據的指責,
你會怎麼想?」
每個人都笑了起來,甚至連威斯裡太太也是。
「噢,你的爸爸回來了!」她突然說,再次看了一下鐘。
威斯裡先生的指鐘突然從「工作」跳到「旅行」,一秒鐘後,又突然跳到了
「家」,跟其它人的在一起,他們聽到他從廚房裡叫他們。
「來了,亞瑟!」威斯裡太太一邊說,一邊起身從房間裡出來了。
不一會兒,威斯裡已經來到了溫暖的起居室,手裡拿著裝著的晚餐的碟子,他
看起來累極了。
「現在,真是麻煩了。」他一邊對威斯裡太太說,一邊坐在火爐的扶手椅上,
沒精打采地玩弄著像花菜一樣的皺著的東西,「理特。
史姬特整個星期都在搜索資料,希望找到內閣亂成一團糟的報道,她現在已經
找出可憐的珀茜失蹤的消息了,這將會是明天《先知日報》的頭條,我已經告訴巴
格蒙,叫他派人去找她。「
「克勞斯先生已經一而再、再而三地說過了。」伯希很快地說道。
「克勞斯很幸運,理特還沒有發現溫奇的事。」威斯裡先生惱怒地說,「他的
精靈被人發現拿著放出黑色標記的魔杖,這將會成為整個星期的頭條。」
「我相信我們都同意,儘管那個精靈不理智,但它確實沒有放出標記吧?」伯
希惱火地說道。
「如果你問我,那克勞斯先生真是幸運,《先知日報》居然不知道他對小精靈
做了什麼!」荷米恩生氣地說。
「你看,荷米恩!」伯希說道,「一個內閣高官,像克勞斯這樣的,應該得到
他傭人忠實的順從!」
「他的奴隸——你的意思!」荷米恩說道,她的嗓聲提得很尖,「因為溫奇沒
有酬勞,不是嗎?」
「我想你們最好上樓去檢查一下你是否都打好包了!」威斯裡太太說道,打斷
了爭執,「來吧,你們……」
哈利再次包了一下他的掃帚配套原件,把他的魔杖束在腰間,然後和羅恩一起
上樓去了。屋頂的雨聽起來似乎更大了,風隨著雨呼嘯吹過,更不用說閣樓裡住的
鬼偶爾的嚎叫了。皮威軍開始顫抖,當他們進來時,它在籠子旁叫著,當它看到半
打開的箱子,它似乎變得狂喜。
「給它一些貓頭鷹食。」羅恩說道,把一個袋子扔給哈利,這該會讓它閉嘴!
哈利扔了些貓頭鷹食到皮威軍的籠子裡,然後轉身向著他的箱子,海維的籠子
在它的旁邊,還空著。
「已經一個星期了,」哈利也說,一邊看著海維廢棄的棲身處,「羅恩,你不
能斷定西裡斯已經被抓了,不是嗎?」
「沒有,如果是的話,《先知日報》應該會報導,」羅恩說道,「內閣應該想
顯示他們已經抓到了什麼人,是不是?」
「是的,我想……」
「看,這是媽媽從迪安更。安利給你帶的東西,她從你的地下室找到了一些金
子給你……她已經把你所有的襪子都洗了。」
他提起一堆包裹放到哈利的床上,拿出一些錢袋和一堆襪子,放在旁邊,哈利
開始打開買來的東西:除了瑪麗達。高斯沃的《四年級標準符咒書》之外,他還有
一大把新羽毛筆,十二卷羊皮紙,他的藥箱也被裝滿了,他已經對獅子魚的脊柱和
顛茄劑不感興趣了。正當他把內衣往大汽鍋裡塞時,羅恩在他身後發出一種厭惡的
聲音:「媽媽要幹什麼?」
他手裡正拿著件長長的茶色天鵝絨的禮服。這衣服的衣領褶邊的飾帶似乎發霉
了。袖口也有同樣的飾帶。
這時響起了敲門聲,威斯裡夫人進來了,手裡拿了很多剛燙好的霍格瓦徹外套。
「給你的,」她一邊說,一邊把衣服分成兩疊,「小心把它們放好,以免弄皺
了。」
「媽媽,你把金妮的新衣給我了。」羅恩說到,同時把衣服遞給她。
「當然沒有,」威斯裡太太再重複了一下,「聽說你們學校今年要求你們穿制
服……在正式場合穿的制服。」
「你一定是開玩笑吧,」羅恩難以置信地說道,「我從沒聽說過,不可能。」
「每個人都得穿,羅恩!」威斯裡太太不高興地說,「他們都是這樣,你們跟
你爸爸一樣!」
「我穿上它會瘋的。」羅恩執拗地說。
「別這樣傻了。」威斯裡太太說道,「你必須穿制服,它們在你的計劃內,我
還給哈利買了一些……給他看看,哈利……」
一陣驚恐,哈利打開了在他床上的最後一個包裹,跟他預料的一樣糟,但他的
制服根本沒有什麼飾帶,事實上,或多或少地有點像他的校服,除了它們是玻璃綠
而不是黑色的外。
「我想它們就像你眼睛的顏色,親愛的。」威斯裡太太打趣地說。
「它們還可以!」羅恩生氣地說,看著哈利的制服,又說到,「我為什麼不能
有這種衣服?」
「因為……我得給你二手的,而這沒多少可供選擇!」威斯裡太太紅著臉答道。
哈利轉移了視線,他願意與大家分享他在格林高斯銀行裡的所有錢,但他知道
他們不會要的。
「我不會穿他們的!」羅恩固執地說,「永遠不會!」
「好!」威斯裡太太大聲說道,「別穿衣服,哈利給他照張像,天知道,我會
一邊幹活一邊笑的。」
她離開房間,他們背後發出一陣氣極敗壞的可笑的聲音——皮威軍被一塊大的
貓頭鷹食給噎住了。
「為什麼我的東西都是垃圾?」羅恩氣惱之極地說著,大步地走過去掰開皮威
軍的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