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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魔飯店一之五 保護者

 「歡迎光臨琉光飯店餐廳區,今日是中式菜色,請問您準備好要點菜了嗎?」
  自袖內拿出點菜單與筆,今日一身唐裝打扮的關崇善站在桌前詢問,臉上職業化的笑容與態度皆是必恭必敬。
  這桌客人一共有四位,各各人高馬大,面目猙獰,身上分別身著青紅藍黃四色衣衫。
  「我說兄弟們!咱們就來客人肉七吃,你們說怎樣啊?!」四位客人中的其中一位青衣者大聲嚷著,音量大到足以讓四週其他桌的客人們都聽見,而且看向關崇善的細小賊目是充滿惡意及戲謔。
  「……抱歉先生,我們並沒有這樣的菜色。」關崇善聞言面孔僵了下,可隨即又復原。
  「怎麼會沒有,這裏不就有個活生生的好食材了麼?!」另外一位紅衣者接著大聲搭腔,接著隨之而起的便是一陣充滿惡意的大笑。
  關崇善嘴角抽了抽,握著筆與點單的手捏緊了些。
  那個青衣客人見到關崇善臉色暗下,眼底閃過一絲光,對他伸出在瞬間妖化的毛茸茸巨爪。
  然而就在他打算對關崇善伸手的同時,在另一桌與關崇善搭檔的夥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閃進他們之間,大力扣住那隻爪,將兩人的距離硬生生的拉開大半。
  「這位客人請放尊重,」被分配跟關崇善搭檔的紫藤妖淚輝,笑咪咪說著,同時將對方的手用力掐緊,「我想您絕對不會想在『妖魔飯店』裏鬧事的對吧?」
  那客人聞言面色立刻刷白,表情也像是吞了蒼蠅般的難看,他在惡狠狠的瞪了淚輝一眼後才悻悻然的把手收回。
  然後接下來的時間淚輝就這麼一直站在關崇善旁邊,寸步不離,直到他幫這桌客人們點完菜為止。
  
  休息室---
  「哎,別太介意啦~這種事情以前也有發生過的!」
  在結束工作後淚輝拍拍關崇善的肩膀,她有著一頭垂至腰際的黑色長髮,皮膚在燈光下散發著淡淡紫光,她的臉孔是標準的東方女性臉孔,身體修長美麗,與關崇善站在一起幾乎可以說是同齊。
  身為花妖的她是以修仙為目標,不食任何食物,只吸收日月精華,因此她在工作上被分配與關崇善搭檔,在一旁一邊指導的同時也給予保護。
  「以前也有人界來的人來這邊打工,他們也跟你一樣常常受到騷擾,沒辦法,畢竟對身為妖魔的我們來說,你們凡人的血肉真的很香甜,吃過一次就會上癮!」
  「說的好像妳吃過一樣……」關崇善小聲嘀咕著,接過對方遞上來的水。
  淚輝對他微笑。
  「我在還沒成妖之前是一株長於戰場的紫藤花,」她在他旁邊坐下來,對陸續進來的人點頭打招呼,「戰場,意味著有很多人會在那邊廝殺喪命,我在那時候就是靠那群人的血與屍體灌溉積肥而活下來的,因此我算是間接吃過。」
  「喔!!」
  應了一聲,沒再多說什麼的喝光了手中的水,在起身將杯子放回淚輝剛剛取水的地方後,關崇善向她道謝兼道別:「謝謝妳的水還有今天幫我解圍,我先走一步囉!明天工作時見!」
  「嗯嗯~那我們就明天工作時見啦!」
  淚輝對他揮手,然後轉頭開始與她剛才自廚房交班的室友聊天。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一個月便過去了。
  打自知道自己必須跟孔雀當室友一百年後的隔天,關崇善便立刻跑到崔白常的辦公室,遞上辭呈。
  崔白常瞥了他的辭呈信一眼之後,笑咪咪的否決他:「這可不行,一旦簽約就必須要到期滿,要不然按照契約上頭的規定,你可是要直接被打下魔界化血池裏泡五百年,並且同時承受水深火熱之苦,我記得上一個違約的員工,我有次有去探望他,發現他整個身體,除了露在水面的頭之外,其他都被泡到爛掉了呢!」
  他將違約之後的下場形容的繪聲繪影,嚇得關崇善當場又將辭呈收回口袋裡。
  「那我可不可以換室友…我不想跟孔雀同一間…」
  「這也不行,因為我們目前只有孔雀的房有空,」崔白常馬上否決,「我想孔雀也跟你提過吧,有關我們這邊的規定……」
  「是的,我很清楚,這些我也有在契約書上讀到,可是難道就沒有週轉的餘地嘛?」關崇善仍想掙扎,「孔雀他…非常的,呃,殘暴,老趁我不注意的時候攻擊我,你知道,雖然我不死又有自動恢復能力,可我並沒有那種就算肢體斷掉也能夠自動長回,而且我的恢復能力也是視我身體養分而定。」
  他越講越感到自己委屈,崔白常則示越聽表情越若有所思。
  「……像昨天就是,才第一天開工卻遲到,就是拜那傢伙所賜!我怕哪天他突然心血來潮要把我抓去大切八塊然後烤來吃,那到時候……」
  「嗯…我明白了。」崔白常抬手示意他不用再說下去,嘴角扯起一抹溫和的弧度,「這點我會好好跟孔雀說說,可是我真的誠心的希望你能跟他繼續當室友,他雖然是壞蛋又自我主義了點,但是他卻會是你在這家飯店裏最好的保護者。」
  「保護者…什麼意思?」關崇善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是凡人,當然,雖然在某方面而言你又不算是,」崔白常將手指交攏,合成塔狀,「可只要你身軀仍沒有脫胎換骨,仍是染有凡人氣息的一天,你就脫離不了被妖魔們視為『凡人』的命運,然後就如你昨日所遇到的那般,他們會千方百計捉弄你、找你麻煩,甚至設計誘拐你、伺機將你整個拆骨生吞入腹。」
  「這種情形在之前我們聘請凡人員工時就發生過,基本上即使不是凡人,道行較淺弱的妖魔或是小仙也是一樣,一旦落單,就會遭到攻擊,這也是為什麼我們到最後會將員工宿舍分成兩人一房,還有工作上一定是兩人一組的緣故,因為這樣可以起到互相照應及保護的作用。當然,室友之間通常都會和平相處,畢竟是一起生活的人。」不過孔雀例外就是了。
  崔白常又在心裏加了一句。
  「原來如此…可是,」關崇善又發話,「可是既然如此,那其他人不也一樣可以保護我不是嗎?那為何我一定非得和孔雀同室,楊染不也是住宿舍的嗎?既然他死掉了,那不就代表有位置空出來…」
  「已經沒了。」
  「啊?!」
  崔白常露出一臉抱歉。
  「昨晚楊染一死的消息傳出去後,那位置就立刻被其他在等宿舍空缺的人給佔走了。」
  關崇善看起來活像是世界末日來臨了。
  崔白常臉上的歉意又加深了一些。
  「所以沒辦法,只好請你委屈一點了!」
  關崇善點點頭,然後帶著辭呈信失魂落魄的轉身離開。
  「小善啊!」
  崔白常在他將要踏出門口的剎那時叫住他。
  他回頭望去,發現對方的表情已不復剛才的溫和嘻笑。
  「孔雀他或許可能是最差最壞的室友,」崔白正色的道,語氣是說不出來的嚴肅,「可是他絕對這飯店中是最強的搭檔跟保護者。」
  因為一旦只要成為他管的人,他便會完全負起責任的管到底,徹底保護對方,絕不會讓對方落入任何的危險之中。
  所以,請你一定要試著去信任他,因為孔雀他真的是個非常好的保護者。
  
  「什麼非常好的保護者嘛,根本就是狗屁!!」
  關崇善一邊在走廊上死命狂奔,一邊低聲咒罵:「他媽的我現在就在被人追殺,就不見他出現救我?!!!」
  現在的他位於飯店二樓,普通房區,一般住在這邊的客人的財務狀況屬於小康或是普通,能力大多也是普普。
  就一般而言,妖魔們之間一向都地界分明,除非有那個能耐,要不然很少人敢去挑戰比自己能力還強的對手,而且以他們自私自利的性情,除非那件事情會危害到他們的利益或是對他們有利,要不然他們很少會插手管閒事。
  見自己在這走道上東躲西藏、東推西翻個老半天也不見有人出手幫忙,關崇善露出苦笑,看來追殺自己的那幾人肯定有兩把刷子,在不然就是自己運氣真的太背,整層樓剛好都沒半個人在,要不然怎麼他弄了大堆噪音卻始終沒見半個鬼影出現!!
  後面緊追他不放的,是剛才早先在餐廳找他麻煩的那桌客人。
  摸摸口袋,發現自己這一個月來所養成隨身攜帶的『防狼』小道具通通用盡,關崇善快速瞥了走廊窗邊一眼,手一伸,將上頭的擺飾花盆抄起,奮力往離他最近的一個妖魔頭上砸去。
  這幾隻妖魔剛剛在追趕他的時候,被他抽空去人界廟裏求的驅魔水潑中,法力暫時全失,因此只能像個常人般在他後頭猛追不捨。
  又還好他關崇善國中高中時候田徑隊不是參加假的,要不然還真是跑不過這些沒了法力卻還有體力的可怕怪物!!!
  「他奶奶的,我今年一定是犯太歲!要不然為啥什麼倒楣事情都給我遇上了!!!」
  他又開始咧咧罵了起來,不過這次卻是在罵自己:「要是我會點法術什麼就好了!可偏偏除了不會死之外,我還真是啥鬼都不會!!關家列祖列宗啊,崇善現在知錯了!早知道會變成今天這樣,我拼死拼活也會把我們祖上自三國時期傳下來的那把關刀扛來,有事沒事就拿來揮揮練練,搞不好還能闖出一片天空,甚至說不準還能請到那位偉大的關公雲長祖上附身,也不會落到今日這番田地,只能死命跑給人,不對!是妖怪追,然後那個該保護自己的混帳卻像死了般怎麼都不出現…啊!!!」
  罵到一半轉成慘叫,底下腳踝像被什麼纏上般突然一緊,讓關崇善整個人突然重心不穩向前栽去,硬生生的跌了個狗吃屎。
  眼鏡在跌倒時被摔飛,視線瞬間陷入朦朧一片,沒有舖承任何地毯的實質木地板讓他摔得痛哭流涕,低吟了片刻,關崇善翻身坐起,瞇起眼努力打量著朝他越逼越近的幾道身影,所幸他的近視不太深,只有三百多,因此還能勉強看清一些距離他不太遠的東西,好比說這緊緊纏在他腳上的黑色條狀物體。
  「噁!這什麼鬼東西啊!居然濕濕黏黏的!!」他試圖掙開那條黑色的黏滑物體,卻發現那東西居然還會抖動?!!!
  「小東西你溫柔點,你腳上的那條鬼東西不是別的,正是我家小弟的舌頭!!」那四道身影的其中一道青色身影開口,關崇善立即認出那聲音是今天讓他難堪的那位客人的,「嘿嘿嘿,我說小東西你就不要再掙扎了,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吧!我保證我們兄弟絕對不會讓你死得太痛苦的!」
  那妖魔笑聲猥褻的說著,伸出那隻今天本在餐廳要碰上關崇善,卻被淚輝扣住的噁心毛綠爪,打算探上關崇善的脖子。
  關崇善整個身體奮力一偏,讓他撲了個空,可卻沒料到那綠毛妖魔的兄弟突然閃到他身後,制住他的雙臂及上半身,讓他剎時陷入動彈不得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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