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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石碑店


  老劉頭說孫教授他們也就剛去了半天,石碑店離古田縣城並不遠,但是那地方很背,沒去過的人不一定能找到,我找個人帶你們去吧。於是喊過來街上一個約有十歲大小的憨娃,那是他孫子,平時跟父母在河南,每年學校放暑假都到古田縣來玩。石碑店離縣城很近,這小子經常去那邊玩。

  劉老頭招呼那小孩:"二小,別耍了,帶你叔和你姨去趟石碑店,他們要尋那位考古隊的孫教授。"

  二小的腦袋剃了個瓜皮頭,可能剛跟別的小孩打完架,身上全都是土,拖著一行都快流成河的青鼻涕;見劉老頭讓他給我們帶路,就引著我和Shinley楊二人去石碑店。

  到石碑店的路果然十分難行,儘是崎嶇不平的羊腸小道。二小告訴我們說離得不遠,就是路不好走,走過前邊最高的那個山坡就到了。

  Shinley楊見這孩子身上太髒,看不過去,便掏出手帕給他擦了擦鼻涕,和顔悅色的問他道:"你叫二小?姓什麽?"

  二小抹了抹鼻涕答道:"小名叫二小,姓個王,王二小。"

  我一聽這小孩的名字有意思,便同他開玩笑說:"你這娃叫王二小?你小子該不會把我們當鬼子引進伏擊圈吧?"

  王二小傻呼呼的對我說:"叔啊,啥是伏擊圈?對咧,那女子是你啥人哩?咋長得恁好看?"

  我偷眼一看Shinley楊走在了後邊,便悄聲告訴二小:"什麽好看不好看?你這小屁孩兒,小小年紀怎麽不學好?她是我老婆,脾氣不好,除了我誰都不讓看,你最好別惹她。"

  Shinley楊走在後邊,雖然我說話聲音小,還是被她順風聽見了我的後半句話,問道:"老胡你剛說別惹誰?"

  我趕緊拍了拍王二小的頭,對Shinley楊說:"我剛說這小鬼很頑皮,這麽丁點小就知道花姑娘好看的幹活。現在的這幫小孩啊,別提了,沒幾個當初跟我小時候似的,從小就那麽胸懷大志、腹有良謀……"

  我話音未落,突然從山坡後轉出一個頭紮白羊肚毛巾的農村壯漢,腰裏紮了條皮帶,手裏拎著根棍子,對我們喝道:"站住!甚花姑娘的幹活?你們是不是日本人?"

  我被他嚇了一跳,雖然這是山溝裏,但是這光天化日難道還有剪徑的強人不成?趕忙把二小與Shinley楊擋在身後,對那漢子說道:"老鄉,別誤會,都是自己人。我們不是日軍,我們是八路軍武工隊。"

  頭紮白毛巾的老鄉對我們三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啥八路軍嘛,我看你們不像是好人。"然後說著就拿棍子趕我們,說這裏被民兵戒嚴了,不許進。

  我心想這沒災沒戰的戒哪門子嚴,再說沒聽說民兵拿木頭棍子戒嚴這麽一說,這孫子瘋了是怎麽著。於是挽起袖子,打算把他手中的棍子搶下來,以免這莽撞的農夫傷了人。

  我正要過去放對,卻想不到這位自稱是石碑店民兵排排長的鄉民竟然認識我們三人中的二小。原來二小總跟他兒子一起玩,這樣一來雙方就不再動手,都站定了說話。

  那民兵排長拙嘴笨腮,鄉音又重,跟我們說了半天,我才大概聽明白怎麽回事。原來這石碑店的名字得自於附近的一座不知名石碑,那石碑十分高大,頂天立地,也不知道是哪朝哪代遺留下來的;風吹雨打,碑上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了。

  提起石碑店,最著名的不是那塊破石碑,而是村中的一間老字型大小棺材鋪。附近十裏八村,包括古田縣城,都只有這一間棺材鋪,因爲其餘賣棺材的生意都不如他。傳說這間老棺材鋪最早的時候,掌櫃的是個木匠活的好手,剛開始營業的是間木工作坊。

  有一次這位木匠師傅給一戶人家打了一口棺材,這口棺材剛做完還沒上漆--按規矩還得給人家走十八道大漆--當時這口半成品的棺材就在他的木匠鋪裏擺著。晚上的時候,木匠師傅坐在中堂,喝了幾杯老酒,一想到生意不好做,半個多月就接了這一個活,心中免不了有些許憋悶;於是拍著棺材長籲短歎,酒意發作,不知不覺的就趴在棺材上睡著了。

  當天晚上木匠師傅做了一個夢,夢見棺材裏有一團寒冰,凍得他全身打顫,如墜入冰窖一般。忽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把他驚醒了,開門一看,原來是同村有戶人家夜裏有人過世,趕來他這裏訂做一口棺木。難得一個活沒完立刻又來個新活,木匠師傅心中大喜,但是又不好表露出來,畢竟是給人家操辦白事的打壽材,表面上也得表現的沈痛一點,爲了對村鄰的故去表示深切的同情。木匠師傅又順手拍了一下那口半成品的棺材,然後收了定金,開始忙活起來。

  日頭剛升到頭頂,木匠師傅正在趕工打造壽材,忽然又有人來定棺木。這可真是奇怪,村裏一年也只不過死十來個人,這一會兒功夫連著死了兩個人。

  木匠越想越不對,回憶起自己夜裏做的夢來,難道那些人死是因爲自己用手拍棺材?於是又試著拍了拍那口半成品棺木。不到天黑,果然又有人死了。

  木匠又驚又喜,驚的是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爲什麽用手一拍棺木,附近就有人死掉;喜的是這回不愁沒生意做了。這位木工師傅本就是個窮怕了的主兒,這時候哪管得了別人死活,難道就因爲那些互不相干的人,放著發財的道不走?當然不行。木匠一看活太多,做不過來,連夜去別的棺材鋪買了幾口現成的壽材回來。

  從那以後,木匠師傅這間鋪面就徹底變成了棺材鋪。而且他還發現一個秘密,拍這口棺材的時候,越用力拍,死人的地方離這越遠。這死人錢是很好賺的,他越賺錢越多,心也就越黑,把附近所有的棺材鋪都吞併了,只要拍打兩下那口半成品的棺材就等著數錢了。

  但是也不敢拍起來沒個完,誰知道這裏邊究竟是怎麽回事。這個秘密也從沒被他泄露過;但是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些事還是被大夥知道了。但是這種捕風捉影的事很難說,也沒有證據,所以也沒辦法拿他見官,只是人人見了他都跟避瘟神似的,躲的遠遠的。

  到老連個媳婦都沒娶上,前不久這位曾經的小木匠,現在的棺材鋪老掌櫃,死在了自己家裏。人們發現他屍體的時候,已經爛得臭氣熏天了。這附近只有他這一間棺材鋪,店中的壽材都賣光了,只有堂中擺放著的那口半成品棺木。村裏人想起那些風言風語,也都提心吊膽,但是村委會不能不管,總不能任由棺材鋪老掌櫃爛在家中,這天氣正熱,萬一起了屍瘟可不得了。雖然當時實行了火葬,但是在農村土葬的觀念仍然是根深蒂固。於是村長找了幾個膽大的民兵,用編織袋兜了屍體準備放進棺木中下葬。

  沒想到剛把棺木挪開,就發現棺木下邊的地面上裂開一道細縫。這縫隙很深,把手擱上邊,感覺涼風颼颼的往外冒。下邊好象是個大洞。有那些好奇的人就把地面的磚石撬開,發現下邊果然是個洞穴,而且裏面寒氣逼人。

  民兵排長自告奮勇的下去一探究竟,讓人用筐把他吊下去。沒下去多久就拼命搖繩讓人把他拉上來,這一趟嚇得差點尿了褲子。說下面都是長大青磚鋪就,下邊有一個石床,上邊擺著一個石頭匣匣,這石匣不大,又扁又平,上邊刻了很多奇怪的字,民兵排長順手把這石匣拿了上來。大夥把石匣打開一看,裏面是殷紅似血的六尊不知名玉獸。據民兵排長說,那洞穴下邊好象還有一層,但是太黑太陰森,不敢再進去看了。

  由於有村裏的幹部在場,村民們表現得覺悟都很高,立刻通知了古田縣的考古工作隊。孫教授聞訊後,知道此次發現可能非常重大,一刻沒敢耽擱,立即帶人就趕了過來。

  在這種鄉下地方,一年到頭都沒什麽大事發生,所以消息傳得很快,連縣城裏的人都趕去看熱鬧。爲了維持秩序,孫教授讓村裏的民兵攔住村外的閒雜人等,不讓他們進去圍觀。因爲這洞穴的範圍和規模、以及背景都還不清楚,一旦被破壞了,那損失是難以彌補的。所以民兵排長就拿著雞毛當令箭,帶人在各個入口設了卡子,宣稱本村進入軍事戒嚴狀態,這才把我和Shinley楊攔住盤問。

  我聽了民兵排長的話,知道對付他們這種勢力的小農不能硬來,得說點好話,給他點好處,就能進去找孫教授了。於是對民兵排長說:"連長同志,我們都是孫教授的熟人,找他確實有急事,您給行個方便。"說著塞給民兵排長五塊錢。

  民兵排長接過錢,還沒來得及看清楚面額,忽然村裏來人招呼他,說帶著考古隊來的那個老幹部,死了。
我是車仔迷
陳皮好殘忍,
見死不夠
第九十三章 算命瞎子


  過來通知民兵排長的村民說考古隊中老幹部死了,我和Shinley楊聞聽此言,腦中都是"嗡"了一聲,那老幹部怕不是別人,多半便是我們要找的孫教授,他要是死了,我們也要大勢去矣,怎麽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趕在這個緊關節要的時候。

  聽那村民對民兵排長繼續彙報情況,原來是考古隊只來了兩個人,讓村民用筐把他們吊進棺材鋪的洞穴中看看下面究竟是什麽所在,下去一個多小時了,怎麽招呼也不見動靜,村長擔心他們出現意外,便想選幾個膽子壯的村民下去找他們,但是大夥都嚇壞了,聯想起棺材鋪的傳說,一時間人心惶惶,誰都不敢下去送死,說這洞八成是通著陰曹地府,下去就上不來了。

  只有民兵排長這個壯漢曾經下去過一趟,所以村長無奈之下,就排人來找他回去幫忙。

  民兵排長上次下到地洞之中,也是硬充好漢,回想起那個陰冷的洞窟,此時站在太陽底下都要全身抖上三抖,現在看村長派人來找自己,說不定是打算再讓他下去一回,一想到此處,民兵排長腿肚子轉筋,暗地裏叫得一聲命苦,想轉身回去,卻說什麽也邁不開腿了。

  Shinley楊見這是個機會,便對我使了個眼色,我心中會意,既然孫教授生死不明落在地洞中,我們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必須冒險下去把他救上來,這裏窮鄉僻壤。等到別人來救,孫教授必定無幸。

  於是我緊握住民兵排長的手,對他說道:"連長同志,原來首先下地道的英雄就是你啊,此等作爲,非是等閒之輩,能和你握手我實在是太榮幸了。"

  民兵排長雖是個糙漢,但是非常虛榮。否則他也不會搞出什麽民兵戒嚴的鬧劇,見我如此說話,心中大爲受用。

  我趁熱打鐵,接著對民兵排長說道:"我知道那種地洞,任你是鐵打的好漢。時間長了也抵禦不了洞中陰寒氣息,你既然已經下過一次地洞探險,我們通考古隊的孫教授,就是那個快禿頂的倔老頭,是老熟人,不如你帶我們過去,我替你走上一遭,當然我這種舉動,一是爲了救我的老朋友,二來也是爲了深入學習你的英雄事迹。不但我個人要向你學習,我還要號召全國人民,抖持續開展一場轟轟烈烈的向你學習運動。所以你快快帶我們去村中的棺材鋪。"

  民兵排長有些爲難:"兄弟,你看這……非是我不肯放你進村。只是組織上對民兵們有過交代,今天不得令閒雜人等進去。"

  我聽得心頭起火,五內生煙,看來這孫子還他娘的吃軟不吃硬,給了錢說了好話還不讓進。那我可就跟你不客氣了,於是一把抓住民兵排長手中的棍棒,板起臉來對他說道:"你看見我身後那位小姐了嗎?她是美國特派員,實話告訴你,我們是中美合作所的,你要是再耽誤我們的大事,她就要照會咱們國家外交部,讓組織上把你這排長的職務給去了,我說你娘的大小也是個國家幹部,怎麽就這麽瞧不出眉眼高低,你沒看出來她都不耐煩了嗎?這也就是她看在我的面子上,我若不敬佩你是條好漢,就不會對你說這些道理,你到底讓我不讓我們過去?"

  民兵排長聽得稀裏糊塗,也沒聽明白我說的話具體是什麽意思,但是聽說可以找什麽館,讓組織上處理他,心中立時虛了,當即答應帶我們進村。

  我拿了兩塊錢給了劉老頭的外孫子,讓他買糖吃,告訴他回去的路上別貪玩,就打發他回家去了。

  我與Shinley楊也不敢耽擱,匆匆跟著民兵排長進了山坡後的石碑店村,一轉過山坡,眼前豁然開朗,原來這石碑店位於一處丘陵環繞的小盆地,這裏得天獨厚,地理環境十分優越,冬暖夏涼,旱季的時候,像這種小盆地由於氣壓的關係,也不會缺少雨水,黃河泛濫之時,有四周密密匝匝的丘陵抵擋,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而且這石碑店的人口還著實不少,少說也有五六百戶,從山坡上俯瞰下去,村中整頓得頗爲齊整有序。

  前行不遠就看一處山坡上立著塊巨大的石碑,當年我看過泰山上的無字碑,就已經十分巨大了,這石碑店村口的石碑比起泰山無字碑也小不了多少,石碑上的字迹早就沒有了,在遠望去像塊兀禿的大石板,碑下有個無頭的大力石獸,看那樣子倒有幾分像負碑的贔屭,不過又似是而非。

  我和Shinley楊趕著進村去救孫教授,途中見這石碑奇特,不由得多看了幾眼,卻又都瞧不出這石碑的來歷。

  Shinley楊問我道:"這倒並不像是墓碑,你看這附近像是有古墓的樣子嗎?"

  我邊走邊四處打量,這裏環境不錯,氣候宜人,適合居住,但是這四周儘是散亂丘陵,不成格局,排不上形勢理氣,不像是有古墓的樣子,即便有也不會是王侯貴族的陵寢,聽那民兵排長說在村中棺材鋪下發現的地洞,裏面陰氣逼人,第一層又有青磚鋪地,中間有石床,而且再下邊還另有洞天,那會是個什麽地方?

  不管怎麽說,現在我們唯一的希望就寄託在孫教授身上,他在地洞中生死不明,管它下邊是什麽龍潭虎穴,我一定要想辦法把他救上來,當下和Shinley楊一起加快腳步前行。

  民兵隊長在前邊引路,來到村東頭的一間棺材鋪前停下,這裏不僅賣壽材,還賣香錁紙馬。門前挂著塊老匾,門前圍著很多看熱鬧的村民,堂前有三五個膀大腰圓的民兵把持著,不讓衆人入內,其實就算讓進去看,現在也沒人敢進了,大夥都是心中疑神疑鬼,議論紛紛。有的說這個洞大概通著黃河底下的龍宮,這一驚動,可不得了,過幾天黃河龍王一怒,就要淹了這方圓千里;有的人說那洞洞是連著陰曹地府。如果拖到了晚間還不填死封好,陰間的餓鬼幽魂,便要從洞中跑出來禍害人了;還有個村裏的小學老師,說得更邪乎:"你們這些個驢入的懂個甚,就知道個迷信六四球的,那下邊陰冷冷的,一定是通著南極洲,過一會兒地球那一端的冰水就倒灌過來,淹死你們這幫迷信驢入的。"

  村裏的幾個大大小小的頭腦,正急得團團亂轉。省裏派來的兩名考古人員,下了洞後就沒動靜,拉上來的大筐也是空的,又沒人敢下去探上一探。回頭上級怪罪下來,委實難以開脫。

  村長等人正沒理會處。見民兵排長回轉了來,這位排長是全村有名的大膽,既然村民們都不敢下洞,只好再讓民兵排長給大夥帶個頭。

  民兵排長不等村長發令,就把我和Shinley楊引進出來。說這二位是中美合作所的,也是考古隊的,與下面生死不明的那兩個考古工作者都認識。

  村長連忙把我緊緊抱住:"我的個同志啊,我們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總算把組織上的人給盼來了。"隨後訴說了一大堆面臨的困難,不是村委會不想救人,但是村裏人都被這棺材鋪的傳說嚇怕了,本來有一個排的民兵,但是從七九年開始,編制就沒滿過,滿打滿算就七八個烏合之衆,都沒受過什麽正規的訓練,遇到這種突發情況,不知該如何應對,既然有上級派來的同志,那民兵就全歸你指揮。

  我聽明白了村長的意思的,他是把責任都推倒我身上,現在我也顧不上跟他掰扯這個,我進屋看了一眼地穴,棺材鋪堂中的地磚碑撬開了很多,下邊露出一條巨大的縫隙,裏面黑洞洞的,也看不清究竟有多深,我什麽傢夥都沒帶,只憑我和Shinley楊下去救人十分困難,必須有人幫忙。

  於是我讓村長派一個腿腳快的村民,倒現成去搬救兵,不管是公安也好,武警也好,還有醫務人員,讓他們越快來越好,不過這種鄉下縣城的職能部門,一旦運轉起來需要層層請示,級級批復,效率極低,不能完全指望著他們能及時趕來。

  我知道孫教授等人已經下去時間不短了,真要是有危險,多半早救死了,只能祈求祖師爺保佑,他們只是碑困在下邊,這樣我們下去救援還有一線機會,但是欲速則不達,這回不能再冒險行動了,而且這些民兵們都是烏合之衆,必須提前做好準備,要是再出意外,救麻煩大了。

  隨後讓民兵排長集合全體民兵,算上那位民兵排長,一共有八個人,都拎著燒火輥和紅纓槍站成橫向一列,我站在前邊堆他們說道:"同志們,我們有兩位同志在下面遇難了,我現在要帶著你們去救他們,同志們都聽我指揮,不要有太多的顧慮,這下邊絕不是什麽陰曹地府,有可能是個古代的某種遺迹,我清你們去救人,也不會是義務勞動,你們每人有一百塊錢的勞務費,把人救上來,每人再多給一百,怎麽樣?同志們有沒有信心?敢不敢去?"

  衆民兵剛開始都沒精打采的,不想去冒險,但是村長髮了話,又不能不聽,有幾個人甚至打算裝獨自疼不去,但是聽倒後來,說是一人給兩百塊錢勞務費,立刻精神百倍,一個個昂首挺胸,精神面貌上爲之一變,齊聲答應。

  我見金錢攻勢奏效,救讓大夥把村裏武裝部的幾把步槍帶上,又讓村長準備了蠟燭和手電筒,農村有那種用樹皮做的胡哨,一人發了一個。

  Shinley楊提醒我說:"這地穴至少有兩層以上,孫教授他們可能想看看下面的一層受空氣侵蝕的受損程度,在那裏遇到了什麽,而且兩層之下,還部知更有多深,地下環境中鹽類、水分、氣體、細菌等化學、生物的作用,遇到空氣,有一個急劇的變化,對人體造成的傷害極大,咱們每人都應該再用濕毛巾蒙住口鼻,點上火把,火把熄滅救立即後退。"

  我點頭稱是,讓大夥按照Shinley楊的話進行準備,留下三個民兵,在上邊專門負責升降吊筐,另外讓村長帶領村委會的人,把住大門,不要讓部相干的人進來。

  看差不多準備就緒,我正要當先下去,忽然見們外一陣喧嘩,一個瞎子趁亂擠了進來,此人頭戴一副雙元盲人鏡,留這山羊鬍子,一手拿著本線裝舊書,另一隻手握著竹棍,焦急地詢問棺材鋪裏一衆人等:"哪位是管事的?快請出來說話。"

  我部耐煩地對村長喊道:"不是不讓閒雜人等入內嗎?怎麽把這瞎子放進來了,快把他趕出去,別耽誤了我們的要緊事。"

  瞎子聽見我說話的方位,用棍棒了我一下:"小子無禮,量你也不知老夫是何許人,否則怎敢口出狂言,老夫是來救爾等性命的……"

  村長也趕過來對我說:"胡同志,這位是縣裏有名的算命先生,去年我婆姨踩到狐仙中了邪,多虧這位先生指點,才保住性命,你們聽聽他的說話,必定沒錯。"

  我心中焦躁異常,急於知道孫教授的生死下落,便破口對瞎子罵道:"去你大爺的,當年我們橫掃一切牛鬼蛇神的時候,怎麽沒把你給辦了,那時候你躲哪去了,現在冒出來裝大尾巴狼,我告訴你趕緊給我起開,別跟這礙事。"

  瞎子把嘴一撇,冷哼一聲:"老夫昔日在江西給首長起過卦,有劫難時自有去處,那時候還沒你這不積口德的小輩,老夫不忍看這些無辜的性命都倍你連累,一發斷送在此地,所以明示於你,這地穴非是尋常的去處可比,若說出來裏面的東西,怕把爾等生生嚇死。"
我是車仔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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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水潭


  我忍無可忍,真想過去把瞎子扔進地穴裏,但是看這算命瞎子在村民們的眼中很有地位,真要戧起來,免不了要得罪很多人。最可恨的是我好不容易用金錢糖衣炮彈打消了民兵們的迷信思想,偏在此時冒出個瞎子胡說一通,說得這些民兵一個個的又想打退堂鼓了。

  我氣急敗壞的對瞎子說道:"這地穴中是什麽所在?你不妨說出來讓我們聽聽?要是嚇不死我,你趁早給我到一邊涼快去。"

  算命的瞎子神色傲然,對我說道:"你看你看,意氣用事了是不是?嚇死了你這小輩,老夫還得給你償命,過來,讓老夫摸摸你的面相。"說罷也不管我是不是願意,伸手就在我臉上亂捏。

  瞎子邊捏我的臉邊自言自語:"歷代家傳卦數,相術精奇怪匪誇,一個竹筒裝天機,數枚銅板蔔萬事,摸骨觀人不須言,便知高低貴賤……"

  他忽然奇怪道:"怪哉,凡人蛇鎖靈竅,必有諸侯之分,看來大人您還是個不小的朝廷命官……"

  我被瞎子氣樂了。我現在屬於個體戶,在這冒充國家幹部,這消息不知怎麽被他知道了,就拿這話來唬我,我們家哪出過什麽諸侯--擱現在來算,夠諸侯級別的封疆大吏在地方上是省長,在軍事上少說也得是大區的頭頭,我最多當過一連之長,真他媽的是無稽之談。

  只聽瞎子繼續說道:"你如果不走仕途,注定沒有出頭之日啊。你們如果想下地穴必須帶上老夫,沒了老夫的指點,爾等縱然是豎著進去,最後也會橫著出來。"

  Shinley楊在旁聽了多時,走過來在瞎子旁邊說道:"您是不是覺得這下邊是個古墓,打算跟我們這些穿山甲下去沾點光,倒出兩件明器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們沒時間陪你再兜圈子了。你若再有半句虛言,立刻把你趕出去。"

  瞎子被Shinley楊說的一怔,壓低聲音說道:"噓~~小聲點,原來姑娘也是行裏的人?聽你這話,遮莫是摸金校尉?老夫還當爾等是官面上的,看來你們摸金的最近可真是人才輩出啊。既然不是外人,也不瞞爾等了,嗨,老夫當年也是名揚兩湖之地的卸嶺力士。這不是年輕的時候去雲南倒鬥把這對招子丟了嗎,流落到這窮鄉僻壤,借著給人算命糊口,又是孤老,所以……想進去分一杯羹,換得些許散碎銀兩,也好給老夫仙遊之時置辦套棺材板子。"

  Shinley楊也被瞎子氣得哭笑不得,看了我一眼,我對她搖搖頭,堅決不同意。這老小子危言聳聽,說到最後原來也是個倒鬥的,這地穴下不象古墓,再說就算有明器也不能便宜了他。

  瞎子眼睛雖然看不見,但是心思活絡,對我和Shinley楊的意思知道得一清二楚,急忙對我說道:"老夫這裏有部《嚲子宓地眼圖》,爾等若是肯見者有份,把倒出來的明器勻給老夫一件,這部圖譜就歸你們了。"

  我問瞎子道:"這圖我聽說過,是部地脈圖,由於製造工藝的原因,好象世間僅有一部--既然是本寶書,你怎麽不拿去賣了,非要拿來同我們打仗(交換物品)?多半是部下蛋的(假貨),老頭你當我們是傻子不成?"

  瞎子對我說道:"怎麽說老夫也是前輩,你小子就不能尊重尊重老夫嗎,一口一個老頭,逞這口舌之快,豈不令旁人取笑你不懂長幼之序。咳,這部青烏神圖當年也是老夫拿性命換來的,不過自古風水秘術都是不傳之秘,除了懂尋龍訣的正宗摸金校尉,哪里還有人看得懂這圖中的奧秘。落到俗人手中,祖師爺豈不要怪老夫暴殄天物,怎麽樣?成與不成,就看爾等一言出決。"

  我心想現在時間已經耽誤的太多了,再跟這瞎子蘑菇下去對我們沒有好處,先穩住他,有什麽事等把孫教授救回來再做計較。便對瞎子說道:"咱們一言爲定,就按你說的辦,下面就算沒有明器,我也可以出錢買你這部《嚲子宓地眼圖》。不過你不能跟我們下去,另外你還得配合一下我,給民兵們說幾句壯膽的話,別讓他們提心吊膽的不敢下去,壞了我們的大事。"

  瞎子非常配合,立即把那些民兵們招呼過來,對他們說道:"這地穴非同一般--當年秦始皇出遊,曾在此洞中見到仙人煉丹,故此在山前立石碑以記此事;日後西楚霸王項羽,漢高祖劉邦,也都在洞中躲避過朝廷嚴打,那時候他二人皆是布衣,只因爲進過這個仙人洞,日後才稱王圖霸,平定了天下大好基業。此乃先秦的出迹,自古便有的成規,諸位兄弟,王侯將相甯有種乎,老夫看爾等雖是一介民兵,卻個個虎背熊腰鷹視狼顧,皆有將軍之象。不妨下這地穴中一探究竟,日後免不了飛黃騰達,分疆裂土……"

  我看差不多了,再由瞎子說下去就不靠譜了。趕緊一揮手,讓先前指派的三個民兵備好吊筐,把我和民兵排長先放下去,後面的四個民兵與Shinley楊再陸續下去。

  我和排長點了一支火把,各持了一隻步槍。下到了棺材鋪下面,我舉起火把擡頭看了看,這地穴距離棺材鋪約摸有二十多米,那裂縫是自然産生的,看不出人工的痕迹。下邊是非常寬大的一條通道,高七八米,寬十余米,遍地用長方大石鋪成,壁上都滲出水珠,身處其間,覺得陰寒透骨。

  古田這一帶水土深厚,輕易見不到地下水,這裏才到地下二十幾米,滲水就比較嚴重,是同石碑店村的特殊地理環境有關係。盆地本就低窪,又時逢雨季,所以才會這樣。如果這裏真是古墓,那地宮裏面的器物怕也被水損壞的差不多了。

  大地的斷層非常明顯,除了我們下來的裂縫之外,地道中還有很多斷裂,似乎這裏處於一條地震帶上。好在這條地道雖然構造簡單樸拙,卻非常堅固,沒有會塌方的迹象。

  民兵排長指著不遠處告訴我,他第一次下來的時候就在那裏看見有個石頭臺子,上面擺著個長方的石頭匣匣,有二十來斤的分量,拿出去一看裏面是六尊殷紅似血的古玉奇怪獸。那套石匣玉獸我沒見過,現在正由村委會的人保管著,我問民兵排長:"再往裏是什麽樣子?"

  民兵排長搖頭道:"石台是在一個石頭蓋的房子,再往前就沒有路了,但是石屋地面上還有個破洞,下面很深,用手電往裏照了一照,什麽也沒看見。就覺得裏面冒出來的風吹得身上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沒敢再看,就抱著石匣跑回來了。對了,下邊有水聲。"

  這時後邊的人也都陸續下到地穴中,我看人都到齊了,清點了一遍人數,叮囑他們不要隨便開槍,一定要等我命令;先看清楚了,別誤傷了孫教授和另一位考古人員。

  我和Shinley楊,外加民兵排長帶著的四名民兵,共有七人,帶著四條步槍,點了三支火把。這人多又有槍,加上以兩百塊錢的勞務費爲目標,衆人膽氣便壯了,跟著我向地道深處走去。

  這條很宏偉但是並不算長的地道很乾淨,沒有任何多餘的東西,甚至連老鼠都沒有一隻。我們邊走邊把手攏在口邊呼喊孫教授,然而空寂的地道中,除了陣陣回聲和滲出的水滴聲,再沒有半點其他的動靜。

  走到頭果然是象民兵排長說的那樣有間石屋,與尋常的一間民房大小相差無幾,是用一塊塊的圓形石頭壘砌而成。門洞是半圓形,毫無遮攔,雖然一看便是人爲修造的,卻有種渾然天成的感覺。歷史上很少看到這樣的建築物,難不成真讓那瞎子說著了,這是什麽神仙煉丹的地方。

  我問Shinley楊能否看出來這間石屋是做什麽用的,她也從未見過這樣的屋子。於是我們從門洞中穿過,進到屋中,這裏除了有張石床之外,也是一無所有。

  石床平整,光滑似鏡,不象古墓中的石床。看了半天,我們也瞧不出什麽名堂。石屋地面上有個方方正正的缺口,是個四十五度傾斜地道的入口。下邊很深,我用手電筒往裏邊照了照,看不到盡頭,只見有條人工的緩坡可以走下去。孫教授很可能就從這下去了,我對裏面喊了幾聲,沒有人回應。

  我只好當先帶著衆人下去,留下兩個民兵守著入口,以防萬一。沿著亂石填土墊成的坡道向下走了很久,聽見水聲流動,我擔心孫教授掉進水中淹死了,急忙緊走幾步。大夥到下邊一看,這裏是個人工開鑿的洞穴,中間地上有個不大的水潭,手電筒照射下,潭水是深黑色的,深不見底,不知是不是活水。上面有幾個大鐵環,吊著數條沈入深潭中的大鐵鏈,奇怪的是這鏈子黑沈沈的,不像是鐵的,但是一時看不出是什麽材質所打造,因爲上面沒有生銹的迹象。

  巨鏈筆直沈入潭中的一端好象墜著什麽巨大的物體,我們欲待近前細看,那幾條粗大的鏈子突然猛烈的抖動了一下,把平靜的潭水激起串串漣漪。
我是車仔迷
陳皮好殘忍,
見死不夠
第九十五章 鐵鏈


  進入到洞穴深處的除了我和Shinley楊之外,還有民兵排長帶著的兩個民兵,我們忽然見垂直墜入水潭的鏈條一陣抖動,都不禁向後退了數步。

  這洞中無風,潭中無波,如此粗重的鏈子怎會憑空抖動?難道被巨鏈吊在水潭下的東西是個活物?是什麽生物需要用如此粗的鏈條鎖住?

  我望了Shinley楊一眼,她也是一臉茫然,對我搖了搖頭。我自問平生奇遇無數,也算見過些希奇古怪的東西,但是面對這地道下的水潭,還有這粗大的鐵鏈,實在是找不到什麽頭緒。但是事關孫教授的下落,只有冒險把鐵鏈拉上來,看看下面究竟有些什麽。

  這時候,民兵們開始緊張起來了。自古以來,三泰之地便是民風彪悍,對於這些當地農民出身的民兵,如果讓他們面對荷槍實彈的敵人也未必會退縮,但是他們這些人幾千年來的迷信思想根深蒂固。再加上沒下地穴之前,村民們議論紛紛,說什麽的都有,我們身臨其境,這些民兵見了這怪異的情況,自然不免疑神疑鬼。

  民兵排長對我說道:"錢首長……不不……胡……胡首長,這水窪窪裏怕不是鎖著甚怪物勒?這可是驚動不得,否則咱村就要遭殃勒。"另外兩個民兵也說:"是啊是啊,怕是鎮鎖著黃河中的精怪,莫要輕舉妄動,免得招災惹禍。"

  我耳朵裏聽著民兵們對我說話,眼睛始終沒閑著,必須找些理由把民兵們說服,否則他們都被嚇跑了,只剩下我和shriley楊又濟得什麽事。

  我四下打量周遭的情況。石碑店村是一個小形盆地,離黃河不遠,我看風水形勢從未走過眼,這裏絕對不會有什麽貴族的墓葬。雖然這裏環境很好,甚至可以說是處神仙洞府,但是這裏地下水太多,不可能有人傻到把墓修在這裏。

  那條寬闊的地道以及地道盡頭的石屋也不像是墓室,我只是對古墓很熟,別的古代建築都不太懂。但是石屋中的石床又有幾分古怪了。古墓中的石床有兩種,一種是擺放墓主棺槨的叫做墓床,另有一種是陳列明器的叫做神台--石屋中的那具更像是個擺放東西的神台。

  這有個小小潭口的洞穴,到了這裏就算是到頭了,已經沒有任何岔路暗道。孫教授和另一名考古隊員肯定是進了這個洞穴,這裏卻全無他們的蹤影,莫非他們遭到什麽不測,掉入水潭中了?

  整個洞有明顯的人工開鑿拓展痕迹,規模也不是很大,數條粗大鐵鏈穿過洞頂連接著角落裏的一個搖轆,明顯是可以升降的,看來潭中的鐵鏈可以被拉上來。我伸手摸了摸鏈條,裏面確實是鐵的,不過外層上塗了防銹的塗料,顯得黑沈沈毫無光澤。

  我再看沈入潭中的鐵鏈還在微微抖動,這樣的情況應該不會是被潭下暗湧所沖,肯定是有活的東西,難道被鐵鏈拴著的是什麽巨黿老龍之類?這種事萬不能對那些民兵們講,我忽然想起算命瞎子的話來。那老兒信口開河,不過對這些村民卻有奇效,我不妨也照貓畫虎,以迷信思想對付迷信思想,反正當務之急是把潭中的東西拽上來,儘快找到孫教授。

  於是我一臉堅毅的表情對民兵們說道:"同志們,現在祖國和人民考驗我們的時候到了。頭可斷,血可流,大無畏的革命精神不能丟,咱們一起動手,把鐵鏈從潭中拽出來……"

  民兵排長不等我把話說完就搶著對我說:"胡首長,我的胡大首長,拽不得,萬萬拽不得呀。這鏈鏈拴著黃河裏的老怪,這等彌天大事可不敢隨便做。"

  說實話,我心裏也沒底,不過表面上卻要裝得鎮定自若,拿出點首長的感覺來。我對民兵排長說道:"排長同志,你不記得那位有名的算命先生是怎麽說的嗎?你們村那位瞎子先生是古時姜太公、劉伯溫、諸葛亮轉世,前知八千年,後知五百載,他說這裏是個仙人洞,我看多半沒錯。因爲我在研究古代資料的時候看到過這種描述。這潭中墜的一定是太上老君煉丹的香爐,裏面有吃了長生不老、百病不生的靈丹妙藥。咱們肯定是先發現這些仙丹的,按國際慣例,就應該……應該……"國際上對於個人首先發現的東西好象會讓發現者享有什麽權利,但是我一時想不起來了,趕緊問Shinley楊:"國際慣例是什麽來著?"

  Shinley楊替我說道:"按國際慣例,首先發現的人享有命名權。"

  我一聽光冠名哪行,於是接著對民兵們講:"同志們,命名權你們懂嗎?"我一指其中一個民兵:"比如兄弟你叫李大壯,那只要你願意,咱們發現的仙丹就可以叫大壯丹。一旦咱們國家的科研工作者把這種仙丹批量生産,造福人民,咱們就算是對黨和人民立下了大功啊。另外最重要的是先到先得,咱們五個人是先發現的,每個人都可以先嘗幾粒嘛,這事我做主拍板了。"

  三個民兵讓我侃得都暈了,三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一者在上面得時候瞎子說的話他們都十分相信,二者又愛慕這種建立功業的虛榮,三者那長生不老的仙丹誰不想吃上一把。但是還有一個顧慮沒有清除,既然鐵鏈下墜著的是太上老君丹爐,爲何鐵鏈會不時的抖動?

  我暗道不妙,夜長夢多,再由著這幫民兵瞎猜,我這謊就撒不圓了:"這個鐵鏈爲什麽會動呢?對啊,它會動那是因爲……因爲這爐中仙丹的仙氣流動啊,這種吃了長生不老、萬病皆除的仙丹,你們以爲跟那中藥丸子似的又黑又臭嗎?這每一粒仙丹都有靈性,畢竟不是世間凡物。"

  民兵們聽了我的話都連連點頭,覺得是這麽個道理。看來這鏈子拴著的東西不是什麽黃河中的精怪,肯定是太上老君的丹爐,紛紛卷起袖管準備動手。

  民兵排長突然想到些什麽,走到我身邊,對著我的耳朵說了幾句悄悄話,我聽後笑著對他說道:"排長同志你儘管放心,仙丹神藥沒有治不好的病,就你這點事根本不算什麽。這仙丹是專治陽而不舉舉而不堅堅而不久久而不射射而不稠稠而不多多而不……"

  另外兩個民兵在旁聽了都哈哈大笑,弄得民兵排長有點臉紅,對那兩人大聲呵斥:"驢入的笑個甚?快幹活。"

  Shinley楊覺得有些不太穩妥,低聲對我說道:"老胡,我看被鐵鏈拴在潭中的像是些有生命的東西,就這麽冒冒失失的拽出來,是不是……"

  我趁著民兵們過去準備轉動搖轆,便對她說道:"難道還信不過我嗎?你儘管放心,我和你一樣,也只有一條性命,豈能拿咱們的安全開玩笑。我看過這麽多形勢理氣,從未走過眼。縱觀這裏的風水形勢,我敢以項上人頭擔保,絕不會有什麽古墓,所以不用擔心有粽子。而且這裏的自然環境得天獨厚,又不是什麽深山老林,料來也不會有什麽兇惡異獸;就算是有,也有鐵鏈拴著,咱們又有步槍防身,怕它什麽。萬一孫教授是在下面,咱們遲遲不動手,豈不是誤了他的性命,當然現在動手怕也晚了三秋了,就聽天由命吧。"

  Shinley楊說道:"我不是對你不放心,是你從來就沒辦過讓我放心的事。你對那些鄉民們怎麽講不好,偏說什麽長生不死的仙丹妙藥,我看你比那算命的瞎子還不靠譜。等會兒萬一吧鐵鏈提上來沒有什麽仙丹,我看你怎麽跟他們交代。"

  我對她說道:"我可沒瞎子那兩下子,那老兒能掐會算,滿嘴的跑火車。現在我是沒辦法了,要不這麽說,那些民兵們不肯出死力。我看那絞盤非得有三人以上才轉得動,只有咱們兩個可玩不轉了。等會兒萬一沒有仙丹,你可得幫我打個圓場,別讓我一人作難。"

  民兵排長準備完畢,在一邊招呼我,我和Shinley楊便不再談論,將火把插在潭邊,各端步槍,拉開槍栓,對民兵排長一揮手:"動手。"

  民兵排長帶著另外兩個民兵轉動搖轆,象在井中打水一樣,在絞盤上卷起一圈圈鐵鏈。沒想到這絞盤與搖轆鐵鏈之間的力學原理設計的極是巧妙,根本不用三個人,便只一個人使八成力氣就可以把鐵鏈緩緩捲進絞盤。

  隨著沈入水潭中的鐵鏈升起,我與Shinley楊等人的手心裏也都捏了把冷汗。潭下的東西是活的還是什麽別的,馬上就要見分曉了,心情也不由得跟著粗大的鐵鏈慢慢上升,提了起來。

  鐵鏈卷起十余米,只見潭中水花一分,有個黑沈沈的東西從潭水中露了出來。

  民兵排長大叫道:"我的祖宗哎,真個被胡首長說著勒,恐怕真個是那太上老君燒丹的爐爐。"
我是車仔迷
陳皮好殘忍,
見死不夠
第九十六章 缸怪


  民兵們用搖轆絞盤卷起鐵鏈,在鐵鏈的拖動下,一個巨大的黑色物品"嘩嘩"淌著水,被從水潭中吊了上來,因爲火把的光源有限,那物體又黑,初時只看得到大概的輪廓,又圓又粗,跟個大水缸似的,但可以肯定一點,不是什麽水中的動物,是個巨大的物品。

  我們誰也沒見過太上老君的丹爐,難道真被我言中了,這世上哪有如此湊巧的事,我爲了看得清楚些,讓Shinley楊舉著手電照明,我自己舉起插在地上的火把,湊到近處細看。

  這時整個黑色的巨大物體都被吊出了水面,民兵排長等人把絞盤固定住,也都走過來觀看,水潭的直徑不到三米,更像是一口大一些的井眼,我們站在潭邊,伸手就可以摸到吊上來的東西。

  在火把手電筒的照射下,這回瞧得十分清楚了,只見這是一口"大缸",至少外形十分像水缸,缸身上有無數小孔,刺了不少古怪的花紋,我和Shinley楊見過很多古物,這種奇特的東西尚數首次目睹,實在搞不明白這是個什麽東西,年代歷史出處全看不出來,更不知道是什麽人,大費周折把它用數條鐵鏈吊在水潭裏,這口破缸值得這麽機密嗎?

  缸口是封著的,蓋子是個尖頂,顯得十分厚重,邊上另有六道插拴扣死,想打開缸蓋,只要拆掉這六道插拴就可以。

  "巨缸"四周全是小指大的孔洞,一沈入水潭中,"巨缸"就可以通過這孔洞注滿潭水,但是只要用搖轆絞盤把鐵鏈提拉上來,一超出水潭的水面,"巨缸"中儲滿的水就會走光,天底下的水缸都是用來盛水的,但是這口"怪缸"的功能好像不是那麽簡單。是另有它用。

  就連民兵排長那等粗人,也看出來這不是什麽太上老君的煉丹爐了,忍不住問道:"胡首長,這怎麽不像是太上老君裝丹藥的爐子,倒有幾分像是我家裏漏水的那口破缸。"

  我對民兵排長說:"排長同志,這就是你不懂了,你家的水缸上面有這麽多花紋嗎?你看著許多花紋造型古樸奇特,一定是件古物,你就等著文物局來給你們村民兵發獎狀吧。"

  Shinley楊看罷這口怪缸,也是心下疑惑:"這也不像是水缸。我看更像是折磨人的刑具。"

  我對Shinley楊說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說把活著的囚犯裝進漏眼的缸裏,浸入水潭中,等他快淹死的時候,再把缸吊出水面,把裏面的水放光。那樣的刑具倒是有的,以前我在電影裏看過,反動派就經常用那種酷刑折磨我們英勇不屈的地下黨,不過我看這口怪缸不太像刑具,折磨人的刑具哪用得著這麽精雕細刻,這缸上的花紋極盡精妙之能事,一看就是有些年頭的東西。咱們亂猜也沒用。上去把插拴拔掉,看看裏面究竟有什麽事物再說,搞不好就是仙丹。"

  民兵排長攔住我說道:"胡首長,可不敢亂開,萬一要是缸裏封著甚妖魔,放出來如何是好?"

  我對民兵排長說:"跟你說了多少遍了這種地方不可能有怪物,剛才咱們看到潭中的鐵鏈抖動,可能是水潭下連著地下湖。湖中的大魚大蝦撞到了這口缸。不要疑神疑鬼。你要是現在還這麽想,我也沒辦法,咱們讓事實說話,你們都向後退開掩護我就可以了,看我怎麽單槍匹馬上去把缸蓋拆掉。裏面便真有猛惡的妖怪,也是先咬我,我他娘的倒要看看誰敢咬我。"

  他們攔我不住,只好搭起手磴,把我托到"怪缸"的頂上,這口奇特的"怪缸"與鐵鏈之間甚是堅固,我站在上面,雖然有些晃悠,但是鐵鏈卻沒有不堪重負斷掉的迹象。

  我爬到"怪缸"的頂上,一摸下,才發現這口缸外邊,包著三層刷有生漆的鐵皮,非常結實,不是尋常的瓦缸,心中暗道:"他娘的,這麽結實的缸是裝什麽的?搞不好還真是封著什麽鬼怪,打開之後只看一眼,要有情況立刻把蓋子封上就是。"

  Shinley楊和民兵們站在下面,仰起頭望著我,都替我捏了把汗,他們不住口地提醒我多加小心,我拆了兩個插拴,擡手向下邊的衆人揮手致意:"同志們好,同志們辛苦撩。"然後繼續低頭拆卸下一個插拴,這些插拴在水中泡得久了,卻並沒有生銹,用力一把就可以拔掉。

  我剛拆到第五個插拴,忽然腳下的"怪缸"一陣晃動,似乎缸中有什麽東西在大力掙扎,我站在上面,立足不穩,險些一頭掉下來。我急忙用手抓住上邊的鐵鏈,把失去重心的身體牢牢固定住。

  其實懸挂在半空的"怪缸"裏面有東西作動,這口缸畢竟沈重,搖擺的幅度不大,只是我沒有準備,倒被它嚇了一跳,我攀住鐵鏈,只聽缸中"劈裏啪啦"的亂響,真像是什麽東西在使勁掙扎。

  難道孫教授被困在裏面了?在潭中泡了這麽久還沒淹死?下面的Shinley楊與三個民兵也聽見了聲音,都對著"怪缸"大喊孫教授的名字,讓他不要著急,我們馬上就會把他救出去。

  缸中聲響不絕,但是卻無人回答,我救人心切,哪里還管得了許多,立刻把最後的插拴拔掉,缸上迴旋的空間有限,我便用手攀緊鐵鏈,想用腳踢開缸蓋。

  這時候我腦中突然出現一個念頭:"古時候有種缸棺,以缸爲棺,把死人裝進裏頭掩埋,不過十分少見,我從來沒遇到過,難道這口奇特的漏眼大缸,就是一口缸棺,裏面有死而不滅的僵屍作祟?"

  我與Shinley楊這次來陝西,也帶了兩隻手電筒,不過都在Shinley楊的包裏,我現在爬到缸頂,身上除了"摸食符"之外,什麽器械都沒有攜帶,連個黑驢也沒有,真有粽子倒也難纏,不過我隨即打消了這種念頭,我對我那半本《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非常信任,既然按書中記載,這種地方不會有僵屍,就肯定不會有,他娘的哲理要真有粽子,我回去你把那半本書撕了,當下一咬牙關,硬著頭皮把缸蓋踢開。

  洞中本就黑暗,Shirely楊和三個民兵都舉著火把在下頭,我上來的時候沒帶手電,此刻人在半空,只見"怪缸"中黑咕隆咚,再加上被下邊的火把將眼睛一晃,更是什麽也看不見,我俯下身去想讓下邊的人抛個手電筒上來,剛一彎腰,只聞得一股腥臭直沖鼻端,嗆得喘不過氣來。

  我連忙捂住鼻子,拿眼睛向"怪缸"中掃了一眼,黑暗中之間有只白色的人手從缸中伸了出來,我驚聲叫道:"孫教授?"連忙伸手去握那只手,想把他拉上來。

  可是我的手一碰到缸中的那只手臂,就覺得不太對頭,又濕又硬,是手骨而不是活人的手,想到這一點的時候,已經晚了,因爲太著急,已經拽著手骨把一具張著大口的骷髏人骨扯了上來。

  雖然"怪缸"在半空,光源在更靠下的地方,缸中的事物看不見,但是骷髏被我扯了出來,看得卻是真切,白森森,水汪汪,這事情完全超出預料,心理落差太大,嚇得我大叫一聲,從缸上翻了下來,大頭朝下摔進了水潭。

  那深潭中的水冰冷刺骨,陰氣極重,我頭朝下腳朝上摔了進去,被那潭水嗆得鼻腔疼痛難忍,好在我自小是從福建海邊長大,不管是軍區帶跳臺的游泳池,還是風高浪急的海邊,都是我小時候和胖子等人游泳的去處,水性就是那時候練出來的,因爲小時候不知道什麽叫危險,多少次都差點淹死在水裏。

  此時落入潭中,心中卻沒慌亂,在水中睜開眼睛,沒有光源,必須立刻遊回潭口,否則就要活活嗆死在水裏,但是四周一片漆黑,摔下來的時候頭都暈了,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在水裏又聽不到聲音,真好像已經死了一樣,最多還能再堅持半分鐘,看來是回不去了。

  正在我已經絕望了的時候,忽然眼前一亮,有人拿著防水手電筒朝我遊了過來,不是旁人,正是Shinley楊見我落入潭中,這潭口上小下大,一旦掉下去,兩分鐘之內不遊回來,就得淹死在下邊,不敢耽擱,從民兵身上抓起一根繩子,拿著手電筒躍入了水潭。

  我知道這時候再也不能逞能了,趕緊握住Shinley楊的手,民兵們在上頭拉扯繩索把我們兩個拽了上去。

  Shinley楊臉色刷白:"你個老胡,這回這是危險,我再晚上幾秒鐘……沒法說你,簡直是不堪設想。"

  我也是緩了半天才回過神來,對Shinley楊又是感激又是慚愧:"又他娘的差點去見馬克思,不過一回生二回熟,在鬼門關前轉悠的次數多了,也就不害怕了。再晚幾秒也沒關係,大不了你們把我拽上來,再給我做幾次人工呼吸……"

  我正要再說幾句,那口懸在半空的"怪缸"又傳出一陣陣聲響,似乎有人在裏面敲大缸壁求救……
我是車仔迷
陳皮好殘忍,
見死不夠
第九十七章 細孔


  衆人一起擡頭望向吊在半空中的怪缸,心裏都有一個念頭:"活見鬼了。"

  我對Shinley楊說道:"別擔心,我再上去一趟瞧瞧,倘若我再掉進水裏,你記得趕緊給我做人工呼吸,晚了可就來不及了。"

  她白了我一眼,指著民兵排長對我說:"想什麽呢,要做人工呼吸,我也會請那些民兵給你做。"

  我對她說:"你怎麽這麽見外呢?換做是你掉到水裏閉住了氣,需要給你做人工呼吸,那我絕對義不容辭啊我……"

  Shinley楊打斷我的話,對我說道:"我發現一個是你,還有一個是那個死胖子,從來不拿死活當回事,什麽場合了還有心情開玩笑。對了,我問你,你在上邊看到什麽東西了,能把你嚇得掉進水裏?孫教授在裏面嗎?"

  我一向以胡大膽自居,這一問可揭到我的短處,怎麽說才能不丟面子呢?我看著懸在半空的怪缸告訴Shinley楊等人:"這個……我剛一揭開缸蓋,裏面就嗖嗖嗖射出一串無形的連環奪命金針,真是好厲害的暗器。這也就是我的身手,一不慌二不忙,氣定神閑,一個鷂子翻身就避了過去,換做旁人,此刻哪里還有命在。"

  Shinley楊無奈的說:"算了,我不聽你說了,你就吹吧你,我還是自己上去看好了。"說罷將自己濕漉漉的長髮擰了幾擰,隨手盤住;也同樣讓兩個民兵搭了手梯,把她托上缸頂。

  怪缸中還在發出聲響,民兵們又開始變得緊張起來,懼怕缸中突然鑽出什麽怪物。我告誡他們千萬別隨便開槍,接著在下面將手電筒給Shinley楊扔了上去,告訴她那口怪缸裏有個死人的骨頭架子,讓她也好有個心理準備,別跟我似的從上邊掉下來。

  Shinley楊在上面看了半天,伸手拿了樣東西,便從怪缸上跳了下來,舉起一個手鐲讓我們看。我和民兵排長接過玉鐲看了看,更是迷惑不解。

  我在潘家園做了一段時間生意,眼力長了不少。我一眼就能看出這只玉鐲是假的,兩塊錢一個的地攤貨,根本不值錢,而且是近代的東西。難道那口怪缸中的白骨是個女子?而且還是沒死多久,那她究竟是怎麽給裝進這口怪缸的?是死後被裝進去的,還是活著裝進去淹死的?以缸棺安葬這一點可以排除。中國人講究入土爲安,絕不會把死者泡在水裏,眼前這一團亂麻般複雜的情況果然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Shinley楊對我說:"老胡,你猜猜那口缸裏是什麽東西發出的響聲?"

  我說:"遮莫是骨頭架子成精?中國古代倒是有白骨精這麽一說。不過那白骨精在很多年前已被孫悟空消滅了呀,難道這裏又有個新出道的?想讓咱老百姓重吃二遍苦,再受二茬兒罪?"

  她笑道:"你真會聯想,不是什麽白骨精。剛才我看得清楚,缸中共有三具人骨,都是成年人;底下還有二十多條圓形怪魚,雖只有兩三尺長,但是這種魚力氣大得超乎尋常,缸中的潭水被放光了,那些怪魚就在裏面撲騰個不停,所以才有響聲傳來。沒把這口怪缸吊起來之前,咱們看見鐵鏈在水潭中抖動,可能也是這些魚在缸中打架遊動造成的。"

  我對她說:"這就怪了,那些魚是什麽魚?它們是怎麽跑進封閉的缸裏的?它們吃死人嗎?"

  Shinley楊搖頭道:"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怪魚。我想這種魚不是事先裝進去的,有可能……有可能這些魚本身就生長在這地下洞穴的水潭裏,有人故意把死屍裝進全是細孔的缸中沈入水潭,沒長成的小魚可以從缸身的細孔遊進去……"

  我聽了她的話,吃驚不小:"你的意思我懂了。你是說這是用死人肉養魚?等人肉被啃光了,魚也養肥了,大魚不可能再從缸壁的孔洞中游出去。不過這樣養魚有什麽用呢?這也太……太她媽噁心了。"

  民兵排長突然插口道:"一號二號兩位首長,我看了半天,這只鐲鐲我好象在哪里見過,頗像是村裏的一個女子戴的。她嫁出去好多年了,也從不同家裏來往,前幾個月才第一次回娘家。當時她戴著這只鐲讓我們看,還跟我們說這是她在廣東買的,值個上千塊,村裏的婆姨們個個看著眼紅,回去都抱怨自家的漢子沒本事,買不起上千塊的首飾。"

  我一聽這裏可就蹊蹺了,忙問民兵排長後來怎麽樣。

  他說:"後來就沒後來了,那女子就不聲不響的走了,村裏人還以爲她又和家裏鬧了彆扭跑回外地去了。現在看這只鐲鐲,莫不是那女子被歹人給弄死了。"

  我們商議著,忽聽地穴的坡道上腳步聲響起。我以爲是外邊守侯的兩個民兵見我們半天也沒回去,不太放心,就下來找我們,誰想到回頭一看,下來的幾個人中,爲首的正是孫教授。

  我又驚又喜,忙走過去對孫教授說:"教授,您可把我嚇壞了,我爲了一件大事千里迢迢來找您,還以爲您讓食人魚給啃了,您去哪玩了?怎麽突然從後邊冒出來?"

  孫教授看見我也是一楞,沒想到我又來找他,而且會在此相見。聽我把前因後果簡略的說了一遍,才明白是怎麽回事。

  孫教授仔細看了看這洞穴中的情景,對我們說道:"這缸是害人的邪術啊,我以前在雲南見到過。看來這件事已經不屬於考古工作的範疇了,得找公安局了。此地非是講話之所,大夥不要破壞現場了,咱們有什麽話都上去再詳細的說。"

  於是一衆人等都按原路返回,村長等人看所有的人都安然無恙自是十分歡喜。我把事先許給民兵們的勞務費付了,民兵們雖然沒吃到仙丹,但是得了酬勞,也是個個高興。

  孫教授請村委會的人通知警察,然後帶著我與Shinley楊到村長家吃晚飯。我心中很多疑問,便問孫教授這地穴究竟是怎麽回事。

  孫教授對我與Shinley楊講了事情的經過。原來他先前帶著助手下到地穴裏,也看到了沈入潭中的鐵鏈,當時他們沒有動絞盤,上來的時候,在第一層地道的盡頭,又發現了一條暗道,裏面有不少石碑。

  地道的構造是"╠╡"這種地形,一共有兩條道。一條明道配一條暗道,高低落差爲兩米,雙線是明道,單線是暗道,中間有一條橫向的明道相連。石碑都在暗道中。所謂的暗道就是比明道低一截,有個落差,不走到跟前看不太容易發現。明道與暗道的盡頭各有一間石屋。

  孫教授帶著助手進了單線標注的下面一層暗道,查看裏面的古代石碑保存程度。沒想到由於這裏地勢更低,滲水比上面還要嚴重許多,連接兩條地道中間的部分突然出現了塌方,他們二人被困在了裏面。

  下去救援的人們沒發現這兩條平行的地道,好在塌方的面積不大,孫教授二人費了不少力氣才搬開塌落封住通道的石頭出來。一出來便剛好遇到留守的民兵,知道有人下到石屋地穴裏去救他們,半天沒回來,便跟著兩個留守的民兵一起下去查看。

  經過勘察,石碑店地下的地道屬於秦代的遺址,這種地方在附近還有幾處,都是秦始皇當年派方士煉藥引的地方,後來大概廢棄了,除了裏面還殘存著一些石碑外,再沒有其餘的收穫了。不過這些石碑還是有很重大的研究價值的。

  我問孫教授:"那個石匣中的六尊玉獸,以及地穴水潭中懸吊的怪缸,又是用來做什麽的?難道也是秦代的遺物?"

  孫教授搖頭道:"不是,石匣玉獸,還有石屋下的地洞,包括鐵鏈吊缸,與先秦的地道遺址是兩回事,都是後來的人放進去的。我在古田縣就聽說這些年隔三差五的就有人口失蹤,很可能與這件事就有關係。我不是做刑偵的,但是我可以根據我看到現場這些東西作出的推斷給你們講講;當然這也不是什麽國家機密了,所以對你們說說也沒關係。"

  孫教授是這麽分析的:這套石匣玉獸價值連城,極有可能是出自雲南古滇國。古滇國是一個神秘的王國,史學家稱之爲失落的國度。史書上的記載不多,據傳國中人多會邪術,《橐歑飲異考》有過對獻王六妖玉獸的記載,這是一種古代祭祀儀式用的器物。石碑店村棺材鋪的老掌櫃是村中少數的外來戶之一,是從哪一代搬來的已經查不出來了,他現在已經去世了,所以這套寶貝他是如何得到的,我們也無法得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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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最後一個線索


  滇國的滅亡於漢代中期的時候,國內發生了很大的矛盾,有一部分人從滇國中分裂了出來。這些人進入崇山峻嶺中,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從那以後,這些人就慢慢在歷史上消失了,後世對他們的瞭解也僅僅是來自於《橐歑飲異考》中零星的記載。

  這批從古滇國中分離出來的人自然而然形成了一個部落集團,他們有一種很古怪的儀式,就用那種懸吊在水中的怪缸將活人淹死在裏面,以死人養魚。天天吃人肉的魚,力氣比普通的魚要大數倍。等魚長成後,要在正好是圓月的那天晚上,把缸從水中取出,將裏面的人骨焚毀,用來祭祀六尊玉獸,然後再把缸中的魚燒湯吃掉。據說吃這種用死人餵養的魚,可以延年益壽。

  棺材鋪的老掌櫃不知怎麽得到這些東西,是祖傳的還是自己尋來的,暫時還都不知道。很可能他掌握著這套邪惡的儀式,又在棺材鋪地下發現了先秦的遺址,這就等於找到了一個非常隱蔽的場所。爲了更好的隱蔽而不暴露,便利用一拍棺就死人的傳說,使附近的村民對他的店鋪産生一種畏懼感,輕易不敢接近;直到他死後,這些秘密才得以浮現出來。不過這位棺材鋪的老掌櫃究竟是不是殺人魔王,這些還要等公安局的人來了之後,再做詳細的調查取證。

  聽了孫教授的話,剛好飯菜中也有一尾紅燒魚,我噁心得連飯都快吃不下去了。越想越噁心,乾脆就不吃了,我對孫教授說:"您簡直就是東方的福爾摩斯,我在下邊研究了半天,楞是沒看出個所以然來。高啊,您實在是高。"

  孫教授這次的態度比上次對我好了許多,當下對我說:"其實我以前在雲南親眼看到過有人收藏了一口這樣的怪缸,是多年前從南洋那邊買回來的,想不到這種邪術在東南亞的某些地方流毒至今。你還記得我上次說過老陳救過我的命嗎,那也是在雲南的事。"

  這種噁心兇殘的邪術雖然古怪,但是畢竟與我們沒有直接關係,我們能找到孫教授就已經達成目的了;所以剛才孫教授說的那些話,我們也就是隨便聽聽。我與Shinley楊正要爲了陳教授的事有求于他,一時還沒想到該如何開口,這時聽孫教授提到陳教授,便請他細說。

  孫教授歎道:"唉,有什麽可說的,說起來慚愧啊,不過反正也過去這麽多年了。當時我和老陳我們倆被發到雲南接受改造,老陳比我大個十幾歲,對我很照顧。我那時候出了點作風問題,和當地的一個寡婦相好了,我不說你們也應該知道,這件事在當時影響有多壞。"

  我表面上裝得一本正經的聽著,心中暗笑:"孫老頭長得跟在地裏幹活的農民似的,一點都不象個教授,想不到過去還有這種風流段子。連這段羅曼史都交代出來了,從這點上可以看出來他是個心裏禁不住事的人,想套他的話並不太難,關鍵是找好突破口。"

  只聽孫教授繼續說:"當時我頂不住壓力,在牛棚裏上了吊,把腳下的凳子踢開才覺得難受,又不想死了,特別後悔,對生活又開始特別留戀。但是後悔也晚了,舌頭都伸出來一半了,眼看就要完了,這時候老陳趕了過來,把我給救了。要是沒有老陳,哪里還會有現在的我。"

  我知道機會來了。孫教授回憶起當年的事,觸著心懷,話多了起來,趁此機會我趕緊把陳教授現在的病情說得加重了十倍,並讓Shinley楊取出異文龍骨的拓片給孫教授觀看,對他說了我們爲什麽來求他,就算看在陳教授的面子上,給我們破例泄點密。

  孫教授臉色立刻變了,咬了咬嘴唇,躊躇了半天,終於對我們說:"這塊拓片我可以拿回去幫你看看,分析一下這上面寫的究竟是什麽內容。不過這件事你們千萬別對任何人吐露,在這裏不方便多說,等咱們明天回到古田縣招待所之後,你們再來找我。"

  我擔心他轉過天去又變卦,就把異文龍骨的拓片要了回來,跟孫教授約定,回縣招待所之後再給他看。

  當天吃完飯後,我與Shinley楊要取路先回古田縣城。還沒等出村,就被那個滿嘴跑火車的算命瞎子攔住。瞎子問我還想不想買他那部《嚲子宓地眼圖》,貨賣識家,至於價錢嘛,好商量。

  我要不是看見瞎子,都快把這事給忘到九霄雲外去了。我知道他那本《嚲子宓地眼圖》其實就是本風水地圖,沒什麽大用,真本的材料比較特殊所以值錢,圖中本身的內容和山海經差不多,並無太大的意義。況且瞎子這本一看就是下蛋的西貝貨,根本不是真品,我對他說:"老頭,你這部圖還想賣給識貨的?"

  瞎子說道:"那是自然,識貨者隨意開個價錢,老夫便肯割愛;不識貨者,縱然許以千金也是枉然。此神物斷不能落入俗輩之手。老夫那日爲閣下摸骨斷相,發現閣下蛇鎖七竅,生就堂堂一副威風八面的諸侯之相。放眼當世,能配得上這部《嚲子宓地眼圖》者,舍閣下其誰。"

  我對瞎子說道:"話要這麽說,那你這部圖譜恐怕是賣不出去了。因爲這根本就是仿造的,識貨的不願意買,不識貨的你又不賣,您還是趁早自己留著吧。還有,別再拿諸侯說事了行嗎--我們家以前可能出過屬豬的,也可能出過屬猴的,可就是沒出過什麽豬猴,我要是豬猴我就該進動物園了。"

  瞎子見被我識破了這部假圖便求我念在都是同行的情分上把他也帶到北京去,在京城給人算個命摸個骨,倒賣些下蛋的明器什麽的,也好回應朝廷的號召,奔個小康。

  我看瞎子也真是有幾分可憐,動了惻隱之心。與Shinley楊商量了一下,就答應了他的請求,答應回到北京給他在潘家園附近找個住處,讓大金牙照顧照顧他。而且瞎子這張嘴能跑得開航空母艦,可以給我們將來做生意當個好托。

  但是我囑咐瞎子,首都可不比別處,你要是再給誰算命都撿大的,說對方將來能做什麽諸侯王爺元首,那就行不通了,搞不好再給你扣個煽動群衆起義的帽子辦了。

  他連連點頭道:"這些道理不須你說,老夫也自然理會的。那個罪名可是萬萬擔當不起,一旦朝廷上追究下來,少說也問老夫個斬監候。到了京城之中,老夫專撿那見面發財的話說也就罷了。"

  於是我帶著瞎子一起回到了古田招待所。有話便長,無事即短。且說轉天下午,好不容易盼到孫教授回來,立刻讓瞎子在招待所裏等候,與Shinley楊約了孫教授到縣城的一個飯館中碰面。

  在飯館中,孫教授對我們說:"關於龍骨異文的事,我上次之所以沒告訴你是因爲當時顧慮比較多。但是昨天我想了一夜,就算爲了老陳,我也不能不說了;但是我希望你們一定要慎重行事,不要惹出太大的亂子。"

  我問孫教授:"我不太明白,您究竟有什麽可顧慮的呢?這幾千年前的東西,爲什麽到了今天還不能公開?"

  他搖頭道:"不是不能說,只是沒到說的時機。我所掌握的資料十分有限,這些異文龍骨都是古代的機密文件,裏面記錄了一些鮮爲人知,甚至沒有載入史冊的事情。破解天書的方法雖然已經掌握了,但是由於相隔的年代太遠了,對於這些破解出來的內容,怎樣去理解,怎樣去考證,都是非常艱難複雜的。而且這些龍骨異文有不少殘缺,很難見到保存完好的,一旦破解的內容與原文産生了歧義,哪怕只有一字不准,那誤差可就大了去了……"

  我對孫教授說:"這些業務上的事,您跟我們說了,我們也不明白。我們不遠萬里來找您就是想知道雮塵珠的事,還有Shinley楊帶著的龍骨異文拓片是希望您幫我們解讀出來,看看有沒有雮塵珠具體著落在哪里的線索。"

  孫教授接過拓片,看了多時,才對我說道:"按規定這些都是不允許對外說的,上次嚇唬你也是出於這個原因;因爲這些資訊還不成熟,公佈出去是對歷史不負責任。不過這次爲了老陳,我也顧不上什麽規定,今天豁出去了。你們想問雮塵珠,對於雮塵珠的事我知道的很少,我覺得它可能是某種象徵性的禮器,形狀酷似眼球,最早出現于商周時期。在出土的西周時期龍骨密文中,至於雮塵珠是什麽時期、由什麽人製作,又是從哪里得來的材料,都沒有明確的資訊。象你們所拿來的這塊拓片也和我以前看過的大同小異,我不敢肯定龍骨上的符號就是雮塵珠。但是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們,這個又像眼球又像旋渦的符號在周代密文中代表的意思是鳳凰,這拓片上記載的資訊是西周人對鳳鳴歧山的描述。"

  我滿腦子疑問,於是出言問道:"鳳凰?那不是古人虛構出來的一種動物嗎?在這世上當真有過不成?"

  孫教授回答說:"這個不太好說,由於這種龍骨天書記錄的都是古代統治階級非常重要的資料檔案,尋常人根本無法得知其中的內容,所以我個人十分相信龍骨密文中記錄的內容。不過話說回來,我卻不認爲世界上存在著鳳凰,也許這是一種密文中的密文,暗示中的暗示。"

  我追問道:"您是說這內容看似描寫的是鳳凰,實際上是對某個事件或者物品的替代,就象咱們看的一些打仗電影裏有些國軍私下裏管委員長叫老頭子,一提老頭子,大夥就都知道是老蔣。"

  孫教授說:"你的比喻很不恰當,但是意思上有幾分接近了。古時鳳鳴歧山預示著有道伐無道,興起的周朝才取代了衰落的商紂。鳳凰這種虛構的靈獸可以說是吉祥富貴的象徵,它在各種歷史時期不同的宗教背景下都有特定的意義。但是至於在龍骨天書裏代表了什麽含義,可就不好說了;我推斷這個眼球形狀的符號代表鳳凰也是根據龍骨上同篇中的其餘文字來推斷的,這點應該不會搞錯。"

  我點頭道:"這是沒錯,因爲雮塵珠本身便另有個別名喚作鳳凰膽,這個名字也不知是從哪開始流傳出來的,看來這眼球形狀的古玉與那種虛構的生物鳳凰之間存在著某種聯繫。教授,這塊拓片的密文中有沒有提到什麽關於古墓,或者地點之類的線索?"

  孫教授說:"非是我不肯告訴你們,確實是半點沒有,我幫你們把譯文寫在紙上,一看便知,這只是一篇古人描述鳳鳴歧山的祭天之文。這種東西一向被帝王十分看重,可以祈求得到鳳鳴的預示便可授命於天,成就大業;就象咱們現在飯館開業,放鞭炮,挂紅幅,討個吉利彩頭。"

  我與Shinley楊如墜五里霧中,滿以爲這塊珍貴的拓片中會有雮塵珠的下落,到頭來卻只有這種內容。我讓孫教授把拓片中的譯文寫了下來,反復看了數遍,確實沒有提到任何地點。看來這條擱置了數十年的線索,到今天爲止,又斷掉了。

  如果再重新找尋新的線索,那不亞於大海撈針。我想到氣惱處不禁咬牙切齒,腦門子的青筋都跳了起來。一旁的Shinley楊也咬著嘴唇,全身輕輕顫抖,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孫教授見我們兩人垂頭喪氣,便取出一張照片放在桌子上:"你們先別這麽沮喪,來看看我昨天拍的這張照片,也許你們去趟雲南的深山老林,會在那裏有一些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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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獻王墓


  我接過孫教授手中的照片,同Shinley楊看了一眼。照片上是六尊拳頭大小的血紅色玉獸,造型怪異,似獅又似虎,身上還長著羽毛,都只有一隻眼睛,面目猙獰。玉獸身上有很多水銀癍,雖然做工精美,卻給人一種十分邪惡陰冷的觀感。

  不知爲什麽,我一想起這是棺材鋪掌櫃的物品就說不出的厭惡,不想多看,一看就想起用死人養魚的事情,噁心得胃裏翻騰。我問孫教授:"教授,這張照片是昨天在石碑店拍的嗎?照片上莫非就是在棺材鋪下找到的石匣玉獸?"

  孫教授點頭道:"是啊,我想你們會用得到這張照片,所以連夜讓我的助手回到縣城把底片洗了出來。你們再仔細看看照片上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Shinley楊本也不願多看這些邪獸,聽孫教授此言,似乎照片中有某些與雮塵珠有關的線索。於是又拿起照片仔細端詳,終於找到了其中的特徵:"教授,六尊紅玉邪獸都只有一隻獨眼,而且大得出奇,不符合正常的比例,而且……而且最特別的是玉獸的獨目,都與雮塵珠完全相同。"

  孫教授對我們說道:"沒錯,正是如此。所以我剛才勸你們不要沮喪,柳暗花明又一村。"

  我與Shinley楊驚喜交加,但是卻想不通--古滇國地處南疆一隅,怎麽會和雮塵珠産生聯繫?難道這麽多年以來下落不明的雮塵珠一直藏在某代滇王的墓穴裏?

  孫教授雖然對鳳凰膽雮塵珠瞭解的不多,但是畢竟掌握了很多古代的加密資訊,而且對歷史檔案有極深的研究。孫教授認爲雮塵珠肯定是存在的,這件神器對古代君主有著非凡的意義,象徵著權利與興盛;而且不同的文化背景與地緣關係,使得對雮塵珠的理解也各不相同。

  在棺材鋪中發現的石匣玉獸可以肯定的說出自雲南古滇國。滇國曾是秦時下設的三個郡,秦末時天下動蕩,這一地區就實行了閉關鎖國,自立爲王,從中央政權中脫離了出來,直到漢武帝時期才重新被平定。

  據記載,古滇國有一部分人信奉巫神邪術,由於宇宙觀價值觀的差異,國中産生了不小的矛盾。這些信奉邪神的人爲了避亂離開了滇國,遷移到瀾滄江畔的深山中生活。這部分人的領袖自稱爲獻王,象這種草頭天子在中國歷史上數不勝數,史書上對於這位元獻王的記載不過隻言片語。這些玉獸就是獻王用來舉行巫術的祭器。

  六尊紅色玉獸分別代表東、南、西、北、天、地六個方向,每一尊都有其名稱與作用。獻王在舉行祭祀活動的時候需要服用一些致幻的藥物,使其精神達到某種無意識的境界,同時六玉獸固定在六處祭壇上産生某種磁場,這樣就可以達到與邪神圖騰之間在精神意識層面進行的溝通。

  獻王祭禮時使用的玉獸要遠比棺材鋪下面的這套大許多,咱們在棺材鋪下面發現的這套應該是國中地位比較高的巫師所用的--至於它是如何落入棺材鋪老掌櫃手中的,而老掌櫃又是怎麽會掌握這些邪法,就不好說了。可能性很多,也許他是個盜墓賊,也許他是獻王手下巫師的後裔。

  至於這六尊紅色玉獸,有可能是獻王根據他們自己的理解將雮塵珠實體化了,或者是做了某種程度上的延伸。而且這位獻王很可能見過真正的雮塵珠,甚至有可能他就是雮塵珠最後的一任主人,不過沒有更多的資料,只有暫時做出這種推斷。

  我聽了孫教授的分析,覺得十分有道理,只要還有一分的機會,我們就要做十分的努力。但是再詢問孫教授獻王的墓大概葬在哪里,他就半點都不知道了。獻王墓本就地處偏遠,加上獻王本身精通異術,選的陵址必定十分隱秘,隔了這麽多年,能找到的概率十分渺茫。

  另外孫教授還囑咐我們不要去盜墓,儘量想點別的辦法,解決問題的途徑很多,現在醫學很發達,能以科技手段解決是最好的。不要對雮塵珠過於執著,畢竟古人的價值觀不完善,對大自然理解得不深,風雨雷電都會被古人當作是神仙顯靈,其中有很多憑空想象出來的成分。孫教授並承諾只要他發現什麽新的線索,立刻會通知我們。我滿口答應,對他說:"這您儘管放心,我們怎麽會去盜墓呢,再說就算想去不是也找不著嗎。"

  孫教授點頭道:"這就好,我這輩子最恨盜墓的。雖然考古與盜墓有相通的地方,但是盜墓對文物的毀壞程度太嚴重,國家與民族……"

  我最怕孫教授說教,他讓我想起了小學時的政教處主任,動不動就上綱上線,動不動就把簡單的事件複雜化,動不動就上升到某種只能仰望的高度。我一聽這種板起面孔的大道理就全身不自在。我見孫教授能告訴我們的情報基本上已經都說了,剩下再說就全是廢話了,便對孫教授再三表示感謝,與Shinley楊起身告辭。臨走的時候把那張玉獸的照片要了過來。孫教授由於要趕回石碑店繼續開展工作就沒有回縣城招待所,與我們告別之後,自行去了。

  我跟Shinley楊回了縣招待所,見瞎子正在門口給人算命,對方是個當地的婦女。瞎子對那女子說道:"不得了呀,這位奶奶原是天上的王母娘娘,只因爲在天上住得膩了,這才轉世下凡到人間閑玩一回。現在該回天庭了,所以才得上了這不治之症。不出三月,但聽得天上仙樂響動,便是你起駕回宮的時辰……"

  那女子哭喪著臉問道:"老神仙啊,你說我這病就沒個治了?可是我捨不得我家的漢子,不願意去和玉皇大帝過日子,我跟他沒感情啊,再說我家裏還有兩個娃。"

  瞎子顯得很爲難,對那女子說道:"娘娘您要是不想回宮倒也不是沒有辦法,只是老夫……"

  那女子不住催促瞎子,往瞎子手裏塞了張十元的鈔票,求瞎子給自己想個辦法,再多活上個五六十年。

  瞎子用手撚了撚鈔票,知道是十塊錢的,立刻正色道:"也罷,老夫就豁出去了,替你與玉皇大帝通融一下。反正天上一日,地下一年,就讓玉帝多等你三兩個月,你就在凡間多住上幾十年。不過這就苦了玉皇大帝了,你是有所不知啊,他想你想得也是茶飯不思,上次我看見他的時候,發現足足瘦了三圈,都沒心思處理國家大事了,天天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著你回去呢。"

  我擔心瞎子扯得沒譜,回頭這女子的漢子再來找麻煩,告他個挑撥夫妻感情都是輕的,便在旁邊招呼瞎子到食堂吃飯。瞎子見我們回來了,就匆匆把錢揣了,把那女子打發走了,我牽著他的竹棍把他引進食堂。

  我們準備吃了午飯就返回西安,然後回北京。我們三人坐了一桌,Shinley楊心事很重,吃不下什麽東西,我邊吃邊看那張玉獸的照片。

  目前全部的線索都斷了,只剩下這些眼球酷似雮塵珠的紅色玉獸。看來下一步只有去雲南找找獻王墓,運氣好的話能把鳳凰膽倒出來,頂不濟也能找到一二相關的線索。

  不過最難的是如何找這座獻王墓,只知道大概在雲南境內,瀾滄江畔--那瀾滄江長了,總不能翻著地皮,一公里一公里的挨處找吧。

  Shinley楊問我道:"你不是經常自吹自擂說自己精通分金定穴嗎?這種小情況哪里難得到你,到了江邊擡頭看看天上的星星就能找到了,這話可是你經常說的。"

  我苦笑道:"我的姑奶奶,哪有那麽簡單。分金定穴只有在一馬平川、沒有地脈起伏的地區才能用,那雲南我在前線打仗的時候是去過的,山地高原占了整個雲南面積的百分之九十以上。雲南有三大水系,除了金沙江、怒江之外就是瀾滄江,從北到南,貫穿全省。而且地形地貌複雜多變,自北發於橫斷山脈,山脈支幹多得數不清。咱們要是沒有具體的目標,就算有風水秘術,恐怕找上一百年也找不到。"

  Shinley楊對我說道:"可真少見,怎麽連你也開始說這種泄氣的話,看來這次真是難了。"

  我對她說:"我並沒有泄氣。我覺得可以給咱們現在的狀況概括一下--有信心沒把握--信心永遠都是足夠的,但是現在把握可是一點都沒有,大海撈針的事沒法幹。咱們可以先回北京,找大夥合計合計,再盡可能多的找些情報,哪怕有三成把握,都比一成沒有強。"

  瞎子忽然插口道:"二位公母,聽這話,難道你們想去雲南倒鬥不成?老夫勸你們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吧。想當年老夫等一衆卸嶺力士爲了圖謀這一筆天大的富貴,便想去雲南倒獻王的鬥,結果沒料到那地方兇險重重,平白折了六條性命;只有老夫憑著一身的真功夫才僥倖得脫,這對招子就算留在雲南了。現在回想起來,還兀自心有餘悸。"

  瞎子平平常常的幾句話,聽在我耳中如同六月裏一聲炸雷,我把吃在嘴裏的飯菜噴了他一臉:"你剛說什麽?你去雲南找過獻王墓?你倘若信口雌黃、有半句虛言,我們就把你扔下,不帶你進京了。"

  瞎子擦了把臉說道:"老夫是何等樣人,豈能口出虛言。老夫曾在雲南李家山倒過滇王的鬥,不過去得晚了些,鬥裏的明器都被前人順沒了。那墓裏除了一段人的大腿骨,只剩下半張人皮造的古滇國地圖,但是字迹也已經模糊不清。老夫一貫賊不走空,此等不義之財焉有不取之理,當下便順手牽羊捎了出來。後來在蘇州,請了當地一位修補古字畫的巧手匠人用冰醋擦了一十六遍,終於把這張人皮地圖硦得完好如初。誰知不看則已,原來這圖中竟是獻王墓穴的位置。"

  Shinley楊對瞎子說道:"獻王帶著一批國民從滇國中分離了出來,遠遠的遷移到深山裏避世而居,滇王墓中又怎麽會有獻王墓的地圖?你可不要騙我們。"

  瞎子說道:"老夫自是言之有物。這兩國原本就是一家,據說獻王選的是處風水寶地,死後葬在那裏,那地方有很特殊的環境,永遠不可能被人倒了鬥。想那唐宗漢武都是何等英雄,生前震懾四方,死後也免不了被人倒了鬥,屍骸慘遭踐踏--自古王家對死後之事極爲看重,最怕被人倒鬥。獻王死後,他手下的人就分崩離析,有人想重新回歸故國,便把獻王墓的位置畫了圖呈給滇王,聲稱也可以爲滇王選到這種佳穴。這些事情就記載在這張人皮地圖的背面,不過想必後來沒選到那種寶穴,要不然老夫又怎能把這張人皮地圖倒出來。"

  瞎子從懷中取出一包東西,打開來赫然便是一張皮制古代地圖。雖然經過修復,但是仍然十分模糊,圖中山川河流依稀可辨。

  瞎子說道:"非是老夫唬你二人,這圖老夫隨身帶了多年,平日裏從不示人,今日見爾等不信才取出來令爾等觀之。不過老夫有一言相勸,你看這圖中的蟲穀有一塊空白的地方,那裏多有古怪之處,直如龍潭虎穴一般,任你三頭六臂,金剛羅漢轉世,進了蟲穀,也教有去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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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人皮地圖


  獻王墓在瞎子口中是個很邪的地方,說著話他將自己的雙元盲人鏡摘了下來。我與Shinley楊往他臉上一看,心裏都是"咯噔"一下--只見瞎子的眼眶深深凹陷,從內而外,全是暗紅色的疤痕,像是老樹枯萎的筋脈從眼窩裏長了出來。原來瞎子這對眼睛是被人把眼球剜了出去,連眼皮都被剝掉了一部分。

  瞎子把盲人鏡戴上,長歎了一口氣,對我和Shinley楊說道:"過去了這麽多年,往事雖如過眼雲煙,卻仍歷歷在目。那最後一次去倒鬥,老夫還記得清清楚楚,什麽叫觸目驚心啊,那便是觸目驚心。"

  我知道雖然瞎子平時說話著三不著兩,以嘴皮子騙吃騙喝,但是他說當年去盜獻王墓的經歷多半不會有假,畢竟這些事情不是誰都知道的。不過在蟲穀深處的獻王墓究竟有沒有瞎子說的那麽厲害,還有值得推敲的地方,我可從來沒聽說過有什麽永遠不可能被倒了鬥的風水寶穴。

  但是想起孫教授告訴我們的一些資訊,獻王行事詭秘、崇敬邪神,又會異術,料來不是一般的人物。那棺材鋪掌櫃的用人屍養魚以求延年益壽,這法門便是從幾千年前獻王那裏傳下來的,由此可見多年獻王行事之陰邪兇惡,不是常人所能想象得到的。

  Shinley楊想從側面多瞭解一些獻王墓的情況,對瞎子約略講了一些我們在棺材鋪下發現漏缸裝人屍養魚的事,並把孫教授的推斷說了,很可能是從雲南獻王那裏遺留下來的古老邪術。

  (以缸棺盛屍喂魚放痋)最毒,此法在緬甸真實存在。現代有人誤將其稱爲蠱的一種,其實並非同理,中國境內也沒有這種習俗。中國漢代古滇國只有類似的邪術,但是並不是痋術或蠱毒。在此引用其名稱爲情節需要,而且做了很大的變化。因爲古老的痋]術本身非常神秘,代代秘傳,外人難以窺其究竟,所以僅在故事中對其加以初級程度的解釋。)

  瞎子聽罷冷哼一聲,撚著山羊鬍子說道:"那孫教授是個什麽東西。教授教授,越教越瘦,把秀才們都教成瘦子了,想必也是老匹夫一個。那廝知道個什麽。不知者本不爲過,然而不知又冒充知道,就是誤人子弟。"

  我問他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孫教授說的不對嗎?"

  瞎子說道:"據老夫所知,獻王的邪術得自于藏地,最早發源於現在的公明山,是最古老的痋術。痋術、蠱毒、降頭並列爲滇南三大邪法,現在痋術失傳已久,蠱毒與降頭等在雲南山區、南洋泰國寮國等地仍有人會用,不過早已勢微,只餘下些小門小法。"

  我對瞎子問道:"依你這樣講,原來棺材鋪老掌櫃用鐵鏈吊住鐵缸,在裏面用死屍把魚喂大,是痋術的一種?他這樣做有什麽意義呢?當真能延年益壽?現在說起來那掌櫃的已經死了,他的來歷好象很模糊,說不定他就是古滇國的遺民,活了幾千年了。"

  瞎子笑道:"世上哪里有那種活了幾千年的妖人。老夫現在都快成你的顧問了,也罷,索性一併告訴爾等知道。當年老夫與六個同行到雲南深山裏去倒鬥,爲了安全起見,事先多方走訪,從一些寨子中的老人口中多多少少的瞭解了一些。你們所講的怪缸的確是痋術的一種,將活人淹死在缸中,這個務必是要活人,進水前死了便沒有用了;缸上的花紋叫戡魂符,傳說可以讓人死後靈魂留在血肉中不得解脫,端的是狠毒無比。水中的小魚從缸體孔洞中游進去,吃被水泡爛的死人肉,死者的怨魂也就被魚分食了,用不了多久就被啃成了乾乾淨淨一架白骨;而那些吃了死人肉的魚兒長得飛快,二十幾天就可以長到三尺,用這種魚吊湯,滋味鮮美無比,天下再沒有比這種魚湯更美味的美食了……"

  我正在邊吃飯邊聽瞎子說話,越聽覺得越是噁心,只好放下筷子不吃,我對他說:"這鮮魚湯味道如此超群絕倫,你肯定是親口喝過的,否則怎麽會知道得如此清楚。"

  瞎子咧了咧嘴:"老夫可沒那個福分。喝了那神仙湯,哪里還活得過三日。缸中的魚養成之後就已經不是魚了,而叫痋--這痋就是把冤死的亡靈作爲毒藥,殺人於無形之中;喝了魚湯被害死的人,全身沒有任何中毒的迹象,臨死時面孔甚至還保持著一絲笑容,像是正在回味鮮魚湯的美味。害死的人越多,他的邪術就越厲害,至於最後能厲害到什麽程度,這就不得而知了。老夫縱然淵博,畢竟也有見識不到之處。"

  Shinley楊也在一旁聽得直皺眉頭:"原來棺材鋪的傳說著落在這邪術之上,那位黑心掌櫃有了這害人的陰毒伎倆,用痋術害人性命--想必發明這套邪術的獻王也不是什麽善類。"

  瞎子說道:"這棺材鋪掌櫃一介村夫,雖然會這套痋術,他的手段只是皮毛而已,又怎麽能夠與獻王相提並論。所以老夫勸你二人儘早打消了去雲南倒鬥的念頭,老夫就是前車之鑒,爾等不可不查。"

  Shinley楊如何肯信瞎子危言聳聽,繼續追問他:"能否給我們講一講當年你去雲南找獻王墓的經過,如果你的話有價值,我可以考慮讓老胡送你件明器。"

  瞎子聞言立刻正色道:"老夫豈是貪圖明器之人,不過也難得爾等有此孝心,老夫自是不能拒人於千里之外。這說起當年的恨事,唉,那當真是煩惱不尋人,人自尋煩惱啊……"

  當年瞎子在蘇州城中使匠人修復了人皮地圖,經過仔細驗證,得知這是記錄獻王墓位置的地圖,心中不勝歡喜。先前他連倒了幾個鬥都沒什麽收穫,這獻王畢竟曾是古滇國一代國君,雖是南疆小國,他墓中的明器也應該少不了。

  於是瞎子召集了幾名相熟的卸嶺力士。這批盜墓賊遇到大墓都是集體行動,盜大墓的手段不論是摸金髮丘還是搬山卸嶺,也無外乎就是這麽幾種。喇叭爆破式,用大鏟大鋤,或者用炸藥破壞封土堆和墓牆,直接把地宮挖出來,這是最笨的一種辦法。

  再不然就是切虛位,從墓室下面打盜洞進去,這要求盜墓者下手比較准,角度如果稍有偏離,也挖不進去。

  瞎子早年間就是專挖南方的墓,他們這批人不懂風水秘術,只能找有縣誌記載的地方,或者找那些有石碑、封土堆殘迹的古墓。這次有了人皮地圖作爲線索,這批人經過商量,覺得這活做得,說不定就是樁天大的富貴,便決定傾巢出動,去挖獻王墓。

  據這批人中最有經驗的老盜墓賊分析,獻王墓規模不會太大,因爲畢竟他們的國力有限;按人皮地圖中所繪,應該是在一條山谷中,以自然形成的形勢爲依託,在洞穴中建造的陵墓。當時的滇國仿漢制,王葬於墓中,必有銅車馬儀仗,護軍百戲陶俑,玄宮中兩槨三棺盛殮,上設天門,下置神道,六四爲目,懸有百單八珠,四周又列六玉三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絕對可以斷定,獻王墓中肯定有不少好東西。

  人皮地圖雖然年深日久,有些地方模糊不清了,但是仍然可以辨認出獻王墓的位置。瀾滄江一條叫做蛇河的支流,由於其形狀彎曲似蛇,故此得名;蛇河繞過大雪山,這座雪山當地人稱爲哀騰,正式的名稱叫做遮龍山,海拔三千三百多米;蛇河輾轉流入崇山峻嶺之中,形成一條溪穀,地勢低窪,由於這條溪谷終年妖霧不散,穀中又多生昆蟲,所以溪穀被當地人稱爲蟲穀。

  蟲谷地處深山之中,人迹罕至。過了大雪山,前邊一段山清水秀風景如畫,經常可以見到成群結隊色彩豔麗的大蝴蝶。然而中間一段開始就經常出現白色瘴氣,終年不散,中者即死,人莫能進;有傳說這些白色的瘴氣妖霧是獻王所設鎮守陵墓的痋雲,環繞在王墓周圍,除非有大雨山嵐使妖雲離散,否則沒有人和動物能夠進去--人皮地圖上這片空白的白圈,就代表了這些妖霧。

  再往深處,便是一個巨大的瀑布,風水中所說的水龍就是指瀑布,獻王墓的墓道入口就在水龍的龍眼處。人皮地圖背面有詳細的記載,說這處穴眼是獻王手下大巫所選,名爲水龍暈--纏繞穴前的迷蒙水氣所形成的微茫隱濕的圓環,以其朦朧如日月之暈環,故名曰龍暈,又作龍目;隱隱微微,仿仿佛佛,粗看有形,細看無形,乃生氣凝聚靈光現露之處,蓋因其爲善勢之首,葬於其中,生氣不泄,水蟻具不得侵。

  獻王墓的風水形勢更有一個厲害之處,就是永遠不可能被人倒了鬥--沒人能進去,這種自信恐怕天下再無第二人了。

  那裏的情況具體是怎麽一個樣子,瞎子就說不出來了,因爲他根本沒進去過。他們那夥人當時財迷心竅,雖然知道獻王墓極不好倒,仍然決定幹上一票。雇了一位當地的白族向導,冒險越過雪山進了溪穀,在蟲谷邊守侯了十多天終於趕上一次陰雲翻滾大雨冰雹的時機。四周的白色妖雲都被山風吹散,瞎子等人大喜,可等到這機會了。

  爲了趕在風雨過後沖過這條死亡地帶,他們便玩了命的往前跑。沒想到剛走了一半,風雨忽歇,陰雲被風吹散,風住的時候,太陽光撒將下來,四周立刻緩緩升出淡淡的白霧。這幫人往前跑也不是,往後跑也不是,當時便亂了陣腳,紛紛四散逃命。溪穀中的瘴氣生得極快,一旦吸入人體,立刻會至人死命。

  瞎子仗著年輕時練過幾年輕功,閉住了呼吸,撒開兩條腿就往外跑;總算跑了回來,眼睛卻被毒瘴毀了,多虧在穀口等候他們的白族向導發現了昏迷倒地的他,當機立斷,把瞎子的兩隻眼球生生摳了出來,才沒讓毒氣進入心脈,使得他僥倖活了下來。

  我和Shinley楊聽了瞎子的敍述,覺得瞎子那夥人失手折在了蟲穀是因爲他們這些人缺少必要的準備,只要有相應的預防措施,突破這片毒氣並不算難。說什麽進去之後有來無回,未免誇大其詞。

  Shinley楊說道:"這麽濃的瘴氣倒是十分罕見,有可能是特殊的地理環境使得溪穀中生長著某種特殊植物,穀中環境閉塞,與空氣産生了某種中和作用。戴著防毒面具或者用相應的藥物就可以不受其影響了,不見得就是什麽巫痋邪術。"

  瞎子說道:"非也,切不可小覰了蟲谷中的獻王墓。這只是在週邊,裏面都多少年沒有活人進去過了,那瘴氣裏面的世界是什麽樣的,你們可以瞧瞧這人皮地圖背面是怎麽描述的。"

  Shinley楊展開人皮地圖與我一同觀看,只見地圖背後有不少文字與圖畫。在王墓四周,另設有四處陪葬坑,還有幾位近臣的陪陵,想不到這小小的一個南疆草頭天子排場還當真不小。

  其中有一段記載著獻王生前引用天乩對自己墓穴的形容:王殪,殯于水龍暈中,屍解升仙,龍暈無形,若非天崩,殊難爲外人所破。

  我自言自語道:"要是天空不掉落下來,就永遠不會有人進入王墓?天空崩塌?是不是在說有天上流星墜落下來?還是另有所指?難道說只有等到某一個特定的時機,才有可能進入王墓?"

  瞎子搖頭道:"都不是,憑老夫如此大智大慧,這麽多年來,也沒搞明白這天崩是指的什麽啞謎。料想那位獻王在生前不尊王道,信奉邪神,塗害了多少生靈,他的墓早晚會被人盜了。不過可能天時不到,難以成事。恐怕獻王生前也知道自己的王墓雖然隱蔽,但早晚還是會被倒鬥的盯上,所以選了這麽塊絕地--不僅穀中險惡異常,可能在墓室中另有厲害之處,說不定有妖獸拱衛。當年老夫年輕氣盛,只奔著這樁天大的富貴下手,當事者迷,現在回想起來,那時真是入了魔障,只想著發財,最後卻吃了大虧。所以良言相勸,獻王墓不盜也罷。"

  怎奈我們主意已定,這趟雲南是去定了的;而且這其中的詳情還要到蛇河蟲穀中親眼看看才有分曉,只聽瞎子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說出來,實在難以服人。

  Shinley楊把瞎子的人皮地圖買了下來,然後我們收拾東西上路返回北京,擬定匯合了胖子,便一同南下雲南,把那座傳得神乎其神、建在龍暈之中的獻王墓倒了。



待續……
我是車仔迷
陳皮好殘忍,
見死不夠
ab强比心機,快d post 哂佢等版友有得一氣呵成睇,我再+分比你,ok?
屢勸不聽,wer -10, 1st warn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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