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魔幻文學]哈利﹒波特歷險記 第一卷 神秘的魔法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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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倖存的男孩】
住在四號普裡懷特街的杜斯利先生及夫人,非常驕傲地宣稱自己是十分正常的
人。但是他們最不希望見到的就是任何奇怪或神秘故事中的人物,因為他們對此總
是嗤之以鼻。
杜斯利先生是一家叫作格朗寧斯的鑽機工廠的老闆。他非常肥壯、結實,幾乎
肥到沒有頸根,但卻有一把大鬍子。杜斯利夫人則非常苗條,一頭金髮。她的頸根
有常人的兩倍那麼長,這使得她整天伸長脖子透過花園圍欄去偷窺鄰居家的動靜變
得非常容易。杜斯利夫婦有個兒子叫做達德裡。在他們眼中,這世界上再沒有比達
德裡更棒的男孩了。
杜斯利一家幾乎有他們想要的一切東西。但是他們也有一個秘密,而且他們最
大的擔心就是有一天別人會發現這個秘密。如果有人知道關於波特一家的事,他們
就會認為自己無法保守這個秘密了。波特夫人是杜斯利夫人的妹妹,但是她們已經
有很多年沒有見面了、事實上,杜斯利夫人假裝她從來沒有什麼妹妹,因為她的妹
妹和那不中用的妹夫沒有一絲一毫杜斯利家族的風範。一想到波特一家的到來會招
致鄰居的議論,杜斯利一家就會渾身發抖。杜斯利一家知道波特夫婦也有一個兒子,
只是未曾謀面。這個小男孩也成了杜斯利一家避開波特一家的借口,因為他們不希
望聽話的達德裡與這種小孩混在一起。
當杜斯利先生和夫人在灰暗陰沉的星期二早晨醒來時,我們的故事便開始了。
雖然外面陰雲密佈的天空並不能預示著今天一定會有什麼離奇古怪的事情發生。
杜斯利先生一邊哼著小曲一邊拿出他最差的領帶準備去上班,杜斯利夫人則一
邊口中叨念著一邊把依依呀呀的達德裡放到高椅子上去。
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這時有一隻巨大的褐色的貓頭鷹從窗外掠過。八點半時,杜
斯利先生拿起他的公文包去上班。臨行前,在杜斯刊夫人的面頰上吻了一下算是告
別。他本來要在達德裡臉上也親一口的,但是因為達德裡正在發脾氣並且把麥片往
牆上扔,便只好作罷。「小淘氣!」杜斯利先生呵呵大笑地走出門口鑽進他的車,
倒著車駛出了四號車道。
當他駛到街的拐角處時,他發現了第一件不尋常的事情——一隻貓在看地圖。
開始時杜斯利先生並沒有感到有什麼不妥。到他意識到並猛地轉過頭去看時,
只見那只肥嘟嘟的貓還蹲在那裡,可是地圖卻沒有了。天哪,杜斯利先生想,我怎
麼可能有這種想法呢?
剛才我一定是眼花了。杜斯利先生眨了眨眼,又看了那只貓一眼。
那只貓回了他一眼。正在杜斯利先生駛進拐角準備上另一條路時,他又在後視
鏡裡看了一眼那只貓,現在那只貓正在讀著「普裡懷特街」的路牌——不,它只是
朝路牌看而已,貓是不可能會認識任何地圖或路牌的。杜斯利先生渾身一抖,想極
力擺脫關於那只貓的任何想法。在接下來的路程裡,杜斯利想的全都是關於他如何
希望得到一大筆鑽機的訂單之類的事情。
就快要到鎮上的時候,關於鑽機的想法又被其他事情代替了。
像往常一樣,杜斯利先生的車被卡在塞車長龍中動彈不得,他不曾注意到好像
有很多穿著奇怪的人走來走去。他們都穿著披風。杜斯列先生最看不慣穿得稀奇古
怪的人——都是年輕人投酷的玩意!他想這也許是某種新的款式吧。他的手指不耐
煩地敲擊著方向盤,並目又看了看近處一群衣著古怪的人。他們在興奮地小聲談論
著什麼,什斯利突然變得很生氣,因為他發現他們並不都是年輕小伙子,其中一個
穿著祖母綠披風的人居然比他年紀都大,搞什麼鬼!
但接著杜斯利先生又不生氣了,可能這是一出表演吧——這群人很明顯在收集
某樣東西。是的,肯定是這樣。車龍開始移動起來,不久,杜斯利先生就到了格朗
寧斯工廠停車場。他的注意力又回到鑽機上來了。
杜斯利先生喜歡在他九樓的辦公室裡背靠著牆坐著。如果不這樣做的話,他會
覺得整個上午都無法集中精神做事。他從來沒在大白天見過貓頭鷹飛過,但是有人
在街上看到了。他們回頭指著,目瞪口呆地看著一隻接一隻的貓頭鷹從頭頂飛過。
還好,杜斯利先生那天早上沒見著一隻貓頭鷹,一切都很正常。他沖五個不同
的人發了脾氣。他打了幾個重要的電話並在電話裡嚷了一通。直到午飯時他的心情
都還不錯,那時他想到自己應該活動活動筋骨了,於是走到麵包店給自己買了一個
麵包圈。
他幾乎都快忘掉那些穿著被風的人了。但是當他走過麵包店隔壁時,那群人又
出現了。杜斯利先生生氣地瞪了他們一眼。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這樣做,可能是
那群人讓他覺得不妥。那群人還在低聲興奮地談話,可是這次杜斯利先生沒再看到
一隻募款箱。在他拿著麵包往回走又經過他們時,他依稀聽到一些他們談話的內容。
「波特一家,沒錯,我聽到的就是這個名字。」
「一定的,他們的兒子,哈利——」
杜斯利先生僵住了。害怕緊緊地攫住了他。他回過頭看著那群人想跟他們說些
什麼,可是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衝過馬路,小跑回到辦公室。囑咐他的秘書不要打攪他,然後抓起電話就往
家裡打。打著打著,他突然改變主意了。他放下電話,撫弄了一下自己的鬍子,陷
入沉思。不,他太傻了。波特不過是個普通的名字。他肯定不只一個人叫波特並且
他的兒子叫做哈利。想到這裡,他甚至無法肯定他的侄兒是不是叫哈利。畢竟他從
來沒見過他。可能他叫哈維爾,又或者叫哈羅德,沒有必要再去煩太太了,她一提
到她妹妹就要歎氣。這也不能怪她,如果杜斯利有個妹妹像她……不管怎麼樣,那
些穿著被風的人……
他覺得整個下午都很難集中精力幹活。當他五點鐘離開辦公室時,甚至擔心自
己一出門就會撞到什麼人似的。
「對不起。」他咕噥著,面前站著一個踉踉蹌蹌的幾乎要跌倒的矮老頭。幾秒
鐘後,杜斯利先生才發覺這個人穿著一件紫色的披風。他看上去對幾乎被撞倒在地
毫不介意。相反,他咧開嘴笑,並且用一種讓旁人側目的尖嗓子說話,「不要覺得
抱歉,先生,今天沒有任何事會惹惱我。只有開心!你知道最後誰離開了嗎?像你
這樣的馬格人都應該重視這個開心的日子!」
這個老人給了杜斯利先生一個只到腰間的擁抱,然後走開了。
杜斯利先生定在了原地。他被一個陌生人擁抱,並且居然被叫作馬格人,他被
惹火了。他迅速地鑽進車內往家趕,希望這一切不過是幻覺——而在這以前他是從
來不相信有幻覺存在的。
當地馳入四號馳車道時,映入眼簾的第一件東西——這絲毫沒有讓他心情好轉
——是他早上看到的那只貓。那只貓現在正在他的花園圍牆上。他可以肯定是同一
只貓,因為它們的眼睛周圍有著一樣的花紋。
「噓!」杜斯利先生嚷道。
那只貓沒動。它又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這是一隻貓的行為嗎?杜斯利先生覺
得很迷惑。為了試著讓自己振作起來,他走進了房子。他仍然決定對妻子隻字不提
今天的事。
杜斯利夫人則過得十分愜意、舒適。晚飯時她與丈夫談起鄰居與她兒子的不和
以及達德裡怎樣學會了一個新單詞「不許!」。杜斯利先生試圖像平常一樣答話。
在把達德裡哄上床後,他正好有時間看到晚間新聞的最後一條新聞:「各地的
鳥類學家均報道全國各地貓頭鷹有異常動向。通常貓頭鷹在夜間捕食而且白天從不
出現,但是這次卻有許多地方見到這種鳥在日出後出現。專家們暫時難以解釋貓頭
鷹突然間改變它們睡眠習慣的原因……真是非常奇怪。現在由吉姆。麥高菲來報告
天氣。
吉姆,今晚會有更多貓頭鷹出現嗎?「
「泰德,」天氣預報員說道,「這我倒不清楚。但是今天行為異常的不只是貓
頭鷹。還有肯特郡、約克郡和丹地的人們打電話告訴我並沒有出現我昨天預報的陣
雨,反而下了一場流星雨,可能人們在提前慶祝髯火節吧——但是髯火節下個星期
才到啊!不管怎麼樣,今晚會有雨,我敢肯定。」
杜斯利先生呆在了沙發裡。流星雨遍佈英國?貓頭鷹在白天行動?身穿披風的
神秘人處處可見?還有傳聞,關於波特一家的傳聞……
杜斯利夫人端著兩杯咖啡走進臥室。不行,他必須告訴她一些事情。他清了清
嗓子,「嗯,帕尤妮亞,你很久沒有收到你妹妹的來信了,是吧?」
已如他預料的,杜斯利夫人看上去又震驚又生氣。畢竟,她通常會當自己從來
沒有妹妹。
「沒有。」她生硬地說:「怎麼了?」
「今天的新聞多可笑,」杜斯利先生含糊地說,「貓頭鷹……流星雨……還有
許多長相滑稽的人在鎮上……」
「那又怎樣?」杜斯利夫人打斷了他的話。
「我只是覺得……可能……這與她的……家庭有關。」
杜斯利夫人呷了一口茶,杜斯利先生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敢告訴她他聽到了「波
特」這個名字。他盡量使自己好像是很隨意地說出:「他們的兒子——應該差不多
有達德裡這麼大了,是吧?」
「我想是吧。」杜斯利夫人生硬地說。
「他叫什麼名字?是豪伍嗎?」
「哈利。如果你問起,我要說這是個難聽又普通的名字。」
「哦,是嗎?」杜斯利先生說,他的心猛地一沉。「沒錯,我贊成。」
他們上樓去睡覺時杜斯利先生再沒有就這件事講一個字。當杜斯利夫人洗澡時,
他躡手躡腳地走到臥室窗口往下面的花園看。那只貓居然還在!它望看街拐角處,
好像在等誰。
他又在想像了?所有的事會不會都跟波特家有關呢?如果是這樣的話……如果
他們真的有聯繫——他簡直不敢往下想。
杜斯利夫婦上了床。杜斯利夫人很快便睡著了,但是杜斯利先生卻睡不著,翻
來覆去地想著。在他入睡前最後一個稍微安慰的想法是:即便整件事與波特家有關,
也並不意味著一定會牽扯到他和他太太。波特家非常清楚他和帕尤妮亞是怎樣看待
他們的……他覺得他和帕尤妮亞不可能與將來可能發生的事有任何關聯。他打了一
個呵欠並翻了一個身。不讓波特影響到他們的……他真是大錯特錯。
杜斯利先生可能已經忐忑不安地進入了夢鄉,可是外面那只在牆上的貓卻毫無
睡意。它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眼睛一下也不眨地盯著普裡懷特街的拐角處。即使
有汽車車門砰地一聲關上,兩只貓頭鷹從頭頂飛過,它也不動一下。實際上,直到
將近午夜它都沒動。
這時一個男人出現在貓一直盯住的拐角處,他出現如此突然又無聲無息,以至
你會認為他是從地下冒出來的,那只貓動了一下尾巴,瞇起了雙眼。
這個人從未在普裡懷特街出現過。他又高又瘦,從他那銀白色的頭髮以及長到
可以塞進皮帶的鬍子,可以看出他已經很老了。他穿著長袍,一件拖到地的紫色披
風以及一雙高跟、帶扣的靴於。他耶雙半月形眼鏡底下的藍色眼睛炯炯有神。他的
鼻子又長又彎,好像被至少扁過兩次。這個男人的名字是艾伯斯。丹伯多。
艾伯斯。丹伯多沒有意識到他的到來是如此的不受歡迎。他急急忙忙地翻著披
風找東西。但是他好像並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住,這時他猛一抬頭,看到一隻貓在街
的另一頭遠遠地盯著他。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這場面很好笑。他邊笑邊喃喃自語
:「我應該早就知道的。」
他發現他要找的東西原來在口袋裡。這是一隻銀色的打火機。
他打開它,高高舉起來「卡嚓」一聲點著,最近的街燈撲的一下滅了。他再點
一次,下一盞街燈也滅了。他一共點了十二次,直到最後整條街只剩下遠處兩盞綠
豆大小的燈,原來是那只貓的兩隻眼睛。如果有任何人此時往窗外看,即使是眼睛
圓得像珠子似的杜斯利夫人,她也無法看清楚人行道上有什麼東西,丹伯多把打火
機收好,逕直走到四號門,坐到了牆上那只貓旁邊。他沒看那只貓,但不久他說話
了:「很高興見到你,麥康娜教授。」
他轉過身去對它微笑,但是那只貓不見了。他在向一個長相嚴肅的女人微笑,
那個女人戴的眼鏡的形狀與那只貓眼睛周圍的花紋一模一樣。她也拿著一件綠色的
披風,她烏黑的頭髮被緊緊地紮成一束。她看上去很生氣。
「你知道我的名字?」她問道。
「親愛的教授,我從未見過一隻貓坐得這麼老實的。」
「你也會這樣坐的,如果你是成天坐在一面磚石牆上。」麥康娜教授說。
「整天?你應該去慶祝才是。我今天來的時候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派對和大餐
呢。」
麥康娜教授不高興地哼了一聲。
「沒錯,每個人都在慶祝。」她不耐煩地說。「你一定認為他們已經很小心了,
不是的——即使是馬格人都意識到有事發生了,他們還報導出來了。」她回頭去看
杜斯利夫婦黑呼呼的窗口。「我聽到了,成群的貓頭鷹……流星雨……他們真是太
愚蠢了。人們肯定會注意到的。肯特郡的流星雨——我敢打賭是丹德拉斯。迪哥干
的。
他從來就愛干沒意義的事。「」你不能怪他們。「丹伯多緩緩地說。」我們已
經幾年沒有好好慶祝過了。「
「我知道。」麥康娜教授有點兒生氣。「但是沒理由搞到連命都丟掉。他們真
是太粗心了,包括穿著馬格衣服的人,居然大白天在大街上說長道短。」
她斜眼膘了丹伯多一眼,好像希望他能說點什麼,但是他沒開口,於是她繼續
說:「最好是這樣,在『那個人』消失的那一天,馬格人就知道關於我們的所有事
情。我想他是真的離開了,是嗎?」
「一定是的。」丹伯多說。「我們要感激的太多了。你想要來一杯凍檸檬汁嗎?」
「一杯什麼?」
「一杯凍檸檬汁。這是我非常喜歡的一種馬格甜品。」
「不用了,」麥康娜教授冷冷地回答,好像她認為還沒到喝什麼檸檬汁的時候。
「就我看,即使是『那個人』已經離開了……」
「親愛的教授,像你這樣聰明的人都會這樣稱呼他嗎?『那個人』這算什麼名
字——十一年來我一直試著說服人們稱呼他的真名:福爾得摩特。」麥康娜教授有
點理虧。但正在剝檸檬的艾伯斯。
丹伯多好像沒留意到。「如果我們老是叫『那個人』就會搞得很混亂。直呼福
爾得摩特的名字沒有什麼好害怕的。」
「我知道你沒有。」麥康娜教授說,聽上去半生氣半羨慕似的。
「但是你不同。每個人都知道你是『那個人——』不對,福爾得摩特——唯一
害怕的人。」
「真是抬舉我了。」丹伯多冷靜地說,「福爾得摩特擁有我沒有的力量。」
「只是因為你不屑於去用它們罷了。」
「還好這是晚上。自從波姆弗雷夫人稱讚我的御寒耳罩以來,找就從未臉紅過
了。」
麥康娜教授看了丹伯多一眼說道:「貓頭鷹在今天的新聞中根本算不了什麼。
你知道人們怎麼說嗎?關於他為什麼失蹤以及是什麼制止了他?「
很顯然麥康娜教授已經談論到點子上來了,這也是她一整天坐在冰冷僵硬的牆
上的真正原因。無論是作為一隻貓還是作為一個女人她都從來沒有像這樣盯過丹伯
多。不管別人怎麼說,她都不會相信,除非這話是由丹伯多中日說出。可是丹怕多
只是拿起了另一隻檸檬,一言不發。
「他們說,」她接著說,「昨天晚上福爾得摩特在哥裡克山谷出現了。他是去
找波特一家。流言說莉莉和傑姆斯。波特——他們——他們死了。」
丹伯多垂下頭去。麥康娜教授則便咽地說。
「莉莉和傑姆斯……我不相信……我不願意相信……喔,艾伯斯。」
丹伯多伸出手去拍她的肩膀,「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他沉重地說。
麥康娜教授的聲音顫抖地接著說。「我還沒有說完。他們說他想要殺死波特的
兒子哈利。但是他殺不了那個小男孩,沒有人知道其中的原因,但是人們說如果他
殺不了哈利。波特,福爾得摩特的力量就會消失——這也是他離開的原因。」
丹怕多皺著眉點了一下頭。
「這是——這是真的嗎?」麥康娜教授給結巴巴地說。「畢竟他殺死過……他
殺死過那麼多人……他居然殺不死一個小男孩?太奇怪了……在所有制止他的事情
中……但是現在哈利還活著嗎?」
「我們只能猜測。」丹伯多說,「我們可能永遠不會知道。」麥康娜教授掏出
她的蕾絲手絹擦了擦鏡片後的眼睛。丹伯多深深吸了一口氣,並從口袋裡掏出一隻
金錶來看。這只表非常奇怪。它有十二根針卻一個數字也沒有,倒是有一些行星在
表的邊緣旋轉。這對丹伯多來說肯定代表著什麼,因為他把表放回口袋後說,「哈
格力遲到了。我猜是他告訴你我會在這裡的,是吧?」
「沒錯,」麥康娜教授說,「我想你並不打算告訴我為什麼你會在這裡的,是
嗎?」
「我是來送哈利到他的姨丈家裡的。這是他唯一剩下的親戚了。」
「你的意思是——你是說住在這裡的這戶人家?」麥康娜教授大叫道,跳起來
指著四號門。「丹伯多,你一定是弄錯了。我整天都注意著他們。這兩個人與我們
簡直有著天壤之別。他們也有個兒子——一我看到那個小孩子一路上都在跟他的媽
媽,哭喊著要糖果。哈利。波特要住在這種地方!」
「這是他最好的歸宿,」丹伯多堅決地說。「他的姨丈和姨媽可以在他長大後
向他解釋所有事情,我已經寫了一封信給他們。」
「一封信?」麥康娜教授教授重複說,坐回到了牆上去。「丹伯多,你真的認
為你可以在一封信裡解釋所有事情嗎?人們永遠無法理解他!他會變得很出名,成
為一個傳奇。如果將來的人們把現在命名為波特時代我都不會感到驚訝——將會有
關於波特的書出版發行——全世界的每個小孩都會知道他!」
「一點沒錯。」丹伯多一邊說,一邊從他的半月形眼鏡看上去。
「每個男孩都會為之瘋狂。在他還不會走路和說話之前就變得出名,出名是因
為一些根本不記得的東西?你知道他會多麼有錢嗎?當然要他長大之後他才可能明
白這些。」
麥康娜教授張大了嘴巴,然後又改變主意說道:「沒錯,你說的一點沒錯。但
是,丹伯多,那個男孩怎麼來這裡呢?」她突然間盯住他的披風,好像認為他可能
把波特藏在了那下面。
「哈格力會帶他來的。」
「你覺得把這麼重要的事情托付給哈格力,是明智之舉嗎?」
「我可以用我的生命擔保。」丹伯多說。
「我並不是說他沒有一副好心腸。」麥康娜教授埋怨地說。「但是你不能否認
他太粗心。他經常——那是什麼?」
一陣低沉的隆隆聲打破了周圍的寂靜。當他們朝街上望去希望找到到蛛絲馬跡
時,那聲音越變越大,最後成了一陣轟鳴聲,而且是從他們頭頂上發出來的。他們
抬頭一看,只見空中一架巨大的飛行摩托車緩緩地降落在他們面前的空地上。
如果這架飛行摩托車算是巨型的話,那麼它跟裡面的人比起來簡直算不了什麼。
這個人幾乎有常人的兩倍那麼高,5 倍那麼寬。
他看上去簡直不符合常人的想像,而且十分野蠻——長長的像灌木叢似的黑髮
和鬍子遮住了他的大半個臉。他的手有垃圾桶蓋那麼大,他的那雙穿在皮靴裡的腳
就像兩隻小海豚。他的巨大的、肌肉發達的手臂上抱著一團毛毯包住的東西。
「哈格力,」丹伯多說話了,他的聲音聽上去像是鬆了一口氣。
「你來了,你從哪裡搞來這樣一輛飛行摩托車的?」
「我借的,丹伯多教授。」巨人說話了,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地下了車。「年
輕的布萊克爵士借給我的。我已經接到他了。」
「路上還順利吧?」
「不完全是。我到時房子幾乎全被摧毀了,好在我趕在馬格人之前救出了他。
我們飛過布裡斯多的時候他睡得可香了。「
丹伯多和麥康娜教授俯下身去看那一團毛毯。毛毯裡面,一個男嬰正甜甜地睡
著。在他前額一簇漆黑的頭髮底下他們看到一道形狀奇特的疤痕,好像一道閃電似
的。
「這就是……」麥康娜教授小聲問道。
「是的。」丹伯多說。「他將永遠保留那道疤痕。」
「難道你不能想想法子消掉它嗎,丹伯多?」
「就算我想到了,我也不會做的。那道疤痕是很有用的。我左膝上有一塊倫敦
地鐵地圖。把他給我,哈格力——我們還是快點結束我們的任務吧。」
丹伯多接過小哈利,逕直向杜斯利家走去。
「我可以——我可以同他道別嗎?」哈格力問。
他彎下他巨大的,毛茸茸的臉,給了哈利一個扎人的、帶有威士忌酒味的親吻。
接著他像一隻受傷的拘一樣哀號了一聲。
「噓!」麥康娜教授輕聲地說,「你會把馬格人吵醒的!」
「對——對不起!」哈格力嗚咽著,掏出一塊巨大的骯髒的手絹把自己整個臉
部埋了進去。「我——我只是忍不住——莉莉和傑姆斯都死了——可憐的小哈利必
須同馬格人生活在一起——」
「沒錯,這的確讓人傷心。可是你要小心,哈格力,不然我們會被發現的。」
麥康娜教授低聲說道,然後拍了拍哈格力的手臂。
此時丹伯多正走過花園圍牆,向正門走去。他輕輕地把哈利放在臺階上後,從
披風裡掏出一封信塞在裹著哈利的毛毯內便轉身回來。
他們三人注視著那團毛毯足足有一分鐘。哈格力的肩頭不停地抖動著,麥康娜
教授生氣地瞪著他,丹伯多的眼中則好像馬上就會有淚水奪眶而出。
「好了,」丹伯多最後說道,「事情辦完了,我們可以走了,說不定我們還趕
得上慶祝活動呢!」
「沒錯,」哈格力輕聲地說。「我先要把爵士的車還給他。晚安,丹伯多教授、
麥康娜教授。」
用短外衣的袖子擦乾眼睛後,哈格力跳上飛行摩托車並發動它,只聽見一聲轟
鳴,車子升入空中並且很快地消失在夜色中。
「希望我們後會有期,麥康娜教授。」丹伯多說,一邊點頭示意。麥康娜教授
抽動了一下鼻子算是回應。
丹伯多轉身走向街道。走到拐角時,他掏出那只銀色的打火機只點了一下,那
十二盞街燈便全部亮起來,照得整條普裡懷特街像白晝一樣。這時,他看見一隻胖
胖的貓消失在街道另一頭的拐角處。那團毛毯也好好地放在四號門的臺階上。
「哈利,祝你好運。」他低聲說,接著他跺了一下腳踉,一抖地的披風,便轉
眼間消失了。
微風輕撫著幽靜、整潔的普裡懷特街,離奇的事情正是在這種環境下發生的。
哈利。波特在毛毯裡打了個轉身,但並沒有醒過來,他的小手旁邊還放著那封
信。
他只是這樣睡著,並不知道自己原來這樣特殊,這麼有名。他也不知道幾小時
後他就會被杜斯利夫人的尖叫驚醒,幾個星期後他將被他的表兄達德裡又捏又掐…
…他不知道正在那時,全國的巫師正秘密聚集在一起,舉起手中的酒杯默默地說道
:「為哈利。波特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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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消失的玻璃】
自從杜斯利夫婦在他們臺階上發現了他們的侄子以來,十年已經過去了,但是
普裡懷特街幾乎一點都沒有改變。太陽照舊從整潔的前花園升起來,照亮了前門上
那印有「四號」的銅牌。接著又悄悄地鑽進他們的臥室,十年前的一夜正是在這間
屋子裡杜斯利先生聽到那則關於貓頭鷹的駭人聽聞的新聞。只有壁爐架上的照片還
可以證明時光在流逝著。達德裡。杜斯利已經不再是個小孩了。現在照片上的男孩
結實強壯,要麼在騎自行車,要麼站立在展覽會的花壇邊,再不就是與爸爸一同玩
電腦遊戲,與媽媽親吻擁抱。這些照片沒有一點關於另一個男孩也住在同一棟屋子
裡的跡象。
但是哈利。波特確確實實住在那兒的。他現在正在睡覺,可惜睡不了多久了。
他的姨媽帕尤妮亞已經醒來,並且用她的聲音製造出當天的第一聲噪音。
「起床了!快起來!」
哈利猛地驚醒。他的姨媽又在敲他的門了。
「起床!」她叫道。接著哈利聽到她走向廚房的聲音,接著是鍋子放到爐子上
的聲音。他打了一個滾,開始回憶昨天晚上做的夢。
是個好夢。夢中有一隻會飛的摩托車。他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他一定做過同
樣的夢。
他的姨媽又來到了門外。
「你起來了嗎?」她問。
「差不多了。」哈利說。
「再快一點,我要你去看著烤肉,如果它要是糊了我可要你好看。今天是達德
裡的生日,我希望一切都是最好的。」
哈利哼了一下。
「你說什麼?」他的姨媽透過門問。
「沒有,沒有……」
達德裡的生日——他怎麼可能忘記呢?哈利慢吞吞地下了床去找襪子。他在床
下找到了一隻,從裡面拉出一隻蜘蛛後,又穿到腳上。哈利已經對蜘蛛習慣了。因
為樓下的櫃櫥以及他自己的房間都多的是蜘蛛。
他穿好衣服後便走向了廚房。飯桌上全部都是達德裡的生日禮物。其中好像有
達德裡想要的新電腦,更不用提第二台電視機及賽車。為什麼達德裡會想要一輛賽
車,哈利一直想不通。達德裡那麼肥又不喜歡運動——當然打人除外。達德裡最喜
歡的拳擊對像就是哈利,但是他不能經常抓到哈利,哈利跑得比他快。
可能跟長期住在黑黑的櫃於裡有關係,哈利就他這樣年紀的小孩來說,實在是
又小又瘦。他經常穿達德裡的舊衣服,這使他看上之顯得更小更瘦——要知道達德
裡要比他大四倍啊。哈利長著一張瘦瘦的疙瘩臉,黑黑的頭髮,亮藍色的眼睛。他
的那幅圓眼鏡是用很多膠布粘在一塊的,因為達德裡總是喜歡打他的鼻子。哈利對
自己長相最滿意的地方要算前額上那道閃電形狀的疤痕了。他從自己記事時開始就
已經有這道疤了,他還記得自己問帕尤妮亞的第一個問題就是自己是怎樣得到這個
疤的。
「在你父母死去的那場車禍中。」她是這樣回答的。「不要再問任何問題了。」
不要問任何問題——這是在杜斯利家平靜生活的第一條法則。
當哈利翻動烤肉的時候,維能姨丈進了廚房。
「梳好你的頭髮!」他吼叫著,算是早上打招呼的方式。
幾乎每個星期,維能姨丈都會從報紙中探出頭來叫哈利去剪頭髮。哈利剪頭髮
的次數比他班上所有其他男孩子加起來的還要多。
但是無濟於事,他的頭髮還是一如既往地瘋長著。
達德裡和他媽媽走進廚房時,哈利正在煎蛋,達德裡簡直和他父親生得一模一
樣。他有一張大大的,粉紅色的臉龐,幾乎沒有頸根,小小的眼睛,濃密的金色頭
發柔順地貼在他肥肥的腦門上。帕尤妮亞姨媽總是說達德裡像一個天使——哈利覺
得他像一隻戴著假髮的豬。
哈利把煎蛋和烤肉放在幾乎沒有位置了的飯桌上。此時達德裡正在數自己的禮
物。他的臉色突然一沉。
「三十六件,」他看著他爸爸媽媽說,「比去年少了兩件。」
「寶貝,你忘了數瑪各姑姑的禮物了,喏,就在爸爸媽媽送的那件大禮物的下
面。」
「好吧,就算三十七件!」達德裡說,他的臉都漲紅了。
哈利覺得達德裡馬上要大發雷霆了,於是趕在達德裡把桌子掀翻之前狼吞虎嚥
地吃著盤裡的烤肉。
帕尤妮亞姨媽顯然也覺得氣氛不對,馬上說:「我們等一下出去給你多買兩件
禮物,你說好不好?兩件哦,應該可以了吧?」
達德裡想了一會,好像想得很辛苦,最後他慢吞吞地說,「那麼我會有三十…
…三十……「
「三十九件,寶貝。」帕尤妮亞姨媽說。
「哦,」達德裡往後一靠,抓住最近的那件禮物把弄,「那麼好吧。」
維能姨丈笑了。「小傢伙就像他爸爸那樣懂得欣賞錢的價值。
好樣的!「他撫弄著達德裡的頭髮。
正在這時電話鈴響了,帕尤妮亞姨媽去聽電話。哈利和維能姨丈則在一旁看著
達德裡一件件拆禮物:一輛賽車,一架遙控飛機,一台電影攝影機,幾盤新的電腦
遊戲碟和一台錄像機。他正在拆一塊金色的腕錶時,帕尤妮亞姨媽怒氣沖沖地從電
話旁走過來了。
「壞消息,維能。」她說。「費格太太的腿摔壞了。她不能帶他了。」她把頭
轉向哈利的方向。
達德裡恐懼地張大了嘴巴,哈利心裡卻樂開了花。每年達德裡生日的時候,爸
爸媽媽就會帶著他和他的朋友出去冒險樂園,吃漢堡包或者看電影。而每年這個時
候,哈利就會被送到兩條街之外的費格太太那裡去。哈利痛恨這一點。她的房子全
是捲心菜的氣味,而且費格太太總愛叫他看她養過的貓的照片。
「我們打電話問問瑪各。」維能姨丈提議。
「不要傻了,維能,她討厭哈利。」
杜斯利一家總是這樣說哈利,好像他不在場一樣——或者他們當他是一隻聽不
懂他們說話的噁心的小蟲子。
「那麼你的朋友怎麼樣?她叫什麼名字來看,帕尤妮亞?」
「她在馬約卡度假呢。」帕尤妮亞姨媽說道。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帕尤妮亞姨媽說,一邊狠狠地瞪著哈利,好像一切都
是他策劃出來的。哈利知道他應該為費格太太感到傷心才是,但他提醒自己要整整
一年後才會看到白雪、爪子(貓名)它們,這是一件多麼不容易的事啊!
「你們可以把我留在這裡。」哈利滿懷著希望地說。這樣就可以看他喜歡的電
視節目了,說不定還可以去達德裡的電腦上去玩一玩。
帕尤妮亞姨媽的表情好像剛剛吞下一隻檸檬。
「回來後發現房子被洗劫一空?」她喝道。
「我不會弄髒房子的。」哈利說,但是他們聽不進去。
「我們可以帶他去動物園。」帕尤妮亞姨媽慢吞吞地說,「然後把他留在車裡
……」
「車是新的,不能讓他單獨坐在車裡。」
達德裡開始嚎陶大哭起來。實際上,他沒有真哭,已經很久他都沒有真哭過了,
但是他知道一旦他苦著臉大哭大鬧,他的媽媽就會給他任何想要的東西。
「我親愛的寶貝,不要哭,螞咪不會讓他破壞你的生日的。」她用手臂環住他,
心痛地說。
「我……不想……他……去!」達德裡假裝大聲抽噎地說。「他總是搞……搞
亂所有事。」他邊說邊在他媽媽的手臂間沖哈利邪邪地笑。
這時,門鈴響了。「天哪,他們到了!」帕尤妮亞姨媽慌慌張張地說。不一會
兒,達德裡最好的朋友,皮爾斯。波各斯和他媽媽一塊走了進來。皮爾斯是一個皮
包骨的、長著一張像老鼠的面孔一樣的男孩。在達德裡打人的時候,他總是那個把
被打的人的手板到背後的那個幫兇。達德裡立刻停下來不開口了。
半個小時後,不敢相信自己運氣的哈利,已經和達德裡及皮爾斯一道坐在車的
後座,行駛在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去動物園的路卜了。他的姨丈姨媽想不到其它辦法
來對付他。但是他們離開之前,維能把哈利拉到一邊。
「我警告你,」他把自己那張巨大的紫色面龐貼近哈利說,「我在警告你,小
子——如果有任何差錯,任何——我會把你關在櫃子裡直到聖誕節。」
「我不會搗亂的。」哈利說,「我發誓。」
維能並不相信他,從來沒有人相信過他。
問題在於,總有奇怪的事情圍繞著哈利發生,就算哈利並沒有刻意去製造它們。
有一次,帕尤妮亞姨媽厭倦了哈利從剪髮店那裡回來之後的樣子,因為看上去
簡直像沒剪~樣。於是她從廚房裡拿出一把剪子把他弄得像個禿子。只有前額上的
流海沒剪,她說要留下來「遮住那難看的疤痕。」達德裡嗤笑哈利居然因為想著第
二天要上學而失眠——在學校裡,達德裡已經取笑過哈利大得出奇的衣服以及纏滿
膠布的眼鏡。第二天早上,哈利起床後發現他的頭髮又長得像沒剪前那麼長。他因
此被關在櫃子裡一個禮拜。儘管如此,他自己也解釋不到為什麼他的頭髮會這麼快
就長出來。
還有一次,帕尤妮亞姨媽強迫他把達德裡的一件有著橙色絨球的花色毛衣穿在
身上,誰知她越大力把毛衣往哈利頭上套,那件毛衣就變得越小。直到最後小到只
夠一隻手掌大的狗穿,哈利是肯定穿不下的了。帕尤妮亞姨媽固執地認為一定是洗
過之後毛衣縮水了,多虧了她這樣想,哈利才免受懲罰。
另一方面,哈利又因為被人發現在學校廚房的屋頂上而苦惱不已。達德裡和他
的一幫走狗像往常一樣追他,可是超出所有人包括哈利本人的意料的是,他坐到了
煙囪頂上。達德裡夫婦收到哈利的老師一封怒氣沖沖的信,告他爬學校的建築物。
可是他當時想的只是跳過廚房門外放著的易拉罐。哈利猜想一定是風把他帶到
那上面去的。
但是今天什麼差錯都不能出。只要是能去除了學校、他住的櫃子以及費格太太
充滿捲心菜的房間以外的地方,哪怕是同達德裡和皮爾斯呆在一起也是值得的。
開車時,維能姨丈向帕尤妮亞姨媽抱怨個不停。他喜歡抱怨一起工作的同事。
議會、銀行和哈利也是他最喜歡抱怨的對象之一。
但今天早上,他抱怨的對象是摩托車。
「這些年輕人,開摩托車開得像瘋子一樣。」正當他說這話時,一輛摩托車飛
馳而過。
「我曾經做過一個關於摩托車的夢,」哈利突然間記起來,「它還會飛呢。」
維能姨丈幾乎要撞到前面那部車。他從椅子上轉過身去大聲沖哈利嚷道,「摩
托車是不能飛的!」他的臉看上去像一枝長滿了鬍鬚的巨大的甜菜根。
達德裡和皮爾斯撲嗤一笑。
「我知道它們不能,」哈利說,「只不過是一個夢罷了。」
這時他開始後悔自己說的話了。有件事是比問問題更讓杜斯利夫婦討厭的,那
就是談一些不尋常的東西,不管它是一個夢或者是卡通漫畫。他們總是認為他腦子
中有一些危險的想法。
這是一個天氣晴朗的週末,動物園裡的人比比皆是。
在入口處達德裡和皮爾斯買了好大一個朱克力冰淇淋,接著,又不得已給哈利
買了另一支便宜的檸檬冰棍,因為在他們爭著趕他走之前,那個笑瞇瞇的推著小車
的小販問哈利需要什麼。哈利覺得這還不壞,可以一邊吃冰棒一邊看大猩猩搔頭。
那只猩猩簡直同達德裡生得一模一樣,當然除了頭上的金髮。
哈利已經很久沒有過一個這麼開心的上午了。他小心地與杜斯利一家保持一定
距離,好讓從午餐時間就開始對這些動物厭煩的達德裡和皮爾斯不至於像平時一樣,
一間就以打他來取樂。他們在動物園一家餐廳吃的飯。達德裡又發了一頓脾氣,因
為他的香蕉船不夠大。於是維能姨丈趕緊又幫他買了一隻,而讓哈利吃掉他吃剩的
那只。
過了一會兒,哈利覺得,他應該早就知道這種好景不會維持長久。
午飯後他們去了爬蟲館。那兒又冷又黑,牆裡面鑲著有燈的玻璃窗架。玻璃後
面,各種各樣的蛇在樹木和石頭上爬來爬去。達德裡和皮爾斯很快就發現了那條最
大的蛇。這條蛇大得可以繞住維能姨丈的車兩圈,並把它拋進一隻垃圾桶——但是
當時看上去它好像沒有這種心情。實際上,它正在熟睡中。
達德裡把他的鼻子貼在玻璃上盯著那些閃閃發光的捲成一圈圈的東西。
「讓它動。」達德裡哀求著他爸爸。維能姨丈敲了幾下玻璃,但是那蛇動也不
動一下。
「再敲一次,」達德裡這回用的是命令的口氣。維能姨丈這回用指關節重重地
又敲了一陣,可那蛇仍然不動一下。
「太沒意思了。」達德裡南咕著,沒趣地走開了。
哈利一邊在這些大玻璃窗前走著,一邊聚精會神地盯著蛇看。
他覺得說這些蛇是悶死的話都沒有什麼可奇怪的——整天一個伴兒都沒有,卻
不停地有無聊的人不厭其煩地用手指敲著玻璃。這甚至比睡在櫃子裡還要糟糕——
睡在櫃子裡最多只會有帕尤妮亞姨媽過來敲門把你吵醒。
這時那只蛇突然睜開了它的眼睛。並且慢慢地,非常緩慢地把頭抬到它的眼睛
正好可以直視哈利的位置便停了下來。
它朝哈利使了一下眼色。
哈利愣住了。然後他趕緊轉過身去看有沒有人在注意他。還好沒有。於是他也
朝那只蛇使了下眼色。
那只蛇把頭指向維能姨文和達德裡的方向,然後眼睛朝向天花板望了望。哈利
馬上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曖,我總是遭到人們這樣的對待。」
「我知道。」哈利透過玻璃小聲地說,雖然他並不能肯定那蛇能不能聽見他說
話。「一定很討厭吧。」
那只蛇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你到底從哪裡來的?」哈利問道。
那蛇用尾巴戳了一下玻璃旁邊的一塊小標籤。哈利馬上貼過去看。
「巴西莽蛇」
「巴西這地方怎麼樣?」
那只蛇又用尾巴指了一下那塊標籤,哈利才發現後面還有字——此動物是在動
物園裡培育的。「哦,我明白了,原來你從來沒有去過巴西?」
那蛇搖了搖頭。正在這時一陣恐怖的叫聲嚇得哈利一跳:「達德裡!杜斯利先
生!快來看這只蛇!你肯定不會相信它在幹什麼!」
達德裡飛快地跑了起來。
「滾開,小子。」達德裡一邊說一邊一拳打在哈利的肋骨上。哈利在毫無防備
的情況下重重的摔在水泥地上。接下來發生的事來得太突然以至於沒有人看清楚了
它是如何發生的——前一秒鐘,皮爾斯和達德裡還緊緊地趴在玻璃上;後一秒鐘,
他們就大呼小叫地拚命地往後跑。
哈利爬起來,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擋住那條巴西蛇的玻璃窗轉眼間消失了。
那只巨大的蛇正迅速地舒展開身體,爬到了地上——整個爬蟲館內的人群尖叫
著往出口處飛奔。
當那條蛇緩緩地滑過哈利腳邊時,哈利聽到一個低低的,嘶嘶的聲音說:「我
從巴西來的,謝謝你親愛的。」
爬蟲館的管理員頓時嚇呆了。
「那塊玻璃。」他喃喃自語,「那塊玻璃哪裡去了?」
動物園園長親自給帕尤妮亞姨媽送來一杯濃茶,並且一遍又一遍地賠禮道歉。
皮爾斯和達德裡說話都給巴了。其實就哈利看來,那條蛇除了戲弄他從他們腳
邊爬了過去以外,其它什麼也沒做。不過那時已經是在維能姨丈的車裡了。達德裡
哭訴道那條蛇幾乎咬下了他的腿,而皮爾斯則說那蛇想纏住他使他憋氣而死。最糟
糕的是,皮爾斯居然冷靜下來,並且問哈利:「你當時跟蛇說了話,是吧,哈利?」
維能姨丈等到皮爾斯安全地離開後才開始對哈利發火。他氣得連話都快說不出
來了。他因為說了幾個單詞:「去——櫃子裡——呆著——沒有飯吃。」接著,他
便癱倒在沙發裡了,帕尤妮亞姨媽趕緊跑去給他倒了一大杯白蘭地。
哈利在黑漆漆的櫃子裡不知呆了多久。他突然很想要只手錶好看看時間,來確
定達德裡一家到底睡了沒有。只是當他們都睡著了,他才可能潛進廚房找一些東西
填肚子。
哈利已經跟杜斯利一家住在一起有十年了。從他記事開始,從他還是一個嬰兒,
父母在一場車禍中雙雙死去開始,他就一直淒慘地活著。他已經記不起來導致父母
雙亡的那場車禍了。有時,當他在櫃子里長時間地拚命回憶時,他就會有一種奇怪
的反應:眼前突然閃過一道綠光,而且前額上像火燒一樣痛。他猜想這些都是車禍
帶來的後遺症,雖然他搞不明白那些綠光到底是從哪裡來的。他記不住爸爸媽媽的
樣子。他的姨丈和姨媽從來沒有提過他們,當然他們也不許他問問題。房間裡更連
他們的照片都沒有。
在哈利小一點的時候,他多麼希望一些不認識的人來把他帶走,但是從來沒有
人這樣做過,杜斯利家成了他唯一可呆的地方。
有時候他會想(可能也是希望)路上的陌生人可能認識他。這些陌生人真是非
常奇怪。有一次他同帕尤妮亞姨媽和達德裡出去買東西時,一個帶著紫色帽子的小
人向他鞠了一躬。在問過哈利他是不是認識這個小人以後,他們什麼東西都沒買就
衝出了商店。還有一次,一個穿著綠色衣服長相奇特的老婦人在公共汽車上高興地
沖他揮手。更有一次,一個穿著長長的紫色外套的禿子居然走上前來跟他握手,然
後一言不發地走開了。關於這些人最古怪的地方就是每當哈利想好好地把他們看清
楚時,他們眨眼間就消失了。
在學校,哈利一個朋友都沒有。每個人都知道達德裡和他的那一幫朋友都討厭
穿著肥大衣服,戴著破爛眼鏡的哈利,而他們又不敢得罪達德裡和他的一幫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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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從天而降的信函】
那只巴西莽蛇的逃跑害得哈利受到有史以來最嚴厲的懲罰。到他被允許從櫃子
裡出來的時候,暑假已經開始了。這時達德裡已經弄壞了他的電影攝像機和遙控飛
機,並且第一次騎賽車就把正拄著拐杖橫穿馬路的費格太太撞倒了。
哈利慶幸學校已經放假了。可是他仍然逃脫不了達德裡那一幫朋友的追打。他
們隔一天就來一次。皮爾斯、丹尼斯、麥爾哥和傑姆都是頭腦簡單的大個子,很顯
然達德裡是最胖最蠢的那個,所以他理所當然地做了頭。他們似乎把追著哈利打當
成了他們最喜歡的活動。
這就是為什麼哈利盡可能地長時間在外頭閒逛,一心盼望著假期早日結束的原
因了。那樣他可能還能看到一線生機。九月份到來的時候,哈利就要去上中學了,
這也是他一生中第一次不用和達德裡呆在一塊。達德裡去了維能姨丈的母校,斯麥
爾丁中學。皮爾斯。波各斯也去了那所學校。哈利則去了斯德伍中學,這是一所當
地的綜合學校。達德裡因此常常取笑哈利。
「斯德伍中學的學生第一天就會把你的頭塞進馬桶裡面。」他告訴哈利,「怎
麼樣,你想現在上樓去練習一下嗎?」
「不用了。」哈利說,「我敢說那隻馬桶沒有塞過比你的大頭更噁心的東西。」
說完他拔腿就跑——萬一達德裡聽出其中的意思他就慘了。
七月份裡的一天,帕尤妮亞姨媽帶達德裡去倫敦買他的校服,把哈利留在了費
格太太那裡。費格太太顯得沒有平時那麼壞。原來是她被她的小貓咪絆倒摔壞了腿,
所以不像以前那樣疼她的貓了。
她讓哈利去看電視,並且給了他一塊好像放了幾年的巧克力蛋糕。
那天晚上,達德裡拿著他那嶄新的校服在客廳裡展示。斯麥爾丁中學的男裝校
服包括一件栗色的燕尾服、橙色的燈籠褲以及一項硬草帽。居然其中還有一根棍子,
據說是用來在老師不注意時打人用的。
當維能姨丈看著穿著校服的達德裡時,他說這是他一生中最驕傲的時候。帕尤
妮亞姨媽則喜極而泣,說她簡直不敢相信她的達德裡已經長成這樣一個翩翩美少年
了。哈利則盡量不讓自己出聲,他因為要憋住不笑已經憋到兩根脅骨都快斷掉了。
第二天早上哈利正準備去廚房吃早飯時,突然聞到一股難聞的氣味。這味道好
像是從洗碗池裡發出來的。他走過去一看,只見池子裡滿是一些看上去髒髒的東西
浮在烏黑的水上。
「這是什麼?」他問帕尤妮亞姨媽。
「你的新衣服。」她答道。
哈利又往池子裡看了一眼。
「喔!」他說,「我沒想到它們會這麼濕。」
「別傻了,」帕尤妮亞姨媽沒好氣地說,「我正在把達德裡舊衣服上的烏黑色
染到你的校服上。當我弄完後,它看上去就會跟其他孩子的校服一模一樣了。」
哈利非常懷疑她說的話,但是他知道自己最好別再爭辯。他一屁股坐下,為不
知道上斯德伍中學第一天自己會是什麼樣子而犯愁——可能他會像披著大象的皮。
這時達德裡和維能姨丈走了進來,他們都因為哈利新校服上發出的臭氣而皺起
了鼻子。維能姨文像往常一樣打開了報紙,達德裡呼呼地在桌子上敲他那根隨身攜
帶的根子。
這時只聽到郵箱卡搭一聲響,伴有信落在門墊上的聲音。
「達德裡,去拿信。」維能姨丈在報紙後說。
「讓哈利去拿。」
「那哈利去拿吧。」
「還是達德裡去拿吧。」
「達德裡,用你的棍子打他一下。」
哈利為躲開達德裡的根子跑去拿信了。一共有三封郵件:一封是維能姨文的妹
妹瑪各寄來的明信片,她正在懷特島度假。還有一個灰色的信封,看上去像一張支
票——最後一封是給哈利的信。
哈利拿起來看,他的心像一條橡皮筋帶一樣繃地彈了一下。還從來沒有人給他
寫過信。會是誰呢?他沒有朋友,沒有其他親人——他也從來不去圖書館,所以他
不會收到圖書館的催書單。但是那封信確實是明明白白地寫著:色瑞城小威寧鎮四
號普裡懷特街樓梯下的櫃子裡哈利。波特先生收這信封又重又厚,估計是用羊皮紙
寫的。用來寫地址的墨水是一種奇怪的祖母綠顏色,而且整封信沒有郵票。
顫抖著打開信封,哈利看到一個蓋有紋章的紫色蠟印:一隻獅子,一隻鷹,一
只獾和一條蛇組成了一隻大大的字母「H 」。
「快點啊,」維能姨丈在廚房裡大喊,「你在幹什麼?在拆信裡面的炸彈嗎?」
他自己先被自己開的這個玩笑逗樂了。
哈利回到廚房,老盯著他的信看。他遞給維能姨文支票以及明信片,坐下來慢
慢地開始拆自己黃色的信封。
維能姨丈飛快地拆開支票,不耐煩地把它甩在了明信片之上。
「瑪各生病了。」他跟帕尤妮亞姨媽說。「因為吃了不乾淨的螺。」
「爸爸,」達德裡突然叫道,「哈利居然有信收!」
哈利正準備打開那封同樣也是用厚厚的羊皮紙寫的信。維能姨丈一把從他手中
搶了過去。
「這是我的信,」哈利試著把它搶回來。
「誰會寫信給你呢?」維能姨丈冷笑著說,並且用一隻手搖晃著把信打開。只
看了一眼,他的臉色便由紅轉綠,比交通指示燈變得還快。他愣住了。不久,他的
臉色變成像放久了的粥的灰白色。
「帕——帕尤妮亞。」他喘著粗氣說。
達德裡想搶那封信去看,但是維能姨丈把信舉得高高的不讓他抓到。帕尤妮亞
姨媽好奇地拿過去只讀了一行字,她就好像要昏過去了一樣。她抓住自己的喉嚨,
發出一陣被什麼東西噎住了的聲音。
「維能!我的天哪——維能!」
他們面面相覷,好像忘記了還有哈利和達德裡在這間房子裡,達德裡可不習慣
被人忽視。他用棍子在他爸爸的頭上猛地敲了一下。
「我要看那封信。」他大聲地說。
「我也要看,」哈利萬分焦急地說,「它畢竟是我的信啊。」
「你們兩個通通給我出去。」維能姨丈喝斥道,又把信塞回了信封。
哈利不肯動。
「把信還給我!」他大叫。
「給我看!」達德裡也來湊熱鬧。
「出去!」維能姨丈發脾氣了。他抓住哈利和兒子幾乎是把他們丟了出去,然
後砰地一聲關上了廚房門。哈利和達德裡馬上為爭奪鑰匙孔旁的位置展開了一場激
烈而又無聲的爭鬥。
「維能,」帕尤妮亞姨媽用一種顫抖的聲音說,「看這個地址——他們怎麼可
能知道他睡在那裡?你不覺得他們在時刻注視這間屋子嗎?」
「注視——監視——很有可能在追蹤我們。」維能姨丈地嘀咕著。
「那我們該怎麼辦,維能?我們應該寫回信嗎?告訴他們我們不想——」
哈利可以看見維能姨丈閃亮的黑皮鞋在廚房裡踱來踱去。
「不行,」他終於開口了。「我們不寫回信了。如果他們得不到答案……對,
這樣再好不過了……我們什麼也不用做……」
「可是——」
「帕尤妮亞,我們不能讓它存在這屋子裡!我們不是發過誓在我們收養他的時
候,我們將把那些危險的敵意趕走的嗎?」
當天晚上,在維能姨丈下班後,他破滅荒的第一次拜訪了住在櫃子裡的哈利。
「我的信在哪裡?」維能姨文一鑽進櫃子哈利就問道,「是誰寫過來的?」
「不知道。是出了錯信才會寄給你的。」維能姨丈簡短地解釋,「我已經把它
燒了。」
「沒弄錯。」哈利生氣地說,「要不他怎麼知道我住在櫃子裡。」
「別出聲!」維能姨丈尖叫道。這時幾隻蜘蛛從櫃子頂上掉落下來。他深深的
吸了幾口氣,強迫自己擠出一絲笑容,看得出來非常勉強。
「這樣的,哈利,關於這問題。我已經和你的姨媽考慮過了……它對你來說確
實是小了一點……我們認為你最好能搬到達德裡的第二間臥室去。」
「為什麼?」哈利問。
「不要問問題!」維能姨丈打斷了他,「趕快收拾你的東西上樓!」
杜斯利家一共有四間臥室:一間是杜斯利夫婦住的,一間是給客人住的(通常
是維能的妹妹瑪各)。剩下的一間是達德裡睡覺用的,另一間是給達德裡放第一間
臥室放不下的玩具的。
哈利只用了一趟就把他櫃子裡的所有東西搬到樓上的房間去了。他坐在床上看
著周圍的東西。幾乎這裡所有的東西都是破的:達德裡用過一個月的電影攝像機被
放在一隻小小的玩具坦克上。達德裡曾經用這架坦克軋過鄰居家的狗。擺在角落的
是達德裡的第一台電視機,這台電視機是在他最喜愛的電視節目被取消後他一腳踢
破的。房間還有一隻裝過一隻鸚鵡的巨大的鳥籠。可惜那只鸚鵡已經被達德裡在學
校換成了一支汽槍。那支汽槍的前端被折彎了,丟在架子上,可能是達德裡一屁股
坐在上面弄壞的。其它架於放滿了書。它們是整間房子唯一看上去沒有被碰過的東
西。
樓下傳來達德裡訓斥他媽媽的聲音:「我不想他住在那裡……
那間房是我的……讓他滾出去……「哈利歎了一口氣倒在床上。昨天他為了能
住上來什麼都願意做。可是他今天寧願住回他的櫃子,只要能把那封信還給他。
第二天吃早餐的時候,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達德裡太吃驚了。不管他怎樣尖
叫,怎樣用他的棍子使勁地打他的爸爸,故意裝病也好,踢他的媽媽也好,甚至把
他的寶貝烏龜從溫室頂上丟下去,他都沒法要回自己的房間。哈利則在想著昨天的
這個時候,要是自己在樓下的時候就把信拆了就好了。帕尤妮亞姨媽和維能姨丈則
面色陰沉地看著對方。
郵件又來的時候,維能姨丈為了從表面上對哈利好一點,叫達德裡下去拿信。
他們聽到達德裡一邊下樓一邊用他的棍子敲打著經過的東西。緊接著只聽一聲
大喊:「又來一封信了!四號普裡懷特街住在最小間臥室的哈利。波特先生收!」
差點要叫出聲的維能姨丈唰地一下從椅子上跳起來跑下樓,哈利緊跟在後面。
維能姨丈幾乎把達德裡摔在地上才從他手上搶回那封信,因為哈利從他後面卡
住了他的脖子。在這場混戰中夾雜了許多棍棒,最後是維能姨丈先站了起來,上氣
不接下氣,手中緊緊抓著哈利的信。
「回到你的櫃子——我是說,你的臥室去,」他氣喘吁吁地對哈利說。「達德
裡,你也走。」
哈利在他新房間裡踱來踱去。有人知道他已經搬出了櫃子住而目他們好像還知
道他沒有收到他的第一封信。這意味著他們再試了一次,這一次他確定不能再讓他
們失望了。他有了一個計劃。
第二天早上六點,修好的鬧鐘鈴鈴地響起來。哈利迅速地把它關掉,靜靜地穿
上衣服。千萬別把社斯利一家給吵醒了。他一盞燈都沒開便偷偷地下了樓。
他打算在這裡等郵遞員的到來,這樣他就可以拿到給他的信了。當他躡手躡腳
地從大廳向前門走過去的時候,他的心撲通撲通地跳起來。
「噢!」
哈利被嚇得跳得老高——他踩到了門墊上一件又大又軟的東西——還是活的。
樓上的燈亮了。哈利驚奇地發現剛才那個又大又軟的東西居然是維能姨文的臉。
維能姨丈為了防止哈利早早地過來拿信,居然在門口用睡袋睡了一夜!他向哈
利大叫大喊了幾乎半個小時,然後叫他去沖一杯茶。哈利垂頭喪氣地進了廚房。當
他回來的時候,郵件已經到了,正放在維能姨丈的膝蓋上。哈利可以看見三封信都
是用同樣的綠色墨水寫的。
「我想——」沒等他說完,維能姨丈已經當著他的面把信撕了個粉碎。
維能姨丈那天沒有去上班。他在家準備把那個郵箱釘牢了。
「看著吧,」他含著一口釘子對帕尤妮亞姨媽說,「如果他們寄不到他們就會
放棄的。」
「我不認為那行得通,維能。」
「喔,這些人想法奇怪得很,帕尤妮亞,他們不像我和你那麼想事情。」維能
姨丈一邊說一邊準備把帕尤妮亞姨媽剛剛遞給他的水果蛋糕當錘子去敲釘子。
星期五那天,至少有十二封信是寄給哈利的。因為它們沒法塞在郵箱裡,它們
被從門底下和邊縫處塞了進來,還有幾封是從樓下廁所的小窗戶處被塞進來的。
維能姨丈又沒有去上班。在把所有的信都燒掉後,他拿出鐵錘和釘子把前門和
後門所有的裂縫給釘死了,這樣沒人可以出得去了。他一邊釘一邊哼著「踮著腿從
鬱金香之間走過去」的小曲,而且一聽到一點動靜就尖跳起來。
到了星期六,事情的發展完全失去了控制。二十四封給哈利的信出現在房子裡。
它們是被捲起來分別藏在二十四隻雞蛋中由送牛奶的人從臥室窗口遞給帕尤妮
亞姨媽的。在維能姨丈怒氣沖沖地向郵局和牛奶場打電話找人投訴的時候,帕尤妮
亞姨媽已經用她的食品攪拌器把信攪得粉碎了。
「到底是誰這麼希望跟你說話呢?」達德裡這樣好奇地問哈利。
星期天早上,維能姨丈終於可以坐在桌旁吃早餐了。他看上去疲憊不堪,但是
非常開心。
「今天沒有信件。」他開心得把應該塗在麵包上的蜜糖醬往報紙上塗。「今天
沒有那些該死的信件——」
在他說話的時候,廚房的煙囪一直颼颼作響,接著有什麼東西突然掉在了他的
後腦勺上。再下來,三十或者四十封信像子彈一樣從煙囪裡飛了下來。杜斯利一家
嚇得躲到了一邊,哈利趁機跳起來抓到了一封——「出去!給我出去!」
維能姨丈把哈利攔腰抱起丟進了客廳。帕尤妮亞姨媽和達德裡抱著臉跑出了廚
房,維能姨丈砰的一聲把門關上了。他們還可以聽到那些信通過煙囪掉在牆上和地
板上的聲音。
「就這樣辦吧,」維能姨丈一邊拔下一搓鬍子一邊盡量平靜地說,「我命令你
們用五分鐘的時間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我們必須離開這裡,只許帶幾件衣服,不
要跟我講條件!」
他看上去十分可怕,因為他的鬍子已被拔去了一半,於是沒有人敢反抗。十分
鐘以後,他們已經拆掉被打死的門坐到了車子裡,向高速公路開去。達德裡在後座
上哭哭啼啼,因為剛剛他的爸爸因為他耽誤了時間而打了他的頭。當時達德裡試著
把他的電視機、錄像機和電腦通通裝進旅行袋。
他們不停地朝前開著車,帕尤妮亞姨媽都不敢問他們是到哪裡去。維能姨丈會
不時地來一個急轉彎或者朝相反的方向開上好一陣子。
「甩掉他們……甩掉他們。」維能姨丈自言自語地說。
他們一整天都沒有停下來吃東西或喝一口水。到天黑的時候,達德裡開始號陶
大哭起來,他一輩子都沒有遇到過這麼糟糕的一天。他餓極了。他錯過了他想看的
五檔電視節目,他從來沒有這麼久沒去電腦上打遊戲了。
終於維能姨文在一個大城市郊外的一間看上去破破爛爛的旅館外停下了車。達
德裡和哈利同住一個雙人間。床上的床單潮濕而且發了霉,但是達德裡很快就打起
了鼾,可哈利怎麼也睡不著。他坐在窗台上,盯著下面一輛輛飛馳而過的車,陷入
了沉思……
第二天他們的早餐是發霉的玉米片,冷的罐頭馬鈴薯夾吐司。
正要吃完的時候,旅館的老闆走過桌子旁邊。
「打擾一下,你們中間有一位哈利。波特先生嗎?我在前台收到了許多給他的
信。」
她把信舉在手上好讓每個人看清那個用綠色墨水寫的地址:叩可文斯鎮鐵路旅
館杜斯利夫人帕尤妮亞姨媽號房間哈利。波特先生收哈利飛快地抓住那封信,可是
維能姨丈馬上也把他的手抓住了。旅館老闆在一旁呆呆看著。
「把它們都給我吧。」維能姨丈快速地起身來跟著老闆娘走出了餐廳。
「親愛的,不如我們回家去吧。」幾小時後,帕尤妮亞姨媽小心翼翼地提出建
議,可是維能姨丈好像聽不到她說話,沒有人知道他在找什麼。他載著他們開進了
一片森林的深處,下車看了看,搖了一下頭,又回到車裡繼續開車。同樣的情形還
發生在一片農田的中央,或者一架吊橋的中間和一座高樓的頂層停車場。
「爸爸是不是已經瘋掉了?」那天下午達德裡這樣遲鈍地問帕尤妮亞姨媽。維
能姨丈把車停在海邊,把他們都鎖在車裡然後自己離開了。
天下起雨來,巨大的雨滴敲擊著車頂。達德裡小聲地哭起來。
「今天是星期一。」他告訴他媽媽,「今天晚上有『巨人哈伯特』看。我想找
一個有電視機的地方。」
星期一,哈利忽然想起了什麼。如果今天是星期———只要有達德裡在,他就
會知道今天是星期幾,達德裡是個電視迷——那麼明天,星期二便是哈利的第十一
個生日了。當然,他的生日也並不代表就一定會開心——去年,杜斯利家送給他一
只掛衣架和維能姨丈的一雙舊襪子。但是,你不可能天天都過十一歲生日啊。
維能姨丈回來了,臉上笑瞇瞇的。他拎著一隻長條的包囊,但是當帕尤妮亞姨
媽問他買了什麼東西的時候他一個字都沒答。
「我找到一個絕好的地方!」他叫道,「快來!每個人都出來。」
車外非常冷。維能姨丈所指的地方看上去像一片通向大海的巖石群。在巖石的
頂部是你所能想像的世界上最小最簡陋的棚房,很顯然那裡沒有電視機。
「今晚預報會有暴風雨!」維能姨丈一邊說一邊興奮地拍著手。
「但是這個好心人答應借他的船給我們用!」
一個沒牙的老頭蹣跚地向他們走過來,臉上邪邪地笑著,手指向了漂浮在鐵青
色的海水之上的一艘舊划船。
「我已經給每個人都準備好了食物。」維能姨丈說,「大家快上船吧!」
船裡冷得像冰窖,冰冷的海水噴湧上來,雨水鑽進了他們的脖子,凜冽的北風
像鞭子一樣抽打著他們的面龐。大概過了幾小時他們才到達那片巖石,維能姨丈深
一腳淺一腳在前面帶路,向那間破舊得幾乎要垮掉的破房子走去。
房間裡更為恐怖,散發出一股濃烈的海藻味。冷風從木頭做的牆壁縫間呼嘯而
入,壁爐又空又潮濕,屋子裡面只有兩間房子。
維能姨丈所準備的食物不過是每人一包薯條和四隻香蕉。他打算用空的薯條包
裝袋來點火,可是袋子冒了一陣煙就滅了。
「不如用那些信來點火吧。」他興奮地說,維能姨丈看上去心情好極了,很顯
然他認為沒有人有可能在暴風雨中把信送到一個孤島上來。哈利私下裡也這麼認為,
雖然他並不希望事情是這樣子。
夜晚來臨的時候,暴風雨如期而至。巨大的海浪拍打著小木屋的牆壁,破爛的
窗戶在猛烈的北風中瑟瑟發抖。帕尤妮亞姨媽在第二間房子裡找到了一些發霉的毯
子,並且給達德裡在一張蟲蛀過的沙發上舖了一張床。她和維能姨丈在隔壁的房間
睡下了。而哈利只能在地板上找一塊最軟的地方棲身,分配給他的毛毯也是最薄、
最爛的那張。
接近夜深的時候,暴風雨愈來愈肆虐了。哈利無法入睡,他覺得發抖,在地板
上翻來覆去希望找到一個舒適的位置。他肚子餓得咕咕響。半夜的時候,達德裡的
鼾聲被低沉的雷聲淹沒了。搭在沙發邊上的達德裡肥肥的手腕上的可以發光的手錶
清楚地告訴哈利再過十分鐘他就要滿十一歲了。哈利躺在地上,看著自己的生日一
步步臨近,心裡想著杜斯利一家不會記得他的生日以及那個給他寫信的人現在在哪
裡。
只有五分鐘了,哈利突然聽到外面有一些嘎嘎的聲音。他希望不是屋頂要塌下
來了,雖然它塌下來自己會暖和一些。只有四分鐘了,可能現在杜斯利家的房子裡
現在堆滿了信件,那麼我們回去的時候我可能可以偷到一兩封看呢。哈利癡癡地想
著。
還有三分鐘。潮浪拍擊巖石的聲音是那樣的嗎?還有兩分鐘。
嘎吱嘎吱的聲音是從哪裡發出來的?是巖石被打落到海裡的聲音嗎?
還有一分鐘他就十一歲了。還有三十秒鐘……二十秒……十秒——九秒——可
能他應該把達德裡吵醒——3 ——2 ——1 ——只聽一聲巨響。
整個木屋都顫抖了。哈利直直地坐了起來,盯著門口。有人正在外面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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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鑰匙管理員】
又是一陣巨響,他又敲了一次。達德裡被吵醒了。
只聽到身後一片嘩啦聲,維能姨丈衝進了這間房子,手上舉著一把步槍,現在
他們知道他買的那只長條袋子裡的東西是什麼了u 「誰在外面?」他嚷道,「我警
告你——我可是有槍的!」
敲門聲停住了。突然——轟的一聲巨響。
門被撞開了,撞門的人力氣一定很大——門的插銷全部脫落了,門直板板地摔
在了地上。
一個巨人站在門口。他的臉幾乎完全被他又長又亂的頭髮和結成一團的鬍子遮
住了,但是在那頭髮下你可以清楚地看到兩只烏黑的像甲殼蟲一般發光的眼睛。
那個巨人勉強地鑽進了小屋,他必須弓著背頭才不至於碰上天花板。他彎下身
去撿起那張破門,輕易地就把它安回到原來的位置。外面的暴風雨好像小了一些。
巨人盯著屋子裡的人看。
「不能給我來一杯茶嗎?一路上真是辛苦啊!」
他大步地走到達德裡睡的沙發旁,達德裡已經嚇呆住了。
「讓一下,它也真夠大的。」巨人說。
達德裡尖叫著跑開躲在他媽媽後面,他媽媽此時也嚇得蹲在了維能姨丈的背後。
「哈利,你原來在這裡!」巨人說。
哈利抬起頭來注視著那張陰森可怕的臉孔,可那雙烏黑的眼睛卻是充滿了笑意。
「上一次我看到你的時候,你還是一個嬰孩。」巨人說,「你看上去很像你爸
爸,不過眼睛長得像你媽媽。」
維能姨丈的牙關節發出一陣得得的聲音。
「我命令你馬上離開,先生!」他說。「你是闖進來的!」
「住嘴,杜斯利。」巨人說道。他跨過沙發,一把搶過維能姨丈手中的槍,像
揉橡皮泥一樣兩下就把它彎成一團,丟到角落裡去了。
維能姨丈發出了像是田鼠被人踩到時發出的響聲。
「不管怎樣——哈利,」巨人轉過身去,「祝你生日快樂。我有東西要送給你
——可能有些地方被我壓扁了,本過它還是很好吃的。」
巨人從他黑色風衣的內口袋裡掏出一個稍微壓啟了一點點的盒子。哈利用顫抖
的手指打開了包。裡面是一隻大大的、用綠色奶油寫著「祝哈利生日快樂」的巧克
力蛋糕。
哈利抬起頭來看著巨人,他本來想說謝謝你的,可是話到嘴邊又被嚥下去了,
他轉而問道:「你是誰?」
巨人笑了。
「差點忘了介紹我自己了。我叫魯貝斯。哈格力,我是霍格瓦徹城堡的看守員。」
他伸出一隻巨大的手臂與哈利握手,哈利整個手臂都被他搖動了。
「來一杯茶怎麼樣?」巨人一邊搓著手一邊說,「我敢說再沒有比茶更好的飲
料了。」
他的目光突然落在除了一個燒焦的薯片包裝袋外空無一物的壁爐上。他鼻子裡
吟了一聲,走過去俯下身。沒有人知道他在那裡搞什麼,可是不出一會兒,壁爐裡
已經僻僻啪啪地看起火來。它把整個潮濕的小屋照得亮晃晃的。哈利也覺得全身暖
和起來,好像在洗熱水澡一樣。
巨人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結果把沙發給坐塌了。巨人開始把外套裡的東西一件
件往外掏:一個銅茶壺,一包壓扁了的火腿腸,一根撥火律,又一個茶壺,幾隻有
裂口的大杯子和一瓶琥珀狀的液體,在泡茶之前他喝了一大口瓶子裡的液體。接著
整個房間都瀰漫著烤火腿腸的香味。巨人在烤火腿腸的時候大家都一言不發,可是
當他把一根又大又多汁,微微有些燒焦的火腿腸從火堆上取下來時,達德裡開始坐
立不安了。可是維能姨丈嚴厲地說:「不要碰他給你的任何東西,達德裡。」
巨人呵呵地笑起來。
「你的肥仔兒子不能夠再胖了,杜斯利,不用擔心,我不會給他的。」
他把火腿腸遞給哈利。哈利真是餓壞了,他覺得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
他一面吃一面盯著巨人看。最後,他見沒人發問,於是自己問了:「對不起!我真
的很想知道你是誰。」
巨人喝了一大口茶,然後用手指抹了抹嘴。
「叫我哈格力就行了。」他說,「每個人都是這樣叫的。我已經跟你說過了,
我是霍格瓦徹城堡的守門員——你會知道關於霍格瓦徹的所有事情的,我向你保證。」
「喔,我不知道。」哈利說。
哈格力看上去很吃驚。
「對不起。」哈利很快地說。
「對不起?」哈格力大叫道,轉過身去看著已經縮成一團的杜斯利一家。「應
該說對不起的是他們!我知道你沒收到我的信,但是我萬萬沒有想到你連霍格瓦徹
都不知道!難道你從來沒有想過你父母是從哪裡學會這些東西的?」
「學會什麼?」哈利問道。
「學會什麼?」哈格力煩躁起來,「你等一分鐘。」
他跳了起來,他氣得簡直要把整個房子都掀了。杜斯利一家哆嗦著靠著牆站著。
「你不要告訴我,」他對杜斯利一家咆哮著,「這個男孩——這個男孩!——
對整件事——一無所知!」
哈利覺得事情有點過火了。他必須去上學,畢竟他的成績不差。
「我知道一些,」他說,「我可以算數。」
巨人只是揮手示意他別再說下去,「我是說關於我們的世界,你的世界,我的
世界,也就是你父母的世界。」
「什麼世界?」
哈格力看起來都要爆炸了。
「杜斯利!」他怒吼道。
維能姨丈此時已經臉色蒼白,口中喃喃自語著「上帝保佑,上帝保佑……」之
類的話。哈格力狠狠的瞪著哈利。
「但是至少你應該知道關於你爸爸媽媽的事情。」他說,「我的意思是,他們
那麼出名,你也是。」
「什麼?我的爸爸媽媽以前很有名,是嗎?」
「你不知道……你居然不知道……」哈格力用手指摸了摸頭髮,迷惑地看著哈
利。
「你不知道你是誰?」他最後問。
這時維能姨丈好像突然吃了豹子膽。
「住嘴!」他命令道,「不要說了!我不許你告訴那個男孩子任何事情!」
哈格力這時眼中的兇光足以讓一個比維能姨丈更勇敢的人退縮下來。哈格力說
話的時候每個字都透露著憤怒。
「你從來沒有告訴過他?沒有告訴他丹伯多留給他的那封信中寫的是什麼?我
當時也在場!我親眼看見丹伯多把信留給你,杜斯利!你這麼多年來一直是這樣瞞
住他的?」
「向我瞞了些什麼?」哈利好奇地問。
「住口!我警告你!」維能姨丈驚慌地大叫,帕尤妮亞姨媽則害怕地在一旁喘
著氣。
「你們通通給我去死吧!」哈格力說,「哈利,你是一個巫師。」
頃刻間整間房子都靜下來了,只聽得見海水和海風呼嘯的聲音。
「我是什麼?」哈利也喘著粗氣。
「沒錯,你是一個巫師。」哈格力說,又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沙發凹陷得更深
了。「一個一極棒的巫師,當然如果你再勤加練習的話。有一對這樣的爸爸媽媽,
你還能成為其他什麼人嗎?我覺得是時候給你看那封信了。」
哈利伸出手去接住那只黃色的信封,上面用綠色墨水清清楚楚地寫著:海上巖
石裡木屋地板上的哈利。波特先生收。他從裡面抽出一封信並讀道:「霍格瓦徹魔
法學校校長:艾伯斯。丹伯多(國際巫術聯盟協會承認的特級學校)
親愛的波特先生:我們很高興通知你,你已經被霍格瓦徹魔法學校錄取了。請
在附件中找到必需的書和儀器的單子。
學校將在九月一日開學。你的貓頭鷹請不要遲於七月三十一日來學校報到。
你忠誠的,米勒娃。麥康娜校長助理「無數的問題在哈利的腦子裡像鞭炮一樣
炸開了花,以至於他不知道先問哪個才好。過了好一陣地才結結巴巴地說,」我的
貓頭鷹?
這是什麼意思?「
「我差點把『飛俠』哥根斯給忘了。」哈格力一邊說,一邊在自己額頭上猛拍
了一下,那力氣足足可以把一輛馬車掀翻。接著他從他外套的另外一個口袋裡掏出
一隻貓頭鷹——一隻真正的、活生生的,長相醜陋的貓頭鷹——長長的羽毛和一身
羊皮紙似的皮膚。在貓頭鷹舌頭與牙齒之間銜著一張字跡潦草的字條。哈利是掉過
頭來讀的:「愛的丹伯多:我已經把哈利的信給他了,明天帶他去買他需要的東西。
天氣不怎麼好,你們要當心。
哈格力「哈格力把這張字條捲成一條給了貓頭鷹,貓頭鷹馬上把它銜在嘴裡。
哈格力打開門,貓頭鷹轉眼間便消失在暴風雨中。然後他走回來重新坐下,好像這
些都是如同打電話一樣平常的事情。
哈利意識到自己的嘴一直大大地張著,趕緊把它閉攏。
「我現在講到哪裡了?」哈格力問。那時維能姨丈依然鐵青著臉,看上去非常
生氣,他一邊說一邊往火爐旁挪動。
「他不能走!」
哈格力笑了一聲。
「我倒想看看像你這樣的馬格人怎樣可以阻止到他。」他說。
「像他這樣的什麼?」哈利好奇地問道。
「馬格人。」哈格力說,「我們就是這樣稱呼那些不會魔法的人的。你在這樣
一個家庭里長大真是不幸,他們是我見過的最壞的馬格人。」
「我們在收養他的時候,我們就發誓我們要消滅他的巫術。」維能姨丈說,
「我們不能讓他會巫術!真正的巫師!」
「原來你早就知道了!」哈利說,「你知道我是一個巫師?」
「沒錯!」帕尤妮亞姨媽突然尖叫道。「我們當然知道!我的妹妹是那樣子,
你又怎麼可能跟她不一樣呢?她也收到過像剛才那樣的信,接著她就消失了——去
了那所學校——每個假期回來的時候她的口袋都滿是蝌料,把每杯茶都弄壞了!我
是唯一可以看清楚地是什麼人的人——她是一個怪物!可是我的爸爸媽媽,他們卻
為家裡有一個女巫而感到驕傲!
她停下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接著說,好像她已經憋了很久沒說話似的。
「接著她在學校裡遇到了波特,他們雙雙離開並且結了婚,然後有了你。當然
我知道你會跟她一樣,一樣的古怪,一樣的異常。
再然後,她把自己炸死了,我們只好收養了你!「哈利臉色變紅了,到他回過
神來他趕緊問:」炸死的?你告訴我他們是車禍撞死的!「
「車禍?」哈格力吼道,氣得跳得老高,把杜斯利一家又嚇到角落裡去了。
「車禍怎麼可能害死莉莉和傑姆斯。波特呢?一派胡言!
哈利。波特居然不知道自己的故事!在我們的世界裡每個小孩都知道他的名字!
「」到底是怎麼回事?「哈利焦急地問道。
怒氣慢慢地從哈格力的臉上消失了,他看起來非常傷心。
「我也沒有想到。」他用一種緩慢的低沉的語氣說。「當丹伯多告訴我你可能
有麻煩時,我並不知道你有多少事情是不知道的。
喔,哈利,我不知道應該由我來告訴你——我以為其他人會——你不能一無所
知地去霍格瓦徹。「他厭惡地瞪了杜斯利一家一眼。
「我將把所有我知道的事都告訴你了,但是記住,我不可能告訴你所有事。這
是一個很大的秘密,其中有一部分……」
他坐下了,盯著火爐看了一會又接著說。「我想,這是由一個人引起的——你
居然不知道他的名字,我們世界裡的每一個人都知道——」
「他是誰?」
「我不願意說這個人的名字,沒有人願意。」
「為什麼?」
「他有一張血盆大口,哈利,人們都害怕他。你叫我怎麼形容?
聽著,有一個很壞的巫師,像你想像中那麼壞,甚至更壞,講得透頂,他叫作
……「哈格力吞了一口口水,說不下去了。
「你可以把它寫下來嗎?」哈利提議。
「我不會寫,他是——福爾得摩特。」哈格力渾身一抖。「不要讓我再說一遍,
我們都叫他『那個人』。這個巫師大約在二十年前的現在,開始尋求同黨。他當然
找到了——有些是害怕他,有些是想得到一些他的力量,因為他可以賦予別人能量。
哈利,那些日子真是太可怕了。你不知道誰可以信任,不敢同陌生的巫師過於
親近……可怕的事情發生了。他統治了整個世界,當然有人站起來反抗他——他把
他們都殺了。太恐怖了,霍格瓦徹成了唯一一個安全的地方,丹伯多則是『那個人
』唯一害怕的人。但是那時幾乎沒有人敢去那所學校。「
「你的爸爸媽媽是我所認識的最棒的巫師。他們當時是霍格瓦徹的領袖人物!
可是『那個人』從來沒有停止去說服他們加入他的行列……可能他知道他們與
丹伯多太接近了,所以無法與黑暗勢力沾上邊。「
「可能他認為不能說服他們……可能他只是想除掉他們。人們所知道的是,十
年前的萬聖節,他突然出現在你們住的村莊裡,那時你只有一歲。他到了你家,接
著,接著……」
哈格力突然掏出一塊又髒又大的手帕來提鼻涕,他提鼻子的聲音好像吹號角一
般。
「對不起!」他說,「太令人傷心了——要知道你爸爸媽媽是多麼好的人啊—
—」
「『那個人』把他們殺了。接著,奇怪的事情發生了——他也想殺了你的。我
想他是為了斬草除根吧,或者他只是喜歡殺人。但是他殺不了你。難道你從來沒有
懷疑過你是怎樣得到額頭上那塊疤痕的嗎?那不是一道普通的疤痕,那是一個強大
的邪惡的咒語施到你身上時你得到的——它可以保護你的父母和你們的房子。咒語
在你身上根本沒有起作用,這就是你為什麼出名的原因了,哈利。如果他想殺哪個
人,那個人一定活不下來,但是你例外。他殺掉了當時最好的幾個巫師——麥基倫
夫婦,波恩夫婦,普理韋茲夫婦——而你不過是一個嬰兒,但是你居然活下來了。」
有些東西使得哈利心裡一陣絞痛。哈格力的故事已經接近尾聲,哈利又一次看
到那道綠色亮光,這一次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他還記起了一些他從來沒有記
起的其它事情——一陣尖利的,陰險的,冷酷的笑聲。
哈格力傷心地看著他。
「我按照丹伯多的命令把你從廢墟裡救出來,並把你送到這個地方……」
「騙人的玩藝。」維能姨丈說。哈利突然跳起來,幾乎忘了杜斯利一家還在場。
維能姨丈很顯然已經重拾了他的膽量,他狠狠地瞪著哈格力,拳頭緊緊地握著。
「聽著,」他開口了,「我承認你的確有些與眾不同,畢竟我們要承認你贏了
那場戰鬥。至於你的父母,你不必否認他們是怪人。
在我眼中,沒有了他們這世界會更加美好——他們做過些什麼?不過都是些稀
奇古怪的事情——正如我所料,我就知道他們不會有好下場——「就在那時,哈格
力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從外衣裡掏出了一把粉紅色的傘。他把傘像拿劍一樣指著維
能姨丈說:」我警告你,維能——我警告你,你再說一個字的話……「
因為害怕被一個大鬍子巨人用傘尖刺穿,維能姨丈靠著牆挺直了身體,一個字
都不敢說了。
「這樣最好。」哈格力說。他吸了一口氣又重新坐到沙發上去。
這回沙發承受不了他的體重,全散了架了。
哈利此時有成千上萬個問題要問。
「最後,我想問,『那個人』到底怎麼樣了?」
「問得好,哈利。他消失了,他消失的那天晚上又試圖殺你,這使得你更為出
名。最大的謎就是……他變得越來越有威力——為什麼他還要離開呢?」
「有的人說他已經死了。在我看來,他才不會像常人那麼輕易地死掉。有的人
說他還活著,只是藏起來了,我也不相信。原來在他那邊的人回到我們這世界來了。
他們中的許多人還做了不少好事。可是很難說如果他回來,他們還會不會繼續
做好人。「
「更多人認為他肯定還活著,只不過失去了他的魔力,或者魔力減弱了。因為
你身上的某種東西讓它們消失的,哈利,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使他沒有了魔力——
我不知道是什麼,也沒有人知道——但是一定是你做的。」
哈格力熱切地又崇拜地看著哈利,可是哈利沒有覺得高興和自豪,相反,他非
常肯定一定是弄錯了。他是一個巫師?這怎麼可能?他一生下來就被達德裡欺負,
被帕尤妮亞姨媽和維能姨丈虐待,如果他真是巫師,為什麼每次他們把他關進櫃子
的時候,他們沒有變成醜陋的癲蛤喚?為什麼他能打敗世界上最大的惡魔,卻總是
被達德裡像足球一樣跟來踢去呢?
「哈格力。」他冷靜地說,「我想你是弄錯了,我不可能是一個巫師。」
出乎他意料的是,哈格力笑了。
「不是一個巫師?因為你害怕或生氣的時候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哈利盯著火爐出神。這時他想到了每件令他姨丈和姨媽發脾氣的奇怪的事情。
他總是使得達德裡和他那幫朋友垂頭喪氣……因為他們在追他的時候總是追不
上他……他因為自己那可笑禿頭而不敢去上學校時,他的頭髮又奇跡般地長回來了
……
最近一次達德裡打他的時候,他不是報復了嗎,只是他沒真正意識到而已,他
不是讓那只巴西蟒蛇去代他報了仇嗎?
哈利轉過臉去笑看著哈格力,發現哈格力也正在笑看著他。
「明白了吧?」哈格力說,「哈利。波特怎麼可能是一個巫師——你等著,你
馬上就會在霍格瓦徹出名的。」
維能姨丈還想作最後的抗爭。
「我沒告訴過你他是不會去的嗎?」他說,「他馬上就要去斯德伍中學唸書了,
他會為此心存感激的。我讀過那些信了,他需要的都是一些垃圾——咒語書,魔法
棍和——」
「如果他想去的話,像你這樣的馬格人是無法阻止他的。」哈格力咆哮著,
「你想阻止莉莉和傑姆斯的兒子去霍格瓦徹!你這個瘋子。他一出生他的名字就眾
人皆知了,他將會在世界上最好的魔法學校深造,七年後他就會認不出自己了。他
會和他年齡相當的年輕人呆在一起,他會在霍格瓦徹有史以來最好的校長丹伯多手
下做事……」
「我可不想花錢讓一些老混蛋教他怎麼變魔術!」維能姨丈大叫。
他顯然是做得太過分了。哈格力抓住他的傘在他頭上轉了幾圈。「聽著,」他
厲聲說,「千萬不要在我的面前侮辱丹伯多!」
接著哈格力又揮舞著他的傘指向了達德裡——只見空中劃過一道紫色的閃光。
只聽一聲類似鞭炮的巨響,夾雜著一陣尖厲的響聲。下一秒只見達德裡手舞足
蹈起來,手在屁股後面亂抓著。當他把後背轉過來時,哈利看見一條豬尾巴從他褲
子裡鑽了出來。
維能姨丈發怒了。他把帕尤妮亞姨媽和達德裡拖進了另一間房,他恨恨地看了
哈格力一眼就進房砰地一聲把門關上了。
哈格力低頭看著他的傘,一邊摸著自己的鬍子。
「我不應該亂發脾氣的。」他後悔地說,「但是不這樣他們也不知道教訓。我
本來想把他變成一隻豬的。但是轉念一想他本來已經長得夠像豬的了,所以才只給
他安了一條豬尾巴。」
他用他那濃得如同灌木叢一般的眉毛下的眼睛膘了哈利一眼。
「如果你不把這件事告訴霍格瓦徹的任何人的話,我會很感激你的。」他說,
「嚴格說來,我不應該施魔法的,我只有在你施了魔法之後才能跟著你施魔法的。
我的工作只是把信給你。我喜歡我的這項工作的原因之一是——「
「為什麼你不應該施魔法?」哈利問。
「實話告訴你,我原本是霍格瓦徹的居民的,可是在我住到第三年的時候,我
被趕出去了,他們折斷了我的魔法棒。可是丹伯多讓我留下來做了看守員。他真是
一個好人。」
「為什麼他們要趕你走?」
「天色已經很晚了,可我們還有大把事沒做呢。」哈格力大聲地說,「我們快
到鎮上去買你的書和其它東西吧。」
他褪下他的厚重的黑大衣丟給哈利。
「你可以睡在裡面,」他說。「如果裡面有東西蠕動的話,你千萬不要害怕。
因為我在我的口袋裡放了幾隻冬眠的睡鼠。」
[ Last edited by crap on 2005-7-1 at 07:20 PM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