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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與波特談話結束後,已經是半小時以後的事情,宿舍樓已經關上了大門,於是,娜娜小姐就很沒儀態的爬過了那大鐵門,然後在宿舍管理員發現之前,閃進了大樓之中。

這已經深夜時分,阿倫輕手輕腳的將五○二宿舍門打開,他的三位同居美女早已甜甜入睡。

他藉著月光,摸進了浴室之中,在溫水的沖洗下,懶洋洋的倦意便湧上了身體,他忽然想起自己已有兩天沒睡過好覺了。

當阿倫躺到床上時,已經是凌晨兩點多了。

柔和的月光靜靜的灑在窗台上,他用與月光同樣柔和的目光注視著睡在他對面的鳳雅玲,她無瑕的臉蛋被月色染上了一層銀色的光芒,令她看起來是如此的美麗和聖潔,猶如代表天宿中最美麗的女神一般。阿倫的心中湧起了一陣莫名的甜蜜,將打呼嚕和說夢話的擔憂都拋到了腦後,隨著疲憊的襲來,他終於也緩緩的合上了眼睛。

但天意似乎就是不讓阿倫好好的睡上一覺,在後半夜的某個時刻,阿倫被一陣正向他走來的輕微腳步聲驚醒了,他心中暗暗一驚,是誰能瞞過自己進入這房間的?他全身的毛孔立即又再放鬆,模擬出自己仍在睡眠狀態,讓自己的眼睛微微張開了一條細縫,觀察著腳步聲的方向,心中立時暗罵了一句,原來是艾波琳。怪不得自己感覺不到有人曾進入過這房間,原來來人是房間裡的人,她想幹什麼?都這麼晚了……

艾波琳慢慢的來到了阿倫的床前,半跪了下來,以無比深情的目光深深地注視著阿倫。阿倫本已放鬆的心情又再警惕起來,因為艾波琳的小手已撫上了他的臉,可以感覺得出對方的溫柔,如果是男性身分,阿倫會十分歡迎美女對自己採取這種曖昧的行為,然而現在自己是女性身分。

為了避免對方的進一步行動,阿倫正尋找著有效的解決辦法時,嘴唇已經被艾波琳封上了,濃郁的女性芳香狂湧而至,艾波琳誘人的香舌在他嘴裡柔和的挑逗著,阿倫一陣昏眩,自己的初吻竟在被動的情況下被人劫去了!

此時,阿倫已確定艾波琳的確是個同性戀者了,他做好了心理準備,要是艾波琳有進一步行為的時候,他就立即翻身。要是給她摸自己的其他重要部位,那此刻這種曖昧的甜蜜將會變成自己在星雲的悲劇──「一個叫迪.阿倫的人妖曾在星雲待過」,那將成為人類世界各大小報紙的頭條。

艾波琳忽然在阿倫耳邊夢囈般的說:「娜娜,我很想控制住自己,但做不到啊……請原諒我這種世人所無法理解的感情和行為,好嗎……我期待著,能有這麼一天,我能擁有你永恆的愛……世人也會接受我們的愛情和觀念……」

幸好,艾波琳或許還有著一份僅存不多的矜持,也或許是怕驚醒阿倫,她並沒有進一步侵犯美艷的娜娜小姐。在熱吻了阿倫一番後,她便靜靜的退回了自己的床上去。

阿倫輕輕的鬆了口氣,為自己這份忽然而來卻又莫名其妙的艷遇感嘆一陣子之後,發覺自己已經無法入睡,明明十分疲倦,卻又無法進入睡眠狀態,這是一種十分痛苦的半亢奮狀態。


翌日,阿倫成為了五○二宿舍第一個起來的人,他又沐浴了一次,換上嶄新的星雲校服後,女伴們才紛紛起床。

女伴們問起阿倫昨晚的去處,阿倫胡謅一番便混過去了。他偷偷的觀察艾波琳,察覺她神色如常,就像昨晚什麼也沒有發生,阿倫也樂得如此,也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不過,鏡中人眼睛下淡淡的黑眼圈卻在清晰的告訴他,自己已經快有三天沒好好睡過一覺了。

第一天開始學院的生涯,大多數人都是存在著興奮的,道路上處處是新生清脆且爽朗的笑聲,伴隨著晨曦小鳥們的鳴叫,星雲顯得生氣勃勃。

瑪雅遠遠對著阿倫一笑,不知為何,阿倫感到她的笑容遠沒有以前冰冷了,她的笑容裡似是多了點親切和眷戀之意。阿倫回以一笑,便算招呼過了。

像昨天那樣,鳳雅玲仍在左邊拉著他的手,艾波琳在右邊挽著他的臂彎,與昨天不同的是,他的精神狀態更差了。在疾風傭兵團的後勤部懶散慣的他,隨著亢奮狀態的逐漸褪去,該死的疲憊又再慢慢襲來。

瑪雅遠遠看到阿倫開始呵欠連連,便離開了自己的同伴,將阿倫從他的女伴裡借走,冷冷的,略帶憤怒的低聲問:「你昨晚幹什麼壞事了?」

這樣問話的語調,已經有點不太像正常的同僚關係,反倒有點像美麗的嬌妻正責問著不忠的丈夫。

想起昨晚香艷旖旎的一刻,阿倫搖搖頭,嘆了口氣,就算將真相告訴瑪雅,她也不可能相信,如果將故事裡的身分對調,她才會深信不疑,因為那本來就是她腦海裡構想出來的畫面。所以阿倫選擇壓低聲音回答:「瑪雅小姐,我在後勤部懶散慣了,所以還是不太適應星雲晚睡早起的生活。」

瑪雅瞪了阿倫一眼,不過還是勉強接受了阿倫的說法,輕聲說:「第一天上課,別打瞌睡,那會破壞你形象的。」

阿倫淡淡苦笑,「你是擔心我會破壞我在鳳雅玲小姐心目中的形象吧!因為那會影響我取得的情報。」

瑪雅為之語塞,用複雜的神情注視著阿倫,低聲說:「這裡人多,不和你說了,學院裡面見吧!」


隨著人流,走過星雲西區的園林,一行人來到了太古文化學院的大樓前。恢弘的太古大樓前是一座大型的碧綠噴泉,但繞過噴泉再回頭看時,噴泉的顏色已變換成了銀灰色。原來這座噴泉可以隨著時間的轉換和周圍的人流來調節自己的色彩,十分具有觀賞性。

太古文化學院的主幹大樓採取了一種相當獨特的建設手法,完全有別於星雲裡的其他大樓,它頂端呈橢圓,左右兩翼向外偏出了許多,令它的外形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天平,配合頂端飄揚著一面繡著金色天平的旗幟,予人印象十分深刻,雖明知它是人工製作出來的建築,但仍產生它自太古就矗立在此的錯覺。

新生們在一樓的會議大廳裡集合,過往的老生不時探頭進來,用善意、好奇的目光看看他們。

面對周圍都是充滿新奇感的同學,懶散的阿倫感覺更疲憊了,在他又打了一個呵欠後,發覺瑪雅正在遠處狠狠的盯著他,顯然在提醒他正在扮演著什麼角色──人類世界中的貴族,疾風未來的高層,高貴大方的娜娜小姐。

他勉力挺了挺腰,轉動了幾下脖子,便發覺查理士和波特他們坐在自己的後排,而查理士正用色迷迷的眼光貪婪的注視著坐在自己身邊的鳳雅玲。

查理士感覺到阿倫的回頭,立即乾咳兩聲,挖苦說:「娜娜堂妹,看你這副模樣,你昨晚做賊去啦?」

阿倫笑嘻嘻的注視著他說:「查理士堂兄,你說我昨晚能做什麼呢?要知道,我可是住在五○二的。」說著說著,他的目光變得曖昧起來,不時又看看身邊的鳳雅玲,說到最後,更是伸出舌頭輕舔了自己的嘴唇一圈。

聯想力豐富的查理士先生立即被激怒了,「你,你這個……」

不知是什麼誓言約束著這位目空一切的疾風繼承人,他始終沒將可以暗示出阿倫性別的字眼喊出來。

波特忙打圓場,「大人,娜娜小姐一直喜歡開玩笑,你難道忘記這點了嗎?」

連比茲也不想鬧得太僵,笑道:「大人,娜娜小姐是個品行高尚的人,我相信她是不會做出令你不高興的事情的。」

「哼,品行高尚……」查理士的臉因為憤怒而漲得有點紅了,他也很奇怪為何這個便宜堂妹總是這麼容易就可以將自己激怒。

正當阿倫哈哈大笑,還想繼續刺激查理士,藉此來提神時,鳳雅玲也轉過了頭,微笑說:「娜娜,談什麼談得這麼開心呀?」

「雅玲啊!每次看到我堂兄,我都很開心!」阿倫仍在肆無忌憚的笑。

比起阿倫,鳳雅玲就顯得有風度許多了,她微笑說:「哦,這位就是你堂兄查理士先生嗎?那請你快介紹給我認識吧!」

比茲害怕阿倫又說出什麼混話來,忙搶先介紹說:「鳳雅玲小姐你好,這就是我們家大人查理士先生,疾風家族第一順位繼承人!」

「雅玲小姐,你好!」查理士忙展示出自己認為最有風度的笑容,目光溫柔地看向鳳雅玲,又在台下輕輕的捏了比茲一下,以示對他介紹的滿意。

鳳雅玲微微欠身,說:「查理士先生,你好,我是來自東方神龍帝國的鳳雅玲。」

阿倫將嘴巴湊到了鳳雅玲耳邊,但說話的聲量又足夠讓查理士他們聽見,他說:「我堂兄在幽默方面真有天分,你看,他和你初次見面就直接稱你作『雅玲小姐』了,多麼跳躍的思維呀!」

查理士被氣得臉色由紅轉白了。

鳳雅玲對阿倫甜甜一笑,說:「娜娜,我很欣賞令兄的不拘小節,希望以後有機會能與他多多交往。」

鳳雅玲這是客套話,但聽在查理士耳中,卻是徹底的甜到心裡,他先是狠狠地瞪了阿倫一眼,才轉向鳳雅玲微笑說:「雅玲,我也正是如此希望的!」

「你看,正如我前面所言,我堂兄說話多麼的富有跳躍性,已經升級為『雅玲』了。」阿倫完全將查理士的窘態當作是提神劑了。

鳳雅玲不禁也低頭一笑,東方人是最注重禮儀文化的,只有十分親切的親友才會直接呼喚名字的。她想,或許正如娜娜所言,她堂兄真的具有另類的幽默感,所以對自己的稱謂才會跳躍得這麼快吧!

查理士惡狠狠的盯著阿倫,正待發作,但整個會議室卻慢慢安靜了下來。一個戴著帽子,穿著相當隨意的中年人領著三名導師走進了會議室,徑直來到講台上,將手中厚厚一疊試卷往台上一放,平靜地環視了會議室一圈,整個大廳此時已經完全安靜了下來。

他親切一笑,朗聲說:「各位好,我是科科塔教授,是你們太古一年級新生的輔導員。大家可能會奇怪我這麼年輕就是教授了,別擔心,我不是騙子。」

說著,科科塔揚了揚胸前的牌子,爽朗一笑,「騙子也不可能走到這裡。我是個爽快的人,關於星雲的一切,關於你們的未來,昨天你們已經聽了太多太多了,我不打算重複,也討厭重複,所以我就切入正題吧……」

科科塔停頓了一下,大廳裡立即響起了掌聲。隨意的衣著加上簡潔的對白,迅速贏得了在座新生的好感。

科科塔舉了一下手,讓新生們安靜下來,便繼續說:「進入太古文化學院的第一天就是考試,或許你們過去接受的教育對『考試』這個詞並不敏感,但相信日後你們會對考試敏感起來的,不過,我們今天考的都是些輕鬆的話題,所以請放心作答。考試時間全長兩個半小時,歡迎提前交卷,我們會根據你們的作答內容進行分班。好了,還有問題嗎?有問題的同學,請舉手!」

前排一名高個男生立即舉手,問:「科科塔教授,為什麼一定要分班呢?大家一起共同學習不是更好嗎?」

不少男生立時發出會心的笑意,此名男生的企圖顯然說出了好一部分人的心聲。

科科塔微微一笑,說:「要知道,不同的理解力、不同的性格,都會影響你們的學習進度。而且,一千多個人坐在一起,你們不覺得太擠了嗎?大家還有問題嗎?」

他看到沒有人再舉手,滿意的點了點頭,大手一揮,跟隨他的三名導師便將一張張試卷發到眾人的手上。

阿倫接過試卷,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人類文字,倦意又再湧了上來,看著周圍每一個同學開始緊張作答,顯然都希望能分到一個好的班級,他就決定先閉目養神一會。

他右手拿著筆,左手撐住額頭,手剛好撐擋住眼睛,就這樣睡了過去。

開始的一個小時還好,他還能維持住這個姿勢,但一個小時以後,他就完全趴在了桌子上,昏昏大睡了過去。

科科塔教授早就留意阿倫了,發覺他終於失態到在莊嚴緊張的考試氣氛中睡著,實在忍無可忍,便走到阿倫跟前,輕輕的拍了拍阿倫的桌子。但阿倫在特別安全的環境下,他是睡得很死的,身旁的鳳雅玲早已善意的撞過他幾次手肘了,所以科科塔這麼輕微的動作是無法將他喚醒的。

他看了看阿倫學號上的名字──隆.娜娜,想起她就是校方高層特別提到日後要重點培養的學生,果然如校方所言,桀驁不馴。現在他還想在那些評語後面再添上一句──極度貪睡,睡覺的樣子像頭豬,和她真人一點也不像。

另一名導師也走到科科塔的旁邊,看到阿倫連口水也流出來了,幸好並沒有打呼嚕和說夢話,他做了個手勢,請示科科塔是否採用暴力一點的方式將該名學員喚醒。

科科塔緩緩的搖了搖頭,他決定再觀察一個小時,被校方高層相中的人物必然有她過人之處,到時還不醒再採取那位導師所說的手段吧!

阿倫身旁的鳳雅玲和艾波琳發覺導師並沒有責難阿倫,反倒任由他繼續睡,都輕輕地鬆了口氣。白露卻是露出了一種難以理解的表情,顯然有點以阿倫為恥,又顯然不太明白導師們的縱容。

坐在阿倫後面的查理士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真是丟臉呀!人家會怎麼看呢!疾風未來的高層都是些什麼樣的人物啊?

坐在遠處的瑪雅則恨不得將手中的筆飛出插到阿倫的頭上去,怒其不爭氣的鬱悶令她考卷上的答案是如此的憤世嫉俗。

只有貝裡安依舊一臉觀賞的遠遠看著阿倫,終於,他忍不住向左右低聲評論,「娜娜小姐的睡姿真是美極了!」

他的兩名手下抬頭看了看睡得像頭死豬的阿倫,不禁又再次跌倒,遭到科科塔教授嚴肅的警告。

終於,又一個小時過去,阿倫才在重重的搖晃下醒了過來。他揉了揉眼睛,迎來了周圍不時偷偷看過來的學員們的嘲笑目光,還有身邊鳳雅玲和艾波琳善意的關注,當然還有將他搖醒的科科塔教授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

阿倫訕然一笑,也懶得去解釋什麼,揉揉眼睛,擦了擦口水,開始低頭作答。面對阿倫這樣的表情,科科塔反倒笑了,他喜歡直率且不做作的學生。

題目看起來十分簡單,內容往往是「你喜歡什麼顏色的花,為什麼?」,「一條分岔路口上,有一群野狼在追趕你,左邊是樹林,右邊是峽谷,你會逃往哪個方向?」,這類問題往往沒有正確的答案,就像「到底是雞生了蛋,還是蛋生了雞?」之類的問題一樣,主要是看你如何回答。

所以阿倫回答的速度極快,幾乎是想到什麼寫什麼,二十分鐘後已來到最後一題──你希望哪位同學和你一班,你最不希望哪位同學和你一班?

阿倫便將他的三位女伴和波特的名字寫在了前者,後者就寫上了查理士的名字。其實他幾乎已經對任務的完成死心了,他期望的是疾風看清查理士永遠不可能追到任務目標鳳雅玲,放棄這個任務,權當他履行了傭兵協議,將他釋放;或者熬下去,熬到畢業為止,任務無論成功失敗,他也是履行了傭兵協議。

畢竟現在的生活還不算太過乏味,有三位絕色佳人同居相伴,尤其是鳳雅玲,總能給他寧靜的舒適感。一想她,阿倫心裡又是一陣莫名的甜蜜,不禁轉過頭看了她一眼,發覺鳳雅玲恰好也轉頭看向自己,迎上他的目光,甜甜一笑,又再重新低下頭檢查試卷。

她的笑容真是要命啊!阿倫摸著下巴想。


考試結束了,分班的結果將在第二天清晨公布。

隨著人們湧出會議大廳,阿倫發覺瑪雅正怒氣沖沖的從後面追了上來,顯然要問罪他破壞形象、公開睡覺的事情,他慌忙向同伴告罪一聲,往洗手間方向逃去。

就在他脫離同伴的那一剎那,一個清麗脫俗,長著一張天使臉蛋的女孩迎面向他走來,這樣的絕色,就算與鳳雅玲相比,也不遑多讓啊!如果用風華絕代的百合花來形容鳳雅玲的話,那面前這個女子就是一朵艷絕群芳的白玫瑰。阿倫感到自己的心跳也為之停頓了剎那,就在他微微發呆之際,那女子與他擦身而過,並往他手裡塞進了一個紙團。

阿倫愕然了一下,再回頭看時,那女子已不知所蹤,眼前只剩下紛紛而過的人潮。

而遠遠看到瑪雅被查理士叫停了下來,阿倫知道查理士大概是要借瑪雅的嘴巴來向自己秋後算帳。

那個女的給了自己什麼?在好奇心的驅動下,阿倫閃到清淨的一角,忙將紙團攤開,上面竟是觸目驚心的幾個大字──我知道你昨晚幹過什麼!紙團上的字體秀氣大方,內容卻是震駭人心。

阿倫的眉頭立即緊皺了起來,忙再往下看,一行小字緊跟其後──來廢棄的實驗樓頂樓找我,我有話和你說!

那人彷彿知道阿倫並不清楚廢棄的實驗樓在哪,所以在那兩行字下面畫了幅詳細的地圖。

阿倫立即知道了那個位置,就在昨晚他殺菲斯普的叢林附近。

他深吸一口氣,看了瑪雅那邊一眼,她仍被一臉怒氣的查理士糾纏著,望向另一個方向,而他的三位女伴正站在太古大樓門外的那個噴泉旁邊等待著他。

他收拾了一下有點慌亂的心情,招呼身邊走過的一個男同學,微笑說:「這位先生,站在那座噴泉邊的三位美麗女性是我的朋友,拜託你過去和她們說一聲,我臨時有事,不能與她們一起回宿舍了,請她們原諒。謝謝你了!」

看著那位男同學欣然領命而去,阿倫又再變得一臉陰沉,默然轉過身,走向太古大樓後門的方向,繞開認識自己的人,往那個廢棄的實驗樓快步走去。

阿倫默默的回想昨晚的每一個細節,並沒有任何漏洞啊!難道來人是危言聳聽,僅僅在嚇唬自己?但為何偏偏選擇見面的地點,與昨晚的事發地點如此的接近呢……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第九章~

同樣是在星雲的邊緣,這座廢棄的實驗樓明顯就比中心區的建築群落伍了幾十年,無論是建築風格還是構造,牆上很多地方都有脫落的跡象,顯得殘缺不堪,透過沒有玻璃的窗框能看到每個實驗教室裡都布滿了蜘蛛網。

阿倫徑直衝上了頂樓,一道美麗的身影映入了眼簾,她正負手看著遠處的樹林,那正是昨晚阿倫殺死菲斯普的那片樹林。

「你來了,請過來好嗎?我們好好談談。」說話的聲音靈動且清脆,十分悅耳,而聲音的主人正是阿倫之前所見的那個女子。

阿倫默默的來到了她的身邊,決定採取以不變應萬變的手段,一聲不吭,陪著那美麗的女子觀看風景。這裡可能是星雲裡景色最差的一個點,但阿倫卻是一副看得十分陶醉的樣子。

良久後,那美麗女子轉過頭衝阿倫笑了,說:「你沒有令我失望!」

那是可以令萬物失色、艷絕人間的笑容,可以令人在這一瞬間忘記周圍破舊不堪的環境。

看著這樣的笑容,阿倫卻是可有可無的應了一句,「哦?」

那女子深深地注視著阿倫,微笑說:「我叫愛莉婭,你呢?」

阿倫回以微笑,說:「愛莉婭小姐,你好!我是疾風家族的隆.娜娜。」

那個叫愛莉婭的女子的笑容忽然變得調皮了起來,輕聲說:「這是女孩子的名字,那你男孩子的名字叫什麼呢?」

阿倫的內心不由自主的一陣劇震,他凝視著愛莉婭,這個容貌可以媲美鳳雅玲的女子,她到底知道多少事情?

表面上,阿倫仍保持著文雅的微笑,柔聲問:「愛莉婭小姐,一個女孩子怎麼會有男孩子的名字呢?」

愛莉婭的笑容更古怪了,「一個男孩子可以有女孩子的名字,那為什麼一個女孩子不可以有男孩子的名字呢?」

阿倫說:「那請你說個具體的例子吧!愛莉婭小姐。」

「譬如你啊!」愛莉婭一臉驚訝,似是很難接受阿倫這麼遲鈍的理解力。

阿倫笑了,聲音卻是冰冷的,他說:「愛莉婭小姐,你太會開玩笑了,如果你叫我來,就是和我說這些無聊的話,那恕我先行告退了!」

愛莉婭微笑說:「請不要著急,好嗎?我直接說關鍵的吧!」

她指著遠處那家服裝店,說:「我姨媽是那裡的老闆,昨晚我剛好去幫她整理過時的服裝。當我在閣樓上整理著舊式貴族男裝的時候,有一個身穿華麗衣裝的美麗女孩闖進了我樓下的房間。她是如此的美麗,可惜臉上卻滿是暴戾的氣息,我憑直覺就知道她剛剛殺過人,忙停止了所有的動作,屏住了呼吸,透過閣樓地板的細縫偷偷觀察著這個女孩。」

「這個女孩子十分俐落就將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當時我差點就嚇得叫出聲。他竟是個男的,還是個十分英俊的男孩子,他面對著全身鏡,臉上暴戾的氣息漸漸消失。我感到自己的心神一陣迷醉,原來他是個相當有魅力的男孩啊!甚至可以說,是我生平見過最有魅力的一位。看著他慢悠悠的將另一套女裝穿上,又再拿起自己原來那套衣服,施施然離去後,我才輕輕鬆了口氣。」

「沒過多久,我的表哥,也就是我姨媽的獨生子來了,他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空氣,喝了幾口水後,便開始嘔吐了起來。我姨媽拍著他的背脊,關切的問他怎麼了。他嘔吐了好一會,看了看我們,思量再三後,才決定將事情經過告訴我們。」

「他是星雲學生警戒隊裡的精英,竟然慌亂至嘔吐了起來,一定是有什麼可怕的事情發生了,我和姨媽不禁都屏息聆聽。」

「原來他們昨晚執勤的時候,在那片叢林中發現了一宗可怕的兇案,兇手以最殘忍的手段殺死了受害人。哦,補充一下,在那一個小時之後,我又在我表哥的同僚口中得知,原來那受害人就是惡名昭著的菲斯普。」

「表哥警告我們最近要小心,因為兇手手段之殘忍,超出了人類所想像的極限,而且兇手的武技也強悍到了極點,竟然輕輕鬆鬆就在魯迪斯先生劍下逃脫了,他建議姨媽最近服裝店一入夜就關門為好。」

「他建議的這些話,我完全聽不進去。我在想,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能這樣高強,將擁有強大實力的菲斯普折磨得不成人樣,又可以從容在魯迪斯手下逃脫呢……」

「配合表哥的描述,兇手是一個喜歡穿女裝的變態狂,背部的衣服被魯迪斯先生劃下了一小塊布料,我立即聯想到了偷進儲存室裡更換衣服的那位男孩,那位擁有著天使容貌、惡魔心靈的男孩,而那個男孩就是你。先生,你還需要否認嗎?」

阿倫聽著聽著,手心漸漸已冒出了汗水,他相信自己的臉色此刻看起來一定是微微發白,他盯著愛莉婭,沉聲問:「你將這件事還告訴誰了?」已經到了如此田地,他失去了繼續偽裝下去的慾望,說話也恢復了男聲。

愛莉婭甜甜的笑了,凝視著阿倫,說:「你用男聲說話,比用女聲說話好聽多了!放心吧!這件事情我沒告訴任何人,包括我姨媽、表哥,和我所有的摯友!還有,星雲擔心引起校園的恐慌,也沒將菲斯普遇害的消息公布出來,相信沒查到真相之前,菲斯普僅僅是失蹤而已。」

阿倫立即輕輕的鬆了口氣,實驗樓周邊長有幾棵廢棄的桂花樹,枝葉十分茂盛,直伸到實驗樓的頂樓上,也無人修葺,阿倫慢悠悠的摘下了一片桂花的葉子,拿在手上把玩了起來,柔聲問:「那麼,愛莉婭小姐,你想怎麼樣呢?」

愛莉婭的笑容依然甜美,像是絲毫也不知道死神正向她一步步逼近,只是輕聲說:「在我告訴你,我想怎麼樣之前,還是讓我先猜猜你現在想幹什麼吧!好嗎?」

「好的,你猜吧!猜對了,我不否認。」阿倫輕柔的撥弄著手中的葉子,它隨時會以高速劃過空氣,割破一個人的喉嚨,結束一個生命。

「你想殺我滅口,對嗎?」愛莉婭微笑問。

阿倫苦澀一笑,說:「你是一個既聰明又美麗可愛的女孩子,如果換一個場合和時間,我說不定會盡力去討你歡心,但此刻,我將會採取你猜測的那一種方式,畢竟,死人才是最能保守秘密的。」

阿倫默默觀察著愛莉婭,她仍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他心中不禁暗暗警惕,難道周圍有什麼埋伏,還是她有什麼厲害的後著?但他仍舊把玩著手中的桂花葉,目光柔和的注視著愛莉婭。

愛莉婭甜蜜的與阿倫對視,宛如一對傾情相戀的愛人,她柔聲說:「在我確定了你就是殺菲斯普的兇手後,我立即去做了兩件事。第一件事是立了封遺書,裡面記錄了昨晚我看到和聽到的一切,並記錄下我準備和你約會這件事。我明確的指出如果我突然失蹤一段時間,則代表我已經死亡,可以將這封遺書公布於世。」

「哦……」阿倫的臉色微微一變,「那第二件事呢?」

愛莉婭的目光變得更溫柔了,她說:「第二件事就是將遺書抄了一份,然後分別寄給了為我出生沐浴洗禮過的洛塞夫大主教和總部在暴風要塞的保密者協會。假如有一天我慘遭不幸,那麼我的兩封遺書將會公布於世人面前。」

阿倫的手輕輕一滑,手中的葉子立即滑出了他的指縫,被微風帶走,他淡淡的苦笑,「愛莉婭小姐,你真是個心思縝密的好女孩。」

愛莉婭羞怯一笑,似是很高興阿倫的誇獎,向阿倫走近一步,深深凝視著他,柔聲說:「你真令我百看不厭呢!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呢?」

兩人身體的距離變得十分接近,阿倫可以感覺到愛莉婭身體芬芳的氣息,那是一種茉莉花的清香,但他卻無法升起絲毫旖旎的感覺。

自己實在太粗心了,被疾風擺了一道是這樣,昨晚也是這樣,何時才能改掉這個壞毛病呢!唉……

他嘆了口氣,正容回答:「我叫迪.阿倫,愛莉婭小姐,很高興能認識你!」

「阿倫……阿倫……我會永遠將這個名字烙進腦海裡的!」愛莉婭喃喃念著這個名字,一副低回不已的模樣。

阿倫不想再兜圈子,只想知道自己這次粗心的結果,他沉聲問:「愛莉婭小姐,你到底想我幹什麼呢?」

愛莉婭緩緩將頭轉開,目光投向了星雲的遠方,淡淡的說:「我要你為我做三件事!」

「好!只要我力所能及,我一定辦到!哪三件?」

「在此之前,我懇求你能先聽我講一個故事,一個可能令你聽後不太愉快的悲慘故事!」愛莉婭的神情像是忽然間落寞了許多,連她動人的身影也似在微風中蕭索了起來。

阿倫心中莫名的一陣難過,但他立即警覺了起來,眼前此人和自己一樣,擁有強大的心靈力量!

愛莉婭的目光凝視著遠方的盡頭,輕輕的說:「在十年前,也就是在我八歲的時候,當時我父親是自由天堂著名的富商,那時的我十分嚮往旅行,有一次在我苦苦哀求之下,父親終於同意將我帶到商隊裡進行一次遠行。沒想到,那一次遠行就成為了我父母的死亡之旅。」

「在星雲山脈中一個叫死亡峽谷的地方,我們遭到了盜賊團伙的襲擊,後來我才知道那是一個叫作所謂的『盜賊之王』博塔斯混蛋所率領的盜賊軍團。他們將我們的財物洗劫一空,然後將父親他們關到一個帳篷,將我和母親等所有的女性關到了另一個帳篷。」

「我在帳篷中聽到他們在外面歡歌狂飲的聲音,因為飢餓的原因,我偷偷的飲泣了起來,母親當時安慰我,說父親會和他們談判,我們一定會沒事的,我不想她擔心,只好默默的收起了淚水。八歲,已經是一個可以分辨清很多事情和可以記住很多事情的年齡了!」

「到了深夜,我在睡眠中驚醒了,朦朦朧朧的看到那群盜賊衝進了我們的帳篷內,肆意的強姦我身邊成年的伙伴!」

愛莉婭的聲音漸漸升高,變得尖銳起來,眼神迷濛而渾濁,似是整個人也陷進了那個回憶之中。

她在顫抖中緩緩地搖著頭,狠狠的說:「我親眼目睹一個身形剽悍的大漢在我面前將我母親姦污,將我高貴美麗的母親姦污。我好幾次衝了上去,都被他一巴掌搧退,最後那次更將我一腳踹得再也爬不起來,但這並沒有結束,在他之後,又有幾個禽獸對我母親……」

說到這裡,愛莉婭的聲音已經變得力竭聲嘶,然後慢慢嗚咽起來,最後更是泣不成聲。

阿倫心中一陣難過,痛苦的共鳴令他不由自主的走到了愛莉婭的身後,緊緊的摟住了她的腰,卻找不出任何可以安慰她的言語,那樣的痛苦,只有親身體會過才知道其中的刻骨銘心。

這樣緊緊抱住一位絕色美女,阿倫的心裡非但沒有半點褻瀆,反倒充滿了受害者錐心痛苦的共鳴。

過了很久,愛莉婭才漸漸平靜,她抽噎著繼續將話說下去。

「這樣的悲劇一直持續到了黎明,那群禽獸才退了出去。母親痛苦的爬到我身邊,沉聲告訴我,發生這樣的情況,我父親可能已經遇害了,叫我要沉住氣,記住這個仇恨,日後將他們一個一個的殺死。記得當時我只懂哭個不停,母親撫摩著我的頭,溫言勸慰著我,直到我不再哭泣,她才從身後的毛墊中取出了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說那是剛才從一個盜賊身上偷過來的。」

「她勉力爬到帳篷的邊緣,又看了看周圍的女性,她們大多都因為過分的痛苦而昏迷了過去,就算沒有昏迷,也因此成為了瘋子。母親輕手輕腳的在帳篷下割了一道裂縫,僅夠一人的身位,她柔聲對我說:『孩子,走吧!黎明這個時刻是人們心理上最鬆懈的,只要你小心謹慎一點,一定能跑掉的。』」

「我被嚇壞了,因為我聽出母親的意思是讓我一個人走,我剛爬出帳篷又爬了回去,求母親和我一起走,但母親說她再沒有力氣逃離了。她見我死活也不肯走,便將匕首頂到了自己的喉嚨上,說我再不走,她就立即自刎。」

「我感到自己的心在泣血,忍受著無比的痛苦,我慢慢地爬過了眾多帳篷,運氣還算不錯,站崗的兩個衛兵喝醉了,像兩堆爛泥那樣躺在地上。當時我真想給那些人渣們一刀,但我還是壓下了這個不智的想法,繼續輕手輕腳的往外爬去……」

阿倫的心中不禁湧起了敬意,八歲時的她就有這樣的心智,實在比七年前的那個自己強上太多了。

愛莉婭繼續說:「在那群禽獸的駐點外,我看到了父親和他手下們的屍體。他們一個個被吊在樹上,眼睛凸來出來,瞪得大大的,顯然是死不瞑目,我忍不住又再痛哭了出來。或許是父親在天之靈的庇佑,悲憤讓我弱小的身軀充滿了力量,我跌跌撞撞的一路跑出峽谷,幸好神並沒有拋棄我這個可憐兒,一支中小型的商隊剛好路過,他們收容了我。」

「我懇求他們能進入峽谷將我母親她們也救出來,但他們一聽到是盜賊軍團,死活也不肯,只答應送我回自由天堂,並在最近的驛站向有關政府報告這件事情。我像個沒有靈魂的人一樣過了很多天,承蒙我叔叔畢農先生的照顧,我並沒有在痛苦中擊垮自己,後來在相關部門的告知下,我知道了母親也遇害的消息,我又大大痛哭了一場。」

「在我繼承了父親龐大的家業後,畢農叔叔一直照顧著我,幫我照管著家族的生意,無奈厄運似乎降臨了我們這個商號,十年來生意越來越差。但我關心的並不是這個,因為是仇恨和淚水伴隨著我的成長,我期待的是有這麼一天,我能親手將『盜賊之王』博塔斯這禽獸手刃!」

「我每天都騰出好幾個小時來練劍,無奈我在武技方面並沒有太多的天分,一直沒有太大的進展,幸好有神的眷顧,將你賜到我的身邊,又恰好讓我抓住了你的把柄。抓住了一個最頂尖高手的把柄,這是何等的幸運啊!」

愛莉婭的情緒已慢慢變得平靜下來,在阿倫的擁抱中緩緩轉過身,臉上展示了一個梨花帶雨的淺笑,卻忽然僵住了表情──面前的阿倫緊緊的閉著雙眼,淚水靜靜地在他面上流淌,原來,他一直在自己身後無聲的哭泣啊!

愛莉婭不禁感到一陣刻骨銘心的感動,她輕輕的呼喚著阿倫的名字,緊緊的抱緊了阿倫的腰,將自己的臉深深的藏進阿倫的胸口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阿倫才從屬於自己的那份迷思中清醒了過來,因為相似的經歷將兩顆心靈在最短的時間內拉得近無可近,阿倫環抱著愛莉婭的纖腰,柔聲問:「你要求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殺了『盜賊之王』博塔斯,對嗎?」其實就算愛莉婭不要挾自己,單憑這份相似的經歷,阿倫感到自己都將會義不容辭的出手。

愛莉婭卻是搖了搖頭,聲音很輕卻十分堅定,「我要你帶著我,讓我親手殺死『盜賊之王』博塔斯!」

阿倫沉吟了一下,忽然問:「假如我將整個博塔斯盜賊軍團的盜賊全部殺光,那將如何計算?」

愛莉婭說:「那我將當你完成了我要求的兩件事情!」接著她又苦笑:「那是不可能的,博塔斯盜賊軍團有接近兩千人的軍事實力,並且還號稱擁有可以與冰風皇家親衛隊叫板的實力,你很強,或許比魯迪斯先生還要強,但一個人是不可能面對千軍萬馬的!」

阿倫神秘一笑,說:「看著辦吧!請謹記你的承諾就好!告訴我盜賊軍團的位置,我們立即行動吧!看來請假幾天是在所難免,嗯,好像才剛開學呢!」

愛莉婭說:「用不著幾天,因為我用我的情報網剛剛查到,博塔斯盜賊軍團此刻正駐在不朽之峰南面的一個小鎮裡,如果我們動作夠快的話,黃昏就可以來回,當然,如果我們有命回來的話。」

她似是想到了復仇的快意,眼睛裡閃過光芒,對阿倫說:「阿倫,在樓下第一個房間裡,我放了一套男裝服飾在那裡,我希望你能夠以男性的身分和我去完成我神聖的復仇。」

「呵,你將一切都計算好了!想得還真周到啊!」阿倫心中暗暗一凜,好厲害的一個女人,無論在哪方面,都不能將眼前這個女人看作是一個普通的女子!她在來這裡之前已經將一切都計算到位了,拋開她說的那個悲慘故事,綜觀整件事情,自己最後的結果仍然是被她成功要挾,並準備在她的安排下,去做她需要自己去做的事情。

愛莉婭對阿倫歉然一笑,兩人由剛見面時一觸即發的緊張氣氛,再到兩人緊緊相擁,她彷彿很甜蜜的笑了。

這樣一個出色的男子,何以被疾風家族大材小用的安排到這裡呢?而且還是裝扮女性的角色……她靜靜的凝視著阿倫離去的背影,甜美的笑容慢慢變得深沉而複雜起來。


離開愛莉婭後,阿倫走進了愛莉婭所指的那個房間。

他的心神漸漸平靜下來,雖然一開始就警惕自己,愛莉婭擁有強大的精神力量,但剛才仍在不知不覺中就完全沉浸在了她的精神世界裡。

出現這樣的情況,愛莉婭所說的那個童年很可能是真實的,所以才能產生如此強烈震撼的精神力。但正因如此,擁有像她這樣一段過去的女子,她這十年來一定做過和經歷不少扭曲心靈的事情。

阿倫一邊換上衣服,一邊暗暗告戒自己:絕不能因為一時的共鳴,而落入情感的陷阱啊!
~第十章~

看著阿倫穿著一身雪白的武士裝束向自己走來,愛莉婭不禁雙眼一亮。

男裝的阿倫與之前穿女裝的娜娜,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氣質。緊身的武士服將他修長的身材恰到好處的展現出來,那張輪廓分明的臉上散發出淡淡的傲氣,他冷傲、挺拔、俊美,緩步而行,英氣逼人。那從容的儀態,是必須經歷過無數風霜才能錘鍊出來的,配上淡然自若的風度、高貴的氣質,這是一個可以令女性為之傾倒的男子啊!

因為不久前情感的失控,加上在愛莉婭面前並不需要隱藏什麼,阿倫便將真實的自我表現了出來,他的眼神不再裝出膚淺,神態也不再裝出無賴。

他微笑說:「愛莉婭小姐,我們走吧!」

「等等!」愛莉婭敏銳地觀察到阿倫的雙眼又重新回復成深邃,之前無比憐惜看著自己的眼神這麼快就化作冷靜了嗎?

當阿倫不解地看著愛莉婭,美麗動人的愛莉婭小姐已奔到了他的面前,阿倫根本來不及抗拒,雙唇已經被愛莉婭封上,在她香舌近乎瘋狂的挑動下,阿倫感到一陣洶湧澎湃的銷魂,一陣茫然失措的迷失。

哲人曾說,當出現第一次的時候,第二次很快就會來臨。

阿倫對此深以為然,沒想到昨晚才剛被艾波琳劫去了初吻,第二次這麼快就已經來臨了。

良久後,雙唇才緩緩分開,愛莉婭深情地盯著阿倫,當她看到阿倫深邃的眼神中再次飄起迷惘和愛慕時,她嫣然一笑,說:「你現在這個樣子走到星雲裡面去,那我肯定會多出不少競爭對手。好了,我們走吧!」

阿倫默默跟在愛莉婭身後,看著愛莉婭將他那套女裝折好,放進她的背包裡時,剛才突然而來的激情一吻的餘韻仍在他腦海裡來回盤旋。


走出廢棄的實驗樓,阿倫默默的跟著愛莉婭走上一段路後,終於忍不住問:「愛莉婭小姐,星雲巨臂好像不是這個方向啊?」

愛莉婭神秘一笑,低聲說:「上下不朽之峰不一定需要通過星雲巨臂的,要知道,使用星雲巨臂的學員都必須登記的,這會給我們的行動帶來麻煩。跟著我來,我知道一條神才知道的密道。」

阿倫疑惑地跟在愛莉婭身後,來到了星雲最邊緣的地帶。

在幾塊形狀古怪的巨石後面,愛莉婭蹲著身子,撥開了一堆毫不起眼的碎石,便露出了一根粗鐵樁,看樣子,它的根部應該深深陷進了碎石的深層。愛莉婭示意阿倫過來幫忙,兩人合力下,又撥開了周圍的碎石,原來鐵樁周圍纏繞著一圈又一圈的粗繩。

阿倫有點明白愛莉婭想怎麼下山了,他不禁搖晃了一下那鐵樁,應該十分堅固。

愛莉婭立即洞察到阿倫的擔憂,微笑道:「別擔心,我用這個上下不朽之峰好幾回了,從未出過問題,安全性不比星雲巨臂差。」

說話間,她在繩端繫上了一塊石頭,然後抓著石頭,往峰下扔去。圍住鐵樁的繩子立即迅速收細,一會過後,繩子就已來到盡頭。

阿倫輕輕讚嘆了一句:這根可能是人類世界裡最長的繩子!

「我先走一步了,我們下面見!」愛莉婭向阿倫眨眨眼,抓住繩子就往不朽之峰下面的雲霧深處滑去。

阿倫看著腳下瀰漫的雲霧,愛莉婭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雲霧的深處,他靜心聆聽了一下,也抓住繩子,往下高速滑去。


當阿倫到達地面,愛莉婭早已牽著兩匹健馬在一旁恭候了。

她將其中一匹的韁繩交到阿倫手中,自己飛身上馬,動作相當利索,輕笑說:「來,阿倫,動作要快!」

阿倫抬頭看了看高不可攀登的不朽之峰,眼神中不禁閃過擔憂,如果用這條繩子爬回去,起碼要一個多小時,而且還要配合驚人的體力,愛莉婭能行嗎?

「我們上峰時,我另有方法,無須擔心。當然,那方法是我們有命回來才能使用的!」愛莉婭彷彿察覺到阿倫的憂心,立時為阿倫解除困惑。

阿倫點點頭,也飛身躍到馬上,跟在愛莉婭的馬後,飛速往西南面奔去。

愛莉婭的騎術相當出色,在處處布滿了奇形怪狀巨石的荒野之上,仍能左閃右避,保持住高速前進,她看到阿倫始終能跟在身後,速度便更驚人了。

阿倫一直都在觀察著愛莉婭,希望能判斷出她實力的深淺,到目前為止,他的初步結論是,單憑她能藏匿在自己身邊偷看自己換衣服一事,眼前這個女子肯定能躋身於阿蘭斯大陸第一流高手的行列。

兩人足足奔跑了一個多小時,穿過數條小溪,越過兩座大山後,愛莉婭立馬山頭。

指著山下,她沉聲說:「博塔斯盜賊軍團就隱藏在山下那個小村鎮裡,村鎮裡的人們早已被他們殺光了,等會我們小心點,狗賊博塔斯是阿蘭斯大陸上有名的頂尖高手,出道以來從未敗過……」

阿倫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個小村鎮在他們的角度看來就像一個小小的方塊,根本看不清內裡的玄虛。

阿倫沉聲問道:「你為何這麼清楚博塔斯的動向呢?」

愛莉婭眼中閃過寒光,冷冷的說:「在一年前,我用重金收買了博塔斯的一個得力手下,我們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用特定的手法聯絡一次。」

愛莉婭眼中的光芒令阿倫也看得心中一寒,說不定愛莉婭除了金錢,還在那場交易中奉獻出了自己青春美麗的肉體……不知為何,阿倫為自己的這個猜測而感到一陣不舒服。

愛莉婭看向阿倫,目光漸漸轉化成了溫柔,輕聲說:「我知道你這壞蛋會聯想到什麼,請不要胡思亂想,我和他僅僅是金錢交易。幹他們這種喪盡天良的職業,誰不把金錢當作是自己的第一生命。如果你還不相信,總有一天,我會證明給你看的……」

阿倫心中不禁一蕩,因為證明的方法只有一種!

他淡淡一笑,點了點頭,這是他對愛莉婭過人智慧的讚賞,也暗帶期望著那一天到來的意思。

然而,他還是必須將他的想法說出來,他說:「愛莉婭小姐,等會我希望我能一個人去完成你所希望做的一切,你在這裡等我回來。」

愛莉婭的神色中立即表現出強烈的不滿,盯著阿倫,沉聲問:「阿倫,我們之前不是說好了嗎?」

阿倫淡淡的回應,「我答應讓你親手殺死博塔斯,我一定會做到的……」

愛莉婭的聲音轉厲,冷冷的說:「那你現在如何做到?」

阿倫柔聲說:「小姐,請放心,我會將他帶回來給你親手殺死的!」

愛莉婭的聲音慢慢又放溫柔,說:「但是為什麼不讓我去?請相信,我不比任何一個A級騎士差的!」

阿倫溫柔的看著愛莉婭,柔聲說:「我深信這一點,小姐。只是……我不習慣在我殺人的時候,有人在旁邊看著。」

愛莉婭不禁無言。

阿倫又問:「你派在博塔斯身邊的臥底,如果條件允許,要殺了他嗎?」

愛莉婭並沒有作答,只是靜靜地做了一個封喉的手勢。

這是阿倫早已可以預計的答案,所以他沒再多評論什麼。他馳馬向前,直直衝下了那近乎是筆直的山坡,揚起一片塵埃,留下首次處於下風的愛莉婭,呆呆立在山頭上,目送他的背影離去。

「請謹記你的承諾,愛莉婭小姐!」這是阿倫跑到山坡中段,藉著風向愛莉婭喊出了他離去前的最後一句話。

我的承諾?呵,是殺光整個博塔斯盜賊軍團,我就當他完成了兩件事的那個承諾嗎?他真是個瘋子,一個人是不可能戰勝整支軍團的!難道他真的打算這麼去做?

愛莉婭想到這裡,她早已變得無比冰冷的心,竟不禁為阿倫擔憂起來。


山坡下是一片小小的針葉林,阿倫知道,穿出這片針葉林後,博塔斯軍團的駐地將會呈現在眼前,所以,他的口袋裡裝滿了剛剛從樹上摘落下來的針葉。

針林已盡,已能遠遠看到那個小村鎮的大門和圍牆。但阿倫的目光首先看到的是幾大堆被燒焦了的屍體,堆放在林子的外面,發出陣陣惡臭。

這些就是博塔斯軍團殘殺村民後留下的罪證吧!死者已逝,博塔斯軍團竟然連挖個大坑將他們埋葬的耐心也欠缺,由得他們暴屍荒野!

無比的義憤如同一點火星,進入到阿倫心靈的那片平原上,迅速便化作熊熊的烈火。

整個小鎮的四周被有兩個人高的小城牆圍起,村鎮的大門外正站著兩個懶散的低層盜賊,他們發現東北方正有一騎高速逼近的時候,也是懶洋洋的吹響了手中的警笛,發出三級危險信號。

所謂危險信號,分為三級:當關係到生死存亡時,警笛響一級;比較嚴重的危機,警笛響二級;微不足道的小危險,警笛響三級。

顯然,在他們眼裡,阿倫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騎士,只須他們和幾個值班衛兵就能輕易擺平。

有幾個衣衫不整的盜賊從他們身後的一間小茅屋裡走了出來,一臉的不滿,嚷嚷道:「兄弟,什麼事呀?」

當他們看到阿倫騎著白馬飛速而來,滿臉不屑的說:「我說兄弟,一個小兔崽子而已,用不著驚動我們吧!」

「嘿嘿,大伙一起幹,可以快點完事啊……」

正當這幾個盜賊談話間,那白馬忽然加速,化作一團疾風,猛的向他們衝來。他們猶在驚詫之間,只聽得「嗖」的一聲在他們身邊擦過,然後他們每個人的喉嚨上就都多了一片針葉。這幾個盜賊緩緩地倒在了地上,兩眼直瞪瞪地盯著天空,顯然他們到死也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阿倫臉上慢慢布上了詭異的笑容,喃喃的說:「下了地獄,與同伴會合以後,你們將明白到自己的死亡方式是何等的幸福了……」

他搶下了立在村口的巨大火把,一路在街道上貼著屋子馳馬急奔,將火送到每一間茅屋上面。

這是一個比較落後的小鎮,幾乎每間屋子都是由茅草做成,所以火焰擴散得很快,熊熊的烈火迅速在阿倫的身後蔓延開來,不少屋子裡立即衝出了不明所以的盜賊們,當他們分辨出有可能就是那個騎著白馬的小子所為時,乾脆連傢伙也不抄,氣勢洶洶的從後追來,心想才一個人而已,輕易就能收拾!

很快,阿倫身後的整條街道上,就追滿了博塔斯軍團的盜賊們。阿倫默默的觀察,發覺有好幾間屋子是毫無動靜的,他的笑容變得更詭異了,裡面住的肯定是昨晚值班的盜賊,那些可憐的傢伙將會在熟睡中被烈火無情的燒死。他仔細聆聽,果然聽到裡面隱約傳來了可憐蟲們臨死前的哀號,但因為此時四周已亂成一片,誰也沒有空去顧及他們。

在身後盜賊們的吆喝聲中,阿倫已經在高速中繞到了另一條街道上,他在一家屋子前有了意外的發現,那是一大堆易燃的松木,他側過身子,身體以與地面幾乎平行的角度,探手取過了一大捆,然後用手中的火把將它們逐一點燃,再一一砸到每一間屋子的頂樓,烈火肆意擴張,蔓延的速度變得更驚人了。

阿倫在烈火和濃煙的世界中左衝右突,盜賊們慢慢也學聰明了,開始採取包夾戰術來追擊阿倫,有些傢伙甚至不畏烈火,爬到屋頂,從上面跳下來撲向阿倫。阿倫輕笑著一一避開他們,實在避無可避,就用詭異的手法削下對方一隻手或者一隻腿,然後駕御著馬從其身上踐踏過去。

又繞了一圈之後,阿倫終於在南面發現了盜賊們的馬棚,他將帶火松枝一根接一根的扔進馬棚中,然後再利索的將馬棚的閘門一一打開,受驚的馬群立時像瘋了一般疾衝向他們的主人,不少因為過度慌亂而變得遲鈍的盜賊立時被馬群踐踏而過,然後變作一堆無法辨認的肉醬。

接近兩千匹發了瘋的野馬狂奔,這是何等驚人的氣勢,盜賊們都嚇傻了眼,紛紛從口袋裡取出警笛吹響,二級危險警笛聲和一級危險警笛聲在村鎮裡響不絕耳。

靠近馬棚的盜賊們看到馬群湧近,紛紛沒命地往前狂奔跑,為了生存不惜推倒前面跑得比自己慢的同伴,然後再從他們身上用力的踩過去。那些速度不快的盜賊沒給敵人殺死,就先被自己的同伴推倒,然後在馬群還沒來到之前,就已被同伴們的皮靴踏得奄奄一息了,死亡率漸漸被推上了新的高潮

阿倫又來到村莊的各個入口,打算將大門栓起來,發覺盜賊們為了避免他逃跑,做得十分周到,很配合的早已將各個大門栓緊了。他滿意的獰笑著,回頭又再御馬重新往城鎮的中心奔去。

一時間,整個小鎮充滿了怒吼聲、哀號聲、烈火燃燒的劈啪聲、馬兒驚亂的嘶叫聲、轟隆的馬蹄聲……

在紛亂嘈雜的聲音中,一陣狂風適時的刮過,更是助長了烈火的蔓延,恐怖的死亡氣息迅速占領了整個小鎮。

這時,盜賊們完全慌了,此刻的他們猶如一群缺乏指揮的流寇,在村鎮的各個角落慌亂的吆喝跑動。

「該死的,快將那個騎白馬的瘋子給攔截下來!」

「上面的,別怕死啊!跳下來將他壓住……」

「射他的馬腿呀!該死的……」

「又被他避過了,真是混帳……」

「你他媽當年怎麼通過弓箭考核的?」

「兄弟們,還是快救火吧!我們快連立足的地方都沒有了……」那個人說話間就被一間燒斷了橫樑的茅屋倒塌下來壓死了。

「快制止那些該死的馬,牠們是我們慌亂的根源!」

「媽的,你就會叫,幹嘛自己不去做,那些馬像瘋了一樣。」

「天啊!老大他們怎麼還沒開完會,快點回來?我們都要瘋了!」

「……」

阿倫口袋裡的針葉不斷飛出,刺進馬兒耳朵裡最薄弱的位置上,令馬群始終保持瘋狂狀態四處狂奔。被自己的馬踐踏成肉醬的盜賊人數正直線上升,村鎮裡處處是血肉模糊一片,盜賊們奔跑而過時,看到腳下那一團團肉醬,好些還粘在自己的靴子上,不禁陣陣反胃,這其中一團說不定就是剛剛和自己喝酒的那位。

阿倫又搶下了一個撲向自己的盜賊手中的大刀,順手砍下了那個傢伙的肩膀後,便勒著馬頭回過身去,在狂笑中衝向了正在身後追擊他的那幫盜賊。

如同一隻餓獅撲進了羊群當中,阿倫每出一刀都能砍掉對方的一個重要部位,或手、或腳、或某個重要器官,這樣準確又可怕的刀法是盜賊們從未見過的,最令人膽戰心驚的是,這個騎著白馬的惡魔似乎洞悉了所有人體的疼痛點,他出手只是傷人,卻不要你的命,盜賊們在他刀下紛紛倒下,然後生不如死的在地上翻滾了起來。

這是神派來折磨我們的惡魔!經過幾輪自殺式的衝擊過後,盜賊們忽然有了這個覺悟,明白到這一點後,他們開始四處逃竄,像一群喪家之犬在村鎮中尋找躲藏的地方。

當然,也有聰明的傢伙想起打開大門逃走的,但來到大門時才想起大門已被自己的同伴在不久前牢牢的栓死了,他們趕緊又爬到小城牆上,希望能就此逃到外面去。

不過,阿倫早已經密切留意各處高點,一有人爬上去,手中的針葉就會毫不留情的飛出。而為了表示他對聰明人的讚賞,那些針葉往往都是一針刺破喉嚨致命的。

盜賊們此時的心裡是充滿了極度恐慌,恰逢烈火正到高潮,房屋在四處倒塌,壓死一群又一群的盜賊,馬群像瘋了一般,以比野馬還要野性的方式奔馳在各條大街小道,有些盜賊想跳上馬背征服牠們,就立即被牠們狠狠地摔了下來,將妄想征服牠們的勇士踐踏成一團又一團的肉醬。

但最可怕的還是那個騎著白馬的惡魔,一旦遇上他,你將遭遇到比死亡還要痛苦可怕的事情。看著同伴們的慘況,盜賊們都變得聰明了點,如果阿倫在後面追上來的話,他們情願迎上失控的馬群,也不要去面對這個惡魔。

世界末日的來臨,大概也就是這樣子了吧!到處是生不如死的人們,哭喊的哀號聲響不絕耳,盜賊們的目光四處搜索,卻發現沒有一個地方是安全的,烈火和野馬,還有自己無助的同伴們占領了每一寸空間。

阿倫蔚藍色的瞳孔被火光和血光映成了一種詭異的顏色,他英俊的臉上全是扭曲後的快意,他專往人多的地方殺去,他的臉因為持續施虐而變得無比猙獰,他狂笑著將每一個看到的盜賊都折磨得痛不欲生。

他心中本來正奇怪博塔斯軍團裡為何沒有一個像樣的人物,但盜賊們的哀號聲早已給出了答案,博塔斯率領著幾十個大頭目到附近一個山頭和另一支盜賊軍團結盟去了。

在他們回來之前,先將這裡處理乾淨吧!阿倫想到這裡,殺戮的速度就變得更快更殘酷了。

在他手下,死者是幸運的,只有傷者才是不幸的,因為他們必須接受生不如死的折磨。

阿倫在挖掉一個盜賊的兩隻眼珠,砍掉一個正想爬上火勢還不算猛烈的屋子的盜賊的大腿後,在狂笑中大叫。

「先生們,好好回憶吧!在痛苦中回憶,在無助的彷徨中回憶,回憶那些在你們手中慘死的無辜人們,回憶那些在你們胯下痛苦掙扎的可憐女子,回憶起他們的模樣吧!你們說得一點都沒錯,我是神從地獄裡釋放出來的惡魔,專門來折磨你們的!哀號,盡情的哀號吧!我喜歡聽你們痛苦的聲音,我喜歡聽你們絕望的聲音,它們將伴隨我度過未來每一個晚上的美夢,哈哈哈……」

這時,大地遠方的盡頭揚起淡淡的塵埃,顯然是博塔斯和他的頭目們正趕回這個小鎮。

在他們的身後,還有另一支和他們剛剛結盟的盜賊軍團。
第二集~~~第一章~

阿倫仍在村鎮裡獰笑殺戮之際,遠在那高高山坡上的愛莉婭眼中卻是寫滿了驚訝和疑惑,她隱約看到了山下小鎮中升起的火光,甚至隱約可聽聞其中傳來的淒厲哀號,她也感應到了那裡正發出陣陣死亡的氣息。

難道……難道阿倫真的可以將那群凶悍的盜賊殺光嗎?他才一個人啊……

慢慢的,她的目光又被遠方揚起的暗黃色塵埃所吸引住了。

有另一隊人馬向博塔斯的駐地奔來了,會是些什麼人呢?雷諾帝國的騎士團,還是另一伙盜賊人馬?

星雲山脈是個相當敏感的地帶,這座連綿的山脈處於疾風家族和雷諾帝國的邊界上,兩股勢力從來沒有認真去劃分過國界,為了避免衝突,兩邊的軍隊都很少進駐這一區,所以這一帶的治安從來就不好,到了近百年,更成為了盜賊們盤踞的要點。

只有不朽之峰的周邊是比較安定的,那也是盜賊們懾於星雲學院的千年威名。但博塔斯盜賊軍團這次就在不朽之峰附近行兇,在地理上又比較靠近雷諾帝國,實在很難說雷諾帝國會不會出兵干涉了。但看那隊騎兵的陣形,更像是另一隊盜賊居多啊!

愛莉婭馳著馬在原地來回走動了起來,是否該下去提醒阿倫撤退呢?但從那隊人馬的行進速度來判斷,自己現在下去已經來不及了,難道由得阿倫一個人去應付危機嗎?不過就算自己現在下去,如果是危機,這樣龐大的一隊人馬,恐怕結果也是和他死一塊的……

想到能與阿倫死到一塊,愛莉婭心中莫名地湧起一陣甜蜜,但她的理智立即令她冷靜了下來。她握緊了拳頭,指甲緊緊地陷進了肉裡,緊咬著下唇,因為過分用力,鮮艷的血液從嘴角緩緩逸出,她竟也毫無知覺,冷靜地告訴自己,「繼續在這裡靜觀其變,這是最理智的辦法!」


博塔斯和另一支盜賊軍團看到地平線上飄起的火光,他們的行進速度變得更快,連村鎮中的阿倫也隱隱聽到了西南面傳來的隆隆馬蹄聲。

此時的村鎮完全是一幅末日來臨時,本來應該在地獄裡才會出現的畫面──熊熊的烈火仍在劈啪的燃燒,野馬仍在恣意狂衝,大街小道上處處是一具一具的屍體,死狀各異,有的已經成為一團肉醬,有的被自己的武器釘在牆上,有的被倒塌下來的房屋壓死,有的被烈火活活的燒死……

但對比起那些未死的同伴來說,他們基本上還是比較幸運的。那些在痛苦呻吟中的盜賊們,恨不得死神立即將他們帶走,生不如死的折磨將他們的靈魂淨化了一遍又一遍,從不信奉神靈的他們向神祈禱了一次又一次,偏偏神還是沒原諒他們,所以他們仍必須在絕望的痛苦中繼續煎熬下去。

阿倫正緩緩的馳馬走在處處是烈焰的廢墟中,獰笑著用他獨特的嗓子叫道:「先生們,罪人們,看看天空吧!午後的陽光是如此的美妙,好好緬懷這道陽光吧!因為這是你們最後面對的光芒,下了地獄,那裡將是無盡的漆黑,永恆的漆黑,只有痛苦和寂寞,只有無奈和悲涼!」

因為他叫嚷了太久,以至嗓子也變得有點沙啞。

在火焰的燃燒聲、馬群的嘶叫聲、盜賊們的呻吟聲中,這樣的聲音顯得分外的淒厲,他的叫聲仍在這個烈火的廢墟中迴盪著,「看到了嗎?眾位先生,你們殘忍殺害過的人們的怨靈,你們用卑劣手段姦污過的女子們的怨靈,此刻都一一站在你們的身邊,只等你們嚥氣的那一刻,他們就會上前將你們撕成碎片。先生們啊!請你們務必要相信我說的一切,因為我就是被神從地獄深處釋放出來的惡魔!」

未曾嚥氣的盜賊們此刻不單受到肉體的折磨,還受到精神上的折磨。那個騎著白馬的惡魔所說的一切是這樣的真切,他的聲音彷彿就在自己的腦海深處響起,他們彷彿真看到了身邊有著無數個飄蕩著的怨靈,個個用刻骨銘心的仇恨目光盯著自己,只等自己嚥下最後一口氣,就一起衝上來將自己的靈魂撕個粉碎。想到這,盜賊們痛苦的呻吟聲中又添上恐怖的喘息。

看著這一切,阿倫又再狂笑了起來,他細心的觀察著周圍,大多數的盜賊已經死去,沒死的也奄奄一息了。

他在烈火中緩緩巡視著,每次看到尚未嚥氣的盜賊,他都會興奮地補上一兩刀,狠狠地割在對方最痛苦的位置上,令對方可以接受更長時間的折磨。

他嘲笑著說:「各位先生啊!你們為何不多堅持一會呢!你聽,你們的首領正帶著救兵回來了……」

他又切掉了一個盜賊的下巴,才接著說:「好了好了,各位先生!我不能再和你們交談了,儘管與你們交談的這段時間,我感到十分的愉快。但要知道,我可是一位謙虛有禮的紳士,你們的老大就要回來了,我需要準備一下才能迎接他!」

他狠狠一勒馬韁,胯下白馬的一對前蹄立即高高踢起,他轉過馬頭,徑直就往四處瘋狂奔馳的馬群衝去。


「轟──隆──」一聲過後,村鎮緊緊拴死的大門就被博塔斯帶來的那個盜賊軍團轟開了。

入目的情景實在是觸目驚心,村鎮已經變成了廢墟,處處是倒塌下來的房屋,上面猶帶著未熄的火焰,屍體堆滿了其中,夾雜著一兩聲傷者的絕望呻吟,莫名的心悸自他們的內心升起。

他們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這一切,尤其是一臉大鬍子的博塔斯,他粗喘起了大氣,看著自己經營多年的心血毀於一旦,目光幾乎噴出火來。

博塔斯身後一名大頭目駭然地說:「我們兩千多個兄弟幾乎全掛了?難道是雷諾帝國的正規軍,還是星雲警戒隊曾來這裡掃蕩過?」

另一人觀察著四肢殘缺不全的死者,沉聲說:「這麼殘忍的手法,不像是正規軍所為,是不是我們的同行做的?」

「十姐妹!」不少人同時想起了一個名字,然後紛紛倒抽一口冷氣。

「應該不是十姐妹做的,第一,她們和你們並沒有利益上的衝突;第二,據我所知,她們正在星雲山脈的東面幹著大買賣!」與博塔斯並馬齊驅的一個高瘦漢子沉聲分析。

博塔斯身後那名頭目不禁問:「那麼,肯特團長!你認為是什麼人幹的?」

那個叫肯特的男人,也就是另一個盜賊軍團的團長皺了皺眉,搖搖頭說:「實在很難猜測,會不會是有新生勢力出現了?」

肯特身後一個髒兮兮的矮子喃喃地說:「地上只有博塔斯的人,而沒有對方的屍體,好可怕的新生力量啊!起碼得有五六千人才能做到這樣壓倒性的優勢吧!會不會是惡魔鬼怪所為……」

博塔斯憤然回頭盯著那個矮子,那矮子慌忙將後面的話吞了下去,面臨大變的兇徒是最容易遷怒於人的。

博塔斯雙眼變得赤紅,他向天怒吼:「啊──嗷──」聲嘶力竭,恰逢一陣風沙刮過,真有天地為之變色的氣勢,「我操你媽的!到底是哪個混蛋幹的?給我站出來,我要將你撕成碎片!」

驚天動地的聲音,彷彿天地也被這瞬間的怨氣所懾,風沙刮得更厲害了,直刮得每個人幾乎都睜不開眼睛,烏雲慢慢在天空洶湧成形,遮擋住了下午的烈日。

人人心裡都在想:行兇者早就走了,博塔斯老大這樣吼叫,也僅僅能起發洩的作用而已。

但他們卻錯了,行兇者仍在附近。

阿倫將所有發了瘋的馬群慢慢聚集在一起,領著牠們繞出另一個大門,兜了兩圈,自問能控制住牠們往同一個方向衝鋒後,又重新從那個大門衝了回來。

在眾盜賊眼中,長街的盡頭,隱約有一大隊騎兵正從風沙的深處衝殺而來,聽那急速而有秩序的馬蹄聲,人人一陣心寒。不好,原來這裡有埋伏,博塔斯的吼叫將他們都引出來了。

阿倫左手持著馬鞭,右手緊握長柄的大馬刀,藉著風沙的氣勢,逞著一人面對千軍萬馬的血性,領著一群處於半瘋狂狀態下的野馬,直直往這隊接近一千五百人的盜賊軍團衝了過去。

肯特立刻吼道:「弟兄們,列隊!準備作戰!拿出你們的膽色和氣概,別讓博塔斯老大給小看了!」

他身後的盜賊們本看著前方彷彿有數之不盡的人馬正洶湧而來,膽氣早已有點怯了,但畢竟是每天在刀口下混飯吃的兇徒,首領的一番話立即激起了他們的鬥志,眾人轟然應諾,氣勢也相當驚人!

博塔斯吼道:「我操你媽的崽,老子跟你拼了!」他從馬鞍上取下巨大的雙斧,策馬率先而出,徑直就往風沙之中朦朧的人影殺去。

風沙越來越盛,四周的景物變得更朦朧了。

阿倫沉著氣,獰笑著往前馳去,馬刀衝著來人就是一個直劈,他本來打算將衝在最前面的那人活生生地從馬上劈下來,以此來加強氣勢的,沒想到那人以手中那對巨斧一擋,就將他的馬刀震開了,馬刀上還留下了一個小小的缺口。

阿倫手上一陣發麻,心中更是一陣震駭,這傢伙好大的力氣,竟能擋住我全力一擊,他就是博塔斯嗎?果然名不虛傳!

博塔斯心中的震撼卻遠在阿倫之上,他成名以來,罕見有人在與他兵器接觸後,手中兵器卻不脫手的。此人非但拿穩了傢伙,還將自己的雙手震得差點連斧頭都拿不住了,剛才隱約看到對方似乎還是個十來歲的小毛孩,哪裡冒出來的厲害人物?

他很快就迎來了另一個震駭,那傢伙身後的馬上全部沒人!

那些馬兒似乎已經失去了動物本身該有的理性,完全不理身前有什麼障礙物,只管直直的撞去。博塔斯差點被這些野馬撞下了馬鞍,趕緊掉過馬頭,順著馬群奔跑的方向,往剛才與自己交手的那個小子追去。

博塔斯身後的盜賊們沒有他那樣的實力,也就沒有他那樣的運氣了。阿倫將右手的長柄馬刀拋到左手,用仍微微發麻的右手操控著胯下的馬兒,殺進了盜賊群中。

在越來越狂妄肆意的風沙之中,周圍的每一個人都只是一團朦朧的人影。阿倫的臉上再次重現獰笑,這樣的天氣,看來連神也厭惡了你們這群人渣的所作所為啊!

博塔斯身後幾個頭目只覺得四周是暗黃一片,在人們的吆喝聲和馬蹄踏著大地所發出的轟隆聲中,他們幾乎是一過馬就被阿倫砍倒在馬下,然後立即就被隨後而上的瘋馬們踏成了肉醬。

嗜血的惡魔仍堅持自己獨特的方式,他從不砍對手的要害,他喜歡砍斷對方的大腿,或者用刀柄將對方撞下馬,又或者砍下對方的馬頭,讓對方滑落馬下,在亂馬的踐踏下痛苦的死去。

阿倫一路往前衝殺,未遇一合之將。盜賊們落馬時的慘叫聲,被馬群踐踏而過的哀號聲,配上風沙的舞動聲,匯成了一首詭異的魔曲。敵人濺出的鮮血將他的白袍染得豔紅,阿倫詭異的笑容因為越來越多的鮮血而變得更猙獰,恣意的殺戮令他疾衝的速度變得越來越快!

他一直衝到肯特那裡,才遇上小小的阻攔。肯特的一根長矛將身體守得密不透風,阿倫傾盡全力的一擊也僅能在他的馬頭上留下一道小小的傷痕。

肯特的坐騎受驚,前面又迎上了發狂的馬群,差點就將肯特摔下了馬。他一驚之下,立即作出了冷血的決定,飛身躍起跳向另一匹馬上,將那匹馬上的原主人,也就是他其中一個得力手下踢了下去,然後轉身再向阿倫追去,卻由得那人被馬群踐踏而過。

博塔斯遠遠在後面追趕著,他怒吼著,「弟兄們,這傢伙就一個人,將他截下來!」

其實有份與阿倫過馬的人都知道了這個事實,但要將這個傢伙截下來卻是談何容易!他身法靈動、刀術詭異,御馬的技術又極其高明,配合他身後那群發瘋的野馬,加上這個見鬼的風沙天氣,還未接近他就變作他刀下的亡魂了。

阿倫已經直直地插入敵軍的腹地,盜賊們死亡的數字在直線上升。肯特軍團後方的盜賊們不知前面情況,因為風向問題,博塔斯的警示傳到他們耳裡已經變得模糊不清了,他們還以為是哪個勢力的正規軍殺過來了,個個膽戰心驚。

等到阿倫率著馬群殺到他們這裡的時候,不知誰叫了一句,「跑啊!弟兄們,小命要緊!」

這些烏合之眾最容易接受的就是逃命的煽動,不知誰先發起的,一個個倒轉了馬頭,往後四處逃竄而去。

阿倫哈哈大笑,佯裝追出一段路,追到那群逃兵肯定不敢再回頭時,重新又轉回馬頭,往博塔斯他們再殺過去。

翻滾的烏雲已經占領了下午的天空,將白晝渲染成了黑夜,一道霹靂在遠方天空的盡頭閃過,雷聲之中,阿倫狂笑著再次向陣容混亂不堪的敵軍衝去。

長達兩個多小時的殺戮,他的體力早已接近極限,但亢奮的熱流和嗜血的慾望令他仍精神奕奕,蔚藍色的雙眼如同惡魔最珍貴的寶石,在鮮血中閃閃發亮。

隨著轟隆隆的雷聲來臨,暴雨瘋狂地傾灑向大地,盡情地沖洗去了漫天的風沙,盜賊們終於看清楚了他們的敵人,這應該只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但因為距離太遠,無法看清他真實的面目,但他身上散發出猙獰、暴戾的氣息卻令這些殺人無數的盜賊們也感到一陣膽戰心驚,最觸目驚心的是他一身衣裳已完全被鮮血染紅,任由雨點沖刷也未能洗去一二。騎著白馬的他,領著數之不清的瘋狂馬兒,又再冒著烈雨,向他們疾衝而來。

再看看自己這邊,一個大型的盜賊軍團竟然僅存四百多人,配合滿地同伴已被踐踏得不像人形的屍體,恐懼慢慢占據他們的心頭。

到這一刻還沒有逃走的,都是博塔斯和肯特手下最忠誠和最強悍的戰士,這群凶悍的盜賊在頭目的吆喝下,戰戰慄慄地重新列陣。

博塔斯狂吼:「奶奶的,他就他媽一個人,你們怕什麼鳥呀!衝上去,一起衝上去宰掉他!」

不知是哪個被嚇破了膽的盜賊小聲地說了一句,「那傢伙很可能是惡魔,殺不死的……」

博塔斯怒喝一聲,反手一斧就將那個多嘴傢伙的人頭給砍了下來,喝道:「真他媽的懦夫!」

肯特眼中閃過不滿的厲芒,博塔斯的心情他可以體諒,但這樣肆意殺死自己的手下,就實在沒將自己放在眼裡了!

肯特的其餘手下立即憤怒地盯著博塔斯,在他們眼中,此時的博塔斯和對面那個惡魔同樣的面目可憎!

博塔斯吐了一口濃痰,迎上那些仇視的目光,不屑地說:「誰他媽不服,我立即殺誰!我操!」

肯特看著那個惡魔已經越來越近了,又看看身邊一個個不忿的下屬,當機立斷地沉聲說:「博塔斯老大,這傢伙看來是你的私人恩怨問題,恕肯特不蹚這次混水了!」

他發出一聲尖銳的長哨,領著他剩餘的四百多名手下,飛速往另一個方向逃去。

「媽的,肯特!你奶奶的什麼意思?」博塔斯看著肯特等人迅速離去的背影狂喝。

這時,阿倫率領的馬群已經殺到他們的面前。

博塔斯領著十來個倖存的手下,怒吼著就徑直迎了上去,「弟兄們,跟他拼了!」在狂風驟雨中,他逆風吼道:「崽子,你他媽有種和我單挑!」

阿倫狂笑說:「哈哈,白癡!」

他一個錯身策馬避過博塔斯,然後一刀就砍下了博塔斯身後那個盜賊的右手,在那個盜賊淒厲的叫聲中,阿倫又已經過馬,將另一個盜賊的整隻左腿切了下來。

歷史再次重演,不過這次阿倫輕鬆了許多,因為剩餘的人已經很少了,博塔斯手下的確有一兩個不錯的高手,阿倫碰到能擋得住自己一招的就立即避開,轉向另一個人殺去。

當阿倫又一次掉過馬頭的時候,博塔斯他們只剩餘三名盜賊立在寒風之中了。

看著博塔斯發出野獸般的咆哮,阿倫哈哈的狂笑了起來,胯下的白馬並沒有絲毫停留,又再一次往博塔斯他們衝去。他身後的馬群多輪衝殺下來,跑的跑,死的死,僅剩餘三、四百匹左右,但對付三個盜賊,那已經是綽綽有餘了。

阿倫與博塔斯又一次過馬,他正準備像以往那樣避過,然後將博塔斯最後兩名手下殺掉的,無奈他低估了博塔斯玉石俱焚的決心,快要錯馬而過時,博塔斯忽然一聲怒吼,飛身離馬,直直的往阿倫撲來。

看著博塔斯手中那對巨斧由遠而近,阿倫心中一驚,博塔斯驚人的力氣他是領教過的,不敢直纓其鋒,幾乎想也不想,一個翻身就翻到馬下,雙腳緊緊地夾住了馬肚子,但儘管如此,博塔斯的來勢過於兇猛,巨斧在兩人空中錯身之際,仍在阿倫的右臂上劃出了一道長長的缺口。

這是阿倫在這場漫長的戰鬥中首次負傷,但奇異的是,他的傷口上流出的並不是鮮紅的血液,而是另一種銀灰色的液體。

阿倫低低地呻吟了一聲,緊緊地摀住傷口,看到博塔斯已跌倒在地,仍滿目凶光地盯著自己,阿倫眼中閃過一道駭人的寒光。

在飛龍沙漠的那個恐怖夜晚,他重傷的身軀曾被亡靈族洗禮過,雖然亡靈儀式只開始了一小段,但從此他的血液不再鮮紅,而是變成了這種深沉的銀灰色。如果這件事被世人知道了的話,那將是天下之大,也無藏身之處的下場。

看著博塔斯被亂馬踐踏而過,阿倫心中一嘆,像他這樣的惡徒就這樣死掉了嗎?那未免也太可惜了。

他雙腿一使勁,重新翻身上馬,撕下左手的衣袖,將右手的傷口緊緊地包紮了起來。

博塔斯最後兩名忠實的手下看到主人已經遇害,就像發了狂一樣,也像他們主子般躍離自己的馬,飛身往阿倫撲去。

可惜他們的實力離他們的老大還遠遠有著一段距離,兩人都被阿倫凌空削去了四肢,然後在鮮血淋漓中跌落在地,被馬群狠狠地踏過。

阿倫勒住了胯下的白馬,由得那些陪著自己征戰了一個下午的馬群從身旁衝過,奔馳向遠方。他回過身,抹了抹臉上的雨水,緩緩地馳馬走近了博塔斯,發覺他一動不動地直躺在地上,直直地瞪著自己,顯然仍有呼吸。

阿倫不禁哈哈的狂笑了起來,說:「博塔斯先生,作為一名武者,我很敬佩你蟑螂一般的生命力,但你將會為你所擁有的強大生命力而感到遺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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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集~第二章~~

遠方的那個山頭上,愛莉婭由得暴雨將自己的全身打濕。在電閃雷鳴中,她默默地站了很久,終於下了一個決心,無論如何也要下去看看,如果有什麼不對勁,再想辦法抽身而退好了。

當她小心翼翼地下了山坡,穿過那片針葉林,來到那個原本是一個小城鎮的邊緣時,就被眼前這個廢墟震懾住了。

幾乎所有的房屋都倒塌了下來,遍地都是盜賊們的屍體,具具屍體的死狀都是如此的觸目驚心,地上的雨水全被染成了血紅色,發出淡淡的腥臭味。

她曾不止一次地幻想著如何將這群天殺的盜賊一個個殺死,但從沒有一次想像是眼前這樣的血腥,幾乎每一具屍體都是四肢、五官殘缺不全的,配合暴雨中的電閃雷鳴,她真的有點懷疑自己是否進入到了地獄的深處。

這時,在廢墟的另一個角落裡,阿倫正低頭嘲諷著奄奄一息的博塔斯,他已經濕透的散亂劉海在額前輕輕地飄擺著。

正當他下馬要採取進一步行動時,半死不活的博塔斯雙眼忽然精光乍現,他暴喝一聲,彈地而起,手中的巨斧在雨點中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直直往阿倫的腦門劈去。

阿倫眼中閃過驚駭,慌忙側身堪堪避過,幸好他的反應相當敏捷,這一斧並沒有真正傷到他,但巨斧的鋒芒將他深藍色的頭髮切掉了一小截。

阿倫正想回身還擊,博塔斯的第二斧就已經來到,速度更勝過第一斧。

阿倫暗叫不好:博塔斯不愧是成名人物,他沒有假裝停止呼吸,如果他是裝得完全沒有了呼吸,自己還會小心防範一下他是否裝死,但他裝出一副受了重傷的模樣,自己就絲毫不再懷疑,完全放下了警惕的心理。阿倫啊!阿倫啊!你這個粗心的毛病什麼時候才能改過來啊?

他轉身一踏原地,就徑直往後退去,博塔斯的巨斧卻是如影隨形,隨著夜空一道閃電劈過,在阿倫的左胸上砍下了一小道深深的缺口,銀灰色的液體從那傷口狂湧而出。

肉體的痛苦和生死關頭的危機反倒令阿倫完全冷靜下來,他默默地盯著眼前的博塔斯,尋找著每一個可能出現的破綻,身形倒退的速度更快得驚人,但博塔斯此時是俯衝的勢頭,緊緊跟著阿倫,根本不給阿倫任何擺脫的機會,他暴喝一聲,第三斧就已經狂劈到阿倫的面前。

連環三斧,這一斧的氣勢比前兩斧更要驚人,速度也更為迅猛。阿倫知道自己不能再退,再後退,結果將會被巨斧生生劈成兩截,他乾脆直直往後倒地,巨斧恰恰在他眼皮上劃過,又在他左胸上劃下了另一道缺口。

阿倫低低的悶哼了一聲,銀灰色的液體噴湧出來的速度變得更驚人了。

「咦?」博塔斯愕然了一下,眼中立時射出無盡的驚恐,這時他才看清楚阿倫身體上狂湧而出的並不是鮮紅色的血液,而是一種銀灰色的液體。

阿蘭斯大陸上,人類世界裡關於亡靈族的傳說在他腦海中湧起。

自千年前,亡靈族穿越過飛龍沙漠,與人類進行了長達二十年的戰爭之後,這樣的傳聞已經深深的烙印在每一個人類的腦海裡:亡靈裡那些骷髏並不可怕,那些拖著步子前行的喪屍,那些雙眼空洞的亡靈法師也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身體裡流淌出銀灰色液體、外形和人類一模一樣的亡靈,他們每一個都是可以令大地為之震動、風雲為之變色的惡魔。

博塔斯本來已到了強弩之末,再加上此刻稍稍這麼一個愕然的分神,阿倫豈會錯過這樣的機會,他在身體快要貼到地面時飛出兩腳,博塔斯手中那對巨斧立即脫離了主人的手,在高速翻騰中射向了天空的深處。

阿倫立即彈地而起,手肘重重地撞在博塔斯的胸口上,博塔斯反應不及,立時被撞飛到了一邊。

阿倫心有餘悸地盯了博塔斯一眼,只見這個傳說中的盜賊之王並沒有打算就此倒下,他氣喘吁吁地萎縮著身子又爬了起來,就像一頭受傷的野獸般,用惡毒的目光狠狠地盯著阿倫,緊握著的拳頭已微微顫抖了,站在面前的這個怪物是來自亡靈族裡最可怕的惡魔啊!

阿倫緩緩地向博塔斯走去,他撕下大腿上的一塊布,迅速地包紮起自己的傷口,並暗暗觀察了一下,左胸上所中的兩斧受創甚深,這兩道呈交叉狀的傷口將成為博塔斯留在他身上永恆的印記!

阿倫看著地上自己飄落的藍髮,不怒反笑,哈哈狂笑著說:「博塔斯先生,你真不愧是一位擁有過強者之名的先生,被萬馬踐踏而過後,還能這樣生龍活虎。如果小弟反應遲鈍了一點的話,那麼我現在的笑容恐怕就將要落到閣下的臉上去了。」

「你這個亡靈惡魔,我和你拼了!」博塔斯「嗷」的咆哮一聲,又再向阿倫撲去。

但重傷之後的博塔斯完全沒有了先前的速度和力量,阿倫在狂笑中飛出一腳,就正正踢在了博塔斯的小腹上,博塔斯痛苦地嚎叫一聲,身體完全失去了重心,直直飛到了身後的破牆上。

阿倫根本不等他落地,雙腳閃電踢出,博塔斯那對重達百斤的巨斧恰好這時在空中翻騰落下,被阿倫的腳尖碰到後,像有了生命一樣,化作兩道直線,徑直飛向了它的主人,兩根斧柄分別插入了博塔斯兩隻手的手筋裡,盜賊之王博塔斯就像一個十字那樣被緊緊釘在破牆上。

錐心的痛苦令他再次怒吼了起來,他拚命地掙扎,身子不斷地探前,雙腳往前不斷地亂踢,彷彿立即要再撲向阿倫拚個你死我活,但這樣的掙扎令他的雙手更為疼痛,令他的神經在痛苦的深淵裡煎熬。

阿倫微笑說:「博塔斯先生,請你注意,我並不是亡靈族,但像你這麼野蠻的一位先生,看來是無法接受我的說法,對嗎?唉,你這個號稱從未一敗的勇士竟敗在我手下,有什麼感想呀?哈哈!」

「小崽子,惡魔!我操你媽的!我要立即剝掉你的皮,吃你的肉,生吃!」博塔斯衝著阿倫狂吼怒叫著。

阿倫笑得更歡了,他隨手揀起兩把長槍,閃點擲出,這兩把武器分別插入博塔斯雙腿的關節處,極度的痛苦令他再次發出一聲尖銳的咆哮,剛好迎上一道雷鳴,顯得分外的淒厲。

阿倫看著已經完全被釘死在牆上的博塔斯,笑著說:「博塔斯先生,你到底怎麼當上一個盜賊團伙老大的,這麼孩子氣的話也能說出口啊?哈哈……對了,你說小崽子,倒提醒了我一件事,我的年紀真的很輕,僅僅十七歲而已,你呢!四十多了吧?竟然被一個小毛孩給打敗了,什麼盜賊之王啊?哈哈……」

失敗的恥辱比肉體的疼痛更難令博塔斯所接受,他痛苦的咆哮,絕望的嚎叫著,口中吼叫著的「惡魔」之名與雷鳴聲交替響起。

阿倫又拾起了地上的一把小匕首,仰頭看著電閃雷鳴的天空,任由雨點灑在自己臉上,他柔聲說:「好了,好了,博塔斯先生!別像個小孩子似的,一點點疼痛就鬼哭狼嚎個不停,想想被你殺害過的善良人們,想想你手上沾滿的鮮血,想想你自己所做過的每一件壞事,怎麼樣?心裡舒坦多了吧!」

他看也不看博塔斯的方向,手中的匕首已徑直飛了出去,插入了博塔斯作為男人最要害的那個部位去。

博塔斯痛苦的叫聲一下就到了高潮,他本來粗野沙啞的聲音在這一刻變得尖銳起來,絕望的痛苦令他想起了阿倫不久前曾對他說過的話:「你將會為你所擁有的強大生命力而感到遺憾的。」

受了這樣的痛苦,這樣重的傷,竟然還是無法死去,要接受這種生不如死的折磨,他不禁衝著阿倫怒吼:「你是個惡魔!你絕對是個惡魔中的惡魔!」

阿倫仰望天空的臉上呈現出悠然的笑意,他乾脆閉上了眼睛,似是很享受雨點的沖洗,他輕輕地說:「博塔斯先生,你頑強的生命力實在叫我吃驚啊!至今為止,你始終能保持住高昂的語調,流利地說出每一句話,實在令我嘆服呀!至於你稱呼我作惡魔,我不介意,因為你並不是第一個這樣稱呼我的人!」

又折磨了博塔斯一番後,阿倫撥了一下額上的劉海,然後低頭看到自己傷口處又在慢慢滲出那種銀灰色的液體,在暴雨的沖洗下,銀灰色漸漸滲進了他的衣服裡,他輕微地皺了一下眉,眼神中流露出落寞和無奈,歇斯底里的悲哀又自他內心深處升起,七年前的那個夜晚,那個夜晚啊……

水珠緩緩地從他臉上滑下,他也分不清那到底是雨點還是淚水,他忽然忘記自身現在正處於何種的環境之下,忘記了身旁那個惡名昭著的博塔斯,直到遠方傳來了輕微的馬蹄聲,他才從茫然中漸漸清醒過來。

眼前的博塔斯已經奄奄一息,但仍不忘喃喃自語的詛咒著阿倫。阿倫漠然一笑,轉過身就看到全身濕透的愛莉婭正策馬向這個方向奔來。

愛莉婭透過暴雨看清站立著的那個男子正是阿倫,心中不禁湧起一陣狂喜,她快馬奔到阿倫的跟前,飛身下馬,「嚶」的一聲就投進了阿倫的懷抱裡,也不管他身上沾滿了污土和鮮血。

「你沒事,那實在太好了,感謝神的庇佑啊!」愛莉婭因為過分激動,連聲音也顫抖了起來。

阿倫看到面前這位麗人深切的關懷之情溢於言表,心中不禁湧起了一陣感激,他微笑撫摩著愛莉婭的頭髮,柔聲說:「我怎麼會有事呢!」

「你流血了,天啊!你受了很重的傷嗎?」愛莉婭這時才發覺阿倫全身上下都是鮮血,那樣艷麗的色彩,連雨點也未能沖刷掉絲毫。

「那是別人的血,愛莉婭小姐,請不要擔心!」阿倫眼中不禁閃過一絲落寞,在內心靜靜地補充:我的血並不是這個顏色的,小姐!

「那就好,那就好……」愛莉婭將阿倫摟得更緊了,彷彿要用盡全身的力氣,將阿倫的身體與自己的身體揉合在一塊。

阿倫看到深沉的愛莉婭竟如此動情,聞著她身體發出的淡淡茉莉花清香,一絲感動的暖意游進了他的心頭,或許她是因為看到周圍殘酷的廢墟而感到害怕,或許是真的深切地惦掛著我,無論如何,這一刻的感動我都將永遠銘記在心頭。

阿倫微笑說:「愛莉婭小姐,還記得你的承諾嗎?假如我能殺光博塔斯盜賊軍團裡的盜賊,你將當我已經完成了兩件事。你看,我已經超額完成任務了!還有,你那位可恨的仇人,博塔斯先生正被我安置在那裡了。」

聽到博塔斯的名字,愛莉婭的呼吸又再急促了起來,她緩緩離開了阿倫的懷抱,順著阿倫的目光往那堵破牆上看去,胃不禁一陣收縮。

一個人──假如還能稱呼他是人的話──被緊緊地盯在牆上,身體的各個關節,各個重要部位都插上了鋒銳的利器,耳朵已經被切掉了一隻,鼻子被割了半個。奇怪的是,在這樣殘酷的折磨下,他竟然並未死去,目光癡呆地盯著阿倫,口中仍在喃喃地說著什麼。

他下巴上那標誌一般的大鬍子立即勾起了愛莉婭仇恨的記憶,就是這個人渣將自己幸福的童年剝奪走,就是這個混蛋將刻骨銘心的仇恨灌進了自己的心田。夢裡千百度,她都在幻想著如何去折磨這個惡棍,但沒有一次是像眼前這樣,做得如此的徹底和血腥。

她升起了復仇的快意,仰頭看著仍黑漆漆的天空,對著奄奄一息的博塔斯,輕輕的念著一段禱文。念完以後,她迎著雨點狂笑了起來,轟隆的雷聲似是在回應她的快意。

阿倫在一旁靜靜地說:「愛莉婭小姐,為了完成我對你的承諾,博塔斯並沒有斷氣,你還可以用你所想像出的各種方法繼續折磨他的。」

愛莉婭緩緩向博塔斯走去,「不用了,親愛的阿倫,你已經為我做得十分徹底了,我很感激你!」

「哦……」她身後的惡魔失望地應了一句,他顯然並不想就此結束的。

愛莉婭走到博塔斯跟前,厲聲說:「博塔斯,你這個人渣,還記得殺害我父母那一天嗎?」

博塔斯目光呆滯地看了眼前這個女子一眼,用幾乎低不可聞的聲音冷笑,「操!老……老子生平殺人無數,哪……哪能記得清這麼多?」因為生命氣息已經越來越弱,他連說話也變得斷斷續續了。

愛莉婭冷冷地笑著說:「那你聽清楚了,我是自由天堂商人塞木的女兒,我永遠都忘不了你將我父親吊死,將我母親姦污的那一天,混蛋!」

「塞木……塞木……」博塔斯低聲重複著這個名字,似乎勾起了什麼回憶。

愛莉婭看到博塔斯現在這個痛苦的模樣,又忍不住開心的笑了起來,她冷笑著說:「地獄之門已為你打開,博塔斯!請你到裡面去接受永恆的折磨吧!」

她從腰間抽出了一把閃著綠光的匕首,正待一劍就插進博塔斯的胸口,博塔斯的雙眼忽然閃了一下,像是回憶到了什麼,他喘著氣說:「我想起那件事了,哈哈,你就是當年逃掉的那個小女孩吧!能死在你手裡,也不算太冤!不過當年這件事,是有人出高價拜託我們這樣做的,畢竟你父親曾向我交納過保護費,我本來是不想向他下手的……」

愛莉婭一驚,慌忙走近一步,急問:「那人是誰?」

「是……是……」博塔斯的呼吸變得更急速了,雙眼幾乎凸了出來,他拚命呼吸著空氣,卻始終無法將那個委託人的名字說出來,無論生命多頑強的人,長時間的失血過多,下場只有一個。

彷彿是上天並不願意這個兇徒將幕後人說出來,博塔斯已經嚥氣了。

目睹著仇人博塔斯就在自己面前死去,愛莉婭臉上並沒有絲毫的歡欣,也沒有大仇得報後的那份喜悅,她呆呆地看著博塔斯的屍身,想著他最後說的那一句話,難道父母的慘劇還有一個幕後黑手在操縱嗎?那到底是誰?那到底是誰……是父親商場的敵人,還是一些我們家族史上的世仇……

阿倫靜靜地站在她身後,默默地等待著她身心的恢復,本來他以為愛莉婭會扭過頭,然後衝進自己的懷裡痛哭一番的,然而她始終沒這麼做。

良久後,她漸漸恢復了平靜,轉身牽上了阿倫的手,心不在焉地望著天空。阿倫看得出,她仍在思考著那個問題。

愛莉婭輕輕嘆了口氣,對阿倫說:「我們走吧!是時候回去了!」

阿倫點了點頭,牽了一下嘴角,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去安慰愛莉婭,當一個人連自己也不懂如何去安慰的時候,他是不可能知道如何去安慰別人的。

兩人飛身上馬,從來路高速奔回星雲。

到了他們下峰時的那條繩索前,愛莉婭默默地將那匹白馬拴在一棵小樹上,便招呼阿倫雙手拉著繩子,然後緊緊地抱住了阿倫,輕聲說:「阿倫,抓緊繩子了!」

「她想幹什麼?天啊!她不是要我背著她爬上這麼高的不朽之峰吧!要知道,我已經很累了!」

正當阿倫悲哀的思考時,愛莉婭一手勾著阿倫的脖子,另一隻手觸動了不朽之峰腳下那條繩子附近一塊不顯眼的小石塊,那小石塊鑲在峭壁上,怎麼看它都是眾多石塊裡最普通的一員,但在她用一種奇異的手法擺弄了幾下後,那根繩子立即高速上滑。

阿倫差點失聲尖叫了出來,趕緊將繩子抓得更緊了,這麼別出心裁的上峰方式,他真是想也沒想過。疾風刮得他眼睛都幾乎睜不開,皮膚也因風速太疾,被刮得微微疼痛起來。

對比起他,愛莉婭就鎮靜許多,她閉上了雙眼,緊緊地摟著阿倫的脖子,頭靠在阿倫的肩膀上,顯然完全信任阿倫,將性命交託到他手上了。

上峰比下峰的時間更快,眨眼間就已完成,在慣性帶動下,阿倫在峰上連續前衝了好幾步才將身形穩住。愛莉婭一臉平靜的站穩了腳,對阿倫淡淡一笑,就將繩子重新盤好,又將碎石慢慢地掩蓋在其上。

阿倫走到山峰的邊緣,探頭下去看了看雲霧瀰漫的世界,感嘆道:「剛才的一幕真是神奇,愛莉婭,這也是由太古魔道技術發展出來的吧!」

愛莉婭的笑容裡多了一點燦爛,輕聲說:「是我自己創作出來的,還好吧!利用的是磁石的正負極原理,當我轉動峰下那塊磁石,這裡的磁鐵軸就會感應到,然後在相互排斥的力量下飛速旋轉,帶動著繩子,就將我們帶上來了!」

阿倫不禁湧起敬意,竟是她本人製作出來的,他問:「愛莉婭小姐,你在太古學院裡幾年級了?」

愛莉婭淡淡回應,「二年級,不過我從小就對太古魔道裡的機械學十分感興趣,製作這個對我來說並不算太困難。」

阿倫不再問了,他看得出愛莉婭的情緒仍在低落之中,博塔斯最後說出來的話仍在深深地困惑著她。
第二集~~~第三章~

廢棄的實驗樓裡,阿倫又在那個房間裡換回了衣服,右臂和胸口上的傷口已結了疤,但他仍不放心,撕下一小塊布將傷口又再細心包紮了一次,避免那些銀灰色的液體流淌出來。

阿倫再回到天台上時,愛莉婭正站在圍欄邊上,呆呆地看著遠方的盡頭。阿倫看到她身上仍是濕漉漉的,心中湧起一陣憐惜,柔聲說:「愛莉婭小姐,我想,你還是去換一套衣服吧!」

愛莉婭轉過身,默默地注視著阿倫,看到阿倫已經換回一身女裝校服,紮起的頭髮重新散落披下,她的眼中難以掩飾地閃過失望,忽然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說:「阿倫,假如你永遠都是以男性的身分待在我身邊,永遠也不離開我,那該多好啊……」

阿倫苦澀一笑,自己也不喜歡老穿著女裝晃來晃去啊!但愛莉婭後面那句話,似乎帶有暗示要地老天荒的意思啊!是不是她此刻特別脆弱,所以分外需要心靈上的依賴呢?

阿倫柔聲說:「愛莉婭小姐,我也希望能天長地久地照顧著你,不過這一刻,我想你還是先把衣服換了吧!雖然你有健康的體格,但還是難保不會出現類似感冒這樣的小病痛的!」

愛莉婭嘆了口氣,幽幽地看了阿倫一眼,似是感嘆著自己的心事,也似是怪阿倫沒有給她任何正面的承諾,她牽上了阿倫的手,說:「本來我還打算在這裡站一會的,既然你這麼建議,我們就一同回去吧!」

兩人默默走在路上,一直走到阿倫的那棟宿舍樓前,愛莉婭才轉過身,緊緊地握著阿倫的雙手,深深地凝視著他,柔聲說:「阿倫,很高興神將你賜到我身邊,我很高興你為我所做的一切,這一切,我都會永遠的銘記於心,一個人誅殺了一個大型盜賊軍團,多麼了不起的戰績啊!我終生都以你為傲!」

阿倫微微苦笑著回應,美麗動人的愛莉婭說出這番話,實在太像愛侶間的一段愛的宣言了,他默默觀察四周,此時已是傍晚時分,為何路人竟是如此的稀少呢?

愛莉婭柔和的目光漸漸添上一點迷惘,她輕輕地說:「但是我今天的心情實在不佳,不然真想聽你詳細講講如何做到這不可能完成的一切。我會思念你,同時,我會再來找你的!我就住在你附近的一六五宿舍樓裡的六○三房,如果你想念我,隨時可以來找我!」

愛莉婭看了看四周並沒有路人注意他們,便飛速地在阿倫唇上蜻蜓點水的一吻,又深深地看了阿倫一眼,然後才轉身奔跑離去。

愛莉婭在公開場所仍有這麼大膽的行為,實在令阿倫驚愕了一下,他慌忙觀察周圍,幸好沒人看向這個方向,剛剛鬆了口氣,就迎上了瑪雅的目光,她不知何時已站在宿舍樓五樓上,遠遠地盯著他。

雖然隔了這麼遠,但阿倫仍能感覺到瑪雅目光中的寒意,他心中暗叫不好,就已看到瑪雅作了個手勢,要他在原地等候,她本人就往樓梯的方向走去。

完了,我該如何解釋?我該如何解釋!阿倫看著瑪雅走近,首次感受到一陣強烈的壓迫感。

瑪雅劈頭蓋臉第一句話就是,「阿倫,你什麼時候和星雲的校花勾搭上的?」

「她是星雲的校花嗎?」阿倫眨了眨眼。

瑪雅臉色更陰沉了,冷冷地說:「裝什麼傻,她就是星雲校花愛莉婭,你這個花心大少會不知道?迪.阿倫,我警告你,你現在這樣的行為已經觸犯了你所簽署的傭兵協議,告訴我,你是否將你的男性身分公開給她知道了,所以她才會對你這麼親熱!」

說到最後那句話,瑪雅說話的神情已經不像是同僚間對對方失職時的質疑語態了,更像是一個美麗而且管教得十分嚴的妻子在怒斥自己負心的丈夫。

阿倫眼珠一轉,沉聲說:「我以神的頭顱來發誓,我沒有將自己的男性身分公開給她知道!」他在心裡補充:是她自己發現我男性身分的!

瑪雅的臉容微微一鬆,冷笑說:「不要發這種褻瀆神靈的誓言,小心受到詛咒!如果你沒告訴她你是個男子,她為何對你這麼親熱,臨別竟有一吻?還有,你失蹤了一個下午,到底和她去幹什麼了?你老實告訴我!」

瑪雅說著說著,心裡湧起一陣難明的委屈,那種委屈好像是一個專一的女子發覺自己的心上人原來竟是個薄倖人。

阿倫摸了摸下巴,微笑說:「瑪雅小姐!她所在的自由天堂塞木家族有這樣一個奇怪的風俗,當一個女子碰到另一個性情相投的女子,第一次別離的時候,將會有這樣一個友情之吻。我本想拒絕的,但為了我們以後能順利完成任務,只有勉強接受了。哦,對了,下午我就是接受了她的邀請,一起共遊校園。」

瑪雅盯著阿倫的眼睛,沉聲問:「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不信你去問她!」阿倫微笑,去吧!去問她吧!愛莉婭肯定會幫我圓謊的。

「她為何要邀請你共遊校園呢?」瑪雅的聲音仍是冰冷,不過臉容已經緩下來了。

「同樣可以去問她。因為我說什麼你都是充滿懷疑的,瑪雅小姐,你說是嗎?」阿倫將包袱丟給愛莉婭去解決。

瑪雅終於笑了一笑,但臉色很快又變回凝重,她說:「好了,先不和你計較這件事,都怪你,讓我浪費了這麼多時間!快跟我去體育館,阻止查理士大人和貝裡安先生之間的決鬥!」

「什麼,他們決鬥?他們為什麼決鬥?」阿倫一臉驚訝,腳卻是站在原地不動。

瑪雅臉色一沉,說:「邊走邊說好嗎?」

「說清楚再走!哈哈……」阿倫感到自己重新占回上風,不禁發出一陣清脆的笑聲,查理士的死活並不是他簽署的傭兵協議所提及的範圍。

瑪雅咬了咬下唇,她顯然猜到阿倫腦海裡正在想什麼,她儘量用平靜的語調來解釋,「那還不是因為你,娜娜小姐!他們的決鬥就是為了你啊!」

「哈哈!瑪雅小姐,你說的笑話一點都不好笑。」阿倫笑了。

瑪雅耐心地說:「是這樣的,今天在食堂裡,查理士大人說你丟盡了疾風的臉,睡覺的樣子像頭豬一樣……」

阿倫插入說:「嗯,查理士先生確實侮辱了我!」

瑪雅怒道:「你聽我說下去!結果查理士大人的話被剛好坐在附近的貝裡安先生聽到了,他說查理士大人侮辱了他的女神,他要和大人決鬥啊!就約在今晚七點,也就是二十分鐘之後!要知道,貝裡安可是北方有名的劍手啊!」

阿倫笑了,說:「我說瑪雅小姐,我覺得貝裡安先生做得很對啊!查理士侮辱了我,他為我出氣,我為什麼要阻止他呢?還有,查理士先生不是一直自誇他的劍術是如何如何的高明嗎?現在正有一個大好機會給他證明自己了!哈哈……」

瑪雅沒好氣地說:「阿倫,你睡覺的樣子的確像頭豬一樣,我覺得查理士大人並沒有侮辱你,他說的是實情!」

阿倫立即板起了臉,說:「瑪雅小姐,現在,連你也在侮辱我了!好了,就當我睡覺的樣子很像一頭豬那樣好了,如果沒什麼事,我先回宿舍休息了!」說著就要轉身向宿舍走去。

瑪雅急忙上前將阿倫一把拉住,語氣終於放軟,輕聲說:「好了,阿倫,你說,你要怎麼樣才肯去阻止這場決鬥!」

阿倫回過頭,惡作劇地盯著瑪雅,微笑說:「這樣吧!瑪雅小姐,如果你肯像剛才那位愛莉婭小姐親我那樣,給我一個吻,我就將查理士從死亡的邊緣拉回來!」

瑪雅一下愕住了,顯然沒想到阿倫會提出這樣無賴的要求,臉立即紅了起來。

阿倫一臉挑戰的看著瑪雅,他算準瑪雅不會親自己的,那時她就會提出一些讓步的要求,譬如說不干涉以後自己在課堂上睡覺……

但阿倫想錯了,瑪雅在猶豫了一下之後,就踏前了一步,嬌嫩欲滴的紅唇深深地印在阿倫的唇上,足足在那裡停頓了有兩秒鐘後才緩緩離開,她的目光中閃過不易察覺的感情,隱隱還帶著為雙唇分開的戀戀不捨之意。

阿倫愕在當場,唇上餘溫猶在,他輕輕地捏了自己一下,疼痛告訴他此刻並不是在做夢,這個在疾風裡高傲無比的女情報官竟然真的吻了自己!難道,難道瑪雅深深地愛上了查理士,為了他,什麼都肯做……

如果瑪雅知道阿倫此時的想法,可能又要當場使用暴力。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輕輕地抿了一下嘴唇,柔聲說:「現在,你可以跟我走了嗎?」

「走吧!今天天氣不錯,並不是個決鬥的好日子!」阿倫笑著看了看天邊的彩虹,畢竟能讓一個高傲的女子在自己面前低頭,心情很難壞到哪裡去的。


方形的體育館裡,密密麻麻地擠滿了人,小販商人把握商機,在人行通道上叫賣著零食飲料。阿倫終於明白為什麼路上行人這麼少,原來都跑來這裡看決鬥了。

場中心的兩端分別站著貝裡安和查理士,都穿上了標準的武士服,他們各自的隨從正為他們的服裝作最後的整理。

阿倫他們一路跑來,在入口處看到決鬥還沒有開始,瑪雅不禁輕輕鬆了口氣,說:「幸好還來得及!」她看到阿倫要走向體育館的中心,忙一把拉住,說:「現在還不用急著去阻止!」

「等查理士掛了再去?」阿倫疑惑地看著瑪雅。

瑪雅將他拉到身邊,在他耳邊輕聲說:「大人怎麼也能支撐二三十招的,在他們未分高下,恰好是一副旗鼓相當模樣的時候,你就衝出去喊:『太古文學裡曾有一位先賢說過,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兩位都是當世豪傑,一個是我堂兄,一個是我好朋友,不要因為一點小事而傷了和氣啊!』,你明白了嗎?」

「天啊!」阿倫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竟要我在公眾場合說出這麼噁心的話,我才不幹!還有,我什麼時候和那個叫貝裡安的噁心傢伙成為好朋友了?」

瑪雅面有難色地說:「你想想,這樣做可以提高查理士大人的形象,也是為了任務可以更快的完成啊!要不,你覺得太委屈……這件事過後,像剛……剛才那樣的事,我再做一次!」說到最後那句,她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清了。

阿倫轉過頭驚訝地看著瑪雅,這個女人還不是一般的深愛查理士啊!為了他,竟然願意親我兩次!

瑪雅當然不清楚阿倫內心的想法,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她將手輕輕地放進阿倫的手裡,用略帶羞澀的動人眼神看著阿倫,低聲說:「好嗎?」

阿倫嘆了口氣,看了看場上正在熱身的兩人,又看到了查理士身邊的波特正無奈的牽著嘴角,他苦笑說:「好了,好了,算我怕你了!」

瑪雅一拉阿倫就坐到附近一個位置上,低聲說:「別站著了,你的室友鳳雅玲她們就坐在斜對面,別讓她們這麼快發現我們。」

星雲裡的學生大多是出身豪門,因為大家都是高傲的性格,所以衝突時常會有,但發展到決鬥,卻是十分罕見的,尤其是決鬥雙方的身分都是這麼的顯赫,一個是鳳凰城未來的統治者貝裡安,另一個是疾風家族第一順位繼承人查理士。所以到場觀眾的人數之多,實在超出了星雲體育館所能容納的極限了。

「可惜大競技場不開放給他們,不然他們可以考慮到那裡去決鬥!然後我們就賣門票賺收入!」阿倫在一旁低聲嘆息。

「……」瑪雅翻了一下白眼,忽然將阿倫的手握得更緊了,說:「開始了!」

阿倫很奇怪瑪雅為何拉著自己的手不放,她很清楚自己是男性身分的。還有,她現在叫自己作阿倫的次數遠比叫娜娜的次數多了,要知道,在剛開始的時候,她還不斷糾正自己該自稱娜娜小姐的,難道……難道她除了深愛著查理士,還對我產生了朦朧的好感,她真是個多情的女子啊……

場上的觀眾發出一聲歡呼,查理士和貝裡安的劍終於第一次撞擊在一起,激出一陣火光。阿倫無精打采的看向場上,這一定是一場一邊倒的決鬥,貝裡安不用武器,再讓查理士一隻手一隻腳,也能輕易將查理士擊倒。

不過查理士到底是名門之後,開始的十來招還是能招架住的,場上的歡呼聲變得更瘋狂了,因為雙方表面上旗鼓相當。這是一場真正的決鬥,是一場直到有一方倒下才能結束的對決,人們嗜血的本性此時表露無遺,大多數人都在如癡如醉地拍掌叫喊著。

正是氣氛熱烈之際,體育館的大門入口處突然衝進了一大隊人,步伐整齊的進到體育館內,分成兩邊將體育館包圍起來。

年輕英俊的魯迪斯從中而出,喝道:「我們是星雲學生警戒隊!學園禁止學員私下的毆打決鬥行為,是誰在搗亂?」

全場頓時靜了下來,星雲學生警戒隊在學員心目中地位甚高,誰也不敢哼一聲,但眼中卻是難掩失望之色,這場決鬥看來是無法進行下去了。只有阿倫是面露喜色的,因為他不用跑出去喊那些噁心的話。

但場中兩人並沒有因為警戒隊的到來而停手,貝裡安攻的更快了,他有把握能在十招之內就將查理士擊倒,他不想殺查理士,只想狠狠地教訓他一頓!

魯迪斯看到場中兩人仍未停手,心中微微一怒,拔劍大步走向場中央,一劍就擊在雙方格鬥的空隙處,將兩人分開,挽救了正在失敗邊緣上苦苦掙扎的查理士。

但魯迪斯用的勁實在太巧,立即令查理士站立不穩。查理士在倒退了幾步之後,終於無法再保持平衡,一屁股就坐在地上,全場立即為他的滑稽表現報以轟然大笑。

查理士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像他那樣從小就從未受過挫折的人來說,這樣的處境實在是生平的奇恥大辱,尤其鳳雅玲小姐還在左邊的看臺上看著自己呢!於是,查理士對自己的救命恩人魯迪斯投向的是無比仇恨的目光。

而貝裡安眼看就要擊倒查理士,卻被這個魯迪斯插了進來,心中暗暗惱恨,也不哼聲,大步走向查理士,正要警告他以後別再侮辱高貴的娜娜小姐,卻被魯迪斯伸出的劍擋住了。

貝裡安冷冷一笑,揮劍一個直刺,直取魯迪斯腋下的要害,魯迪斯立即回劍一擋,貝裡安僅是虛招,魯迪斯還沒完全回擋,他已經收劍,又要越過魯迪斯走去教訓查理士。

魯迪斯的長劍再次揮出,又準確無誤地擋在貝裡安身前,頗為揮灑自如。貝裡安笑意更冷了,一劍砍出,直直砍落在魯迪斯的長劍上,魯迪斯的長劍往下一滑,就將貝裡安的勁道卸走。

貝裡安的劍又再轉換方向,挑向魯迪斯的右側,魯迪斯的劍絲毫不讓,始終將貝裡安纏繞在周圍。

兩人就這樣在原地幾步的小範圍空間內比試了起來,魯迪斯的目光漸漸凝重,貝裡安的劍術竟相當高明,自己未必能輕言取勝。

貝裡安和魯迪斯踏的步子漸漸變大,你來我往,有攻有守的打了起來。全場人都呆住了,兩人竟不相上下地默默鬥了百招以上,星雲學院裡的第一高手魯迪斯竟然有對手了。但誰也不敢輕易出聲喝彩,害怕這場精彩的比試會因為一點點聲音而中斷。

阿倫終於提起了幾分興趣,他默默觀察著場上兩人的劍術,貝裡安輕靈,魯迪斯沉穩,他知道自己一直低估貝裡安了,這位王子的劍術竟意外的高明,按這樣比試下去,兩人沒有過千招是不可能分出勝負的,但阿倫可以斷言魯迪斯是在貝裡安之上的,因為魯迪斯那種在沙場上積累出來的一往無前的氣勢是貝裡安所缺乏的,況且,魯迪斯還沒使出他最拿手的反手劍。

不知是哪個傢伙低聲說了一句,「星雲不是禁止私人鬥毆嗎?警戒隊長魯迪斯卻先和別人打起來了……」

魯迪斯臉上微微一紅,他見對手難逢,情不自禁就比試了下去,他暗怪自己失職,一下格開了貝裡安的劍,後退一步說:「這位先生的劍術十分高明,希望日後能多多切磋,但這裡不是作為一個決鬥場來使用的,地點並不合適!請兩位停止決鬥,警戒隊將不再追究這件事,也不會上報給校方知道!」

「好!本來我也僅僅想教訓那個傢伙一下而已,但他已經出了醜,我也懶得再和他計較了!」貝裡安不屑地看了查理士一眼,目光又重新轉回魯迪斯,伸出手說:「同時,我很高興能認識你,魯迪斯先生!」

魯迪斯笑了笑,與他的手緊握在一起,說:「我懷著與你同樣的心情,朋友,能知道你的名字嗎?」

「我是來自鳳凰城的貝裡安!」貝裡安傲然回答。

於是,星雲校史上一對著名的好朋友就此誕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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