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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暗懷鬼胎


  胖子手起鏟落,將蠟層中的玉卵砸破了好大一塊,他自己也沒料到會是這樣,本來只想把外表的臘殼切掉,怎知裏面的脂玉僅僅是很薄的一層,真的便如同雞蛋殼一般,一觸即破,胖子手重,後悔也晚了,還自己安慰自己道:"整的碎的一樣是玉,裏外裏還是那些東西。"

  "蠟"與"玉"這兩層之下,還有一層"軟木",看樣子這些物品都是防潮防腐的,究竟有什麽東西要這麽嚴密的保存?"葫蘆洞"裏面的東西,都與獻王和他的大祭司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獻王本身並不擔任主持重大祭禮,而是另有大祭司,這說明他們是一個政教分離的統治體系,而非中國古代邊疆地區常見的政教合一。

  軟木質地非常綿密,又比外邊的兩層厚得多,這此胖子學了乖,怕再將裏面值錢的東西打破,不敢再出蠻力,但是收著勁卻急切難下,胖子只好拿工兵鏟一點點的把木屑鏟掉,這樣看來,少說也得需要幾分鐘,才可以安全的把這層軟木切破。

  我在旁望著掉落到地上的玉片,覺得有些古怪,隨手撿起來幾片殘玉,只見玉殼上都刻著極細密的雲氣,心念一動,暗想:"莫非也是刻著戳魂符的痋器?這蠟層玉殼軟木下面封著含恨而死的亡魂?"

  我讓胖子暫時停下,與Shinley楊走上兩步,蹲下身看那些沒有被工兵鏟砸破的玉片,用傘兵刀刮掉表層的臘狀物,晶瑩的玉殼上顯露出一些圖案,有龍虎百獸,還有神山神木,尤其是那險峻陡峭的高大山峰,氣象森嚴,雲封霧鎖,有明顯的圖騰化痕迹,看著十分眼熟,似乎表現的就是"遮龍山"在古代神話傳說中的情景。

  不過這些圖騰,都與我們所知所聞的相去甚遠,有很強烈的少數民族色彩,而且年代很遠,圖中有一部分在神山下的狩獵場景,其中所用到的武器很是奇特,看造型竟然都是石器。

  玉卵也不是天然的,甚至連玉料都不是整體的一塊,有明顯的拼接痕迹,而且都是老玉,我對Shinley楊和胖子二人說:"此物非同小可,怕是四五千年前新石器時代的古物,可能不是獻王的東西,也許是遮龍山當地先民供奉在山神洞內的神器,未可輕舉妄動。"

  胖子說道:"胡司令你可別跟我打馬虎眼,我也是浸淫古玩界多年的專家,在潘家園中標名挂姓,也是一號響當當的人物,據我所知,四五千年前還屬於石器時代,那時候人類還不會使用比玉石更堅硬的器具,怎麽可能對玉料進行加工?做出這麽複雜的玉刻圖形?我看這就是獻王老兒的,咱們按先前說好的,凡是這老鬼的明器,咱們全連窩端,你不要另生枝節,搞出什麽石器時代的名詞來唬我。"

  我對胖子說:"我說王司令咱倆也別爭,不妨讓楊參謀長說說,她總比咱們兩個識貨吧?"

  胖子點頭道:"那就讓美國顧問來鑒定一下,不過她倒只是比你識貨,跟我的水平想比,也只在伯仲之間……"

  Shinley楊說:"這些玉料並不常見,我也看不出是什麽年代的,不過在石器時代,人類的確已經掌握了對玉料的加工技術,紅山文化出土的中國第一龍,包括長江流域的良渚古文化遺迹中,都出土了大量製造精美的玉器,但是對於那個還相對原始蠻荒的時期,人類是怎麽利用落後的工具做出這些玉器的,至今在考古界還沒有明確的定論,是一個未解之迷。"

  胖子一聽原來還沒有定論,那就是判斷不出是夷人的,還是獻王的,當下更不求甚解,抄起工兵鏟繼續去挖那層厚實的軟木。

  我無可奈何,只好由他動手,其實我心中也急切的想看看是什麽事物,用得著封存如此嚴密,唯一的擔心就是裏面會是某些夷人供奉的神器,一旦取出來,會引發什麽難以預計的事端,我們這一路麻煩已經夠多,雖然沒死,也算扒了層皮,裝備體力都已消耗掉了大半,這麽折騰下去,就算進了"獻王墓",怕也是不易出來了。

  以我們目前的鑒別手段,暫時還無法認定,這古怪大銅櫃裏裝的器物,究竟是屬於哪個時期的,玉殼上對"遮龍山"神話時期的刻畫,也有可能是獻王時代的人刻上去的,這一層層嚴密的封裝,像是一重重迷霧,遮蔽了我們的視線,不把最後一層打開,半點名堂也看不出來。

  胖子幹起這些勾當來,手腳格外利落,只過得半支香煙的功夫,就已經將那軟木剝開,在他固定在登山頭盔側面的戰術射燈照明之下,深棕色的軟木裏面裹著一隻暗青色陶罐。

  我和胖子一起伸手,小心翼翼地將這只罐子從軟木中擡了出來,放在附近的地面上,這青色的瓶罐,通體高約四十釐米,最粗的地方直徑有十釐米,直口,高身,鼓腹,瘦頸,三支低矮的圈足向外撇出,罐口完全密封,罐肩靠近瓶口的地方,有五根形狀奇特的短管,這些短管就像是酒壺的壺嘴,不過口都被封死了,根部與罐身上的菱形紋路相聯,使之十分富有立體感。

  我們望著這只造型簡潔,色彩溫潤浸人的罐子,都不知這是何物,就連Shinley楊也一時猜想不透,不過這製造精細的陶罐上沒有什麽"痋術"的標記,料來與之關係不大,裏面應該不是什麽惡毒的事物。

  我一想,反正都已經取出來了,索性就打開來看看,於是就用傘兵刀將封著罐口的漆臘剔掉,胖子此時反而謹慎了起來,生怕我一不小心打破了這陶罐,連連提醒我動作輕點,也許裏面的東西還不如這精美的罐子有價值,打破了可就不值錢了。

  說話間,我已經將罐蓋拔開,三個人好奇心都很盛,當下便一齊擠過來對著那窄小的罐口向裏面張望,只見罐中裝得滿滿的一泓清水,我看到這罐裏全是清澈異常的清水,腦中不免先畫了一個問號?這個裝水的罐子用得著如此保密嗎?

  Shinley楊嫌頭盔上的戰術射燈看不分明,隨手取出"狼眼"手電筒,照準了罐中看了看說道:"水底還有個東西,那是什麽?啊……是個胎兒?"

  我和胖子也已看清了,罐中那清得嚇人的水裏,浸泡著一個碧色的小小胎兒,由於角度有限,我只看到那胎兒的身體只有一個拳頭大小,蜷縮在罐底,仰起了頭,好象正在與我們對視,不過它的眼睛還沒有睜開,給我最直觀的感受就是,它的腦門格外寬大。

  這裏怎麽會有個胎兒?而且大小、姿勢和外形,都和人類的胎兒有很大差別,我看得驚奇,微一凝視,忽然見那胎兒似乎猛地睜開了眼睛,它五官尚且只有輪廓,那一瞬間,在晃動的水光中,直如兩個黑洞越張越大,欲將人吞沒。

  我心中一寒,急忙向後退了一步,險些一屁股坐倒在地,指著那罐子沒頭沒腦的問道:"這裏面是什麽鬼東西?"然後下意識的去掏黑驢蹄子。

  Shinley楊問我:"你又搞什麽古怪?好端端的哪里有鬼,這胎兒是件玉器。"

  我指天發誓:"向毛主席保證,那小鬼剛剛沖我瞪眼……還呲牙來著。"我覺得剛才的舉動頗丟面子,於是又再後邊補充了半句,這樣恐怖才比較情有可原。

  胖子對我說:"你莫非是看花眼了?怎麽咱們一同在看,我卻沒見到有什麽不對。"

  Shinley楊道:"可能是罐子裏的水對光線産生了折射,你在的角度又比較巧,所以你才會看花眼,不信你把罐中的水倒淨了,這胎兒是不是玉石的,一看便知。"

  我此刻回過神來,自己也暗暗奇怪,最近可能是由於壓力太大,導致神經過敏,以至於草木皆兵,於是定下神來,重新回到胖子與Shinley楊身邊。

  Shinley楊說這裏面的水太清,可能是某種特殊的液體,先不要倒在地上,騰出一個水壺裝了,待看明白那碧色胎兒的詳情後,再重新倒回去,咱們只是爲了收集"獻王墓"的情報,千萬別損壞了這些神奇的古物。

  胖子也被這碧油油的玉胎,搞的有幾分發怵,暫時失去了將其打包帶回北京的念頭,打算先看清楚再做計較,若真是玉的,再打包不遲,假如是活的,那帶在身邊真是十分不妥,當下依言而行,把那罐中的清水倒在了一個空水壺中,但是那裏面的嬰兒卻比罐子的窄口寬大,不破壞外邊的罐子,就取不出來,但是看起來就清楚多了,畢竟再清澈的液體也屬於密度高於空氣的介質,對手電光線有阻擋的作用。

  的的確確便是個玉質胎兒,至少上半身極象,小手的手指有幾根都能數得出來,甚至連前額的血關都清晰可辨,唯獨下半身還沒成形,不過半點人工雕琢的痕迹都沒有,竟似是天然生成的,大自然造物之奇,實乃人所難測,但是與真正的胎兒形態過於酷似,若不是只有拳頭大小,真會讓人以爲是個活生生的胎兒,被人用邪法變成了玉的。
我是車仔迷
陳皮好殘忍,
見死不夠
第一百三十六章 鬼哭神嚎


  直到此時,我們才忽然想到,也許這銅箱中的器物是最古時遮龍山當地夷民們用來供奉山神的神器。

  我對胖子和Shinley楊說道:"從前邊疆不毛之地的夷民們多有生殖崇拜的風俗,這和古時邊遠地區惡劣的生活環境有關係。當時人類在大自然面前還顯得無比渺小,人口的數量十分稀少,大大小小的天災人禍都可能導致整個部族就此滅絕,唯一的辦法就是多生娃。娃生多了,人口就多了起來,生産力才能提高上去,所以我覺得這玉胎可能是上古時祈禱讓女人們多生孩子用的,是一種胎形圖騰,象徵著人丁興旺。"

  胖子笑道:"還是古時候好啊,哪象現在似的,哪兒哪兒都是人,不得不搞計劃生育了。咱們現在應該反對多生孩子,應該多種樹,所以這種不符合社會發展趨勢的東西放這也沒什麽意義了,我先收著了,回去換點煙酒錢。"

  我點頭道:"此話雖然有些道理,計劃生育咱們當然是應該支援,但是現在最好別隨便動這些東西。因爲這玉胎的底細尚未摸清,咱們這趟行動是來獻王墓掏那枚事關咱們身家性命的雮塵珠,這才是頭等大事,你要分出輕重緩急。"

  我話未說完,胖子早就當做了耳旁風,伸手就去拿那罐子,準備砸了取出其中的玉胎。Shinley楊攔了他一道,對胖子說:"這些夷人的古物被獻王祭司藏在巨蟲的肚子裏,說明非同一般,咱們在未得知其目的之前還是不要輕舉妄動,先看看其餘兩樣東西再說。"

  我看胖子兩眼放光,根本沒聽見我們對他說些什麽,只好伸手把他硬拽了回來。他見狀不住口的埋怨,說來雲南這一路餐風飲露,腦袋別到褲腰帶上,遇到了多少兇險,在刀尖上滾了幾滾,油鍋裏涮了幾涮,好不容易見著點真東西,豈有不拿之理。

  我對胖子說:"獻王的古墓玄宮中寶物一定堆積如山,何必非貪戀這罐子裏的玉胎?更何況這玉胎隱隱透著一股邪氣,不是一般的東西,帶回去說不定會惹麻煩。咱們的眼光應該放長遠一點,別總盯著眼前這點東西,難道你沒聽主席教導我們說'牢騷太盛防腸斷,風物長宜放眼量'嗎?"

  胖子嘟囔道:"我還聽他老人家說過'莫道昆明池水淺,觀魚勝過富春江'呢,可這雲南的池水一點都他媽的不淺……"

  牢騷歸牢騷,還是要繼續查看大銅櫃中的另外兩樣神秘器物,否則一個疏漏,留下些後患,只會給我們稍後進入獻王墓帶來更大的麻煩。

  我們三人看了看方形銅箱的另外兩格,另一側放的是個大皮囊,皮子就是雲豹的毛皮,上邊還紋著金銀線,都是些符咒密言一類的圖案。裏面鼓鼓囊囊的,好象裝了不少的東西,擡出來的時候感覺並不沈重,至少沒有想象中的那麽沈。

  見了那些奇特的咒文印記,就可以說明不管那玉胎是否是古夷民留下來的,至少這豹皮囊裏的東西與獻王有關,痋術鎮魂的符簶十分獨特,像是一堆蝌蚪很有規律的趴在一處,令人過目難忘。

  這時候不得不令人有些緊張,這痋術陰毒兇殘,主要是將死者的怨念具現化,不僅可以成爲殺人於無形的毒藥,更能將這種怨狠歹毒的氣息轉嫁到其他物體上,令人防不勝防。但是既然知道了與獻王有關,便不得不橫下心來,將皮囊打開,一探究竟。

  當下檢視了一遍武器與防毒裝備,互相商議了幾句,看豹皮囊口用獸筋牢牢紮著,一時難以解開,只好用傘兵刀去割。我們當下一起動手,三下五除二,就把獸筋挑斷。

  撥開豹皮囊,裏面登時露出一大堆散了架的人骨,我們早已有了心理準備,戳魂符裏面肯定都有屍骨,所以見狀並不慌亂,隨即向後退開,靜觀其變。

  過了一陣,見無異狀,方才回到近處查看。我把那些骨骼從大皮囊中傾在地上,這一來便立時看出共有三隻骷髏。這三具枯骨身上並無衣衫,不知是爛沒了還是壓根兒就什麽都沒穿。骨骼的形狀也很奇特,頭骨大,臂骨長,腿骨短小,看其大小都是五六歲孩童般大,然而看那骨質密度、骨齡都是老朽年邁之人--最明顯的是牙齒,不僅已經長齊,而且磨損得已經十分嚴重,不可能是小孩子的。

  從以往的經驗來看,被用戳魂符封住的都是些奴隸之類的成年人,沒見到過有小孩,而這骨齡與體形又太不成比例,委實教人難以揣摩。

  我和胖子兩人壯起膽子在亂骨中翻了一翻,想看看還有沒有別的什麽特異之處,不成想這一翻竟然翻出一些飾物。有串在金環上的獸牙之類的東西,還有散碎的玉璧,最顯眼的是一個黑色蟾蜍的小石像。

  Shinley楊見了之後立刻說:"夷人給山神造像佩帶的飾品!這不是人骨,一定就是傳說中的山魈,常被認爲是山精,古籍中不乏對其詳細的描述--身材矮小,長臂似猿,黑面白毛,能通人言,於山中能行風布雨。但是現代人從未見過,以爲是虛構的生物,也有人說是以黑面鬼狒狒爲原形,所以現在非洲的黑面鬼狒狒別名也叫作山魈。中國古時傳說中的山魈卻與現在的黑面鬼狒狒不太相同。現在看來這些骨骼最有可能是古時山魈的,它們才是山神的真身。"

  看來這三隻山魈都是被獻王所殺,它們被夷人視爲守護大山的神明,還有那玉胎,可能都是被夷人看重的神物。獻王侵佔了這裏,肯定大施暴虐,將山神的遺骨如此敗壞,與夷民的神器一同填進了巨蟲的肚子裏,使其成爲了阻止"霍氏不死蟲"消化浮屍與蟲卵的胃瘤--用這種變態的手段來破壞當地人的信仰,達到鞏固統治地位的目的--是否真是這樣,恐怕還要等到進了龍暈中的獻王墓,得知他生平所爲,才能知曉確切的答案。

  我們望了一眼不遠處那只倒在地上、身批龍鱗妖甲、怎麽打都死不了的巨蟲,原來這只大蟲子並非山神原形,真正的山神卻是在它的肚子裏。

  潘朵拉的魔盒,也就是這只方形銅箱中兩側的東西我們都已看完了,只剩下最中間、也是最神秘的一件東西。我們之所以前兩次都沒有動它而是特地把它留在最後,是因爲都摸不清這究竟是個什麽東西,想先看看另外那兩件是什麽器物,心中多少也能有點底。沒想到頭兩格都已經極其出人意料,對這銅箱最中間的東西反而更是猜想不透。

  銅箱的中部,其空間遠比兩側要寬大許多,看這格局,擺放的理應是最爲重要的物品。其餘的兩格都與祖居此地的先古夷民有關,這件多半也是,但是具體是什麽那就難說了。我一邊同胖子動手去搬中間的東西,一邊胡思亂想:"八成是夷族首領的屍體,更可能也是獻王從夷人處掠來的重要神器。"

  我們輕手輕腳的擡了兩下,卻取不出來。中間是個與外邊的方形銅箱類似的小銅盒,上面鑄著個鬼臉,面貌極是醜惡,背後還生著翅膀,好象是巡天的夜叉。細處都有種種奇怪的飾鑋,讓人一看之下便覺得裏面裝的不是一般的東西,難道是封印著惡鬼不成?

  再細一打量,原來銅匣有一部分中空,與大銅櫃側面的虎形鎖孔相連,裏面都是鏤空的,黑色與銅櫃下的黑水顔色相同,剛才沒有注意到。匣上無鎖,只能在銅箱內將其打開。

  爲了避免被機關所傷,仍然是轉到後邊,用登山鎬將那鑄有鬼頭的蓋子勾開。隨著鬼匣的打開,裏面透出藍幽幽冷森森的微光,銅函裏面是只藍色的三足蟾蜍。胖子"咦"了一聲,用手中的登山鎬在蟾蜍身上輕輕捅了一下,當當有聲,竟似是石頭的,原來這飛天鬼頭銅函是用來供奉它的青銅蟾宮。

  那只不曉得是用什麽材料製成的藍色三足怪蟾有人頭大小,體態豐滿,昂首向上,表現出一副洋洋自得的神情。形制罕見,不論用料,單從形象上已是難得的傑作,實屬神物。

  我和胖子看得直吞口水,據說嫦娥吃了長生不老藥飛到了月宮之中變化爲一隻蟾蜍,所以它也被視爲月宮的代表,象徵著高高在上,形容一個人飛黃騰達也可以說是"蟾宮折桂"。想把這只怪蟾從蟾宮中抱出來,心中按捺不住一陣狂喜--這只藍色的三足怪蟾一定這遮龍山裏最值錢的寶貝;似此神物,除非福緣所至,否則別說裝進包裏帶回去,便是看一眼都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Shinley楊在面對這種寶物的場合下可比我跟胖子冷靜多了:"小心,小心,洞裏越來越大的植物和昆蟲,還有墜毀在叢林中至少兩架以上的飛機,其根源可能就在這裏了,它守護著王墓的天空……"

  Shinley楊的話音剛落,我和胖子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忽然覺得洞中氣氛有些不對。腳下發出一陣陣骨頭爆裂的聲音,忙低頭一看,放在腳旁的那三具山神遺骨正由於葫蘆洞中過高的氧氣含量在發生加速的質變,所有的骨頭都在收縮變黑。

  氧化的速度過快,再加上這堆山神的屍骨的密度比人骨要高出數倍,所以導致骨頭裏發出一種尖銳而又奇怪的破裂聲音。

  我向後退了兩步,對胖子和Shinley楊說:"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邪得厲害,管它是神器還是邪器,乾脆全部用炸藥炸它個精光,免留後患。"說罷就到胖子的背包裏去掏炸藥,但是胖子在包裏塞了很多黃金殘片,翻了半天才把炸藥翻出來。

  胖子轉過身來想幫我裝雷管,剛一回身便是雙腳一跳,像是看到了什麽嚇人的東西。他忙用手指Shinley楊的腿,我順著他的手看過去,也是差點蹦了起來。一聲聲嬰兒的啼哭,直鑽入雙耳。
我是車仔迷
陳皮好殘忍,
見死不夠
第一百三十七章 破卵而出


  Shinley楊也在低頭看著自己的腿,一隻半人半蟲的怪嬰,下肢保持著昆蟲的特徵,沒有腿,像是軟體動物,正抱住了她的腿哇哇大哭,那哭聲嘶啞得好象根本不是人聲,就連我們在深夜叢林中聽到的"夜貓子"叫,聽上去都比這聲音舒服些。

  大概是由於事出突然,Shinley楊竟然怔住了,那半蟲怪嬰哭聲忽止,嘴部朝四個對角方向同時裂成四瓣,每一片的內部,都生滿了反鋸齒形倒刺,如同昆蟲的口器,這一裂開,仿佛是整個嬰兒的腦袋都分開了四片,晃晃悠悠的就想咬Shinley楊的腿。

  我看得真切,見Shinley楊愣住了竟然不知躲避,我雖然端著miai在手,卻由於距離實在太近,不敢冒然開槍,怕"芝加哥打字機"射出子彈的風暴,會連Shinley楊的腿一併掃斷,情急之下,倒轉了槍托,對準那半蟲半人的怪嬰搗了下去。

  眼看著槍托就要砸到怪嬰的頭部,它忽然一轉頭,那咧成四瓣的怪口,將miai的槍托牢牢咬住,槍托的硬木被它咬得嘎嘎直響,順著嘴角流下一縷縷黑水,看似含有毒素。

  我爭取了這寶貴的幾秒鐘,Shinley楊終於驚魂稍定,從被那半人半蟲的異類嬰兒的震懾中回過神來,輕呼一聲,想把腿從那怪嬰的懷抱中掙脫。我也在同時把槍身向回拉,怪嬰昆蟲般地怪口裏全是倒刺。咬在了李托上一時擺脫不掉,連同它的身體,都被我從Shinley楊腿上扯了下來。

  我惟恐手底下稍有停留,這怪嬰會順著miai爬上來咬我手臂,便將槍身掄了起來,胖子在一旁看得清楚。早把工兵鏟抄在手裏,大喊一聲:"我操,見真章兒吧。"手中地工兵鏟帶著一股疾風,迎著被我用槍托甩在半空中的怪嬰拍出。

  在半空中接了個正著,跟打棒球一樣擊中,猛聽一聲精鋼鏟身拍碎血肉骨骼的悶響,半人半蟲的怪嬰象個被踢出去的破皮球。筆直的從空中撞到了"葫蘆洞"岩壁上。又是"啪"地一聲,撞了個腦漿崩裂,半透明的紅色岩壁,被它撞過的地方,就像是開了染料鋪,紅、綠、黃、黑各色汁液順著岩壁流淌。

  我贊道:"打得好。真他媽解恨。"低頭一看自己手中miai衝鋒槍的槍托,還有幾顆蟲子口器中的倒刺還紮在上面,不禁又罵道:"好硬的牙口,沒斷奶就長牙,真是他娘地怪胎。"舉目四下裏搜索。想看看它是從哪爬出來地。

  誰知掉在地上的怪嬰竟然還沒有死,在地上滾了幾滾,忽然擡起那血肉模糊的大頭,對我們聲嘶力竭的大哭,這哭聲刺耳之極,聽得人心煩意亂,我舉槍一個點射,將那怪嬰的頭打得肉沫骨渣飛濺,子彈過後,便只剩下一個空空的無頭腔子,空腔左右一栽歪,即無力地伏在地上徹底死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們還沒搞清剛才這突然冒出來的怪嬰是從何而來,這整個巨大的山洞,忽然完全暗了下來,被河中浮動的女屍映出的清冷光線,頓時消失無蹤,諾大地洞穴,就只剩下我們登山頭盔上的燈光。

  四周傳來無數蠕動的白色物體,撞動碎石所發出的嘈雜,一聲聲嬰兒的悲啼直指人心,我心中立刻明白了,是那些從女屍中長出的蠱孵,它們不知何時開始脫離母體了,我們只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裝著"遮龍山"神器的銅箱中,以至未能即刻察覺,現在發現已經有些遲了,它們似乎爬得到處都是,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形成了包圍圈。

  Shinley楊點亮了一支冷煙火,高舉在手,大概是出於女性的本能反應,她似乎很懼怕這些半蟲半人的怪嬰,舉著冷煙火的手微微晃動,洞中光影晃動,只見無數爬著走路的怪嬰,層層疊疊的擠在一起,都把大嘴咧成四片,動作非常迅捷,正圍著我們團團打轉,似乎是已經把這三個活人,當做了它們出世以來的第一頓美餐,只是被那冷煙火的光亮所懾,還稍微有些猶豫,只須著光線一暗,便會立刻蜂擁而上,我們的兩支miai,一把六式手槍,再加一支單發"劍威",根本難以抵擋,必須儘快殺出一條血路突圍。

  我們三人背靠著背,互相依託在一起,只待那些"蠱嬰"稍有破綻,便伺機而動,一舉沖將出去,它們體內含有死者怨念轉化的蠱毒,被輕輕蹭上一口,都足以致命。

  我一手端槍一手舉著"狼眼"手電筒,把光柱照向黑暗處擠在一起的怪嬰,想看看它們的具體特徵,但它們似乎極怕強光,立刻紛紛躲閃,有幾隻竟然順著溜滑筆直的洞壁爬了上去,我暗地裏吃驚,怎麽跟壁虎一樣?再照了照地面的那個死嬰,才發現原來他們的肚子和前肢上都有吸盤,同一個身體中具備了人和昆蟲的多種特徵。

  胖子叫道:"這些蟲崽子怕手電光,咱們只管沖出去便是。"

  Shinley楊對我和胖子說:"不,它們只是還沒有適應,並非遠遠逃開,只是避過了光線的直射,不會輕易退開,隨便沖出去只會形成硬碰硬的局面,它們數量太多,咱們連三成把握都沒有。"

  這些怪嬰在那些"死漂"母體中千年不出,爲什麽現在突然出來,這豈不是斷了穀中蠱毒的根源?難道我們無意中觸發了某種儀式,想到我急忙去尋找從銅箱中翻出來的三件神器,蟾宮裏的三足怪蟾,三堆山神地骨骼。還有那在陶罐中的碧色玉胎,這些神器會是導致"蠱卵"脫離母體地罪魁禍首嗎?

  但是離我們不遠處的那些夷人"神器"。都被怪嬰覆蓋,洞中各處一片混亂,難辨蹤影,黑暗中嬰兒的器嚎聲越來越響,看來不會再有什麽特殊時機了,不能以拖待變。事到如今,只有硬著頭皮往外強沖。

  我提醒胖子,讓他從背包中把"炳烷噴射器"取出來,這時候也沒什麽捨不得用了,這叫火燒眉毛,先顧眼下。給它來個火燒連營。咱們趁亂往葫蘆嘴的方向跑,一出山洞,占了地利,便不懼這些傢夥了。

  我們剛要發作,卻聽Shinley楊說:"咱們將那只巨蟲打得狠了,那半人半蟲的怪嬰突然從母體中脫離。可能正是由於洞穴裏,缺少了讓它們保持睡眠狀態的紅色霧氣,與那三件神器並無關聯,不過咱們必須把那些神器毀掉,尤其是那只在蟾宮裏地三足藍蟾。那怪蟾的材料,是一塊具有藍色胯克膠質離子的罕見隕石,埋在地下千米都能向上空發出干擾離子,沒有了它,穀口的兩塊大隕石就會失去作用,否則還會有更我的飛機墜毀在這裏。

  不容我們再做計議,饑惡的"蠱嬰",已經先等不急了,完全不顧手電筒地強光,越逼越近,將包圍圈逐漸縮小,那些神器散落地地方,正是在洞穴的裏側,我們要強行向外突破,就顧不上毀掉它們了,何況我們唯一所能仰仗的"炳烷噴射器"只能夠使用短短的三次難以補充,一旦用光了,身陷重圍之中,後果不堪設想,只好先沖出去,然後再想辦法。

  我對胖子與Shinley楊喊道:"並肩子往外沖吧。"此時一隻"蠱嬰"的怪口已經咬來,Shinley楊飛起一腳,正中它的腦側,登時將它踢了出去,同時豎起"金鋼傘",擋住了後邊幾隻"蠱嬰"地糾纏。

  胖子手中緊著忙活,舉著"炳烷瓶"的噴嘴,對準前方噴射,數十隻"蠱嬰"立刻被炳烷引發的烈火包圍,變成了一個個大火球,掙扎著嘶叫,頃刻便成爲了焦炭,這是我們初回使用"炳烷噴射器",未想到此等器械,威力竟然如此驚人,連岩石都給一併燒著了。

  胖子連發兩次,在那些怪嬰被強烈焰燒灼,所發出的慘叫聲中,我和Shinley楊還有胖了,借這混亂的時機,從薄弱處闖了出去,一路狂奔,在起伏地岩石上,高一腳低一腳的跑了一段距離,只聽後邊器聲大作,心裏一急,暗道不妙,來得好快,這就追上來了,而且聽聲音距離已經不遠了,這麽跑下去不是辦法。

  順著水邊又跑不幾步,便已經無路可走,"葫蘆洞"的地勢開始收縮,看來快到葫蘆嘴了,石壁弧度突然加大,變得極爲陡峭,想繼續前進,只有下水遊出去了,不遠處一個半圓的亮光,應該就是出口,這段水面寬闊,由於洞口很窄,所以水流並不湍急,以我們最快的速度遊過去,不到一半就會被大群的蠱嬰上。

  三人已經跑的連籲帶喘了,心臟砰砰砰砰跳成了一個點兒,我一指那片光亮:"那就是出口了,你們兩個先遊出去,我在這抵擋一陣,否則咱們在水中倉促應敵,有死無生,你們不用擔心,我自有辦法脫身。"

  胖子嘩的拉開槍栓:"你有個屁辦法,我看誰也別跟我爭,要留下我留下,老子還真就不信了,八十老娘反怕了孩兒不成。"說著話就要把我和Shinley楊推進水裏。

  Shinley楊撥開胖子的手,到他背包裏去掏炸藥:"儘快設置幾圈導爆索,稍稍擋它們一擋,咱們就有時間脫身了。"

  我和胖子會意,此刻事不宜遲,爭分奪秒的把導爆索從細鐵絲的捆紮中解開,胡亂鋪在地上,我聽那些怪嬰狼嚎般淒厲的哭聲,由遠而近,洞中雖然漆黑,但是從慘哭聲中判斷,已經快到跟前了,便不住催促胖子:"快撤快撤。"

  在胖子把全部的導爆索都沒在洞中的同時,Shinley楊已經把裝備包的氣囊栓拉開,三人更是片刻不敢停留,在催命般的哭聲中,一併跳入水中,拉著氣囊手足並用,向著洞口劃水而去。

  我百忙中不忘回頭看了一眼,只見那數不清是人是蟲的怪嬰,已經如付骨之蛆一般,隨後攆到了水邊,第一條導爆索剛好爆炸,雖然這種繩索狀炸藥威力不強,卻也足可以暫時使它們窮追不捨的勢頭緩下來,胖子把導爆索一共設了五層,憑我們的速度,足可以在它們追上之前,鑽出葫蘆洞去。

  這些蠱嬰的生命力都象蟑螂一樣頑強,不打個稀爛就根本殺不死,而且看它們滿嘴的倒刺和黑汁,毒性一定十分猛惡,更可怕的是數量太多,難以應付,只好先從這"葫蘆洞"絕地出去,到外邊再求脫身之策。

  我一邊全力游水,一邊盤算出去之後如何想個辦法將它們一網打盡,忽然間覺得身體一沈,腿上象被幾隻力量奇大的爪子抓住,不但難以再向前遊,身體竟也被拉扯得迅速沈向漆黑的水底。

  由於我在氣囊的後邊,胖子和Shinley楊分別在前邊左右兩側,所以他們並未察覺到我遇到了情況,我的腳突然被拉住,事出突然,心中一慌,抓著充氣氣囊的手沒抓牢,急忙伸手想要拉住,但是由於氣囊順水流向前的速度很快,這零點零一秒的偏差,就抓不住了,只是指甲挂到了一點,我想開口招呼Shinley楊和胖子,而陰冷的河水卻已經沒過了鼻子。
我是車仔迷
陳皮好殘忍,
見死不夠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天上宮闕


  我腿上不知被什麽東西死死抓住,沒有絲毫擺脫的餘地,甚至我還沒來得及向前邊的胖子、Shinley楊二人示警,身體便快速沈入水底。我身上唯一開著的光源,來自登山頭盔上的戰術射燈,射燈的光源一沈入漆黑陰冷的水中,照明範圍立刻降到了冰點,光線只能照出去一米多遠,在這黑沈沈的地下水域裏,這僅有的不到一點五米的可視範圍,跟瞎子差不多。

  倉慌之中,我趕緊緊閉住呼吸,低頭向水下一看,一隻蟲任合一的怪嬰,他的四瓣形口器,剛好咬在我水壺袋上,軍用水壺都有一個綠色的帆布套,十分堅固厚實,它的"蟕"中全是向內反長的肉刺,要到了東西如果不吞掉,就很難鬆口,此刻這個怪嬰正用兩條前肢拼命拽我的大腿,想把它的"蟕"從水壺袋上拔出來。

  在昏暗的水下,那"痋嬰"的面目更加醜陋,全身都是皺褶,堅韌的皮膚哪有半點象新生兒,根本就是一隻又老又醜的軟體爬蟲,此刻在水底近距離一看,立刻生出一股厭惡的感覺,還好遊在水裏的時候,是被它咬到了水壺上,倘若咬到屁股上,此番已是休了。

  "痋嬰"的力量極大,早在沒有脫離母體的時候,它就能在卵中帶動"死漂"快速竄動,被它不斷扯向水底,可大爲不妙,我恨不得立刻擺脫這只兇悍的怪嬰,工兵鏟、登山鎬等趁手的器械,都在有充氣氣囊的背包裏,只好伸手在腿上一探,拔出俄式傘兵刀在手。

  本來心中起了一股殺意,想要割那怪嬰抱在水壺上的四瓣口器。但突然想到,一割破了難免會流出毒血,那樣一來我也有中毒的危險,還是割斷水壺的帶子穩妥一些。

  當下把俄式傘兵刀別住軍壺的背帶,用刀刃內側的鈎槽用力向外一蹭。一把水壺的背帶挑斷,"痋嬰"的"蟕",還挂在水壺上施展不得,我胸口憋得快炸開了,一顆心臟撲通撲通狂跳,急於浮上水面換氣,更不想在於它多做糾纏,用空著得腳猛地向下一踩怪嬰的腦袋,將它蹬開,自己則借力向水面快速遊去。

  在上浮的過程中我看到身邊浮動著幾具"死漂",不過都早已失去了發出清冷之光的外殼,看來裏面的蟲卵都已脫離母體了,忽然發覺左右兩邊有白影一晃,各有一隻大白魚一般的怪嬰,在水底向我撲至。它們在水中的動作靈活敏捷,竟不輸于遊魚。

  我心中只叫得一聲命苦,便已被它們包在中間,兩邊具時裂成四大片的怪口,粉紅色的倒刺叢叢張開。這是性命相拼,即便不被它們咬死,我氣息已近極限,稍作糾纏,也得被水嗆死。

  我連想都不想,其實是根本就沒有思索的餘地,見左側猛撲過來的怪嬰先至,張開四片黑洞洞的大口就咬,我只好一縮肩避開它的怪口,緊跟著左手從上面繞過去,掐住它後邊的脖頸。

  另一側的"痋嬰"也旋即撲到身邊,我忙用左手一帶,將那被我抓住後頸的"痋嬰",借著它在水中猛衝之力,斜刺裏一帶,與右手邊那只隨後撲來地"痋嬰"撞在一起,兩張八片滿是倒刺的怪口咬合在了一處,再也分離不開,一同掙扎著沈入水底。

  我死裏逃生,立刻雙腳踩水,躥出了水面,貪婪的大口呼吸著"葫蘆洞"中悶熱的空氣,大腦從半缺氧的空白狀態中恢復了過來。

  向四周一看,水面靜悄悄地一片漆黑,也不見了胖子二人的蹤影,導爆索爆炸後的回聲還在洞內回蕩,硝煙的味道也尚未散盡,我把身上沈重的東西都摘掉,掄開雙臂,使出自由泳的架式,全力朝著有亮光的"葫蘆嘴"遊過去。

  越向前游水流越急,甚至不用出力,都會身不由己的被水沖向前方,傾斜的葫蘆洞,正將裏面的地下水倒灌進外面的深谷,眼看洞口的亮光開始變得刺眼,身後的嬰兒嘶心裂肺的哭喊聲驟然響起,想是被爆炸暫時嚇退的怪嬰們,又追上來了,這些傢夥在石壁上都能迅速行動,在水裏更是迅捷無倫,我不由得心中犯難,縱然出了葫蘆洞,怕也無法對付這些怪胎。

  不過愁也沒用,只好自己安慰自己,當年解放軍不也是在一路撤退中,拖垮了敵人,換來了最後的全線大反攻嗎,只好咬緊牙關接著跑了,擡頭看那洞口時,只見人影一晃,有人扔下一條繩子,由於逆光,看不清那人的面目,但是看身形應該是Shinley楊,葫蘆嘴的水流太急,我抓住繩子,才沒被水沖到下面,洞外水聲轟鳴,陽光刺得眼睛發花,一時也看不清楚究竟身在何方,只抓住一根垂在洞邊的老藤,從水中抽身出去。

  身體懸在半空,只覺身邊藤蘿縱橫,Shinley楊問我道:"我們出了洞才發覺你不見了,正要回去尋你,你怎麽掉隊了?"

  我一擺手:"一言難盡,回頭再說詳情,胖子呢?"我用力揉了揉眼睛,開始適應了外邊的陽光,向下一看,目爲之眩,原來我所處的地方是"葫蘆嘴"的邊緣,這是一大片瀑布群,在這三江並流,群峰崢嶸的大盆地中,從蟲穀中奔流出來的所有水系,都變成了大大小小的瀑布,奔流進下邊的大水潭中,其中最大的一條寬近二十米,落差四十余米,水勢一瀉而下,水花四濺,聲震翠穀。

  這個大水譚深淺莫測,直徑有將近八百米,除了瀑布群這一面之外,到處都長滿了粗大的藤蘿類植物,放眼皆綠,像是個綠色的巨筒,更襯得下面水潭綠油油的深不可測。我們出來地洞口是流量比較小的一條瀑布,又在瀑布群地最外側。四周長了無數藤蔓,否則我們一出洞,就免不得被奔流的水勢砸進深潭,胖子和裝著全部裝備的大背囊,都挂在下邊的老藤上。那幾條老藤顫悠悠的,也不知能否承受這些重量。

  這裏距離下方地深潭不下三十余米,胖子恐高症發做,乾脆閉上了眼睛,連看都不敢看,Shinley楊已經將在石縫中裝了個岩釘,並把一條繩索放了下去,垂到胖子身邊,胖子閉著眼摸到繩子,挂在自己腰上的安全栓裏。

  我看這些老藤又老又韌。而且還有登山索挂著胖子作爲保護。料來一時並無大礙,只怕那些怪胎追著出來,在這絕壁上遇到更是危險,這時是上是下,必須立刻做出判斷。向絕壁上攀爬,那就可以回到蟲穀的盡頭,向下則是深潭,不過照目前的情形看來,胖子是無論如何也爬不上去。只有向下移動。

  我定下神來,這才看清周圍的環境,不看則可,一看之下,頓時目瞪口呆,瀑布群巨大的水流量,激起無窮的水氣,由於地勢太低了,水氣彌漫不散,被日光一照,化做了七彩虹光,無數條彩虹托著半空中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宮闕中闕台、神牆、碑亭、角樓,獻殿、靈台一應俱全,瓊樓玉閣,完全是大秦時的氣象,巍峨雄渾的秦磚漢瓦,矗立在虹光水氣中,如同一座幻化出地天上宮闕。

  我被這座天空之城展現出地壯麗神秘所驚呆了,Shinley楊剛出葫蘆洞時就已經見到了,在旁扯了扯我的胳膊:"那就是獻王墓了,不過你再仔細看看,它並非是在空中。"

  我止住心旌神搖,定晴再看,才看出來這座天上宮闕,果然並不是淩空虛建,而是一座整體的大形歇山式建築,如同世間聞名的懸空寺一樣,以難以想象的工程技術,修建在懸崖絕壁地垂直面上,由於四周山壁都是綠色植物,而使得這宮殿的色彩極爲突出,殿閣又半突出來,加上下邊七彩虹霞弄彩紛呈。形成了一種特殊的光學現象,使人粹然産生一種目睹天空之城,海市蜃樓的夢幻之感。

  不知是什麽原理使這天空之城保存得如此完好,豔麗的色彩竟然絲毫未減,但是眼下來不及多想,雖然水聲隆隆不絕,但是洞中那催魂般地哭聲在洞外已經可以聽到了,那些怪胎轉瞬就會追上來,我一指那王墓的宮闕,對Shinley楊說:"咱們先想辦法退到那裏,王墓的斷蟲道應該可以攔住它們。"

  Shinley楊說道:"好,側面有數條懸空的古棧道,可以繞過去。"

  我也看到了那些懸在絕壁上的棧道遺迹,都是用木樁、石板搭建,有些地方更是因地制宜,直接開鑿山體爲階梯,一圈圈圍繞著環形的險壁危崖,其中還有兩條棧道,通向下面的大水潭中,單是這些棧道的工程量,就令人歎爲觀止,不是一般通人用的棧道,其堅固與寬度都空前絕後,修建王墓的一磚一瓦,都是奴隸們從這裏運上去的。

  越想越覺得心寒,這麽大的古代王墓,完全超乎預想以外,有沒有把握破了它,找出"鳳凰膽"到現在一想,實無半分把握,我們把"獻王墓"的觀模想象得太小了。

  我搖了搖頭,打消了這沮喪的念頭,攀著老藤,下到胖子所在的位置,隨後把Shinley楊也接了下來,離我們最近的棧道就在左邊不遠,我對胖子和Shinley楊說:"砍斷了藤蘿,抓著蕩到棧道上去。"

  雖然這個辦法比較冒險,但是眼下沒有更好的法子了,這麽高的絕壁懸崖,別說胖子這種有恐高症的人,便是我和Shinley楊也覺得眼暈,在這裏的一舉一動,都像是站在虹氣之上,水霧就在身邊升騰,岩石和植物上都是濕漉漉的,每一步都如臨淵履冰,驚險絕倫,不得不把心提到嗓子眼上,更何況要拽著斷騰,飛身到七八米開外的棧道遺迹上,誰敢保證那懸崖上的棧道還依然結實,說不定一碰就成齏粉了。

  胖子依然猶豫不決,雙腿篩糠抖個不停,我對胖子說:"你能不能別哆索了,再抖下去,這些藤蔓便已被你晃悠斷了,這樣還不如豁出拼命一跳,便是摔死也是條好漢,勝似你著熊包的窩囊死法。"

  胖子說道:"別拿話擠兌我啊,你先跳,你跳過去之後我就跳,誰不跳誰是孫子。"

  Shinley楊已用傘兵刀勾住一條長藤,對我和胖子說:"別吵了,那些痋嬰已經爬過來了,再不走便來不及了。"

  我舉頭一看,果然見四五個遍體黏液的人形蟲,從頭頂處朝我們爬了下來,看來後邊還有更多,而且它們的身體似乎比先前長大了一些,已經脫離了嬰兒的形狀了,身體上昆蟲的特徵更加明顯。

  我從胖子的背包裏取出"芝加哥打字機",對著上面射了幾槍,三隻半人形爬蟲立刻中彈,翻滾著落下碧綠色的深潭之中,只見水面上激起兩團白色的水花,連聲音都沒聽到,全被如雷的瀑布聲覆蓋了,更不見它們的屍首浮出水面。

  三人心驚肉跳,Shinley楊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氣壓計,海拔竟然比美國著名的克羅拉多大峽谷還低,不禁驚呼,這地方怎麽那麽象紮格拉瑪山中的"無底鬼洞"?

  我伸手把背包負在自己背後,哪里還顧得上這地方是否與"鬼洞"相似,心想胖子這廝在高處,膽子比起免子來也還不如,如果我們先到得棧道上,留下他定然不敢跳過去,只好讓他先跳了,當下不由分說,將老藤塞進胖子手中,對他說道:"你儘管放心過去,別忘了你腰上還挂著安全栓,摔不死你。"言罷立刻割斷老藤,一腳踹在胖子屁股後邊,想讓他先跳到斜下方五米開外的棧道。

  然而我的腳卻踹了個空,我們所在的地方是十餘條糾纏在一起的藤蘿,墜著我們三個人和一大包裝備,承受力堪堪平衡,這時突然有三四條老藤一齊斷開,我們頓時都被挂在了半空搖搖欲墜,突然的下墜令人措手不及,擡眼看時,原來藤條是被那些後邊趕上來的怪蟲咬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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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碧水之玄


  瀑布群巨大的水流聲如轟雷般響個不絕,如此近的距離聽起來,讓我們的心神格外震動。在這種環境下很難保持應有的鎮定,隨著幾條老藤的斷裂,身體也隨著猛然下墜,若不是胖子腰上有條安全繩,三人早就一發落入下面的深潭。

  但是現在這種上不來,下不去的情況更加要命,那些"痋嬰"本是半人半蟲,過了這一段時間,身體有了明顯的變化,人類的特徵更少,昆蟲的特徵越來越是顯著,已經是半蟲半鬼,醜惡的面目讓人不敢直視。

  它們正從"葫蘆嘴"源源不絕地爬下絕壁,依仗著身體上的吸盤,以及前肢上地倒勾,攀在藤蘿上快速向我們包抄而來。

  我大頭朝下的懸挂在藤蔓上,下面深綠色的潭水直讓人眼暈,急忙掙扎著使身體反轉過來。這一下動作過大,挂住我們三人的藤蔓又斷了一條,身體又是一墜,差點把腰抻斷了,多虧Shinley楊用登山鎬挂住岩壁,暫時找到一個著力點。

  我苦笑道:"這回可真是捅了馬蜂窩了。"說著話,把MIAI舉起來射殺了兩隻已經爬到頭頂處的半蟲人,其中一隻落下去的時候蹭到了我的身體,只覺一股腥臭令人作嘔,我趕緊把身體緊貼在絕壁上,免得被它的下落之勢帶動,跟著它一起滾進深潭,從這麽高的地方落進水中可不使鬧著玩的,水深若是不夠的話,跟跳樓也沒什麽區別。

  Shinley楊挂在懸崖絕壁上對我叫道:"老胡,這些藤蘿堅持不了多久,得趕快轉移到棧道上去。"

  我答道:"就是這麽著,不過這可是玩命得勾當,你快求你得上帝顯靈創造點奇迹吧。"

  我說罷轉頭看了一眼身邊的胖子,他在高出根本就不敢睜眼,死死地抓著兩三根老藤,腰上的安全繩繃得筆直,上面的岩釘恐怕已經快撐不住他的重量了,碎石頭沫和植物泥正哧哧哧的往下落。

  棧道原本在我們的斜下方,但是經過剛才突然的下墜,已經幾乎平行了。但是中間幾米的距離是反斜面,寸草不生,要想過去只有抓住藤蘿與登山繩,向鐘擺一樣左右甩動,把這種力量積累起來,最後一舉蕩到棧道上。

  我把MIAI衝鋒槍遞給Shinley楊:"你掩護我。我先把胖子弄過去,然後是你,我殿后。"這種情況下沒有商量的餘地,Shinley楊一隻手攀在一條粗藤上,單手抵住槍托,把槍管支在挂住岩壁的登山鎬上射擊。不時地變化角度,把爬至近處的"痋人"紛紛打落。

  我把背包挂到胖子身上,雙腳擡起猛踹他的屁股。胖子被我一踹立即明白了我要做什麽,大喊道:"爺是來倒鬥的,不是他媽的來耍雜技的。"

  話未說完,胖子已帶著顫音向棧道的方向橫擺了過去,但是由於力量不夠,擺動幅度不到30度就又蕩了回來。胖子所抓的藤條被鋒利的岩石一蹭,喀喀兩棵齊斷,登山繩繃得更緊,眼看便要斷了。

  我知道這次必須要盡全力,只有一根登山繩,萬難承受胖子和那包沈重得裝備,只剩下最後一次機會。要是力量不夠,就只有去河裏撈他了。

  這時忽然聽到MIAI那打字機般的掃射聲停了下來,估計Shinley楊那邊彈藥已經耗盡。剩餘的彈鼓都在背包裏,在這絕壁上沒辦法重新裝彈。此刻已成燃眉之勢,當即奮起全力,先向側後擺動至極限,抓著老藤用雙腳直踹向胖子的大屁股。

  我用力過度,自己腦中已是一片空白,耳中只聽胖子"嗷"的一嗓子,登山繩斷開的同時胖子已經落在了棧道的石板上,但是大腿以下還是懸在殘破棧道的半空,原本離我們就不算近的棧道此時又被他壓塌了將近一米。

  與我們所處位置最接近的這段古代"棧道"是修建"獻王墓"之時架設的,都是螺旋形由上至下,一匝匝圍著懸崖絕壁築成。我們進谷時曾見過截斷水流的堤防,當初施工之時,這些瀑布都被截了流,所以有一部分"棧道"是曾經穿過這裏的,後來想必是被瀑布沖毀了,所以這一段是處殘道。胖子砸落了幾塊石板,卻終於爬了上去,躺在地上驚魂難定,一條命只剩下了小半條,不住口地念"阿彌佗佛"。

  我助胖子上了"棧道",但是用力太大,自己賴以支撐地最後兩條藤蘿又斷了一根。僅剩的一根也隨時會斷,擡頭再一看Shinley楊,她正反轉MIAI的槍托將一隻抓到她肩頭的痋人打落。碧綠色的絕壁上,面?稍韉某孀用竅袷竊諫廈嫫塘撕窈褚徊惆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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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黑色旋渦


  "獻王墓"所在的墨綠色水窟其地形地貌,在地理學上是名副其實的稱做"漏斗"。其形成的原因不外乎兩種:其一是強烈的水流沖毀了溶解岩岩洞,造成了大面積的塌陷;其二,也許是在億萬年前,墜落的隕石衝擊所致。

  我背著兩隻沒頭的半蟲人,從陡峭的絕壁上翻滾落下。這次有了心理準備,身體雖然快速地在空中墜落,手中卻一刻沒閑著,將登山盔上的潛水鏡罩到眼睛上,甩脫了身後兩具無頭蟲屍,深吸了一口氣,將嘴張開,以避免被從高處入水的巨大衝擊力壓破耳鼓。

  剛想將身體完全伸展開,來個飛魚入水,但卻沒等做出來,身體便已經落到了水面,肩膀和頭先入水,被巨大的衝擊力在水上一拍,五臟六腑都翻了幾翻,只覺得胸腔中氣血翻騰,嗓子眼發甜,練武術的人常數說"胸如井,背如餅",但是沒有準備好入水的姿勢,後背先入水,搞不好已經受了內傷。

  所幸潭水夠深,落水的力量雖然大,卻沒戳到潭底,帶著無數白色的水花直沈下數米方止,我睜眼一看,這潭水雖然在上面看起來幽深碧綠,但是身處水中,只覺得這水清澈見底,陽光照在水面上,亮閃閃的綠光蕩漾,便像是來到了水晶宮裏一般,潭中有無數大魚,其中很多是裂腹鯉,此魚肉味鮮美,蓋世無雙,等閒也難見到如此肥大的。

  不過我此刻沒時間去回味不久前路過大理時所吃的大頭裂腹鯉。急於浮上水面遊到潭邊的"棧道"上匯合胖子與Shinley楊二人,當下便雙手分水,向水面遊去。

  但是手分足踩,半天也不見動地方,這才感覺到身處一股旋渦狀的潛流之中。這水潭清澈無比,在水中連潭底的水草都看得一清二楚。在我不遠處的潭底,卻有一個巨大無比的黑色圓形,之所以看起來黑是因爲太深了,那是個巨大的旋渦,帶動潭中的潛流,將潭水無休無止的抽進其中。

  正是因爲潭底有這麽個大旋渦,所以瀑布群縱然日夜不停地傾瀉下來,也難以將水潭注滿,康巴昆侖的不凍泉下也有這麽個大旋渦。據說直通萬里之外的地中海,所以這潭中的旋渦可能也是處大水眼,通著江河湖海等大川大水,這種可能絕不是沒有。

  如果被捲進旋渦,恐怕都沒人能給我收屍了,想到這裏心中頓時打個突。急忙使盡全身的力氣向旋渦以外遊動,但是欲速則不達,越是焦急手足越是僵硬,不但沒遊到週邊,反而被暗流帶動。離那潭底的大旋渦又近了幾米。

  從我閉氣入水到現在,不過十幾秒鐘,肺裏的空氣還能再維持一陣,不過要是被旋渦的暗流吸在這裏,用不了多一會兒,氣息耗盡,就難以倖免,肯定會被旋渦捲進深處。

  不過此時我已經身不由己,完全無法抵擋旋渦的強烈吸力,轉瞬間便已被湧動著的暗流卷到了潭底,慌急之下,見得身旁有一叢茂密的水草,這大片水草也被旋渦邊緣的潛流帶動,都朝一個方向偏著頭,水草是長在潭底的石縫中,那石縫的間隙很窄,手指都難伸進去。

  我就像是看見了救命稻草,趕緊伸手去抓那些水草,想使自己的身體暫時固定下來。否則哪怕再離旋渦一米,就再也出不來了,不過正應了胖子常說的那句話了,趕上摸金校尉燒香,連佛爺都掉腚。好不容易揪住一把水草,誰知道水草上有很多蜉尣卵,滑不溜手,用力一抓竟然攥了個空。

  我對準那大叢水草接連伸手揪了幾次,都沒有抓到,每一次抓空,心就跟著沈下去一截,已經數不清這是今天第幾次面臨生死考驗了,隨手拔出俄式傘兵刀,倒轉了插進那生長水草的石縫中,傘兵刀刀刃上的倒勾此時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使刀身固定在水草根部與石縫的交接處。

  這塊潭底的條形大石似乎是人工鑿成的,也許是建造"獻王墓"時掉落下來地,由於條石沈重,所以沒被旋渦吸進去,我終於找到了能夠固定的地方,更不敢有任何怠慢,抓著條石在潭底向遠處爬行,漸漸脫離了旋渦的吸力範圍。

  忽然覺得手中觸感不對,冰冷堅硬,似乎是一層厚重的鋼鐵外殼,生有大量的斑剝鏽迹,借著碧波中閃爍的水光,看到這條石,盡頭連接著一個巨大的圓柱,橫倒在潭底,上面全是碧綠的水草,一群群小魚在水草中穿梭遊動,顯得這個大圓柱也是綠色的。

  長滿水草的巨大圓柱一端稍稍有些傾斜,撞進了旁邊的石壁上,竟然撞破了一個大洞,洞中極黑,好似另有洞天,我心念一動:"是了,是被我們埋葬的那個轟炸機飛行員,原來他的轟炸機墜毀在了這水潭裏,他跳傘降落到了遮龍山的邊緣,不幸被那大祭司的玉棺纏住,枉死在了密林邊緣。"

  正是因爲那位飛行員穿著轟炸機機組成員的制服,我們才能判斷出它與墜毀在樹上的運輸機,是兩碼事,Shinley楊形容這蟲谷是雲南的百慕大三角,飛機的墳場。我們見到的就有兩架大飛機,沒見到的不知道還有多少。

  再看那被機頭撞穿的石壁上,破損的石窟裏,隱現著很多異獸的石像,這個方向剛好與深潭正上方,建在絕壁危崖中的王墓寶頂宮殿一致,難道"獻王墓"的地宮已被墜毀的飛機撞破了?

  我在水下已呆了一分多鍾,無法再多停留,只好迅速浮上去換氣,頭一出水,便被上空的萬道虹光晃得眼睛發花,硬塑的登山頭盔上雖然有排水孔,用來潛水時保護頭部,並且減輕水流的阻力,但是仍然覺得非常沈重,只好暫時把登山頭盔摘下來。

  漏斗形大水潭獨特的地勢,像是一個巨大的天然擴音器,把瀑布群水流激瀉的聲音來回傳遞,只在這絕壁之內轟鳴回響,在這什麽都聽不到,我看見高處的"棧道"上有兩個人飛快的奔下來,遇到被瀑布沖毀的殘道,便利用藤蘿直接向絕壁下爬,正是胖子和Shinley楊,他們下來的再迅速,終究是不及我直接摔下來的速度。

  在瀑布奔騰的地方,便是近在身邊,把嘴貼在對方的耳朵上說話也未必能聽得清楚。我們相隔幾十米的距離,我乾脆放棄了呼喊,將登山頭盔拿到手裏,在水面上揮動手臂。

  墨綠色的大水潭中浮上來一個人,在絕壁上居高臨下看來,十分醒目。果然胖子和Shinley楊立刻發現了我,也在"棧道"上對著我揮手。

  我仰起頭來,四周絕壁如斧劈刀削般直,圓形的藍天,高高在上,遙不可及,頓生身陷絕境之懼,那大批的半蟲人卻正在退回瀑布邊的洞口,可能是因爲這裏是王墓的主陵區,設有大量的"斷蟲道",所以它們無法適應這"漏斗"中的環境,竟如潮退卻。不過這些怪胎適應環境的能力很強,不知道它們還會是否捲土重來,不過總算是能暫時平靜下來喘口氣了。

  我對著"棧道"上的Shinley楊和胖子打手勢,示意他們不用下來接我,我自己盡可以爬上去,讓他們到"獻王墓"的明樓寶頂上等我。

  然而那兩人就像沒看懂一樣,對我又跳又喊,拼命地指指點點,顯得很是急躁,我雖然聽不到他們喊話的內容,但是從他們的動作中可以瞭解,在這水潭深處正有一個潛伏的危險在向我逼近,我立刻以游泳比賽撞線的速度,迅速遊向潭邊的"棧道"。

  胖子與Shinley楊見我會意,馬上沖下了棧道,胖子懼高,只能沿著寬闊的石階下來,遇到斷裂處才撅著屁股一點點蹭下來,而Shinley楊幾乎是一層層的往下跳,他們越是這麽匆忙,我越是清楚自己的處境有多危險。

  好在離那潭邊的棧道甚近,頃刻就到,我此時已經精疲力竭,使出最後幾分力氣,爬上了"棧道"的石板,但是仍然覺得不太穩妥,又向上走了幾步,才坐在地上不住的喘氣,看那碧綠的潭水,平如明鏡,只有對面大瀑布激起的一圈圈波紋,實在看不出有什麽險惡之處,頂多也就是有不少被打成頭破腸穿的痋人,落入了水底,估計都被捲進了大旋渦裏,它們的血液雖然有毒,但數量畢竟有限,入水便被稀釋,而且這水潭下的大水眼,換水量奇大,再多的毒液在潭水中也留不住。

  這時Shinley楊已經趕了下來,見我無事方才安心。我想問她究竟怎麽回事,但是這裏水聲太大,沒辦法說話交流,於是我指了指絕壁上的"獻王墓寶頂",那裏看起來還比較安全,暫時到那裏休整一番,目前資重損失不小,只好休息到天黑,連夜動手,反正古墓地宮裏的白天和晚上都沒什麽分別。

  擡眼望瞭望險壁危崖上的宮殿,正在虹光水氣中發出異樣的光彩,如夢又似幻,一時之間也無法多做思量,當下便舉步踏著千年古棧道,向著"天宮"前進。

  撥藤尋道,越行越高,漏斗狀的地形把聲音都向下吸去,走到高處時水聲已不覺得有多大了,我忍不住問Shinley楊:"剛才你們如此驚慌,究竟見到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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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死不夠
第一百四十一章 微妙通玄水龍暈


  我們沿著螺旋形的古棧道向著"天宮"攀登,目前所在的位置,正好是我在深潭中剛見Shinley楊和胖子的地方,我忽然想到他們二人方才驚慌焦急的神態,忍不住出口相詢。

  Shinley楊聽我問起,便對我說道:"我們剛剛下到大概也是在這一段棧道的地方,望下去見你從潭底浮了上來。才把懸著的心放下,卻見潭水深處有只巨大的怪爪,足有數間房屋大小,而你就在那只手的掌心邊緣,好象隨時都會被那只巨掌捉住,故此才急於下去接應。"

  我聽了Shinley楊的解釋,也覺得十分奇怪,怎麽我自己在水中的時候一點都沒查覺?低頭從"棧道"向下觀看,除卻瀑布群傾瀉的邊緣以外,碧綠幽深的水潭,恬靜而且安謐,其深邃處那幽絕的氣息,足能隔絕人的心神,從我們所在的高度,甚至可以看到水中的魚群穿梭來去。

  再仔細端詳,潭底的溝壑起伏之處,也都可以分辨出來,包括那架墜毀在水底的美國轟炸機殘骸,種種輪廓都隱約可見,水潭中部有個黑色的圓點,那應該就是險些將我吞沒的旋渦了,在旋渦形水眼的外邊,有數只突起的弧形椎狀物,粗細長短不等,環繞著潭底的旋渦,剛好圍成一圈。

  從高處看下去,如同一隻超大的異獸之爪,捧著潭底的旋渦,由於旋渦的潛流,在上面看不出來,卻使水底的物體有種動態效果,那巨爪好似微微張合,如同有生命一般。但確實是死物。我對墜崖落入深潭的過程毫無準備,最開始的時候,我在那陡峭的絕壁之上,只覺得下邊的綠水使人眼暈,所以也未曾細看,不知潭中有這等景象。Shinley楊下到潭邊看明之後,才知道不過是虛驚一場。

  我看得出神,心中只是反復在想:"這只異獸的巨爪如此形象,剛好爪在水眼的邊緣,難道是建獻王墓時有意而爲?"

  胖子見我站著不走,便連聲催促,他大概是懼怕這令人足底生雲的古舊"棧道",想儘快上去。我聽他在後邊催得甚緊,也只好不再細想,繼續踏著天梯般的"棧道",拾階而上。

  我走出沒幾步,好象想起了些什麽重要的事。對了,是Shinley楊曾經說這深綠的漏斗地形,有幾分像紮格拉瑪神山下的"無底鬼洞"。

  於是我邊向上走,邊對Shinley楊把我在水下所見的情形,撿緊要的講了一遍,最後說道:"潭底的旋渦,與咱們要找的那枚雮塵珠,從某種程度上看起來,有幾處特徵都是不謀而合,圍著水眼下的獸爪也似乎是人工造的,這說明潭底也是王墓的一部分,少說也有這一個具有象徵意味的迷之建築。"

  Shinley楊點頭道:"這深綠的大水潭,一定有很多古怪之處,但水下水草茂盛,給潭底加上了一層厚厚的僞裝,憑咱們三個人,很難摸清下面的詳細結構,只能從高處看那凹凸起伏的輪廓憑空猜測而已。"

  我們又說起水下的墜機,我不太熟悉美國的飛機形狀,墜毀的飛機又不完整,而且我匆忙中也沒仔細看。只好大致描述了一下形狀,Shinley楊說那可能是一架B24遠端轟炸機。

  接連看到墜毀的飛機,一定與蟲穀入口處的兩塊隕石有關。那隕石本是一個整體,而且至少還有數塊。以"葫蘆洞"爲中心,呈環行分佈,分別藏在溪穀入口的兩側,以及周邊的一些地區,在茂密的叢林中,如果不走到近處,很難發現它們的存在。隕石中強烈的電磁干擾波,這些負電磁的波頻,又受到"葫蘆洞"裏鎮山的神物,也就是那只被放置在"蟾宮"中的藍色三足怪蟾影響。

  藍色怪蟾的材料非常特殊,可能是一塊具有誇克粒子與膠克粒子等稀有元素的礌性炙密礦石,這種東西使含有電磁輻射的隕石干擾範圍擴大,使電子設備失靈,甚至一些具有導航生物系統的候鳥,都會受到影響,以至於經過"蟲穀"上空的時候,從空中落下跌死。

  Shinley楊認爲,這塊稀有的炙密礦石結晶體,本身就具有強烈的輻射作用,它可能最早存在於一片三疊紀的古老森林中,在造成古森林變成化石的那次大災難中,由於它被高溫加熱,産生了更多的放射性物質,在四周形成了現在的暗紅色半透明疊生岩,而且使其化爲了穹弧的形狀。

  甚至就連那只"霍氏不死蟲"也都是由於它的存在,才躲過了那場毀滅性的災難,否則任憑那蟲子的生命力有多頑強,也適應不了大氣中含氧量的變化,礌性炙密礦石周邊的特殊環境,才使這只巨大的老蟲子,苟活至今,至於洞穴中大量的巨大昆蟲和植物,也肯定都是受其長期影響形成的。

  我們邊走邊商量這些事情,把所見到的種種迹象,綜合起來進行橫向的對比分析,再加上一些主觀的推測,如此一來那些零亂的資訊,被逐漸拉成了一條直線。

  Shinley楊已經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在這次行動中,增加一個分支任務:毀滅遮龍山的神器。

  因爲這種放射性物質非常不穩定,時強時弱,可能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是放射性元素比較活躍的一個時期,所以我們所見的墜機殘骸都是那個時期的,但是根據我們身上的電子設備受干擾的程度,最近它又開始活躍了,如今不同于古代,現代的空中交通越來越發達,爲了避免以後再有慘劇發生,只有再想辦法冒險回到山洞中部,設法毀掉這件神器。

  那枝"黃金龍虎雙首短杖",虎頭的一端,應該是用來關閉"蟾宮"的。那作爲"蟾宮"的銅匣,也許可以用來遮罩礌性炙密物,如果那樣起作用的話,便儘量爭取不損毀這件東西,畢竟這是古文明的瑰寶,不是說毀就下得了手的,把它沈入深潭,使其永久的長眠於水底,與時間同朽,也是個不錯的歸宿。

  我忽然想起那張"人皮地圖"背面的話來,但是記得不太確切,連忙讓胖子取出來觀看,只見其背面對"獻王墓"的注釋中有一大段寫道:"神魂漭漭歸何處,碧水生玄顯真形,龍山入雲,蟲穀深陷,覆壓百里,隔天斷世,三水膴膴,堇荼聚首,各守形勢,中鎮天心有龍暈,龍暈生處相牽連,隱隱微微繞仙穴,奧妙玄通在此中,隱隱是謂有中之無也,微微是謂無中之有也,其狀猶如盞中酥,雲中雁,灰中路,草中蛇,仙氣行乎其間,微妙隱伏,然善形吉勢無以復加,獻王殪,殯于水龍暈中,屍解升仙,龍暈無形,若非天崩,殊難爲外人所破。"

  "人皮地圖"背面這些近似于青烏風水中的言語,是單道那"獻王墓"所在仙穴的好處,最後一句卻出人意料,提到了"天崩"一詞,當時我們無人能解其意,甚至猜測有可能是指有星墜發生的特殊時刻,才能有機會進入王墓的玄宮,但是自入"遮龍山"以來,見到了很多墜毀飛機的殘骸,很難不聯想到"天崩"是指落下來的飛機撞破了墓牆。

  不過這王墓上的"龍暈"尚在,我以前並不以爲世界上真的存在這種仙穴,覺得那只是誇大其詞,危言聳聽的某種傳說。因爲就連《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中,都只說"神仙穴"不可遇,不可求,因爲其需要的元素太多,缺一不可,僅僅只在理論上存在。

  現實中當然不會有千年不散的百道七彩水虹聚集一處,但是身臨其境,才知道原來統治階級除了長生不老以外,沒有什麽是做不到的,那獻王竟然能改格局,硬是改出這麽個"龍暈"來,在風水學的角度來看,所謂"龍暈"是指"清濁陰陽"二氣相交之處,那層明顯的界限,這層界限不是互相融合的區域,而更像是天地未分時的混沌狀態,正是常人說的"低一分是水,高一分是氣","龍暈"正是不高不低,非水非氣,而是光,凝固且有形無質,千年不散的虹光。

  聽Shinley楊說這附近有"礌性炙密物",我才想到,正是這塊石頭,使蟲穀內負線性離子增大,幾乎無雲無雨,讓瀑布群升騰的水氣難以揮發。在綠色大漏斗上空,形成了一層只在傳說中才有的"龍暈",原來這是一種人造的光學現象。

  說話間我們已經在"棧道"上走了許久,恰好經過那層"天宮"下的"龍暈",以前只覺得彩虹遠在天邊,此時竟然從中穿過,只覺得像是進入了太虛幻境,自己則變成了仙人一樣,三人都忍不住伸手去摸那四周的虹光,當然是都抓了個空,一個個都咧著嘴傻笑,突然産生了一種奇怪的念頭:如果這是夢境,最好永遠不要醒來。

  不過那片七彩虹光極薄,很快就穿了過去,剛才美妙的感覺蕩然無存,只是感覺爬這棧道爬得腿腳酸疼,下來的時候容易,此時向上攀登才覺得這一圈圈的螺旋棧道十分漫長,足足走了一個多小時,才算是繞到了"天宮"的殿門之前。

  我指著面前的殿門對Shinley楊和胖子說:"如果天乩中所描述的天崩,就是那些發生空難的飛機,那麽我想這應該是符合的,潭底的石壁已經被機頭撞出一個大洞,只是還不能肯定那洞中是否就是玄宮,摸金校尉縱然能分金定穴,卻定不出這神仙穴的規模,不過咱們在王墓的寶頂中來個地毯式搜索,倒也不愁查不明白,裏面一定隱藏著很多秘密。"
我是車仔迷
陳皮好殘忍,
見死不夠
第一百四十二章 淩雲宮會仙殿


  站在"天宮"般宏偉華麗的宮殿正下方,感覺整個人都變得無比渺小,"宮殿"這種特殊的建築,代表了中國古典建築風格與成就的全部精髓,是帝王政治與倫理觀念的直接折射,早在夏代的時候,中國歷史上便有了宮殿的雛形,至隋唐爲巔峰,後世明清等朝莫能超越,只不過是在細微處更加精細而已。

  "古滇國"雖然偏安西南荒夷之地,自居化外之國,但最初時乃是秦國的一部分,王權也始終掌握在秦人之手,到漢武帝時期,所建造的這座"獻王墓",自然脫不出秦漢建築的整體框架,外觀與佈局都按秦王制,而建築材料則吸取了大量漢代的先進經驗。

  正殿下有長長的玉階,上合星數,共計九十九階,由於地形的關係,這道玉階雖然夠寬,卻極爲陡峭,最下面剛好從道道虹光中延伸向上,直通殿門。大殿由一百六十根楠木作爲主體而構成,金黃色的琉璃瓦鋪頂,兩側高聳盤龍金桂樹,雕鏤細膩的漢白玉欄杆台基,更說不盡那雕梁畫棟,只見一層層秦磚漢瓦,紫柱金梁,都極盡奢華之能事。

  這些完全都與"鎮陵譜"上的描述相同,在這危崖的絕險之處,盤岩重疊,層層宮闕都嵌進絕壁之中,逐漸升高,憑虛淩煙之中,有一種欲附不附之險,我們三人看得目眩心駭,沿山凹的石板"棧道"登上玉階,放眼一望,但見得金頂上聳岩含閣,懸崖古道處飛瀑垂簾,深潭周遭古木怪藤,四下裏虹光異彩浮動。遙聽鳥鳴幽谷,一派與世隔絕的脫俗景象,若不是事先見了不少藏在這深谷中令人毛骨聳然的事物。恐怕還真會拿這裏當作一處仙境。

  而現在不管這"天宮"景象如何神妙,總是先入爲主的,感覺裏面透著一股子邪氣,不管再怎麽裝飾,再如何奢華。它都是一座給死人住的宮殿,是一座大墳,而爲了修這座大墳,更不知死了多少人,有道是:萬人伐木,一人升天。

  白玉臺階懸在深潭幽谷之上,又陡又滑。可能由於重心的偏移,整座宮殿向深潭一面斜出來幾度,有種隨時翻進深潭的可能,膽色稍遜之人,都無法走上"天宮"。胖子在"棧道"上便已嚇得臉上變色,半句話也說不出來,此刻在絕高處,雙腳踏著這險上之險的白玉階,更是魂不附體,只好由我和Shinley楊兩人架著他,閉起眼來才能緩緩上行。

  走到玉階的盡頭,我突然發現,這裏的空氣與那層"龍暈"下面,竟是截然不同。"龍暈"下水氣縱橫,所有的東西,包括那些藤蘿,"棧道"的石板,都是濕漉漉的好似剛被雨淋過,而我們現在所在的天宮卻極其涼爽乾燥,想不到一高一低之間,空氣濕度差了那麽多,這應該都是"龍暈"隔絕了下面的水氣的作用,這在清濁不分明的環境中,才讓宮殿建築保持到如今,依然如新,果然不愧是微妙通玄,善狀第一的神仙穴,那"天輪龍暈"的神仙形勢,確是非同凡俗。

  這段玉階本就很難行走,又要架著胖子,更是十足艱難,三人連拖帶爬,好不容易蹭到闕臺上,我問Shinley楊要了"金剛傘",來至殿門前,見那門旁立著一塊石碑,碑下是個跪著的怪獸,做出在雲端負碑的姿態。石碑上書幾個大字,筆畫繁雜,我一個也不識得,只知道可能是古篆。

  只好又讓Shinley楊過來辨認,Shinley楊只看了一遍,便指著那些字一個一個的念道:"玄之又玄,衆妙之門。淩雲天宮,會仙寶殿。"原來這座古墓的明樓是有名目的,是叫做"淩雲宮",而這頭一間殿閣,叫什麽"會仙殿"。

  我忍不住笑駡:"獻王大概想做神仙想瘋了,以爲在懸崖絕壁上蓋座宮殿,便能請神仙前來相會,陪他下棋彈琴,再傳他些長生不死的仙術。"

  Shinley楊對我說:"又有哪個帝王不追求長生呢?不過自秦皇漢武之後,後世的君主們,大多都明白了那只不過是一場如光似影的夢,生老病死是大自然的規律,縱然貴爲真命天子,也難以逆天行事,即便是明白了這一點,他們仍然希望死後能享受生前的榮華富貴,所以才如此看重王陵的佈置格局。"

  我對Shinley楊說:"他們若不窮奢極欲,淫逸無度的置辦這麽多陪葬品,這世上又哪里會有什麽摸金校尉。"口中說著話,便擡腿踢開殿門,殿門只是關著,並沒有鎖,十分沈重,連踹了三腳,也只被我踢開一條細縫,連一人都難進去,裏面黑燈瞎火,什麽也看不清楚。

  雖說按以往的經驗,在明樓這種設施中,極少有機關暗器,但我不願意冒這無謂的風險,仍然擔心會有意外,剛將殿門開啓,立即閃身躲到一邊,撐起"金剛傘"遮住要害,等了一陣,見殿中沒有什麽異常動靜,才再次過去又把殿門的縫隙再推大了一些。

  我對胖子和Shinley楊點了點頭,示意可以進去了,三人都拿了武器和照明設備,合力將殿門完全推開,但是由於角度的原因,雖然是白天,陽光卻也只能照到門口,寬廣的宮殿深處仍然是黑暗陰森,只好舉起手電筒探路。

  剛邁過殿門那道高大的紅木門檻,便見門後兩側,矗立著數十尊巨像,首先是兩隻威武的辟邪銅獅,都有一個人多高,左邊那只是雄獅,爪下按著個金球,象徵著統一宇宙的無上權力。

  右邊的爪下踩著幼獅,象徵子孫綿延無窮,此乃雌獅。

  獅子所蹲伏的銅台,刻著鳳凰和牡丹,三者綜合起來象徵著"王",獸中之王,鳥中之王,花中之王。

  雖然世間多是石獅,銅獅比較罕見。卻也不是沒有,所以這並沒什麽奇怪的,奇怪就奇怪在這對銅獅不擺在殿門前,而是放置在裏側,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原因,總之是非常的不合常理。

  銅獅後面依此是獬、犼、象、麒麟、駱駝、馬各一對,銅獸後則有武將、文臣、勳臣共計三十六尊,銅獸就不好說了,銅人的姿態服飾都十分奇特,與其說是在朝中侍奉王道,則更像是在做著某種儀式中奇怪的動作,大群的銅獸銅人如衆星捧月般,拱衛著殿中最深處的王座。

  胖子說:"這宮殿怎麽跟咱們參觀過的十三陵明樓,完全不同?十三陵的寶頂金蓋中,雖然也是宮殿形式,卻沒有這些古怪的銅人銅獸。"

  我對胖子說:"倒也沒什麽奇怪,反正都是追求侍死如侍生。朝代不同,所以形式有異。但是其宗旨完全一樣,咱們去陝西倒……旅遊的時候,不是也在漢陵區見過滿地的大瓦片嗎?那都是倒塌的漢墓地上宮殿遺留下的。木梁經不住千年歲月的消磨,早就朽爲空氣,而磚瓦卻一直保存到現在。"

  所謂"朝代不同,形制有異。"只不過我自己說出來安慰自己的言語,至於這些靜靜矗立在宮殿中千年的銅像有什麽名堂,我還半點摸不著頭腦。不過我不希望把這種狐疑的成分,轉化爲對胖子和Shinley楊的心理壓力,但願是我多慮了。

  Shinley楊見了殿中的非凡氣象,也說這滇國爲西南夷地,其王墓已有這般排場,相比之下,那些代表著中央集權的唐宗漢武之墓,其中寶物都是以數千噸爲單位來計算,更不知有多大規模,可惜都很早就已被嚴重破壞,咱們現代人是永遠都沒有機會見到,只能神馳想象了。

  我對Shinley楊說:"也不是所有的王墓,都有這獻王墓的氣派,獻王根本就沒爲他的後人打算,可能他畢生追求的就是死後埋在龍暈裏,以便成仙,秦漢之時求仙煉丹之風最盛。"

  因爲這"淩雲宮"是古墓地宮的地上設施,並非放置棺槨的墓室,所以我們還算覺得放鬆,並未像是進了玄宮般緊張。談論之間我們已經走進宮殿的深處,距離身後殿門處的光亮顯得十分遙遠。這殿中靜得出奇,越是沒什麽動靜,越開始顯得陰森可怖。

  我手心裏也開始出汗了,畢竟這地方少說也有兩千年沒活人進來過了,但是這裏絲毫沒有潮濕的黴氣,相對來說稍微有一點乾燥,在幾乎所有的物體上,都蒙著一層厚厚的灰塵,這些落灰也都是殿中磚瓦中的,每一層都覆蓋著兩千年前的歷史,更沒有半點外界的雜塵。

  鑲金嵌玉的王座,就在"會仙殿"的最深處,前邊有個金水池阻隔,中間卻沒有白玉橋相連,這水池不窄,裏面的水早已乾涸了,從這裏隔著水池用"狼眼"照過去,只能隱約看見到王座上盤著一條紅色玉龍,看不清是否有獻王坐像。

  胖子見狀罵道:"是不是當了領導的人,都喜歡脫離群衆?和群臣離得那麽遠,還他媽商議個蛋朝政啊,走走,咱們過去瞧瞧。"扛起"芝加哥打字機"當先跳下了一米多深的池中。

  我和Shinley楊也跟著他跳下乾涸的金水池,見池中有只木船,造得如同荷葉形狀,原來以前要過這水池還必須要踏舟而行,看來這獻王倒也會玩些花樣。

  沒等從金水池的另一端上去,我們就沈不住氣了,拿著"狼眼"向對面亂照,王座上似乎沒有人像,但是後邊卻非同尋常,我們三人越看越奇,急不可待的爬上對面,我心中變得忐忑起來:"難道憑我胡某人料事如神的頭腦,竟把天崩這件事理解錯了不成?看來天崩與墜機應該是毫無關聯的,那獻王的屍體如今還在不在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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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後宮


  王卒上盤著一條紅色的玉龍,用"狼眼"一照,龍中頓時流光異彩,有滾滾紅光湧動,裏面竟然全是水銀,不過這條"空心水銀龍"倒不算奇怪,真正吸引我們注目的,是這條龍的前半截。

  盤踞在王座上的只是包括龍尾在內的一小部分龍身,一頭紮進壁中,龍尾與雙爪起伏的鑲嵌在王座後壁上,與殿壁上的彩繪融爲一體,使整副壁繪表現出的強烈的層次感,卻沒有任何令人覺得烏突的不協調,其構思之奇,工藝之精,都已至化境,世人常說:"神龍見首不見尾",而王座與牆壁上的這條龍,卻是見尾不見首,好似這條中空的水銀玉龍,正在變活,飛入壁畫之中。

  與龍身結合在一起的大型壁畫,則展現的是獻王成仙登天的景象,畫中仙雲似海,香煙繚繞,綿延的山峰與宮殿在雲中顯得若隱若現,雲霧山光,都充滿了靈動之氣,最突出的紅色玉龍,向著雲海中昂首而上,天空裂開一條紅色縫隙,龍頭的一半已穿入其中,龍身與"淩雲天宮"的殿中寶座相聯,一位王者正在衆臣子的簇擁下,踏著龍身,緩步登上天空。

  這位王者大概就是"獻王"了,只見他身形遠比一般人要高大得多,身穿圓領寬大蟒袍,腰系玉帶,頭頂金冠,冠上嵌著一顆珠子,好似人眼,分明就是"雮塵珠"的樣子。

  王者留著三縷長髯。看不出有具體有多大歲數,面相也不十分兇惡,與我們事前想象的不太一樣,我總覺得暴君應是滿臉橫肉。虯髯戟張的樣子,而這獻王的繪像神態莊嚴安詳,我猜想大概是人爲地進行了美化了。

  畫面的最高處,有一位騎乘仙鶴的老人,鬚眉皆白,面帶微笑,正拱首向下張望,他身後還有無數清逸出塵的仙人。雖然姿態各異。但表情都非常恭謹,正在迎接踩著龍身步上天庭地獻王。

  我看得乍舌不下,原來所謂的"天崩",是說仙王證道成仙的場景,而不是什麽外人能否進入玄宮冥殿,想必此事極其機密,非是獻王的親信之人,難以得知。

  正中大壁畫的角落邊。還有兩幅小畫,都是獻王登天時奉上祭品的場景,在銅鼎中裝滿屍體焚燒,其情形令人慘不忍睹,也就沒再細看。

  胖子說道:"按這壁畫中所描繪的,那獻王應該已經上天當神仙去了。看來咱們撲了個空,王墓的地宮八成早已空了,我看咱們不如鑿了這條龍,再一把火燒了這天宮,趁早回去找個下家將玉龍賣了。發上一筆橫財,然後該吃吃,該喝喝。"

  Shinley楊說:"不對,這只是獻王生前一廂情願地癡心妄想,世上怎麽可能這種凡人成仙地事情。"

  我也贊同Shinley楊的話,對她二人說道:"已經到了王墓的寶頂,豈有不入地宮倒鬥之理,何況你們有沒有看見,這畫上獻王的繪像,他頭上戴的金冠上所嵌的,那可正是能救咱們性命的鳳凰膽。"

  三人稍加商議,決定先搜索完這處"淩雲宮",再探明潭中的破洞是否就是地宮地墓道,然後連夜動手,不管怎樣,眼見爲實,只有把那冥宮裏的明器翻個遍,介時若還找不到"雮塵珠",便是時運不濟,再做罷不遲,這叫盡人事,安天命。

  在秦代之前,宮殿是集大型祭祀活動與政治統治於一體的核心敲詐,具有多種功能,直到秦時,才僅做爲前朝後寢的皇帝居所,單獨設立。

  至於帝王墓上的明樓,其後殿應該是祭堂,而並非寢殿,裏面應該有許多歌功頌德的碑文壁畫,供後人祭拜瞻仰。

  我們都沒見過秦宮是什麽樣子,不過"淩雲天宮",應該與秦時地"阿房宮"相似,雖然規模上肯定及不上三月燒不盡的"阿房宮",但在形勢上或許會淩駕其上,想那秦始皇也是古時帝王中,對煉丹修仙最爲執著的第一人,可始皇帝恐怕做夢也沒想到,他的手下會建出一座天宮來做墳墓,可比他的秦陵要顯赫得多了。

  我們計較已定,便動身轉向後殿,我走在最後,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那大殿正中地銅人銅獸,心中仍是不住疑惑不定,總覺得有哪里不太對頭,有股說不出來的不協調感。

  等我轉過頭來的時候,見Shinley楊正站定了等我,看她的神色,竟似和我想到一處,只是一時還沒察覺到究竟哪里不對,我對Shinley楊搖了搖頭,暫時不必多想,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一直是並肩前往後殿。

  穿過一條短廊,來到了更爲陰森黑暗的後宮殿堂,看廊中提刻,這後半部分叫做"上真殿",殿中碑刻林立,有單獨的八堵壁畫牆,殿堂雖深,卻由於石碑畫牆很多,仍顯得略有局促,不過佈局頗爲合理,八堵壁畫牆擺成九宮八卦形狀,每一堵牆都是一塊塊大磚砌成,皆是白底加三色彩繪。

  除了某些反映戰爭場面的壁畫之外,幾乎是一磚一畫,或一二人物,或二三動物、建築、器械,涵蓋了獻王時期古滇國的政治、經濟、文化、外交、軍事、祭祀、民族等全部領域。

  這些也許對於研究斷代史的學者來講,是無價的瑰寶,可是對我這種摸金倒鬥的人,卻無大用,只希望從中找到一些關於王墓地宮情形的資訊,但是一時之間,看得眼花繚亂,又哪里看得了這許多。

  這八面壁畫牆中的壁畫,不下數千幅,與殿中的石碑碑文相結合,整個就是一部滇國的史料大全,我舉著"狼眼"手電筒,選其中大幅的壁畫,粗略看了幾眼,又由Shinley楊解釋了幾句,倒也看明白了個八九分。

  大幅的壁畫全是戰爭繪卷,記錄了獻王生前所指揮的兩次戰爭,第一次是與"夜郞國","夜郞"和"滇國"在漢代都被視爲西南之夷,第二次戰爭是獻王脫離"古滇國"的統治體系之後,在"遮龍山"下屠殺下當地夷人。

  這兩次戰爭都大獲全勝,殺敵甚重俘虜了大批的戰俘,繳獲了很多物品,當時的兩個對手,其社會形態尚處於奴隸所有制的晚期階段,生産手段極爲落後原始,對青銅的冶煉技術遠不如繼承秦人手段的滇國,所以一觸既潰,根本不是滇人的對手。

  這些戰爭的俘虜中有大量奴隸,這批戰俘和奴隸,就成爲了日後修建王墓的主要力量,壁畫與碑文中自然對這些功績大肆渲染。

  但是壁畫對於王墓的地宮仍然沒有任何描述,有一堵牆上的壁畫,全部是祭禮,包括請天乩、占卜、行巫等活動情形,場面詭異無比,Shinley楊用照相機把這些壁畫全拍攝了下來,說不定以後破解"雮塵珠"的秘密時,會用得上。

  胖子見這後殿全是這些東西,頓時索然無味,拎著衝鋒槍打著手電,在裏面瞎轉,突然在壁畫牆環繞的正中間發現了一些東西,連忙招呼我和Shinley楊過去看看。

  原來殿堂正中的地面,立著一隻六足大銅鼎,鼎上蓋著銅蓋,兩側各有一個巨大的銅環,銅鼎的六足,分別是六個半跪的神獸,造型蒼勁古樸,全身筋肉虯結,遍體生滿鱗片,做出嘶吼的樣子,從造型上看,非常類似于麒麟一類。

  這只銅鼎大得出奇,不知爲什麽,被漆成了全黑的顔色,沒有任何花紋裝飾,在黑暗的宮殿中,我們只注意到那些碑文壁畫,直到胖子轉悠到中間招呼我們過來看,走到近處這才得以見到,否則並不容易發現這只與黑暗混爲一體的巨鼎。

  胖子用MIAI的槍托敲了敲甕體,立刻發出沈悶的回音,問我和Shinley楊道:"莫不是陪葬的明器太多,地宮中放不下了,所以先暫時存在這裏?打開來先看看倒也使得。"

  Shinley楊說:"這大概就是準備在祭典中煮屍的大鼎,鼎口至今還封著,這說明獻王並沒有屍解化仙,他的屍骨還在地宮的棺槨裏,否則就不必封著這口巨鼎了。"

  我對Shinley楊和胖子說:"鬼才知道這是做什麽用的,如果是用來烹煮人牛羊做祭的祭器,那應該是用釜而非鼎,再說這恐怕根本就不是甕鼎之類的東西,鼎又怎麽會有六足?"

  三人各執一詞,都無法說服對方,便準備要看個究竟,這次我們是有所爲而來,爲了找"雮塵珠",絕不會放過任何可疑的地方,黑色的銅鼎解手可及,我從胖子的背包裏,取出開棺用的探陰爪,刮開封著鼎口的火漆,見那層漆上有個押印,圖案是一個被鎖鏈穿過琵琶骨的罪犯,既然有押印就說明從來沒開啓過。

  刮淨火漆之後,用探陰抓頂上的寸針一試,鼎口再也沒有什麽連接阻礙的地方,直接揭掉鼎蓋就可以了,便招呼胖子過來幫手,二人捉住銅環,兩膀剛一叫力,便聽死氣沈沈的宮殿深處,傳來一陣"咯咯咯,嘿嘿嘿"的笑聲,聽那聲音是個女人,但是她又奸又冷的笑聲,絕對不懷好意,笑聲如冰似霜,仿佛可以凍結人心。
我是車仔迷
陳皮好殘忍,
見死不夠
第一百四十四章 鬼星


  寂靜無人的宮殿中,怎麽會有女人的笑聲?我們手中三支"狼眼"光柱立刻釘向那個角落,冰冷的笑聲隨即噶然而止,只留下一個宮殿的空曠牆角,什麽也沒有。

  三人極爲震驚,一時無言,就連Shinley楊的額頭上也見了汗珠,隔了一會兒才問道:"剛剛那是什麽聲音?"

  我只是搖了搖頭,沒有說話,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在這用來祭祀死人的鬼宮裏,能有什麽好東西?想到這裏,便伸手將裝有黑驢蹄子,糯米等物的攜行袋搭扣撥開。

  這時胖子也開始顯得緊張了,因爲我們從陝西石碑店找來的算命瞎子,沒事就跟我們吹他當年倒鬥的英雄事迹,我們雖然不怎麽拿瞎子的話當真,但卻有幾句特殊的話至今記得一清二楚,據瞎子說那是幾句曾被盜墓賊奉爲金科玉律的言語:"發丘印,摸金符,護身不護鬼吹燈;窨子棺,青銅槨,八字不硬勿近前;豎葬坑,匣子墳,搬山卸嶺繞著走;赤衣凶,笑面屍,鬼笑莫如聽鬼哭。"

  後來我曾問過Shinley楊,這幾句話倒不是瞎子自己攢的,果然是舊時流傳,說的是若干種比僵屍更可怕的東西,最後說倒鬥摸金遇到死屍穿大紅色,沒雜色的喪服,或是死人臉上帶笑,都是大凶之兆,命不夠硬的就難重見天日了,鬼哭在很多地方都有,有人會把狼嚎誤當做鬼哭,那倒也無妨,最怕的就是在墳地裏聽見厲鬼的笑聲,只有厲鬼才會發笑。

  雖然這"天宮"是古墓的地面建築。卻絕對是百分之一百的屬於古墓地一部分,此刻在這漆黑的宮殿深處,聽到那能令人一摸身上,就雞皮疙瘩掉一地的笑聲。用手電一照之下,卻什麽都沒有,如何能夠不怕?

  不過我們事先做了思想準備,古時摸金校尉們管在古墓裏遇到這些不吉的東西,叫做遇著"黑星","黑星"在相術中又叫"鬼星",凡人一遇"黑星",肩頭三昧真火立滅。猶如在萬丈深淵之上走獨木橋。小命難以保全。

  而我們三人都戴著真正地"摸金符",還有若干開過光的器物,縱有厲鬼也能與之周旋幾個回合,於是定了定神,暫時不去理會那口黑色的銅鼎,各持器械,分三路向那剛剛發出笑聲的角落包抄過去。

  殿中碑牆林立,圍著一圈又一圈。若是在這裏捉迷藏倒是合適,不過想看清楚十幾米外的事物,便被遮遮掩掩,我們原先的位置,只能穿過石碑的壁畫牆的縫隙,看到的角度有限。隨著逐漸接近,視線中除了空落地牆角、地面地石板,此外一無所有,宮殿中又變得一片死寂,若不是那陰冷的笑聲尤在耳邊。不免會以爲是聽錯了。

  Shinley楊問我:"老胡,你不常跟我吹你倒過許多鬥嗎?實踐方面我可不如你的經驗豐富,在古墓中遇到厲鬼,依你來看該如何應對?"

  我現在也是六神無主,心想這美國妮子想將我一軍,便對Shinley楊說:"我們以前遇到這種不知如何著手的情況,都是放手發動當地群衆,變不利因素爲有利因素,人民群衆的創造性是無窮的,他們一定會想出辦法來的。"

  胖子不解,也問我道:"胡司令,在這荒墳野嶺中只有咱們三個活人,上哪找人民群衆去?"

  我對胖子說:"你以爲你是誰啊?你的政治面目不就是群衆嗎?我現在派你搜索這天宮地後殿,想盡一切辦法,將那背後的笑聲查明,不管是厲鬼也好,還是有鬧春的野貓也罷,都交給你來收拾,我接著去查那銅鼎裏的名堂,讓楊參謀長居中策應,兩邊都別耽誤了,也許這是敵人的調虎離山之計,想把咱們的注意力從銅鼎上分散開。"

  胖子一點都不傻,忙說:"不如咱倆換換,我出力氣去搬那鼎蓋,老胡你還不知道我嗎,咱哥們兒就是有這兩膀子肉,對那些看不見摸不著地東西,卻是向來缺少創造力……"

  胖子緊著謙讓我不予理睬,轉身想回去搬那銅鼎的蓋子,也就剛一轉身,忽聽我身後的這處牆角中,又發出一陣令人毛骨起栗的冷笑,這笑聲太過突然,三人嚇得都急忙向後退開一步,我背後依住一塊石碑,忙拍亮了登山頭盔上的戰術射燈,一手端著MIAI,一手隨時準備掏攜行袋中辟邪地器物。

  冰冷的奸笑稍縱即逝,牆角中又哪有什麽東西,這裏已是最後一進殿堂,更不會有什麽密室暗道之類的插閣,我壯著膽子過去,用腳跺了跺地上的石磚,絲毫沒有活動的迹象,真是他娘的見鬼了,這後宮中難道是獻王的婆娘陰魂不散?她又究竟想做什麽?

  Shinley楊與胖子站在我身後,也是心驚膽顫,連聽那笑聲響起兩次,絕對不會聽錯,這宮殿的殿堂雖大,卻只有一個出口,而非四通八達,畢竟這是明樓寶頂,而非真正的宮殿,說白了就是個樣子貨,在外邊看一重接一重,層層疊疊似是千門萬戶,其實裏面的構造很簡單,只不過就是個祭祀的所在。

  就是這麽有限的一塊地方,笑聲是從哪發出來的呢?越是看不見,心中越是沒底,反不如與那巨蟒、食人魚搏鬥的時候,雖然命懸一線,卻也落得打個痛快,現在的局面雖然平靜,卻不免使人焦躁不安,不停的在想:"神仙穴裏怎麽會有厲鬼?不過也許只有這種陰陽不明的區域,才會有厲鬼也說不定。"對這件事,我是半點也拿不准。

  我乾脆踩在胖子肩膀上,攀到了離牆角最近的一塊石碑頂上,想居高臨下再仔細看看,剛剛騎到碑頂,還沒來得及向下張望,就發覺頭上有片紅光晃動,我立刻擡頭用戰術射燈照去,只見一個長袍大袖的紅衣女子,晃晃悠悠悄無聲息的懸在殿堂穹頂之上,殿頂黑暗無光,我只看見她的下半身,上面都隱在暗處,不知是用繩吊住脖子,還是怎樣吊的,其位置剛好是在我頭頂的斜上方,這殿閣高大,非比尋常建築,但是我們剛才只注意牆角的地面,卻始終沒想到看房頂。

  我這冷不丁一看,難免心中大駭,若非雙腿在石碑頂上夾得牢固,就得一腦袋從石碑上倒栽下去,趕緊趴在石碑頂端,雙手緊緊抱住石碑,好在我這輩子也算見過些大墓的,心理素質還算穩定,換了胖子在這,非嚇得他直接跳下去不可。

  胖子和Shinley楊仰著頭看我在上面行動,自然也見到了高處的紅衣女人,不過位置比我低,看得更是模糊,縱然如此也不由得面上失色,又替我擔心,不停的催我先從石碑頂上下來,免得被厲鬼捉到上面去,那就麻煩大了。

  我把身體穩定住了之後,沒有立刻跳下,反倒是擡頭去看房頂的情況,剛看一眼,便又出了一身冷汗,只見得那紅色大袍裏面……沒有腳,衣服裏空空蕩蕩的,緊緊貼著殿堂高處的牆角,好象僅是件空衣服懸在半空,屍體到哪去了?

  鮮紅的女人衣服款式,與我所知古時女子的服裝迥然不同,不似漢服,大概是滇國女人死的時候,所穿得特別斂服,這身血紅色的衣服,靜靜的一動不動,那詭異的笑聲,也不再發出。

  我對石碑下的胖子和Shinley楊把情況簡要的說了,Shinley楊想看得更清楚一些,也爬上了石碑頂端,坐在我前面看了這懸在半空中的凶服說道:"這衣服很古怪,工藝也很複雜,像是少數民族中的閃婆、鬼婆,或是夷人之中大巫一類的人穿的……是件巫袍。"

  這麽說不是死死屍穿的凶服了?但那笑聲是從這衣服裏發出來的嗎?"

  Shinley楊對我說:"還不好確定,再看看清楚,上邊太黑了,你用狼眼試一下。"

  由於登山頭盔的射燈主要是爲了照明眼前的區域,難以及遠,懸空衣服的上半截完全看不到,雖然上面也有可能是空空如也,但畢竟看明白了心中才踏實,要是這件衣服作怪,大不了一把火燒了它。

  我又拿出射程更遠的"狼眼"手電筒,一推底部的開關,一道桔黃色的光柱,立刻照了上去,這一來方才看清紅色凶服上半身的情況。

  上面不是空的,高高豎起的領口處有東西,我一看之下不禁驚呼:"是顆人頭!"不過也許這女屍是有上半身的,但是其餘的部位都隱在紅色袍服之中,衣服寬大,瞧不出裏面是鼓是癟,只有肩上的頭臉看得清楚。

  那女屍似乎是察覺到了我們在用"狼眼"手電筒照她的臉,竟然把頭微微晃動,對著我們轉了過來,她臉上畫著濃妝,口中發出一陣尖利的冷笑:"咯咯咯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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