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主題 | 舊主題>>
娛樂滿紛 26FUN» 吹水版 » 【每日一篇好文區】 » [轉貼] 衛斯理系列 - 神山[+]
返回列表 回復 發帖

十、神山顯靈

在湖邊,胜姑胡亂地睡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早晨起來,她就想找到去神山的路,但是,她沿著湖轉了兩天,也無法渡過湖去。
  胜姑是在山中長大的,根本就不會游泳,如果會的話,她還可能游過去。這時,她已經有了一种狂熱,下定決心,無論是克服多大的困難,她也一定要去看一看神山,既然沒有路通到神山,那么,就只能另想辦法了。
  好在她一直帶著砍柴的工具,于是,她想到了自己扎木筏過去。
  在接下來的許多天,她不再考慮找路,而是一直都在砍樹。她手上的工具只不過是砍柴用的,所能砍斷的也只是樹枝而已,要想砍斷整棵的樹,也不是不可能,但那是一項极其艱巨的工程。不管此事有多難,胜姑此時有著一個堅定的目標,因此并不覺得這件事是多么的辛苦。
  一直到十几天之后(在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里,她根本就沒有注意過時間,因此,那段時間有多長,連她自己都不清楚),她認為自己所砍的樹和山藤已經足夠扎一只木筏了,便開始扎木筏,這件工作又進行了五天,然后,她才將木筏推下了水,讓木筏在水中浸泡了一天,這才坐上了木筏,向對岸划去。
  她在木筏上渡過了一個白天和一個夜晚,直到第二天早晨,才終于靠岸了,那時,她簡直激動莫名,在岸邊又叫又跳了好一段時間,直到實在再沒有力气了,才在岸邊睡著了。
  那時候,她完全已經沒有了時間概念,所以也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唯一知道的是她醒來的時候,已經近晚了。她知道自己是來拜神山的,她當時也顧不上肚中饑餓,便向前跑去,一直到了一座山崖之下,才停下來。
  這時天剛剛黑下來,她已經看到那座山崖有光透出來,于是知道,這里就是神山了。胜姑在山前跪下來,极其虔誠地拜著。不知過了多久,她猛地看到了一种形象,那种形象簡直讓她駭异之极,她完全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因為她看到的形象分明是她自己。
  開始拜山的時候,胜姑是跪在山前的,她的雙手合十,眼睛也是閉著,她看到那种形象的時候,眼睛也還是閉著,但在惊嚇之下,她便將眼睛睜開了,此時,她看到山崖之上,有著一种說不清的光芒透出來,而她剛才所看到的形象,正是在那山崖之上。她看到的正是她自己,划著她扎的那只木筏,但那只木筏似乎已經有了一點不同,因為她划過來時,手中只不過有一根樹棍,她是邊划邊撐過來的,但現在,那木筏上似乎有了兩支槳,交叉成一种x形,她非常熟練地划動著那槳,木筏前進的速度比她來時要快得多。
  很快,木筏到了湖對岸,對岸有一叢樹,胜姑完全不知道那樹叢中有什么,卻一直將木筏划了進去,進去之后才知道,那里有一個山洞,不知是怎么形成的,她正好可以藏好木筏。藏好木筏之舌,她便向前走,走到晚上,便可到達一個山洞,她在山洞中過夜。如此反复,一直走了四天,才回到了家里,回家之后,她才知道,家里人以為她被山里的野獸吃了,找了許多天,已經完全絕望了,放棄了進一步的尋找,她的母親,整天是以淚洗面。
  實際的情形卻是,胜姑此時正在山中,但她卻知道,家里已經放棄了對她的尋找,父母因為她的失蹤悲痛欲絕。
  此時,她突然決定要回去,便在神山前拜了几拜,起身向湖邊走去。找到她的木筏之后,又忽然想起在神山前看到的形象,知道那是神告訴她的方法,便依樣做了兩支槳,然后便划著木筏到了湖的對岸,而以她停靠木筏的地方,果然是一叢矮樹,而將木筏駛進樹叢之后,也正是一個山洞。一切都与她看到的形象絲毫不差,這時,她才知道,原來神山可以告訴她一些尚未發生的事。
  溫寶裕听說了胜姑拜山的經過之后,被那座山的神异深深地吸引了,果然是有了動力,再以后的一天,他們一直都在山中行走,并無任何可記之處,便就此省去,卻說那一天,他們終于到了胜姑所說的湖邊,并且找到了那只木筏,由胜姑划著,雖然有了槳以后,木筏的速度快了許多,但那湖實在可以說是非常大,他們在湖上航行了整整一天,才到了湖對面。
  到達神山前時,正好夜幕降臨,胜姑因為后來又有許多次獨自到達神山前,因此他們是熟門熟路,也并沒有耽誤多少時間。
  到達山前之后,胜姑便開始拜,她要求溫寶裕也像她一樣。
  溫寶裕照做了,而且极之虔誠。沒過多久,溫室裕果然從山中看到了形象,那形象非常的模糊,就像信號不是大好的電視机畫面,看得清屏幕上正在發生的事,但并不能看得太清晰。這時,溫寶裕想講得更直觀更清楚些,但又似乎一時找不到合适的詞。
  黃蟬于是問道:“是不是可能將一個又老又丑的老太婆,認成是絕世美女?”
  溫寶裕道:“這种事很可能發生。”
  盡管模糊,但也足以看清畫面上正在發生的事情,正如溫寶裕所說,那是山崩地裂的大災禍,地上裂開了一條又一條的大縫,房屋一間緊跟著一間倒塌,許多的人和牲口被壓在倒塌的房屋之中,一些大樹莫名其妙地擺動著,然后倒了下來,有一些地方起了火,火勢迅速地蔓延著,許多人在哭喊在奔逃。有一座不是太大的城市,甚至還可以看清城市的一些房屋,那些房屋劇烈地震動著,然后倒了下來。
  這時候,有許多人在呼喊著,也有一些人在想方設法救人。
  就在這些救人的人中,溫寶裕看到了一個非常熟悉的身影,當然,他僅僅只是覺得那個身影非常熟悉,卻分辨不出那到底是什么人。不過,他有一种感覺,他認為那個人定然是我。
  當然,那只不過是他的一閃念,因為他很快又自我否認了,覺得那并不是我,但他又覺得那應該是我的一個親人。
  因為那种影象實在可以說是太模糊了,他完全無法看得清楚。
  但有一點,溫寶裕不會弄錯,就是那座城市,他是熟悉的。他和胜姑就是在那座城市下火車然后改乘汽車的,而那些倒塌的建筑中,就有汽車站和汽車站旁邊的一座旅店。當時,他們買好了車票之后,离開車還有一個小時時間,他便要求胜姑帶著他在這座城市中看了看,胜姑帶著他看了車站和車站旁邊的旅店,然后又看了另外几幢非常明顯的建筑。在當時,他還以為這几幢建筑是這個城市的典型建筑,并且是這個城市的驕傲,因此胜姑才會帶他來看。直到在神山前看到那些倒塌下來的建筑极為熟悉這一點之后,他才明白,胜姑其實早便知道了這一切,帶他看那些建筑,只不過是讓他記住那些建筑的明顯特征而已。
  溫寶裕介紹到這里時,白素已經拿出了地圖。
  黃蟬和朱槿便連忙將地圖攤開,然后指著一個地名問溫寶裕:“是不是這座城市?”
  溫寶裕作了十分肯定的回答。
  小郭說道:“從你剛才的講述來看,那很可能是一場大地震,地震的中心或許是在山中,那座城市也正在地震所波及的范圍之內。可是,現代的地震預測應該是非常先進的,為什么沒有這方面的消息?”
  我接道:“會不會有一個時間問題?也許這次地震會在几個月之后甚至是几年之后發生,因此,儀器還沒有預測出來?”
  溫寶裕卻道:“不,胜姑說,大災禍馬上就會到來了。而且,我敢肯定,她一定知道大災禍發生的具体時間,所有的一切,她全部知道。”
  黃蟬原是站在地圖前沉恩的,听到溫寶裕這樣說,便問道:“你憑什么這樣肯定呢?”
  溫寶裕道:“當時,我被我所看到的景象惊呆了,像是傻了一般坐在地上,張著口,半天沒有說出話來。然后,胜姑就對我說,行了,你已經知道了,我們走吧。我問她,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說,神告訴你是怎么回事就是怎么回事。我又問,你為什么要帶我來這里?她說,是神讓我帶你來的,神要你來干什么,難道沒有告訴你?我說;我看見的景象都是模模糊糊的,根本就不清楚。如果說是神要告訴我什么的話,那么,我一定要留下來再看一看。”
  白素道:“你為什么不問問胜姑,她看到了什么?”
  溫寶裕道:“我問過了,她說,我看到了一切,大災難中的一切。我要她告訴我,但是她不肯說,她說神并沒有讓她將這件事說出去,她不能違背神的旨意。”
  按照溫寶裕的說法,胜姑始終沒有說出她看到了什么,而溫寶裕要求在那座神山前多留一天,她也沒有反對。溫寶裕原想多看几次,便可以看得更真切一些,但是,他很快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他接下來看到的,卻是另外一些東西,他說他再一次看到了那個被他一開始認定是我的人,与一群人在打架。那時候,他同樣一眼就認定那是我,但后來又再一次否定。在不久以后,他真正看到了我,才知道先看到的那個打架的人,果然不是我。他看到我的時候,我是和白素小郭、他、黃蟬以及其他人在一起,但是,他說他沒有看到朱槿。
  現在,在這里听他講述的几個人,無不對神山的神奇感到興趣,我們几個人當然會去看一看究竟,或許,對我們將會有的行動,神山進行了某种顯示,那也是完全可能的。
  然而,朱槿卻不服溫寶裕所說,她對溫寶裕道:“我一定要去看一看,而且,我現在就去安排。”說著,她真的就走了。
  就是她不說這一番話,我們也早已決定了要去看一看,更何況溫寶裕說在地震發生的時候,我們的一個親人會在地震現場,我們現在已經認定,那個人定是紅綾無疑,因為紅綾和曹金福与李明成那幫人打架這件事,現在已經是舊聞了。紅綾如果出現在地震現場,那是什么樣的意外都可能遇到的,我和白素當然不能對此袖手旁觀。
  當時,我們在一起商量了一下明天的行動,正要散去的時候,電話鈴響了起來,是朱槿打來的,她說已經做好了安排,明天一早,將會有一架專机送我們去那個城市,然后,我們改乘一架直升机去神山。
  溫寶裕听到朱槿的電話之后,連忙叫道:“不行,還得准備一种東西。”
  朱槿間:“還需要准備什么?你快說,我好布置下去。”
  溫寶裕道:“我估計,神山周圍很可能有极強的磁性,飛机無法在附近降落,我們得准備渡湖的船只。至于一些監測設備,我可以准備。”
  我們的行程當然不會如溫寶裕上次去那么費周折,一切都由朱槿安排妥當。第二天一早,我和白素一起到了机場,便在机場見到了另外三個人,我們登上的那架飛机雖然不大,但性能极好,速度也快得惊人,十二點整便在那個城市的机場降落,因此机上有著兩個极其重要的人物,那個城市的主要領導全都來机場迎接。
  黃蟬顯然是為了討好我和白素,下飛机后第一句話便是問這個城市的第一領導,他們將那個傻儿局長怎么處理了。那位領導說,行政上的一切職務已經被免除,并且已經逮捕,正等待著法院的判決,除此以外,這個城市中几個負有主要責任的領導人,也全都自請處分。
  我想,此事雖然曾經极不愉快,但如此解決,我也沒有太多的話可說,便也不去理這件事,只是想早點見到紅綾和曹金福。因此,我便問起這件事,那位領導說,昨天晚上已經晚了,電視新聞來不及播放,但是今天的電台和報紙都發了道歉信,并希望他們主動聯絡,三天之內,這則啟事都會登在報紙的主要位置,今晚的電視新聞也會播出這一啟事。
  黃蟬听到后說道:“也不必如此費事,你們只要將衛斯理和白素蒞臨本市考察的新聞播出去,他們可能就會主動聯系了”
  在當時,我也認為這樣做极妥,到時候,只要電視新聞一出,紅綾和曹金福見到我們來了,而且本市的几位主要領導以及朱槿黃蟬在場,當然就知道事情已經過去,与我們主動聯系,那是一定的。
  我們在迎賓館住下之后,當地領導設宴款待,下午便在迎賓館的一間大會議室里舉行了一次特別會議,到會的除了我們几個,還有臨時赶到的一些地質以及地震學方面的專家,朱槿分別向我們介紹了那些專家的名字,有一些,倒也生澀得很,而其中有几個,卻是在世界范圍內享有盛名的,是世所公認的權威。
  我們先問了一些地震監測方面的問題,其中有一個專家答說,他們最近确然是測到了地層中的一些异常變化,但是,目前還不能确定這將會是一种什么樣的變化,也無法測定這种變化將會在什么時候什么地方發生。地震預測本來就是一种預測,這項工作自從中國人制造了世界上第一部地動儀開始,距今已經有了相當長的時間,目前,雖然絕大多數地震都可以預測,但准确率始終都是一個沒有解決的問題。
  這場討論進行了几個小時時間,其實似乎沒有任何必要,因為那些專家沒有提出任何可資參考的東西。后來,我非常后悔在這里浪費的几個小時,如果不是這几個小時使得我們在后來又浪費了十几個小時的話,我們可能會干許多的事。
  在他們介紹了此地的地質方面的情況以及地震監測方面的情況之后,又由溫寶裕簡單地介紹了一下他去神山的經過,或許,他知道這樣的介紹是完全無意義的,因此,他的介紹也极之簡單,僅僅只是說了他与胜姑一起到達神山并且從神山上看到的一切。他在神山中雖然看了兩個晚上,但如果要簡略介紹起來,也是非常的簡單,半個小時便說完了。
  溫寶裕介紹結束之后,反應出乎意料的強烈,立即便有人站起來反駁他這是在公開宣揚迷信,是完全反科學的東西,根本就不值得相信,將如此之多的科學權威召集到這里,原來是來听這樣一個荒誕至极的故事,實在是在開科學的玩笑。
  我對此人不以為然,便站了起來,向外面走去。在我還沒有走出去之前,便立即有另外的科學家開始反駁這种觀點,認為世界上任何神秘現象都不能一概否定,有許多的事情,我們還是一無所知,更何況有許多事情是用當今科學根本就無法解釋的,一個嚴謹的科學家不是立即下結論,而是應該以最快的方式去研究這种神秘現象。
  听了這一番話,我真想大聲叫好,于是便停了一停。
  但是很快,我便知道自己做錯了,我根本就不應該停而應該走出去。
  我停下來后,很快便發現,一場大爭論由這兩位科學家的發言而引發,會議廳中很快便形成了三派,一派是贊成要對此事進行研究,一派持堅決否定態度,另一派則和稀泥,他們手中似乎握著兩支不同的槍,一會儿打向左邊,一會儿又向右邊射出一發子彈。
  最可惡的,并不是那些持堅決否定意見的人,而恰恰是那些和稀泥的人,只有那樣一些人,才是真正的偽科學家,他們其實沒有任何的真才實學,甚至連自己的觀點見解都沒有,凡是需要他們發表自己的意見時,他們都有一個能置自己于不敗的法寶,那就是抓住對方的任何一個破綻,進行最猛烈的攻擊,以此顯示他們的高深莫測。
  這原是一場純科學的爭論,然而,讓人大出意外的是,很快這場爭論便背离了本來的軌道,變成了相互謾罵,甚至是人身攻擊。
  許久許久以來,我一直都認為只有科學才是最純淨的,但是,殘酷的現在卻一次又一次給了我最沉重的打擊,正是這些原本該以最嚴謹的態度進行科學研究的人,他們在搞起人身攻擊甚至是相互傾軋的時候,比那些政治家們更瘋狂更殘忍。
  我几乎是逃出了會議室,緊跟我之后,溫寶裕捂著雙耳跑了出來,第三個跑出的是小郭,我真佩服白素好修養,她竟然能夠受得了。后來,我向她提起此事時,她說道:“不管怎么說,人家對我們還算是夠客气了,如果我們四個人全都跑了,那豈不是太不給主人面子?”
  我怒道:“那樣的一些人,早就該扔進垃圾堆里去,還給他們什么面子?如果這樣的事是發生在我的家里,我一定會拿酒潑在他們的臉上,然后叫他們混蛋。”
  當對,我們三個人离開后,便直接去了酒吧,各自要了酒,坐了一小時,白素才找了來,剛一坐下,她便說:“我早就知道,除了這里,你們決不會在其他任何地方。”
  當晚無話。
  第二天一早,我們吃過早餐之后,便准備去參拜神山。
  在此之前,我們原以為人不會太多,但事實上我們料錯了,去的人簡直多得大出我的意料之外,除了我們几個之外,此時又增加了几個科學家,其中就有昨天最先起來發言并且觀點完全對立的那兩位,也還有一位,我認出正是和稀泥的手法最高明的一個。除了他們三個之外,還有一名行政官員,雖然不是本城的第一要員,但也离此不遠。
  我們是乘坐一部大客車去机場的,几乎是從一上車開始,那几位令人“尊敬的”科學家便開始進行他們昨天尚未結束的爭論,挑起的是那位反對派,他道:“我真弄不清楚,這樣做有何意義,我們的時間都是非常寶貴的。”
  和稀泥道:“自然是這樣,不過,你既然有著十足的把握,那么,去證實一下也未嘗不可,任何偽科學的東西,在真正的科學面前,立即不攻自破。”
  至少我清楚了一點,他們兩個尤其是反對派是根本不贊成這次行動的,而他們之所以跟來了,完全是因為黃蟬或者朱集以權力高壓的結果。
  在這時候,要說我已經完全相信了此事,那也不能說是事實,因為至少有一點,朱槿還跟我們在一起,而按溫寶裕的說法,我們這一行人之中,絕對不應該有她。(當然,溫寶裕說他所看到的影像极之模糊,沒有看清朱槿也是完全可能的)。但是,當我們到達机場之后,我立即就相信了溫寶裕所說一絲不差。
  就在我們到達机場的同時,我們的后面竟有一輛車響著警號追了上來,我們所乘的車剛停下,那輛車也已經停在了我們面前,從車上跳下一個人來,直接走到朱槿的旁邊,在她耳邊小聲說了几句。
  那時,我已經意識到,溫寶裕所說的話是真的,朱槿不能陪著我們去了。我轉頭去看朱槿時,果然就見到她的臉色极之怪异,那簡直就如看到了鬼魅一般。她略定了定神,然后走到黃蟬身邊,向她小聲地說了几句,然后便上了那輛追來的車,那輛車駛离了停机坪。
  后來我才知道,朱槿并沒有离開机場,而是進了机場貴賓室,不久以后,便有一架專机來到,她乘上那架專机,去向更高一級領導匯報去了。
  當時,我們乘上了直升机。
  在机上,那三位還在繼續著他們的爭論,這情形讓我想起了一次特別的經歷,有一幫來自异星的科學家,他們來地球的目的是為了研究地球生命的繁殖以及死亡現象,他們之所以要研究這种現象,是因為他們那個星球是個不死星球,所有的人全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大年紀,更不會知道自己會在何時死去。同時,他們也意識到,不死的存在,其實就是一种死亡,甚至比死亡更可怕,因為這樣的存在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正因為如此,他們才需要研究繁殖和死亡,但是,他們在做這個決定的時候,卻不停地爭論著,一直爭論了五千年,而他們為了准備向外星派出研究小組,僅僅是組織工作便進行了三千年。僅僅只是地球上一個孩子都可以作出的決定,他們卻會討論几十年(這件事記在《成仙》和《求死》兩個故事中)。
  我之所以想到了那件事,是因為面前這三位老先生的爭論實在是可以讓人想到此點,我想,如果不是立即可以見到神山的話,他們還不知會爭論多久,而另一方面,我卻也想到,不管這件事的結果如何,這三個人,最終可能是會統一觀點的。但那些沒有來的人,會不會相信他們的述說?我相信,他們之中定然會有一部分人相信,另一部分人堅決不肯接受,而同樣還有著很大一部分人在無休無止地和著稀泥。這樣的結果,我想,如其說是科學,倒不如說是悲劇。
  在整個行程中,值得記述的事很少,因為我們并非如溫寶裕和胜姑一樣靠徒步行走,而是用著了最現代化的交通設備。到達湖岸,我們只用了一個半小時。在停下飛机的時候,我們犯了一個极大的錯誤,因為我們看到,有一處山腳下有著一塊平地,而湖邊雖然也可以停机,但因為地坡有一停坡度,我們怕停不停當。
  飛机停好后,我們又從机上搬下橡皮艇以及一些儀器,在湖皮給橡皮艇充了气,將儀器搬上了艇,然后一起坐了上去。橡皮艇由我駕駛,僅僅只用兩個小時,我們便非常順利地到達了神山,因為白天根本無法看到神异現象,我們只好在山腳下白白等了几個小時。
  吃過晚飯之后,溫定裕便帶著我們到了那山崖之下,他要求我們像胜姑教他的一樣,向神山膜拜,我看到所有人全都依言而行。
  在那時,我有一些特別的想法,我想既然你們全部如此做了,我就完全沒有必要再依樣畫葫蘆,反正,如果不膜拜便看不到奇异現象,那也只不過是我一個人而已,你們能夠看到。那結果是完全一樣的。
  他們所有人全部非常虔誠地膜拜(甚至包括那個堅決的反對者)的時候,我則以一种非常悠閒的姿勢坐在最后,雙眼緊盯著那片山崖。那片山崖非常之高,我目測了一下,從湖邊到此處,估計有三百公尺的距离,地勢還算平坦,但到了這里以后,這片山崖几乎是拔地而起,估計至少也有一千五百公尺以上的高度,在遠處看,那簡直就是一支竹筍。真正是鬼斧神工,根本就無法知道這种奇异的自然現象是怎么形成的。
  我雖然沒有膜拜,但我的意識卻异常的集中,果然,沒過多久,我便看到那山崖之中有著一些特別的光線射出來,那些光線不斷地變幻著,既變著色彩,也變著角度,分散、聚合,又分散,又聚合,几次重复之后,果然就有一些影象出來了。
  那可真是一种极為奇异的現象。當時,我的感覺就像是在看一場電影,那面崖就如一极其寬大的電影銀幕,而在那銀幕之上,卻正在上演著一個恐怖故事片。所不同的是,這個故事片中的一些場景,原是我們熟悉的,其中便有我們昨天晚上還曾住著的那座迎賓館,那迎賓館從中間裂開,分別向兩邊倒了下去。透過那正在倒塌的高牆,我看到了后面有許多晶亮的東西,我立即使确定,那是星星。
  那神山上的影像在不斷地變化著,就像電影中畫面的切換。而在另一些畫面中,我看到了月亮。
  我之所以將星星和月亮特別提出來,那是因為我當時有一种非常強烈的想法,如果是一個天文學家在這里的話,他一定可以根据月亮的盈虧以及星星的位置和各自不同的排列,推算出這件事發生的准确時間。雖然我對此也有一點點了解,知道那玄月与現在的時間多少有些吻合,應該為時已經不遠,但卻無法具体到日和時。
  當時,我們看到這影像時,全都惊呆了,竟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后來,還是那贊成派第一個發出了惊呼:“快,快通知下去,讓所有的人全部撤出城市,立郎急調一個研究小組到這里來。”
  反對派雖然明明看到了一切,卻仍然不肯相信极其嚴謹的科學會由這樣的一座山來揭示,于是說道:“其實,這只不過是一种光的折射作用,就像是海市蜃樓一樣,是由于光的不斷折射形成的。你們難道沒有注意,這座山崖像是被刀劈過一樣,有著一個平面,而在山的前面,又是一個湖,這些東西全都可以形成光的折射反應。我的意思,這种現象雖然非常值得研究,但也不必大惊小怪,完全可能因為光的折射時,受到其他一些因素的影響,例如水波使得光折射的角度改變等,造成了影像的一些變化。”
  當時,我非常的憤怒,真想沖上去給那家伙几巴掌,將這個自以為是的家伙打醒。雖然說,光的折射可能因為水波的影響而出現形狀上的變化,但是,這种影響怎么會造成整幢大樓的崩塌?怎么會有著突然而起的火光?怎么可能一會儿是城市,一會儿又是鄉村?
  這一切,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黃蟬和那位行政官員被眼前的事實惊呆了,他們一時也不知該怎么辦,因而便對那三位科學家說道:“你們是專家,這件事很可能极為嚴重,希望你們能在最短的時間內,以專家的身份拿出意見來。”
  小郭在我們的旅程中一直都沒有說話,他顯然對那所謂的專家早已忍無可忍了,因此說道:“不管你們是真專家還是假專家,這件事關系到千万人的生命,請你們不要再儿戲。”
  這話說得确然是夠重了,如果不是在這樣一种气氛之下,溫寶裕肯定會大聲為小郭歡呼,但在此時,誰都被一种极為恐懼的气氛籠罩著。
  那些所謂的專家中,只有贊成者立即表示了意見:“我已經說過了,應該立即組織撤离,刻不容緩。”
  黃蟬當然意識到此事的重大,因此轉向反對者:“你的意見呢?”
  此人大概也知道后果,便道:“我同意。”
  他的話台剛落,和稀泥者也叫道:“既然大家都同意,我沒有意見。”
  黃蟬于是對那位行政官員道:“如果你也認為這是必要的,那么,你立即回到橡皮艇去,將我們的決定告訴家里。”

十一、大禍來臨

那位官員剛走開不久,我們還在看著山崖上的畫面變化。
  突然,白素猛然惊叫了一聲,那一聲真正是慘叫。
  我們所有人全部大吃了一惊,一齊向白素望去,見她并不是看著山崖,而是望向反面,而她的一只手,卻指著天上,整個人像是一座雕像般,一動不動,并不是她不想動,而是她被自己的發現惊呆了,想動都不能動了。
  我順著她的手指看去,我看到了一輪玄月,頓時也惊叫了一聲。
  緊跟我之后,又有一個女人的叫聲,她顯然是黃蟬,她也發現了。
  接著,又有几聲惊叫。
  我們發出惊叫的原因,是因為那輪月亮,竟与神山所顯示的一模一樣,在那時,我們全都猛地惊醒過來,神所顯示的大慘禍,正應在今朝。
  一切都來不及了,就算是將消息發回去,根本就來不及布置撤离。
  這時候,我們又全都轉過身來,去看神山的顯示,我們希望能夠更進一步明确此事發生的准确時間。這時,那面山崖上顯示出的是一座山崖,正是我們面前的那座山,我們看到,那山崖在晃動,然后,有一道裂縫,從中間分開,就如有某种力量,將一張紙從中間撕開一般,沒有多久,那條裂縫在進一步加大,而沿著那條裂縫,出現了好几條新的裂縫,就在這時,我們全部感到了我們自己的身体在搖晃。
  這時,溫寶裕叫了一聲:“山裂開了。”
  緊接著,我、白素以及黃蟬几乎是同時喊道:“快,撤到橡皮艇上去,這里危險。”
  在那一刻,真是混亂之极,在慌亂之中,我抓住了溫寶裕,便往前跑,在那种時候,跑起來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為整個大地都在抖動,而在我們的身后,有山崩地裂的聲音傳來,如果在那時候,身后那座大山突然全部倒下來的話,我們連一個都逃不脫。
  那一段距离雖然只有三百公尺左右,而是全都是下坡,但卻讓人覺得長得無法想象。即便如我,是曾經受過嚴格的中國武術訓練的,跑完這段山坡時,也已經是气喘如牛,似乎耗盡了全部力量。我拉著溫寶裕跑到了快艇旁邊,一邊對艇上的那位行政官員喊道:“快,快發動机器。”
  那位官員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嚇得目定口呆,傻了一般。
  我原想,他如果能發動机器,我們全部上艇之后,便可以立即駛离此地。在這种時候,多爭取一分鐘,我們就多一線生的希望,因為后面那座有著一千多公尺的高山,很快將會倒崩塌下來,災禍所危及的面積,我現在根本就無法預料。但是,我估計錯了,如果要論生存的話,這种行政官員是最沒有生存能力的人。以前,我听說當地流傳一种說法,最初因為農民最沒有地位,因此大人在教育小孩的時候,便說你再不用心讀書,長大了讓你下鄉當農民去。再以后,是當教師最不吃香了,于是,這句話又變成了“你再不認真讀書的話,長大讓你當教師去。”又過了几年之后,這句話再次改變,成了“長大了讓你當官去”,在一個講究學而优則仕的國家,當官倒成了一件令人不齒的事情。
  官員果然是百無一用,弄了半天,根本就無法發動机器。
  好在几秒鐘之后,我和溫寶裕已經沖了上去,我一把將那位官員推開,將快艇發動了。然后轉過頭問道:“都上來了沒有?”
  人雖然上來了不少,但仍然是极度混亂,更加上對死亡的恐懼,竟沒有人答應我,也還有一重原因,那就是誰都無法知道是不是都上來了。
  我想,那三個所謂的科學家大概應該是最沒有自保能力的,于是,我開始叫著他們三個的名字,但卻沒有一個答應。接著,我又叫黃蟬,她果然應了一聲,叫小郭,小郭也上來了。我最后叫白素,白素同樣應了一聲。然后我便說:“他們三個在哪里?是不是跑錯了位置?”
  我是大聲地喊著這句話的,沒有人答應,卻听到黃蟬在喊:“衛斯理,快開船。”
  我叫道:“不行,還有三個人沒有上來。”
  黃蟬說:“這三個蠢豬已經上來了,只是嚇得半死,沒勁答應你,快開船吧。”
  我根本不相信黃蟬,因為我對她從來就沒有信任,我以為在這种關鍵時候,她根本就不會顧及那三個人的死活。我想,就算他們三個人中,有兩個确然可以說是蠢得讓人無法忍受。但他們畢竟是人,我們不能就這么走開,而扔下他們。我准備下去找他們。
  白素顯然知道我的心思,在這時喊道:“快開吧,他們确實上來了。”
  听到白素這樣說,我才放棄了上岸的念頭,命小郭和溫寶裕下去推一把。
  我們在停船的時候,并沒有料到會有這樣的危急情況出現,因此,快艇是頭朝岸停著的,必須推离岸邊,然后打橫,才可以向前駛。
  小郭和溫寶裕跳了下去,白素和黃蟬也都跳了下去,這時,那個行政官員似乎覺得這件事他還能做得來,因此也跳了下去。五個人的力量很快便將快艇推离了岸邊。我見可以掉頭离開了,便沖他們喊道:“快,上來。”
  然而,這時又出了一個小問題,那個行政官員竟然沒有力量跳上來,小郭和溫寶裕不得不伸手去拉他。他當然是极短的一瞬間,然而,現在的情形可以說是危在旦夕,每耽誤一秒,我們便多一份危險。在我讓那位官員發動快艇,以及喊那三位所謂的科學家的時候,已經耽誤了差不多一分鐘。這是一艘性能极好的快艇,如果有那一分鐘,我們可能向前逃出二十公尺。
  我們耽誤的時間确然是大多了,快艇剛剛掉過頭來,向湖中沖去時、后面那座山崖已經開始崩塌,劇烈的轟鳴聲在我們的背后響起,那根本就不是石頭滾動的聲音,而是死神的腳步聲,而在快艇的周圍,此時已經石頭落下來,落在湖中,濺起高高的水柱。而在此時,我們离開岸邊,只不過十公尺左右,我們离死亡地帶實在是太近了,能不能安全逃出去,我是一點把握都沒有。我知道,我的身体也已經禁不住發抖起來。
  在我一生之中,不知經歷了多少性命攸關,但如此之險,也可以說是极少見,我根本就無法預料,在几秒鐘這后,背后那整座山便會向我們倒下來。
  更加糟糕的是,在這時候有一塊石頭落在了艇上,砸破了橡皮。這一艘快艇本就是被气充起的,現在,橡皮已破,气在慢慢消失,我知道這船上是不可能久呆了,但是我沒有喊,我想再將快艇駛遠一些,至少也要离那座山更遠一點。
  那時候确然是生死關頭,人們都在注意著從山上飛扑而下的石頭,是不是能夠砸著自己,卻沒有料到,這艘快艇正面臨著下沉。
  向前又沖出十几公尺之后,我知道已經到了最后關頭,便喊道:“船馬上就會沉了,快做好下水准備。”
  我這樣喊過之后,所有人才會注意到快艇确然是沒有气了,頓時有許多人慌了起來,大呼小叫,有的甚至要往水中跳。我連忙喊道:“都別亂,听我的指揮,我們還有大一分鐘時間,先將身上所有不必要的東西全部脫下來。”
  這樣一喊果然起了些作用,船上安定了一些,約半分鐘之后,我又喊道:“現在,馬上跳水。”接著,我們听到了扑通扑通的聲音。我是最后一個下水的,在那時,我已經不是往水中跳,因為我的腳下已經浸著水了。
  在跳進水中之前,我又喊了一句:“以最快的速度游到湖中間去,只要到了湖中間,我們就安全了。”
  我這樣喊的時候,卻忽視了一具問題,這艘船上,其實還有人不會游泳。事后,我雖然也有些自責,覺得自己沒有去設法幫那几個人,但白素和溫寶裕都勸我:“那不是你的責任,是他們的生存能力實在是太差。當時,他們如果說一聲的話,也可能不會是這樣的結果,然而,他們被這樣的變故嚇破了膽,竟連喊一聲的力量都沒有了。由此可見,這一切也都是命中注定。”
  那時的場面,也确然是混亂至极,我們全都拼著命往前游,而在我們的后面,大量的石塊掉進了湖中,濺起沖天的水柱,而且,那石塊似乎是在追著我們一般,大約在水中掙扎了三十分鐘之后,我才知道,那些石塊是再也不會危及我了。不幸中的万幸是沒有風雨,湖中顯得非常平靜,月光下,我能夠看到湖中漂浮著的人頭,但我當時沒有想到去數一數人數,因此,等到發現這一問題時,一切都已經晚了。
  下水以后,溫寶裕一直都跟在我身邊,我們最初還奮力游了一段時間,那是為了遠离那座神山,而离湖中心更近一些。不久以后,我知道那座山上滾下來的石頭再也傷不到我們了,我于是對溫寶裕說:“不要太用勁,我們還不清楚要在水中呆多長時間,要盡量節省力气。”
  那段湖面實在是太寬了,我一直游到太陽當頂的時候,才從對面上了岸。“
  那時候,雖然已是中午,但我在水中泡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眼睛都已經紅腫起來,視線顯得极其模糊,更糟糕的是体力,由于在水中掙扎了十几個小時,渾身似乎連一點勁都沒有了,上岸后便猛地倒在坡上,因為這邊的地勢較平,我們不怕有山崩塌下來,所以才會休息一下。
  但是,我僅僅只是躺了五秒鐘,突然想起,我沒有看到白素,在這樣生死存亡的關頭,我不能扔下她獨自偷生。而且,還有其他的許多人,不知他們現在怎么樣了,就算我現在拼上全身的力量大拼一場,至少,我可能只是在事后躺几天,我不會死,但如果我不拼的話,很可能有些人無法從湖中上來。我于是又強撐著爬起來,先看了一眼岸邊,我看到了溫寶裕,他伸展著,躺成一個大字,竟是一動不動。我知道,他是太累了,卻并沒有危險。接著,我便向水面望去,見白素和小郭先后在水中露面,一次又一次掙扎著似乎想站起來,但又一次再一次地扑倒,我連忙跳下去,先走向白素,這時,我根本已經沒有力量跑;而且走都有一些腳步不穩。我走近白素,扶著她站穩,然后,我對她說:“你站著別動,我先去扶一下小郭。”
  白素沖我苦澀地一笑:“你去吧,我沒事。”
  她的聲音极輕,顯然是累得連說話的力气都沒有了。
  我也同樣沒有力气,但我不能不強撐著,這种時候,誰都不知道還會有什么樣的事在等著我們,我決不能倒下。
  我過去扶住小郭,他站穩以后便對我說:“我還行,那邊還有一個,似乎不行了,你去看一看。”
  順著他所指看去。中午的太陽光實在是太強烈了,而我的眼睛在水中浸泡的時間實在是太長,被太陽光刺得生疼,眼睛只有一些极其模糊的影像。我看到果然有一個人伏在水中,掙扎著,卻又似乎完全沒有了力气。我知道這并非在水中消耗大多的緣故,最關鍵還在我們從神山逃走的那段路、雖然只不過三百多公尺遠,但一方面是雜草叢生的山路,另方面,我們全都是拼著全身的勁在逃生,体力實在是消耗太多。上船以后,大家似乎都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同時,精神也為之一松。
  別以為只是運動才會消耗体力,在劇烈運動之后突然松馳下來,同樣消耗著体力,而且這种消耗之后,体力极難恢复。而在大家放松之后,精神又忽然一緊,這簡直就是致命一擊。緊接著,水面上的那一段掙扎,那也實在是太艱難太惊險。
  我扶住小郭之后,又走向另一個人,將她扶了起來,我看清楚,她是黃蟬。
  黃蟬此時似乎已經連半點力气都沒有了,就是有我扶著,她竟也站不住,根本就是要往水中溜。
  這時候,溫寶裕也已經支撐著下來了,他人很年輕,体力上可能比我們都強。我見黃蟬實在是有些支撐不住,便對溫寶裕喊道:“小寶,快,這里,將黃蟬扶住。”然后,我又對小郭喊:“快,小郭,過來幫一把。”
  溫寶裕几步走過來,扶住了黃蟬,黃蟬仿佛無骨一般,搭在溫寶裕身上,溫寶裕根本就無法使她挪動一步。
  因為我根本就對黃蟬沒有任何好感,此時見她這樣,心中更多了一份輕蔑,當然,我很快便知道,我想錯了,就她個人來說,确然有著极其崇高的一面,也就是從此之后,我對她的態度有了許多的好轉。當然,這都是后話了。
  當時,我松開了黃蟬,向前走開了。
  溫寶裕因為根本扶不住她,便沖著我喊:“衛斯理,你不能走。”他的聲音同樣的虛弱。
  我當然要走,因為還有几個人沒有露面,我得去找他們。而現在的黃蟬,雖然是沒有了力气,但也不至于會死,只要小郭走過來,他們兩個一起,就一定可以將她扶上岸去。
  我之所以將黃蟬交給了溫寶裕,是因為我想到了一個問題,像黃蟬這种有著一身功夫的人,都已經到了如此程度,那么,還有四個人就實在可以說凶多吉少了,他們四個人中,有三個是科學家,是那种遇到惡劣環境自我保護能力最弱的人,還有一個是行政官員,那就更是弱不禁風了。
  我在淺水區走了一段距离,卻沒有見到他們四個。這時,由于离開水已有了一段時間,我的眼睛似乎有了很大程度的恢复,視線開始漸漸清楚起來。我在岸邊走了一段沒有見到人后,便湖中望去,結果在离湖岸大約一百來公尺的地方,看到有一個人在漂浮著。
  我毫不猶豫地向前走去,水漸漸沒了我的頸部,离那人還有大約二十公尺,我于是開始向前游。到了那人面前,知道他正是那個行政官員,我于是伸出一只手去抓他。在我當時看來,他可能已經昏過去了,但是,我卻沒有料到,在我剛剛一挨著他的時候,他便以一股极大的力度,猛地抱住了我的頸子,幸好我有著在水中救人的丰富經驗,在他抱住我的頸的那一瞬間,我已經一拳打了過去。
  這一拳我是用足了力气的,我知道,我的体力消耗已經太大,如果用的力太小,一拳不能將他打昏的話,不僅救不了他,連我自己也要完蛋。
  果然,行政官員挨了我一拳之后,立即便昏了過去。最后雖然將他拖到了可以站起來的淺水區,我的体力消耗也已經差不多了。幸好小郭在這時過來,從我手中接過了那人,我才由白素扶著上了岸。
  上岸后,我再也站不住了,只是坐在地上。
  這時,我向對面望了一眼,對面那座神山原是拔湖而起的,突出湖面至少一千五百公尺以上,但現在,至少已經矮了五百公尺,尤其是那面刀劈一般的崖,已經再也找不到了。
  這時,我想到了我們這一群人,便問道:“是不是都上來了?“
  黃蟬是躺在我的旁邊的,听我這樣問,使說道:“那兩個不會游泳,我原想帶他們一起過來,但游了一段時間,實在是無能為力……”她說的兩個正是我所說的贊成者和反對者兩個。
  在黃蟬最初顯得全身無一點力气的時候,我還有些奇怪,現在才知道,她原來在那兩個人身上消耗得太多。在那种情形之下,自己都不知自己能否活下來,卻還能救別人,雖然她并沒能將那兩個救出來,那只能說是無意如此。知道這件事之后,我便有些對她刮目相看了。
  我然后又問起那個和稀泥者,白素在我身邊道:“剛才,小寶和小郭已經將他救起來了。”
  再后來,我們實在是沒有了任何力气,甚至是連話都不想說了,便各自在山坡上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太陽早已西斜,我估計,應該是下午五點左右了。我支撐著想爬起來,我們必須赶到直升机那里去,那里有食品,而且,我們也可以在天黑以前赶到安全地帶。
  在我支撐著想起來的時候,白素和黃蟬從不遠處走了過來,她們走過來的那种姿勢,那也真是奇特之至,她的一只手相互攙扶著,另一只手上抱著許多東西,向前走的時候,就像是兩個喝醉了酒的人,東倒一下,西歪一下,我猛然想到,在我睡著的時候,她們一定沒有睡,而是就這么相互攙扶相互支撐著,去看過我們的直升机了。我一見她們的樣子,心中便暗叫了一聲。我們來的時候,原是將直升机停在一處山腳的,雖然其他地方也可以停,但我們見那處山腳比較平坦,而緊挨著直升机的山勢卻很陡峭,照她們兩個此時的表情看來,直升机定然是被這場大災禍損坏了,而她們只是從机上搬下了一些食物來。
  我渾身一震,站了起來,問道:“是不是完全沒有希望了?”
  白素和黃蟬,不約而同擺了擺頭,那就是回答我了。
  我這喊聲可能大了些,小郭和溫寶裕都醒了過來,那位行政官員也醒了,他們一齊問什么沒有希望了。而在這時,她們兩個竟一齊坐了下去,手上的東西散落了一地。
  我們奔過去,將她們扶起,按著她們的人中,又給她們灌了點水,忙亂了一陣,兩個人才醒了過來。醒過來后,黃蟬便解釋說,直升机的螺旋槳已經被損坏了,而机身部分被好几塊大石頭砸中,主机似乎也損坏了,根本無法再啟動。
  行政官員一听,急得哭了起來。
  溫寶裕那時的心情也不好,大叫道:“哭什么哭,你又沒有死。”
  在這之后,值得記述的事情不多,因為直升机沒有了,我們只好走回去,而溫寶裕又不是很記得路,更加上在以后的兩天中又發生過兩次余震,可以說將我們几個人震昏了頭,所以走了不少的彎路錯路,而且,我們的体力也一直沒有完全恢复。以至于我們在山中走了整整十周,好在溫寶裕上次与胜姑一起來的時候,知道了山中哪些野果是可以吃的,至少免去了我們不得不忍受饑餓之苦。
  出山以后,我們便看到了大批救災的軍警,那時极之混亂,我們仍然想辦法去胜姑的家中看了看,她的家早已在大地震中毀了,至于她一家的遭遇如何,不得而知。
  我們也曾找過紅綾和曹金福,一直到五天后,秩序基本恢复,黃蟬才在一間臨時救護所中找到了他們。
  見面后,我們才知道,在電視台播放我們到達此地的消息之前,他們一直都躲在山中,就在我們到達的那一天,他們正赶往這座城市,因為他們知道大地震的時間快到了,想赶來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根本就沒有机會看電視。他們赶到時,天已晚,登記住下來后,便一起出去吃飯,回到酒店打開電視机時,早過了新聞時間。
  第二天報紙上的消息他們倒是看到了,因此給我們住的迎賓館打過電話,但是,服務人員卻告訴他們,客人早已經离開。
  當然,接下來發生了一些事,使得他們沒有時間再找我們。
  我所說發生了一些事,是指他們在勸說別人赶快离開此地,因為有一場大地震即將發生。他們的話弄得人心惶惶,在第二天,酒店的客人之中,有一些便匆匆結帳离去。
  酒店經理知道此事后,責他們多管閒事,极大地影響了酒店的業務,宣布他們是本酒店不受歡迎的人,將他們赶出了酒店,他們不得不換了一個住處。而在那個住處,他們做著同樣的宣傳,而酒店方面,則在當天晚上便來通知他們,明天一早便离開。
  就在這天晚上,大地震發生了。
  非常幸運的是,大地震發生時,他們并不在酒店房間,因為他們到此的目的,仍然是抱著救一個人就是一大胜利的心理,在四處勸說別人离開這座城市,至少到他處暫時避一避。
  大地震就在他們回酒店途中發生,于是,他們便四處救人,而他們兩個,也在救人過程中多次受傷。一方面因為流了很多血,另方面因為差不多三天三夜沒有休息過,僅僅只是喝了點水,吃了點東西,最后,因為体力消耗實在是太大,竟先后昏倒了,被救授的軍警送到了臨時救護所。
  我們見面時,已經是大地震之后半個月,這時,他們早已恢复,因此,在第二天,我們便返回了。
  需要順便一提的是,他們之所以非常意外地出現在這個故事之中,而且成為了一條非常重要的線索,關鍵也是因胜姑而起。
  胜姑的名聲,當然是不用去怀疑了,雖然在此之前,絕沒有引起某些人的重視,但她引起了靈學互進會的重視,便也可以說明,她已經有了怎樣的名聲。
  正是她的名聲,引起了曹金福的興趣,于是,曹金福便從他生活的神農架林區走了出來,找到了胜姑,以普通的求神者身份,問了胜姑一些問題。
  据曹金福所說,胜姑顯然知道曹金福的來意絕對不僅僅是來問前途命運一類的事,卻也并不拆穿他,而且對他是有問必有所答。她的這些回答,讓曹金福獲得了一個印象,這個人确然是有著极為靈异的能力,于是,曹金福決定跟蹤她。
  曹金福在當時認為,他的跟蹤非常的成功,因為在第二天,胜姑便去了一趟神山,而曹金福也一直跟在她的后面,后來,她坐上那只木筏,曹金福則游泳渡湖,跟著胜姑到了神山前面。
  离開神山之后,曹金福便來找紅綾,將這件奇事向紅綾說了,他們于是決定一起去研究那座神山。那時他們絕對料不到后來會發生許多的事,因此,也就沒有向我們提起,后來事情起了變化,那是后來的事,他們畢竟沒有預知能力,當時根本就不可能知道。
  我們在知道了這件事之后,便有過一次分析,我和白素以及溫寶裕都認為,胜姑一定知道曹金福跟蹤這件事,也許是因為神山的啟示,也許因為胜姑有意想讓曹金福知道神山的事,因此,曹金福之得見神山,原本就是胜姑有意領他去的。
  曹金福是一個老實人,他當然料不到這一點。
  至于我們的分析是否正确,只有胜姑自己才知道。
  后來,那座城市的秩序在稍稍正常之后,政府部門為了表彰紅綾和曹金福為那座城市所作出的貢獻,特批他們為該市的榮譽市民。當然,那是后來的事了。

十二、兩點補遺

看多了衛斯理故事的朋友,也一定知道,到了這种時候,就一定是我和一些人,或者是与本故事有關的人,或者是一些在這方面有著絕對權威的人在一起討論有關神山的事,最后。也可能會有一個結論,也可能僅僅只是几种設想。
  如果說神山還在的話,我當然是會繼續研究下去的,但非常遺憾,神山已經在那場大地震中毀了,根本就無法再進行研究。
  當然,我們后來也确然是在一起討論過許多次,也曾提出過一些設想,但是,連我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得要領。
  這些,我不准備再寫出來,一來,那實在是太老套,二來,也确實因為我們完全無法解釋這樣的事。
  正因為無法解釋,因此,我在下筆寫這個故事時,竟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覺。因此,這個故事的寫作時間,似乎比以前任何一個故事都長。
  在我大約寫到一半的時候,朱槿來訪,給我帶來了一些我所不知道的消息,我想,正好可以作為這個故事的一點補遺。
  至于我和朱槿見面的詳細過程,就沒有必要寫出來了,熟悉的朋友,都知道我們在一起是一种什么樣的情景,完全可以想象的。
  既然是補遺,當然是越簡單越好。
  朱槿告訴我,在我們前往神山的之后不久,便有一隊身份特別的人去了胜姑的家,希望能夠找到胜姑,并將她請出來,与某些領導見一見面,這是朱槿与我們分別之后,坐在机場貴賓室里,与她的上司聯系的結果。她此次前往的地方,正是去見一些身份极高的領導人而那些領導人還想同時見到胜姑。
  朱槿作了一些布置之后,便上了專机。
  她到達以后,那些去找胜姑的人有消息傳來,說是他們找到了胜姑的家,但是,就在兩個小時之前,胜姑离開了家,不知去了哪里,甚至沒有与家人打招呼。其實,胜姑的行蹤一直都非常的詭秘,自從第一次出去砍柴消失了差不多一個月之后,她經常神秘地消失,因為后來她的家人也知道她不是常人而是仙人,她的一切都不受常人節制,而是在按神仙的命令行事,因此,家人也從來不會問起她的行蹤。別說是問,想都不會想。
  誰會設法去了解神的一切?如果這种行動触怒的神,自己豈不是要倒大霉了?正是基于這一點,沒有任何人會關心胜姑正在做什么,他們都會有一种想法,胜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因為神的指示。
  當時沒有找到胜姑,朱槿便留下話,派出的那個小組留下來繼續尋找胜姑,只要找到,便立即將她送來見那些高級領導人。
  但是,接下來,大地震發生了,所有人全都投入救災之中,也就將胜姑給忘記了,直到此事完全平靜下來,朱槿也回來了,也早將此事忘記。按照朱槿所想,大災難已經發生,再尋找胜姑也沒有太大意義,但是她沒料到,這件事因為她的离開卻落到了黃蟬身上。
  黃蟬用了很多時間和人力尋找胜姑,也找到了胜姑的家人,她的父母都在那次大地震中喪生,找到的是她的哥哥。据胜姑的哥哥說,在大地震發生前一段時間,胜姑的情緒极不穩定,似乎在為什么大事著急,也就是在那段時間,她似乎突然對錢感興趣起來,而在此之前,只要來找她的人,她是從來不在乎人家所帶財物多少的。而在那段時間中,凡是求她的人,不給百元以上,她理都不理。
  胜姑的家人畢竟都是一些俗人,他們以前也多次勸過胜姑,這正是發財的大好机會,要胜姑多收點錢財,而胜姑一概不予理會。此時,家人當然以為她從此改變了想法,但在事后想來,這一定是因為她有著什么特別的目的,至于是什么目的,他們完全不知道。
  (我推測,她要錢很可能是為了去參加那次靈學大會,而她去參加那次大會的目的,也絕對不會是要在會上引人注目。而是為了見另一個人,這個人當然是溫寶裕。或許,正如事情后來所發生的一樣,她是想通過溫寶裕來將要發生大災禍的事告訴世人?事實究竟是不是如此,是一個謎,而唯一能夠解開此謎的人,正是胜姑。)
  按說,胜姑當然是知道大災難的,而她也應該將此消息告訴自己的家人。尤其是后來,紅綾和曹金福在那一帶活動了較長時間,有許多人對他們的話將信將疑,于是跑來找胜姑詢問,而胜姑對此的回答卻非常的古怪。
  她說:“你們不要來問我,信不信是你們自己的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神讓我做的,神不讓我做的事,我肯定不會去做。”
  就是她的家人問起,她也沒有說。
  那些山民實在是太誠朴了,如果認真想一想她所說的話,那意思再明白不過,她不是不知道這件事,而是神不讓他說。
  而她的家人很可能也由此產生了一种誤解,相信她如若知道有這樣的事,一定會告訴父母兄弟,因此,并沒有將此當作一回事。
  更甚至,她很可能完全知道家人的命運,因此,也根本不將此事放在心上。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總之,她絕對沒有說出此地將會有大災難的事,甚至連半個字都沒有透露。
  而她也在大災難發生前几個小時,不知所蹤。
  這是一個謎,這個謎只有她自己才能解開,而如果她不出現的話,可能是永遠都無法解開了。即使她出現,如果她一定不肯說出來,那也是同樣無法可解。
  這就是朱槿所告訴我的事:她們曾經花很多人力去尋找胜姑,但是一無結果。
  就在這之后不久,關于《神山》這個故事也基本上寫完了,卻又有一個我根本沒有料到的人前來拜訪。
  這人當然是曾經在這個故事中出現的人,而他甚至根本就沒有名字(他當然是有名字的,但我對此人印象极差,根本不想將他的名字寫出來,所以只是用了一個代號),他就是那三個參拜過神山的科學家中唯一幸存的一個:和稀泥者。
  和稀泥者之所以來找我,是因為他遇到了他所認為的极大的麻煩,希望我能夠給他一些幫助,使他脫离困境。
  他所遇到的麻煩可以說荒唐,也可以說有趣,甚至還可以讓人感到一种諷刺一种辛酸,因此,我將他的麻煩作為結束。是否能對他有所幫助,連我自己也不清楚。
  和稀泥者經歷了那場大災難,劫后余生,真正是頗多感歎,在此不必一一細述,值得一提的是,他回到了那個大研究机构,他仍然是值得尊敬的科學家。但是,与以前不同的是,他已經大大地改變了人生態度,從此不再和稀泥(可見我用和稀泥者來代替他的名字,并不准确,好在名字本身也只不過是代號而已,無關緊要),從此變得態度積极,也可能是從回到那個机构開始,他便在寫著一篇有關那次大地震中离奇經歷的文章,后來發表在一家极有權威的刊物上。
  他的麻煩正是由此而始,這篇文章使得他成了一個非常明顯的活靶子,突然之間有許多頂帽子向他飛來,他成了偽科學家、科學騙子、科學叛徒……由此引起的一場大爭論,由他所在的領域,迅速擴散到了其他的領域,最后,竟然有著許多的物理學家、化學家、生物學家、社會學家、心理學家、文學家,甚至是一些不問凡塵俗務的神學家也加入了進來。
  這些人中,絕大多數是以權威的身份在對他的“所謂經歷”進行否定,他也因此成了過街老鼠,四周一片喊打之聲。
  和稀泥者十分感慨地對我說:“我唯一的幸運是生活在這樣的一個時代,如果是在前几百年,我想,我的命運,一定不會比哥白尼、伽利略好多少。”
  從此,和稀泥者被絕對地打入了另類。
  和稀泥者因此去找過朱槿和黃蟬,她們表示對科學的論爭不感興趣,不肯站起來說任何話,他也去找過那個被我救起來的行政官員,那個官員自此事之后,官運亨通,得到了提拔,卻絕不肯再談此事。在無可奈何之際,他便想到了來找我。
  我所能的知識將此記下來,作為這個故事的補遺之二。
  至于別人信或者是不信,那也就由不得我了。


神山(全文完)
+15 for great topic
IU   vs  UI
I won't GIVE it UP!  as a WOMAN, I must work hard for our Happiness~~~ ^^


求新.求變.凝聚.合作
返回列表 回復 發帖
<<新主題 | 舊主題>>
娛樂滿紛 26FUN» 吹水版 » 【每日一篇好文區】 » [轉貼] 衛斯理系列 - 神山[+]

重要聲明:26fun.com為一個討論區服務網站。本網站是以即時上載留言的方式運作,26fun.com對所有留言的真實性、完整性及立場等,不負任何法律責任。而一切留言之言論只代表留言者個人意見,並非本網站之立場,用戶不應信賴內容,並應自行判斷內容之真實性。於有關情形下,用戶應尋求專業意見(如涉及醫療、法律或投資等問題)。 由於本討論區受到「即時上載留言」運作方式所規限,故不能完全監察所有留言,若讀者發現有留言出現問題,請聯絡我們。26fun.com有權刪除任何留言及拒絕任何人士上載留言,同時亦有不刪除留言的權利。切勿撰寫粗言穢語、誹謗、渲染色情暴力或人身攻擊的言論,敬請自律。本網站保留一切法律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