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主題 | 舊主題>>
娛樂滿紛 26FUN» 吹水版 » 【每日一篇好文區】 » [轉貼] 衛斯理系列 - 《 成仙 》[C+]
返回列表 回復 發帖

第十部:返老還童術

 世上還真有自稱是仙人的,這也實在是太奇特了。所以,几個人异口同聲地問了一句:“仙人?你真是仙人?”
  骷髏人顯然是為了求得生存,所以非常配合,見他們問起,便毫無保留地說:“以前,我也是凡人,后來我死了,是神仙渡了我,所以我現在也成仙了。”
  她的話太令人摸不著頭腦,什么神仙渡了她,她也成仙了,這种話,說給普通人听听,或許會有許多的听眾,可面前這是些何等人?也會相信她這些鬼話?
  “那么,你沒有成仙以前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白素問道。
  骷髏人有問必答,她對白素說:“以前,我就是你們剛才去的那個庄園也就是天一庄園的主人,夫家姓周。”
  白素听了這話,簡直是詫异之至,連忙問道:“你是天一庄園的女主人愛琳?這么說,你就是周游那失蹤了的母親?”
  听到周游的名字,骷髏人情緒异常激動,非常粗暴地打斷了白素,說道:“不要提那個畜牲,他簡直就不是人。”
  果然是周游的母親?真難以令人置信,周游現在已經是二十多歲了,就算他的母親十五歲生他,也已經是快四十歲的人,可面前這個骷髏人,看上去,最多只不過二十歲的光景,似乎比周游還要年輕,她卻說她是周游的母親,這樣的話,誰能相信?難道在那個神秘所在,真的可以發生時光倒轉返老還童這樣的事?
  骷髏人似乎看出了他們的疑惑,主動說道:“那天,我被那個畜牲從他的房中拖出來,扔在了外面,他還狠狠地向我踹了一腳,然后將門一關,進去跟他的那些妖精鬼混去了。當時,我想,還活在這個世上有什么意思?我受苦受累,總算是把他養成人了,對得起他那個死鬼父親了。可我哪里想到,他竟是這樣一個畜牲,對待自己的母親竟如同對待豬狗一般,我這不是現世報嗎?我一想,算了,還活在世上干什么?干脆跳湖算了,如果死了以后能夠找到菩薩的話,我倒是要問一問她老人家,我這一生,對她老人家可是夠虔敬了,她為什么還要給我這樣一個儿子?我這樣一想,就雙眼一閉,跳進了湖里。可是,我沒有死,我后來又活過來了,我活過來以后,連自己也弄不清這是怎么回事,我變得又年輕又漂亮。我再看身邊的人,全都是年輕漂亮的,她們告訴我說,我是遇到神仙,是神仙給我施了返老還童術,所以,我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听她一說,白素恍然大悟,周游的母親原是跳了湖的,可在跳湖以后,又被骷髏人救了,這些外星人有一种非常特殊的技術,可以令人返老還童。這至少解釋了周游的母親為什么活不見人死不見尸。但是,這里也有一個大疑點,既然她被施了返老還童術(暫且不論有沒有這樣的可能),那么,她為什么不回到人間?
  白素將這個疑問提了出來,骷髏人說:“我們不想做人,做人太讓人寒心,太讓人痛苦了,我們只想做神仙。做神仙可以讓我們長生不老,可是,如果我們要是回去做人的話,据說最多還可以活五年就又要死。”
  几個人在一起,七嘴八舌向骷髏人提出了很多問題,這些問題當然是他們心中各种各樣的疑點。我如果按照他們的提問一個一個記下來,既羅嗦又惹人生厭,篇幅也實在是太長,不如長話短說,由我來歸納一下,作個簡略的介紹。
  他們提出的問題,歸納起來有几個方面,第一個大的方面則是:你是什么人?你從哪里來?
  關于這個問題,前面已略有介紹,她以前是天一庄園的女主人,名叫愛琳。愛琳這一生可以說吃過不少苦頭。她生活在天一庄園這樣一個大家族之中,如果說這一生吃過許多苦頭,也許有很多人不會相信,像這樣一個大庄園的主人,肯定不會娶一個平民的女儿為妻,愛琳的娘家也一定大有來頭,這种推測是很正确的,只不過她的娘家与這個故事無關,略過不提,她嫁過來以后就是豪門少奶奶,自然也不應該有多少苦頭可吃。
  事實上,她所吃的苦頭正是在嫁進了周家以后的事,對于一個女人來說,一輩子最大幸福也是最大苦難的一件事就是生孩子,愛琳進入周家以后,一共生過十個孩子,前面九個全都夭折了,可想而知,她的這份苦頭吃得有多大。周游是她的最后一個孩子,當這個孩子還在她肚子里時,她的父親有一天去爬山(他的家族似乎有爬山的傳統,但到了周游身上就失傳了),一去就沒有再回來。那時,她已接近四十歲,由她獨自將周游拉扯大,可見這份苦頭吃得也同樣不小。為這個孩子,她付出竟是如此之多,豈料這個孩子長大之后,卻极其不孝,為此她心碎跳河,這時,她的心中真正是苦到了极點。
  追溯周家的更上一代,也就是周游的爺爺,那是一個极有儒雅之風的人,一生博覽群書,對佛教頗有研究,而且獲益匪淺。但有一點匪夷所思,他的結局竟也是在某一天外出未歸,而且,和几十年后發生在他的儿子身上的事一樣,他并不是去旅游或者訪友的,而是去爬山,去爬山是為了鍛煉身体,他的身体其實非常健壯,六十多歲的人,看起來就像五十歲一樣。
  在愛琳溺水未死而成仙以后,這父子兩人的离奇經過似乎有了一种解釋,那就是他們也都成了骷髏人。否則,天一庄園之中,不會發生如此之多的怪事。
  當然,周游選擇了与他的先人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他甚至不屑于去看一看那間巨大的地下圖書館,如果他偶爾有了這种興趣的話,他的人生或許會來一個突然大改變(這是我當時在那間圖書館中產生的想法,實際上,這間圖書館對周氏一家影響极大,他的家族之中,似乎有著一种玩世不恭、及時行樂的血統,而這些族人最后似乎全都會有一個特別的時候對自己目前的一切感到厭倦,于是就想找到一种新的活法,最后是不約而同走進了那間圖書館中。周游的結局會不會与此相同?我實在是說不清楚,因為他的先人中,似乎沒有一個人比他走得更遠,一個人走得太遠了,想要回頭的話,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至于愛琳成仙的過程,經她所說,其實也是极簡單,甚至連這极簡單的過程,也是后來听別人說起的,她本人并不知道。
  她說,她跳進湖中以后,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死,去找菩薩評理去,她這一輩子吃了如此之多的苦,菩薩為什么還要給她這樣一個不孝的儿子。不知過了多少時間,她開始做夢,她夢見自己到了一個非常特別的地方,那個地方有几個人,她雖然看不見他們,但的确知道有這樣几個人存在,他們不知用什么方法打開了她的腦子,然后往里面放了些什么東西。又不知過了多久,她就醒了過來,醒過來后見自己躺在一塊极柔軟极舒服的草地上的,她當然以為自己是死了,誰遇到這种情況,都會認為這就是死,所有的人死了以后,全都會像她一樣。
  她醒過來以后,就听到身邊有人在唱歌,那是一首极其動听的歌,在這樣的歌聲中,她當然想看一看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唱歌的是些什么人,這是极其普通而又自然的想法。她于是轉過頭來,看到的情形卻讓她詫异之至,她看到自己的周圍有一大群非常年輕非常漂亮的女人,這些女人之中夾雜著一些身材高大、英俊倜儻的男人。讓她詫异的倒不是這些女人的年輕美麗和男人的風流倜儻,而是他們竟然一絲不挂。
  她此時的意識觀念、思維方式畢竟還是地球人的,地球人的教育告訴她,人的身体是不能輕易裸露的,尤其是女人的身体,那是人類所有的欲念、罪惡之所在,一個女人如果輕易裸露了自己,可能會引起大麻煩。雖然現代社會中的女人已經盡可能多地在釋放自己,但畢竟還只能是遮遮掩掩,雖然國外也有許多地方搞什么天体運動,但這些人被認為是另類,和者甚寡。
  就算是那些觀念极其前衛的人,讓他們一年四季生活在一群從不穿衣服的男女之中,恐怕他們也會被嚇得落荒而逃。人類自進入原始人以后,就已經知道了什么叫羞恥,那時有人已經知道用樹葉來遮羞了。可是,這里的人竟如此复古,那么,這里到底是一個什么地方?這里的人生活在一起,會出現一种什么樣的混亂局面?她想象,在這里,一定經常性地被一些淫穢的事情所籠罩。她以為自己是到了一個什么邪教的所在地。
  愛琳在見到這里的一切之后,會產生這樣的想法,并不稀奇,別說她作為一個做了一輩子淑女的女人,會感到詫异莫名,就是有著极為离奇經歷的衛斯理第一次出現在這里時,也是覺得這里簡直是詭异之至,暗想,這里不知是一個什么污穢所在。
  在那一刻,愛琳也曾想過,這或許是這個特殊地方的什么隆重的節日,或者是有什么极為重要的慶典,所以才會有著如此奇特的風俗,如果是這樣的話,倒也不難讓人接受。她見那些赤裸著的年輕女人和年輕男人,圍著她跳舞、唱歌,神情之中极之歡樂,倒也沒有任何淫邪的神態,便認定是這么回事。
  但她畢竟是從另一個完全不同的地方來,受過完全不同教育的人,別人可以面對男女裸体無動于衷,她卻不能,她不敢再看她們的身体,但她們是將她緊緊地圍在蹭的,她如果想不看她們,唯一的方式就只有看自己。這其實是所有女人下意識的一個動作,每當遇到极其羞怯或者難堪的時候,就會不由自主低下頭來,看著自己,絕對不好意思使自己的目光隨意地落在一些不該落的地方。
  愛琳在看自己的時候,更是大大地惊了一下,以至于她惊駭得一下就從躺著的那塊草地上跳了起來。那塊草地給人的感覺實在是太美妙太柔軟太舒服了,她絕對不想离開,但此時她所受的惊駭又實在是太大,所以在完全無意識中就跳了起來。讓她如此惊駭的原因說出來其實也极之簡單,她竟和那些女人一樣,全身沒有任何衣飾。她跳起來以后,就想躲到什么地方去,或者是找到一點什么遮羞的東西,哪怕是一片樹葉也好。但是她所處的環境之中并沒有這樣的東西,只有一种既細又柔軟的草,那种草根本不可能給她遮羞。
  當時,她的心緒實在是太慌亂,所以根本就沒有發現,她所看到的自己的身体,其實已經不是她所熟悉的那具身体,因為那具身体是屬于老年人的,早已經開始干癟開始萎縮,已經逐漸失去了彈性和光澤,而現在的這具身体是那么的年輕那么的鮮嫩,套用一句地球人用爛的話是水靈靈的。
  有關身体以及其他的一些變化,她是后來才慢慢知道的,那時,她也已經知道了,她不再是人而是仙人。這話當然是那些圍著她跳舞的女人中的某一個告訴她的,那些女人還告訴她,她們也都是死了以后被神仙所救,現在他們也都已經成了仙,人成了仙以后,就像書上寫的一樣,有著許多的變化,而且這种變化可以隨心所欲,只要自己想到什么就可以變成什么。
  愛琳在說到這种變化的時候,听的人全都誤解了,以為她們成仙以后全像孫悟空一樣,有了七十二般變化,所以才引起了柳絮的好奇心大發,先是惊呼了一聲,然后說:“真SG有這樣的事?你能變成我嗎?”
  她這話一說出,其他几個人全都惊駭莫名。康維連忙以目光制止她,然后迅速向愛琳的身邊靠了一步,手已經微微伸出,做好了隨時將愛琳抓在手中的准備;白素伸出手去拉柳絮的衣服,柳絮是何等的聰明?她在說出這句話后,也立即意識到自己一時被這個骷髏人所說弄得失去了理智,忘了他們目前所處的特殊環境。
  如果骷髏人真有變化成柳絮的能力,只要她搖身一變,當場就有了兩個柳絮,如果她的這种變化能力真能出神入化,連康維十七世也一時分不出哪個是真的柳絮,哪個是骷髏人的變化的話,事情就會變得异常复雜起來,那時,在保護柳絮和繼續拘押骷髏人做人質這兩件事上,根本就不能兩全,選擇一項就一定得犧牲另一項,這就是康維白素等人在听了柳絮的話以后大惊失色的原因。
  柳絮看到几個人頓時惊慌失措,馬上也就意識到了這一點,連忙說:“不、不、不,你不用變化成我,我沒有什么好變的。”
  愛琳接著說了一句話,大家這才知道,原來只不過一場虛惊。
  愛琳說:“你們誤解了,我根本不能變成我以外的任何人,這只有神仙才可以做到,我們這些由凡人過來的人都不行。”
  此話一出,几個人同時出了一口長气,另一方面,卻也有墜入五里云霧之感,腦中是一片模糊。剛才,愛琳明明說她成仙以后可以隨心所欲地變化,現在又說不行,這豈不是前后矛盾?難道她看出了康維的意圖,知道自己只要一變成柳絮,這個能力讓她感到不可捉摸的大個子就會立即出手,將她再一次制服?那時候,因為擔心會出現意外,他可能會有些別的行動,將她置于死地也是完全可能的。
  盡管她有了這樣的話,康維十七世還是不肯有絲毫放松,眼睛始終沒有离開過她的身上,顯然,她是擔心她在耍詐,心中正高度警惕著。
  愛琳也看出了他們為什么緊張。自從自己被他們抓住,又被帶到了這五千米高空以后,她的心里其實一直都緊張之至,后來听他們問起各种各樣的問題,他們甚至知道周游以及她离家出走的情況,才有了一种他們并不會傷害自己的預感,主觀上就很愿意与他們配合了。她看出他們緊張的緣由以后,就對他們說:“是我剛才沒有說清楚,我說我可以隨心所欲地變化,是指我可以變化出我自己。我的變化,他都已經看到過了。”說著,她指了指康維。
  她這話說得實在太模糊,很難讓人明白。
  白素算是腦子轉得快的,就問:“你所說的變化,是不是指你可以變化成你的任何年齡形態?”她怕愛琳不懂這种很文气的話,就又補充了一句:“想變成二十歲就是二十歲,想變成一百歲就是一百歲?”
  “那不是一百歲,而是四百歲,那是我們生命的最高极限。”愛琳糾正她說。
  四百歲,几個人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白素想到,周游在向她和衛斯理講述他所見過的奇特事情時,反复用到了衰老之至、丑陋之至一類的詞語,顯然惊恐詫异之至,當時,她還不是很能理解,心想,只不過是一些年老的女人而已,任何人都要老的,任何人也都見過人老的模樣,這也沒有什么特別讓人惊駭的地方。現在,她知道,周游所說的那些衰老之至的女人,原來竟是一些年齡有四百歲的女人。一個原本年輕貌美,傾國傾城的女人,到了四百歲的時候,會老成一個什么樣的精怪?常人沒有見過如此之老的女人,當然不可想象。周游所見到的,与他的生活經驗有著极大的距离,所以,他肯定不會認為那是人,而是一种令人极端恐怖的怪物,當時的惊駭也就可想而知了。
  有關這一點,其實還有許多可以問的問題,比如,她們既可以隨心所欲地操縱自己的身体,那么,自己想怎么變怎么變好了,為什么要變“鬼”駭人?這一點也許可以解釋為她們生活在那樣一种環境之中,感到寂寞無聊,所以与人開一點小玩笑;另一個更讓人不解的問題是,她說她們是一些已經成仙的人,既然已經成仙,就應該突破了人類生命配額的限制,可以永遠地活下去了,可她卻又說,四百歲是她們生命的最高极限,這該怎么理解?又說如果她們离開了基地,五年之內就會死亡,這又是怎么回事?還有,她几次提到了神仙,難道她所說的神仙,与她們這些由凡人成仙的人不同?那么,那些究竟是一些什么人?另一個問題是她的家人,也就是她的公公以及丈夫,全都是在一個毫無特別的日子中离家然后一去不复返的,給人留下的兩個巨大的未解之謎,在知道了她跳湖未死被神仙所救然后自己也成仙了以后,很容易就會產生一种推測,那就是他們也一樣成仙了。那么,在她成仙以后,是否再一次与他們相遇?他們在仙境合家團園了嗎?
  許許多多的問題還沒來得及問,就被白素搶了先,提出了另外一個問題。白素的問題是大家一直都想問的問題,也是對于她來說最大的問題。
  她問的問題是:“你們准備將他們怎么辦?”
  她的這個問題一出,几個人才知道,這才是最最重要的問題,所以,就算心中想著還要問其它一些問題的,此時也都改了口,附合著白素,問道:“是啊,你們准備將他們怎么辦?”
  愛琳一時沒有弄清楚她問的是什么問題,所以現出迷惑不解的神情,說道:“你們說什么?能不能再說清楚一些?”
  大家一致認為她是在裝糊涂,所以神態上頗有些不友好。
  康維十七世首先說了話:“你裝什么糊涂?這几天,你們弄去了几個人,這几個人都是我們的好朋友,你們想將這几個人怎么辦?”
  他們在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曾設想過愛琳會以各种借口搪塞,事實上,她這時只說了一句話,卻是他們怎么都沒有想到的,而且,這句話也讓他們覺得极不可以理解。
  她說:“我不知道。”
  如果僅僅只是這四個字,當然是很好理解的,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直接了當,沒有任何轉彎抹角,并非特別生澀的詞,這是一句誰都可解的話。可是,如果將這四個字与他們所提的問題聯系起來,情形又完全不同,愛琳所說不知道的,有可能是不知道他們所提到的几個人是怎么回事,那也就是說,這件事与她一點關系都沒有,是她反复提到的神仙們所干,對她們是絕對保密的;還有一种理解是她不知道那些神仙會怎樣處置那几個人,那是神仙的事,与她們無關,所以她們也絕對不會去打听。
  其實這种情形也是极容易理解,就像齊白跟著李宣宣去了陰間,陰間主人改變了他的生命密碼,使他具備了另一种与地球人完全不同的生命形態,當時,他的感覺是陰間主人想什么,他就能知道什么,而他想什么,陰間主人也同樣能知道,表面上看,他們的思維似乎是共通的。但据我分析,這其中有著根本的區別,也就是說他的思維的确是与陰間主人共通了,但陰間主人的思維卻絕對不會与他共通,他之所以能夠感覺到這种共通,那是因為陰間主人需要他有這种感覺,他的一切感覺系統,其實已被陰間主人操縱在手中。有關這一段故事,記述在《改變》那個故事中,此處略提一提而已。
  我此時所想到的情形,正与齊白成為地仙的情形一致,以前,我所接触到的陰間主人,毫無疑問是外星人,同樣,愛琳所說的那种神龍露首不露尾的什么神仙,其實也是被极高的科學武裝起來的外星人,他們能有辦法讓地球人的生命足夠地延長,他們這樣做,肯定有著他們的目的,至于這到底是什么目的,我不知道。(當然,在很久以后,我知道了,但那畢竟是以后發生的事,到有机會記述那件事時再說,在此略過。)既然她們只不過是外星人用以達到自己特殊目的的工具,外星人的目的以及所有活動,當然就不會与她們分享,這是顯而易見的事。
  以上所提到的這些,倒也不難想到,在想到以后,卻讓人詫异之至,因為愛琳那四個字中,不論包容的是哪一种情況,事情總歸是极其不妙。兩种情況都說明一個問題,衛斯理等人被那些就連勒曼醫院也從未接触過的外星人擄去,這件事由地球人改變生命密碼而變成的骷髏人沒有任何關系,何況,那些外星人手中不知掌握了多少這种由地球人變成的骷髏人,就算損失一兩個,哪怕是一兩百個,對于他們來說,應該都不會有任何影響,因為地球上有著五十億人口,每天都有數以万記的人死亡,只要他們愿意,他們可以使自己在一天之內千百倍地補救這种損失。
  想到這一點后,大家都有一种希望徹底破滅之感,他們甚至猜測到,那些不可知的外星人對愛琳的神秘失蹤必不會勞師動眾。這一想法很快就得到了應證。
  亮聲想到這一點后,像地球人一樣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那似乎說明,他這個外星人的思維也是通過腦袋進行的,而他的記憶組似乎不足以應付目前所面臨的一切,本該想到的事,卻被忽略了。
  他在拍了自己的腦袋之后說了一句話,他說:“原來如此。”
  白素等人正准備問他什么原來如此,他接著又說了一句話,這句話簡直讓白素有一种掉進了冰窟中的感覺,全身透涼。
  亮聲說的話是:“難怪我沒有發現他們追蹤康維先生,原來他們是完全沒有必要這樣做。”
  最先明白這一點的是亮聲,緊接著,康維也明白過來。
  他在抓到愛琳以后,片刻不敢停留,以最快的速度跑出了那個被特殊保護起來的基地。他這樣做的目的當然是以防自己的行動被他們發現,然后上來糾纏,因為對那些外星人的能力他一點都不摸底,他絕對不敢自信一定能夠胜過他們,所以才會迅速离開那塊草坪,甚至是逃到了五千米的高空。現在回過頭來想這件事,就有諸多令人不解之處,在那樣一個极其先進的基地之中,哪怕是出現了思想波,他們都會發覺,這并不是什么天方夜譚,不說康維可以做到這一點,現在地球人其實也可以做到這一點。那也就是說,在康維一出現在他們基地時,那些神秘的外星人早已經知道了,并且正密切關注著他。對于那些外星人來說,康維這种生命形式,或許也是一個不可解之謎,他們不知道這個貿然闖入者究竟有著什么樣的超人能量,所以并沒有采取特別的行動。另一方面,也是由于康維的行動實在是太迅速了,他們可能未來得及采取行動(他們一定也有著地球人不可想象的速度,這种速度足以使他們對康維的出現做出反應,我說他們可能未來得及,是基于另一种類似于地球人的考慮,他們很可能在這方面与地球人一樣,在采取任何行動之前,都力爭做到知己知彼,甚至可能會比地球人更甚,以免不必要的損失。所以,他們的未及行動,并非來不及阻止康維,而是未及弄清他的身份)。當他們發現康維“私闖禁地”的目的只不過是搶走一個骷髏人之后,感到這對于他們來說并沒有任何損失,所以大可不當一回事。
  這樣分析的結果讓他們感到透徹的寒心,因為他們原以為抓到了愛琳,就是抓到了一個可以与骷髏人討价還价的重大砝碼。實際上,愛琳的生命,對于那些不可知的外星人來說,實在是可有可無。這樣一來,愛琳的存在,無論是對那些外星人還是康維等人,都是沒有意義的了(唯一覺得极有价值的是亮聲,因為這畢竟是一种他從未接触過更未認識的生命形態)。這樣一來,以愛琳作人質交換衛斯理等人的想法不僅不可能。簡直就可以說是荒唐。

第十一部:教訓不孝之子

知道愛琳其實對他們營救衛斯理等人毫無用處之后,一個一直被我認為只有地球人才會出現的情況出現在了這些外星人和地球人的組合之中,這件事或許并不能由此得出一個結論: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會有左中右,包括外星人在內。因為此刻在這個飛行器中的所有人畢竟不全是外星人,白素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地球人,柳絮原也是地球人,只不過后來改變了生命形態,原則上應該還有地球人的思維慣性,康維雖然是外星人的科技杰作,但是是按照外星人的科技和地球人的思維特性制作的,大腦之中有著地球人的h信息組也未可知。
  大約正因為如此,五個人于是分成了兩派,以白素和康維為首的一派主張降落,回到天一庄園,再設法營救衛斯理等人;亮聲和他的同伴在營救衛斯理這一點上沒有异議,但愛琳所具備的生命形態對他們的吸引力更大,他們擔心只要一降落,愛琳就會重新回到骷髏人的群体,再要找到這樣一個活標本,那很可能是一件比登天還難的事。所以,他們主張先將愛琳送回勒曼醫院,再返回來設法營救衛斯理等人。
  他們在闡述這一觀點時提出了一個非常有力的推論,既然那些外星人連死去的地球人都能救活,那么,他們一定不會為難像衛斯理這樣本就活著的人,也就是說,他們并沒有危險存在。那些外星人之所以要將他們擄去,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對他們的生命形態進行研究,這并沒有什么可怕,勒曼醫院也同樣研究人的生命形態,這种研究是以活的地球人為標本的,他們并沒有有意要加害任何地球人。
  白素是當然是堅決反對這种做法的,因為她對衛斯理的理解,超過了所有人,甚至可以說超過了衛斯理本人,她深知衛斯理有許多的机會成為一個外星人或者像柳絮、齊白等人一樣改變自己的生命形態,但他對此沒有絲毫興趣,尤其是知道了外星人使得一些地球人的生命形態改變是以掌握他們的記憶組為條件之后,他感到這其實是另一种形式的极權統治,而衛斯理這一生,最痛恨的正是极權統治,無論是地球人或者是外星人,全都一樣,他追求的是個人靈魂的絕對自由。
  或許,亮聲先生的分析并不錯,那些未知的外星人并不會讓衛斯理等人死去,或許為了某种研究的目的,會強行改變他們的生命形態,這樣一來,肯定是衛斯理极不愿意的。因此,對于白素來說,研究愛琳的生命形態就是一件毫無意義的事,她最大的心愿恰恰是營救衛斯理和自己的女儿。
  康維和柳絮對勒曼醫院的研究也沒有任何興趣,他們此時所想到的只是朋友之間的友誼,也真難為了這兩個与地球人完全不同形態的人,他們在這种關鍵時候,竟也能顧及到只有地球人才极其重視的朋友友誼,可見這樣的朋友,一生之中,交一万個也不會嫌多。
  雙方為此爭執不下,最后,勒曼醫院的人只好作出讓步,同意讓飛行器降落,康維等人留下來,設法營救衛斯理,而他們帶著愛琳去勒曼醫院,然后再帶一些別的儀器來,加入他們,一起進行營救工作。
  顯而易見,亮聲做了這樣的讓步是极難得的,因為他實在不能保證(也沒有任何人能夠保證)在他們的飛行器降落地面以后,愛琳會不會還能讓他們所掌握。
  他們在進行這些爭論的時候,忽略了非常重要的一點,那就是那些未知的外星人能夠做到連勒曼醫院也不能做到的事(將地球人的生命延長三百年以上),說明他們的科技比勒曼醫院不知要發達多少年,他們真正想救走愛琳的話,就算亮聲將愛琳帶到了五千米高空或者帶進了勒曼醫院,他們也一定能有辦法。如果他們不想救,即使將愛琳送到了他們基地旁邊,他們也不會出手。
  (實際的情形是,他們當然知道愛琳被抓一事,他們也為此進行了很長時間的討論,衛斯理有幸被邀請參加了這場討論,那其實是一場令人覺得极端無趣的討論,至于這場討論到底無趣到了何种程度,結果如何,后文自有交待。)
  話說勒曼醫院的飛行器再次降落在天一庄園。第一次降落在此時,已經是黑夜了,而在天一庄園的人只要天黑了以后是很少到外面來活動的,所以,那時并沒有人見過這個奇特的飛行物,這次卻不一樣,降落時正接近中午,有很多人看到,當這個飛行器還在千米高空時,就已經有人看到,所以几乎惊動了天一庄園的所有人。
  當時也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哇,快來看飛碟。”
  飛碟兩個字极度刺激了人們的興奮神經,于是,這個消息便以最快的速度在天一庄園里傳播,片刻之間,天一庄園的所有人全都跑到了戶外來看飛碟,這其中也包括了庄園的主人周游,真正可以說是少有的盛況空前。
  勒曼醫院的飛行器昨晚就已經來過了天一庄園,就降落在庄園的小型机場中,那時,周游因為曾經受過骷髏人的刺激,天黑以后決不敢輕易外出,我們到達天一庄園之后,几次向他借車,他倒是沒有任何作難,卻決不親自出門,而是派了下人去完成這一切。所以飛行器降落在天一庄園的事,他并不知曉。
  正因為如此,勒曼醫院的飛行器再次降臨天一庄園的時候,可以說引起了從未有過的轟動,也因此鬧出了一場小小的風波,這場風波因為与故事多少有些聯系,也因為非常的有趣,所以,我才決定將其記述下來。
  (當然,有一點我需要聲明,我記述這段有趣的經歷,絕對沒有任何邪念或者別的不健康的念頭,相反,我倒是希望那些慣于在風月場中打滾的少年人看了這段后,能夠有某种思考,或者多少有一點收獲。此為題外話,多說無益,就此打住。)
  剛才,有人在叫快來看飛碟,周游也曾想到骷髏的事,很可能惊動了外星人,所以才會有飛碟來了。正准備出門看個究竟,卻有下人跑來向他報告說,天上忽然出現了一個圓形的飛行物,發著一种灰白色的光,正在往庄園的机場里降落。大家都說是外星人來了,這對于天一庄園來說,真正是大好之兆。這個下人在庄園里有一定地位,所以接著就向周游請求,庄園里來了外星人的飛碟,可以說是百年不遇的大幸事,庄園是否應該搞一個迎接儀式?
  周游雖然過著花天酒地的生活,可對于地球人的生活,早已經開始厭倦,他希望自己的生活中能有一些新的東西出現,卻也不知道自己所希望的新東西到底是什么。現在听說外星人的飛碟出現在天一庄園,心中就想,能同外星人交上朋友,倒也是一件极有趣的事,我有了這些外星人做朋友,說不定可以清除庄園中的那些妖魔鬼怪,如果外星人高興了,他們讓我長生不老也极有可能。
  他早已從衛斯理的記述中知道,能夠到達地球的外星人,一定是科學极為發達的,這些外星人有著极為尖端的科學手段,能夠改變地球人的生命密碼,能夠复制地球人的身体,延長地球人的生命。能交上這樣的朋友,豈不是人生一大樂事?這樣一想,他于是對那名下人說:“對、對、對,你的想法很好,我正准備向你交待這件事你就來了。你馬上去布置,交所有的人都叫到机場周圍,要以最隆重的儀式歡迎外星人到我們庄園來作客。”
  他這樣說了以后,自己就跑了出來,直接驅車進入机場。而机場四周,聚集著几百人,他們手里舉著旗子,上面寫著歡迎外星人之類的口號,有些一時沒有旗子,竟也有拿出家中床單什么來的,有人在唱歌,有人在跳舞,所有人都以一种极為狂熱的方式在歡迎外星人。
  在這個庄園里,周游的權力當然是至高無上的,所以能夠站在机場內迎接外星人的,只有他一個人。
  他剛剛到達机場,飛碟就降落下來,那飛行物的确是碟狀的,降落在机場上以后,就有一扇門緩緩地打開,接在地上,就成了一架舷梯。舷梯剛一架好,就有兩個极其美麗的女人從上面走下來。這兩個女人雖然不是年少女,可也算是光彩照人,以至于讓人很難估計她們的真實年齡。看過這兩個女人的人,都會不約而同產生一個想法:就算她們真的有一天七老八十了,姿色也不會減退到令人不忍卒睹的程度,而且,就算到了那一天,她們也一定會有著令少男怦然動心的魅力。幸好她們是在這樣的場合攜手而出,如果換一個環境,是在一個交通擁擠的十字街口,她們這樣出現的話,立即引起交通大混亂也是极可能的。
  就算是在這里,這兩個女人所引起的騷動也已經不算小了,那圍在机場四周歡迎外星人的人群在看到這兩個人之后,竟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這兩個人,口中立即發出一聲惊呼。
  在這兩個女人的魅力面前受到震動最小的還要算是周游,這倒不是因為他比別人沉著,也不是因為他見過的美女太多,這兩個半老徐娘對他沒有吸引力,實際上,他也同樣是有過极為震撼的時候,只不過這次震撼比在場的其他人早了十几個小時以上。即使是舊相識,再次見到這兩個女人的時候,他也禁不住在心中暗自惊呼了一聲。當然,他僅僅只敢惊呼一聲而已,因為他知道,這兩個女人不僅僅是名花有主那么簡單,更因為這兩個女人的丈夫鼎鼎有名,她們本人更是絕非一般的角色,就算他色膽包天,也不敢打這兩個女人的主意。
  讓他吃惊還有一個原因,這兩個女人昨晚明明是進山去了,此刻怎么會從外星人的飛碟上下來?是她們有分身法,還是她們本身就是外星人?衛斯理多次在他的記述中提到其中的一個女人,那就是他的夫人白素,卻從來沒有提到她是外星人這回事,是不是她最近有了什么特別的遇合?已經由地球人變成了外星人?還有她身邊的那個女人,周游雖然不能确切地知道她是誰,但她昨天晚上出現在天一庄園時是与一個特別高大英俊的小伙子一起來的,這樣的兩個人一起出現,顯然是与衛斯理有著极為密切關系,那么,根据衛斯理的記述分析,那個男人有點像那個外星机器人康維十七世,如果這個猜測不錯的話,這個女人就應該是体內藏有可以用意念控制的原子爆炸物的怪异女人柳絮了。
  在這樣兩個有著非凡身份的女人面前,周游就算是有什么花花腸子,也決不敢表露半個字,現在又見她們竟是乘了外星人的飛碟來的,就更加感到她們不同于凡人,所以,對待這樣兩個人,除了巴結討好之外,他實在不知道還能干什么。
  這最先走下舷梯的的确是白素和柳絮,在她們的后面走出來的人應該是康維。按照事先的商量,康維走下舷梯以后,亮聲就會將舷梯收起來,然后赶回勒曼醫院,放下愛琳以后再帶一些其它儀器返回天一庄園,參与對衛斯理、小郭等人的營救工作。
  可是,在康維正一低頭,准備鑽出飛行器那顯得過于低矮的門時,發生了一件意外。這件意外使得整個事件更加离奇更加發人深省。
  康維正前傾了身子,低著頭要鑽出去時,忽然覺得有人將他向旁邊撞了一下,如果是在別的什么地方,誰如果想輕易撞動他,确然不易,但現在的情形有些特殊,因為他已經改變了重心,而且沒有任何心理上的准備,所以,在這一撞發生時,他出現了暫時的立足不穩,身体向旁邊讓了一下。就在這一讓之中,他感覺有個人從身邊沖了出去,憑著特殊的感覺系統,他已經知道了這個人是誰,所以在身体的重心還沒有恢复的時候,他立即伸出了一只手去抓那個人。他的動作也的确夠快,竟將那個人的衣物抓住了。
  但是,那個人的衣物与常人的衣服不同,常人的衣服又是袖子又是扣子,穿起來麻煩,脫起來也是极不容易,可那個人身上披的,根本就是一塊布,那個人只是將雙手一揮,那塊布就從身上脫落了,光著身子出現在了舷梯上。
  机場周圍的所有目光全都是盯著這里的,現在見里面忽然冒出這么個渾身赤裸的美貌女人來,全体不約而同地惊呼了一聲。
  白素和柳絮也發現身后有了變化,全都轉過身來,以她們的身手,要在一出手之間制服這個女人倒也不是難事。可就在她們要出手的時候,這個女人以一种特別的聲音說了一句話,令得面前的兩個女人同時一愣,竟沒有動手。
  這個女人說的那句話极其簡單,她叫了一聲周游的名字,然后問了一句,你好嗎?這的确是一句再常見沒有的話,這樣的話,几乎每個人每天都要說上几遍,可在這時,這個女人說出這一句話來,卻給白素和亮聲一种特別的感覺。她們感到這句話极其溫柔,极其磁性,几乎傾注了全身的感情。
  她們知道,SG這個女人是在叫她的儿子。
  白素也是做母親的人,柳絮雖然沒有成為母親,可畢竟身上有著許多的母性,她們對身后的那個女人有著极其深切的理解。事實上也的确如此,自從她成為仙人以后,有多長時間沒有見過自己的儿子了?半年?一年?儿子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哪怕這個儿子再不是東西,也還是自己的儿子。現在,她們見愛琳赤身裸体,不顧一切逃出來要見上儿子一面,要同儿子說上几句話,在這樣的情形之下,她們如果加以阻攔的話,豈非太不人道?正因為有了如此想法,她們在見到愛琳從舷梯上沖下來,并沒有加以阻攔,而是自動讓開了,讓她能夠与自己的儿子相見。
  周游并不知道這個渾身沒有任何飾物、美得讓他認識的所有女人黯然失色的少女會是他的母親。別說是周游,就是換了任何一個想象力比他丰富千倍万倍的人,也根本不可能想到這一點。
  這個女人最初出現在舷梯上時,他就已經看到了,這實在是一個有著极其美麗的相貌极其丰滿的身材的年輕女人,這個女人的出現,讓他的眼前為之一亮,雙眼睜得像一對大銅鈴,一眨也不敢眨,似乎他只要眨一下,這個女人就會從他的眼前消失一樣。他的一聲惊呼沒來得及發出來,這個女人就叫了他一聲,并且扔給他一個极其動人的微笑。
  周游也是讀過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這樣兩句詩的,那時,他對這兩句詩囫圇吞棗,根本就是不知所云,現在才知道,只有這樣的笑,才夠格配上這樣別致的兩句詩。女人這么一笑,他真有一种触電的感覺,激動得差不多要昏倒過去。
  他當然想不到這里面會有什么別的深意,當時,他所想的是,自己的財力和本身的魅力一定是有了鼎鼎的大名,以至于這個女人听到自己的名聲就怦然心動,才會慕名來找他,甚至不惜放棄女性的矜持,主動前來投怀送抱,這等美事,此生能得几回見?
  周游心中暗叫,就是讓我死在這樣的女人怀里,我也該滿足了。同時,他向前邁了一步,張開雙手,做出了迎接這個女人的動作。
  緊接下來,愛琳所做的一切,讓在場的人全都大惊失色,絕對的出乎意料之外。即便是反應夠快的白素和柳絮兩人,一時間也想不到她到底要干什么。
  愛琳以极快的動作扑進了周游的怀里,那動作絕對不像是一個思念儿子的母親的動作,更像是一個思春的淫婦投入到了情人的怀抱。
  周游是擁得美人歸,不亦樂乎,哪里會想到別的?當時就將美人摟了,深深地吻起來。
  做這一切,他當然可以無所顧忌,在這個庄園之中,他是主人,是一切的主宰,他的話就是圣旨,他想干什么,誰人敢說半個不字?面前這個美人既然主動投入到了他的怀中,他吻她,這又算得了什么?她還要將她帶回自己家中,旁的人,就只艷羡的份,絕對沒有多余的屁敢放。
  這一吻的确是銷魂而又悠長,周游憋得几乎喘不過气來。
  他想,這個絕色美女既然是主動送上門來的,我也不在乎一時一地,何必要做出這种怕一放開她就會從眼前消失的神態?我們以后的時間還多得很。這樣想過之后,他就放開了她。
  周游在放開她時,再次拿眼去看她,她的美貌真正能讓人万看不厭。
  誰知他這一看,竟慘叫了一聲,原來,他摟在怀中的美女,不知何時竟變成了一個不知有多老的老太婆,這一惊真正是非同小可,他只覺得自己的眼前忽然一黑,昏倒在地上。
  這時,白素等實際已經看出,愛琳是有意要教訓一下自己這個不孝之子,但她畢竟是他的母親,在教訓他時,心中還存在著愛意,所以并沒有變化成一具骷髏,她如果變成了骷髏的話,周游被當場嚇死也完全有可能。
  這場戲似乎也該到此謝幕了,所以亮聲和他的同伴在這時走上來,將那塊布往愛琳身上一圍,左右夾著她,走上了飛行器,那飛行器很快收起了舷梯,飛离地面,快速离開。
  白素其實也不喜歡這個風流成性的浪蕩子,但他們目前還不想他死去,溫寶裕還需要他照顧,他們設法營救衛斯理等人,還需要他的家作為基地。所以在亮聲等离去之后,他們又手忙腳亂地救周游,又是掐他的人中,又是為他推宮過血。
  沒多久,周游醒了過來,醒過來后,渾身還在劇烈地顫抖。
  醒過來的周游嘴唇青白,說話也有些不成聲,“她……她……她是骷髏人。”
  白素是當母親的人,她見愛琳以這樣一种极端的手段對待自己的儿子,就知道她對儿子的愛之深恨之切達到了無以复加的程度,她或許希望能用這种特別的手段讓儿子警醒。在這時,白素又想到了周游那次單獨見到骷髏人的情景,那次的情景几乎与這次相同,或許那也是為了對這個浪蕩子以教訓?重症下猛藥,愛琳對周游的這份感情,又豈是一個愛字所能全部包容的。
  母親和母親的心是非常容易溝通的,白素在准确地把握了愛琳對儿子那份跨越時空之限制的愛之后,對他說:“不錯,她是一個骷髏人。但還有一點是你所不清楚的,她是你的一個最親最親的人,她是你的母親。”
  听了這話,周游异常震惊,其程度決不亞于他原以為怀中抱著一個絕世美人結果卻發現是一個又老又丑的怪物,那時他還可以想象那是一個骷髏人,而現在,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將那個有著諸般變化的骷髏人与自己的母親等同起來。
  “她?是我的母親?”
  柳絮此時也是明白愛琳那份心的,所以對他說:“不錯,她正是你的母親愛琳,這一點,我們几個人都可以作證。不過,她現在已經不再是普通的人,她已經成仙了。”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康維就將話頭接了過去,“她能夠成仙,應該感謝你這個不孝之子,正是你狠心地將她赶出家門以后,她傷心絕望,才想到去跳湖自殺,結果被神仙所救,并渡她成仙了。”
  康維十七世當然清楚,所謂神仙或者成仙之類的話,只是地球人的一种說法,就他所理解的,神仙應該是外星人,而地球人成仙,也應該是地球人在外星人的幫助下改變了生命形態。同時,他也知道,如果以這种方式向周游解釋他的母親所經歷的變故,既羅嗦又麻煩,不如依照地球人的說法來得簡單。
  周游听說母親已經成仙了,更是惊异莫名,臉上頓時有一种特別的興奮,喃喃地說道:“她,成仙了?這是真的?”但這种興奮并沒有維持太長時間,他大概意識到自己對母親的所作所為實在是太狠毒太過份了,就算有机會,母親也是一定不會將這樣的机會給他的,臉上立即就有一种徹底的絕望,“她是一定不會原諒我的,我看來是沒有希望了。”
  像周游這种人,享盡人間的榮華富貴,他當著這樣一個庄園的主人,那情形与一個既小又窮的小國的君主也差不到哪里去,說不准更自由更自在,怎么說,他都應該滿足了。可是,人就是這樣一种貪得無厭的動物,有了還想再有,直到他擁有了地球上他所能夠得到的一切,還想要他所不能得到的或者地球上根本就沒有的。歷代帝王,權傾天下,真正是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國家社稷、珠寶古玩、金錢美女無一不是他的囊中之物,即使是整個天下握于一人之手中,又有几個帝王是因此滿足的?這諸多的不滿足中,最大的不滿足當然就是人生苦短,好不容易擁有了一切卻無福長時間甚至是永遠享受這一切。帝王將相尚且如此,難道獨周游例外?
  故而,他才會發出几近絕望的感歎。
  白素是何等的靈秀?她一眼就看穿了周游在想些什么,此時,也是她心中的母性作祟,想到愛琳那份愛子的苦心,便想點撥他一下。“也并不是像你所想的完全沒有希望了,其實,你還年輕,希望大得很,就看你怎么做了。”
  周游听了這話,立即拉住了白素的手,那情形就像是一個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真的?你說的是真的?我真的還有希望?我真的還有希望見到我的母親并且能夠和她們生活在一起?”
  白素是真心想幫他再度為人,其實,天下為人父母的,見別人家的孩子陷于泥淖之中不可自拔的時候,誰不會想方設法伸出一只手去拉一拉?“有句話說,佛渡有緣人,有沒有希望,全在這個緣字,就你的家族來說,應該是极有緣的,据你母親說,你的爺爺和父親,目前全都成了仙人,他們非常快樂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但是,你也應該想到,你的家族有緣,你本人并不一定就有緣,這份緣要靠你自己努力去獲得,你自己不爭气不努力,就算他們再想幫你,也無能為力,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后來,白素將這一番話告訴我的時候,我笑話她說:“我實在沒想到,我們家還有一個普渡眾生、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
  我說這話其實也不全是玩笑,其中還有著我自己的想法和理解,我的想法是,周游所說的那一番話,還有著別一層的深意,他之所以想成仙,是因為他早已厭倦了人間的生活,這种厭倦并非他對做人本身感到了厭倦,而是覺得這個世上已經沒有什么能夠對他形成刺激,或者說得直接一些,他對凡世間的女人已經沒有太大的興趣,而他曾經見過的那些骷髏人任何一個都不知要比凡世間的女人漂亮多少,對他有吸引力的是這些女人和他的想象中她們所能給他帶來的刺激,所以,他才會很隱晦地問白素:“我真的還有希望見到我的母親并且能夠和她們生活在一起?”注意,他所說的是她們而不是他們或者她,這不同的人稱代詞之間有著极為本質的區別(當然,他說這話時用的是英語,如果會說中文并且當時是用中文同白素說話的話,我是不可能找到這种區別的)。同時,我還想到,他如果像我一樣,曾經到過那個“神仙王國”的話,我相信他一定不會產生這樣的念頭,甚至是避之唯恐不及,哪里還會想到去當那個什么神仙?有關那個“神仙王國”,后文自有介紹,此處略過。
  白素當然沒有想到我心中還有如此复雜的思維,所以說:“像周游這种人,實在也是太過份了,如果能因此回頭,再世為人的話,倒也是一大功德。”
  我說:“怕就怕真的有一天他成了神仙,又覺得神仙日子實在是枯燥乏味之至,完全沒有做凡人這般的快樂逍遙,反倒是恨你曾經渡過他了。”
  白素這才理解了我的良苦用心,笑了笑:“你這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普天之下,像你我這樣不想成為仙人的有几個?我敢說,五十億人口中,再能找出百個千個來,真正可算是一大奇聞了。我也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你想在那個‘神仙王國’里,那么多男女混居在一起,竟然能夠秋毫無犯,說起來實在是一件离奇的事,周游去了以后,一定會為此大失所望。但我卻有不同的看法,我們現在這樣想,那是因為我們都是俗膽凡肚,所想到和所做的,哪怕自認為再超俗再高雅,也是再俗不過的。成了仙人之后,想法當然會有大大的改變,這种改變我們現在甚至根本就無法想象,那時,他怎么會有凡人俗人一樣的想法?”
  她的這一席話,明确地指說我也是一個無法脫俗的人,這話如果是從別人口里說出來,以我的性格,勢必會大大地辯論一場,但這話是由白素說的,她說出之后,我在有過十分之一秒的逆耳感覺之后,立即就覺得實在是太有見地了。試問普天之下,誰能夠真正免俗?上至帝王將相,下至平民百姓,誰又不是俗不可耐?那些自以為是道貌岸然的君子的人,背著人的時候,誰能知道他做過多少下作令人作嘔的事?表面上冠冕唐皇,肚子里全都是男盜女娼的人,地球之中還少嗎?庸俗似乎是地球人的本性之一,誰如果否認這一點,這個人本身的品性似乎就很值得去怀疑。
  周游畢竟是地球人,他想成仙的時候,腦中充滿的是地球人的想法,這也是极正常的。由此可見,白素當時在對他說出那些話時,并不是不知道他的腦中有著許多的污穢,而是覺得實在沒有必要去以地球人之心度外星人之腹。
  關于這些,柳絮似乎可以現身說法,所以也是對周游有過一番勸說的,這番話与白素的意思差不多,沒有必要重复,所以不提。
  周游听了她們的話,精神頓時為之大振,情緒也就格外地好起來。他猛一拍腦袋,對他們說:“看看,都是被這事鬧的,差點忘了告訴你們一件大喜事,溫寶裕醒過來了。”

第十二部:仙緣世家

听說溫寶裕醒過來了,几個人真正是歡天喜地,當即就往周游家赶去,他們想去問一問溫寶裕,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事情是怎么發生的?
  他們當然是想從溫寶裕的敘述中找到營救衛斯理等人的辦法。可在這時,周游又說了一句話,讓他們的情緒頓時一落千丈:“溫寶裕倒是醒過來了,不過,我今天早晨見到他的時候,他還不能說話。”
  眾人一听溫寶裕醒過來后不能說話,一個不能說話的人又能向他們提供什么幫助?所以他們的情緒才會大變。
  周游看到了這一切,便又改口說:“不過,那個為他看病的醫生說了,他不能說話只是暫時的,現在离他醒過來也已經有好几個小時了,是不是已經恢复了說話能力,也說不定。”
  白素說:“不能說話也不要緊,只要他還有記憶,還能夠寫字,總能告訴我們一些東西。”
  這就再一次給了大家以鼓舞,几個人急急赶到周游的臥室之中,見到溫寶裕不光是能說話了,而且,他們還在這里見到了几個讓他們感到大為意外的人。他們感到意外,當然是根本沒有想到會在這里見到他們,或者說絕對沒料到會這么快這么順利就見到了他們。
  這讓白素等意外的人一共有三個,第一個就是衛斯理,第二個是紅綾,第三個不必細說,大家也一定知道,他就是大偵探小郭。
  為了衛斯理躲在幕后如此之長的時間不肯露面,朋友們大概早已經有些不耐煩了。我也早已經說過,我不出場是因為還沒有到我出場的時候,時刻一到,現世現報,我就是不想出場,也是不行的。
  我們三個人回來的時候,正是他們隆重歡迎外星人的飛碟蒞臨的時候,這些事對于我們來說,當然是見慣不怪,所以根本沒有必要去湊熱鬧,便直接進了周游的家,然后陪著溫寶裕說話。
  正在這時,他們走了進來。
  白素見到我們,當時就惊呼了一聲。她的這种表情,正是我所想到的,我還想到,她一定會激動地張開雙臂,扑上來,將我和紅綾擁在怀里。她与我分別只不過一天,与紅綾分別也只不過几天,在這樣的情景之中相見,也确然有著恍若隔世之感,有誰會不激動异常。
  但是,就在我和紅綾站起來,迎向白素的時候,我才知道,我的后一种設想完全錯了,錯得根本就不可原諒。
  白素見到我們之后,惊呼一聲,緊接著就是身子一軟,昏了過去。
  這似乎完全不可理解,在紅綾失蹤,接著又是我失蹤這樣的雙重打擊之下,她都能一直挺下來,甚至還有著渡周游成仙之心。我能夠想象,這几十個小時是她這一生中少有的最痛苦最艱難的時候,她的身心雙方面所承受的打擊有多么沉重,在如此的打擊面前,她都沒有倒下去,可見她是多么的堅強。但是,在我們安全回到她身邊以后,她卻昏倒了。也許有人會以為她是因為激動的緣故,我最初也有這种想法,但很快就知道我想錯了,她是因為在這几天之中調動了全身所有的能量,以便應付已經發生或者將會發生的一切,如果我們仍然沒有回到她的身邊,她還會一如既往地硬撐下去,到我們出現以后,她身上的能量几乎是用完了,所以再也支撐不住,昏了過去。
  這种情形在我們的生活中是經常見到的,比如那些几千米几万米長跑的運動員,他們在到達目的地之前,可以說邁動每一步都是异常的艱難,卻并沒有因此停止,直到沖過了終點線后,立即就倒在了跑道上。
  當時,我起身迎向白素,正是做好了將她擁進怀中的准備,見她忽然有些站立不穩,我大吃了一惊,便一步搶了過去,伸手將她抱住。她在摔倒的時候已經完全沒有了意識,我當時也是完全沒有心理准備,而且重心又已經改變,雖然是抱住了她,卻是兩個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在這件事發生時,我首先想到的當然是盡一切保護她,所以最先倒地的是我。
  紅綾以為母親發生了什么不測,大惊失色,跑過來,扑在了母親身上,使得我想很快站起來也已經不可能。紅綾抱著母親大聲叫喚,發現母親不會應答,更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亂了一陣,我向紅綾說:“你媽沒有事,你快點放開她,別壓著她了。”
  康維將紅綾拉開,我才從地上起來,抱了白素,將她放在沙發上平躺了,掐她的人中,將她救醒過來。
  白素醒來,似乎還不敢相信這一切全是真的,一遍又一遍叫著我:“這是真的嗎?我們真的又在一起了?我該不會是在做夢吧?”
  這件事讓我看清了我在她生命中的重量,有一個如此之深地愛著我的妻子,我此生夫复何求?我覺得好幸福、好得意、好溫馨、好激動,我一把將她抱住,“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我,還有紅綾,都好好地站在你的面前,我們一點事都沒有。”
  紅綾听了這話,猛地扑進我的怀里,雙手繞過我的腰緊緊地將我抱住,仿佛她只要一松手,我就會再次從她身邊消失似的。
  我心中對她又是愛又是怜,這种感覺在身体中反應出來竟是一种非常特別的疼痛。我抱她的手又增加了一些力度,她于是仰起頭來,吻住了我。
  小郭等人倒也非常知趣,几個人不約而同走了出去,隨手將門帶上。
  他們之間有太多的疑問需要問,但從我們這里顯然是問不出任何東西來的,所以才會暫時避開。我和白素在一起,當然有許多話要說,在她為我提心吊膽的這几十個小時時間里,我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正是她迫切想知道的。她僅僅只是看了我一眼,我就知道,到了向她說明一切的時候。
  雖然這一段經歷對于我來說,并不能算是一段光彩的經歷,但也可以稱得上极為离奇,有關這個离奇故事,當然是与白素分手以后,我走進周家的圖書館那時開始的。
  周家的圖書館极大,比我想像中要大許多。那是一間真正的圖書館,里面分著几十個性質完全不同的藏書室,分別將一個閱覽室圍在中間,那里非常舒适,有空調設備、抽風設備等,很現代。我在閱覽室中的一張安樂椅中坐下來,轉動著安樂椅,看著閱覽室周圍的几十扇門,見門上都釘著一塊牌子(當然不是每一扇門上都有,至少有一扇是例外),分別用本國文字、中文、和英文寫著諸如:宗教館、文史館、地理館、天文館、數理館、典籍館、珍版館之類,划分极其詳盡。我看到珍版館三個字,頓時就來了興趣,我基本算是一個無書不讀的人,在我廣泛涉獵各种書籍的時候,知道有一類書從人類的知識書庫之中消失了,那是因為這些書當時出版太少而年代又太遠的緣故,這些書雖然找不到了,但有另一些書中記述著這些書的簡略內容,那些內容讓讀的人有一种迫切的欲望,想找到原版來一睹為快。正因為如此,這原版書j便成了极為特別的珍品、絕品。我想,周家既然在私人圖書館中專門辟了一個珍版館,是否說明此處所t藏有一些舉世罕見的圖書?
  按照周游告訴我的方法,我打開了珍版館的門,走進去,僅僅只是很隨意地看了一眼。我之所以看得很隨意,原因也非常复雜,最重要的一個原因是除了看這些稀世珍品以外,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其次,我并不認為這里會有太多的從人類典籍之中難以找到的孤本、絕版書,道理很簡單,如果很容易找到的話,就不應該稱為孤本或者絕版了。但實際情形卻是,我隨意地看了一眼之后,簡直詫异之极,這里所藏的絕大部分書,我甚至連書名都沒有听說過,更不用說看了。我粗略估計了一下,這里可能有近千冊書。這個數字當然不是一個太大的數字,但對于孤本、絕版書來說,這簡直可以說是一個天文數字,我甚至相信,這里的絕版、孤本書甚至超過了任何一個歷代帝王的御書房,就連英國皇家圖書館之中,能不能有如此之多的珍藏,我都以為值得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正因為如此,我在看到這些藏書的時候,暗自就叫了一聲:老天,就算周游是個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敗家子,光是這一館的書,就足夠他敗一輩子的,這周家,到底是什么樣的來歷?
  我非常想在這里多留連時日,那些書對于我有著太大的吸引力。但是,我知道我不能,我有更大更重要的事必須立即辦。我在這個珍版館里站了大約五分鐘,然后退了出來,走進了其中一間沒有標明館名的房子。
  其它的房間都標明了用途,唯獨此間未標,我想這大概就是專放信函文札所在,我要找的正是這樣一個地方。在我的想象中,這里一定有著許多有關外星人(他們或許統稱為神仙0的記載。
  我走進這里,見里面整齊地排列著許多古色古香的書柜,柜子全都是密封而且上了鎖的,每一只柜子上面都有一只黃銅匾,上面都有一個名字,第一個字當然全都是周字。
  在房間最顯著位置立著一只書柜,柜下供著一個神龕,里面是一個古代人物的雕像,我看了半天,一時竟沒能認出這個人物來,再抬頭看柜上的名字,暗地猛吃了一惊,雖然我也料到這個家族的來歷決不一般,但知道他們的确是來自中國以后,我還是惊异莫名,因為那個名字竟然是周瑜。雖然我馬上將這個名字与三國時期与諸葛亮齊名的大軍事家聯系了起來,同時也認為,這很可能只是一种巧合。
  我几乎是怀著一种极為崇敬的心情走到那個柜子前面,花了小小的一番功夫,將柜中的鎖打開。我原以為,這個周瑜是不是三國時期的那個,只要打開這個柜子,一切都會有了分曉,但實際上我錯了,這只柜子中什么都沒有,是空的。
  這時我就產生了一种想法,這里所供奉的可能就是三國時期的那個周瑜,但這個周瑜到底是不是周游的祖先,就是一件難說的事。為了往自己臉上貼金,顯示自己有著与眾不同极為优秀血統而從遠古時代拉一個与自己同姓的大名人當自己的先人,這种事也不算是一件很稀奇的事。當然,從周家如此顯赫這一點上來分析,似乎又是极有可能。現代人与歷史上的大人物有著什么樣的關聯,其實是一件很難說清楚的事,如果不是因緣際會,我又怎么會知道,陰間使者李宣宣其實就是歷史上著名的傳說人物洛神?如果不是因為米寄生的意外出現,我又怎么會知道,在商場叱吒風云不可一世的的人物大亨,竟是成吉思汗的嫡傳子孫?照此分析,周游是周瑜的后人,倒也不能算是太离譜。
  或許,由于年代久遠,或是兵荒馬亂,他們再也無法找到周瑜的手稿信札,只好在此供奉一個牌位也未可知。
  考究一下周瑜的后代怎樣由中國來到此地,又是怎樣成了一方巨富,倒也是一件极有意義的事。可在此時,我并沒有這樣的興趣和時間,我的目的性极為明确,要找到有關神仙的記載,最好是有關神仙經常出現的地域的記載。
  做這件事,我是從周游最近的兩位先人開始的,一個是他的父親,一個當然就是他的祖父,很快我就知道我做對了,我找到了他們多次遇仙的記述。周游的父親甚至專門寫有一部手稿,題名就叫《遇仙記》。
  這是一本极其有趣的書,上面有關遇仙的記述,真正是十分的离奇,如果周游哪一天有了這樣的興致,將其整理付梓,一定會成為大暢銷書。此書的作者正是周游的父親,他當然是有名字的,但名字只不過是人的代號,并不重要,為了敘述的方便,我們暫且稱SG其為周父。
  此書中提到,周氏家族遇仙的歷史可以上溯到其爺爺的爺爺,老人家享年七十九歲。就在他七十九歲前一年,忽然得了一場大病,真正是一病不起,最后家人也全都絕望了,開始為他老人家准備后事。事發那天,他們覺得老人家實在是不行了,似乎很難撐過夜,知道是到了最后訣別的時刻,一家人真正是悲痛欲絕。這也是可以理解的事,雖然周家并不是在這一位老人家頭上開始發跡,卻是由他而進入鼎盛,他在周氏家族之中的地位可想而知。
  約是日暮時分,眾人全都听到天空之中傳來一陣极為优雅動听的仙樂,在這种悲傷的時刻,忽然有如此之美妙的音樂傳來,眾人全都大悸,以為是有什么不測或者古怪發生,正不知如何是好,卻見老爺子忽然睜開了眼,面露欣喜之色,并且非常清晰地說出了一句話。老爺子說出這句話,讓全家人詫异之至,其一是因為老爺子失語已經五年,其間從未說過半句話,其二當然是因為這句話本身。
  老爺子說:“有仙女來接我了,快焚香,給我沐浴更衣,我要迎接仙女。”
  一個失語已經五年的七十九歲老人,几天來一直都處于昏死狀態之中,現在忽然有了這樣一番話,听到的人誰不駭异?
  不管他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他的話,在這個家里就是皇上的圣旨,所以他在忽然說了這樣一句話后,眼睛就再一次閉上了,似乎是為了迎接即將到來的仙女在養精蓄銳。家人當然不敢稍有怠慢,果然就有人在這房間里點上了香,然后服侍他沐浴,更衣。做完這一切,那仙樂也是越來越近,讓人覺得不知是從哪里傳來的。
  老爺子在沐浴更衣之后,不需任何人幫助,自己從床上坐了起來,然后竟不要人攙扶,自己下了床,走到香案之前,跪了下去,納頭便拜。此事也實在是太奇了,周家上下,都意識到會有奇事發生,所以全都跟在老爺子后面,跪了下去。
  這些后人跪拜時,頭都是看著地上的,所以根本就不知道房間中發生了什么事,直到老爺子又說了一句話,他們才想到要抬起頭來看一看,這一看,所有人全都惊呆了,一時間竟不知自己該干點什么。
  老爺子在人世之中說的最后一句話是:“時辰到了,我們走吧。”
  眾人抬起頭來,看到一群仙女簇擁著老爺子飄然而出。這件事有几點奇特之處,一是這些仙女竟是完全沒有穿任何衣服的,第二,這些仙女進來時竟沒有弄出任何聲響,第三,她們出去的時候,絕對不是在走,而是在飛,是飄出去的,第四,在這前后,房間里竟充滿著一种非常特別的异香。當然,還有其他一些奇异之處,比如庄園里不知從什么地方飄來一團奇特云彩之類。
  他們由此認為,老爺子從此是g天和人的統一,于是將庄園改名為天一庄園。
  在《遇仙記》中,有關這一段記述极其詳細,也极其渲染,至于老爺子之后到周游的父親寫《遇仙記》為止,几代人中都曾有過遇仙的經歷,但其記述卻是較為簡略,有時甚至是一筆帶過。据周父說,那因為遇仙者都有著較詳細記載的緣故,這几位先人遇仙,不再如老爺子,他們均不是由仙女出現接走的,而是去深山中活動,竟一去不返,不知所蹤。到了周父的時候,其記載就開始詳細起來。
  我當然沒有更多的時間去閱讀其上几代的有關記載,那時,我的閱讀是极其急功近利的,我只想知道,他們數次遇仙的地點,我相信那里一定就是外星人的基地所在,只要找到了這個地方,我就去守株待兔,總有可能見到那些外星人的,只要見到了外星人,也就知道了紅綾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周父在記述中說,老爺子成仙后,家人就想知道他有這种奇特遇合的原因,最后一致認為,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平生极愛爬山,直到晚年,只要是身体還能活動,他一直就沒有間斷撾。他們据此推測,老爺子极可能是在山中曾經遇仙并且有過交往,神仙才會与他有了約定。
  這一段經歷在周家几代人的記述中都有出現,所以,就被他們認定爬山是能夠遇仙的唯一途徑。由此直到周游止,周家所有人無不將爬山當作一生之中唯一要事,并且秘不示人。周家甚至有一條极其特別的祖訓,就是有關遇仙的經歷,不准向任何人提起,包括周家的任何后人,但可以記述成文,藏于圖書館中,如果周家的這個后人果然与神仙有緣的話,他也一定能夠從圖書館中讀到這些記述。
  周游可以說不學無術,他當然不會讀到這樣一些奇特之至的記述,所以,他能夠遇仙是极其偶然的,或者正如白素所分析,那是因為她的母親在极度的愛恨交織之中,想以這种特別的方法超渡他也未可知。
  周父年輕時似与周游有著諸多相似之處,但有一天,他幡然悔悟,開始自省,這种自省行動的開始就是進了這間圖書館,然后讀到了那些奇异的記述。由此而始,他開始熱衷于爬山。
  据周父記述,他的幡然悔悟与愛琳數度生育卻無一能夠成活有著极大的關系,他由此自責,認為一切都因為自己的荒淫無度,神佛要以此方式懲戒他。從此准備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在這樣的心境之下,走進家族圖書館就是非常自然的事,而進入了這個圖書館,就像面前突然洞開了另一扇窗戶,似乎人生從此多了一條路,開始爬山并希望与神仙不期而遇也就是其必然的選擇了。
  第一次遇仙是在他開始爬山兩年多以后,那天,他的興致特別好,爬上了最近的一座山,似乎余興未了,就從那座山的相反方向下來,又爬上了更前面的一座山。到達山頭向下一望,山谷之中,白霧繚繞,云蒸霞蔚,給人一种极之幽深神秘的感覺。他在記述中說,當時,似乎有著一种非常神秘的力量鼓動他下山去看看究竟,他就在這股神秘力量的驅動下走了過去。
  剛剛進入那片樹林,就听到一片笑語喧嘩,他說,那笑聲讓他覺得發出笑聲的人心靈之中极度的純淨,或者就是他讀到的有關宗教書籍中所說的空靈境界,這种純淨或者空靈有著很大的穿透力(他用的是穿透力這個詞,我曾經設想過用感染力來代替,卻有一种詞不達意的感覺,后來又想換成影響力或者淨化力等,可全都覺得不能准确地表達他當時的感受。我之所以想換一個詞,當然是覺得他所用的這個詞不能全部表達他當時的感受),在這种笑聲中,他覺得自己忽然就變得空靈起來。
  他迎著笑聲走過去,果然就見到了一群仙女,這群仙女之美,難以用筆墨形容,她們全都是赤身裸体的,她們赤身裸体在這里嘻戲舞蹈,讓人覺得她們沒有任何憂愁、煩惱,身体之中盛載的全都是快樂和幸福,這些快樂和幸福太多,那么嬌小的身体完全盛載不下,于是從她們身体各部位的每一次運動中抖落下來。
  在追求色欲享樂的時候,周父或許比不上其子那般別出心裁,卻也稱得上是見過各种場面的,可以算得上是一名歡場名將,但此時,他在見到如此之多的美女赤裸著在自己的面前跳舞時,雖然也有過那么一刻的慌亂和邪念,但這只不過是一閃念間,很快,他的心緒就恢复了平靜,不久甚至根本就對她們是赤裸這件事視而不見。在他的潛意識之中自己似乎成了她們之中的一員,与她們一起唱歌一起跳舞,隨著她們的歡樂而歡樂,大腦之中,竟沒有了一絲雜念。
  (我在看到這段記述的時候,以為他不過是在自我標榜,完全是為了讓自己的后代看到這些時,認定自己有一個多么純洁多么偉大的先人。記述當然是為了留給后人看的,這樣的東西之中,究竟摻進了多少水份,那實在是一件极其難說的事。我們現在滿怀虔誠地讀著的各种版本的歷史,就屬于這樣一种情,歷史當然是統治者授意某些御用文人弄出來的,這些御用文人為了討好主子,极盡粉飾之能事,最后使得歷史成了主子個人心愿的寫照,倒是真正的歷史,被這些御用文人那諂媚的筆給抹殺了。但不久以后,我再次想起這段記述時,對我這時候的想法產生了怀疑,因為周父在作這段記述的時候,并不知道自己是否會有后人,實際上也正是如此,直到他离家投入到那個神仙王國之中,也并不知道愛琳怀了周游。既然他有可能絕后,天一庄園從此可能不再有主人,那么,這段記述就可能永遠都不會有讀者,既然不可能有讀者,他有何必要粉飾?當然,還有一种解釋是他對自己會有后人充滿了信心,天下男人之中,有誰不認為自己的繁殖能力是天下第一?使我改變想法還有一條最重要的理由,那就是我也同樣見到了在這里記述的那种場面,那的确是非常激動人心,或者說可以淨化人心的。)
  后來,他真的深入到她們之中,完全是情不自禁走進去的,他似乎沒有任何目的,只是被那种特別的气氛所感染,那時,他還有著很強的理性,所以他才會向她們請求,讓他也成為神仙,讓他成為她們之中的一員。
  但是,他的這一請求被她們拒絕了,她們拒絕的理由是說他六根未淨塵緣未了。當時,他認為她們這里只有女仙,所以她們才會拒絕他。
  (六根未淨塵緣未了八個字是他的原話。我想這并非那些仙女所說,而是他按照自己的理解轉述的。)
  從那以后,他便更執著于爬山,而且每次都盡可能地走得更遠。
  他也的确是几次遇到了那些仙人,再次遇到時,并不全是女仙,其中也有了男仙,那些男仙同樣是沒有穿任何衣飾的。他向男仙提出了渡自己成仙的請求,得到的同樣是那八個字。
  至于后來,他究竟是一去不歸,很有可能是那些仙人覺得他的修煉已經達到了程度,將他收走了。
  周父的記述讓我明白了一個事實,最容易見到那些骷髏人的地方并非我們所去過的那塊草坪,而是要沿著那條溪流一直向北,翻過兩座山之后的某一處峽谷。在知道這一事實之后,我也曾想過要等白素回來以后再去探個究竟。
  但是,我并沒有太堅持這一想法,原因是我知道我也是六根未淨塵緣未了的人,這樣的人對于骷髏人來說似乎并沒有任何吸引力,就算我真的見到了骷髏人,她們也一樣會讓我回來(事實也正是如此)。另外,我也想到在白素到來之前,找到那個所在,以便我們不得不有所行動時,能有极為明确的目標,這也是一個可以盡量節省時間的辦法。就算我會遇到什么特別的情況,我相信以我的各种見識,足以應付。再有一重原因就是我實在太挂念紅綾,在我沒有見到她并且肯定她無任何危險之前,我這顆懸著的心是一定不會安宁的。
  有了這樣一些想法之后,我決定獨自進山。我當時設想,白素返回天一庄園應該在晚上十點前后,而現在只不過下午一點剛過,九個多小時的時間,足夠我去走一個來回,所以就沒有給她留下任何言語。
  (事后反省,似乎是我這一生中,經歷的各种怪事太多,几乎從來沒有被難倒過,因而產生了一种非常的自信。正是這种盲目的自信,讓白素吃盡了苦頭,同時也給了我一個极其深刻的教訓。)

第十三部:仙人國

 由于我的內家功夫,爬兩座山也根本就不算是一件難事,僅僅只用了兩個小時,我就到了周父記述中提到的那個地方,看起來,那個地方似乎沒有任何特別,只不過是兩座山相接處的一條峽谷,這樣的峽谷在其它山區也可以見到。
  到達這個峽谷之后,我就想,我會不會是走錯了地方?這里怎么看都不像有什么古怪。我于是坐在山腳下,拿出周父的那本《遇仙記》,對照上面的記述,一絲不差,正是在這里。那么,會不會是在周父以后,那些骷髏人活動的區域擴大了?
  這也完全可能,試想,成仙的人越來越多,而他們成仙以后,又從此沒有了死亡之慮,人口當然就會快速膨脹,將活動區域擴大以便足以容納他們的全部,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但即使如此,這里總該是他們活動的一個中心地帶,就像全球人口极度膨脹,城市不斷向外圍擴大,城市的中心不斷發生位移,但曾經是中心的地方,總還會有一些昔日的景象。
  難不成在這一連串的事情發生以后,他們知道自己的秘密基地被人發現了,然后“舉國遷徒”,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處了?
  我正思慮著下一步該怎么走時,忽然感覺到周圍不知什么時候有了特別的變化,我在這里特意用了感覺這個詞,而不是說看到,因為這的确是一瞬間的感覺,這种感覺极端微妙,甚至很難用語言文字來形容。
  那時,我的第一個感覺是周圍陰了下來,太陽西移,轉過西邊的山頭之后,這一條峽谷自然就會陰下來,這本不會讓我覺得特別。事實上,就在那時候,我有一种非常強烈的感覺,首先是覺得我的整個大腦突然之間淨了,是淨而不是靜,這兩個字有著极大的區別。靜只是安靜,沒有任何聲音,這种靜可以是由外界而來,比如自己所處的環境中沒有任何聲音;也可以是由自己的心靈之中來,就是人們通常所說的心靜。但我當時除了這兩种i感覺以外,還覺得我的大腦之中忽然之間什么都沒有了,或者說有著許許多多极其美妙的東西卻不知這些是什么。
  我當時就想,這難道就是所謂的空靈境界?
  這個想法只不過一閃而逝,然后,我就不再有任何想法了,真的是沒有,腦中竟是一片空白,或者有著許多我所不能了解也無法形容的東西。
  不過,這是意識的部分,人除了意識以外,還有潛意識、下意識,經過外星人的無數次實驗證實,我的意志力比普通的地球人要強很多,即使是在那次意識為生命之母——海水控制時,我也始終保持著十分之一的意識。但這次,我的意識是完全沒有了,唯一剩下的就是潛意識。我命令潛意識對這一突然的變化進行反抗,要將自己的意識掌握在自己手里。但實際上,這种努力并沒有起到任何作用,那時,我的意識已經完全不听我指揮了。
  接下來,我就看到了一群渾身赤裸的人,有男人也有女人,他們圍著我唱歌跳舞。就在這時,我的潛意識發揮了一次作用,向意識輻射,使得我的腦中冒出了兩個詞。一個是艷舞,另一個是淫亂。
  這樣的一群人的确是給了我從未有過的震駭,因為他們之中的每一個女人全都是如此的艷絕,他們之中的男人毫無例外地俊美,身高雖有參差,身材雖有胖瘦,但与地球人那种各有其体比起來,他們簡直就可以說是通過什么統一的机器制造出來的。(當然,机器制造出來的這种形容是后來我在整理這一段經歷時想到的,那時腦中是一片空靈,根本就不可能有這樣的想法產生,就是偶爾冒出了那兩個詞,就已經消耗了我身上不知多少能量。)
  正如周父所描述的,身在其中,思想之中已經完全沒有了雜念,只是覺得跟他們在一起,是一件极端幸福极端快樂的事,會生出一种強烈的愿望,那就是將自己融入他們之中,成為他們之中的一員,跟他們一樣生活,同時跟他們一樣幸福快樂。這時候,當然就不會感覺他們是在跳艷舞,也不會認為他們是极其淫亂的,反倒是覺得,他們簡直純洁得難以讓人想象。
  (現在想想當時的情景,應該可以認定一點,此地的外星人有著一种极為讓人惊駭的能力,那就是完全操縱人的靈魂。同時,他們似乎又并不有意要這樣做,所以在某一种特別的時候,人是可以找到自己的,也就是說可以找到那种屬于自己的思維。我有這樣一种想法,多少因為周父几次提到向他們請求,想成為他們之中的一員,如果他不是稍稍有了自己的意志,這件事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我在极其努力地動用自己的潛意識時,也曾有過几次抓住自我意識的時候,每當意識回到我自己身上,我就成了一個旁觀者,完全是以一种旁觀者的眼光在看面前所發生的一切。)
  意識第一次回到我自己的大腦中時,我產生的想法是:天啊,這是一個什么樣的所在?這些男男女女整天赤身裸体生活在一起,那會是一种什么樣的情景?一切豈不是全都亂套了?這樣會造成一种什么樣嚴重的后果?這里的男人和女人是不是除了跳舞和交配以外,就不再有任何事要做?這里的女人是不是不斷地怀孕不斷地生育?那么,這個仙人國豈不是迅速地膨脹,在极短的時間內就變得人滿為患?
  這樣一個所在,也實在是太令人恐怖了。
  在這個念頭閃出不久,我的腦中又是一片空靈。意識第二次回到我的大腦中時,我所想的多少与前一次有些連續:如此的俊男美女如此地生活在一起,不知會有多少地球人心馳神往,百分之八十?百分之九十?或者百分之九十九點九?我不可能确切地估算,我想這個數字一定大得惊人。人們常說,一個人一輩子奮斗的目標原是為了三個字,第一個是財,第二個是色,第三個是權。要我所說,似乎只是一個字,這個字就是色,或者至少也可以將這三個字換一個順序,將第二放在第一位。如果讓那些殺人不眨眼的天下暴君能夠隨心所欲地閱盡人間春色,再問他們要不要財和權,我看他們定會回答三個字:不必了。這個世界上,有多少殘忍的廝殺不是因為某一個女人而起?
  封神榜之中有一個絕色美人妲妃,引發一場大屠殺,于是這個女人被罵了几千年;再往后的楊貴妃,成了引發安史之亂的罪魁禍首,同樣是背著极為不堪的罵名;而為了安撫异邦,王昭君奉旨和親,便成了千年絕唱。或許有人會說其實有許多的戰爭并非為了美人,對或者錯,現在實在是無法評說,因為歷史早已成了成功者粉飾過變得一文不值的神話,而在這些神話中,偶爾也會透出些疏漏,于是就給后人留下了思考的引發點。
  從古至今,任何一支軍隊在攻城略地之后,都會有三天時間是完全無紀律的,這几乎成了一种恒律,也成了士兵浴血奮戰的動力。正因為他們想到攻下前面的城池意味著可以隨心所欲地奸淫城中他喜歡的任何一個女人,所以才會一往無前。
  試想,如果有一個地方的女人不僅年輕美麗,而且予取予奪悉听尊便,還會有人愿意去為別人流血犧牲?還會有誰再有高昂的斗昂?
  如果這個仙人國的統治者以此作為號召的話,會有多少地球人蜂擁而來?
  這個念頭閃過不久,我再一次陷入空白之中。
  在這片空白之中,我忽然有了一种感覺,而且我非常清清晰地知道,這种感覺并不是我自己的,我感覺我到了或者說是被置于一個特別的空間之中,這個空間非常奇特,我簡直就不知道該怎樣用地球人的語言來形容。總之是有這樣的一個空間,我就在這個空間里面,也不知是坐著的還是站著的,后來我一直都很想弄清那時的感覺,想來想去,想出了一种解釋,我當時很可能既不是坐著也不是站著,那時,我的身体根本就不在我的旁邊,進入那個空間的根本就僅僅只是我的靈魂。當然,這一猜想到底是對是錯,我至今不能肯定。
  在這個空間之中,我听到有人在同我說話。
  我說听到有人在与我說話,是因為我非常清楚地知道,有人將他的想法告訴了我,而我并沒有看到他的存在,或者我根本就不曾听到過他的聲音,那是一种极為奇特的感覺,我始終無法將那种感覺說得清楚明白。
  那人說:“剛才你想到的一切全都是錯誤的,你所想的事,在這里根本就不會發生。”
  我迅速回憶我曾經想過什么,這當然不是一件很難的事。
  接著,我就听到那人說:“不錯,就是你曾想到的,他們會胡亂交媾這件事。說實在話,我們倒是很希望能發生這樣的事。可是,他們在這方面的生理欲求始終都無法恢复,他們甚至從來沒有想過這件事。因為這件事不存在,所以,你剛才想到的一切也全都是不存在的。”
  我听了他的話,心中大异,問他:“你們是怎么辦到的?你們是怎么讓他們這种欲望消失的?”
  在我看來,這實在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所有的地球人,甚至是那些外星人,都有這方面的欲求,或者是這方面的欲求轉化成了另外一种形式。地球人如果想使人沒有這方面的欲求,那簡直是不可能的,即使是那些老得喪失了這方面能力的人,欲求也還是存在的。可是,他們卻能讓這方面欲求喪失。
  就連孔老夫子都說:食色,性也。食的欲求和色的欲求,是人類的天性,那是不可改變的,那么SG,這些外星人究竟用什么特別的辦法改變了人類的天性?
  當時,我還想過另外一种情形,因為科學發展到了今天,無性繁殖已經不再是神話,有了無性繁殖,人類的延續就不再成為問題,如果能有一种方法使得人類失去對性的欲求的話,這個世界會不會清淨許多?會不會從此就沒有了殺戮沒有了血腥沒有了紛爭?如若真能如此,應該是對人類的一大杰出貢獻?
  (這當然是在接触這件奇事時自然而然產生的想法,但在不久以后,我再次遇到了曾經生活在天一庄園的外星人,并且了解到一個無性社會或者說無欲求生命形態的故事,那可真是一個令人感到恐懼的存在,由此我也想到,生命似乎永遠都處于一种兩難境地,正因為生命對性的欲求以及對其他一些物方面的欲求,所以衍生出許許多多的罪惡、屠殺和血腥,但在沒有了這些欲求以后,罪惡或者屠殺倒也的确是消失了,可是,生命似乎也就成了一种蒼白,實在是太不可思議,太可怕了。)
  那人并不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問我:“你們地球人為什么會有這樣一种古怪至极的欲求?”
  他的這個問題可真是將我給徹底地難倒了,是啊,人類為什么會有這方面的欲求?甚至不僅僅是人類,所有地球生物全都有這种欲求,無一例外。也許可以簡單地解釋為那是因為繁殖的需要,卻不能進一步追問。進一步追問的話,就是:“滿足這類欲求,成了人類追求的一個非常重要的組成部分,這其中絕大多數并不是因為繁殖的需要,這又怎樣解釋?”
  這個問題我實在是回答不出,同時,我也產生了另一個想法,這個想法是我在与其他外星人接触時從未想過的,那就是:“你們怎樣延續后代?難道你們不通過繁殖?”我沒有想過是因為我認為繁殖是所有生命延續的唯一途徑,這其中當然也包括外星人。一個外星人在他們的飛船失事以后羈留在地球上,于是同一個地球女人結合,并生出了一對渾身帶電的雙生子文依來兄弟(這個故事記述在《電王》中),這難道還不足以說明,外星人也是通過這种方式繁殖的?
  那個人說:“我們研究了很多年,但沒有任何成果。”
  我不明白,“你指什么?繁殖?”
  他說:“是的,我們弄不懂你們地球人通過交媾,為什么可以繁殖出一個新的生命來。”
  我還是不明白:“你剛才說是你們地球人?難道你們不是這樣?不……交媾?那么,你的新生命是怎樣產生呢?”我這樣說是因為我知道他一定不是地球人,他說話的語气實際上也早已表明了這一點。他的話讓我了解到一點,宇宙之中,至少還有一個星球的生命延續不必通過交媾。那么,他們怎樣產生新生命?這的确是一個令人費解的問題。
  他并沒有回答這一點,而是提到了紅綾,他提到紅綾以后,我才似乎突然想起我此行的目的。
  他問:“那個叫紅綾的女孩,是你的女儿?”
  他主動提起紅綾,我于是想起,這才是我目前的唯一大事,所以非常迫切地問:“你們將我的女儿怎么樣了?她現在在哪里?”
  對這個問題,他同樣沒有作出回答,卻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想告訴我一些什么,他說:“我們原以為,地球人要進化到如此程度,至少還需要一万年。正因為如此,對地球人的大腦進化,我們覺得根本就不值得研究,也完全沒有必要在這方面浪費時間。但是,你的女儿卻是一個极其特殊的例子。你能告訴我,這种情況是怎么出現的嗎?”
  怎么出現的?她根本就不是什么特例,因為她的這种變化,完全不是地球人所有的,而是經過了外星人改變的。
  這只不過是我的一閃念,根本就沒有說出來,可那個我看不見,也似乎并不存在的外星人卻知道了這一切,“難怪,我們還以為我們放棄對地球人大腦進化的研究是一個不可原諒的錯誤,在我們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件事的時候,地球人的大腦已經發生了令人難以想象的快速變异。”
  他這樣說,讓我多少有點明白過來。“你們將我的女儿抓來,只是因為她的大腦与所有地球人有著极大的區別?你們對她進行了一些什么樣的研究?她是不是已經被你們……”后面的話,我實在不敢說下去,那實在是一件讓人悲痛欲絕的事。
  那個聲音再一次說:“不,根本不是你所想象的一切,你這個人太自以為是,你總是用你那地球人的思維來設想宇宙間的一切,所以你設想的每一件事,全都是錯的。是的,沒有一件對了。就像你設想我們要對你的女儿進行研究,就一定得切開她的腦部一樣,外科手術是一种純地球行為,可以說是一种极其落后的技術手段,我們早在几万年前就已經不用了。你應該知道,我們不是地球人,用地球人的思維來理解我們的行動,那不僅是錯誤的,而且是极其荒謬的。”
  雖然有一段時間,我的思維完全不屬于我自己,但現在,我就是我,雖然我并沒有看到我自己,可我的思維絕對是屬于我自己的(這是我當時的想法,現在當然已經知道,其實并非如此,我的思維是被他們控制的,我之所以能按照我的思維進行思維,正是他們的需要)。此時,在這樣一個特別的空間之中,我心中有著太多的疑問,這些疑問中最大的一個卻是有關我和紅綾的。“你們准備怎樣處置我和我的女儿?”
  沒有回答。
  我繼續說:“你們已經知道了真相,地球人与你們相比,不知要落后多少年,我們的存在對于你們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就像一只毛毛虫的存在對于地球人來說沒有意義一樣,那么,你們為什么還不放走我們?”
  還是沒有回答。
  我將聲音提高了許多倍,“你們到地球來,到底是做地球人的客人還是做地球人的敵人?”
  本來,我還有許多話要說,但在這時,那個聲音又一次響了起來,并不是回答我的問題,而問了完全另外的一件事。
  他說:“有一個人,是你的同類,闖入了我們的基地。”
  他說這話,我馬上想到的是勒曼醫院的人或者是康維十七世,因為白素是去找他們求助的,一定是他們赶來了。可是,勒曼醫院的人都是外星人,而康維也是外星机器人,他怎么說是我的同類?
  我的這個想法剛一冒出,他就說:“不,他不是外星人也不是机器人,而是你的同類,一個真正的地球人。”
  那一定是我的妻子白素,難道她沒有找到康維?勒曼醫院不感興趣不肯前來?
  他再一次說:“這一次你又想錯了,他——不是那個被你們稱為妻子的女人,他是一個男人。”他特別強調了地球語言中分得极為清楚的這個人稱代詞,he和she原本就是兩個絕然不同的發音,我在一開始就應該知道那不是一個女人,可事實上,我并沒有注意到。
  如果是一個男人,我就實在想不出他是誰了,不過不管是誰,一定是白素叫來的,所以我連忙說:“雖然我目前還不知道他是誰,但我可以肯定,他一定是我的朋友,我請求你,希望你們不要難為他。”
  我這話剛說完,面前就出現了一幅畫面,畫面之中正獨自向前走的那個人竟是大偵探小郭。
  那個聲音問道:“他是你的朋友?偵探是干什么的?你們地球人怎么會有著如此之多的古怪的職業?”
  就像有許多事他無法向我解釋一樣,地球上的許多事,我很可能也無法向他解釋,是啊,地球人為什么要偵探?偵探到底是干什么的?其存在有多少合理的成份?地球人為什么有著如此之多的古怪的職業?接著,我就認為后一個問題實在是太成問題了,地球上有著如此之多的人口,要安排他們,當然就得有如此之多的職業。他這樣說是不是表明他們那個星球的人不需要許多職業?難道他們就僅僅只有一种職業,全都是科學家?問這樣的問題的确是荒唐透頂的,對這樣一個問題進行回答的話,難道不是同樣荒唐透頂?
  接著他就問我,要不要他們將這個朋友叫過來与我會面,如果我不想見他的話,他們可以讓他离開這里。
  听他的口气,倒像對我是极友好的,同時我也想,身邊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所以就同意了。就在小郭被帶到我的身邊,我們還沒有來得及說上一句話,那個畫面上又出現了一個人,我一眼就看出那是康維,而且,他來而复去,前后只不過几秒鐘。
  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他說:“剛才那個机器人,也是你們的朋友?他從我們的基地里抓走了一個人。”
  他這時不再用你,而是說你們,因為小郭此時已到了我的身邊,我雖然看不到他,卻可以感覺到他的存在,甚至能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在想:這下好了,我們有了一個人質,就可以同他們談條件了。
  這個想法剛一冒出,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你想錯了,如果我們想將我們的人救回來的話,就算他跑到了他的星球上,我們也一樣能辦到。這對我們來說并不算是一件事。”
  小郭連忙接過去:“那么,你們為什么還不去追呢?”
  那個聲音說:“我們還需要討論一下,這件事對我們到底是有利還是不利。”
  我于是想,討論?他們要討論什么?這樣的事也有必要討論嗎?
  那個聲音顯然知道我在想什么,就說:“你對我們的討論有興趣?我們可以邀請你加入我們的討論。”
  他的話音剛落,我就听到了許多聲音,一個聲音說:“他闖入我們的基地,搶走了我們的人,這是對我們的挑戰,我們如果坐視不管,豈不是讓他們覺得我們太軟弱可欺了?”
  另一個聲音說:“我們怎么管?去將那個机器人殺掉?那樣又有什么意義?他說不定正想死呢,我們為什么要做讓他快意的事?”
  (這句話极其不可解,讓他死掉,為什么是讓他快意的事?難道這些神秘的外星人覺得死亡是平生最快意之事?)
  接著是第三個人的聲音:“難道我們就這樣什么都不做?”
  第四個人說:“我們不是不做,而是要好好商量一下,我們該怎么做。”
  第五個人說:“我們都知道勒曼醫院那一群笨蛋在干些什么,這件事或許与他們有關,他們不是對生命形態有興趣嗎?我看不如就讓他們去管這件事好了,或許我們沒有弄清楚的事,他們可以幫助我弄清楚。”
  馬上就有人反對說:“我們為什么要他們幫助?難道我們比他們更落后嗎?”
  總之,我實在是不想再听下去,這可算是我有生以來所經歷的一次最無聊的討論,在我的感覺中,簡直就是一群低智商的人在討論一個极端無聊的問題,但我也知道,他們的智商比地球人不知要高出多少。我于是忍不住說:“那個人是我們的好朋友,我可以出面讓他將你們的人放回來,并且,我可以保證,他不會傷害你們的人。”
  有一個人就問:“你出面?我們為什么要你出面?”
  另一個人說:“因為我們都不想管這件事。”
  第三個聲音又響起來了:“這也許是一個方法。”
  “如果他們已經將她送到勒曼醫院去了呢?”
  “送去了也沒有什么不好。”
  “也沒有什么不坏。”
  “既然不好也不坏,送去也就送去了。”
  我似乎感覺到,他們這個討論永遠也不會有結果,而我已經忍耐不住,便毫無禮貌地再一次打斷了他們:“我希望你們討論一下另一個問題,請你們放我走。”
  馬上就有一個聲音說:“這個問題不用討論,你想走,你就走好了。”
  我說:“還有我的那位朋友和我的女儿。”
  又是最先与我說話的那個聲音:“這也不用討論,我們并沒有想過要留你們。”
  他這話說過之后,我就看到了我的身体,正是在那片峽谷之中,雖然是黑夜,要看清自己還是沒有太大問題,而且,我的思維也非常清晰,我最先想到的是除了我以外,還應該有紅綾和小郭,于是我喊道:“紅綾,小郭,你們在哪里?回答我。”
  果然就有他們的聲音傳來,而且,我還听到了那只鷹的聲音,它就在我的頭上。于是,我們一邊叫著對方的名字,一邊爬到了一起,然后緊緊地抱成了一團。
  剛才我用到了一個爬字,因為那時候,我們似乎都不太适應我們的身体了,竟有一种不知該將自己的身体怎么辦、力不從心的感覺。
  我們抱到了一起后,又是哭又是笑,沒過多久,我們似乎全都睡了一覺,醒來時天已經大亮,而且,我們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向山外走時,我問過紅綾,他們是否也能控制她的意識,她說不能,她說她知道他們是在對她進行研究,所以她就同他們斗法,他們要控制她,她要擺脫他們的控制,結果還是她胜利了。她將他們气得大喊大叫。
  我就說:“既然是這樣,那么,你又是怎么被他們抓住的?”
  紅綾說,當時,她和溫寶裕到了那塊草坪上,等了很長時間,也沒有見到什么仙人,溫寶裕忽然心血來潮,說是要用一用從他的降頭師未婚妻那里學來的特別手段。結果,他果然念起了咒語來。
  (她介紹到這里,我心中一凜,暗叫了一聲不好,要坏事。我當時所想到的是,這些咒語不知是什么外星人留下來的,更弄不清這些咒語會產生什么樣的作用,其力量簡直就是不可測,如果恰好這种咒語對這些外星人有著不好的作用,這些外星人豈肯放過他?)
  溫寶裕剛念了還不到一半,那只鷹就极其恐怖地慘叫了一聲,然后,紅綾失去了知覺,醒來時,她的身体和靈魂已經分离。但是在他們進行研究的時候,她又忽然恢复了意識,并且能夠操縱自如,他們竟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至于溫寶裕和那只鷹發生了什么事,她是完全不清楚。
  我想這是因為此時她那特殊的腦袋開始自動發揮作用的緣故。
  我們都安全了,可是,有關那個外星人基地,我卻有著許多的謎團沒有解開,雖然我也曾問過他們一些問題,可沒有一個得到了他們的回答。我原以為,這所有的謎團,我是永遠都不會有解開的机會了,卻沒有料到,世事難測,正應了中國人的一句老話:
  山不轉水轉,馬路不轉車輪轉,總有轉到一起的時候。
  果不其然,不久以后,我与他們又轉到一起了,不過,那已經是另一個故事。
  (本書續篇為《求死》)


成仙(全文完)
返回列表 回復 發帖
<<新主題 | 舊主題>>
娛樂滿紛 26FUN» 吹水版 » 【每日一篇好文區】 » [轉貼] 衛斯理系列 - 《 成仙 》[C+]

重要聲明:26fun.com為一個討論區服務網站。本網站是以即時上載留言的方式運作,26fun.com對所有留言的真實性、完整性及立場等,不負任何法律責任。而一切留言之言論只代表留言者個人意見,並非本網站之立場,用戶不應信賴內容,並應自行判斷內容之真實性。於有關情形下,用戶應尋求專業意見(如涉及醫療、法律或投資等問題)。 由於本討論區受到「即時上載留言」運作方式所規限,故不能完全監察所有留言,若讀者發現有留言出現問題,請聯絡我們。26fun.com有權刪除任何留言及拒絕任何人士上載留言,同時亦有不刪除留言的權利。切勿撰寫粗言穢語、誹謗、渲染色情暴力或人身攻擊的言論,敬請自律。本網站保留一切法律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