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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藏骨溝


  我同Shinley楊對望了一眼,都想從對方臉上尋找答案,但她和我一樣,根本難以想象隱藏在這古老傳說背後的真相是什麽,野生動物成群結隊自殺的現象世界各地都有,尤以海中的生物爲多,但幾乎從來沒有聽說過,多種不同種群的動物混合在一起結伴自殺,還有在這崇拜高山大湖的藏地,又怎麽會以"災難之海"這種不吉祥的字眼來命名這片山區?這些實在是有點不可思議。

  向導初一解釋道,藏骨溝的傳說,那是多少輩以前的老人們講的,每當彎月似眉的時候,山裏的野獸就會望著月亮,從高處跳進溝裏摔死,以它們的死亡,平息神靈的憤怒,還有的傳說是這樣的,凡是跳入深溝而死的動物,就可以脫離畜牲道,轉世爲人。

  但至今還活在世上的人,可誰也沒見過有野獸在那裏跳崖,也不知道那些古老的傳說是真是假,但在藏骨溝,還能看到不少野獸的遺骨,到了晚上會有鬼火閃動,而且那裏地形複雜,同神螺溝古冰川相連,你們想找四座雪山環繞之地,就在神螺溝冰川,到那裏,大約還需要五天以上的路程。

  神螺溝的地形之複雜,爲世間罕有,這藏北高原,本就地廣人稀,生存環境惡劣,喀拉米爾附近幾乎全是無人區,大部分地區都爲人迹罕至,"初一"本人,最多也只進到過神螺溝采藥,再往裏他也沒去過。喀拉米爾有得是雪山和古冰川。但被四座雪峰環繞的冰川。只有神螺溝冰川,初一所能做地,也只是把我們引至該地。

  探險隊在山口休息了半個多小時,差不多該出發了,體力透支呼吸困難的人,都騎在馬背上。向導初一將獵槍和藏刀重新帶在身上,又拿出裝滿青稞酒的皮囊,咕咚咕咚灌了幾大口,隨後將皮鞭在空中虛擊三下,以告山神,然後對衆人說道:"要進藏骨溝,先翻尕青坡。走了。"說罷,一手搖著轉經筒,一手拎著皮鞭,當先引路進山。

  其餘的人馬都跟在他後邊,在大山裏七轉八轉,終於到了尕青坡(又名尕青高),地名裏雖然有個坡,但和高山峻嶺比起來,也不遜色多少。這裏海拔太高,雲遮霧鎖,初一等一衆康巴漢字們還不覺得怎樣,明叔就有點撐不住了,以前內地人來高原,適應不了高原反應,在高原上逗留超過六十天,就會死亡,因爲氣壓會使心臟逐漸變大,時間長了就超出了身體的負荷,後來可以通過醫療手段減輕這種情況,但仍然有著很大的危險。

  我以前始終覺得有些奇怪,按說明叔這種人,他的錢早就夠花了,怎麽還捨得將這把老骨頭扔進這昆侖山裏,拼上老命也要找到那冰川水晶屍,後來才從韓淑娜嘴裏得知,原來明叔現在的家底,只剩下北京那套宅子和那幾樣古玩了,家產全被他在香港的兩個兒子賭博敗光了,還欠了很大一筆債,明叔想趁著腿腳還能動,再搏一把大的,要不然以後歸西了,他的兩個兒子和幹女兒就得喝西北風去了,知道這些事後,我對明叔也産生了幾分同情。

  我擔心再往高處走,明叔和阿香可能會出意外,便趕上前邊的初一,問他還有多遠的路程才進藏骨溝?

  初一突然停下腳步,對我招了招手,指著斜下方示意我往那裏看,我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周圍的雲霧正被山風吹散,在地面上裂開一條深溝,從高處俯瞰深澗,唯見一氣涳蒙,莫測其際,別說從這跳下去了,單是看上一眼,便覺得心生懼意,如果山頂雲霧再厚重一些,不知這裏地形的人,肯定會繼續向前走,跌進深溝摔的粉身碎骨。

  這下邊就是藏骨溝,我們所在的位置,就是傳說中無數野獸跳下去喪命的所在,當地人稱這裏爲"偃獸台"。

  初一把裝青稞酒的皮口袋遞給我,讓我也喝幾口,驅驅山風的酷寒,對我說道:"我以後叫你都吉怎麽樣,都吉在藏語中是金剛勇敢的意思,只有真正的勇士才敢從偃獸台向下俯視藏骨溝,都吉兄弟,你是好樣的。"

  我喝了兩口酒,咧著嘴對初一笑了笑,心想你是不知道,剛看了那幾眼,我腿肚子還真有點轉筋,現在繞路下去,還能趕在天黑前出藏骨溝,我們正要催動犛牛過去,這時山風又起,頭頂上更厚的雲團慢慢移開,一座凜凜萬仞的雪峰從雲海中顯露出來,這座如同在天上的銀色雪峰,令人覺得觸手可及,難怪當地人都說,到了尕青高,伸手把天抓。

  雪山在日光和白雲的映襯下,極具視覺和心靈的震撼力,初一和那五名腳夫都見慣了,而我們這些不常見雪山的內地人,則看得雙眼發直,徘徊了好一陣子,直到別的雲團飄過來將雪峰遮住,這才一步一回頭的離去。

  在藏骨溝的入口我看了一下時間,由於對行進速度估計有誤,已經來不及在天黑前穿過這條深溝了,看來只能在溝外安營過夜,等第二天天亮再出發。

  但入口處海拔也在四千五以上,剛才翻越尕青坡的時候,有些體力不好的人,産生了強烈的高原反映,雖然吃了藥,也沒見好轉,必須找個海拔較低的地方讓他們休息一晚,那就只有進入藏骨溝了。

  向導初一說,鬧鬼還有野獸自殺這類的事都是很久遠的傳說了,說實話我也不相信,但是怎麽晚上進去還是有危險的,那裏雖然不會受到雪崩的威脅,不過兩側的山崖上如果有鬆動的地方,即使掉落一小塊,如果剛好落在頭上,即便腦袋上扣著鐵鍋,也會被砸穿,這是其一,其二是裏面曾經死過成千上萬的野獸,磷火經常會出現,犛牛和馬匹容易受到驚嚇,犛牛那種傢夥,雖然平時看著很憨厚很老實,它們一旦發起狂來,藏骨溝那麽窄的地方,咱們都會被它踩死。

  我看了看爬在馬背上的明叔一家三口,覺得比較爲難,最後還是Shinley楊想了個辦法,讓犛牛都在前邊,其餘人馬在後。從這裏往下去,藏骨溝中有不少枯樹,在樹後紮營,就會把危險係數降至最低,又討論了一些細節,最後終於決定進溝宿營。

  等繞進海拔不足三千的藏骨溝,那些呼吸困難的人,終於得到喘息的機會,這裏之所以叫溝而不叫穀,是因爲地形過於狹窄,兩側都是如刀削斧切的絕望,擡頭仰望,只有一線天空,溝內到處都是亂石雜草。其間果然有無數殘骨,最多的是一些牛角和山羊角,這些東西千百年不朽。

  據說與此地相連的神螺溝,跟這裏環境完全不同,那裏有大量的原始森林,各種珍惜的植物種類繁多,山中尤其省産藥材,所有又有藥山的別名。

  走了約有四分之一的路程,夜幕已經降臨,我們卻仍沒有找到適合紮營的地區,犛牛們走了一整天,天黑後已經開始有些煩躁,爲了安全起見,只好就近找了幾棵枯樹集中的地方停下腳步,支起帳篷,埋鍋燒水。

  由於這條藏骨溝是東西走向,所以能看到夜空中的月亮,冷月如鈎,由於這裏實在太深,所以月光顯得分外朦朧,只有幹牛糞燃起的火堆能給我們照明。

  衆人圍坐在火堆邊吃飯喝酒,豪爽的向導初一給大家講著西藏的民間傳說,我匆匆吃了幾口東西,便離開營火,獨自坐到不遠處的一斷樹樁上抽煙。

  剛抽了沒兩口,煙就被走過來的Shinley楊搶去踩滅了:"在高原上抽煙,對身體危害很大,不許抽了,我有些事找你商量。"

  我本來想對Shinley楊說你怎麽跟法西斯一樣明搶明奪,但隨即打消了這個念頭,自從進了藏骨溝之後,便有種奇怪的感覺,Shinley楊一定也感覺到了某些不尋常的迹象,所以才來找我商議,這關係到大家的生命安全,還是先別開玩笑了,說正事要緊。

  Shinley楊果然是爲此事而來,這溝中大量的野獸骨骸引起了她的注意,那些牛角、羊角、熊頭之類的殘骨,看上去距今最近的年代,也有兩三百年之久了,如果真象傳說中的一樣,爲什麽最近這些年,不再有野獸跳進溝中自殺?

  我想了想,對Shinley楊說,古時候流傳下來的傳說,可能只保留了一些真相的影子,並不能當作真事看待,那些跳崖尋死的野獸,可能是被狼群包圍所至,也可能是因爲一些自然現象的誘惑,那些事雖然匪夷所思,但確實是存在於世的,不過我想至少在這裏並不存在。

  我祖父留給我的半卷殘書,是清末摸金高手所著,裏面竟然也有提到藏地的"九層妖樓"之結構佈局,我想在過去的歲月中,一定有摸金校尉倒過九層妖樓,象那種妖塔形式的墓葬,一定有兩條規模相同的龍形殉葬溝相伴,也許咱們所在的藏骨溝,就是其中之一,魔國的餘孽輪回宗,可能也曾在這裏舉行過不爲人知的祭祀。

  我踢了踢身邊的半截枯樹樁,上面有個十分模糊的三眼人頭鬼面,少說也是幾百年前留下的,都快風化沒了,我自進入藏骨溝以來,已經看到了數處類似的圖騰標記,這對於我們來說,應該算是個好消息,說明我們距離鳳凰神宮已經不遠了。

  我正在和Shinley楊研究著這條祭祀溝的佈局,以及妖塔可能的位置,忽聽圍在火堆旁的人們一陣驚呼,聲音中充滿了恐慌與混亂,我急忙把頭轉過去,眼前的場景讓人不敢相信是真的,朦朧的月影中,一頭體形碩大無比的藏馬熊,正張牙舞爪的從千米高空中掉落下來。
我是車仔迷
陳皮好殘忍,
見死不夠
第一百九十六章 恐慌


  藏馬熊和別的雄略有區別,由於這種熊的面部長得有積分象馬,看上去十分醜陋兇惡,所以才有這麽個稱呼,從我們頭頂落下來的那只藏馬熊,在月影裏揮舞著爪子,翻著跟頭撞在了山壁突起的石頭上。

  這藏骨溝本身就是尕青坡裂開的一條大縫,兩側的山崖陡峭狹窄,使得藏馬熊在這邊的山石上一磕,又改變下墜的角度,撞向了另一邊生長在絕壁上的荊棘枯樹,那千均體重的下墜之力何等之強,立時將枯樹幹撞斷,藏馬熊的肚子也被硬樹杈劃開了一個大口字,還沒等落地,便已遭開膛破肚之,帶來著不少枯樹碎石,黑呼呼的一大片,轟然落下。

  由於這只巨大的藏馬熊,並非筆直落下,使下邊的人難以判斷它落下的地點,而且這場面過於離奇,不少人都驚得呆了,竟然忘了應該躲避。

  就在這緊要關頭,有人大喊了一聲:"快往後躲,後背帖住牆,千萬別動。"胖子和初一,彼得黃幾個人,終於反應了過來,拉住明叔三口,以及幾名驚得腿腳發軟的腳夫,紛紛避向山壁邊緣的古樹下。

  幾乎是與此同時,藏馬熊的軀體也砸到了溝底的地面上,我和Shinley楊距離尚遠,都覺得一股勁風撲面,那熊體就像是個重磅炸彈,震得附近的地面都跟著顫了三顫,在看那藏馬熊,已經被摔成了熊肉餅,血肉模糊的一大團。

  緊跟著上空又陸續有不少鬆動的碎石落下,正如向導初一在先前講過的,從千米高空掉下來的小石子,哪怕只有指甲蓋那麽大,也足能把人砸死。衆人緊靠著幾株古樹後的山岩。一動也不敢動,這時候已經無處可避,唯獨祈求菩薩保佑

  好在那頭藏馬熊跳崖的地方,距離我們稍遠,沒有人員傷亡。所有地人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難道那古老的傳說成真了?或者那種祭祀又開始了?可就算是"輪回宗"也早已在幾百年前滅亡,不復存在於世上了,這頭藏馬熊……

  這時從高空落下的碎石漸漸少了,萬幸的是犛牛和馬匹都未受驚奔逃,都瞪大了眼直勾勾的發愣,可能是發生的事情過於突然,它們受驚過度還沒反應過來該怎麽做。

  政黨我們以爲一切就這樣結束的時候,忽見胖子指著高處說:"我地親娘啊,神風敢死對……又來了!"

  我還沒來得及擡頭往上看,就已經有只頭上有角的野獸砸落下來,頭上的角正好插進一匹馬的馬背。再加上巨大的下墜力一撞。連同我們的那匹馬雙雙折筋斷骨而亡,這時才看清楚,剛才落下來的是一頭昆侖白頸長角羊。

  先後又有十幾頭相同的長角羊從溝頂掉落下來,這下剩餘的馬匹受了驚,由於這溝中沒有什麽堅固的樹木可以拴馬,所以都系得不太牢固,幾匹馬長嘶著掙斷繮繩,紛紛從犛牛背上竄過,沿著曲折地藏骨溝,沒頭沒腦的向前狂奔。

  反映最爲遲鈍地犛牛,在這時候也終於發了性,跟著馬匹低頭往前跑,牛蹄和馬蹄地踩踏聲,以及牲口們地嘶鳴聲,順著深溝逐漸遠去,只留下在轟隆隆的沈悶回聲。

  我們無法想像藏骨溝上面發生了什麽情況,也沒時間去猜測,由於趕了一天的路,十分疲憊,初一等人準備吃完飯喝些酒,然後在給犛牛卸載,所以有些物資還在犛牛背上,沒來得及卸下來,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那些生薑汁,沒有生薑汁,沒辦法鑿冰,雖然我們也有預萬一的炸藥,但在冰川用炸藥地話,那等於找死。

  另外犛牛對於藏民來說是十分尊貴的,那時候初一家在當地算是比較富裕的,才不過有三頭犛牛,二十頭羊,如果一次丟了十頭犛牛會是一筆巨大的損失。

  我們看頭頂不再有野獸掉落下來,便顧不上危險,分做兩隊,我和向導初一,加上胖子,抄起武器,立刻就出發往前追趕牛群,其餘的人收拾收拾東西,在後面跟上。

  沿著曲折的藏骨溝向前,底墒都是牛馬踐踏的痕迹,被翻蹋出了不少沒入泥土的中枯骨,這些殘骨早已腐朽,只是偶爾還能看見一絲鬼火般的磷光閃動,可以想像很久以前,這溝裏一到夜晚,累累白骨間,四處都是鬼火的恐怖場面。兩側叢生的雜草,都有半人多高,一些枯樹斷藤混雜其間,更顯得蕭煞淒冷。

  我們向前趕了很遠一程,前後都沒了動靜,既聽不到那些牛馬的奔跑聲,也看不到後面那隊人照明工具的光亮,只好先停下喘幾口氣。初一把他裝酒的皮口袋取出,三人分別喝了幾大口,以壯膽色,胖子有掏出煙來發了一圈。

  我問初一那藏馬熊和那些長角羊跳崖自殺究竟是怎麽一回事,這麽多年沒發生過的事,怎麽楞是讓咱們趕上了?

  初一搖頭道:"我也將近十年沒進過藏骨溝了。別的人就更沒來過,以前除了古時候的傳說,確實沒有人親眼目睹過,想不明白爲什麽咱們一來,就突然遭到這種怪事。

  三人商量幾句,便有順著深溝的走勢,往前尋找犛牛和馬匹,這時知道短時間內是追不上了,有恐同後邊的那組人距離太遠,萬一有什麽變化來不及接應,只好放慢腳步前進。

  前邊的路旁,雜草更密,向導初一突然警惕起來,對我和胖子指了指路邊的荒草,那草叢間有一股奇怪的氣味,像是屍體的腐爛加雜著一股野獸的騷臭,腥氣哄哄的有些嗆人。

  胖子端著一支運動步槍,我拿著雷明頓散彈槍,初一手中的是他慣用的獵槍,這時都進入了戰備狀態,準備撥開雜亂的長草,看看裏面有些什麽。

  但還沒等我們靠近,就從草間突然竄出一頭母狼,躍在半空,直撲過來,這一下暴起傷人,是又快有狠。站在最前邊的初一動作更快,也沒開槍,拔出藏刀,當頭一劈,"唰"地一聲,將那頭母狼以鼻子尖爲中線,把狼頭劈做兩個半個,死在當場。

  我和胖子都忍不住喝彩好刀又快有准。

  初一哈哈一笑。當時喀拉米爾打狼工作隊隊長,可不是隨隨便便就當上的,這頭廊想埋伏咱們,該著它今天倒楣。

  初一忽然止住話頭,端起獵槍,看他的意思,這草後還有其餘的廊,我們舉著槍撥開那大團的亂草,草後地山壁中露出一個大洞,裏面有無數毛絨絨的東西。遮住洞口的草被撥開,蒙朧的月光照將進去,原來是一大窩狼崽子,暴露在光亮中,都嚇得擠在一起發抖,可能母狼也被剛才奔逃過的牛群驚了,見又有人經過,爲了保護這些狼崽子,就撲出來想要傷人。這裏是個狼穴,

  初一向來青稞酒不離口,這時酒勁發作起來,殺心頓起,再次抽出藏刀要鑽進洞去把那些狼崽子全部捅死。

  剛才母狼突襲的時候,胖子沒來得及表現,這時候卻要搶著出風頭,把初一攔住說道:"好鋼用在刀刃上,好酒擺到國宴上,收拾這些小狼崽子還用那麽費事?你們都看胖爺我的。"說著話,從懷中摸出三枚一組的雷管,就口中叼著的煙將引信點燃,一抖手就扔進狼穴。

  我們趕緊都閃在邊上,沒過多久,便聽狼穴中爆炸聲起,冒出一股濃煙

  等煙散盡後,我們進狼穴進行最後的掃蕩,把沒死的都給補上一刀,這個山洞裏面空間大的驚人,竟然還有很多銅器的殘片,看來是一處很隱秘在藏骨溝中地舉行祭禮的場所,但由於後來被這些狼所佔據,很多東西和標記都毀了,已經無法辨認,我們在這洞裏發現了大量的動物遺骸,有一些還沒被啃淨,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藏骨溝特殊的地形,被這些狼給利用了,由於狼並不適應在高海拔山區奔跑,很難追上獵物,所以就想方設法將獵物趕至尕青坡的溝頂,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很難在遠處發現山坡中裂開一道深溝,跑到跟前想停住已經來不及了,被從草原驅趕來山區的狼群,基本上銷聲匿迹,走投無路了,想不到他們竟然靠這條古代祭祀溝的遺迹生存下來。

  從狼穴出來之後,胖子和初一展開了熱烈地討論,這麽看來那只倒楣的藏馬熊,肯定是在惡浪們趕長角羊的時候,稀裏糊塗的被裹在了其中,藏馬熊面臨絕境的時候瘋狂起來,十幾頭惡狼未必動得了它,不過那是在走投無路的時候,這只藏馬熊大概想遠遠避開跟狼群接觸,結果掉進了深溝,摔成了熊肉餅。

  我也想插嘴跟他們侃上幾句,但忽然想到,糟糕,在尕青坡上打圍的惡狼,不知數量有多少,但它們一定會從我們來的方向繞回藏骨溝,因爲據初一所說,這藏骨溝的前邊是與神螺古冰川相連,那一帶冰川陡峭,只有這條路可以進去,所以狼群回來拖那些摔死的長角羊,不可能從前邊那個方向過來。

  跑到前邊去的犛牛和馬匹,應該不會擔心它們受到狼群的攻擊,但後面那些人毫無準備,我曾經跟藏地的惡狼打過交道,那些傢夥神出鬼沒,實在是狡猾極了,如果明叔他們遭到偷襲,難保不會有傷亡,我把這想法對胖子和初一說了,三人立刻掉頭往回走,畢竟人命關天,暫時顧不上去管那些犛牛了。

  沒想到剛走出不遠,就見燈光閃爍,Shinley楊等人已經跟了上來,原來他們聽到有爆炸聲,以爲我們遇到了什麽危險,就趕著過來接應,

  我見兩組人匯合到一處,這才把心放下,這時卻見初一已經把槍舉了起來,在他槍口所指的方向,出現了數頭惡狼,那些傢夥就停留在武器射程以外的距離不再前進,夜色下,只能隱約看見它們綠油油的眼睛和模糊的體形。

  有武器的人都舉起了槍,準備射擊,我急忙阻攔他們:"這些狼是想試探咱們的火力,咱們只有兩隻運動步槍可以遠距離目標,不要輕易開槍,等它們離近了,再亂槍齊發,。"反正我們人多槍多,在山區的狼聚集起來,最多不過幾十頭而已,只要事先有所防範,也不用懼怕他們。

  這時遠處突然出現了一個白色的影子,毛髮在夜風中抖動,我心中一沈,立刻想起了在大鳳凰寺中的那個夜晚,與狼群激戰的場面歷歷在目,就好像是昨天發生的事情一樣,他媽的,不是冤家不碰頭,想不到一隔十年,在這藏,青、新交界的昆侖山深處,又碰到了那頭白毛狼王,它竟然還活著,剛才我們宰了那麽多狼崽子,雙方的仇恨是越來越深了。

  我低聲對胖子說:"你在這開槍有把握嗎?擒賊先擒王,打掉了狼王,這些狼就不會對咱們形成威脅了,最好能一槍幹掉它。"

  胖子笑道:"小兒科,胡司令你就等著剝這張白毛狼筒子吧。"

  說著話,已經舉起了手中的運動步槍,瞄準的同時已經把手指摳在扳機上了,我心中一喜,如果能在這裏解決掉它,也算去了我一塊心病。但就在胖子的運動步槍隨目標移動,即將擊發之際,白狼已經躲進了射擊的死角,另外幾頭狼也跟著隱入了黑暗。胖子罵了一聲,不得不把槍放下。

  那些狼知道在這狹窄的溝中沖過來,是往槍口上撞,便悄然撤退。但我心裏清楚,它們一定恨我們恨得牙根癢癢。現在的離開,只是暫時的退避,一有機會,它們就會毫不猶豫的進行攻擊。

  但是沒辦法,我們追也追不上,只好整隊繼續向前,尋找那些跑遠了的犛牛。在藏骨溝中跋涉許久,人人都覺得困乏疲憊,在溝口的一個山坡上,終於找到了那些犛牛,它們都在那裏啃草。

  向導初一和四名腳夫見犛牛們安然無恙,都覺得欣喜若狂,忘記了疲勞,匆匆跑上山坡。我們則慢慢地走在後邊,等我上到山坡之後,頓時呆住了,這似乎比從天上掉下來一隻藏馬熊還要離奇,犛牛旁邊倒著五個人,看服飾正是初一等人,他們都像是受了巨大的驚嚇,正倒在地上,全身瑟瑟顫抖。
我是車仔迷
陳皮好殘忍,
見死不夠
第一百九十七章 雪域秘境


  別人倒也罷了,初一那種酒不離口、揮刀宰狼連眉頭都不皺的硬漢怎麽也嚇成這樣?但看他們的姿勢,不是混亂中橫七豎八的倒下,都沖著一個方向、臉朝下俯臥在地,全身一陣陣的哆嗦,我更是覺得奇怪!莫非不是恐慌過度,而是在膜拜什麽?但是從他們登上藏骨溝出口的山坡還不到一分鐘,這麽短的時間裏能發生什麽呢?

  我心中想著,加快腳步,剛一踏出狹窄的深溝便立時怔在了當場--只見北面的天空上亮起一道霧濛濛的白光,光線閃動搖曳;這道奇異的光芒剛好圍繞著雪峰的銀頂,一瞬間,似乎産生了如同日月相擁、合和同輝的神聖光芒--這是我很久以前就聽說過的,昆侖山中千年一現的玉頂佛光啊!只有有緣弟子才能得見。

  我也被這神聖的景象懾服,雖然不是佛教信徒,也想應該趕緊跪在地上參拜。這時,後邊的人陸續上來,還沒等他們看清楚,那神奇的光芒就已消失在了夜幕之中。明叔等人只看見半眼,都頓足捶胸,追悔莫及。

  Shinley楊也瞥見了一眼,告訴衆人說:"你們別後悔了,這根本不是千年一現的佛光!剛才那只是雲層中産生的同步放電現象;雪山下的雲團過厚,在夜晚就會産生這種現象。一千年才出現一次的佛光,哪有這麽容易碰到!"

  但是初一等人堅信那就是佛光聖景,見到的人都會吉祥如意。他告訴我們,這種小佛光在喀拉米爾很常見,不過真正的千年大佛光要在他遙遠的老家雲南卡瓦博格雪山頂才有;據說只是在大約一千年前出現過那麽幾秒鐘,被畫在《十相自在圖》中流傳了下來--有活佛預言,在最近十年中還會再出現一次,臨近的時候,很多朝聖者都會不遠萬里的去神山下膜拜。

  剛才拜過了佛光,腳夫們都顯得興高采烈,吆喝著把牛馬聚攏起來;檢點物資裝備,所幸並未損失多少,於是繼續前進。等天亮後,找了處平緩的山坡紮營;休息了一天一夜,養足了精神氣力,就準備進神螺溝冰川了。

  這一段時間,那些惡狼始終沒現蹤迹,但它們不知在哪里正窺伺著我們,所以一刻也不敢掉以輕心。尤其是我們繼續在深山裏前進了兩天之後,即將要進入一片更加危險神秘的地域--神螺溝。

  神螺溝冰川是世間獨一無二的低海拔古冰川,最低的地方海拔只有兩千八。冰川從兩座大雪山之間穿過,延伸到下邊的原始森林中大約有數公里遠,冰川下密密麻麻的原始森林,古木參天,生長著數不盡的奇花異草,擁有著高山寒漠帶,豐富的動植物資源。

  進入神螺溝的森林,高原缺氧酷寒的問題可以得到解決,但是我們遇到的新難題也隨之而來,這種地方根本沒有道路,犛牛和馬匹都不可能從冰川下去,而且還要過一道大冰坎。

  看來只有把補給營紮在這裏了,本來的計劃是只留下兩名腳夫看守物資,其餘的人都負重進入冰川,但與狼群的遭遇,形成了潛在的威脅,留守的人少了可能無法保護營地和牲口。

  我也不想讓初一等當地人跟著進山,因爲前面不知還會有什麽危險,實在不想連累他人,但是初一執意要去幫忙,挖魔國的妖塔是積累功德的事,如果成功了,初一就不打算送他的第三個兒子去寺廟裏當喇嘛修行了,見到了寶頂佛光,更增添了他的信心。我們商量了很久,最後只好留下四名腳夫,看守牛馬,他們人人都有獵槍,是打狼的好手,再給他們留下些炸藥和雷管,有四個人應該就夠了。

  其餘的八個人組成一隊,裏面穿潛水服,外面罩衝鋒衣,戴上登山頭盔等護具,分配了一下武器彈藥,運動步槍兩隻分別給了胖子和Shinley楊使用,我和彼得黃用霰彈槍,初一用獵槍,MI911除了阿香之外,人手一隻,背上必要的物資裝備,整點完畢,便開拔出發。

  神螺溝冰川的門戶,便是當地人俗稱的"大冰坎"。下去的時候是非常容易的,都是四十度到六十度的之間的冰坡,抓住繩子,好像打滑梯一樣下去就是了,但回來時恐怕要費些力氣。

  初一把我們帶到一個位置,這大冰坎看起來很平緩,似乎不難下去,其實裏面有很多脆弱的冰縫和冰洞,人的體重一壓上去,就會把外面薄薄的冰殼壓破,掉到下面去摔死。只有初一當年和僧人們進神螺溝采藥時,發現的一條狹窄的區域,是相對而言比較安全的。

  我們設置了三條長索垂到冰坎下面,由初一打頭,率先溜了下去,其餘的人依次而下,很順利的就到達了冰坎下的神螺溝裏。

  我下去後舉起望遠鏡向遠處看了看,林海雪山,茫茫無盡,這片冰川應該屬於複合型,主體是古冰川,其中也有不少區域是各個時期雪崩形成的現代冰川,大小都有,全被森林分隔包圍,冰漏、冰洞、冰溝以及大冰瀑,數不勝數,在海拔更低的森林中,融化了的冰水彙聚成溪,天曉得那妖塔埋在哪里。

  這裏雖然並非全是雪崩的危險區域,但有些地方是不能發出太大動靜的,那會驚醒銀色的雪山神明,所以向導初一建議衆人,把武器的保險全部關上,在沒有得到安全確認之前,誰也不要開槍,如果有野獸襲擊,咱們就用冷兵器招呼它。

  我們沿著冰川進入森林,邊走邊參照地形,研究妖塔可能所在的位置,輪回宗直到幾百年前,還曾經常派人來舉行祭祀,也許會留下些遺迹,據那本輪回密傳經上所說,具體的位置,應該在四座雪山環繞的冰川裏,那裏就是密宗風水中所謂的鳳凰神宮。

  就這麽在森林裏走了大約兩天時間,這天繼續前進,路上初一給我們講了些這神螺溝的傳說,還有他當年來這裏采藥的經歷,在佛教傳說中,這裏以前是一片內陸海洋,海底有一隻巨大的海螺,變化成了妖魔,法力通神,由於它的原因,附近的生靈飽受荼毒,直到佛祖用佛法將海洋升騰爲陸地高山,才使其降服,海螺魔神願意皈依佛門,最後稱爲了佛教的護法神,而它成佛後,留下的海螺殼,就化爲了這古老的神螺溝冰川。

  這傳說並不載于任何經書,可能只是前人所杜撰出來的,不過這倒符合普通佛教傳說的特性。佛教是最具有包容性的宗教,不管什麽妖魔鬼怪,只要肯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所以在佛經傳說中吸納了很多各地的魔神作爲護法。

  說話間走到一處大冰瀑前,初一讓衆人先停止前進,指著那處冰瀑說:"前邊那塊冰板,剛還是在冰瀑的下邊,冰瀑上是一座雪山的主峰,我在十幾年前在上邊發現了一株八十八味珍珠靈芝草,就攀著冰瀑上去采,但這裏地形絕險,不但八十八味靈芝草沒摘下來,還險些掉下來死掉。你們想找四座雪山圍繞之地,那這前邊就是了,因爲我上去采藥的時候親眼看到過,這裏剛好有四座巨型雪峰環繞,喀拉米爾的雪山很多,東一座、西一座,連在一起的卻不容易找,我所見所知,僅此一處而已,但這盆地裏面,我以前也沒敢進去過,因爲傳說這時災禍之海的中心,咱們進去的時候要倍加小心。"

  我也看出來這裏氣象非比等閒,不是風水形勢,單看這大雪山上千萬噸積雪,就讓人心生寒意,好在冰川相夾的林帶很寬,繞過冰瀑,從森林時穿行而入,只要不出什麽太大的意外,就不會引起雪崩。

  森林心頭是一片高低起伏的冰川,海拔陡然升高,冰川在雪線以上,看樣子在幾千幾萬年前,這裏不是高山冰湖就是塊高山盆地,四周果然是有四座規模相近的高聳雪峰,這就是天地之脊骨地"龍頂"了,供奉邪神的妖塔可能就凍結在這片冰川之中。

  衆人見終於有了著落,都振奮精神,迫不及待的往前趕,想一鼓作氣,在天黑前找到九層妖樓,這裏冰滑溜異常,都跟鏡子似的,彼得黃一向在南方,這種冰天雪地的地方從來沒到過,很難適應,走得稍快就連滑了幾個跟頭,摔得他尾巴骨都要裂了,只好讓胖子和初一架著他走。

  剛要再繼續前進,我一點人數不對,少了一個韓淑娜,這冰川上全是冰縫和冰鬥、冰漏,要是真掉進去可就麻煩了,冰鬥還好辦,掉進冰漏裏沒辦法往上撈,而且冰上沒有足迹,想順著來路往回找也不容易,但在大雪山的下邊,也不敢喊她的名字,就算是阿香也沒有透視能力看到冰層下的情況。

  衆人只好留下彼得黃在原地觀望,其餘的人散開隊形,按來路往回排查,然後改變角度,直換了兩個方向才發現一個被踏破的冰鬥(此鬥非彼鬥,地理專用名詞,指冰川中的空洞間隙,形狀似盆如鬥),我用狼眼手電向裏照了照,韓淑娜正掉在裏面,昏迷不醒,我們低聲呼喚她的名字也沒有任何反映,據我的目測,這冰鬥深有七八米。

  誰也不知道爲什麽她會偏離路線從這裏經過,明叔見老婆掉在下面生死不明,急得團團亂轉,我勸慰他不用擔心,這裏不算太深,都穿著全套的護具,最多是掉下去的時候受驚過度暈過去了,下去把她拉上來就行,不會出大事。

  我收拾繩索準備這就下去,Shinley楊向裏面先扔了一根冷煙火,以便看清楚地形,免得踏破了與此相連的冰縫,沒想到落下去的冷煙火,照亮了冰窖的四壁,衆人望下一看,都"啊"了一聲,冰壁中封凍的很多身著古衣古冠的死人,都保持著站立俯首的姿勢,圍成一圈,好像這些古屍都還活著,正低頭盯著昏迷不醒的韓淑娜,我們所見到的,只是最外邊的一層,在冰層深處還不知有多少被凍住的屍體。
我是車仔迷
陳皮好殘忍,
見死不夠
第一百九十八章 雪山金身木乃伊


  我們站在冰層上往下看,看來這冰鬥並非是大自然的産物,冰壁中封凍著的屍體,都擺出一個神秘的姿勢,站立低首俯視著斜下方,胖子看後笑駡:"臨死還不忘撿錢包。"

  我對他們擺了擺手,別議論了,得趕緊下去把韓淑娜救上來,不管怎麽著,這冰窟都透著很重的邪氣,絕非善地。

  於是衆人趕忙放下繩索,我抄起冰鑿拽著山繩滑進冰窟,隨後Shinley楊也跟著下來,我們倆顧不上看四周冰壁中的死人,趕緊先察看韓淑娜的傷勢,身體上沒有明顯的外傷,就是臉上被堅冰滑了幾個淺淺的擦痕,人只是昏迷了過去。

  我拿出硝石,在她鼻端一擦,韓淑娜立刻打了個噴嚏,清醒了過來,我問她有沒有受傷?韓淑娜搖了搖頭,原來她剛才鞋子送了,低頭重新綁好,已和衆人拉開了距離,當時大夥見終於找到了龍頂,都十分興奮,所以一時間沒有注意到有人掉隊了,韓淑娜敢上來的時候,偏離了路線,一腳踩破冰殼掉了進來,這裏黑乎乎的,就打起手電筒照亮,然後準備發信號求救,但還沒等開口,就發現周圍全是古代的冰屍,雖然她平時接觸過很多古屍,但在這種特殊的環境下,毫無思想準備,當時就被嚇暈了過去。

  我見韓淑娜沒受傷,就放下心來,舉著狼眼手電筒看了看四周冰層中的屍體,不像是在獻王墓天宮中見到的銅人,這些屍體可能都是活著的時候凍在冰壁裏的。鮮活如生,裏面一層挨著一層,站得滿滿當當,很難估計冰中具體有多少屍體,但是能看見的,就不下數十具,雖然穿著都是古衣古冠,但並不是魔國的服飾。

  Shinley楊給韓淑娜勾上"快挂",準備讓明叔胖子等人,在上面將韓淑娜拉上去,兩人低頭準備的時候,忽然都驚呼了一聲,分別向後躍開,好像見到地上有毒蛇一樣。

  我忙低頭往下看,用手電筒照著地下平整光滑的冰面,只見裏面有個朦朧的黑色人影,蜷曲著身體,縮成一團,橫倒著凍在地下的冰層中,冷眼一看,可能還以爲是個冷凍的超大蝦仁。

  我對Shinley楊說:"這有什麽可怕的?就是凍著的死人而已,不過怎麽會擺了個這麽奇怪的姿勢?"

  Shinley楊聳了聳肩,說:"我根本沒看清下面是什麽,剛剛是被韓姐嚇了一跳。"

  韓淑娜說道:"剛才一看這下面的人影,好像蜷縮成一團,我就想到了胎兒的樣子,可是猛然間想到世上哪有這麽大的胎兒,所以嚇的向後跳開。"

  我讓韓淑娜先上去,她的特長是古屍鑒定,在這也幫不上什麽忙,只能添亂,等她上去後我和Shinley楊在冰鬥中商量了幾句,這裏可能是輪回宗教主的墓穴。這埋有邪神妖塔的冰川,一定是後世輪回宗信徒眼中的聖地,他們的歷代宗主信徒,大概死後也都葬在此地,這冰鬥就是其中一處,地下這蜷縮的黑色影子,大概就是其中一位教主,周圍這些人是陪葬的信徒,冰川下環繞著九層妖塔,還不知有多少這樣的冰窖墓葬,不妨把這冰下的教主屍體挖出來,看看他的陪葬品中,有沒有什麽資訊。

  二人商議完畢,也從冰窖中爬回上面,把計劃對衆人講了一遍,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可以說是四座雪峰各自的冰川交彙之處,形成了一大片又厚又深的"冰舌",這裏地形凹凸不平,冰溝冰縫縱橫,由於建造妖塔的時候密宗甚至還沒有成形的風水理論,那個時代實在是太古老了,所以無法使用分金定穴的辦法,與其大海撈針一樣在冰舌上逐漸排查,還不如先挖這輪回宗教主的墓穴,以此來確定妖塔的確切位置。

  明叔等人沒有這方面的經驗,自然我怎麽說怎麽是,安排已畢,在剛才那冰鬥旁邊插了支風馬旗作爲標識,就地支起帳篷,由彼得黃和向導初一負責哨戒,防止狼群來偷襲,明叔和韓淑娜負責探險隊的飲食,我帶著阿香、Shinley楊和胖子,吃過飯後,就進冰鬥中開工。

  這時天色將晚,遠處的森林中,傳來一陣陣野狼的哀嗥,看來狼王也聚集了狼群,尾隨而至了,我聽到狼嚎,就想起格瑪軍醫那青色的肚腸,恨得咬牙切齒,囑咐初一等人小心戒備,然後搬著器械,下到冰窖之中。

  明叔就在上面挂起了熒光燈照明,他是倒騰古屍的老手了,見到這冰窖中有具姿勢如此詭異的屍體,也是獵奇心起,說不定這就能挖出一具價值連城的冰川水晶屍,於是和韓淑娜一起在上面觀看。

  把阿香帶在身邊,可比點蠟燭方便多了,不過阿香膽子很小,爲了預防她嚇傻了說不出話,我們還是按老規矩,在東南角的生門,點燃了一隻牛油蠟燭。

  胖子按我說的,把生薑汁灌在一個氣壓噴壺裏,先給地面的冰川噴了幾下,然後需要做的只是慢慢等著滲透進去。

  四周冰壁中封凍著的屍體,都低著頭注視著我們將要挖開的冰面,剛好像是一群看熱鬧的在圍著我們,一言不發的冷眼盯視,這讓人覺得很不舒服,胖子說這太他媽的彆扭了,要不咱們找塊布把這四周的冰壁都擋上,實在是看得人心裏發毛啊。

  我對胖子說:"你又不是大姑娘,還怕被人看,你就當那些死屍不存在就好了~"我雖然這麽說,但也感覺這冰鬥裏邪的厲害,從來沒見過這種陪葬的方式,而且墓主沒有棺材,還擺的跟個大蝦仁兒似的凍在下面,稍後究竟會挖了來個什麽東西,還真不好說。

  Shenley楊大概看出來我有點猶豫,就對我說:"輪回宗保留了很多魔國的邪教傳統,在英雄王說唱詩篇中,魔國是一個崇拜深淵和洞穴的國家,四周的陪葬者做出俯視深淵的姿勢,大概和他們的宗教信仰有關係,不用大驚小怪。"

  這是生薑汁已經滲透的差不多了,我們便用冰鑿風鑽開挖,生薑汁是堅冰的克星,萬年玄冰都可以迎刃而解,這道冰層也並沒有多厚,不多時,就挖掉一個方形,再下面就沒有冰了,我們發現在冰層下黏著魚螵,屍體就裹在其中。

  一看屍體,大夥都覺得有幾分驚訝,阿香嚇的全身直抖,Shinley楊只好把她摟住,問她是否發現了什麽東西?阿香搖了搖頭,就是覺得屍體實在太恐怖了。

  我轉頭看了看蠟燭,正常的燃燒著,看來沒什麽問題,這才沈住了氣觀看冰下露出來的屍體,沒破冰之前,所看到的是個黑影,但這時一看,那屍體十分巨大,全身都是白色的,不是屍變那種長白毛,而是象全身起了一層厚厚的硬繭,有幾處地方白色的繭殼脫落,露出裏面金燦燦的光芒,裏面似乎全是黃金。

  屍體雙手抱膝,蜷縮成一團,這可能也和輪回宗邪惡的教義有關,死亡後將進行轉生,所以將死者擺成回到母體中胎兒的姿態。

  明叔在上面也看得清清楚楚,"哇噻,這是雪山木乃伊啊,不得了,不得了,這具雪山金身木乃伊就值一百多萬啊~只不過年代太近了,要是再久一點,比冰川水晶屍也差不多了。"

  我擡頭問明叔:"什麽是雪山金身木乃伊?"對於這些"骨董",我們誰也沒明叔和他的情婦所知詳熟。

  明叔爲了看得更清楚一些,也下到冰窖,好在這冰鬥中比較寬敞,多一個人,空間也不會顯得過於局促,明叔拿著放大鏡看了半天,又伸手在屍體白色的繭殼上摸了摸,舔了舔自己的手指:"不會錯,絕對是雪山金身木乃伊。"

  這種屍體的處理方式非常複雜,先要將死者擺好特定的姿態,裝進石棺,在裏面填滿沼鹽,停置大約三個月的時間,等待鹽份完全吸入身體各個部分,取代屍體中全部的水份,待到醃漬妥善之後,便再塗抹上一層類似水泥的物質,此物質由檀木香料、泥土以及種種藥品配製而成。

  然後此物質便逐漸凝固硬化,屍體上所有一切凹陷或皺縮的部分,例如眼睛、兩腮、胃部,都會自行膨脹起來,形成自然和諧的比例,再於外部塗抹上一層熔金的漆皮,這就是金身,最後還要再用沼鹽包裹一層,只有一些宗教的宗主、教主才有資格享受這樣的待遇。

  我和胖子都聽傻了,沒想到粽子還有這麽複雜的製作過程,明叔說咱們動手把雪山木乃伊搬上來吧,但我們一動手發現無法移動,屍體下面還是冰層,凍成了一體,極爲結實,用手電筒向深處照了照,冰下似乎有很多東西,但是隔著冰層看不太清楚。

  於是再次取出噴壺,把生薑汁噴灑在冰層上,等了一會,估計差不多了,於是一冰釺打了下去,不料順著冰釺穿破的冰層,突然冒出一道長長的巨大藍色火焰,帶著都能刺破人耳骨的尖嘯聲,直從冰鬥的最深處躥上了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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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死不夠
第一百九十九章 無量業火


  明叔急於把那具值錢的教宗屍體搬上去,便迫不及待的動手,他將破冰釺剛剛插進"雪山木乃伊"下的冰層,整個金身屍體就被從冰下冒出的一股藍色火柱吞沒,火柱猶如火龍噴出巨焰,直射到冰鬥外的天空。

  按輪回宗經書所載,藍色的火焰與其他的火焰不同,輪回宗稱之爲"無量業火",是傳說中能把靈魂都燒成灰燼的烈火,誰也沒有預料到,這雪山金身木乃伊下邊,會藏著如此古老而又狠毒的陷阱。

  幸虧胖子眼疾手快,在火焰噴射而上的一瞬間,將明叔向後拉開,我和Shinley楊也拽著阿香向後閃避,衆人都縮到冰窖的角落裏,就覺得舌頭尖發幹,好像全身的水份都在急劇蒸發,不得不把臉貼在冰壁上,拼命用舌頭去舔那些凍著殉葬者屍體的冰面。

  這種時候,每一秒都顯得漫長無比,再加上"無量業火"噴射而上的尖銳呼嘯聲,在狹窄局促的冰窖裏,聽起來格外驚心動魄,但現在什麽也做不了,只能盼著這股鬼火儘快散盡,如果再沒有新鮮空氣進來,根本沒有人能支撐多久。

  無量業火的呼嘯之聲終於止歇,由於我們喪失了對時間長短的感知能力,也不知道剛才經過了幾秒鐘,還是更長的時間,互相看了看,好在沒人受傷,只有明叔沒戴登山頭盔,剛才慌亂中,腦袋被冰壁撞了一下,也無大礙。

  冰窖中的那具"金身木乃伊",已被"無量業火"燒成了一團黑炭。衆人驚魂之余,都無心再去看它,忽聽上面有人大呼小叫,聽聲音是向導初一。

  可能是狼群趁著天黑摸上來了,但是怎麽沒人開槍?我顧不上多想。搶先爬上冰面,只見彼得黃與初一,正在手忙腳亂的搶救韓淑娜,我走近已看,心中頓時一凜,韓淑娜的臉被"無量業火"燒沒了,可能當時她在上面俯身向下看。由於天黑,反倒不如我們在近距離,立刻就能反應過來,結果剛好被"無量業火"燒到臉部,鼻子、眼睛都沒了,鼻子下面相對來將還算完整,但這只是對比腦門那些已經燒爲灰的部分,下邊的臉皮幾乎全燒沒了,由於嘴唇也燒沒了,黑炭般的臉上,只剩下兩排光禿禿的牙齒,和裏面漆黑的舌頭,十分嚇人。

  韓淑娜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初一對我搖了搖頭,看來當場就死了,你看她的腦漿子都烤幹了,整個腦袋凹進去了三分之一,顱骨內燒的一塌糊塗,成了一個大黑窟窿。

  我見韓淑娜死得如此之慘,也覺得心下黯然,拿了張毯子,把屍體遮住,免得讓明叔看見了這慘狀無法接受。

  這時明叔等人也陸續爬了上來,看了看我們幾個人,又望瞭望地下蓋著毯子的屍體,剛想問他老婆哪里去了,卻發現毯子下露出的大彎捲髮,韓淑娜臉部燒沒了,但那"無量業火"似乎並沒有蔓延到她的頭髮上,明叔一看頭髮,便已知道發生了什麽,晃了兩晃,差點暈倒,彼得黃趕緊將他扶住。

  我對Shinley楊使了個眼色,讓她把阿香先帶到帳篷裏,雖然不知道阿香跟她乾媽感情怎麽樣,但就憑她的膽子,看到那沒有臉皮的屍體,非得嚇出點毛病來不可。

  我也不忍看明叔傷心過度,但又想不出怎麽勸慰,只好把初一叫在一邊,跟他商量,能否把明叔、阿香、彼得黃先帶回去,這龍頂冰川危機四伏,再讓他們繼續留在這裏,難保不再出別的危險。

  初一爲難的說,都吉兄弟,現在恐怕想走都走不掉了,你看看這天上的雲有多厚,咱們在喀拉米爾山口,看到那些黑頸水鳥遠飛而去,看來真的有寒潮要來了,雪山上一山有四季,天氣變得太快,沒人能夠預測,一年中只有在風速低,沒有雨雪的日子能進冰川,五月份是最合適的,現在是九月中旬,按理說也是一個吉祥的時間,但雪山上的天氣是不能用情理來推測的,天氣說變就變了,不出兩個小時,就會降下大雪。

  這裏雖然不至於大雪封山,但龍頂冰川地形非常複雜,據推測,這裏可能是在遠古時代,是一個巨大地山間湖泊,所以才有"災難之海"的名稱,後來經過喜瑪拉雅山脈的造山運動,使得這裏的海拔上升,氣溫降低,整個湖演變成了大冰川,偶爾的雪崩,使得冰川越來越厚,裏面的地形也越來越複雜。

  夏天的時候,很厚一層冰川都會融化,冰層的厚度會降低很多,所以韓淑娜才會踏破一個冰鬥,在氣溫低的季節裏,這種情況是不會發生的,而現在龍頂冰川中,許多縱橫交錯的冰縫和冰漏、冰鬥,都暴露了出來。

  進來的時候沒下雪還好說,但是山裏一旦出現寒潮,大雪鋪天蓋地的下起來,不到兩三個小時,就會把冰川覆蓋,冰下脆弱的地方卻還沒凍結實,掉下去就完了,即使最有經驗的向導,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帶隊涉險,何況狼群也跟著進了山,萬一出現狀況,它們肯定會來趁火打劫,想往回走,就必須等到雪停了,冰川徹底凍住之後再離開。

  我和初一正在說話,就覺得臉上一涼,這雪說話間就已經下了起來,我忙回去把衆人聚集了起來,說明了目前所處的狀況,要離開,最少需要等兩天以後,而且我和胖子、Shinley楊三人已經有了破釜沈舟的決心了,不把魔國邪神的妖塔挖個底朝天,決不罷休,別說下雪了,下刀子也不撤退。

  明叔老淚縱橫,盡說些個什麽他和韓淑娜真心相愛,什麽山險不曾離身邊,酒醒常見在床前之類的話。我和胖子以爲他傷心過度,開始胡言亂語了,正想勸他休息休息,沒想到明叔突然來這麽一句:"總不能賠了夫人又折兵,這回就頂硬上了。不挖出冰川水晶屍就不回去。"然後囑託我們,他如果有什麽意外,一定要我們把阿香帶回去。

  我見明叔執迷不悟,也無話好說,心想我和胖子大金牙這些人,又何嘗不是如此,財迷心竅。很多時候,之所以會功敗垂成,不是智謀不足,也不是膽略不夠,其實只不過是利益使人頭腦發昏,雖然都明白這個道理,但設身處地,真正輪到自己的時候,誰也想不起來這個道理了。畢竟都是凡人。誰也沒長一雙能明見澈始澈終永恒的佛眼,而且我們以前也實在是太窮了。

  等我們商議完畢之時,已經是將近午夜時分了,雪開始下得大了,遠處的狼嚎聲在風雪中時隱時現,我們把韓淑娜的屍體放在了營地的旁邊,蓋了一條毯子,胖子和彼得黃負責挖一些冰磚,壘在帳篷邊緣,用來擋風和防備狼群的偷襲。

  我和Shinley楊再次下到冰鬥中,希望能找到一些線索,確認九層妖塔的位置,最好能在明天天黑之前能把它掘開。

  魔國的墳墓,都有一種被密宗稱爲"達普"的透明瓢蟲,接近的人,都會被無量業火焚燒成灰燼,我們進藏之前,已經想到了應對之策,這酷寒的高原上,水壺裏的水很快就會結冰,根本無法使用,而灌滿生薑汁的氣壓噴壺,足可以把"達普"的鬼火澆滅。

  不過這安放輪回宗教主金身的冰窖中,突然出現的巨大藍色火柱卻在我們意料之外,經過Shinley楊的查看,這種火柱可能是一種古老的機關,魔國的鬼火輪回宗不會使用,只是模仿著那種無量業火造了一種人工的噴火機括,金身下是個密封的空間,裏面裝了大量的秘藥,積年累月的絕對封閉環境,使秘藥與停滯其內的空氣相混合,形成了一種特殊的其他,觸動雪山金身木乃伊,冰層一破就會引發它燃燒,墓主寧肯屍身燒成灰,也不能被外人驚擾。

  在冰窖的最深處,被火焰熔化的冰牆後,有一個更大的冰窟,我們在裏面發現了一間隱蔽的冰室,看樣子是用來放教主陪葬器物的,最中央擺放了一個三層靈塔,象徵著天上、地下、人間,靈塔高有一點五米,都是黃金製成,上面嵌滿了各種珍珠,衆寶嚴飾,光彩奪目。

  Shinley楊在四周設置了幾根螢光管照明,我用探陰爪撬開塔門,靈塔中層有十多個類似于"嘎烏"的護身寶盒,以及紅白珊瑚、雲石、瑪瑙之類的珍寶,下邊代表地下的一層,都是些糧食、茶葉、鹽、乾果、藥材之類的東西,上層有一套金絲袍服,以及鏤空的雕刻。

  我們看到靈塔最高處的雕刻漆繪,與古格遺迹中輪回廟的銀眼壁畫類似,用異獸來表示方位座標,中間則有個裸身半透明的女子,那應該就是冰層水晶屍了,從這陪葬靈塔的擺放位置,以及那冊古裝經卷中的描述,供奉邪神的妖塔,就在這冰鬥以西,不超過三十米的範圍內,龍頂冰川上,少說有上百,甚至幾百處輪回教歷代教主的墓穴,我們所發現的只是其中之一,這些墓穴都是按密宗的星圖排列,拱衛著魔國自古遺留下來的九層妖塔,不用再多找了,有了這一個參照物,配合經卷中的記載,明天一定可以找到最終的目標。

  這間冰室的牆壁上刻著許多惡鬼的形象,看樣子靈塔中的財寶都受了詛咒,按我的意思,就是蝨子多了不咬,帳多了不愁,就算是把這些珍寶都倒出去也無所謂,不過眼下大事當前,也沒心思去管這些黃白之物,於是我和Shinley楊將那靈塔,按原樣擺好,返回冰川之上。

  我讓衆人輪流休息,由我和向導初一執第一輪班,我們兩人趴在冰牆後,一邊觀察四周的動靜,一邊喝酒取暖,不久前還若隱若現的狼蹤,此時已經徹底被風雪掩蓋,初一說狼群如果不在今晚來襲擊,可能就是退到林子裏避雪去了。

  我見初一對狼性十分熟悉,又聽他說曾擔任過喀拉米爾打狼工作隊的隊長,不免有些好奇,便出言相詢。

  初一講起了他以前的經歷,解放前,他家世世代代都是爲頭人做活,當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七歲那年,狼群一次就咬死了幾十隻羊,這種現象十分反常,頭人以爲是有人得罪了山神,便將他爺爺活活的扒了皮,還要拿初一去祭神,後來他全家就逃到了千里之外的喀拉米爾定居下來,路上他父親也被追上來的馬隊所殺~

  初一每說一段,就要沈默半天,顯然那些悲慘的往事,不太容易去面對,我見他不太想說,也就不再追問,這時夜已經深了,地上的積雪漸漸變厚,火光中,可以見到不遠處的積雪凸起一塊,那時擺放韓淑娜屍體的地方,我突然發現那團雪動了一動,忙把手中的霰彈槍握緊,舉起手電筒照了過去,心中暗想可能是餓狼摸過來偷屍體了,但馬上發現不是那麽回事,韓淑娜正手足僵硬的從雪堆裏慢慢爬了出來,手電筒的光束穿過風雪中的夜幕,剛好照在她那張沒有了臉皮,並且焦黑如碳的臉上,只有她那兩排裸露的牙齒最爲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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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死不夠
第二百章 妖奴


  韓淑娜那張被"無量業火"燒成黑洞一般的臉,對著我吃力的張了張口,似於是想要發出什麽聲音,然而那沒有嘴唇的口中,只能虛無的陡然張合著。

  我想叫身邊的初一看看這是怎麽回事,喀拉米爾山區以前有沒有過這種先例,被燒死的人還會發生屍起?但一擡頭,卻發現原本一直在和我說話的初一不見了,只有寒夜中的冷風夾雜著大雪片子呼呼呼灌進冰牆。

  我心中似乎也被風雪凍透了,全身突然打了個冷顫,坐起身來,再一擡眼,初一就抱著獵槍坐在我身邊,舉著他的皮口袋,喝著青稞酒,再往放置韓淑娜屍體的地方看了看,上面的積雪沒有任何痕迹,原來剛才打了個磕睡,這麽短的時間裏,竟然做了個噩夢。

  若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也不奇怪,可能是在這個漆黑寒冷的夜晚,連續看到詭異的雪山捨身木乃伊,以及韓淑娜被燒死的慘狀,那景象在腦海中揮之不去,所以才會做了這麽個怪夢,但那夢境中的恐慌感,真的很真實,也許是有某種微妙的預兆?

  初一在旁邊將皮制酒囊遞給我:"剛剛說著話你就睡著了,我看你今天是累壞了,我把酒燙熱了,你喝上兩口,青稞酒的神靈,會幫你緩解疲憊的身軀的。"

  我按過酒囊猛灌了兩大口,站起身來,還是想要再去確認一下,我必須親眼看到那"雪丘"下韓淑娜的屍體沒有變化,才能安心,以前也和她打過交道,就算沒有,這次也是同夥,我可不想等她的屍體發生了什麽變化再做處理,那就有可能要損毀她的遺體,最棘手的問題莫過於此。

  誰知我剛一起身,忽然聽得冰牆後,"嗖"的一聲長鳴。一枚照明彈升上了夜空。這是我們紮營時,爲了防止惡狼偷襲,在週邊設置的幾道絆髮式照明彈,都是安置在了幾道冰丘後邊,那是從週邊接近營地的必經之地。

  照明彈上有一個小型的降落傘。可以使它在空中懸挂一段時間,寒風吹動,慘白的照明彈在夜空中晃來晃去,把原本就一片雪白地冰川,照得白光閃閃,晃人雙日。

  就在這白茫茫的雪霧中,十幾頭巨狼,暴露在了照明彈刺眼地光亮之下,這些狼中最近地,距離我們壘起的冰牆,已不過只有十幾米遠。它們果然是借著鵝毛大雪的夜幕過來偷襲了,我見離得近了,紮營的時候,曾經分析過這裏的冰川結構,這個季節已經有很長時間沒下過雪了,輕型武器地射擊聲,並不容易引起雪峰上的積雪崩塌下來,於是索性就拽出Ml9ll,向後一拽套筒,擡槍射擊,初一也舉起他的獵槍,對準潛蹤而至的惡狼,一彈轟了出去。

  在雪原上悄然接近地群狼,可能是想要等到冰牆下,再暴起發難,不料在還有十幾米地距離,就觸發了照明彈,那奪目的光亮使電們不知所措,趴在雪地上成了活靶子。

  胖子等人聽到槍聲,也立刻抄起武器跑出來相助,長短槍支齊發,立時就打死了十幾頭狼,剩下三頭巨狼見狀不妙,掉頭便向回躥,也都被胖子用步槍一一撂倒,狼屍在冰牆前橫七豎八的倒了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上點點斑斑的積血。

  就在最後一頭狼被胖子射殺的同時,懸在半空地照明彈也逐漸暗淡,最後冰川又被黑暗覆蓋,只能聽見枉風吹雪的哀鳴,這片位於龍頂冰川的鳳凰神宮,風勢都聚集在下面,雪山與雪山之間的間隙,都是吸進狂風的通風道,而越向上,風力將會越小,到了雪峰頂上,基本上就沒有風了,可以把這片冰川比喻成一個口大底窄的喇叭形風井,加上大雪飄飛,附近的能見度很差。

  胖子蹲在冰牆下避風,對我說道:"胡司令,這回咱給狼群來了個下馬威,量它們也不敢再來,總算是能睡個安穩覺了,我這就先回去接著睡了,有什麽事你們再叫我,剛剛正做夢娶媳婦,剛娶了一半就讓你們吵醒了,回去逐得接著做續集去……"

  我對胖子說不要輕敵,等到勝利的那一天再睡覺也來得及,現在這遠遠遠沒有結束,等把白毛狼王的狼皮扒下來,挂在風馬旗上的時候,它們群狼無首,就不足爲患了。

  這時初一說道:"都吉兄弟說的對,這些狼非常詭詐,需防備它們在這裏吸引咱們的注意力,而另外有別的狼從後面繞上來,一旦和惡狼離得近了,就不能用槍了,那會誤傷自己人。"

  經向導初一這一提醒,我們都覺得有這種可能,初一太瞭解狼群的習性了,以剛才這次小規模的接觸判斷,狼群一定會分兵抄我們的後路,我們的營地紮在輪回宗教主墓穴旁邊,兩側的遠端都有冰溝,不易通過,雖然前後都設置了裝有照明彈的機關,但也不能全指望著它能起作用。

  衆人稍一合計,決定與其在這裏固守,被攪得整夜不寧,逐不如迎頭兜上去,在狼群還沒有從後邊發起進攻前,就打它個冷不防。

  初一估計後邊是狼群的主力,而且它們從那邊過來是逆風,槍聲和人的氣味都奪被它們察覺,惡狼們一定是想趁咱們取勝後麻痹大意,散開休息的時候,突然撲上來,咱們要出其不意,就要迷惑它們,而且要行動迅速,一旦讓它們察覺到有變化,今夜就很難消滅這批惡狼了。

  初一不答,翻身躍出冰牆,把最近的一具狼屍拖了回來,讓衆人都往自己額頭上抹一些狼血,按照當地人的傳說,萬物中,只有人的靈魂住在額頭一帶,惡狼是修羅餓鬼,它的鼻子和眼睛,感覺不到人體。只能看到人的靈魂,而且人和動物死後需要一晝夜的時間,靈魂才會離開肉體。所以這死亡不久的狼血中,也帶有狼魂,用它塗抹在額頭,遮住人的靈魂,就可以迷惑狼群了。

  我心想這傳說雖然未必是真的,但抹上氣息很濃的狼血,確實可以隱蔽人的氣味,於是按初一所說,用傘兵刀插入狼頸,這狼剛死沒幾分鐘。並未凍住,血還冒著熱氣。

  每個人都用三根手指沾血,在各自地額頭上橫著一抹,然後帶著武器,關閉了身上攜帶地光源,悄然摸向後面的冰坡。這冰坡大約位於龍頂冰川的正中央,類似高低起伏的冰坡在這片古冰川上有很多,開始的時候我們並未留意,只是覺得這個隆起地冰坡,能起到遮擋風雪的作用,故此在坡下紮管,直到我與Shinley楊在冰鬥中,確認到了九層妖塔的位置,才覺得這冰坡非比尋常,很可能就是埋有冰川水晶屍的地點。

  衆人把明叔和阿香裹在中間,趴冰臥雪,俯在冰坡地楞線以下,我們地裝備足以應付極她的環境,這龍頂海拔並不高,而且有言道是:"風後暖,雪後寒。"真正的寒潮要在降雪後才會來臨,狼群也會在雪停之前,退進森林,否則都會被寒潮凍死,這時雖然下著大雪,卻並不算太冷,不過縱然如此,趴在冰上的積雪中,也夠受的。

  我把手向下一壓,示意衆人停住,我和初一兩人蒙住嘴,只露出額頭上的狼血,然後先將頭探出冰坡地楞線,觀看坡下動靜,如果狼群來偷襲,這裏將是必經之地。

  黑沈沈的大地上,只有漫天飛舞的雪片,我看了半天,什麽也沒發現,天上鉛雲厚重,沒有半點光亮,能見度實在太低了,四周都是一片模糊朦朧的黑暗,這時候初一扯了扯我的衣袖,把手指緩緩指向坡下,我順著他的手提神觀看,只見在風雪夜幕之中,有幾絲小小的綠光在微微閃動,由於雪下得很大,若不是初一指點,幾乎就看不到了。

  我打開微光手電,對著身後的胖子等人晃了兩晃,意思是發現潛伏的狼群了,準備作戰,然而趴在地上的向導初一,突然躍了起來,沖下冰坡,直奔那黑暗中的幾絲綠光奔去。

  我並不知道他爲什麽這麽做,難道是發生了什麽突然的變化,但總不能任由他孤身涉險,於是拎著M1911,舉起"狼眼"手電筒跟追著他跑了過去,身後傳來胖子和Shinley楊等人的呼叫聲:"快回來,你們倆幹什麽去?"

  初一奔到一處,停下腳步,我跟著站定,正要問他怎麽回事?卻發現雪地中倒著七八頭巨稂,狼頸都被鋒利的牙刀切斷,鮮血泊泊流出,有幾頭還沒有斷氣,用惡毒的眼睛盯著我們,但流血太多,已經動彈不得了,死神隨時都會降臨到它們身上,我們在冰坡楞線上看到那些碧綠色的狼眼,就是電們的。

  初一蹲下去看了看狼頸上的傷口:"是那只白毛稂王幹的,它們今夜不會再來了。"說完用藏刀把還沒死掉的狼一一搠死,和我一同回到冰坡後邊。

  我們把情況向衆人一說,大夥都覺得莫名其妙,顯然我們一開始估計的很準確,狼群想從後邊偷襲,但不知發生了什麽,狼王會一連咬死這麽多同類,然後悄然撤退,就連非常熟悉狼性的向導初一,也不明所以。

  Shinley楊踩了踩腳下的冰坡,對衆人說道,這冰層下十有八九便是咱們要找的九層妖塔,魔國的風俗,只有國主與邪神,死後才能入塔安葬,象輪回教的教主教宗,那些地位頗高的神職人員,都不夠資格,只能在聖地四周的冰窟裏下葬,在"世界制敵寶珠雄師大王"的說唱長詩中,白狼是魔國的妖奴,制敵寶珠大王曾率領軍隊,同狼王帶領的狼群惡戰過多次。

  魔國雖然滅亡了很久很久,但國君與狼群的古老契約可能還沒有失效,狼群依然背負著古老的詛咒,也許狼王發現這裏是供奉邪神的妖塔,不得不放棄原有的計劃,並咬死了幾頭狼來進行犧牲祭祀,這有幾分類似于美洲印第安人關於狼群的古老傳說,昆侖山喀拉米爾是否也存在著這種事?

  聽Shinley楊這麽一說,我想起在昆侖埡大鳳凰寺,鬼母的墓室中,曾經有一張巨大的狼皮,以及驅使狼奴的壁刻,所以Shinley楊說的這種可能性應該是存在的。

  既然狼群在今夜不會再來襲擾,就可以安心睡覺了,明天迅要挖掘最重要的"冰川水晶屍",於是衆人便返回營地休息。

  我突然想起那個噩夢來,總覺得不確認一下韓淑娜的屍體,會十分不妥,但這件事最好還是讓明叔知道爲好,免得引起什麽誤會,我勸明叔最好連衣將她的屍體焚化了,把骨灰帶回去就好了。

  明叔這時候已經懵了,正想答應,向導初一卻極力反對,距離韓淑娜死亡到現在,還不到一晝夜,她的靈魂尚未離去,以烈火焚燒屍體,她的靈魂也會感到業火煎熬之苦,對死者是十分不好的,那樣會給大家都帶來災難。

  俗話說入鄉隨俗,雖然我們不信這套規矩,但不好反駁,衆人只好來到韓淑娜的屍體前,我問明叔能不能不用毯子蓋住屍體,而是卷起來裹住,這樣做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明叔沈默了一下,才緩緩點了點頭。

  我把屍體上隆起的積雪撥開,伸手剛一碰那毯子,心中頓時涼了半截,毯子空空的架成拱形,蓋在下面的屍體不翼而飛了,我猛地揭掉毯子,下邊的冰面不知在什麽時候,出現了一個不算太大冰窟窿,而下面則有條巨大的冰隙。

  難道韓淑娜的屍體掉到下面去了不成?衆人都搶著圍上來觀看,我舉著"狼眼"手電筒往下照射,發覺在渾不見底的冰淵下,有個人影一晃,閃進了黑暗的地方,我急忙將手電筒的光束追蹤過去,只見在冰縫間那垂直般的冰壁上,有個女人用手腳懸爬在那裏,她是背對著我們,但她的頭髮巳經表明了她的身份,那就是韓淑娜。

  胖子見原本已死的人又突然活了過來,認爲必有妖魔附體,舉起步樸就想射擊,我將他攔住對著下面大喊一聲:"韓淑娜,你要去哪!"

  韓淑娜顯然是聽到了我們的聲音,也感覺到有數支手電筒在照著她,緩緩的從冰壁上回過頭來,她原本燒成黑碳的臉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慘白,但她那張大白臉上只有兩排牙齒,而沒有眼睛和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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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
我是車仔迷
陳皮好殘忍,
見死不夠
第二百零一章 雪彌勒


  韓淑娜從冰淵垂直的絕壁上回過頭來,臉上白濛濛的一片,我們之間相距的距離,已經接近"狼眼"光束射程的極限,我爲了看得更清楚一些,全身都趴在冰窟邊緣,用力將手電筒向下探,雖然看得模糊,但我已經可以感覺到,在冰壁上的那個"女人",她已經不是人類。

  明叔也舉著手電筒往下看,但是一見到韓淑娜的那張臉,竟被嚇得呆住了,手腳頓時也軟了,手中的手電筒翻滾著掉進了冰縫,要不是彼得黃拉著他,險些連人都掉到下面的冰縫裏去了。

  突然長了一張白臉的韓淑娜,被掉落的手電筒所驚,迅捷的爬向黑暗的冰淵下邊,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我們俯身看那只掉落的"狼眼"手電筒,希望能得知這條冰淵的深淺,但只見那支電筒掉下去之後,就變做了一個翻動著的小亮點,越來越小,最終竟被吞進了下面的一片漆黑之中,我和胖子都見過沙漠中的"無底鬼洞",見著冰淵深不見底,不免聯想起那個鬼洞。

  就在這時,Shinley楊把一捆登山繩用快挂固定在了身上,對我說:"咱們趕緊跟上去。"

  看她的架勢,似乎是要下到冰淵中追韓淑娜,我一轉念,便已明白Shinley楊的意思,韓淑娜的屍體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變化,雖然她一看到衆人就逃進了冰淵深處,但那個方向,正好是斜插入冰坡下九層妖塔的方向,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如果不把這件事搞清楚。很可能會給明天挖掘"冰川水晶屍"造成意想不到的麻煩。

  必須在事態繼續惡化之前找到韓淑娜,我也立劉準備繩索,同Shinley楊打開了身上所有的光源,墜索而下,但冰淵中的冰面滑溜異常,根本沒有支撐點可以立足。身上的藍色螢光管與戰術射燈,在如鏡子一樣的冰壁上,反射出奇特而迷離的光線,除此以外四周全是黑沈沈的,使人不知身在何方。剛下到十幾米的深度,就感覺快要喪失方向感了。

  不得不暫時停下來確認位置。這道狹窄的冰淵似乎沒有邊際。

  Shinley楊說下邊至少還有幾百米的深度,最深處可能就是"災難之海"那個湖泊殘存的水脈了,明叔的手電筒掉進了水裏,所以才會消失不見,說著話把一支螢光管扭亮了,扔向冰淵的下方。隔了很久,那藍色的熒光才在視線裏消失,我們把耳朵帖在冰壁上,隱隱約約能聽到流水的聲音傳導上來。

  韓淑娜是往斜下方移動的,我們垂直降下,要想追上她,就必須橫向擺動過去,我們試了一試,在這冰壁上太滑,難以做到,最後只有依賴工具,想用登山鎬鑿住冰壁,借力向內側移動,但剛鑿了一下,就發現碎冰不斷的往下掉落,這冰淵有要裂開的迹象。

  龍頂冰川處於一個特殊的海拔高度,屬於低海拔冰川,每年有兩三個月的表面消融期,但最中間這厚達幾百米的冰層,始終不會改變。

  但我們來得時機並不太合適,剛好趕上消融期的末尾,以及寒潮來臨的前期,正是主體冰川最脆弱的時間段,加上冰川裏有無數天然冰鬥、冰漏、冰裂縫,以及上百處轉回宗的墓穴,可以說這冰層裏跟那馬蜂窩差不多,平常的日子還好說,九月份是最容縣崩潰的時候,雖然幾千年來沒發生過大的地質變動,但是"災禍的海洋",隨時都可能發生讓人意想不到的災唯。

  不過話又說回來,任何事物都有它的兩面性,冰川的脆弱期,對於挖掘深處冰層下的九層妖樓,又是十分有利的,倘若在寒潮之後動手,那就非常吃力了。

  上面的明叔、胖子等人,擔心我們的安全,大聲呼喊著讓我們回去,別追了,太危險了。

  他們這麽一喊不要緊,上面的聲音被風灌下來,我和Shinley楊覺得這整個冰壁都在顫動,趕常用手電筒打信號,讓他們千萬別在冰窟窿那裏喊話了,否則這冰壁萬一裂開發生冰崩,我們都得被活埋在這寒冷漆黑的冰淵裏。

  我們這冰壁上的移動速度,比預想中的還要慢,而且根本不可能橫向移動,加上這冰淵裏的環境過於漆黑複雜,兵貴神速,失了先機。就沒辦法追上了,Shinley楊無奈的對我搖了搖頭,看來不得不放棄追擊了,還是先上去再想辦法吧。

  我們抽動登山繩,準備要回到冰窟窿上面,於是用手電筒對著上面的人劃了幾下十字,胖子等人會意,便在上面協助,我和Shinley楊逐漸上升,由於冰壁上停不住腳,貼近的時候用腳一蹬,身體就會不由自主的懸在空中轉上一圈。

  我轉身的時候,突然看見側面黑暗的冰壁上,趴著一個女人,她一半身體藏在冰壁上的縫隙裏,只探出一小半身體,臉上白呼呼一片,只有兩排牙齒,看她的頭髮和身上黃色的衝鋒衣,正是韓淑娜。

  我本以爲她已經到冰淵深處去了,沒想到離我們不遠的冰壁上,有條不起眼的縫隙,韓淑娜就躲在了其中,在我們放棄了追蹤,準備返回上面的情況下,她又突然出硯,想做什麽?

  我一拉Shinley楊的胳膊,二人同時停下,Shinley楊也看到了從冰縫中爬出來的韓淑娜,同樣感到十分意外,我在下來之前,將照射範圍二十五米的"狼眼"纏到了手臂上,這時舉起胳膊來,直對著韓淑娜照了過去。

  在漆黑寒冷的冰淵中,即便是"狼眼",也只剩下了不足二十米的能見度。但這個距離。恰好可以照到韓淑娜所在的冰縫,"韓淑娜",在我們搞情她是什麽之前,姑且仍然這麽稱呼她,她似乎對戰術電苛的光束照射沒有任何反應,趴在冰縫上探出半個身子。便一動也不動了。

  由於韓淑娜的臉上沒有了五官,只是朦朧的一片花白,兩排牙齒虛張著,所以我們也看不清她的表情是哀是怒,雙方就這麽僵持在了半空。我逐漸有些沈不住氣了,那傢夥根本就不可能是人。似乎也不是身體關節僵硬的屍體。不過不管她是什麽,絕對沒有善意。

  我拽出m1911準備一槍打過去,將韓淑娜的頭打爆,還沒撥開保險便覺得有人輕拍我的肩膀,Shinley楊在我身後說:"不能開槍。會引起冰縫迸裂的。"

  還沒等我把手槍收起來,那個沒有臉的韓淑娜突然象全身通了電一樣,躥出了藏身的冰縫,張開手腳,象個白色的大蜥蜴一般,刷刷幾下就迅速的向我爬了過來。

  我和Shinley楊見狀不妙,不如道"韓淑娜"的屍體爲什麽會變成這種恐怖的樣子,但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一旦被她接觸到,就要面臨巨大的危險,這時不敢怠慢,趕緊全力向下拉動套索裏的登山繩,快速將身體升上冰淵,最好能將韓淑娜引到冰川上。

  但我們上升的速度雖快,但韓淑娜在冰壁上爬動的速度更快,在離冰面還不到五六米的時候,她那張白森森的大臉,就已經可以夠到Shinley楊的鞋子了,冰川上的衆人看得真切,胖子和初一兩個人不顧明叔的阻攔,舉槍探進冰窟中齊射,槍彈都打在了"韓淑娜"的臉上。

  我回頭往下一看,只見"韓淑娜"白呼呼的臉上被開了兩個洞,她的身體也被子彈的衝擊力向下貫去,掉落了數米,便挂在冰壁上。

  擡起沒有眼鼻的臉向上張望,臉上的兩個洞旋即又重新癒合,這時冰淵果然被槍聲震動,碎冰不停的紛紛落下,"韓淑娜"似乎是爲了躲避掉落的堅硬冰塊,身影一閃,就躲在了冰縫之中。

  我和Shinley楊趁機爬到上面,再往下看的時候,上面坍蹋的一些大冰塊巳將那冰縫堵死,我們想要再從這進去找"韓淑娜"已經不可能了,但這冰川下的縫隙縱橫複雜,誰知道她還會從哪里鑽出來,而且槍彈對她似乎沒有什麽作用,十分不好對付。

  在這個風雪交加的夜晚,實在發生了太多難以想象的事情,然而午夜才剛剛過去,距離天亮還有很長一段時間,風雪什麽時候會停,難以預料,看來今夜是別想睡安穩了。

  衆人堵住冰窟,回到帳篷中取暖,折騰了半宿,雖然疲憊,但是都睡不著了,圍在一起議論著"韓淑娜"的事情,彼得黃說:"可能她沒被燒死,只是受了重傷,埋在雪中又活過來了……"

  胖子說:"怎麽可能,老黃說話別不經過大腦思考好不好,咱們都親眼看到了,腦袋燒沒了三分之一,這樣要是還不死,那天底下怕就沒死人了,在上面看她一臉白花花的東西,多半都是白毛,這肯定是變成雪山僵屍了,非常非常不好好對付。"

  我覺得事情不會這麽簡卑,那種東西,從沒見過,也沒聽說過,Shinley楊問阿香有沒有看到什麽特別的地方,才得知阿香根本就沒敢睜開眼去看。

  衆人各說各的理,討論了很久都沒個接過,最後向尋初一忽然一拍巴掌,藏地喇嘛們論禪的時候,經常會做這個動作,表示突然醒悟,或者加深記憶什麽的,初一年輕時經常跟喇嘛去山裏采藥,也養成了這麽個習慣,顯然是他此刻想到了什麽。

  於是我們就停下不再說話,初一對衆人說:"一定是被雪彌勒纏上,兩年前還曾有地堪院的同志們,在昆侖山摩竭崖遇到過這種事,不過喀拉米爾一帶卻還沒有過先例,昆侖山雪彌勒比惡鬼還要可怕,她的屍體會越長越肥大……"

  初一正要講述以前雪彌勒在昆侖山禍害人畜的事情,卻忽然停住了口,在這一瞬間,他的表情似乎也僵化了,和他坐在一側的明叔、阿香、彼得黃也是如此,都一齊盯著我們身後的帳篷上方,好像那裏有什麽可怕的東西。

  我急忙回過頭往後看,只見帳篷的帆布,被從外邊壓進來的兩個巨大的手印,中間還有個巨大的圓印,像是個沒有五官的人臉壓在上面,都比正常人體的比例大出一倍,似乎有個什麽東西正想從外邊用手撐破了帆布,鑽進帳篷裏來,我看那兩隻手實在是大的嚇人,帳篷被壓的直響,很快就要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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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皮好殘忍,
見死不夠
第二百零二章 靈蓋破碎


  帳篷快要被外邊的巨人撐破了,難道這就是向導初一所說的"雪彌勒"?夜裏在冰淵中見到韓淑娜,雖然看得並不清楚,但體形上並沒有發生什麽變化,那冰窟暫時崩塌封閉了,時隔還不到兩個小時,就算她從別的地方爬出來,又怎麽可能變得這麽大?

  向導初一好象提到過被"雪彌勒"纏上,死者的屍體會越來越肥大,但這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還沒來得及細問,就在帳篷外突然冒這麽個東西,再任其撐壓,這帳篷就得翻掉,在風雪交加的龍頂冰川沒了帳篷,那後果不堪設想。

  爲了避免開槍把帳篷射破,我順手抄起放在地上的一支登山杖,對著帆布中露出的人臉輪廓捅了過去,誰知登山杖傳來的觸感,那張大臉竟似有形無質,只彈凹下來的帆布被杖頭戳了回去。

  帳篷的入口剛好被堵住,明叔慌了手腳,打算爬出去逃跑,我趕緊拽住他的腿,把他按倒在地,外邊那雪彌勒是什麽東西,除了初一聽說過一點之外,誰都不瞭解,好在這帳篷還能暫時攔住它,冒冒失失的跑出去,那不是往刀尖上撞嗎。

  胖子學著我剛才的樣子,抄起一根在冰川上定位用的豎旗,對著那張臉桶了兩下,見沒什麽作用,便隨手抓起一把雷明頓,也頓不上帳篷壞了之後怎麽辦了,抵在那張臉上,近距離發射了一槍,帳外那東西被散彈擊中,勢頭稍減。

  帳頂的帆布被剛剛這一槍射成了篩子,從中露出很多白色的東西。但是著不清是什麽,只覺得與外邊的積雪差不多,好象在帳外的那傢夥,是個巨大地雪人。

  胖子連續不斷的開槍,彼得黃和初一等人,也各自掏槍射擊。但起不到什麽效果,忽然帳篷中的支撐杆斷裂,整個帳篷立刻倒了下來,七個人全被蒙在了底下。

  我心想這回完了,這帳篷散了架,裏面的人胳膊壓大腿,別說想跑出去了,就是想掙扎著站起來都十分困難。心裏雖然這麽想,但身體沒停,竭盡全力推開壓在我身上的一個人,迅速從帳篷底下鑽了出去。

  還沒站起身。就已經把M1911拔出,但外邊冷風呼嘯,雪片亂舞,什麽東西也沒有,這時初一、Shinley楊和胖子等人,也先後從帳篷底下爬了出來,舉槍四頓,卻不見敵蹤。

  還是向導初一熟悉這雪原冰川的琢境,對準了一個方向,開槍射擊,我們也都順著他地槍口瞄準,可能夜晚已經過去了,龍頂冰川上已不再是漆黑一片,天上濃墨般的烏雲,以及四周大雪峰的輪廓變得依稀可見,只見一個巨大的白色人影,頂風冒雪向白茫茫的遠處奔跑。

  那就是剛才襲擊帳篷的雪彌勒,要不是初一眼毒,在這雪茫之中,很難發現它的蹤影,我和胖子、初一三個人,一邊開槍,一邊踏雪從後追了上去,急得Shinley楊在後邊連喊:"別追了,小心雪下的冰裂縫……"但她的聲音,很快就被刮向身後的風雪淹沒了。

  冰川上的積雪經過一個夜晚,已經沒了小腿肚子,跑出不到十幾米,只見那個巨大的白色身影忽然向下一沈,在雪原上消失了,我們隨後追至,發現這裏也有個很深地冰窟,似乎與先前的冰淵相連,也通向冰坡下的九層妖樓,在這片古老的冰川上,還不知有多少這樣的冰窟,其下的結構之複雜,難以用常理揣摩。

  "雪彌勒"一藏到這裏面去,我們就沒辦法拿它怎麽樣了,只好趕到冰窟邊上罵了幾句,悻悻而回,我和胖子問初一,怎麽那雪彌勒剛占了上風,反倒先逃跑了,它究竟是個什麽東西?怎麽不到幾個小時的時間,竟把一個女人地屍體變成了那副樣子?

  初一說現在沒時間講說這些事了,咱們這些漢子還好說,但隊伍裏還有兩個姑娘和一位老同志,這回帳篷也沒了,不能讓她們就這麽頂著風雪站在冰川上,先找個避風安全的地方安定下來,再說那雪彌勒的事不遲,儘管放心,天一亮它就不會出來了,最要命的是等到今天晚上雪還不停,那狼群也就不會退走,給咱們來個兩面夾擊,可也夠咱們受的。

  我們回到帳篷倒掉的地方,天已經大亮了,但大雪兀了下個不停,這帳篷算是完了,只好就此抛棄,茫茫雪原,表面都被大雪遮蓋,但在冰面還沒有徹底凍結之前,往遠處走是很危險的,附近只有幾座起伏不平的雪丘,根本沒有什麽地方可以容身。

  Shinley楊說現在只有一個去處,直接挖開九層妖搭,至少先挖開最上邊的一層,咱們都到那裏去避過這場風雪,在那裏點起火堆,這樣氣流會向上升,把入口處的雪擋開,足可以避免在雪停之前入口被雪蓋住,而且狼群怕火,也不敢輕易來犯。

  我們連稱此計甚好,這冰天雪地在外邊凍得難熬,都想儘快挖開九層妖樓,管它裏面有什麽鬼鳥,哪怕只是到裏面睡上一會兒。解解乏也好,等養足了精力,一口氣挖出"冰川水晶屍",然後趁著寒潮封凍冰川,便可以收隊撤退了。

  衆人說做就做,把裝備物資都轉移到了雪坡被風的一側,挖開一大塊積雪,露出下面的暗藍色的冰層,依舊把生薑汁刷到冰面上,等候滲透的時候,初一講了一件兩年前聽說地事情,雖然同樣發生地昆侖山的深山裏,但離喀拉米爾是很遠的。

  藏民中流傳著一個古老的恐怖傳說,在雪山上,每當黑夜時分,便會有種生存在冰下的妖怪,來掠取剛死不久的屍體。它們會鑽進屍體的衣服,屍體表層就會變成白色,外邊像是籠罩了一層白色地肉皮,隨著外邊這層肉皮不斷吸收,表面會越漲越大,最多可以長到兩個人加起來那麽大。隨後會逐漸隨著消耗而萎縮,這個過程中,它還會繼續撲咬活的人畜,如果兩三天內吃不到活人,就會慢慢乾枯萎縮,重新散開,鑽進地下的冰川裏藏匿起來,直到再找到新的死人。這種東西喜歡鑽雪溝和冰坑,只在深夜出沒,七百多年前,曾一度釀成大災。死人畜無算,在寺廟的經卷中有一套《至尊宗喀巴大師傳》,對此事有很詳細的記裁。

  我問初一道:"原來雪彌勒不是一個東西,而是一群?很多聚集在一起?"

  初一點頭道,沒錯,最多時一個屍體上會附著十幾個那種東西,只有它們吸收了屍體內地血肉,變得肥胖起來,像是整團整團的肥肉,一層層的黏在死人身上,遠遠看上去像是十很胖的雪人,當地人才管它叫做"雪彌勒",以前"雪彌勒"成災的時候,距離現在是很多年以前了,由於年頭太大了,人們都遂漸把這些事遺忘了。

  直到前兩年有件事鬧得很凶,死了不少人,就是因爲地堪隊的一些人,去昆侖山一處雪線以上的地方工作,結果從雪裏挖出幾十個白花花胖呼呼的大雪人,還沒等地質隊地人搞請楚狀況,就被那些白色的人形撲進了雪窩子,全隊十個人,只活著逃回了兩個。

  地質隊員們遇害的那片區域,不久前剛發生過雪崩,有一支多國組成的登山隊在那裏與外界失去了聯絡,寺裏年長地僧人說,地質隊遇到的那些胖雪人,可能就是被"雪彌勒"纏上的登山隊員的屍體,剛好上面要發動人去找那支失蹤的蒼山隊,以及地質隊員的屍體,於是附近的牧民和喇嘛,加上軍隊,總共去了百十號人,在雪山裏找了整整五天,無功而返。

  "雪彌勒"唯一地弱點就是只能在夜裏出來,白天即使有雨雪也不敢現身,除此之外,《至尊宗喀巴大師傳》中提到過,這種東西還特別怕大鹽。

  初一對我們說:"可現在咱們沒有大鹽,鹽巴也很少,雪彌勒晚上一定會再來,現在狼群肯定也藏在附近某條冰溝中避風雪,等著機會偷襲過來,看來今晚這冰川上會有場好戲。"

  胖子握著運動步槍說:"可惜就是傢夥不太趁手,而且這一帶環境對咱們十分不利,否則胖爺一個人就敢跟它單練,什麽雪彌勒,到我這就給它捏成瘦子。"

  胖子說的話還是有一定道理的,被大雪覆蓋的冰川,到處都是冰縫陷阱,非常危險,眼下似乎只有先挖開這冰層下的妖搭,看著裏面的環境如何,也許可以作爲依託工事。

  不消片刻,生薑汁已經滲進了冰面,衆人當下一齊出力,把冰層挖開,五六米之下,就挖出了大塊類似于祁連圓柏一類的木頭,和我在火山裏著到的一樣,是方木、圓木、夯土組合結構,在這裏動手,土木作業反倒比挖掘堅冰還要麻煩,但好在人多手快,工具齊全,不到半個小時,就挖開了妖搭的第一層。

  爲了防備這冰層下也有"無量業火"和"達普鬼蟲",我們做了充分地準備,但出人意料,第一層妖塔什麽也沒有,進到裏面一看,就像是個土木構建的低矮房間,以黑色的木料,灰白的夯土爲主,色調十分壓抑,在這一層中,只有一塊巨大的冰盤擺在地上,冰盤是透明地,很薄的一層,表面上刻著一個神像,看來要再往下挖,就得把這塊冰盤打碎才行。

  Shinley楊看了著那神像,是個人身狼首,身披戰甲的武將形象,狼首是白色的,鎧甲是銀色的,這個形象似乎在哪里見過,一時卻又想不起來了,正思量間,明叔等人也都陸續下到塔中。

  這時爲了爭取早找到合適的地方休息,初一和胖子,已經用冰鑿開始敲打那塊冰盤,但一聽聲音就不太對頭,再摘下手套用手一摸,不是冰,而是一大塊圓形水晶。

  明叔也在旁邊看著胖子等人幹話,這妖塔中昏暗無比,所以沒瞧見那狼頭雕刻,等到我們湊近了去查看那圓盤材料的時候,登山頭盔上的射燈都照在上面,明叔這才跟著看到,臉上忽然變色,急急忙忙的取出輪回宗那本經書,指著這水晶盤上的狼首魔神說,這塊冰山水晶石不能破壞,這裏面有麾國白狼妖奴的詛咒,一打碎了,詛咒就出來了。

  我搖頭不信,《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中,有講解九層妖塔的佈局,我在火山裏也見到過,這一層不可能有什麽機美,這冰山水晶石的圓盤,左該是一種叫做"靈蓋"的塔葬裝飾,每一層連接的地方都有。

  不過我還吃不准"詛咒"和"機關"之間有什麽區別,這種時候了,就算相信明叔的話也晚了,刻著狼首妖奴的水晶盤,已經被剛剛那幾下,鑿得裂開了,只需再輕輕一碰,就會碎掉。
我是車仔迷
陳皮好殘忍,
見死不夠
第二百零三章 水晶自在山


  一愣神的功夫,水晶靈盤的裂紋已經擴大到了極限,哪怕在妖樓的塔頂,輕輕走動一下,都會使它破碎,剛才明叔說這水晶盤裏有個古老的詛咒,這麽一來,使得衆人的心都懸了起來,但是又不得不盡力抑制,不敢讓它跳得太快,說不定心跳聲稍大,都能震碎這塊水晶,比起歹毒的機會,無形的詛咒更能讓人吃不了兜著走。

  Shinley楊走到近前,輕輕將靈蓋水晶盤敲成無數碎片,我知道她一貫慎重,在誰都吃不准的時刻這麽做,她一定是有十足的把握,於是便放下心來。

  圓盤形的冰山水晶石碎裂之後,果然是什麽也沒有發生,胖子不斷抱怨明叔大驚小怪,這麽一驚一乍的,容易把人嚇成心肌梗塞,這可比詛咒和機關的殺傷力還要大。

  Shinley楊對我們說道:"明叔講的沒錯,不過頂層這個水晶盤是假的,真正有詛咒的水晶盤在最深處,這座供奉邪神水晶屍的妖搭,在制敵寶珠大王的說唱長詩中也提到過,銀色的妖奴白狼王,名爲水晶自在山,它侍奉在塔底邪神的身邊,一旦有人接近,妖狼的大軍就會從天而降,將入侵者吞沒。"

  狼神"水晶自在山",是魔國的妖奴,這在西藏最早的神話體系中也有相關傳說,"水晶自在山"生前也是一頭白色的巨狼,是昆侖山所有惡狼的祖先,但它這個稱號是死後才得到的,傳說其被鏈花生大師所殺後,屍體化爲了一塊巨大的冰山水晶石,所以才被稱做"水晶自在山"。

  這塊由白狼妖奴屍體所化地"水晶自在山"之中,埋藏著妖奴亡魂惡毒的詛咒,任何妄圖接近的人,都會死無葬身之地。魔國是崇拜深淵與洞穴的民族,作爲邪神象徵的冰川水晶屍,肯定在九層妖搭地最底層,挖到最深處的時候,一定要小心,不要損壞了"水晶自在山"而惹火燒身。

  這片龍頂冰川,以前曾經是個巨大的湖泊,而妖搭的位置,據我們判斷,可能正好是位於湖中的湖心島上。妖塔周圍是凍土或者岩石,再外層就是深厚的冰川了,其底層甚至可能與"雪彌勒"藏身地冰淵相連,越往下挖就越是危險。

  我們部署妥當,按部就班的挖開兩層,這裏沒有陪葬的死者,只有一堆成好似"瑪尼堆"的牛頭,都只有花白地頭骨與牛角,這應該是一種白色牛頭崇拜,因爲犛牛在高原的作用很大。全身都是寶,在古藏地,不論哪個部族,惟有在這一點上比較純一。

  最早發現的冰鬥中,輪回宗教主配葬靈塔奢華蓋世,富可敵國,而這最重要地九層妖塔裏卻什麽都沒有,不免讓我們有些失望,這時都感到疲憊起來,於是返回妖樓地頂層,生了火取暖吃飯,然後抓緊時間鑽進睡袋裏睡覺休息。

  下午兩點,我就把他們都叫了起來,要趕在天黑前挖到最深處,如果速度夠快的話,咱們可以趕在寒潮來臨之前撒出龍頂冰川,那麽明叔就可以帶著冰川水晶屍回香港了,我和胖子等人也要按照線索去找魔國的祭壇,總算是能甩掉這幾個大包袱了。

  衆人各自裝備工具武器,明叔從包裏取出他祖傳的"十三須花磁貓",仔細數了數那瓷貓的十三根鬍鬚,並不曾少得半根,然後擺在地上,帶著阿香一起拜了兩拜。

  我和胖子好奇的在旁邊看熱鬧,我問明叔:"磁貓地鬍鬚沒斷,是不是說明咱們能馬到成功,全身而退?"

  明叔說:"那是當然了,這個東西很靈驗的,一定是馬到成功,全身而退,所以祖宗們才有全須全影一說。"

  明叔說完就把"十三須花瓷貓"交給阿香,讓阿香好好收起來,他自己去背包裏我那面刻著"天官賜福,百無禁忌"的天官銅印,準備在挖剄"冰川水晶屍"的時候使用。

  我看見這枚假印才想起來,這印是假的,蛋用都不管,好在Shinley楊在從北京出發前,托人從美國進回來一套三十六根的"星官釘屍針",是唐代摸金校尉使用的古物,後來流落到海外,有這套東西,應該也湊和著能應付了,不過那具冰川水晶屍究竟是什麽東西,沒看到之前還猜不透,總之見機行事便是。

  我走神想這件事的時候,衆人都已經準備完畢,我和胖子、畢得黃、初一等四個人分做兩徂,一組挖一層,輪流交替,進度還算夠快,估計三個小時之內,就會挖到第九層了。

  第三層中挂滿了星火圖案的無字鬼幡,星紋分成五種顔色:紅、藍、白、綠、黑,又以黑色鬼幡最多,藍色的最少,按後世輪回宗對魔國的記述,這些顔色分別有不同的象徵意義,紅色代表鮮血,藍色是天,白色的是山脈,綠色的是水源,黑色的則代表深淵,從這些鬼幡顔色的差別中,也可看出魔國信仰與其餘宗教的不同,在他們的世界觀、宇宙觀中,黑色越多,洞穴越深,力量也就越強大。

  我讓胖子把這些看得人眼花繚亂的鬼幡全部扯掉,留著作爲燒火的燃科,然後當先下到第四層,這層妖塔堆著無數刻有不同符號的卵石,可能就是傳說中的"經石",對考古的人來講可能有價值,在我們眼中就是成堆的爛石頭,看了一層又一層,似乎除了那作爲靈蓋的冰山水晶石之外,再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東西,本以爲會有些關於魔國那個眼球神殿,壁畫記錄一類的線索,但設身處地的一看,不由得逐漸産生了一些失望的情緒。

  就這麽一層一層的不斷挖開,直到第八層的時候,才發現這裏與上邊諸層迥然有異,這層之間也有個水晶靈蓋,剛揭開靈蓋的時候,沒發現什麽,一下去就覺得不對,四周有很多人影,趕緊舉起"狼眼"手電筒查看,另一隻手也抽出了M1911。

  只見有十九具高大的男性古屍,都保持著坐姿,環繞一圈,坐在周圍,由於這妖搭始終被古冰川封凍,這些屍體都與活人無異,只是臉部黑得不同常人,裝束更是奇特,與獻王墓天宮裏所擺設的銅人像十分接近。

  Shinley楊跟在我後邊下來,看到這些坐在周圍的古屍,對我說:"可能是搬運冰串水晶屍入葬後,自願殉亡的祭司護法之類的人,小心這層有埋伏。"

  我打個手勢,讓正要下來的胖子等人停住,請阿香用她那雙"本能的眼睛"來看一看,這層有沒有什麽不乾淨的東西,阿香都快嚇哭了,極不情願的看了著那十九縣古屍,搖頭表示什麽也沒有。

  我仍然不敢大意,說不定這些死在妖搭的護法屍體中,都藏著那種能把靈魂都燒成灰的蟲子,那才是真正的"無量業火",身體碰上一點,就絕對無法撲滅。

  這座最重要的九層妖樓,挖起來實在過於順利,越是這祥,越是讓人覺得禍機暗藏,反正這也是第八層了,準備的生薑汁還有很多,於是讓胖子留下一些備用的,其餘的全噴到那些古屍身上,又把水壺裏的水都集中起來,將整個第八層塔內都灑遍了,到處都是溫淋淋的,這才覺得保險了,可以放心挖最深層的邪神屍體了。

  黑摺子,撬棍,冰纖齊上,把漆黑的大木板啓開,下面顯露出一個方形的空間,也都是用木、土、石所構築的,全部是黑色,往下邊接連扔了七八十熒光管,這塊空間才稍微亮了起來。

  我們誰也沒敢冒然下去,就在上一層開出的洞口邊觀望,明叔急於想看他日思夜想的"冰川水晶屍"是什麽樣子,所以他擠在了最前邊,看了許久,越看心裏翅瓊,這下面哪里有什麽邪神的屍體?

  最底層只有兩個大小相同的,圓形水晶,一個是白色,一個是藍色,擺在石台上面,被熒光管一熙,流光異彩,可以看到上面有天然形成的星圖,除此之外就沒別的東西了,但這兩塊天然晶體,顯然不可能是"冰川水晶屍",也不會是藏有詛咒的"水晶自在山",因爲它們只有拳頭大小。

  胖子還緊著安慰明叔,雖然沒找到正主,但這兩件行貨看上去也值不少銀子,不算空手而回。

  我對明叔說下邊這層空間太暗了,咱們在這裏看,難免有所疏漏,還是下去看看才能確定,也許就藏在什麽地方,既來之,則安之,不翻個底朝天不算完。

  於是衆人陸續下到妖塔的最深層,再下面就是塔基了,這種墓塔不像是寺廟裏的佛搭還有地宮,到這裏就已經是最後的空間了,把那藍白兩色的水晶搬開,發現這石台是話動的,我讓胖子動手。

  胖子一個人就把石台推在一旁,下邊有個很淺的凍土坑,裏面有一大塊很薄的水晶石,上面有一層層的好象水紋一樣的天然紋理,非常密集,刻著一個狼首人身的神將,它面目兇惡猙獰,頭戴白盔,身穿銀甲白袍,手持銀纓長矛,做出一個淩空躍下的姿勢,凜然生風。

  Shinley楊一著趟緊告訴大夥誰也別亂動,這就是藏有妖奴詛咒的"水晶自在山",雖然不知那傳說中的詛咒是具體指的什麽,但是觀看水晶石中的波紋非常奇特,可能會産生一種特殊的聲波,這塊水晶一裂開,整個龍頂的雪山和冰川,都有崩塌的危險,水晶自在山下有個物體,可能就是那邪神的屍體。
我是車仔迷
陳皮好殘忍,
見死不夠
第二百零四章 先發制敵


  龍頂的地形,雖然屬於雪山冰川凍土帶相複合,但是目前立足了一年兩個多月的消融期末尾,地理位置本身又屬於低海拔,所以山頂的積雪並非終年不化,經過消融期後,並沒有剩下多少積雪,而且周圍四座雪峰環繞,之間都有很大的空隙,不會輕易隴音,再加上風雪對聲音的稀釋,所以我們在逐漸掌握了這裏的地形結構之後,發現在雪原上開槍之類的響聲是不容易引起雪崩的。

  不過假如風雪一停,經過了整整兩天的降雪,雪峰上的積雪又達到了滿負荷,那時就變得很危險了,Shinley楊說這塊"水晶自在山",裏面密布的鱗狀波紋,可能是一種積壓在裏面的特殊聲波,這塊水晶石一破,馬上就會引發大規模雪崩,另外這白狼妖奴的姿勢也說明了這一切,帶著白色的毀滅力量從天而降,這也符合古神話傳說中,對雪崩、冰崩場面的描述。

  沒經歷過雪崩的幾個人,並不知道那意味著什麽,向導初一得知可能發生雪崩,臉上的肌肉不由自主的緊繃了起來,在喀拉米爾,雪崩是很常見的,有時晌睛白日的時候,在會聽到天邊雷聲滾滾不斷,那就是山裏雪崩的聲音,從古到今,已不知有多少人畜被神明白色的憤怒所吞沒,在雪山腳下生存的人民,天生就對雪峰的狂暴和神聖,有種十分複雜的敬畏之心。

  我剛參軍時,也遇到過大雪崩,那種白色怒濤般的毀滅力量,至今記憶猶新,望著那"水晶自在山"上的狼神,自言自語道:"這他娘的簡直就是個定時炸彈……"

  明叔這時候有點孤注一擲了,舉著手電筒去照水晶石下的物體,想看看那具讓人垂涎已久,價值連城的"冰川水晶屍"到底什麽樣,"狼眼"的光束射在晶體上,我和胖子等人也一直想看,但還沒等看清楚,明叔突然嚇得一縮手,那支"狼眼"從手中滑落,眼看著就要砸到"水晶自在山"薄薄的表面了。

  我們的心都跟著那手電筒往下掉,但發生得太過突然,都來不及伸手去接,眼睜睜地看著它落在了水晶石上,那聲音也不算大,但是能給心理防線撞出一道大口子,明叔腿都軟了,差點沒癱到地上。

  塔底靜悄悄的,一點聲音也沒有,似乎所有人的呼吸都在這一刻凍結了,直到看清楚"水晶自在山"沒被砸裂,這才都長出了一口氣,我對大夥說:"沒關係,不管怎麽說,這也是塊石頭,比咱們想象中的結實多了。"

  我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手電筒對明叔說:"明叔啊,您可真是我親叔,手電筒今天你都掉了兩回了,下回拿緊點行不行?您要是手腳不聽使喚,就乾脆別親力親爲了,還是讓老黃給你打著手電亮吧。"

  明叔解釋道:"不是不是……我也是跑過船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又怎麽會這麽不夠膽色,我剛剛看到那水晶下的東西,是活的,還……還在動啊。"邊說邊掏出"天官銅印",問我道:"這寶印怎麽用?"

  我對明叔後半截的話完全沒聽到,難道那"冰川水晶屍"活轉過來了不成?什麽東西在動?我們聞聽此言,愈發覺得心裏沒底,只好硬著頭皮再次去看"自在山"裏面的東西,越看心跳越快,這裏面竟然真有活的東西……"

  "水晶自在山"名字裏有個山字,其實遠遠沒有那麽大,往大處說,頂多只有個洗澡的浴盆大小,橢圓形的,四周有幾條弧形黃金欄,是用來提放的,它橫著放在塔底的坑中,象徵著雪峰崩塌之力的白狼妖奴,就刻在正面朝上,從上方俯視,有些像是個嵌在眼眶裏的眼球。

  如果仔細看的話,就在這晶體外殼之內,有很多水銀一樣的東西在緩緩流動,而且這水銀的陰影線條分明,剛好是一個女子,在水銀人形的身體中,有一些深紅色的東西微微發光,從位置和形狀上判斷,那些好象是人體的心肝脾肺等內臟。

  由於被外邊這層水晶石裹著,我們無法看清那水銀般流動的人形真面目什麽樣子的,真的好象是個活動的人,但那應該只是光學作用,只能初步判斷,有可能內部的人形也是一塊晶瑩剔透的液體水晶,八成就是明叔要找的那具"冰川水晶屍"。

  至於是不是真正人類的屍體,還是同外邊的這層"水晶自在山"一樣,是一種象徵形的器物,不打開看看,是沒辦法知道的。我這次之所以會同意明叔一道進昆侖山,只是希望從這九層妖樓中,找到利用"雮塵珠"消除身上詛咒的辦法。但這被我寄予厚望的妖塔,竟然什麽資訊也沒有,只還剩下這邪神的屍體沒看。我早已經做好了不到黃河不死心的精神準備,於是招呼衆人動手幫忙,把"水晶自在山"從坑裏擡出來。

  明叔希望想個辦法把它弄到上面去,等運出喀拉米爾再打開,這樣就不用擔心引起雪崩了,想砸想切都可以任意施爲。

  我說這堅決不可行。雖然這種冰山水晶石比我們想的要結實很多,不是那麽輕易就會碎裂,但是用登山繩綁定金欄,逐層的往上吊,等於是在腦袋上頂著個炸彈玩雜耍。而且不僅是要搬到頂層的雪原上,還要穿過冰天雪地的神螺溝,那簡直比登天還難。要把"冰川水晶屍"取出來,只有冒險在塔底進行。這樣做雖然看似危險,其實比運出去要安全許多。

  我把明叔說服後,看了看表,天快黑了。以初一對狼性的掌握,狼群今晚雪停之前,一定會發動總攻。它們在雪溝裏忍饑挨凍,現在差不多也到極限了。這妖塔一旦被挖開,狼群就沒了顧忌。而且這"水晶自在山"是狼群祖先聖物,它們不會容忍人類隨意驚動它。看來今天晚上雙方必須有一方死個乾淨,才算完。

  估計剩下的狼也不會太多了,只有先把別的事都放一放,解決了狼群之後再說。於是衆人都回到九層妖塔的第一層,把火堆的燃料加足,讓明叔和阿香留在這裏,其餘的人都返回大雪掩埋的冰川。雖然分處兩層,但距離很近,有什麽情況,也來得及救應。初一臨上去的時候,把所有的鹽巴都給了明叔。如果雪彌勒從哪鑽出來,就將鹽撒出去潑它。

  外邊的天已經黑透了,雪漸漸小了,看樣子不到半夜,雪就會停。衆人把從塔中挖出的黑木堆積起來,作爲防禦圈,各自檢查武器彈藥。

  我把散彈槍和手槍的子彈裝滿,是時候和那只白毛老狼算一筆總帳了,其實我們之間的恩怨已經很難說清了。在大鳳凰寺,正是狼王咬死了徐幹事,從而救了我一條性命。但也是它帶領狼群圍攻我們,把格瑪的腸子都掏了出來。我又和胖子等人在藏穀溝宰了許多狼崽子,這些事理都理不清了。既然冤家路窄,就只能用一場你死我活的決戰來結束。

  我們看到周圍雪原上死一般的寂靜,沒有任何生命的蹤迹,彼得黃等得焦躁,忍不住問初一:"狼群當真會來嗎?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

  初一對彼得黃點了點頭,自幼便對狼十分憎恨,這時候惡戰在即,由於興奮,眼睛都有點充血了。他摸了摸自己臉上的傷疤,在山地雪野中,初一的直覺甚至比狼還敏銳,只見他舉起酒囊來喝了一大口青稞酒,然後抽出藏刀,把嘴裏的酒全噴到刀身上,低沈的對衆人說了一聲:"來了。"單手舉起獵槍,"碰"的一聲槍響。只見不遠處白色的雪地上,飛濺起一團紅色的雪霧,一頭全身都是雪的巨狼,被槍彈擊中,翻倒在地。

  在四面八方的雪地裏,幾乎同時躥出數十頭惡狼,帶動了大量的雪霧疾沖而至。這一瞬間,我們的眼睛似乎都産生了一種錯覺,好象整個雪坡突然抖動沸騰了起來。狼群早已經潛伏在了附近的雪溝裏,只等我們從妖塔中出來防禦鬆懈的時機進攻。它們剛想發動突擊,卻提前被初一看破,打死了距離最近的一頭狼,其餘的都狂沖過來。

  我們人數雖少,也缺少衝鋒槍的火力,但我們這五個人之中,不乏一等一的射手,而且狼群數量有限。在此之前,已經折了二十多匹,現在只剩下不到七十隻。當即亂槍齊發,白色的雪地上立刻綻放出無數鮮紅的血花。

  狼群對我們的火力估計非常精准。如果先前它們埋伏得太近了,恐怕會被我們發覺,太遠了又沖不到近前,所以都埋伏在了三五十米的區域內。看起來是準備以犧牲十幾頭狼爲代價,快速沖到近距離混戰。那我們的槍械就發揮不出太大作用,但這些計劃都被初一打亂了。

  但狼群與我們之間的距離仍然是太近了,在射殺了沖在第一波的三十餘頭巨狼之後,我們五個人手裏的長槍彈藥告罄。第二波惡狼已如白色的旋風一樣,撲到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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