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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嚴和兒子在家裡享受西瓜汁,張芷捷拿著朱碧遺留的手機玩耍,等待白雲的消息,白小墨在學校的圖書館看書,她一如既往地喜歡蹲在圖書館裡的角落裡看書,聽見腳步聲,有人走過來,抬起頭一看,居然是白雲。
  
  太惡心的事情了,朱碧死亡時候的樣子揮之不去,設計按了手機的鬧鐘,十分鐘響起後,裝作電話接,“哦,好的,好的。在新月茶館等我嗎?好的,馬上就到。”出去了。
  
  他在和家人告別的時候,章嚴含糊一聲,頭都沒有抬,倒是兒子在吼,“爸爸,說好了做糖醋排骨的啊。。。”
  
  “下次吧,現在和媽媽出去吃飯。爸爸有事先出去了。”于是,關門下樓,開著自己的寶馬車在公路上亂轉,手機就放在旁邊,現在它好像被世界遺忘般的一聲不響。只是,現在白雲看著自己的手機越看越覺得害怕,因為那裡面有一條死人給他發的短消息。
  
  越看越害怕,越害怕越看。
  
  換個地方吧,走個人氣多的地方,白雲把車開到學校,停在了圖書館前。
  
  現在已經八點多了,圖書館裡正是人多的時候 ,抬腳走了進去,無心找書看,只是在書館裡轉。
  
  “白老師。”白小墨抬起頭。白小墨是個有禮貌的好孩子,並且特別尊重老師和長輩。
  
  “哦,是你啊。”白雲對她笑笑,這個一直坐在教室前面,離他很近的上課認真聽講的孩子。
  
  “是啊。”白小墨說。
  
  “你怎麼一眼就認出了我啊?”白雲笑著說,他就這樣,什麼時候都不會忘記炫耀性地耍帥。
  
  “不知道啊。我一抬頭,你就出現了。”白小墨說。
  
  你問我知不知道為什麼我一眼就認出了你,你問過一次,我也誤以為用同樣美麗的聲音回答了你。愛情最初是因為誤會吧,要不兩人清醒之後要斤斤計較呢?
  
  “一個人嗎?”白雲問她。
  
  “是啊。”白小墨說話,她面無表情,只是臉色有些開始微微發紅。
  
  “你總是一個人。”白雲說。
  
  “啊。”白小墨說,轉眼整張臉已經紅得發燙。
  
  “出去走走吧。裡面空氣不好吧,你臉紅得像刷了漆。”白雲笑著說。
  
  “哦。”白小墨說。天啊,她現在就只會說“啊”“哦”兩句話,平
  時滔滔不絕地口才哪裡去了?
  
  “車在外面。”白雲走在前面。
  
  “哦。”白小墨說,又是“哦”,她打了自己一下的嘴巴。
  
  “我們很有緣,不是嗎?我們都姓白。”他開著車,說話,還抽煙。
  
  “嗯。”白小墨說。終于多創新了一個詞“嗯”。
  
  “你為什麼要叫白小墨呢?”白雲說。
  
  “啊?我不知道啊,父親取的,大概是希望有點墨水,有點學問的意思。老師為什麼這麼問?”白小墨說。
  
  “我覺得你應該叫白小白啊。像個小白癡,只會說三個詞:啊,哦,嗯。”白雲哈哈大笑。在女人面前,他永遠是春風得意,妙語橫生。
  
  “老師,你。。。”白小墨也笑了,原來和人交往這麼容易啊。
  
  白雲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的臉色有些驚恐,越是怕什麼就越是來什麼,果然是朱碧發來的短信。
  
  “親愛的你在哪裡?我想你。你的朱碧。”
  
  看到這些字,白雲嚇得把手機掉到了車上。
  
   “怎麼了?白老師。”白小墨揀起白雲掉的手機,看到了上面的短信。
  
  “哦,是朱碧給你發的。老師。但是她已經死了。下午我們看到她從樓上跌下來摔得粉碎。”白小墨說。
  
  “但是,她怎麼還給你發短信呢?她已經死了啊。”白小墨疑惑地問,天真的臉上並沒有一絲恐懼。
  
  “她生前,我們相愛過。你,你看了這短信,不害怕啊?”白雲問她,這個小孩子太奇怪了。白雲談到另外一個女人喜歡用“相愛過”這些詞,又“愛”,但是又“過”了,顯得即癡情,現在又表示與自己無關。
  
  “不害怕。老師。她是愛你的,讓我告訴你她死去時候的表情,她是微笑的,說明她還愛你。她不會害你的。”白小墨笑著對白雲說。
  
  那邊的張芷捷見這麼的白雲這麼久都不接招,于是自卑地瞥瞥嘴巴,重新撥了一個號碼,那個號碼的名字叫姚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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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芷捷其實是什麼都不怕的,但是她怕孤獨。是的,很多時候我們並不是不能控制自己的行為,卻把自尊放到別人的腳下去踩,都是因為內心軟弱,不能抵抗孤獨。
  
  今天晚上真是寂寞,因為沒有人陪她。姚荻的電話一直唱著舒緩天真的歌曲:“我不想,我不想,我不想長大,長大後世界就沒童話。”沒有人接。寂寞時候總會想到他,為什麼呢?想到他一臉與世無爭和自己同樣痛苦的臉,沒有攻擊性的人總是比較討人喜歡,易于接觸的。
  
  張芷捷想起姚荻說到每個晚上都會等待她召喚的信誓旦旦,她的嘴角浮出笑容,有些自嘲,人每天要說多少話啊,要是每句說出的話都要做到的話,那麼人不是要累死。
  
  窗外夜色蒙朧,卻沒有一絲的風,悶熱的。
  關上窗戶吧,再把窗簾拉上,這幾天都一直夢見童年那個剝奪她童貞的男人。
  
  他扯著自己被鋸了一半的身體,渾身是血,邊看著張芷捷,邊找被自己鋸得消失的小弟弟,說,“我會一輩子在你身邊。”
  
  那個男人在她十歲那年一臉虔誠地跪在她面前,撫摸她的微微墳起剛開始發育的胸部,男人很用力,擠壓裡面的硬塊,她覺得有些疼痛,但是不敢大聲喊出來,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不敢喊,她覺得面前的男人在做一件很隱秘的事情,這件隱秘的事情似乎是不好的,但是她也被迫參與了,所以她覺得如果她喊了,被很多人知道了是不好的。
  
  結果男人開始撫摸她的下身,她光潔幹淨的下身,之後,她不知道這個男人做了什麼,她覺得自己差點痛暈過去了。
  
  男人在她身上烏拉哇啦的亂叫,她覺得他很痛苦。她伸出手去撫摸他的臉,笑。
  
  男人叫了一陣不叫了,卻哭了,最後跪在她的面前說,“我會一輩子在你身邊。”
  
  男人走了,張芷捷看見自己的內褲上沾滿了血滴和一些黏稠的液體,那些液體亮晶晶的,發出瓶裝膠水的味道。
  
  張芷捷哭了,自己最喜歡的聖鬥士卡通內褲髒掉了。
  
  哭著找白小墨,白小墨也在哭,原來白叔叔死掉了,但是白小墨聽說了張芷捷的內褲事情說要給她一打。真是好姐妹。于是張芷捷說要把父親張文分一半給白小墨。
  
  半個月後,張芷捷被父親帶去參加一個葬禮,死去的是一個男人。據說死去男人生前是父親張文的好友,自殺的,在家裡用鋸子從小弟弟那裡開始,想把自己鋸成兩半,誰知道只鋸到了胸骨的時候就痛死掉了。誰能自己把自己鋸成兩半呢?真笨。
  
  屍體被收拾好,被鋸的兩半身體被拼湊好,包括他的小弟弟。
  
  張芷捷聽大人們在議論,覺得好奇,于是獨自偷偷溜到棺材前去看,棺材放得太高,她拉來了凳子。
  
  張芷捷趴在棺材邊往裡看,男人躺在棺材裡一動不動,身邊的被褥有些濕潤,因為有液體從身體裡流出來的緣故。
  
  男人的臉被一層冥紙蓋著,看不見他的樣子。
  
  張芷捷伸手揭開冥紙,看他的臉。
  
  是他。。。
  
  是前段時間弄髒了她內褲的叔叔。
  
  他的臉因為死前的痛苦而扭曲,面色白裡發青,嘴唇微微有些張開,因為裡面牙齒有些齙出來的緣故。搞個這個希奇古怪的死法,牙齒不齙出來才怪呢。
  
  張芷捷看棺材裡的死人,想到他對她說:“我會一輩子都在你身邊。”內心嚇呆了,大聲地受驚嚇般的哭起來。
  
  “寶貝!誰叫你淘氣!”張文匆匆趕過來,看見孩子站在棺材旁邊哇哇大哭,想必是淘氣嚇壞了,把她抱在懷裡。
  
  被張文抱走,張芷捷扭頭看,靈堂上有男人的遺照,黑白的,不像棺材裡那麼可怕,還對自己微笑著。
  
  那天很冷,張文一直抱著張芷捷,張芷捷怎麼都溫暖不起來。第二天就大病了,高燒不斷,在醫院住了一個月,病好了之後,就一直對張文不愛搭理。
  
  張文問張芷捷為什麼。
  
  張芷捷說:原來爸爸是冰做的,那天抱了我一晚上,把我凍感冒了。
  
  女兒在小時候就沒有被保護好,是不是父親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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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在午夜被敲響。張芷捷已經睡熟了,床頭上手機響了很多次,鈴聲加震動,鈴聲是“我不是黃蓉,我不會武功,我只要靖哥哥,完美的愛情。”雖然,張芷捷覺得這首歌曲很媚俗,但是媚俗得很體貼,竟然不知不覺設為了手機來電鈴聲。
  
  
  張芷捷聽得久了,不知不覺跟著唱,唱著唱著,就變了樣“我不是黃蓉,我是只蜈蚣。。。。”
  
  
  張芷捷迷迷糊糊也醒了,稀鬆著眼睛去開門,邊走邊唱:“我不是黃容,我是只蜈蚣……”
  
  門一開,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面前,剛才坐了個惡夢,現在看見姚荻的感覺,無異于雪中送炭。
  
  “哦,親愛的。我還以為你不理我了呢?打你電話不接。”張芷捷一個擁抱給姚荻給得踏踏實實。
  
  “嗯。我想我是想你的。”姚荻笑著說。
  
  “想我就想我啦,還要說你想你是想我的,想一個人之前還要是想想嗎?”張芷捷從小繞口令就說得好。
  
  “芷婕,我困了。我來找你,我覺得我走了好久……”姚荻邊說話邊做昏倒在張芷捷的懷裡狀。
  
  “得了得了,別裝啦,你坐車來的,又不是走路……喂?”張芷捷再看懷裡的玉男,已經昏睡過去了,不是裝的,是真的。那麼困,還堅持來找自己了,看來是真想我了。張芷捷樂滋滋地把姚荻扔到床上。
  白小墨坐在白雲的寶馬車上。
  
  “老師,奔馳和寶馬有什麼區別?”白小墨問。
  
  “為什麼這麼問?”白雲說。
  
  “因為你既有奔馳也有寶馬。”白小墨說。
  
  “開始買的時候,覺得他們像兩位高貴但是氣質不同的女人,但是買了用過之後就覺得原來女人都差不多。”白雲漫不經心地說,也是肺腑之言。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看了看旁邊的女孩,她臉色蒼白,骨瘦如柴,漆黑頭發,淡黃眼珠,沒有s型性感女人的吸引力,他覺得自己應該不會對她怎麼樣吧。男人對一個女人沒有想法的時候,就比較會對她說出自己的心裡比較真實的話。
  
  說完話,白雲又仔細打量了一眼白小墨,說不出那裡長得漂亮,但是就讓人有種不可抗拒,不可猥褻的力量。
  
  她是那麼的清秀,出水芙蓉般的青春與孤傲啊。
  
  那麼今天就她吧,反正不想回家,帶著白小墨去開家賓館,即使什麼都不坐,坐而論道也是好的啊。
  
  “白小墨。”白雲喊她。
  
  “嗯。”白小墨望著他。
  
  白雲看著白小墨淡黃的眼珠裡有一種很可怕的光芒,這樣的光芒好像燃著火,說不清道不明。
  
  “什麼事情,老師?”白小墨笑著問他。
  “哦。我……”白雲說。
  
  正準備說出口,手機響了。
  
  白雲拿起手機一看:“在哪裡啊?我等了你一晚上。你的朱碧。”
  
  啊,又來了。白雲心中顫抖了一下,真是中邪了。
  
  白小墨臉色蒼白的望著他笑,他心中更是驚恐了一下。
  
  于是,白雲對白小墨說:“現在已經太晚了,我送你回學校寢室吧。”
  
  “好的。”白小墨回答,她總是這麼樂于接受別人的安排。
  
  白雲關掉手機,發動車子回學校。
  
  張芷捷倚在床上,腳搭在姚荻熟睡的臉上,笑著抿嘴用朱碧的手機給白雲又發了一條短信。
  
  久久不見回信。
  
  用朱碧的手機打過去,白雲已經關機了。
  
  張芷捷失望地瞥瞥嘴,真不好玩,翻過身,看看已經睡得跟死豬的姚荻,嘆口氣,他也真睡得著,不會是陽痿吧,得了,這樣也好,也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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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雲開這車,白小墨坐在他的旁邊,白雲開公路,白小墨看遠方。遠方是一片看不見的一片黑,黑得像美人頭上的雲鬢。
  
  學校到了。
  
  白小墨看看戴在手腕上的表,已經午夜了。
  
  宿舍的寢室門已經關了,黑暗中的一座監獄。
  
  白小墨敲門衛室老師的門,“咚咚”,她敲得堅定有力,沒有絲毫畏懼。
  
  她大約敲了五分鐘,裡面的胖老師依舊在熟睡中。
  
  她繼續敲,也不說話。
  
  白雲一直在遠處的車裡看她。
  
  胖老師終于坳不過白小墨的倔強,起身兇惡地問:“誰啊?這麼晚回來!把你輔導員喊來問清楚!”
  
  “是我。中文系01級三班的白小墨。實在要叫我輔導員的話,老師就起來叫吧。”白小墨說。
  
  白小墨看見門縫中擠出一張肥肥的餅子臉,門漸漸開了,最後露出那肥胖的中年女人的身軀。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餅子臉老師很兇惡。
  
  “因為幫白老師做事做晚了。”白小墨說,她真的誠實。
  
  “哪個白老師?”餅子臉老師還是兇。
  
  “白老師!你過來跟她說。”懶得跟她解釋,直接喊當事人吧,對著白雲的車就是一陣喊。
  
  白雲聽見她的聲音,他怎麼知道她竟是這樣白癡般的誠實,臉色有些發紅,只有硬著頭皮下車。
  
  “啊?是你啊。”餅子臉老師頓時似水柔情起來,所有的眼神都關注到白雲的臉上去了,對著白雲說:“小丫頭,進去吧。”
  
  白小墨進去。
  
  在轉身的時候隱約聽見對話:
  
  很久都不見你了。你還是這麼好著。
  
  是的。你也挺好。
  
  我啊,混日子了。你看我變得。。
  
  挺好。
  
  ……
  
  不知道他們說了多久。
  
  等到白小墨洗漱完畢上床歇息的時候,才聽見外面車子發動的聲音。
  
  手機響了一下,白雲發的:晚安。
  
  手機裡有了陌生氣息的短信,似乎夜色變得不那麼可怕了。白小墨很快睡著了,今夜沒有失眠,睜開眼睛已經是白晃晃的光。
  
  白雲送走了白小墨。
  
  看女生寢室門的中年姿色殘廢的胖女人,竟是自己大學時代在家鄉的
  第一個女朋友。
  
  其實也說不上女朋友。那次大學放假回家,看見她站在玉米地裡,她穿著的確良料子襯衣,風擠著她的乳房,曲線玲瓏,那個時候,自己也正年少,兩人認識已久,很小的時候就一起去河裡摸得魚,親切了解的兩具年輕身體,多麼渴望撫摸。
  
  他于是走上去,望著她,聞見她身上經過勞動而流出的汗水,那汗水帶著姑娘剛好成熟的體香,太迷人了。
  
  他摸她,直接摸她的下身,那直接也帶著點試探性,可是她的下身那麼粘,那麼濕,好像等了他很久很久。他就勢拉她下地,翻身上去,為了掩飾第一次的尷尬,他故意裝作很熟悉的勇猛,經驗總是要靠積累的,男人的第一次都是丟人的,他進去了,勇猛了三下,就洩了,弟弟灰溜溜地出來,為自己的不爭氣而垂頭喪氣。
  
  兩人很快穿戴好衣服,逃跑似的分開了。
  
  于是,白雲很快讀完了大學,讀完了大學後,因為有才華,外貌英俊,積累了很多經驗,加上文人風花雪月的氣質,妹妹越泡越過,小弟弟也身經百戰後金槍不倒,這一切又造就了白雲的女人緣。最後遇見章嚴,之後白雲考上復旦大學中文系研究生,章嚴是聰明的,在白雲去度研究生之前,逼著白雲和自己扯了結婚證。
  
  這麼多年過去了,今天居然遇見了自己第一次性愛的故人,她一直生活在自己的週圍,她的姿色真是殘廢得不成樣子,自己也老了吧,要不怎麼會被朱碧的短信嚇得一驚一乍的呢?
  
  想到白小墨,無知無色卻無畏的白小墨,白雲有些懷念自己年輕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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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雲停好車,下車拿手機的時候,他的心都還有點忐忑,生怕那嚇人的手機又要發出響聲,帶給他死去朱碧的訊息。
  
  白雲決定這幾天有時間在朱碧開追悼會的時候去拜祭朱碧,再不行的話就請附近華岩寺有名的心月大師來做場法式,求個符什麼的,鬼神之事,總之還是心存敬畏的好。
  
  再說,想到朱碧的慘死,白雲有些內疚,畢竟是自己對不起她,心中也開始難過起來,畢竟“白日恩”,和朱碧把愛付諸行動基本上有過一百次了吧,那就是有恩情了的啊。
  
  白雲越想朱碧越難過。
  
  難過歸難過,可惜愛自己的女人總歸是不能和自己的兒子在心目中的地位相提並論的。
  
  所以,白雲也覺得自己並沒有什麼不對,給朱碧一巴掌是自己愛子的正常反映。
  
  朱碧這件事情的教訓是,以後不要去碰太固執的女人。
  
  想到太固執的女人,自己的老婆章嚴也算一個。
  
  白雲嘆口氣,這個世界為什麼就沒有女人了解我呢?她們是真的愛我嗎?還是僅僅想霸佔我呢?
  
  霸佔的欲望之強大到可以放棄自己的生命。
  
  回家開門,客廳的燈已經關了,往裡面望了一眼,兒子房間的燈是關著的,看來已經做完了作業睡覺了,自己房間的燈也是關著的,老婆也睡覺了。
  
  白雲輕手輕腳擠進臥室,洗漱之後,爬到床上,開了床頭燈,拿書看。
  
  “回來了?”章嚴突然發聲。
  
  白雲嚇了一跳,抬頭看見章嚴轉身過來一張如紙般白的臉。
  
  章嚴笑了:“對不起,老公,我在做面膜呢。”說完,撕下臉上的那張白皮,露出樹皮臉,“據說做了白裡透紅,你看效果好不好?”
  章嚴知道白雲嫌棄她,從她27歲額頭長出很多皺紋的時候,她就看出來了。她日日擋著他的桃花運,她贏了,她在他其餘女人面前總是贏,因為她有殺手□,可是贏也不是那麼好贏的,不費心計怎麼行呢?費了心計,贏了男人,過早地衰老了自己。
  
  時時提防白雲出軌,心情就不好,操心就老得快,越老得快,心情越不好,心情越不好,越是提防白雲出軌,于是心情就越不好,越來越來老得快。
  
  也有情緒好的時候,就拉開冰箱,取出面膜。
  
  上次用海藻泥,美白提膚,這次用綠泥,長效保濕。
  
  下次用活氧溫泉,深層淨化;或者燕麥蜜糖,淡褪暗啞;或者海洋礦物鹽,收細毛孔;當然還有玫瑰果,豐潤柔滑;海椰油淡化細紋;然而最偏愛紅酒面膜,臉龐緊致,輪廓明顯。
  
  理論上,統統敷到臉上便青春永葆,皮膚好得如同嬰兒。
  
  實際是,該怎樣老去,便怎樣老去。
  
  大概女人敷的不是面膜,而是希望。
  
  “老婆。我想睡覺了。”白雲頭也不回地轉過身去,在外面已經被嚇壞了,回家還要被嚇個半死。做男人真的很累。
  
  熱臉貼個冷屁股,碰了一鼻子灰。嚴自討沒趣,心裡恨得要命,面子上過不去。東西丟了,都要想法是否還能尋找,面子更是如此,越是丟了面子,就越是想找回來,因為還有虛榮心作祟。
  
  “老公,據說你《今夜不設防》節目主持人朱碧死了?”章嚴不陰不陽地點了一句。
  
  白雲沒有回答她的話。
  
  這個話題,兩個人心裡都有些痛。
  
  整個臥室安靜了。
  
  安靜了很久,安靜的時間裡,章嚴丟面子的怨氣已經消了,平靜了才知道自己說了一句錯話。
  
  衝動在任何時候都是魔鬼啊。
  
  “是你殺的?”白雲突然說。他其實只是亂說的,他知道他的外遇終止,很多時候都是章嚴搞的鬼。
  
  “怎麼說是我?據說是自殺的啊?”章嚴心中一緊,有時候人的直覺是最真實的答案。她在叫靜慧大師下詛咒的時候,她其實也想試試這個詛咒是不是真的靈,上次詛咒後死了一個白雲身邊的女人,她認為不過是碰巧。
  
  “嗯。老婆,你知道的,我是不會離開你的。你不要這樣,好不好?”白雲知道被章嚴知道後自己出軌的每一個女人,章嚴幾乎都要去和她們談話,循循善誘,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聲淚俱下,目的就是要其女人離開自己;要不就大勢宣揚,到處鬧事,她的行為已經殺死了他無數次的外遇。
  
  “嗯,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章嚴說,都是女人,都嫁老公,憑什麼我就要和那麼多人分享自己的老公?偏不!就壞你的好事。這些年為他操持家務,撫養兒子,事事都為他,他還想怎麼樣?怎麼可以嫌棄她?怎麼可以背叛她?想到委屈處,眼淚下來。
  
  “睡覺吧。”白雲嘆口氣。
  
  “下輩子不要嫁給我。你是知道我的。”白雲抱抱妻子,撫摸她,想給她一些安慰。我不過就是風流了些,可誰叫她們要喜歡我呢?真不是白雲的錯,一點都不是。
  
  章嚴把他的手推回去了,她不領他的情。
  
  就是不領你的情,除非你把你的真心再次掏出來給我瞧。
  
  為什麼我會有煩惱?因為我在乎你,在乎你,就和你較真,較真就要知道事情的真相,知道真相就要心寒,不甘心心寒,我付出一切就是要證明自己的幻覺存在,于是煩惱維持。
22
  
  白雲早上醒得很早,不僅僅是因為早上的第一二節課。
  
  因為昨天晚上做了一個夢,夢見朱碧渾身是血的向他爬過來,他在夢中呆呆地望著她,不敢擁抱她。
  
  洗了個冷水臉,出來客廳,章嚴的早餐已經準備好了,牛奶還飄著溫馨的煙霧,強調它恰到好處的溫度。
  
  如此貼心的關愛,白雲早不稀罕,也從不稀罕。
  
  他連早餐的姿色都沒有仔細看一眼,就夾著書匆匆走了。
  
  章嚴望著關上的門,自己坐下來慢慢吃。
  
  正讀高中的兒子白小雲也起來了,出來吃早飯。
  
  “媽,你怎麼哭了?”白小雲說。章嚴是低著頭的,但是臉上的淚水滴到了桌子上。
  
  “牛奶灑了。媽沒哭。”章嚴說。母親總是安慰兒子,盡管謊言很拙
  劣。
  
  牛奶是白色的,眼淚是透明的,一切謊言都沒有關系,只有自己的心是疼的。
  
  “媽,我會努力讀書的,我答應你,今天不逃課。”白小雲望著母親說,血濃于水。淘氣歸淘氣,誰最疼自己,白小雲自己知道。
  
  “好。去上課吧,要不遲到了。”章嚴笑著說,臉上還是濕的。
  
  學生稀稀拉拉地來了,早上一二節的課,遲到的很多。
  
  可是在教室的第一排中間,白小墨依然坐在中間的顯眼位置。
  
  白雲看她,她連頭都不抬,一直低頭看課本。
  
  一直到下課她出去,白雲翻開她摀著的課本,奇怪的是課本上空空的,什麼都沒有啊。
  
  是啊,我沉默,其實並不代表我隱瞞,我只是不願意表達而已。
  
  轉身卻看見白小墨一直站在走廊上看自己,白雲笑了,這個故弄玄虛的小家伙,突然想起了常和她在一起的張芷捷,她們今天居然沒有在一起。
  
  白雲朝著她走去,站在她面前:“想什麼呢?小朋友?”
  
  “老師,你覺得孤獨嗎?”白小墨問他。
  
  始料未及。
  
  白雲不知道白小墨突然這麼直接就問了這麼一個問題。
  
  你覺得孤獨嗎?
  
  是的,我孤獨,我孤獨,我孤獨。
  
  我孤獨極了。
  
  白雲苦笑了一下,摸了白小墨的頭,說:“小鬼頭。你的好朋友張芷捷呢?”
  
  白小墨說:“不知道,消失兩天了。”
  
  白雲還想和她多說兩句,上課鈴響了。
  
  他們互相看了一眼,去了教室,各就其位。
  
  白雲對著所有學生說:“希望下次把你們這學期學習現代文學後寫的書評叫上來,佔期末百分之二十的成績。”自己在外面的生意越來越大,白雲對于教學已經越來越厭倦。學生每學期交上來的論文,現在都還放在家裡的書桌上,一本都沒看,在給學生平時成績的成績單上,永遠是個及格分。
  
  他現在之所以還堅持上課,舍不得自己的三尺講台,舍不得離開學生的崇拜,受到學生的盲目崇拜,這種滿足感是多少金錢都買不來的。
  “老師,能交自己寫的小說嗎?”白小墨來了精神,站起來認真的說。
  
  “隨便。都可以。”白雲強忍著打呵欠,輕輕說,但是聽清楚了,才知道是白小墨發的聲,仔細看她,表情認真的臉上竟然有些許嬰兒肥,誰說沒有姿色就不可愛來著?
  
  白雲笑了。
23

  
  張芷捷和姚荻培養著階級感情。
  
  早上,張芷捷搖醒還在睡覺的姚荻。自從第一次被自己帶回家過夜對自己有點身體的感覺後,就再也沒有過。
  
  張芷捷覺得奇怪了,她清晨起來跑到浴室,仔細看了自己的三圍:90 58 90。
  
  很標準的身材啊,為什麼姚荻現在和我睡在一起對我沒有感覺呢?
  難道長得難看嗎?
  
  對準鏡子做了很多的鬼臉,無論那個角度都完美無瑕!
  
  標準美女,張芷捷對著鏡子做了一個“耶”的動作。
  
  那為什麼呢?既然對我沒感覺,為什麼還要每天來找我?找到了我,和我同床了又沒感覺?
  
  張芷捷對自己問了一連串問題把自己搞暈後,推論出姚荻對她別有所圖。
  
  不為色就為財!
  
  張芷捷衝進臥室,拉來還在熟睡中的姚荻,輕聲輕氣地問:“乖乖,我性感嗎?我漂亮嗎?”
  
  姚荻睜開睡眼朦朧的眼睛含糊著說:“性感性感,漂亮漂亮。”
  
  “叫你小弟弟出來證明!”張芷捷說著就去拔姚荻的褲子。
  
  他果真是個坐懷不亂的柳下惠。看來自己誤會他了。
  
  張芷捷的手觸碰到姚荻硬邦邦的私處,臉紅了,一會就紅得發燙。
  
  “幹什麼?我每天早上都這樣子的。一柱擎天”姚荻說。
  
  “你真的喜歡我嗎?”張芷捷說。
  
  “是的,喜歡你,每天想著你。”姚荻說。
  
  “為什麼?”張芷捷問。
  
  “因為你柔弱,你每個睡著的晚上都會因為在夢中被驚嚇而哭。看到你哭,我就想保護你。”姚荻笑著說。愛是因為同情柔弱產生的嗎?
  
  “我有些神經質。我心理有問題。我身後有鬼跟著,他不許別的男人跟我做愛。我是黑蜘蛛,跟我做愛的男人都會被我身後的鬼害死。”張芷捷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
  
  “真的有鬼的話我也不怕。你看現在晚上廁所裡的鏡子不是已經沒有血痕了。”姚荻說。其實,第一天他看見廁所裡的那些詭異東西也有些害怕,可是對于鬼神,他始終不是很相信,既然鬼神靈的話,父親那麼迷信,事事都要問兇佔吉,為什麼還是進了監獄呢?
  
  “哦,那看你表現吧。”張芷捷撇瞥嘴巴,歪過頭不理人了。
  
  姚荻愣了一下,這女孩真的很神經質,情緒轉換那麼大。
  
  “哦,對了,跟在我身後的鬼叫暗鬼,從我十歲時候就跟著我了。他很兇的,你自己小心點。”張芷捷說。
  
  “嗯。謝謝關心。”姚荻笑了。
  
  姚荻摸張芷捷的臉,她的臉真好看,瓜子臉,尖下巴,眼睛很皎潔,有點狐狸的感覺。
  
  姚荻想繼續摸下去,張芷捷的臉色已經變了,她有些不安。
  
  姚荻以為她不好意思,他脫她的衣服,朝她的身上壓了上去,不料她卻在自己的身下哆嗦起來,像只受驚的小白兔。
  
  “怎麼了?”姚荻問,這個孩子的反應太不正常了。
  
  “沒什麼,我對做愛有畏懼感,或許是心理問題。我出去了。”張芷捷穿上衣服,說走就走了。
  
  張芷捷走後,姚荻才發現自己的小弟弟早就軟下來了。既是剛才就算順利扒光張芷捷的衣服,自己也已經不行了,幸虧她逃得快,不然就糗大了。
  
  怎麼回事呢?為什麼每次回去喝了母親燉的補湯後,就身體很虛弱的感覺?難道是補多了,反而上火燒身了嗎?姚荻想:下次叫媽媽燉湯燉得清淡點
24(上)
  
  記得上次姚荻在張芷捷的住處,見了鬼便嚇得變了個人似的逃跑,但是想到張芷捷楚楚可憐的樣子,姚荻還是忍不住要來尋她。原來這個世界脆弱的東西總是在人心中會佔有優勢的。
  
  脆弱啊,忍不住的同情你,呵護你。
  
  見不到鬼了,是因為姚荻身上的陽氣沒有以前那麼重了,鬼不來吸了。色心和陽氣是成正比的。張芷捷這樣想。正人君子般的柳下惠自然是鬼神不近的。怪不得算命的道士說只有不動色心的人才可以把她身邊常年跟隨的鬼趕跑。難道這個人真的是姚荻嗎?
  
  可是白小墨好像很喜歡他的樣子。
  
  張芷捷想到白小墨,仿佛見到童年時候信誓旦旦要把卡通內褲全給自己的樣子,她笑了笑,給白小墨發短消息,“小墨。出來吧,我想你了。”
  
  “哦。下課就來。”白小墨很快的就回了短信。
  
  下課了,白小墨把書包往身上一挎,出去了。
  
  在出校門的時候,看見了那個曾經找她和張芷捷的要飯老太婆。她坐在牆角,面前和其他乞丐一樣放著碗,與其他乞丐不同的是,她的神色顯得並不卑賤。
  
  她望著來來往往的人群,面無表情。
  
  “給你。拿去吃午飯吧,我吃午飯一般三塊,也給你三塊。”白小墨給乞丐老太婆的碗裡放上三塊錢。
  
  “謝謝你,小姑娘。又見面了。”乞丐老太婆說,“你會越來越迷人的。”
  
  白小墨笑了一下,走了,心想,她怎麼不說我會成為萬人迷呢,那不更好?想到這裡,白小墨看了看自己的三圍,和洗衣板一樣的胸圍和屁股,不可能。
  
  “白小墨,跟你商量個事。”張芷捷給白小墨開了門之後就直入主題。
  
  白小墨看見房間亂成一團。
  
  “說吧。我不和你搶男人。”白小墨說。她知道張芷捷的事情無非就是關于男生。
  
  “不是搶啊。是你的小白臉姚荻,他愛上我啦。他好像是那個道士說的真命天子哦。他還是柳下惠哦。”張芷捷說。
  
  “唉。隨你吧。你老說有鬼跟著你,可是我從來見過。”白小墨說。
  “難道你沒見到鏡子流血嗎?你和我一起看見過的啊。”張芷捷說。
  “是你叫我來看的,我沒有親眼見那血流下來,我來看的時候,它已經幹了。”白小墨說。
  
  “你真是比傻根還傻。你真是比傻根還固執。怪不得沒男人喜歡你,只知道粘著我。”張芷捷說。
  
  “小姐,是你叫我來陪你的。”白小墨回答。
  
  ……
  
  女人之間的友誼就是這麼麻煩。
  
  鬥嘴無止境。
24 continute
  
  張芷捷和白小墨坐下來。
  
  張芷捷從衣櫃裡找出自己最喜歡的衣服,性感的吊帶長裙,露出半個酥胸,露出圓潤的小腿,百麗的鞋子。畫上精致的妝容,金色的眼
  影,豔紅的嘴唇,噴上“安娜蘇”的水果香水。
  
  “白小墨,你選件我的衣服穿吧。我幫你化妝。我們現在是出去泡帥哥哦。”張芷捷說。
  
  白小墨從張芷捷的衣櫃裡面找到一件自己曾經放在這裡的帆布襯衣,襯衣很寬大,是仿照男式襯衣的樣式做的,便胡亂套在身上,理理頭發,說:“走吧,我還以為你穿成這樣是出去做雞呢。”
  
  張芷捷恨了白小墨一眼,說:“不識抬舉的男人婆。”
  
  白小墨把手在張芷捷的腰上一挽,說:“看,難道我這樣不配你嗎?”
  
  張芷捷一把打掉白小墨的手說:“又窮身體又弱。呸!”
  
  
  兩個人笑嘻嘻的打打鬧鬧。
  
  人總是在快樂的時候並不知道這事快樂。
  
  偏偏要在芳華逝去,萬事皆過的時候,想到以前才會覺得那時候真的好快樂好快樂好快樂啊。

  姚荻回到家裡,洪碧已經把今天的湯燉好了,還是雞,總是雞,已經吃了兩年半的雞了。吃啥補啥,可最近發現自己在性方面卻越來越萎靡了?
  
  “媽,我回來了。”姚荻看見洪碧靜靜地坐在沙發上望著他,洪碧穿著水紅色的綢緞衣服,落在綠色的沙發中間好像一朵嬌嫩的桃花。母親這麼多年一直都沒有老,四十多歲年紀的她真會保養。
  
  就連平時和她出去,總會被別人認成姐弟倆。
  
  “媽,你真漂亮。”兒子都被母親的姿色打動了,忍不住贊賞。
  
  “別拍馬屁了,給你這個月的生活費翻一倍作為對你嘴甜的獎勵。”洪碧笑著對兒子說。
  
  “吃飯吧,還是雞,吃啥補啥,吃雞肉,長肌肉。”洪碧說。
  
  “長弟弟肉?”姚荻輕聲說。
  
  “什麼?”洪碧沒聽清楚。
  
  “沒什麼,沒什麼。”姚荻笑了,老媽逗起來也挺好玩的。
  
  “媽,下次燉點其他的,覺得經常吃這些大補的東西,好像身體被燒壞了一樣。覺得沒勁呢,前幾天還流鼻血了。”姚荻說。
  
  “嗯,好的。下次燉只老鴨子。記得多回家啊,媽媽一個人,總是想你。”洪碧說。
  
  姚荻只是覺得渾身沒勁,小弟弟沒以前調皮,以為真的是吃補湯吃過頭了。他還沒有發現自己的喉結在慢慢往後退縮,聲音也越來越尖細了。
  
  章嚴在家裡伺候兒子吃了晚飯,收拾了碗筷,白雲連續有一個月都沒有回家吃晚飯,半夜才迷糊著回家,朱碧死了,難道又有狐狸精了嗎?
  
  章嚴在家裡頂著墨綠的泥巴面膜,猜忌白雲出軌的想法已經把她折磨得焦躁不勘,還是去找洪碧介紹的那個靜慧師太吧。
  
  章嚴在座機上撥通了洪碧的手機號碼。
  
  洪碧回到房間,泡了個玫瑰花瓣澡,也敷上面膜,放上音樂,她用的是以前的留聲機,播出的音樂是週旋的《四季歌》,她天生就愛那些陳舊的東西,那些陳舊東西天生就要散發出一種迷人的魅力。
  
  手機響了,洪碧拿起手機:“章嚴啊。什麼事情?”
  
  “想見靜慧師太?”
  
  “好啊。我也正想見她呢。她上次給我的白色曼陀羅花粉快用完了,我正需要呢,明天一起去吧。”
  
  曼陀羅花有很多種顏色的,粉紅色的曼陀羅花服食會亂人心性,白色曼陀羅花服食會使男性體內停止雄性激素的分泌,而自覺地產生大量雌性激素,連續服食三年,男人會長出女人的乳房和聲音。
  
  洪碧給姚荻服用的就是白色曼陀羅花。一點一點的放在湯裡慢慢熬,一次放半兩,服用三年,就可使兒子的男性功能完全喪失,成為一個真人妖。
  
  時間到了,洪碧從臉上撕下面膜,剛剛好,臉兒水嫩水嫩的,吹彈可破。
  
  以前哄著騙著姚荻喝湯,任何事情都滿足他,特別是錢方面的,只要肯回家吃飯,要多少錢給多少錢,反正姚荻的父親姚局長有錢。要什麼,給什麼。多給錢,有了錢就不思進取,滅其意志,只做母親的寄生蟲。而這曼陀羅花熬的湯,一喝就已經喝了兩年半。
  
  洪碧從抽屜裡拿出那剩下的半兩白色幹曼陀羅花,看著花露出恐怖的笑意:再過半年,兒子就可以變成女兒了,女兒是媽媽的小棉襖,兒子變成了女兒,任何漂亮的女孩子都不能勾引走他了。他永遠是屬于我的,他是我生的,是我身體的一部分。
  
25
  
  洪碧十三歲的時候就認識了姚荻的父親姚玉龍。
  
  洪碧十三歲,姚玉龍二十三歲。姚玉龍家世好,祖上一直是當山賊土匪的,自從共產黨來了之後就跟在共產黨後面屁顛屁顛鬧革命,祖上後來成為紅小鬼,到姚玉龍的父親的時候,混到了公安局局長的位置,那個時候還講究退休接班制度,姚玉龍在二十八歲的時候順利接了父親的班,成為了新一代的公安局局長。
  
  由于在文革時候家庭是大地主背景,財產被統統沒收,雙親被關在豬圈裡毆打至死,十三歲的洪碧沒爹沒娘沒有家,更上不了學,在被燒成了一堆廢墟後的破房子裡生活,晚上在牆角升起一堆火,在火沒有被風吹滅之前睡著,這樣至少可以做一個溫暖的夢,白天就出去菜地撿別人不要的爛菜,或者到食堂裡去搶點剩給豬的泔水。
  
  吃不飽,吃不飽。她坐在一堆爛瓦裡哭,她骨瘦如柴,面容清瘦。
  
  姚玉龍走過來了:“小妹妹哭什麼?”
  
  “餓。”她繼續哭。
  
  “給你。”姚玉龍塞給她一個西紅柿。
  
  那個時候能吃到這種東西真是福氣,那個時候給誰這種東西是願意對誰好。洪碧幾乎是連嚼都沒有嚼就吞下去了,和著嘴裡流淌的清口水,差點把舌頭都吞下去了。
  
  “傻孩子。”姚玉龍低下頭親了一下她的額頭,“你會好運的。”他轉身走了。
  
  姚玉龍第二次來的時候,洪碧正在吃昨晚在菜地裡撿的爛葉子。腐爛的葉子上有著綠色的蒼蠅在爬,可是洪碧吃得很香,那滿足的樣子好像自己吃的是人間美味。
  
  “不要吃,很髒。”姚玉龍差點吐了,把她手裡正在吃的東西扔掉。
  
  “哦。”她趕忙扔掉,生怕因為自己哪裡做得不好,老天爺僅僅恩賜給她的一點關懷都要收回。他長得真好看,笑得那麼燦爛,她想。
  
  “來,我給你帶來了吃的。以後你跟著我。別人不敢欺負你。我叫姚玉龍,以後是要做公安局局長的。”姚玉龍低下頭依舊親她的額頭。
  洪碧點點頭。
  
  接著,洪碧站在蹲在自己面前的姚玉龍面前,對著姚玉龍的嘴唇親了親,就是舔了舔姚玉龍的嘴唇,舌頭不敢伸進去,吃到了姚玉龍的一點口水,有點甜。
  
  “呵呵。我以後會每天來找你的。”姚玉龍把帶給她的鋪蓋卷鋪在地上,臨走的時候還拍了拍洪碧的小腦袋。
  
  洪碧站著看姚玉龍遠走,眼中有些淚水,她害怕姚玉龍以後不來了。
  姚玉龍沒有失言,每天都偷偷給她帶吃的。
  
  三年之後,四人幫打倒了,洪碧家受到了政府的平反,得到了房子和食物,也可以到學校讀高中,本就是書香門弟,讀書之後一點就開竅,成績好,模樣俏,那時候讀個大學是稀罕事,可對洪碧卻不難的。
  
  姚玉龍在她十六歲的時候,看見她如同一朵剛剛開放的玉蘭花,嬌媚萬千,又有學問,一時覺得自慚形穢。
  
  洪碧感覺到姚玉龍的尷尬,在十六歲生日的時候來著姚玉龍到小樹林,把自己給了她。
  
  姚玉龍看著洪碧脫光了衣服,潔白的胴體在樹葉中發出聖潔的光芒,嬌小的乳房,雙手盈盈可握,一雙修長的大腿是流淌的河流。他幾乎是被她的美麗驚得癱坐在地上。
  
  她早就不是當年那個坐在牆角,因為飢餓而哭得眼淚鼻涕一把的小破姑娘。
  
  他癱軟在地上不敢看她,身體卻有了劇烈的反映。
  
  洪碧輕手輕腳地走向他,像只被馴服的小狐狸躺在他身邊。
  
  姚玉龍用手摸了一下洪碧的身體,像觸電一樣彈回來,過了五秒鐘之後,姚玉龍一個鷂子翻身就壓了上去,他小弟弟進去的時候,身下的玉人連哼都沒有哼一聲,她覺得自己理所當然是他的。
  
  姚玉龍到高潮的時候,叫起來的聲音像野獸,雙眼也發出野獸一樣的光芒。
  
  洪碧考上了大學,四年都沒有和任何一個男生說過一句話,畢業後,放棄留校的機會,急匆匆地趕回來和姚玉龍結婚。
  
  很快有了姚荻,婚姻生活讓姚玉龍覺得實在沉悶。
  
  洪碧在姚荻五歲的時候發現姚玉龍有了外遇。
  
  其實,在洪碧懷孕的時候,姚玉龍就出軌了。
  
  姚玉龍畢竟是土匪山賊出生,骨子裡的粗野和低俗是改不掉的,在洪碧懷孕時間,他抵抗不住性欲的煎熬,忍受不了小姐的誘惑,出軌出軌,好像火車,□嚓□嚓,奔流不止的欲望無法停止。
  
  洪碧跟到賓館看見姚玉龍和小姐纏在一起的時候,拔腿就跑,便跑邊吐。
  
  太惡心了。
  
  她在心目中居然連一個小姐都比不上,他和小姐在床上生龍活虎,而家裡可以半年不碰她。
  
  其實也不能怪姚玉龍,誰叫書香門第的女子都那麼矜持,那麼保守呢?
  
  他在她面前就是一個粗人。
  
  而她對他的順從完全是故作姿態,她故意放低姿態要討好他。就是因為十三歲時候的一個西紅柿。
  
  外人也這樣看他,他們都說他是癩蛤蟆吃到了天鵝肉。
  
  他卻覺得他在那些妓女身上更能找到作為男人本性的快感。
  
  而她卻被這個事情徹底打敗了,她以為她十全十美,有才有貌,他竟然還是背叛了她。
  
  她跑到離主城區十公裡遠的寺廟裡哭了三天三夜,悲哀她那從少年就萌動那可以依靠一生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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