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空姐的故事~~

ㄚ宏

加班熬夜，賣免稅菸酒，端盤子，當我只是「忍耐」做著工作時，好友卻以擺渡人的慈善心，教會我對工作珍惜的福氣。5 Z  ]5 j+ |+ n0 ^+ C
3 r+ |$ B* i7 U0 |  t0 ?  Z" ^& d
身為一個空服員，除了大家以為的光鮮亮麗外，工作上當然也有旁人難以體會的辛苦，除了加班熬夜外，更常常在飛機上為幾百人份的發餐、賣免稅菸酒、端盤子、照顧客人……+ |/ u5 U+ Q0 C% h

  P6 i9 U/ p2 K6 v$ R- l8 b8 v忙得分身乏術、欲哭無淚，但卻只能一再告訴自己、催眠自己：妳從事的是服務業，「忍」過了今天就好。
( o9 W" t" C; n/ ^% E+ J! |1 E2 m' o* Z  a0 @# E0 a& t# H
儘管如此告訴自己，可總還是有力不從心、擠不出笑容和耐心的時候。8 P+ w7 J! S* H* f
& S& |8 J& `' n. F" ?5 Z5 z4 X
直到一次，我聽到好朋友如何在飛機上照顧及服務一位嚴重的老年癡呆症客人，我才對自己的工作心態大為改觀。
" b5 F$ [, H$ r9 j( m- l' d) Q2 i6 ?5 q/ k; d- C' r5 O; u
那是一班台北飛往紐約的班機，飛機起飛沒多久，一位老先生忽然大小便失禁了，他的家人既窘迫又嫌惡的叫他到洗手間自行處理，老先生猶豫了一下，一個人慢慢走向機尾的洗手間。可是當老先生走出了洗手間，卻怎麼也記不得自己的座位在哪兒，八十幾歲的人竟急得在走道上大哭了起來。+ d8 S  ^7 G: m% N( D! y! D1 ]" Q

2 o, _. |- N/ Y+ h! K0 D* |空服員前來協助，發現他身上臭不可當，原來老先生不清楚廁所內衛生紙擺放的位置，就隨手塗得一身都是，那間廁所當然也被他使用得慘不忍睹。" }! d- w4 j: t1 J' O* }
$ a! o! U9 ~; e* }
將他帶回到座位後，周遭的客人開始紛紛抱怨老先生身上的臭味，實在難以忍受。
( Z* f6 R& i; R1 |5 p" g* V" M* u; b1 [" ~
空服員只好詢問他的家人是否有衣物可供老先生更換，其家人卻表示隨身行李都在貨艙中的行李箱內，所以沒有衣物可讓他更換。' u" b& c9 i3 z- {4 K4 Q
/ Y/ a0 E( M; w( i7 B$ l. {. N6 a
他的家人並且告訴空服員：「今天飛機又沒滿，將他換到最後一排的位子就好了嘛！」
* |: }( m" `3 _% K9 k$ a8 c& G- t! r% X* b/ s! O7 V
確實，機上最後幾排的座位是空著的，所以空服員便依客人的意思照辦了，並且將方才那間廁所鎖起來以免有其他乘客誤入。
# x# v$ z( A7 j6 s6 ^* Z. a' A3 I# c. k) ~
於是，老先生便一個人坐在最後一排的位子上，望著自己的餐盤，低著頭，不斷的用手擦眼淚。可是誰知道，一個多小時後，他已換好了衣服，乾乾淨淨、笑容滿面的回到原來的座位，桌上還放上了一份全新的、熱騰騰的晚餐。7 T2 w3 ^3 R6 V2 M7 K; W; h
& o. B& [% V; h. O2 a3 U
大家相互詢問，原來是我那位好友犧牲自己的用餐時間，將老先生用濕布和濕紙巾一點一點的擦洗乾淨，還向機長借了套便服讓老先生換上，更將那間沒人敢進的廁所完全打掃乾淨，噴上了她自己的香水。0 t7 L3 {, Z3 K: n
1 T" ]/ R9 i3 I. k! t$ Q
同事們笑罵她笨，這樣幫忙絕對不會有人記得，也不會有人感謝，既吃力又不討好。
: ~: u- s; s, F: y) b0 p; A+ S( b* n. z% \
她卻只是輕描淡寫的回答：「飛行時間還有十幾個小時，若換成我是那位老先生，我也會很難受，誰會希望旅行一開始就變成這樣？再說，平均三十幾位客人用一間廁所，少了一間就差很多，所以我不只是幫助那位老先生，也是在服務其他的客人啊！」5 ?, J# m* w; n4 ^0 P8 h
$ u. ]  Y- {4 k1 ~& ]) E: ]( @$ i
聽完這件事，我為自己面對工作時的態度感到慚愧，想起她以前對我說過：「妳知道古時候最有福報的工作是什麼嗎？是擺渡的人。因為他們把人們從一個地方，平平安安的送到另一個地方，不論之後等著那些人們的是好事或是悲傷，能平安到達，才能有一個好的開始。所以我覺得自己現在能從事服務業，真是一種福氣，能有這樣的好福氣當然要珍惜，而珍惜這福氣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它分給別人！」
8 N* Y( R' k, S' A! S0 u' x( O6 g: X$ C- l
當我還把服務業只是當服務業，原來早已有人把它當成慈善業一般設想，那麼努力把平安舒適送到他人心裡。
. T6 z* J8 f/ M/ c% j4 U9 A3 z  c8 E! o& U) }* |( M; t0 [1 a
幾天後從泰國回台北的班機上，晚餐時間有一位老阿媽的餐點竟連一口都沒有動，我上前詢問她是否餐點不合胃口，還是她的身體不舒服。老阿媽很不好意思、小小聲的說：「其實我正想請妳幫忙，這是我第一次坐飛機，所以希望將飛機上的餐點 帶回去給孫子吃吃看，因為我孫子也沒有坐過飛機。」$ |- J! n  I7 b2 k% f
/ Z& d+ L5 B' r) u  t9 f& J2 n' q
我笑著對她說：「沒關係，這份您先吃，我待會兒再打包一份讓您帶回去給孫子。」, }4 W5 c, v  b
& d$ w* T* c5 i, G9 a; ?
老阿媽聽了，瞪大著眼睛一邊謝我，一邊非常開心的立刻動起筷子來。
% O; E8 N3 r6 q, J% m
, ]3 @6 v% J5 Q- p回到廚房後我將自己的那份晚餐打包，用袋子裝好，學妹在一旁不解的問我：「學姊，今天回程全滿，機餐連一份都沒有多，妳幹嘛還拿自己的那份給她？」
- s+ i$ ]  k( B! N  ]" R: d/ j* H" [# p6 ~5 }9 ?
我的回答是：「我年輕，還可以餓一下肚子，下了班回家再順道買點消夜吃就好了，老人家可就不行了！」
1 k4 J* s8 I6 K( n' |) q9 m# U3 K4 N- m& [5 b* K
其實，我心裡想的是：如果這位老太太往後沒有機會再出國了呢？
2 U  _: }& G$ v5 m3 P% \! c& h1 G% W2 m6 E6 \
她也許只是我服務過幾千名客人中的一位，但卻是她第一趟出國的旅程，如果她此次旅程的回憶都是美好的，我更不應該扮演之中唯一的缺憾，不是嗎？
4 ^3 a3 ~6 Y4 [% q* j8 S7 ~7 k: n5 J
服務業真的是一份很有福氣的工作，因為除了商品外，我們還能販賣「好心情」。
7 G. s7 T0 v8 H$ |# b  q* M# R: @4 f1 \
現在我常常想，今天的我可以為我的工作及身旁的人做到什麼程度？設想到什麼地步呢？8 t9 G/ A- K3 u! U

! d9 R6 _. v; f# o/ {6 k% u" ]- P今天我要扮演讓他們心情平穩開心的菩薩，還是謀殺他們笑臉的惡魔？工作是如此，生活也是如此，今天也好，明天也是，我的選擇是「惜福」！